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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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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金面佛]重返十三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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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44:46 |只看該作者
 第240章 日出
  
  因為是露營,洗漱什麼的都別想了。好在今天大家的工作量小,趁著回宿捨拿東西時又匆匆擦洗過,現在勉強鑽進睡袋裡也能湊合著睡。

  許多跟陳曦因為是最後一組值班的,所以睡在最裡面。

  尚無睡意的學生還在帳篷門口就著火光打牌。許多蜷縮在最裡面,總覺得身邊躺了個男的,怪怪的。

  陳曦則是將腦袋露出睡袋,一直看著她笑。許多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許他看,結果被他捉住了手,一下一下的親吻著手心。

  許多從來沒有意識到人的掌心也可以是敏感點,被他親吻著居然會渾身戰栗。她羞得不行,連忙搶回自己的手,一下子蜷縮進睡袋中,死活不肯在理睬他了。

  陳曦也不著急,就這麼睡在她身邊,輕輕哼著歌。是首法語老歌《天生一對》,經典影片《秋水伊人》裡的歌曲。許多在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中慢慢睡熟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許多看了眼手錶,五點二十分了。果然他又沒有叫她。

  許多躡手躡腳地起身出了睡袋,天還沒到亮的時候,灰濛濛的,不是純然的黑黝黝。

  陳曦見她跑了出來,趕緊上去將毛毯裹到了她身上,埋怨道:“跑出來做什麼,好好睡你的覺去。”

  許多搖搖頭,靠在他肩膀上,調皮地眨眼睛:“不要,我要你陪我看日出。”

  陳曦溫柔地親了親她的頭發,小聲道:“你啊,真拿你沒辦法。”

  黎明時分,空氣帶著清冽的寒意。陳曦又堅持讓許多把睡袋取出來,她鑽進去,只露個腦袋在外面。陳曦的那只睡袋則被墊在地上坐著了。

  兩人依偎著坐在一起,對著東方的天地交匯處。陳曦不時丟幾根枯樹枝到火堆裡去,防止火堆在六點半鍾到來之前徹底熄滅了。

  這時候守營的基本上都是情侶,正好可以看日出。大家遠遠見了彼此也揮揮手示意打過招呼了。

  許多靠著陳曦,身邊是火堆,暖融融的,她又昏昏欲睡了。陳曦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安慰道:“睡吧,等太陽出來了,我叫你。”

  許多翻白眼,她信他才怪。他肯定會讓她睡到自然醒的。才不要睡!

  於是許多開始背誦描寫日出的古詩文,從白居易的“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到歐陽修《醉翁亭記》裡的段落“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巖穴暝”。

  她絮絮叨叨地告訴陳曦,她特別喜歡林霏開這個詞,還曾經想用它當小說女主角的名字。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低沉了下去,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陳曦非常想親一親她,但顧忌到天色已經漸漸轉白,怕被人看到,對她不好。萬一傳到她母親耳中,恐怕會給她帶來麻煩的。

  旁邊的草木發出了輕微的“窸窸窣窣”聲,陳曦回頭,跟一身迷彩服掩護裝束的教官正打了個照面。教官手裡拎著個水桶,是過來搞破壞的。

  陳曦左手摟著許多,抬起了右手,右手上是把在火光映襯下冒著寒光的瑞士軍刀。

  教官僵硬地笑了。這孩子,和平共處,野個營而已,有必要動刀子麼。

  陳曦朝他做口型:“幫個忙,回頭請教官們吃飯。”

  教官指指他,又指指睡的人事不知的許多,痛心疾首地搖搖頭,轉身奔向另一個火堆了。

  陳曦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她腦袋的方向,想讓她睡的更舒服一點兒。

  天邊已經露出隱隱一線紅,那紅線帶著光暈,溫柔和軟,是有溫度的顏色。

  陳曦想了想,輕輕撥了撥她的頭發。要是醒過來就看日出,要是醒不過來就接著睡吧。

  好在許多這回很爭氣,直接醒了過來。她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精神為之一振。

  許多幾乎沒有完整地觀察過日出。她似乎一直處於一種忙忙碌碌的狀態,或者說她根本不敢讓自己清閒下來。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上雲卷雲舒什麼的,感覺更加像作文裡的引用句。

  這也是許多堅持要看日出的原因。她希望自己能夠對生活多一些憧憬與熱愛,好好生活,而不是單純地生存。

  陳曦見她醒了也不再勉強她繼續睡。兩人說說笑笑,盯著天邊的日出看。

  天際的霧靄包裹著那一線紅,使得那紅色愈發柔軟且溫和。許多不覺得是陽光戰勝了霧靄,霧靄更加像蠶繭,是保護稚嫩的蠶寶寶,終有一天它們會破繭成蝶,離開蠶繭。這就是生命的延續與發展。

  她想起了小學時代學過的那篇關於列寧走過懸崖小道看日出的課文。

  他們年輕的語文實習老師在講臺上聲情並茂地朗誦那段日出美景“一道柔和的陽光剛好射穿黎明的薄霧。遠處,蔚藍色的湖水反射出耀眼的亮光,樹叢和草地上的露珠也閃爍著光芒。鳥兒們放開歌喉,歡快地歌唱著……”

  老師讓他們閉著眼睛想像那樣的畫面,用煽情的口吻引導他們“看,生活是多麼美好,有數不清的美麗風景”。

  九歲的小許多閉著眼睛,那一瞬間,腦海中想像出的畫面讓她忍不住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多年以後,她念高三了。有篇語文課文《莊子:在我們無路可走的時候》,裡面有句話:當一種美,美得讓我們無所適從時,就會意識到自身的局限。

  她突然間想到了小學時臆度過的山間日出美景,怔愣了許久。下課了,她還呆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林奇推她的肩膀,喊她說話,她也沒有反應。最後林奇自己跑出去玩了,快要上課時才回座位,丟給她一小袋無花果:“囔,你別不開心了。”

  當時她怎麼做的?她好像是笑了笑,謝絕了他的好意。如果註定了孤單,她似乎更加願意享受那份孤單。

  許多絮絮叨叨地說著《登山》跟《莊子:在我們無路可走的時候》。她其實並不指望陳曦能聽懂她混亂的描述,她只是想找一個人,聽她說。

  陳曦面帶微笑地看著她,鼓勵性地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後背。如果不是被突如其來的美麗震撼到了,按照她內斂的個性,大概永遠也不會洩露內心真實的情感。

  如此美麗,讓我們心生惶恐。怕自己終究渺小可憐可笑,不配享受這天賜的過多福祉。

  陳曦握住她的手,輕輕念著散文裡的句子:“一輪孤月之下一株孤獨的樹,是一種不可企及的嫵媚。”

  許多回望著他。這時紅線已經浮出半張芙蓉面,鍍上了金色的光芒,那柔和的金色在他的臉上灑下了一片暖暖的黃。

  “陳曦,我好喜歡你的名字。陳曦,晨曦,念出你的名字,就覺得每一天都充滿了陽光和希望。”

  陳曦微笑著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然後松開,一根根的順直,手指交叉握緊:“我最喜歡的是,你喜歡我的名字。”

  營地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大家起身拔營收拾東西。甄鐸笑嘻嘻地從帳篷裡探出腦袋,眨巴著眼睛問:“老大,跟班花一起巡邏感覺是不是特別棒?老大,回去你得請我吃飯。”

  大家集體起哄,表示班花原本是大家的集體榮譽,老大這回占大便宜了,一定要請吃飯。

  陳曦驚訝地挑挑眉:“哎呀,你們變得也太快了。聖誕節時不還說我是膚白貌美大長腿,選我當班花來著嘛。”

  大家哄笑起來,轉而要求許多請客。他們的班花啊,全便宜她了。

  許多笑得不行。

  一群人熱熱鬧鬧地拔營收拾東西。毛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覺得這群人奇怪極了,好好的班花難道不應該是女的嗎?那個許多雖然長得一般,好歹也是個女生。怎麼一下子,又成了男生當班花了。

  她皺了皺眉,這群人真是不正常。

  她居然被這麼群神經病害得抄了大半夜的基地規則。

  外國語的學生沒一個過去搭理她的。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忽視這位時刻有可能惹出點兒不痛快的人。

  毛玉在昨晚的露營中鬧了點兒不痛快。她有點兒汗腳,昨晚大家知道要露營都特意換過幹淨鞋襪。結果她不曉得是忘記了還是沒放在心上,還是穿著白天的鞋襪過來的。那氣味,真心是一個酸爽。

  男生們不好意思開口說一個女孩子。但大家心裡都不太痛快。

  還真跟許多隨口編的一樣,今天的早飯依舊自己露天煮。

  有准備的小隊都偷笑了。他們的柴火上面搭了帆布,沒有被露水打濕啊。沒准備的小隊則慘了,他們的食材昨天都耗盡了。因為教官不允許剩下飯菜,不少隊伍的男生吃的差點兒沒撐死自己。

  許多他們煮了青菜鹹粥。還有人想到了初中時的語文課文《挖薺菜》,興致勃勃地想去挑野菜。結果因為大家都不肯定究竟哪種野菜(野草?)能吃,本著餓一頓事小,毒死了事大的原則放棄了。

  江冠南他們組昨天烤好的紅薯因為外面焦了裡面還沒熟,剩了不少。他們特別狡猾地將這部分紅薯跟柴火放在一起,黑布隆冬的,教官愣是沒發現。

  這下,外面的焦炭直接剝掉,裡面的紅薯肉一並下鍋。這種奇怪的鹹味紅薯粥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大家紛紛表示,掌勺的許多可以去基地食堂頂替大師傅的班了。

  熱熱鬧鬧的,露營活動結束了。

  被教官偷襲滅了火堆的小分隊集體留下來清理營地衛生,其他人回寢室休整。上午十點鍾還有其他活動。

  這回的活動是參觀,到附近的村莊去現場觀摩農民是如何干農活的。

  杏花煙雨江南。

  三月的江南,雜花生樹,草長鶯飛,吹面不寒楊柳風。隨意截下一幀,就是鋪展開來的畫卷。桃紅柳綠,連野草地上散落的小黃花都如天際灑下的碎星。

  幾千號學生排著隊,浩浩蕩蕩地沿著鄉間小路往前走。搞笑的是,前面領隊的同學還唱起了一首老歌《我們走在大路上》。大家一面留心腳下,一面跟著扯嗓子喊。硬生生的將婉約派扭曲成了不倫不類的豪放派。

  路上遇到耕牛時,還有人跑過去企圖與耕牛打招呼。結果老黃牛見多識廣,只淡淡地瞥了來人一眼,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跑上去瞎撩的男生被群嘲了。

  然後老黃牛灰常淡定地,拉了一坨粑粑。這下子,大家都驚叫起來,趕緊繞道小跑。

  路上碰到村民,愛熱鬧的還停下來跟他們聊幾句。每年都有好幾撥城裡孩子到這邊來學農。村民們早就見怪不該。他們熱情地指點大家那些野菜能吃,那些算不得野菜。

  好幾個人一路走一路薅野菜,表示帶回去可以燙了包餃子。剛才那位奶奶就這麼說的。

  走著走著,大家就三五成群了。因為路上的確不平坦,有時還會碰上凹坑需要跨過去,教官也就對他們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陳曦一路走一路偷采路邊的野花,又偷偷割了好幾根柳條,編成花冠戴在許多頭上。許多笑得不行。龔曉期待,接下來肯定得招蜂引蝶了。

  結果花冠沒引來蝴蝶,倒招來了蜜蜂。

  陳曦只好悻悻地收起了花環。

  許多伸手要花環,表示她很喜歡這個花環。

  陳曦還是有點兒沮喪,他這浪漫玩的叫一個失敗啊。

  許多偷偷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口,笑嘻嘻:“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歡。”

  陳曦這才露出笑來。兩人說說笑笑。許多指著各種農具給他看,告訴各自的名稱跟用途。路邊的野菜她也認識一部分,不過她最愛的薺菜這時候已經不嫩了,其他的也懶得摘。

  路邊有匹矮種馬系在樁子上吃草,周邊圍著柵欄。不少人好奇地想過去摸摸它,被教官喝止了。馬的性子烈,萬一激怒了它,被踢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只好遠遠地站著,以這匹馬為背景,求帶了相機的同學幫忙拍照留念。

  許多一直不怎麼喜歡拍照片,她一面對鏡頭就各種不自在。最後還是被陳曦硬捉著跟他合了幾張影。

  隊伍拉的太長了。他們都到前面的小山坡上整隊休息,順便吃自帶幹糧玉米麵饅頭了,後面卻突然傳來了消息,有人被馬給踢傷了。

  據說兩個女生想要牽著白馬拍照。被教官喝止以後,她們躲到了隊伍的尾端,然後趁著教官不注意又溜了過去。那匹馬性子比較烈,本來就不喜生人氣息,被拉住了韁繩更是激怒了它。

  眼瞅著馬要撅蹄子了,高能的事情發生了。這兩位姑娘都想死道友不死貧道,試圖將對方推到馬蹄底下,然後兩人都摔倒了,被馬直接踏上了腿。

  其中一人還被馬一蹄子給踢出好幾米遠。唯一慶幸的是,馬跟人都在平地上,地上是軟土跟草。

  這下子問題大了。基地方面趕緊派了車將兩人往醫院送。這邊地處郊區,等120救護車過來還不如直接送走的快。

  大家的臉上都現出了驚惶的神色。雖然不知道受害者到底是誰,但畢竟是朝夕相處了好幾天的同學,任誰倒楣了,其他人都不好受。

  江冠南跑出去溜達了一圈,一臉“世界真神奇”地折回頭找許多:“靠,難道還真惡人自有天收?我這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被馬踏到的人是李媛跟毛玉。這兩人從今天起就開始話裡話外傳江冠南跟許多關系曖昧,言辭閃爍,相當露骨。傳著傳著,話傳到了江冠南耳朵裡,把他氣得不輕。小爺他那是匡扶正義,怎麼到了這兩個東西嘴裡就如此不堪入耳。

  江冠南一直不喜歡李媛,在許多被舉報事件之前就看她不怎麼順眼。因為他發現李媛這人兩面三刀,喜歡語焉不詳,故意誘導別人往她希望的方向想。到了最後萬一被戳穿了,她也是一副無辜的樣子,她從來沒說過啊,全是別人想多了。

  江冠南初中時有玩的比較好的同學吃過李媛的暗虧,還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吞。李媛那時就在江冠南腦子裡掛了號,得治一治呢。

  許多的事情算是給了江冠南一個光明正大可以促動他出手的契機。等到結果出來以後,他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愈發覺得不能輕易饒過這條陰狠的美女蛇。

  哼,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當初背地裡使壞造謠逼的他幼兒園時代玩的最好的小女生轉學了。雖然他倆上小學以後就不在一起玩了,可也是他曾經的小夥伴!他會放過李媛才怪。

  他才不會給李媛暗示別人自己跟她是老同學好朋友的機會呢。這女的最擅長的不就是莫名其妙裝熟麼。不早點兒撇清干係,表明自己的立場。說不定哪天就稀裡糊塗被人打著他的旗號找事了。

  江冠南的字典裡沒有“吃虧是福”這四個字,他信奉的圭臬是睚眥必報。他都計劃好了,到時候讓李媛跟毛玉撞個馬蜂窩,蟄死她們。

  許多臉嚇得雪白。這孩子太沒輕重了。馬蜂真的能蟄死人的。她當年在icu輪轉時就親眼見過一個,愣是沒能搶救回頭。

  她罵了江冠南一頓,哪能這麼胡鬧,人命關天,豈容兒戲!

  大概是許多難得這麼鄭重其事。江冠南也被唬住了,連連告饒:“好好好,聽你的聽你的。真是的,就你這麼個面瓜,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哭的性子,以後可得怎麼辦哦。”

  許多氣急敗壞:“這不是面瓜不面瓜的問題。”凡事皆有情重,小偷是有罪,但罪不至死。

  有腦子靈光的村民擺了小攤子在不遠處賣,就是一些農產品,自家炒的花生瓜子什麼的,還有冬天時收的荸薺。現在雖然有點蔫吧了,但還是很甜的。

  陳曦去稱了一些過來,拿小刀削了喂給許多吃。許多正說的口乾舌燥呢,清甜的荸薺正好消火解渴。

  江冠南眼巴巴地看著荸薺,表示他也想吃。

  許多眼睛一瞪:“忍著,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

  江冠南快哭了。他委委屈屈地控訴:“許多,你變壞了,一點兒也不溫柔了。明明你以前脾氣很好的啊。”

  許多冷笑:“那是以前咱倆不熟,我得裝樣子。”

  江冠南一下子又高興起來:“那現在咱倆熟了吧。荸薺分我點兒勒。”

  許多微微一笑:“不,你錯了。現在咱倆根本不認識,連裝樣子都可以省了。”

  江冠南哭喪著臉,耷拉著腦袋蹲在了許多面前,就用那種極其渴望的眼神盯著她的嘴巴。

  許多故意咬的特別香。

  江冠南咽了咽口水。

  陳曦塞了三隻荸薺給江冠南,微笑道:“自己把皮咬掉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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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45:55 |只看該作者
  第241章 鬧劇
  
  江冠南這才歡欣鼓舞起來,一點兒也不嫌棄荸薺沒削皮。他就不該這麼聽話,相信師大附中校方的胡說八道。什麼叫基地沒有東西可買,有錢也花不出去。帶了錢被偷了的話,誰都沒辦法。

  明明小賣部有搾菜賣的。明明人窮志短,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看看許多的小人嘴臉。這還是個花樣年華的姑娘家麼。明明跟美女小姐姐是一母同胞,怎麼差距就這樣大呢?!

  這頭陳曦還得哄炸毛的許多:“哎,他小嘛。咱們當哥哥姐姐的就得讓著點兒他不是。”

  江冠南實際上比許多大半歲多,不過陳曦毫無壓力睜眼說瞎話。

  許多惡狠狠道:“要是我家許寧敢這樣沒輕沒重的,我非得揍他不可。”

  江冠南從來就不知道何為見好就收,還不知死活地繼續挑釁:“說的你好像揍過許寧一樣。”

  許多氣急:“那是因為我家寧寧比你懂事兒。”

  江冠南反唇相譏:“我哪裡不懂事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肯相讓。江冠南的三個荸薺吃完以後,許多死活不肯讓陳曦再給他了。

  江冠南氣急敗壞:“許多,你不講理。這是陳曦買的,你憑什麼不讓他給我吃。”

  許多直接將剩下的荸薺全藏在身後,得意洋洋:“他的就是我的!”

  江冠南咬牙切齒:“許多,你這種行為叫做不要臉,你知道不?”

  許多翻白眼:“嘖嘖,說得好像你一直都很要臉一樣。”

  吵到最後的結果是兩人表示要割袍斷義,誰也不肯再搭理誰了。

  陳曦直接把許多抱到另一邊去坐了。

  他安慰許多:“咱不跟那倒楣孩子一般見識啊。咱家多多多大氣的姑娘啊。咱不理他。”

  許多恨恨地一口一個削好的荸薺,扭過頭去沖江冠南做鬼臉。

  江冠南頭一昂,表示自己不屑一顧。

  肖瀟驚訝:“哎,你倆不割袍斷義了嗎?”

  江冠南一臉驚訝:“哪兒來的袍子,我又不是蒙古族人。”

  龔曉在一旁喝水,好心解釋:“跟他說話,只能完全照字面理解。”

  江冠南雙眼發亮,湊到龔曉面子:“哎喲,美女,我覺得我倆溝通無障礙。”

  龔曉默默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了。

  許多樂壞了。看江冠南吃癟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大家在小山坡上休整了半個多小時。教官又過來招呼大家整隊往前走。

  今天的主要參觀任務是本地的一個養牛村。這是該地區的重要農業生產養殖示範基地。據說方圓百裡周邊主要幾個城市的優質牛肉都是這邊供應的。

  許多對這家養殖基地有印象,咳,確切點兒講是對他家的牛肉有印象。

  上輩子許寧當記者以後到這邊采訪過。走時,人家送了他五斤牛肉跟牛肚。

  正直地說,的確好吃。

  大家排著隊一個個參觀這家現代化的養殖基地。一隻只小牛目光溫潤地好奇地打量著這些客人。

  大家試著在飼養員的教導下,拿晾乾的青草喂小牛。小牛一點兒也不怕生,還拿舌頭舔了舔許多的掌心,蹭的她掌心癢癢的。

  許多在心中發出一聲哀嚎,完了。以後她的美食名單上估計又得減少牛肉牛肚一切牛身上的部件了。

  這是她的怪毛病。大學外科手術學實驗,拿兔子做動物實驗,然後她就不吃兔肉了。許婧生完寶寶後,鄰居送了乳鴿給她催奶。家裡沒人敢殺鴿子,許多上手解決了;然後她就再也不能吃鴿子了。

  唉,小牛這麼可愛,還舔了她的掌心。她以後還能面對牛肉嗎?不要啊!她大愛的酸湯肥牛,她心儀的私房牛肉麵。說好的相親相愛呢。

  陳曦看著她一臉糾結的表情,奇怪地問:“怎麼了?是不是覺得這邊味道不好聞。”

  許多沉痛地搖搖頭。算了,世間美味千萬種,還是別自我折磨了。

  小牛歡歡喜喜地揚起頭,發出嫩嫩的叫聲。水汪汪的小牛眼真是無敵大殺器。

  等到了成牛圈,一頭頭成年黃牛都在悠閒地曬太陽或者吃草。

  前面有兩個男生在討論,牛到底會不會被紅色挑釁,從而憤怒。

  突然有人提到前面受傷的兩個女生:“哎,你們說她倆要是非要跑到牛圈裡跟牛合影,會不會更慘啊?”

  大家都沉默了,還有人下意識地抱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那不僅僅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了吧。

  許多在心裡默默吐槽,放心吧,不會啦。李媛小時候還跟她一起放過牛呢,不至於看到牛還跟個稀罕物一樣。

  她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李媛被馬踩了,她並沒有幸災樂禍的情緒,但也沒有任何擔憂的感受。就好像隨意看到一條新聞,某事某地,某人被馬給踩了一腳。

  哎呀,有這種事啊。

  真是的,沒事去拽人家的韁繩幹什麼。寶馬縮寫別摸我,不知道嗎。

  生而為人,你總不能指望動物來配合你的情緒。

  倘若鬧出人命案,她也會唏噓感慨惆悵,好歹是條年輕的生命。

  這不沒死麼,沒死那就養著吧。

  江冠南又冒了出來,若有所思地看著牛群:“嗯,看來還是那匹馬拯救了這兩人一回。”嘖嘖,老天爺還是仁慈啊。

  許多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少年,好歹也同學一場,你這麼惋惜,真的合適嗎?

  一下午的養牛基地參觀完畢後,大家整隊回教育基地。

  李媛跟毛玉都被送去醫院了,一個髕骨粉碎性骨折,另一個更慘,不僅小腿骨頭斷了,肋骨也斷了幾根,戳到了肺。兩人一到醫院就直接進手術室了。

  基地方面非常緊張。發生這麼大的事,兩位學生傷的如此厲害,家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肇事的馬是附近一家遊樂場的,遊樂場最近在整修,所以馬就給拴在外面了。

  馬主人自然不願意承擔醫藥費。因為他給馬設了柵欄了啊,還在柵欄周邊都樹了警告標牌。

  現在兩位女生的家長堅持的就是之前馬是沒有柵欄跟警示牌的,是學生受傷後才臨時補上去的。

  基地方面教官出面作證,家長們就跟基地鬧,表示他們沒有盡到保證學生安全的責任,基地也得賠錢。同樣的道理,師大附中分校方面也有連帶責任。

  這下子算是鬧大了,誰都高興不了。

  接下來的幾天學農時間,大家茶餘飯後的討論話題全都變成了那兩位受傷的姑娘。

  原本大家也算是同學一場,好歹是同一屆的香火情,還聚在一起學農,無論好歹都是緣分。現在兩家的家長這麼鬧,就有些無理取鬧了。

  不管基地跟學校方面有沒有責任,總歸主觀錯誤在兩位女生本人啊。

  十六七歲的人,不至於聽不懂教官的告誡,看不懂警示牌上的字。教官都教訓過她倆了,非得又趁教官不注意偷偷摸摸溜進去拽馬的韁繩。馬可不認識你們,給你們臉。

  大家覺得挺沒意思的。原本本著香火情,對這兩家人還挺同情的,畢竟也算是無妄之災了。可凡事也得講個理字啊,不是說誰撒潑打滾,誰就是贏家。況且家長這麼鬧下去,當著自家女兒同學跟老師的面,這兩人後面的高中還要不要上下去了。

  最後一天的學農,基地方面被鬧得乾脆就讓學生們待在宿捨裡頭了。因為教官們被集體堵在房間裡出不來了。

  李媛跟毛玉的家長逼著他們寫證明,證明當時馬匹周圍沒有任何防護跟警示標志。不寫就別想出這個門。

  教官們簡直要瘋了。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偏偏湊到一個房間裡頭打牌,這下子被一鍋端了。

  中老年婦女一出手,那是橫掃千軍。你敢硬往門外沖試試?還沒碰到人,人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罵。

  學生們全站在樓上的窗戶邊朝下麵探頭探腦。

  許多唯一慶幸的是,李成跟他老婆沒把外婆給拖過來。否則,她也真丟不起這個人。

  撒潑的主力軍似乎是毛玉的家人。圍觀過毛玉罵人的龔曉等人一邊嗑瓜子一邊評論,應該是家傳,罵人的風格都如出一轍。

  原本挺悲慘的一件事,被這兩家人一攪合,硬生生的變成了看戲。

  等到中午不能不去食堂吃飯啊。半大的小子,吃窮了老子。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那可是自助餐廳都發楚的客源。這誰知道他們打算鬧多久。

  除了附中分校的領導過去跟兩位學生的家長溝通外。其他四所學校的孩子都在自家老師的帶領下繞路往食堂去。

  不用老師交代,大家極具悶聲發大財的精神,一路上鴉雀無聲。

  可惜的是,幾千號人,目標太大了。即使是沉默著移動,也被鬧事的家長發現了。

  然後學生也成了幾位家長的目標。最慘的是附中分校的學生,家長一見他們的校服就堅持攔人要求他們給李媛跟毛玉作證,那匹馬就是沒有人管,跑出來隨意傷人的。

  先前跟許多他們組一起種菜的那位班幹部一臉尷尬,拼命想躲開。卻被那位長的跟毛玉有點兒像的中年婦女死死拉著胳膊不放手。

  他們的帶隊老師都急了。這有話好好說,逮著個不相干的學生算怎麼回事啊。

  那女人突然往地上一癱,抱著頭嚎啕大哭。從她的哭罵聲中,大家拼湊出了一出家庭狗血劇。

  毛玉的父親發達之後嫌棄毛玉是個女兒,不能繼承他的家業。他又在外面找了個小三,生了個兒子。現在他父親除了毛玉的學費跟生活費以外,什麼也不管。一心撲在他的小兒子身上。

  大家都面面相覷。

  聽到這種人家的秘辛,誰都尷尬。

  帶隊老師一直勸毛玉的母親冷靜一點。他們學校上學期就鼓勵學生買人身意外保險了,醫藥費能解決掉一大半。

  旁邊有個女生小聲嘀咕了一句:“毛玉沒買。她說家裡沒錢,不過我們都看到她買了一套雅詩蘭黛的化妝品了。”

  眾人都默默了。

  這個,誰能想到會這麼巧呢。

  外校的帶隊老師見縫插針,趁著學生家長注意力在附中分校師生身上,趕緊帶自家的孩子們開溜。

  許多也低著頭,想速度離開。

  可惜的是,李成跟他老婆視力都好的很,一眼就看到了許多。

  許多想假裝不認識他們都不行。因為外婆不是沒來,而是一直坐在房間裡面。此時她淚汪汪地伸出了腦袋:“多多啊,你可得替你姐姐作證啊。”

  許多在那一瞬間產生了一種生理性的惡心。她雙手掐住掌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陳曦有點兒擔憂地看著她。許多對他點點頭。陳曦沒有放鬆警惕,始終跟在她身旁。

  許多面容平靜地走向外婆,語氣無奈:“奶奶,我跟表姐是近親,需要回避,不能替她作證的。”

  外婆一聽眼淚就下來了,跟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那可怎麼辦喲。”

  她絮絮叨叨翻來覆去,無非是李成生意不好做,家裡經濟困難,根本就拿不出李媛的醫藥費。李成為了給許多的那三十五萬,已經掏空了家底子。

  堵在這兒懟她呢。

  許多突然想到了上輩子她大學時代曾經發生的一件事。當時外婆娘家的一個侄兒問李成借了兩千塊錢,到過年了也沒還,人也不伸頭影子。大過年的,吳芬在李家又吵又鬧,非得外公掏錢出來還,理由是外公給擔保的。

  許爸當時看不下去,大過年的,老人身體開過大刀,早虛弱了,還這麼下不了臺。許爸主動開口承擔了這兩千塊錢的債務。

  然後,等到許家三姐弟上門拜年時,外公已經開始張羅“這個菜吳芬喜歡吃,留給她”了。

  許爸依然是他們眼中窩囊無能看不起的女婿。

  許多微微閉了一下眼睛,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李成兩口子拖著老人過來根本不是為了跟基地還有學校方面鬧,而是沖著她來了。

  毛玉家裡鬧到多少錢,李媛肯定也不會少一分。

  外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許多發現自己並不心疼,反而有種難言的厭惡。

  她不是許婧,小時候在外婆身邊一直生活到上小學,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前後兩輩子,這兩位老人給她的感覺更加像喂不熟的狼,吃著喝著罵著。好像他們一家子該了老兩口的一樣。

  這一家子打的主意不就是讓她心理壓力劇增,大庭廣眾之下忍無可忍,將那三十五萬的賠償款給吐出來麼。

  倘若許多真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自小鄉下長大,見過的人都沒多少;說不定在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攻勢下含淚就咽下這口委屈了。又或者被折騰怕了,直接把錢退回頭,指望著花錢買個清靜。

  可現在的許多,是絕對不會松這個口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任是天王老子,也得為自己的罪過買單。

  當年二戰後中國政府主動放棄了對日本方面的侵華戰爭賠款。於是日本對中國感恩涕零,中日友誼萬古長青?算了吧,日本中小學生使用的歷史書中根本就沒有侵華戰爭這一說。在他們的理解中,二戰,他們才是受害者。

  許多可以預想到,她歸還那三十五萬後的發展。之前的事情統統不存在,李家人會想方設法讓輿論一邊倒。你說他們一家人陷害了自家的外甥女兒?你有什麼證據!要真有這檔子事情,外甥女兒家裡頭為什麼不吵不鬧不翻臉?!

  這世界不是人人事事都講道理的。否則為什麼某著名富豪作家被法院判了抄襲之後,他家的粉絲照樣對他愛若至寶,反而對被抄襲對象各種謾罵諷刺。某著名編劇,出了名的抄子,不也長紅不衰了好些年。

  人嘴上下兩張皮,是非曲折春秋筆法。中國的語言,素以博大精深著稱。

  許多朝一直躍躍欲試的江冠南使了個眼色,高聲喊:“江冠南,你是不是又在胡說八道了。我舅舅家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哪裡來的錢投區市民公園改建工程。”

  江冠南臉上立刻堆砌起“天啦天”的驚訝表情,光速往這邊跑,嗓門還挺大:“不會啊。我怎麼聽說李老闆生意好的很,是幾家競標單位中經濟實力最雄厚的。哎,李叔叔,我跟李媛好歹也同學一場吧。你怎麼淨坑熟人啊。資金鏈斷了你就別出來騙人啊。”

  圍在幾位家長身邊的大都是附中分校的學生。其中不少人家裡還跟李成有生意往來。

  李成自然不能由著江冠南胡說八道下去。做生意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被說經濟出現問題。這麼一來,誰敢跟你合作啊。誰願意跟個空手套白狼的談買賣。

  他連忙笑著說:“沒有沒有,哪兒有的事情。這年頭生意雖然不好做。但工程保證金還是沒問題的。多多外婆,這當媽的都是心疼兒子啊。”

  江冠南瞥了下淚眼婆娑的外婆,微微一笑,露出小虎牙:“到底是外婆啊!曉得心疼兒子跟孫女兒,就會往死裡逼外孫女兒。原來你兒子根本不差你孫女兒的這點兒醫藥費啊!”

  外婆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愣愣地將目光轉向了許多。

  許多站直身體,默默地走回自己的隊伍。

  有學生大聲喊道:“你們別鬧了。那天在馬旁邊很多人都拍了照片。我們學校最近一版的校報都刊登出來了。你們打算銷毀所有照片跟報紙嗎?”

  毛玉的媽媽“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癱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罵。

  眾人皆側目,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趕緊奔向食堂。

  這些學生見多識廣,毛玉她媽媽的哭訴震撼一陣就沒什麼了。別的不說,就看她媽身上穿金戴銀的,哭窮的可信指數就有待商榷。

  另外毛玉是花了大價錢買進附中分校的,這錢她爹要真心狠,完全可以不出。自己考上學校爹媽不願意掏錢供上學的都有,何況要掏十多萬的贊助費。

  毛玉平常在學校裡吃香的喝辣的,吃穿用度皆是千金小姐的派頭。這開銷的花費,難不成是大風刮來的。

  許多看她還在地上又哭又鬧,內心極為冷酷的想,如果毛玉看到她媽這樣,說不定第一個恨不得直接讓她消失的人就是毛玉吧。

  她厭煩地閉了下眼睛,不願意繼續凝視深淵。

  陳曦輕輕握了下她的手,安慰道:“別難過,有些人不值得。”

  許多笑了笑,有什麼好難過的。冷酷點兒想,這些人早就是負累,並不能為她的生活乃至未來增加任何助力。他們好不好,她早已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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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陽光真好
  
  許多笑了笑,有什麼好難過的。冷酷點兒想,這些人早就是負累,並不能為她的生活乃至未來增加任何助力。他們好不好,她早已不在意。

  因為出了這樁事,基地跟師大附中校方都被搞得焦頭爛額。學農的最後一個項目,閉營儀式兼聯歡晚會也臨時取消了。

  江冠南可憤怒了!他原計劃是要在晚會上進行機器人表演的!

  許多知道後又忍無可忍,把這倒楣孩子給訓了頓。他到底有沒有專利意識?!這麼隨隨便便的就這麼秀出來。被人抄襲模仿了怎麼辦?

  江冠南被她罵得狗血淋頭,乾脆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不敢抬頭了。他特別委屈地控訴:“許多,我告訴你,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罵我呢。我這是看你是個女生,不跟你……”

  許多蹲下身,冷笑著看他:“不跟我什麼?”

  江冠南的聲音立刻小了下去,他不甘心地企圖找回場子:“我要跟你姐說,你又欺負我了。”

  許多得意地笑:“那我姐肯定要誇我欺負的好。”

  陳曦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笑道:“好了好了。以後道理好好跟他講,他年齡小嘛。”

  江冠南立刻跟找到了組織一樣,連連點頭贊同:“就是就是,有話不能好好說麼。不是我說你,許多,你這麼凶,真的容易嫁不出去的。”

  許多涼涼得吹了口氣:“喲,少年,單身的你,有資格評價這件事嗎?”

  江冠南捂住胸口,作勢倒地:“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你怎麼可以往我的傷口上撒鹽。”然後他平衡沒掌握好,直接一個屁股蹲兒。

  許多伸手指指天空,搖了搖手指,嘖嘖贊歎:“這個天譴,是攔不住的。”

  江冠南指著許多,發出哀婉的控訴:“許多,我要跟你割袍斷義。”

  陳曦直接摟著女友走了。他明天就買條袍子送給江冠南這小子當禮物去。

  立馬割斷!

  龔曉面對江冠南“哎,美女,拉我一把啊”的要求充耳不聞,回眸一笑:“不好意思啊,男女授受不親。”

  最後江冠南還是在鄭英傑大發善心伸出的友誼之手扶持下,站了起來。

  一堆學生走啊走,足足走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大馬路上,排隊上各自學校安排的車。

  江冠南硬是擠上了外校的車子。因為師大附中把他們拉回學校後,他還得回家。回家後,他媽媽今晚照舊是玉米糊糊雜糧餅。他都在基地寡了這麼多天了,他要吃肉。

  許多表示可以借錢給他,讓他自己到最近的肯德基吃雞翅。

  江冠南義正辭嚴地拒絕了。別以為他上課從不聽講,上禮拜的生理衛生課他就聽了,油炸食品不利於身體健康。他要吃綠色營養健康的食物。

  “噢,我知道了。”許多面無表情,“那我們燙青菜吃吧。”

  江冠南一副快要哭的表情。他還真打電話給許婧哭訴,用的是裴爽的手機。

  許多驚悚地發現學霸就是學霸。江冠南沒有電話簿,所有的號碼報一遍,他就能記住,隨時調用。

  許婧被他嘟嘟囔囔的口吻給逗樂了。許多跟許寧都是有點兒少年老成的孩子,誰也沒跟江冠南一樣,動不動就撒嬌。

  今天是週末,衛校放假,許婧正好過來幫妹妹大掃除。一個禮拜沒住人了,不收拾收拾,家裡的灰塵該嗆人了。

  江冠南可高興了。還了裴爽的手機後,他就得意洋洋地跟許多炫耀:“美女小姐姐喊我吃飯,她還買了我喜歡吃的豬肺,做酸菜豬肺煲。”

  許多必須不能忍了。沒桌子可以掀,她直接想動手揍人!那是姐姐做給她吃的!才不是給他的呢!

  陳曦連忙跟她保證,到時候他就攔著江冠南,保證豬肺煲全都都是她的。

  他抱著許多坐到後排的邊上,一直安撫她:“咱不理他啊,一會兒咱偷偷開溜,直接甩掉他。”

  許多眼睛一亮,必須得這麼辦。

  可惜的是,她忘了跟她姐通氣了。

  許多回到家裡還挺奇怪的。家中窗明幾淨,廚房裡還散發著酸菜燉煮後的香氣,可喊了好幾聲“姐”都沒人搭理。她跑到幾個房間去查看了,也沒看到許婧。

  陳曦幫她把丟到沙發上的背包放好,猜測道:“可能你姐剛好下去丟垃圾了,跟咱倆恰巧錯了開。”

  門口響起鑰匙插進鎖孔扭動的聲音,許婧笑容滿面地招呼江冠南進屋坐。她嗔怪地瞪了眼妹妹:“你帶人回家吃飯怎麼不留心著點兒,他直接給跟丟了。”

  許多好想翻白眼。江冠南你個狡猾的東西,姐什麼時候說帶你回家吃飯了?!姐就是想甩開你的好不好?!

  姐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需要跟異性保持適當的距離!

  不明所以的許婧還挺樂呵的。她今天特意做了妹妹愛吃的酸菜豬肺煲;還給陳曦也鹵了一鍋雞爪,放兩個幹辣椒,帶點點兒辣味,既滿足了陳曦想吃味道重點兒的食物的心思,又不至於刺激到腸胃。

  江冠南一見飯桌上的酸菜豬肺煲、鹵雞爪還有清炒菜薹跟春筍薺菜炒蝦仁時,立刻發出一聲歡呼。不用任何人招呼,他就歡快地奔進廚房詢問許婧碗筷的位置,然後筷子上桌。他還特別貼心地問許多:“你的飯要不要就半碗,晚飯少吃點兒有利於保持身材。”

  許多徹底被這傢伙渾然天成的無恥勁兒給氣樂了。這種反客為主的俐落速度,她連吐槽都無力。

  江冠南還在各種花式贊美許婧:“小姐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做的菜都是我最愛吃的。許多你看看你,要跟姐姐多學習。什麼燙青菜,我哪能靠那種東西長個子。”

  這誰家的孩子,趕緊自己領走!

  看著就糟心!

  許多憤憤地捧起了飯碗。她好想把自己碗裡的飯全部倒進豬肺煲裡去包圓!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不忍心毀了她心愛的酸菜豬肺煲。

  她姐辛辛苦苦燉了整整一上午呢!

  好在江冠南同學口味豐富,所有的菜他都愛。就連清炒菜薹這種素菜,生平最恨吃草的他都歡快的連挾了兩筷子。

  他吃的各種開心,還不忘跟許婧抱怨:“原本我應該能長的跟陳曦一樣高的。就是我媽從小不讓我好吃好喝,營養沒跟上,我才長的這麼矮。”

  許婧被逗樂了,笑道:“你還矮啊,我估計你有一米八了吧。你這都叫矮的話,那我怎麼辦。”

  江冠南唉聲歎氣:“我的目標是一八五啊。本來基因不錯,全被環境影響給耽擱了表現型。”

  許婧挺認真地給他建議:“那你現在可以抓緊啊。男孩子二十三還要竄一竄呢。你現在不過十六歲,還有機會長呢。”

  江冠南立刻笑的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興高采烈地問許婧:“姐,那我以後晚上能過來吃晚飯嗎?我媽都不給我做好吃的。”

  許多好想拍案而起!這傢伙,還想長期蹭飯了!

  許婧為難地搖搖頭:“我平常住校啊。就週末才能過來。多多學習這麼忙,沒空做飯的。”

  江冠南興致勃勃:“沒關系,我不挑嘴的。許多做什麼給陳曦吃,我跟著吃什麼就行了。我的要求也不高,跟陳曦個子一樣就行。”

  他瞅著許多把陳曦照顧的挺不錯的啊。江小爺自認為自己可好養了,一點兒額外要求也沒提。

  許多忍無可忍:“陳曦的個子是他爹媽養出來的,跟我沒關系。”

  最後好說歹說,江冠南又死皮賴臉地軟磨硬泡,愣是得到了每個週末都能上這裡蹭飯吃的特權。

  許多被迫簽下這喪權辱國的條約之後,過了半晌,自己都震驚了。她怎麼能同意這不要臉的東西長期上她家蹭吃蹭喝呢。半大的小子,吃窮了老子啊!

  陳曦小聲安慰她:“沒事,週末咱倆上我公寓待著,到點兒過來吃飯就行。”

  許多還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有點兒鬱卒,怎麼稀裡糊塗地就著了江冠南的道兒呢。

  她又發現了自己性格上的一個致命弱點,她容易被別人帶動情緒,從而被牽著鼻子走。

  許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默默地蹲坐在沙發上自我反省。她雖然是理科生出身,從事過的職業還是公認最需要冷靜頭腦的醫生。可她始終感性大於理性,缺乏嚴謹的邏輯思維。

  陳曦注意到了她的黯然。她的黯然就像是一株原本生機勃勃的小花,突然蔫吧了,奄奄一息。他坐在沙發扶手上,一下下撫摸著她的頭發。她需要安慰與支援,但她並不需要任何人代替她做出抉擇與決定。

  許多悶了一會兒,決定這學期再加修一門邏輯學。

  o( ̄ ̄o#),知識就是力量,她肯定能一點點地糾正自己的性格弱點的!

  陳曦見她臉上演了會兒小劇場,最後又元氣滿滿充滿鬥志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房間門上了鎖,他將許多抱到自己腿上坐下,輕輕親吻她的面頰。他的多多,真是怎樣都這樣的好。

  許多靠在他胸口玩了一會兒他的手指頭,兩人絮絮叨叨地談論了會兒邏輯學。陳曦公寓裡有兩本相關的書,兩人又結伴准備過去拿。

  其實陳曦覺得學習邏輯學並不是最好的鍛煉邏輯思維的方法,但他家多多想試一試,他就鼎力支持。自己嘗試過得出的結論遠比別人總結後硬塞進去的強上很多倍。

  江冠南正在客廳裡給許婧顯擺他做出來的機器人。許多一見這孩子這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就頭疼。她勾勾手,把江冠南喊到身邊,准備開誠布公地詳談。主題就是一個,關於發明專利權的問題。

  “江冠南,你得對你的發明創造有概念。這些屬於你的知識產權,不能隨便洩露出來。別的不說,你起碼可以參加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吧。萬一拿了獎,說不定還有獎金。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江冠南一臉茫然:“我就給你們看看也沒什麼的。”這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有必要藏著掖著麼。

  許多無奈地歎氣,正色道:“江冠南,壞事的往往是好人。因為他們沒概念。你得學著對自己的事情上心啊。”

  江冠南認真地看著許多,語氣非常嚴肅:“許多,你是不是經歷了很多事,受過很多傷害啊。來來來,咱們好好聊聊,除了你那個什麼舅舅外婆之類的;還有誰欺負過你?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況且還有我這樣兒貌比潘安,智勝孔明的存在。”

  許多直接沖他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潘安長你這樣兒?”

  江冠南做出羞澀的神態:“一般一般,其實我自覺更像衛階。”

  陳曦笑著看江冠南:“那我們可都得把眼睛給蒙上,免得一不小心就看死你了。”

  江冠南一本正經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哎,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以後我出門都遮個面紗什麼的。”

  許多耳不忍聞,直接拖著陳曦出門了,免得自己一個忍不住,出手揍了人。

  那多不好啊。要和平,要溫婉。

  她小男友還在邊上看著呢,怎麼能隨便露出獠牙。

  兩人一直在陳曦的公寓裡消磨到天快黑了才回去。這邊公寓昨天陳曦家的阿姨過來打掃過,一塵不染。

  許多陷在沙發裡看書。金岳霖先生真心人才,不管他跟林徽因的八卦,人家編寫的書的確是才氣滿滿。就連許多這種理科生中的文科生都看得津津有味。

  陳曦沒打擾她,自己忙著整理模擬聯合國的資料。

  學農階段,他們社團趁著休息時間又開過幾次碰頭會,初步訂好了下個月就真正獻出處女秀。他得將整個計劃再從頭到尾捋一遍。

  兩人忙碌各自的事情時並不幹擾彼此。

  從這學期開學起,陳曦每天下午都會送許多回家。一起做好晚飯吃,然後兩人聊會兒天,接著就是做各自的事情。看書或者做材料累了的人會輕手輕腳去廚房煮點兒水果茶之類的,端到客廳裡招呼對方一起休息一會兒。

  晚上九點鍾,陳曦准時告辭。幫她檢查完門窗的閉合性,再叮囑她早點兒休息後,他就坐公交車回家了;基本上與結束一天應酬工作返家的父母前後腳。

  陳家父母挺樂呵的,感覺兒子談戀愛後人活潑多了。之前三年的養病生涯,他們都怕這個兒子給養自閉了。

  陳父對兒子戀愛事件唯一的指導意見就是領著兒子去泡澡時,兩父子坦誠相見。陳父默默觀察了一下個頭比自己都高的小夥子,語重心長:“陳曦啊。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是個大小夥子。爸爸沒啥好說的,就提醒你一句,你女朋友還小呢。那個,你們交往過程中要注意一個尺度問題。”

  陳曦當時要不是光著身子,肯定得羞憤撤退。

  他爸爸都想些什麼啊?!他家多多還是個小姑娘呢。

  陳曦看了眼還在認認真真看書的少女,忍不住唇角上揚。

  許多原本還擔心早戀影響學習啊。她的終極目標可是當學霸啊!可是真正交往以後,她發現陳曦比她自律多了。有時候她想偷懶,被陳曦發現了還會被他念。

  這萬惡的世界啊!為什麼人家比你聰明還比你努力?真是累覺不愛。

  許多刷了一個多小時的《邏輯》,一邊刷,一邊做筆記。

  陳曦煮了壺紅棗枸杞蘋果茶端上茶幾,招呼許多休息一會兒,喝點兒東西。

  許多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脖子跟肩膀,跳下沙發,笑嘻嘻地從背後抱住陳曦:“哎呀呀,你太好了怎麼辦。我要愛死你了。”

  陳曦背上一暖,忍不住笑了。他倒好水果茶,半抱著她到沙發上坐好,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親暱道:“不用愛死了,最愛我就好。”

  許多看著他笑,一直看到他忍不住用額頭抵住她的。她才“咯咯”笑著避開,伸手拿水果茶喝。

  陳曦無奈地捏了下她的臉,坐在她身旁一起喝水果茶。

  三月暖陽,午後的陽光明媚而燦爛,從窗戶玻璃裡透進來大片的明亮,籠罩在她身上。

  許多喝了杯水果茶,被太陽曬著,有點兒犯困了。她一邊嘀嘀咕咕跟陳曦說著自己看書的心得,一邊忍不住打起呵欠來。

  陳曦用手指頭給她梳理著頭發,不時輕輕按一按幾個主要的穴道。這一手還是跟她學的。每次看完書做完作業後,她都要興致勃勃地給他按上十分鍾。

  不一會兒,許多就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陳曦小心翼翼地起身,去房間裡拿了條毯子蓋在許多身上。他坐的稍微遠點兒繼續看資料,怕翻動紙張的聲音會驚醒她的美夢。她唇角含笑的模樣,他怎樣都看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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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46:21 |只看該作者
  第243章 誰能管得住
  
  許多足足睡了一個小時才被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想,啥時候設置鬧鍾了?等接過陳曦遞給她的手機,才發現居然是馮峰的電話。

  許多有點兒詫異。

  自從寒假裡,馮峰無意間看到許多在《非常震撼》裡唱歌後,他就把創作電影主題曲的歪主意也打到了許多的身上。企圖指望許多能夠自寫自唱,為他節約電影創作成本。

  許多當然想掙這個錢。她整個寒假所有空餘時間加在一起,起早貪黑寫了本長篇小說,也不過掙了一萬塊錢的稿費。

  可惜的是,她連譜子都認不全,遑論什麼歌曲創作。況且馮峰才出兩萬塊,這點兒錢完全不能打動許多昧著良心去剽竊別人的作品。

  要是兩千萬或者兩個億就難說了。許多表示對自己的道德底線不抱太大希望。兩百萬也保不齊啊,媽呀,現在可是好幾套房。

  呵呵,馮峰整部電影從他爹手裡拿(騙)到的錢也不過幾百萬。她也只能流著哈喇子幻想一下成為房姐的美好夢境樂呵一下。

  馮峰沒能用兩萬塊錢找到專業音樂人寫歌錄音。許多得知的最後消息就是他老人家決定不用電影主題曲了。反正又不是所有的電影都有主題曲。

  這位少爺導演,這會兒都三月份了,不好好搞他的電影藝術,又找她幹嘛?難道少爺又想延遲畢業?

  許多疑惑地接了電話。

  馮峰對於自己在廣東拍攝的成果並不滿意。他嫌棄找來的小童星演的過於造作,尤其是女主的弟弟夏陽,小童星一點兒沒演出一條小狼的感覺。

  許多耐心地聽他抱怨。反正她稿酬到手都花掉了,實在沒啥好擔憂的,貢獻出一隻耳朵也無妨。

  “許多啊。你不是在農民工子弟小學義教麼。來,幫導演我聯系一下。我要找素人,真正的農民工子弟來重拍夏陽的部分。”

  馮峰看了許多在子弟小學拍的照片就覺得“擦,早說啊,早說我就不捨近求遠了。這就是我要找的學校的感覺啊!”。

  許多倒是來了點兒興趣。她從那次去小學參加捐贈活動後,就加入了學生會的義務支教活動。每兩個禮拜一次,去子弟小學帶孩子們上趣味英語後,還兼職給高年級的孩子補習數學。

  這些孩子的生活缺乏足夠的新鮮知識刺激。馮峰過去拍電影算是件不錯的事。起碼能夠讓孩子們直觀瞭解電影拍攝是怎麼回事。見多方能識廣麼。

  許多給孫校長打了個電話,說明瞭一下情況。一是馮峰導演想從學校裡挑選位小男生演電影;二是馮峰導演想租用學校作為拍攝場地。

  孫校長挺高興的。他一直希望能夠給他的這些學生們爭取更多開拓視野的機會。況且要是電影拍成了上映了,對他們學校也是很好的宣傳機會。

  他再三感謝許多,費心了。這些義務支教的小老師個個都是真心實意地想方設法幫那群其實比他們自己也小不了幾歲的孩子爭取各種機會跟福利。

  雙方約定了詳談的時間跟地點,許多當這個中間人,幫孫校長與馮峰搭線。

  陳曦聽小女友兩個電話敲定一樁合作方案,忍不住伸手將許多又抱進了懷裡,親吻她的臉頰跟嘴唇。他笑道:“我家多多真能幹啊。我得找找,看看還有沒有我家多多幹不了的事情。”

  許多得意洋洋:“那是那是,在下區區不才,卻也是極聰明能幹的。”

  說著,她笑得不行。被陳曦抱在了腿上,狠狠地吻下去。

  她張著手,“嗚嗚”了兩聲,手也被人握在了掌心。然後張牙舞爪的貓咪就蔫吧了,乖乖地軟在了陳曦的懷裡。臨了,她還極有醫師職業道德的想,完了,就他千瘡百孔過的腿,不會被她給坐斷吧。

  畢竟她現在看上去不胖,一身的精肉也是極有質量的。目前一百一十斤,置換成豬肉得差不多小半扇豬了吧。

  陳曦對於她接吻時還魂遊天外的表現非常不滿意,懲罰性質地咬了下她的嘴唇。

  許多被咬的眼淚汪汪,滿是委屈的控訴眼神看他。

  簡直忍無可忍,陳曦又吻了上去,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他才松開。

  “以後不能用這種眼神看別人,知道嗎?”他捧著許多的臉,一下下輕輕用嘴唇啄著她的雙眼。這個傻乎乎的小多多,真恨不能將她變成拇指姑娘,時時刻刻貼著胸口存放。

  許多的眼睛極其敏感,被親的淚水漣漣。這些沁出的淚水又被陳曦系數舔幹淨了。

  不要臉!臭流氓!

  許多羞得伸手想推開他,自己站起來躲開。結果人家腿長胳膊也長啊。一伸手,她就又被攬進了懷裡。

  這次陳曦沒有再捉弄她,而是認認真真輕輕吻著她的嘴唇,一邊不住撫摸著她的背,這才把炸了毛的小奶貓又給哄好了。

  許多軟軟靠在他懷裡,嘀嘀咕咕嘟囔了兩句,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

  許多後面又看了一個小時的書,眼看著天快黑了,才動身回家去幫她姐做晚飯。

  不用猜,江冠南還賴著沒走。他決心從今天起就實踐週末在這邊吃飯的安排。

  江冠南正蹲坐在廚房門口的小板凳上,一邊跟許婧說他們學校的八卦,一邊削萵筍皮。完了,許婧還大力誇獎了他,贊美他削的特別漂亮。

  專業廚藝白癡一百年的江冠南高興壞了,興致勃勃地表示他還可以幫忙擇菜。

  許多看著本來就是新出的嫩萵筍現在被削的跟筷子似的,異常熱情地邀請江冠南同學去看電視了。她還想今天晚上飯桌上能夠出現萵筍炒木耳這道菜。

  為啥要加木耳啊?因為三根萵筍被他削成了一雙筷子,剩下的那根小嫩筍獨木難支出一盤子菜。

  許婧正在整理蘿卜苗,一會兒拿開水焯一下加上麻油跟香醋涼拌。兩姐妹聊了這個禮拜分開後的見聞,許多把李媛被馬踢傷的經過跟她姐說了。

  許婧聽說舅舅兩口子把一把年紀的外婆也給折騰到基地去了,連連搖頭:“我看這對夫妻的心已經髒透了。奶奶也是,年紀越大越糊塗。他哭窮,她還當真呢。”

  許多沒接姐姐的話。當不當真,誰知道呢。倚老賣老,想把那三十五萬塊再從她手上搶回去才是真的。反正在老人眼裡,她不過是個外孫女兒,說到底都是外人,哪裡比得上親兒子親孫子。

  江冠南沒找到自己想看的電視節目。陳曦又在幫許多組裝折疊式健身椅,他杵在邊上給人幫了會兒倒忙又折回廚房門口聽姐妹倆聊天了。

  聽到許婧的感慨,專業毒舌戳人心窩子的江冠南立刻發表真知灼見了。

  “呀,小姐姐。你不能因為自己純潔善良就把別人想的一樣純潔善良。我看你外婆神清氣爽,說哭就哭,說收就收,一點兒也不糊塗了。聲淚俱下,哎呀,這個成語我用的不錯,必須得表揚一下自己——的表現,非常能煽動氣氛啊。這要是不知情的人見了,肯定得以為許多十惡不赦,貪財無義。就那段表演,我能給她打十分。”

  許婧有點兒不置信,訕訕道:“不至於吧。”

  她自出生不到一周歲,因為親奶奶不肯帶孩子,一斷奶沒多久就被送到外婆家。跟剛出生的李媛一起跟著外婆長大的。這份感情,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

  江冠南滿臉憂愁地看著許婧單純明淨的小臉:“小姐姐,你這麼善良,被人欺負了可怎麼辦。你就該跟許多均一均。”

  許多一開始聽了挺有道理的,到最後一句話,她怒了!毛線意思?她不善良麼?

  轉念一想,她又歡快了。善良意味著容易被欺負啊!這充分說明她進化了。

  陳曦組裝好了按摩椅,進廚房洗手。他看了眼江冠南,反駁道:“多多很好,我還怕她太善良,容易被人欺負了呢。”

  江冠南鄙夷地看了眼許多,嘀咕道:“她啊,現在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結果不知道是陳曦烏鴉嘴還是江冠南烏鴉嘴,許多被許媽電話召見了。

  李成一家沒通過外婆從許多手上拿回錢,怎麼肯善罷甘休。他又攛掇著老娘給自家姐姐打電話,哭訴各種悲慘遭遇。從老太口中的描述,不知曉始末的人還以為李媛已經命懸一線了呢。

  許媽被嚇得不輕。這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侄女兒就躺在醫院人事不知了。她趕緊給二女兒打電話,兩個人一起學農的,怎麼表姐傷成這樣,老二一聲也不吭啊。

  許多看到她媽的電話就不怎麼想接。只是不接的話,恐怕會鬧得更大。她留了個心眼兒,怕自己一時間情緒激動控制不住,乾脆開了免提。

  許媽在電話裡火箭炮似的沖許多嚷了一陣。主題思想就是,你這丫頭怎麼回事。表姐受傷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跟家裡頭講?!

  江冠南率先沉不住氣,直接冷笑出聲:“阿姨,原來學校光記得通知李媛親生父母,忘記了你這個親姑媽啊!”最後那個“姑媽”他特意加重了咬字。

  許媽被噎的差點兒沒一口氣倒抽回去。江冠南說話聲音極有特色,她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孩子怎麼也在啊。真是哪兒哪兒都少不了他的事。

  許多聲音平靜地對著話筒敘述:“媽,我們外校的學生正跟師大附中一起討論課題呢。初中部的副校長也在。”

  許媽立刻噤聲。許寧還在爭取學校的名額呢。

  她壓低了聲音讓許多活動結束後回自己電話。

  許多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直接將母親的電話號碼拉黑。然後她又撥了個電話給許寧,簡單講述了一下李媛的事情以及李家人包括他們的寶貝母親在內的反應。

  許寧氣得差點兒沒砸了手機。他直接敲了母親的房門,冷冷地怒懟對方:“媽,你是不是毀了我姐的生活還不夠,想讓我接著填坑啊?行!你是當媽的你厲害。我走!”

  說著他就回屋子收拾行李。

  許媽被兒子這下子給弄懵了。老二說了他們初中部的校長也在之後,她不是沒說什麼了麼。怎麼寧寧還脾氣這麼大。

  她火急火燎地沖到許寧的房間,焦急地想要阻止他:“哎,你這孩子,大晚上的你想去哪裡。”

  許寧憤怒地拖著行李箱繞過母親,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帶著哭腔吼道:“我就是睡大街都比這麼鬧心強!你就不能把你的親生兒女擺在別人前頭麼?!將來除了我們,你又能指望誰去!”

  許媽訕訕地搓著手,小聲嘀咕:“我這不也沒說什麼麼。”

  許寧難受的無以復加。他媽這輩子恐怕都改不了了,除了看死他媽,別讓她再添亂,他真是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他想起二姐語氣淡淡的轉述“後來我說你們初中部的校長在,影響不好。媽就沒說什麼了”。他當時真覺得像是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在了自己臉上。

  許寧真恨母親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感情。有時候,他也冷酷地想,也許母親的愛並不是因為他本身,而是兒子這個身份。大概換一個人當她的兒子,她也會愛吧。

  可是,事實上承受這份母愛的人的確是自己。所以他責無旁貸,他必須得管住母親。因為他已經是唯一一個能勸說動母親且願意去勸說的人了。

  爸爸從年後起工作就越來越忙。許寧敏銳地感覺到,爸爸對母親已經沒有多少感情可言了。他繼續維持這個家庭一半是出於工作需要,另一半則是為了他們三個孩子。

  但是這份責任感,隨著他的社會地位逐漸升高以及三個孩子逐漸長大,會被越來越消磨幹淨。

  終有一天他們會長大,遠走高飛,擁有自己的生活。等到那個時候,徹底被父親厭棄的母親又該怎麼辦?

  許寧甚至在心底隱約慶幸許帥堂哥的婚變。許爸是個心軟的人,尤其對孩子溫和。看到茫然痛苦的許昊,他曾經歎氣道,怎麼也不能讓孩子遭罪啊。

  許寧羞恥於自己的惡念。他怎麼能因為許帥堂哥的婚變給了父親一記警鍾,變相地促進了自己家庭的穩定而心存感激呢?明明小侄子昊昊是那樣的痛苦。

  只是感情親疏輕易地影響著他對事物的認知。如果讓許寧二選一,他必然選擇是自己的家庭維持穩定。

  許媽被兒子這一出離家出走嚇得不輕,沒敢再去找老二問個究竟。

  許寧倒是沒瞞著母親,將李媛受傷的真相給說了。

  他玩了個心眼,語氣冷淡而嘲諷:“我這位表姐還真是跟她媽一樣愛臭美呢。人家的馬也要牽,非得被人踢一腳才安生。”

  許媽果然想到了吳芬年輕時跟李成一道出去玩,非得站在礁石上拍照,結果摔折了腿。李成照顧了她三個月,然後兩人就去大隊開證明扯證了。肚裡都揣了一個娃,不扯證能行麼。

  就這事,許媽能鄙夷吳芬一輩子。

  許寧見他媽消停下來才暗自松了口氣。他愛母親,也煩母親,卻不能撒手不管,只能想方設法勸著哄著再嚇著。作為兒子,不得不絞盡腦汁約束好自己的母親,他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這個家,他待著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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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發表於 2017-7-24 10:46:33 |只看該作者
  第244章 其實你很好
  
  許多這頭,陳曦跟許婧都心疼她。母親對待兒女差異之巨大,如何之明目張膽,毫不掩飾,讓他倆都不好受。就連一貫愛毒舌湊熱鬧的江冠南這回都沉默了。

  許多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

  說起來沒人相信,她對母親天然的孺慕之情已經被兩世徹底耗盡。許寧能夠管住母親,她非常滿意。母親的愛,誰去承受都是負擔。她甚至慶幸,母親選中的人不是自己。

  此生唯怕辜負。

  電話是晚飯吃到一半時接的。現在江冠南都沒心情接著吃下去了,其他人可想而知。

  許多重新回到飯桌上,抓起筷子招呼大家:“哎,吃飯啊。今天的萵筍炒木耳還有燉雞湯都超好吃的。”

  她大口大口喝著雞湯,和著從臉上滾落的淚水。其實淚水一點兒也不鹹,鈉離子的含量還比不上血液。覺得苦,應該是氯離子的作用。

  許婧強忍著心頭的酸楚,假裝沒有看到妹妹的眼淚。因為她知道,生性倔強的妹妹一點兒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正在哭。

  在妹妹心中,哭是弱者的行徑,她不屑。

  這一刻,江冠南也表現出了跟許婧還有陳曦的高度默契。他倆打破了飯桌的沉默,江冠南主動問及了關於模擬聯合國的話題;好讓許多安靜地一個人流淚。

  許多喝完了一碗雞湯,吃光了嫩筍尖跟香菇。她莫名想到了紅樓夢上的一句話:他是甘露之惠,我並無此水可還。……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

  她這輩子留給母親的那份眼淚,終於流盡了。

  吃過晚飯以後,陳曦一直想把許多單獨拎到房間去說說話,安慰安慰他的小姑娘。

  結果許多始終忙著刷鍋洗碗,把廚房拾掇的活像樣板房。完了還打掃客廳的衛生,地都拖了兩遍。搞得陳曦除了跟在邊上幫忙外,愣是沒找到單獨說話的機會。

  江冠南又磨磨蹭蹭了一陣,眼看著時間實在不早了,才憋出一句話:“許多,你別難過了。你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呢。”

  說完,他難得害臊起來,雙手交叉著抵在胸前,不知所措地看著許多。天啦!他真的不會安慰人啊,這尤其還是個女生。她可千萬別再哭。總覺得她一哭就是自己做錯了事一樣。

  好在許多只是笑了笑:“沒關系,我不難過了。”

  陳曦攬住了她的肩膀,笑道:“你別擔心了,我會照顧好多多的。”

  江冠南期期艾艾地點點頭,心中又是慶幸又是失落。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哎,想那麼多幹嘛。她現在好好的,不是一切都很好麼。

  從來鬱卒不過三秒的江小爺很快就掃除了心裡頭的那一點兒不自在,高高興興地跟許家姐妹揮手道別了。臨走時,他還沒忘記捧上一小罐子許婧做的泡菜。

  哎呀,他的美女小姐姐真是既漂亮又賢惠。等他以後要討老婆的時候,必須得選這種居家旅行必備款。

  陳曦也跟著江冠南一道告辭了。走的太晚,對許婧跟許寧這兩姐妹的名聲不好。

  許婧有點兒擔憂地看著妹妹,她想說“多多,要不你哭出來吧”。可是她又隱隱有種預感,似乎妹妹並不會再落淚了。

  許多放了洗澡水,自己先泡了個澡;然後她招呼姐姐也泡會兒。

  許婧謝絕了妹妹的好意。她心裡頭亂糟糟的,只簡單沖了個澡,回房間躺下了。

  達子剛好打電話給許婧閒聊。許婧心裡頭煩得慌,就把家裡的事給說了。她深陷其中難以看清,需要個人幫忙給捋捋思路。

  達子一聽就來精神了。不怕許婧有麻煩,就怕她無懈可擊。這他家婧婧的麻煩就是他的機會啊。這好好展示一下,不正顯得他是個靠得住有擔當的男子漢麼。

  嘿嘿,像他岳母跟岳母老娘這種農村中老年婦女,對付她們就三個字,別上心!他家婧婧是善良單純看不清人心險惡。有些人,只能讓他們在底下看著,心生畏懼,不能給他們上桿子爬上來的機會。

  達子倒有點兒驚訝。他家婧婧憂心忡忡是她善良單純,怎麼許多這個面黑心冷的小辣椒也被折磨的不輕呢。哼哼,都是紙老虎,光會紙上談兵的酸秀才。

  達子諄諄善誘:“許婧,你甭擔心。這不是還有你弟弟嘛。怕什麼,你弟弟年紀小歸小,管住你媽不成問題。”

  有兩個健健康康的閨女,還拼著背井離鄉被罰超生款也要再生個兒子的家庭,你跟誰說他家不重男輕女,鬼都不信!這種家庭是怎麼走向,關鍵要看家裡的兒子。因為能鎮住老的的人,只可能是這個兒子。

  女兒再好再厲害也沒用,誰讓你不是兒子。

  達子一貫擅長見縫插針,這檔口還不忘安利自己:“哎,我都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了。閨女多好啊,娘的貼心小棉襖,爹的掌上明珠。我媽到今天還嫌棄我是個兒子呢,從小到大皮的要死,她頭發都被我折磨的掉了一半。”

  許婧聽了轉憂為喜,笑道:“皮不皮跟男孩女孩有什麼關系。我弟弟就乖得很。倒是多多,小時候人家常說她的性別得跟寧寧換一換。”

  達子心想也是,就許多那個蔫兒壞的臭脾氣,哪裡像個小姑娘家。女孩子麼,就該跟他家婧婧一樣,又能幹又溫柔,長得還特別好看。

  他一琢磨就心猿意馬起來。哎喲,他家婧婧生的小姑娘肯定跟她小時候一模一樣,那該多好玩啊。哼哼,他閨女這麼可愛,他一定要看牢了,決不能讓誰家的臭小子打上閨女的主意。

  達子放飛自我,歡快自嗨,完全忽略了他正打人家閨女歪主意的事實。

  兩人嘀嘀咕咕聊了會兒天,許婧覺得心理垃圾傾倒完畢,無事一身輕,很快就睡著了。

  許多回到房間裡頭繼續看她的《邏輯》。這種純學術性的著作最好,可以逼得人全神貫注,一點一點地去捋清楚思路,沒有空暇去思考無意義的事情。

  陳曦跟江冠南在公交車站分了手,兩人回家不是同一班車。等到江冠南等的車來了以後,他目送對方離開,然後撥通了許多的手機號碼。

  第一次許多正在泡澡,手機被她丟在房間裡頭沒接到。她回房間後也沒關注手機。

  第二次,陳曦下了車回到家,鎖好自己的房門,他又撥通了小女友的電話。

  這回許多也沒聽到手機響,因為她在將許媽的手機號拉進黑名單之後,下意識地將來電調整為靜音了。

  一直到睡覺前,她按照慣例看第二天早上鬧鍾設置好沒有,才發現已經有八通未接來電了。

  許多嚇了一跳,趕緊給陳曦回過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手機被我調成靜音了。我看書時沒留意到。”

  陳曦倒是如釋重負:“謝天謝地,你總算看到手機了。我都想給你姐撥電話了。”

  許多愧疚的無以復加。她這女朋友當的叫一個漫不經心。明明過去兩人分開後都要打電話報平安的,她怎麼心神恍惚到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這通電話就演變成了許多各種懺悔道歉,陳曦各種表示原諒沒關系。

  到最後,陳曦都忍不住歎氣:“多多,你覺不覺得你太緊張了。”緊張到對我也要小心翼翼。

  許多眼淚一下子忍不住了,她抽抽搭搭地對著話筒繼續道歉:“對不起,我太沒用了,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陳曦真恨自己現在為什麼不在她身邊。這樣他就能抱著她告訴她,她有多好多能幹,哪裡都好用,沒有任何時候是沒用的。

  許多心底深處的自卑翻江倒海。她一點兒也不好,根本不配被這樣細心溫柔的對待。她跟個自暴自棄的小孩子一樣,怎樣努力都不能做到最好,於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怨懟。

  陳曦聽她絮絮叨叨地挖空心思貶損自己,心疼的無以復加。她平常掩飾的極好,誰能看出她燦爛笑容背後的惶恐不安。

  陳曦做了件出格的決定。他一面繼續跟許多打電話,一面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家。他得過去,他家多多這個時候需要他。她會一面拼命用手推開他,一面眼神躲閃地希冀他。

  為了不被許多發現一路上的聲響,陳曦插上了耳機。他去車庫倒車時,轉向燈驚到了正准備入睡的父母。

  陳母一臉驚訝:“呀,曦曦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我怎麼沒聽到動靜。”

  陳父一面幫老婆吹剛洗過的頭發,一面漫不經心:“你兒子屬貓的,腳上帶著肉墊呢。他不想發出聲音,你怎麼可能聽得到。要相信你老公的設計,我親手裝修的房子,隔音效果絕對沒問題。”

  陳母直接翻了個白眼,伸手戳丈夫肚子上的軟肉:“哎,你說,曦曦這麼大晚上的跑出去幹嘛啊?咱兒子不會夜不歸宿吧。那個多多年紀還小啊。”

  陳父胸有成竹:“這你就放心吧。關於這個問題,我已經跟兒子做過深入的交流,坦誠相見地剖析過了。咱兒子不是個拎不清的人。那姑娘也不是個沒主見的人。”

  陳母點點頭:“這就好。不然要真出點兒什麼事,咱們也不好跟人家交代。”

  陳父拍拍妻子的腦袋:“別想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還是早點兒睡覺吧。明天又得有的忙了。”

  陳曦此刻正奔著自己的兒孫福去呢。

  江南人生活模式,二十一世紀伊始那幾年,還偏於安逸型。大晚上的,街上車子極少。陳曦順順當當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許多的樓下。他藉口把作業本落在同學這裡了,要上去拿一下。

  傳達室的大爺樂呵呵地給他開了鐵閘門,目送少年上樓。

  哼~什麼同學,不就是小女朋友麼。大爺我見多識廣,又不是沒年輕過,還看不出你們這些小娃娃的把戲不成。

  嘿嘿,小孩子臉皮嫩,你說同學就同學吧。

  大爺又樂呵呵地回屋子繼續看他的河北梆子去了。

  陳曦直到許多家門前才通知對方過來開門。

  許多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確定了好幾次才敢相信陳曦又折回頭了。她穿著棉拖鞋,躡手躡腳地去玄關開門,心虛地連燈都不敢開。

  陳曦就著樓道裡的昏暗燈光,看到了一隻哭的稀裡嘩啦的小花貓。一張小臉皺巴巴,委屈的不行。他直接抱著人,腳一勾,把門輕輕帶上了。回了許多的房間,把他的小姑娘往被窩裡一塞。

  “好,咱們今天好好說說,你哪裡不好。”

  許多的房子是老式住宅,隔音效果極其有限。陳曦這聲音刻意壓低了,近乎於咬牙切齒的感覺。

  許多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肩膀。陳曦沒讓她躲,而是脫了外套也坐上了床,直接將人摟在懷裡,心疼的一下下摸著她的腦袋。

  “多多,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我每天都誠惶誠恐的,擔心老天爺是開玩笑才把你送到我身邊。哪一天他老人家一個不高興,又把你給送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哭都不知道上哪兒哭去。”

  許多不為所動,嘀嘀咕咕道:“不好,一點也不好。我就找不到一點兒優點,我長得醜,臉大,眼睛還小,鼻子塌,就沒一點兒好看的地方。”

  陳曦連忙反駁,拿自己的手攤開來對著她的臉比劃:“哪兒臉大了,都說巴掌小臉,明明你的臉都沒我的手大。”

  許多氣急,陳曦快一米九的大塊頭啊!她臉的面積要真趕上了他的手,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好不好。

  陳曦被她的話差點兒給逗樂了。他輕輕捧起她都哭皴了的臉,一下下的親吻著,駁斥道:“又胡說八道,好看的要命。我天天看,恨不得能把你從我的眼眶吸進身體裡頭去。”

  許多怕驚動另一個房間裡的姐姐,只能小幅度地掙紮,不肯讓他繼續親下去。才不能讓他繼續灌迷魂湯呢,他就不會有一句實話。就跟美國的天才爛大街一樣,可信度太低。

  她繼續絮絮叨叨:“我的身材還特別差,虎背熊腰,肩膀寬,五五身,全都這麼糟糕。”

  陳曦都被她給氣樂了,乾脆直接摟住,壓上去,輕輕拍了下她的屁股。這個稀裡糊塗的小東西,他每天忍得多辛苦她知道嗎?居然還虎背熊腰五五身!

  他惡狠狠的瞪她,呼吸聲音都粗了:“我恨不得一口把你吞進肚子。”

  許多被嚇到了,伸手推他。說話就好好說話,怎麼說著說著又想耍流氓啊。手再不挪開,姐姐真的會揍你的。

  陳曦戀戀不捨地離開了綿軟的觸感,捧著她的腦袋親了一會兒。哎,真是甜蜜的折磨。有時候恨不得她能小成拇指姑娘,可以直接揣進口袋貼著胸口安放。有時候又恨時間不能直接剪輯,她好瞬間成長為一個大姑娘。

  許多被親的暈暈乎乎的,心裡頭還是委屈。哼,根本就沒解決問題,光會用美男計。臭流氓,不要臉!

  陳曦先把人親暈乎了,才開始逐條駁斥她的自我批判。總而言之一句話,在他眼中,她就沒有任何地方是不好的。

  許多死命抵擋美男攻勢,未果。她怒了:“你不能這麼淺薄,要看內涵。我什麼都做不好。”說著嘴角又耷拉下來,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樣。

  陳曦輕輕摩挲著她的唇角,慢條斯理地給她分析:“哪裡沒做好了?我家多多既聰明又能幹。成績好,性格好,脾氣好,人也好,簡直十全十美。”

  許多噘嘴:“才沒有呢!我成績沒你好,我性格不穩定,愛鬧脾氣,然後我還那麼笨。簡單的事情都處理不好。”

  陳曦忍俊不禁,真沒想到小姑娘的好勝心這麼強。他耐心地解釋:“我成績比你好是因為我年紀大啊。”

  這話真是戳到了許多的心窩子肺管子了。嚶嚶嚶,這才傷人嘛,明明她要比他大十幾歲呢。

  當個超齡的偽裝少女,既羞恥又難過。騙的了別人,都瞞不過自己。

  許多開始鬧脾氣,死命不肯讓陳曦抱著,不肯看他,就是各種不自在不高興。

  可惜的是,床能有多大。她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家力氣能有多大。最終還是被人摟緊了不給動彈了。

  陳曦勒著她兩只企圖張牙舞爪的胳膊,腿還得壓著她的。這丫頭太能鬧騰,得玩點兒心眼。他故意湊到她耳朵邊輕輕吹氣,果不其然,許多身體軟了半邊。

  陳曦趕緊趁機把人給壓制住,抱牢了再說話:“多多,一個人的成績取決於他的天賦、學習環境以及個人努力情況。

  我三歲上幼兒園前就已經會近百個漢字,能夠用英文跟父母進行溝通表達自己的意思,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也難不倒我了。這是客觀條件。

  多多,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你。因為你在那麼辛苦的環境中,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現在。貝多芬有句名言,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但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只能對命運低頭,與命運妥協。

  多多,不要妄自菲薄。雖然你現在還只是個高中生,距離功成名就尚且遙遠。但你始終不曾放棄,一直努力朝著這個方向前進。

  多多,別急,慢慢來。我家多多這麼聰明這麼能幹,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他聲音低沉而醇厚,有種不由自主就讓人沉醉其中,信服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的力量。

  許多心裡頭有一個聲音在小聲辯駁,騙人,根本就是避重就輕。可另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卻也小心翼翼地冒了出來,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為什麼不姑且相信一次?

  炸了毛的貓被慢慢捋順了,她還是委委屈屈的,可是身子已經柔軟下來。

  “才沒有呢,我好笨的。我怎麼都解決不了媽媽的問題。”

  陳曦輕輕親親她的發頂,悶悶地笑:“哪裡笨了。你不是解決的很好麼。許寧能處理好的。”

  他看出了小姑娘的不甘心。她的潛意識裡一直想要證明誰說女子不如男是胡說八道,她能做到的一點兒也不比弟弟少。

  他試著開解許多:“人都有自己擅長處理的和不擅長做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最重要的是因勢利導,弄清楚自己的優劣勢跟對方的優劣勢,選擇最恰當的應對方式。

  你看,咱們組團打遊戲時,你這個軍師不是幹的有模有樣的麼。

  至於你覺得對待媽媽時難受,這也是人之常情。但你現在已經處理的非常好了。不著急,慢慢來,等到你逐漸成年,越來越強大,自然就能應對好一切。”

  許多嘀嘀咕咕,哭累了,人也困了,就這麼趴在他懷裡睡著了。

  陳曦怕自己挪動身子會驚醒她。只好小心翼翼地用唯一那條能活動的腿慢慢勾著被子,將兩個人都蓋好。

  唉,真是甜蜜的負擔。摟著自己親愛的小姑娘一夜,奈何是自己坐在床上抱著小姑娘睡覺。

  他親親她頭頂的發璿,無奈地笑了,合上眼睛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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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46:48 |只看該作者
  第245章 論男神形象的坍塌
  
  昨晚哭的稀裡嘩啦簡直是排毒減壓的大殺器。許多直接痛快地睡到天明。她醒來伸頭打呵欠時,還差點兒撞到了陳曦的下巴。

  幸虧陳曦因為睡覺的姿勢問題,一直沒睡沉,千鈞一發之際挪了一下腦袋,避免了自己的牙齒再度與嘴唇深度交流的危險。

  許多轉頭,看到陳曦放大的臉,愣了足有五秒鍾才反應過來從昨晚起到現在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她發出一聲哀嚎,捂臉抱頭。要死了,這麼醜的樣子都被看光了,人生了無希望。

  這就是熟女跟真正花季少女的區別。要真是正兒八經的小姑娘,應該會尖叫了吧。跟個男的同床共枕了一夜。

  陳曦被她企圖挖坑活埋自己模樣逗樂了,非得把她的腦袋從被子裡挖出來。

  許多死命掙紮,奈何體力懸殊,最終還是被撈了出來堵住了嘴唇。

  許多生無可戀,拼命抿住嘴唇。不要啊,一大早的連牙都沒刷,肯定會有口氣的啊。她還有沒有形象可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眼惺忪,小臉紅撲撲,眼睛水潤潤的模樣,看在她年輕的男友眼中,到底有多誘人。

  許多不肯鬆口,陳曦只好含住她的嘴唇吮吸,一遍遍地用舌頭去摩挲唇縫。許多羞恥的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了。

  好在許婧因為要一早趕車去衛校上早自習,已經早早起床燒好了燙飯。她過來敲妹妹房門:“多多,趕緊起床吃早飯啊。我給你盛了飯晾著。得吃完了咱倆一塊兒出門。”

  許多嚇得差點兒沒直接從床上滾下去。這要是讓她姐知道了她房間裡藏了個男人,她姐絕對得瘋掉。

  她可是跟她姐保證過最多親親抱抱。現在可是同床共枕的級別了啊!

  本來吧,許婧連對許多這麼早就開始談戀愛都心有餘悸,生怕會影響了妹妹的前程。可看妹妹戀愛以後會撒嬌了,會鬧脾氣了,像個小孩子了。她又心軟了。明顯這樣的妹妹要快樂很多啊。

  後來她小心翼翼在邊上觀察了半天,發現這成績好的孩子談個戀愛都跟她初中時不同。妹妹跟她的小男友約會方式竟然是一起看書做作業,交流學習心得!

  咳咳,其實許婧小姐姐誤會了。她妹妹跟男友跑出去浪的時候,她剛好在醫院見習,沒見到。晚上回家了,大冬天的冷,懶得出門,自然只好看看書刷刷題目順便聊聊天了。

  現在,萬一她姐發現陳曦躲在她的房間,躺在她的床上,兩人還衣衫不整。(⊙o⊙)…她姐必須得崩潰吧。

  換了是她姐跟一個男的,她肯定得上廚房拿菜刀了吧!

  許多一把捂住陳曦的嘴巴,拼命示意他噤聲。然後有意扯著嗓子喊:“姐,我知道了。你先別進來啊,我在換衣服呢。”

  許婧一聽就急了:“哎,你換內衣換外套啊?躲進被窩裡頭換啊。早上氣溫低。動作快點兒,我給你把午飯裝了。”

  許多好想哭。她都醒了,按照正常情況肯定得趕緊換好衣服出去洗漱然後吃早飯啊。她姐無論如何都不會一大早連她的面都沒見就自己一個人先走。

  她支支吾吾應下。想翻出今天穿的衣服去衛生間換。轉念一想又覺得欲蓋彌彰。好端端的,你幹嘛不在自己的房間裡頭換衣服,還得跑進衛生間去?

  許多哀怨地掃了眼陳曦,小聲命令:“把眼睛閉上。”

  光閉著眼睛怎麼保險。姑娘她十六一枝花,青春年華,光是年輕的肌膚就充滿了吸引力好不好?!

  許多翻出了上次坐飛機特意准備的眼罩,給陳曦戴上,嚴厲警告不許擅自脫下來。

  陳曦被她逗樂了,異常乖順地配合。面朝牆壁,閉著眼睛戴上眼罩。期間任何一項心猿意馬時,另兩項還可以作為補救措施拯救他的君子行徑。

  他原本還抱著好笑的心思,結果眼睛蒙上後,聽覺就無比敏銳起來。身後的許多脫下棉睡衣,換上衣服的輕微窸窸窣窣的聲音,輕而易舉地撩動了他的神經。

  她今天是會穿肚兜還是內襯式背心?單是關於肚兜顏色跟款式的想像就足以讓他口乾舌燥,渾身僵直,突然間好想尿尿。

  陳曦無比的慶幸自己的腿上還搭了條毯子,否則就要尷尬到無地自容了。

  許多速度換好衣服,把睡衣疊好放在專門的屜子裡。她想了想,撲上床,趴在陳曦的耳邊小聲叮囑:“藏好別出去。要是尿急了就先解在紙簍裡。放心,我套了兩個袋子呢,不會漏的。”

  陳曦渾身一個激靈,鼠蹊部竄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差點兒沒當場尿失禁。

  他的耳朵一下子就紅透了。

  許多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見了他耳朵紅還敢調戲,輕輕親了他的耳垂一下,調笑道:“好可愛啊。”

  這要是門外沒有個許婧正虎視眈眈,他非得按住這個小妖精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完全不知道自己純屬命好逃過一劫的許多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差點兒沒跟她姐碰了個臉對臉。

  許多背後立刻激出一層冷汗。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姐,你怎麼還不吃早飯啊。”

  許婧笑道:“急什麼。你去洗臉刷牙吧,我順便幫你把房間收拾一下。”

  許多嚇得差點兒沒叫出聲。因為許婧實在離她的房門口太近了,許多甚至沒來得及攔住姐姐,房門就被扭開了。

  許多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完了,她要該怎麼跟她姐解釋啊。她姐肯定會難過死了。她實在是罪孽深重。

  許婧被妹妹的反應給嚇到了,連忙伸手摸她的額頭:“多多,怎麼了?是不是昨晚受涼了?”

  許多震驚了。咦,畫風不對。她姐難道不應該質問她,房間裡頭的男人究竟怎麼回事麼?

  再定睛一看,房間裡空空如也,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許多渾身一個哆嗦,嚇得不輕。她趕緊奔到窗戶邊去查看,生怕陳曦情急之下翻身躲到窗臺外面。當年轟動一時的劉家良嬌妻翁靜晶的婚外戀情,疑似情夫的大律師就是這麼稀裡糊塗摔死了。

  窗臺外沒人。許多確信自己沒聽到重物墜落的聲音,暗自松了口氣。她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大衣櫥,朝櫥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許婧已經在整理被褥,看到床上亂糟糟的,連床單都被卷起來的樣子,她笑道:“多多,你睡覺還是這麼不老實。我都怕你以後結婚了,會一腳把你丈夫踹下床。”

  許多乾笑,心道,從體型角度來說,其實這個難度系數還是有點兒大的。

  許婧奇怪地看妹妹:“咦,你怎麼不刷牙洗臉去啊。”

  許多下意識的拿起梳子,正色道:“我先梳頭。”

  許婧點點頭:“那也行,就在這邊梳吧。我擦過桌子就掃地了。哎,你別說,江冠南給我改造了一下吸塵器,特別好用。”

  許多緊張到連吐槽江冠南都顧不上了。她一直盯著姐姐的一舉一動,生怕姐姐會接近大衣櫥,發現什麼端倪。

  好在許多的房間格局是床,床頭櫃,床頭櫃連著書桌;大衣櫥跟櫃子分放在不同的方向。

  眼看著許婧擦好了桌子,去客廳拿吸塵器,危機暫時解除。房間裡突然響起了一陣音樂聲。

  許多好想捂臉,夭壽啊。陳曦的手機響了。許婧疑惑地看著許多:“多多,你什麼時候換的鈴聲啊。真好聽。是什麼曲子?”

  許多心虛地拿出手機裝模作樣發了條短信出去,乾笑道:“呃,這個,我也不知道。是陳曦幫我弄的。”

  許婧點點頭,感慨道:“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非常大。這世上,偏偏就有那些人,什麼都厲害。”

  許多總覺得自己的膝蓋又無辜中箭了。她想淚流滿面地握住她姐的手。到底親姐妹,見解都不約而同。是啊是啊,跟學霸男神級別的人物談戀愛,壓力好大。

  虧得許婧還掛心著打掃衛生,只感慨了一句就拿吸塵器返回房間了。

  許多死命守在房門口,時刻准備著。

  許婧都無語了,指著衛生間方向:“快點,趕緊洗臉刷牙去。”

  許多可憐兮兮地放下幾乎要被她捏變形的梳子,一步三回頭地往衛生間去了。

  不管了!早死早超生!

  好在許婧因為趕時間,沒顧上幫妹妹整理衣櫥。她一直到出房間都沒意識到衣櫥裡頭有個人。

  許婧一出來,許多就趕緊沖到房間反鎖上門。她打開大櫥門,緊張地看著陳曦:“憋壞了吧。”

  陳曦擺擺手,他現在不是憋氣而是在憋尿。人有三急,果斷不能忍。

  可他從小又是被各種教養著長大。讓他直接尿在女友房間的紙簍裡,心理負擔太重,完全做不到。

  許多眼淚汪汪地央求他:“求你了,快尿,不然真的會憋出毛病來的。”

  陳曦心道這戀愛談的,他已經沒有任何下限可言了。他咬牙切齒:“那你趕緊出去啊。”總不能讓他當著她的面尿尿吧。

  許多發出“嘿嘿”乾笑,摸著鼻子趕緊撤退了。

  許婧把放了麻油跟香醋涼拌好的皮蛋端上桌,招呼許多趕緊吃早飯。

  許多還擔心著房間裡頭的陳曦。呃,估計今天早晨的事情會在素來走男神路線的少年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吧。

  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吃完了一碗燙飯,又被許婧勒令吃掉了三隻香菇餡兒的蒸餃。

  許婧從廚房裡拿出妹妹跟陳曦的保溫飯桶,歎了口氣。唉,妹妹也長大了,有男朋友了,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了。

  許多被姐姐這一聲歎氣歎息的心頭又酸又澀,有種背著家長偷偷摸摸幹壞事的感覺。

  許婧沒給她胡思亂想的時間。姐妹倆速度清洗好碗筷,整理好桌椅,一人拎著一個書包出了門。

  許婧要去小區門口坐七點鍾的公交車,許多則是去學校早讀。

  雖然外國語學校規定學生早上七點四十到校,但還是有人會提前過來自己晨讀。

  許多目送姐姐上了公交車,車子一駛離視線,她就趕緊往回奔。她這套房子門鎖是老式結構,從外面反鎖上了,除非有鑰匙,否則裡面的人自己出不來。堪稱雙職工家庭看管孩子的利器。

  她氣喘吁吁地爬上樓,趕緊開了門,焦急地去找陳曦。陳曦正在衛生間裡洗手,聞聲立刻喊住她:“你別過來,髒。”

  他的行為模式在這個早晨碎裂了一回。居然在女友的房間裡尿尿,想想都羞恥的難以自已。

  許多期期艾艾:“那個,陳曦,你別有心理壓力。事急從權。”

  她大學時才知道班上男生可以懶到什麼程度。明明洗手間就在隔壁,愣是懶得過去,非得尿在宿捨的紙簍裡。而且這麼做的還不是一兩個。

  所以說,男生的寢室,是生態武器。

  陳曦還是羞恥啊。他成年男子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沖擊,簡直沒臉面對小女友。

  他戴著一次性塑膠手套拎著垃圾袋離得許多遠遠的,下樓扔掉垃圾。完了許多想靠過去,他還不讓,嫌棄自己手上髒。

  許多嘟著嘴巴委屈地看他:“你就是瞧不起我。我在你面前丟份兒沒關系,你在我面前就非得時刻保持完美。”

  陳曦急了,他趕緊解釋:“不是的啊。我就是,我比你大麼。總要給你做個表率啊。另外,哎,我要是不好,你嫌棄我,不要我了怎麼辦。”

  後面幾句話,他聲音壓低了一些。患得患失,在小自己三歲的女友面前不自信,說出來真心好羞恥。

  當時許多在晚會上當眾告白的時候,陳曦其實是震驚的。他之前一直隱約有種感覺,許多並不想談戀愛。她對任何人都有種警惕感,恐懼別人與她太近。她的心中藏了座小小的城,隱匿的極深,怕被窺探,怕被觸碰。

  這也是陳曦一直保持沉默,將主動權始終交給她的原因。他擔心自己一不留神說出了口,她會選擇躲開。

  許多自己沒意識,她有多容易招人。班上同學就沒有不愛跟她聊天的。

  鄭英傑那小子,上次告白晚會時硬是湊到多多身邊幫忙伴奏,是什麼意思啊?!別說他就是閒的腳癢非得上去湊熱鬧,怎麼沒見他去湊其他人的熱鬧啊。

  還有那個江冠南,每次一見多多就要撩撥她。一看他倆你來我往地鬥嘴,他都想直接把姓江的給直接拎著丟到九霄雲外去。

  今天就去給這傢伙買蒙古袍子去!

  他大了許多三歲。小女友又是個古靈精怪天馬行空的小東西,陳曦真擔心女友會嫌棄他思維過時,跟她聊不到一塊兒去。

  許多則是震驚了。有木有搞錯?少年,你的條件甩姐一百條街,該緊張的人是姐啊。

  姐弟戀姐弟戀,誠惶誠恐患得患失的也多半是女生啊。

  陳曦還是沒有勇氣用剛丟過垃圾的手去牽女友,即使戴著一次性塑膠手套也不行。

  他稍微靠近了一點兒許多,苦笑道:“你看,你真沒必要覺得自己不夠好。在你面前,我也害怕自己不夠好的。”

  許多囧囧有神地瞄他一眼,再瞄他一眼,偷偷笑了。嘿!原來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胸有成竹啊。

  人類是個壞東西,需要別人倒楣來增強自己的信心。

  嗯嗯,人類不是壞東西。是她才壞,壞的很開心。

  陳曦離她近了點兒,歎氣道:“因愛生憂,因愛生怖,若離於愛,何憂何怖?”

  許多覺得畫風有點兒詭異,但更詭異的是,她竟然被治癒了。

  她究竟是朵怎樣的奇葩啊。

  就連陳曦跟她說那位去耶魯的女神盧文婷放春假回國,順便到社團指點模聯活動,她也只是簡單“噢”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嗎。

  姐現在自信滿滿,覺得自己棒棒噠,完全沒壓力!

  各花入各眼。她家小男友就喜歡她這種風格清奇的。

  陳曦倒是有點兒小驚訝。他還做好了自家小多多接著鬧脾氣,找別扭的思想准備呢。沒想到她竟然一派雲淡風輕。

  是她真無所謂,沒把盧文婷當回事還是現在已經掩藏情緒水準爐火純青了。

  陳曦仔仔細細地看著許多的臉。

  許多內心有點兒小羞澀,哎呀呀,少年,知道在你心目中姐是宇宙無敵美少女。不用一直盯著啦,朗朗乾坤,天光甚好,關鍵是傳達室裡的大爺正饒有興致地圍觀中;真的會好害羞的啦。

  她恬不知恥地被自己腦補出來的少女形象萌到了,那畫面還神奇地配著樂,“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

  許多跟著陳曦上樓換衣服去。因為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過來待上一段時間,這邊已經擺了他的備用衣服了。

  許婧看到時,還一聲歎息。

  許多看不到陳曦的臉,自然無從得知他唇角含著的那抹笑意。他家多多真是與眾不同,就連撒嬌的方式都別具一格。

  肯對他撒嬌,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陳曦美滋滋地想,他這麼長時間各種明示暗示引導終於有效果了。小女友終於會撒嬌了。

  沒錯,陳曦以他資深學霸的神奇腦回路認定了他家小女友的所有的鬧別扭不自信都是在撒嬌。他自覺年紀比女友大,見識也比女友多,包容她哄她是理所當然的。

  陳曦覺得這樣的小女友非常可愛,而且他哄女友還哄的挺有成就感。

  他家的小多多一直在成長,在進步啊。其他人看不到沒關系,他知道就好。

  要是多多沒進步,還自卑著,肯定會對盧文婷的到來反應特別大。現在壓根不在意,那就是說明多多明白自己的獨特魅力了。

  許多要是能透過他的後腦勺看清他的腦內小劇場,十之八九得目瞪口呆,這都哪兒跟哪兒麼。這人的萌點與眾不同才是真的吧。

  兩人再度一起下樓時,恰好碰上大爺的老伴過來給他送早飯。

  大爺沖兩個小年輕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許多本能地臉上發燒,往陳曦背後縮。陳曦則是佯裝鎮定,沖大爺夫妻倆露出一個落落大方的笑容:“早上好。”

  許多縮著腦袋跟著陳曦出了門。兩人到達教室時,教室裡頭人寥寥無幾。因為外校的學生更喜歡在學校的各個角落裡頭記單詞背文章。

  肖瀟沖進一班的教室,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賊兮兮地伸手招呼許多低下頭。她壓著嗓門分享八卦:“哎,多多,你知道我昨天看了什麼精彩八點檔家庭狗血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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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發表於 2017-7-24 10:47:00 |只看該作者
  第246章 奇葩世界歡樂多
  
  許多一下子就精神了。

  八卦乃居家旅行茶餘飯後必備佳品啊。

  能讓肖瀟這種身經百戰浸淫八卦界多年的元老都如此激動的,必須得是各種狗血元素齊備的經典八點檔。

  許多招呼陳曦吃自己的午飯,蒸餃。沒錯,蒸餃是她中午的主食,菜另外裝著呢。陳曦的那一份主食就只是米飯了。

  她都懷疑她姐是故意的了。

  女友要跟閨蜜聊八卦,作為合格的男朋友一定要配合,留給她們足夠的私密空間。

  陳曦沒動許多的蒸餃。他買了袋麵包加了溫水慢慢吃。

  鄭英傑正在看《安娜卡列寧娜》,到了列文跟自己的農奴一起在地頭吃午飯的章節。他伸著脖子看了眼,點頭表示,再加點兒鹽就是正宗的麵包屑湯了。

  陳曦沒搭理他。

  這小子就是嫉妒他家多多每天都給他做好吃,各種酸溜溜呢。

  他一面慢條斯理地吃著麵包,一面不時微笑著看一眼雙眼亮晶晶的小女友。

  真是孩子氣,真可愛。

  肖瀟昨天學農結束回家後,跑去她表嫂工作的醫院玩兒了。結果讓她碰上了毛玉的爹媽跟小媽還有同父異母的弟弟。

  “多多,你猜,她小媽是誰?”

  許多震驚了。按照肖瀟的意思,難不成這位小三還是她認識的?

  許多想了半天,愣是沒搜索到合適的懷疑對象。

  肖瀟露出歡天喜地的笑容,開心地打了個響指:“賓果!我就知道你猜不到!我看到時都驚呆了好不好。竟然是上次,咱們去美國,飛機上,那對母子。”

  許多也驚呆了,艾瑪,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肖瀟興高采烈:“我再提供一個狗血元素。這位小三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有位大侄女兒陪同。你猜猜,她的大侄女兒是誰?”

  許多直接放棄了:“你還是直接說吧。”

  肖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那位寧檬小姐,陶鑄的前女友。——哎,多多,你這是什麼表情。總覺得你的臉上寫著‘果然如此’這四個字。難不成你竟然猜到了?”

  許多搖頭,在心中吐槽,姐的果然如此是姐確定自己必須是重生了。這麼久的家常種田風都讓姐懷疑所謂的前世不過是南柯一夢了。如此狗血戲劇性的人生經歷,那必須得是重生的世界裡才會出現的啊!

  “說重點!重點是這一家一二三四五六個人究竟上演了什麼樣的劇情?”

  肖瀟輕輕咳嗽兩聲,擺出架勢,捋捋並不存在的胡須,像個說書先生一般:“不急不急,且聽老朽細細道來。”

  預備鈴響了。

  肖瀟當機立斷:“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許多好想送她刀片。這種斷文方式真的合適嗎?求速更,下一章!

  肖瀟這個無良的挖坑人已經歡快地躥回自己班上去了。出教室時,她還沒忘了跟到一班上物理課的喬老師打聲招呼。

  許多:爾康手,不要。求填坑啊。你讓姐這一節課要如何度過。

  陳曦回到位子上就看他的小女友一臉焦躁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道是肖瀟那個鬼丫頭又故意八卦說半截子來逗他的傻姑娘了。

  他輕輕咳嗽一聲,提醒許多好好聽課。許多這才振奮精神,跟著鄭英傑的聲音起立,給喬老師鞠躬。

  她醒醒神,開始認真聽課。

  第一堂課完了以後,許多有問題要去請教喬老師,沒顧上去抓肖瀟問個究竟。

  第二堂課下課以後要趕著去小教室上外教課,也沒空去找肖瀟。

  肖瀟鬱悶地在一班教室門口晃了兩圈。嚶嚶嚶,太失敗了。連多多這麼好哄的乖孩子都不上當了。哎呀哎呀,她憋得好難受,急需找人傾吐八卦啊。

  陳曦輕飄飄地瞄了肖瀟一眼。要你個死孩子沒事來逗我家多多,不知道我家多多實誠麼。

  直到中午大家去食堂吃午飯,肖瀟才終於有機會把她從昨天下午一直憋到現在的狗血劇傾吐幹淨。

  昨天下午,肖瀟一到醫院就碰到了熟人,那位人嫌狗憎連多多的救命之恩都沒半點兒感謝的極品少婦,帶著她家滿臉陰郁的熊孩子。

  熊孩子一路走一路亂踢,碰到了抱著藥品急著去搶救病人的小護士。他媽不僅不管孩子,還把人家小護士給罵了一頓。口口聲聲她兒子多精貴,他身上的衣服又是什麼名牌,賣了這個小護士都賠不起。

  小護士滿臉委屈,又急著回去搶救病人。還是邊上的病人看不過去,開口幫她解了圍,她才得以脫身。

  肖瀟一看,這種走到哪兒都污染空氣的東西,跑到她表嫂的醫院裡頭來又作什麼麼蛾子啊。

  她就跟上去了,然後成功地在外科病房門口目睹了一出大房跟小三互撕,對罵“小妖精”“老妖婆”的荒誕現實劇。

  “這個小三呢,原先是毛玉母親經常關顧的一家名牌店的店員。跟她關系相當不錯,平常打牌三缺一時還經常叫人家。贏了歸小三,輸了算她的。毛玉母親特別喜歡人家羨慕她丈夫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夫妻恩愛。每次去逛街,都要拉著丈夫一起去。然後小三就跟她丈夫暗度陳倉了。”

  “哎喲喂,難怪人家說防火防盜防閨蜜啊。”江冠南冷不丁地伸出腦袋,把四個女孩子都嚇了一跳。

  這小子怎麼跑來了?

  江冠南同學號稱師大附中的地下組織部部長。他身上雖然沒有擔任任何學生會或者班幹職務,但全校的師生就沒有他江小爺說不上話的。

  許多都覺得神奇了,怎麼按照江冠南這天真爛漫的性子居然能夠如此吃得開。簡直不科學!

  不過偉大的孫中山先生也是個天真無邪的人。一生沒真正掌控過兵權,從來沒有領導過一次成功的起義,照樣是全國人民心目中的精神領袖。

  算了,存在即有道理,她還是不要糾結了的好。

  江冠南昨晚跟陳曦聊了模擬聯合國的事情後,覺得不錯,非常好玩。今天一早,他就找上了他們師大附中的學生會主席,提出構想,跟著外國語學校湊成團,大家一起搞一次模聯。

  學生會主席也有些興趣,乾脆臨時委派了他一個聯絡員的身份,讓他上外校這邊做詳細調研了。

  江冠南之前一直沒有到外校食堂吃過飯,對它抱著不切實際的玫瑰色幻想。上午的課一結束,他就興沖沖地跑來了。

  他本來是先准備找許多的。結果一進外校校園沒多久,就碰到了鄭英傑,被對方直接領進食堂了。

  鄭英傑一拍胸口,豪氣萬千:“我請客。”

  圖樣圖森破的江冠南樂顛顛地跟著他往窗口湊腦袋,然後圖樣圖森破的江小爺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森森的惡意。

  我擦,比小爺家的附中食堂還不如。

  江冠南憂鬱地捧著他的餐盤在食堂裡尋找空位子。他一眼就瞄到了陳曦的保溫飯桶,哼哼,裡頭的飯菜明顯跟外校食堂出品畫風格格不入。

  太過分了!有女朋友就了不起啊。許多還沒做過飯給小爺他吃呢,憑什麼要便宜了姓陳的。明明他跟許多比較熟的。

  江冠南暗戳戳地對手指。

  本來許多是要去他們師大附中的啊。這樣的話,許多肯定就會天天給他做好吃的了。

  他討厭李媛那一家子一百年不動搖。都是他們害的,害的正在長身體的江小爺每天都要被食堂的大師傅們挖空心思地虐待。

  外校食堂的餐桌是兩桌八椅固定在一起的模式。江冠南跟著鄭英傑放下餐盤後,眼睛還捨不得從陳曦的保溫飯桶上挪開。

  鄭英傑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兄弟,羨慕嫉妒恨都是無用功。我都嫉妒了整整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三月,數數看,到底幾個月,噢,整整七個月的時間了。沒用的,我還是得看著人家吃香喝辣,然後我喝食堂的洗鍋水。”

  江冠南陰郁地白了鄭英傑一眼,心想,你能跟小爺比麼。小爺我都去許多家同桌而食同榻而眠了。我跟他們家的交情,一根小指頭你都比不上。

  他鬱卒地嘗了口菊花魚。糖罐子打翻了吧,甜的發苦,一點兒都沒有美女小姐姐做的好吃。小姐姐跟許多是姐妹啊,許多肯定也會做的很好吃的。

  陳曦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這小子要是一直痛快著,他就該不痛快了。

  旁邊桌上四個姑娘的注意力都放在八卦上,誰也沒留心身邊多出來的非我族類。

  江冠南聽肖瀟這個半吊子說書先生繪聲繪色描述場景後,連菊花魚都忘記嫌棄了,忍不住發出了感慨。這種精彩場面,他竟然錯過了!

  陳曦看著他,低頭繼續吃飯。小子不足為懼,先把蒙古袍子送出去再說。

  許多見到江冠南挺驚訝,看他把盤子裡的食物攪來攪去的一臉嫌棄的模樣,忍俊不禁。

  她拿了雙幹淨筷子,給江冠南挾了兩只蒸餃。

  看的陳曦眼睛快冒火星。他家多多給他吃,他捨不得吃的蒸餃居然就這麼便宜了江冠南這小子?

  陳同學完全無視了許多今天中午另外打了米飯,將蒸餃作為這張桌子共用美食的事實。

  江冠南立刻高興起來。就說嘛,許多不會忽視他這個重要人物的。他挾了只蒸餃放進嘴裡咀嚼,難得誇了回許多:“真不賴,有小美女姐姐幾分真傳了。”

  許多哭笑不得:“這就是我姐親手調的餡料親手包的又親手蒸的。”

  江冠南不滿意了:“你怎麼能把所有事情都推給小美女姐姐做呢。你得勤快點兒。”

  許多攤手:“這個,我姐昨天我沒回家就包好了。今天早上起床之前,她就蒸好了。我想幫忙也沒機會啊。”

  江冠南嫌棄了幾句許多的懶惰,同時不忘要求分享許多帶來的涼拌金針菇。

  許多翻了個白眼,挾了一小筷子給他:“吃吧,更多的,別想了。”

  完了以後,她怕江冠南沒下限,會自己動手,乾脆把菜全蓋在自己打來的米飯上了。

  陳曦默默地挾了筷蝦仁給她:“吃吧,趕緊趁熱吃。”

  許多謝了他,舀了蝦仁放進嘴裡。她姐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陳老大發話要求好好吃飯。肖瀟沒敢繼續頂風作案,趕緊乖乖扒飯。龔曉跟裴爽雖然對後續發展抓耳撓腮,但作為女性,敏銳的第六感提醒她們,還是先好好吃飯比較合適。

  這下子飯桌上都安靜了下來,除了鄭英傑還跟江冠南熱情推銷他們外校食堂外,其他人都食不言。

  終於大家都扒幹淨了最後一粒米飯。

  肖瀟小小聲地征詢陳曦的意見:“老……老大,我能接著說昨天的事兒了嗎?”

  陳曦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我沒有讓你不說啊。”

  肖瀟好想哭,可是你不開口允許我說,我不敢說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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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發表於 2017-7-24 10:47:13 |只看該作者
  第247章 有想法的馮導
  
  許多還等著聽後續呢,連忙催肖瀟:“後來呢,後來怎樣?關鍵是毛玉她爸爸啊。那個男的是什麼態度。”

  艾瑪,老大沒發話,可是夫人恩准了啊。

  肖瀟立刻又眉飛色舞地開啟了說書模式:“那兩女的吵啊鬧啊,關鍵是圍繞醫藥費支出問題。毛玉的母親想把毛玉轉去一家私立醫院,就是那家外資的,在那個那邊。那費用肯定得登登登往上漲啊。

  小三肯定不樂意。男人的錢全是留給她兒子的啊。要是給毛玉花了,豈不是白糟蹋了。

  毛玉的爸爸也不肯。他說離婚時,注意到了沒有,已經離婚了;都說得清清楚楚。贍養費該怎麼支付就怎麼支付。他給了毛玉錢去交保險。結果錢被她給亂花掉了。錢是他掙的,還由不得她去糟蹋。

  既然她自己都認為有沒有保險無所謂,那她自己去承擔沒有保險的後果吧。覺得自己能糟蹋他的錢是能耐,反正肯定有人給她擦屁股,跟她媽一個德行。分不清輕重緩急,愚不可及。”

  肖瀟說到這兒時,突然頓了一下,強調道:“原話哦!我聽他說成語時也呆了一下呢。”

  許多好想翻白眼,渣不渣,跟說不說成語沒關系好不好。

  龔曉催促肖瀟:“,baby!說重點。”

  肖瀟推出重磅炸彈,毛玉的爹爆出了當年毛玉母親是近乎於霸王硬上弓強搶了他。

  毛玉爹算是中國最早的那一撥大學生了。畢業後分配到某大型國有企業當技術員。毛玉母親看上了這個白麵書生,對外宣稱兩人談戀愛了。毛玉爹澄清,她就找組織要說法,說他始亂終棄,作風有問題。

  毛玉的外公當時是廠裡的副廠長,他們一家算是廠裡的土著,哪裡容得外來戶齜牙。毛玉爹就這樣成了土著女婿。

  後來國有企業倒閉潮的時候,毛玉爹搖身一變成了改制後的新廠長,自我進化成了富一代。

  沒了得勢娘家依靠的毛玉母親,淪為下堂婦簡直理所當然。夫妻雙方分割財產,有幾個弱勢方能夠拿到真正財產的一半。

  法律的現實意義在於以最小的成本維持社會穩定促進社會發展。

  毛玉爹在女兒的病房外面還不忘挖苦前妻:“你不是最會找組織討說法嗎?老子就是自己的組織。你去鬧啊!我警告你,你再不消停點兒,我連贍養費都按最低標准給。

  養著你們還養出仇了。房子給你們住著,錢給你們花著。看看你,養出了個什麼廢物,連附中分校都得老子掏贊助費上。蠢成這樣,我都沒臉承認是我毛某人的女兒。”

  龔曉等人都憤怒了:“靠!這什麼東西。合著養孩子都是女人的責任,他這個當爹的就一點兒義務也沒有?出了事全往女人身上推卸責任,什麼孬種啊。”

  許多在心裡頭歎氣,數見不鮮啊。十幾年後,這種奇葩觀念照樣占據了主流市場。

  肖瀟攤手:“可是毛玉的母親居然哭了起來。那個男人說她是羞的,沒臉見人時,她竟然一句反駁也沒有。

  最搞笑的是過來陪她的朋友還是什麼親戚,還埋怨她當年不應該鬧,坐穩大房的位子才是重點。外頭小妖精多的是,大房不需要打敗小三,自然有小四來取代她。”

  大家都沉默了,面面相覷,各自搖頭歎氣。婚姻是個利益共同體,在物欲橫流的社會,本該占據主導因素的感情孱弱的讓人不忍心責備。

  裴爽突然冒了一句:“哎,這毛玉的爹看女人的眼光也不怎樣麼。找了個小三,生了個兒子,也是一對奇葩。真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

  眾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按道理來說,毛玉的爹既然已經受夠了無理取鬧的潑婦,那麼找小三應該找個文靜內向型的。難道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習慣了這種模式?

  許多提出一種可能性,也許他是厭倦了裝腔作勢的潑婦,轉而愛上了徹頭徹尾的潑婦。俗的夠味道啊。

  別以為所謂的文化人就愛林黛玉的調調兒。別忘了賈寶玉的親爹,道貌岸然的賈政老爺,他的寵妾趙姨娘可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破落戶。

  今天語文課,老師說到了《紅樓夢》,大家還就王夫人跟趙姨娘的妻妾之爭討論了一番。

  一派認為王夫人夥同王熙鳳成功把持了賈家內務,賈政都要退避三捨,遑論上不了檯面的趙姨娘。

  另一派則認為王夫人遠沒有看上去的風光。大兒子早早沒了,膝下僅存賈寶玉一子,還不受賈政待見。她自己本人吃齋念佛恐怕也是被逼的。她原本就不是有佛心的人。

  反觀趙姨娘相當得寵,膝下有一兒一女,賈政也長期呆在她房裡。

  賈老爺對趙姨娘可是寵愛有加啊。

  四位女生的目光齊齊轉向了三位男生。

  瞭解男人的永遠是男人啊!請三位男同胞解答一下同學們的疑惑吧。

  鄭英傑本能渾身汗毛直豎,他警惕地看著四個姑娘八雙眼睛:“看我幹嘛啊。我又不是賈政跟那個毛玉的爹那種奇葩。沒事不是給自己找虐兒玩麼。”

  江冠南則是一臉懵逼:“我一個女朋友還沒有呢,沒有選擇題可以做啊。”

  陳曦微微一笑,然後三個姑娘全撤退了。剩下許多還孜孜不倦地盯著他,一臉興味盎然。

  陳曦勾勾手,把人叫走了。

  江冠南在後面憂鬱地喊:“喂,許多,我也能幫你問出答案的。”

  居然就這麼丟下他走了。有異性沒人性,江小爺表示自己很不開心。

  陳曦將江冠南交給了肖瀟,讓肖瀟領著他去找外校的學生會主席。

  林潔瑜跟康家成覺得拉進師大附中的學生可以增加活動的多元性跟影響力,表示願意合作。但具體情況,得兩邊坐下來細談了。

  江冠南沒精打采的,總有種小夥伴被人搶走了的感覺。他還想拉著許多一起聊天打遊戲呢。他倆在一起可有話聊了。可一轉眼的工夫,她就被姓陳的拐跑了。

  完成外交使命聯絡任務的江冠南依然不開心。他破天荒地覺得孤獨了,連平常最喜歡玩的一款遊戲都不能提起他的興趣了。

  郁悶的江小爺決定將怒火撒在李家人頭上。都怪他們,否則許多肯定會跟他一起玩的。他們都在師大附中了,還有姓陳的什麼事兒。

  他好容易才拉拔上許多這個小夥伴兒。

  原先的小夥伴進了縣中以後都不好玩了,就連陳宇去了省實驗後也成了呆子。哼!姓陳的都討厭。

  江冠南愁眉苦臉地回師大附中上下午的課。他已經被年級主任恨鐵不成鋼地約談過三回了,嚴禁江小爺再遲到早退。

  江冠南一個下午的課上都異常安靜。搞得上課的老師們個個既慶幸又失落。難道自己的課已經糟糕到這份上,江冠南這個小兔崽子連找茬都不稀罕了?

  等師大附中一放學,江冠南就又興沖沖地跑去外校圍追堵截許多去了。他不管,他要許多陪他聊天陪他打遊戲,他一個人一點也不好玩。

  奈何全市乃至全國也沒幾所高中放學會比外校早。許多約了馮峰跟農民工子弟小學的孫校長碰頭,作為中間人,她得牽線搭橋啊。

  為此,她連自由搏擊課都缺席了。

  陳曦自然不放心小女友一個人過去。他陪著許多一起去接馮峰,然後把人帶去子弟小學。

  因為學校孩子的父母下班普遍比較遲,所以這些孩子並非跟本市小學生一樣,下午三點半就放學;而是在學校待到差不多五點鍾,由老師們輔導著寫完家庭作業再排隊結伴回家。

  那些一個孩子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集體上陣來接的盛況,在這裡,想都不要想。

  高年級的大孩子還擔負著看管低年級弟弟妹妹的責任。要是哪家的孩子跟大家不住在一起,沒人搭伴走,孫校長還得想辦法給送回去。

  許多等人到達學校時,剛好趕上學校放學的鬧哄哄光景。

  馮峰一見這場景就激動了,立刻開了隨身帶的dv開始拍攝。

  孫校長忙著指揮僅有的幾位老師安排孩子們回家的路線,壓根沒注意到許多等人的到來。還是眼尖的低年級小學生看到了陳曦,奶聲奶氣地喊“陳老師——”才驚動了孫校長。

  許多感到自己受到了一億點傷害。這看臉的世界!明明是她跟他們更熟嘛,居然小朋友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陳曦。

  陳曦一看小女友嘟嘴就知道她吃醋了。他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腦袋,想了想,解釋道:“我個子高,目標大,比較醒目。”

  許多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信你才怪!

  孫校長老遠就滿臉是笑的大聲跟他們打招呼,他緊走幾步上前,熱情地跟自己學校的同事還有孩子介紹了馮峰的身份以及來意。

  “這位厲害的導演老師,要到咱們學校拍電影。大家要表現優秀的話,就可以演電影了。”

  馮峰被一群好奇的孩子圍觀了。他這人平生最愛享受,好錦衣華服美酒佳餚。被這群孩子圍著,簡直成了陷入城市老鼠群的加菲貓。

  好在孩子們天生對生人有種畏懼心理,沒敢靠的太近。

  馮峰自覺是個成年人,一個24k純爺兒們,哪能被群真正的小孩子給震住。他努力忽視了孩子們髒兮兮的衣服、臉蛋跟小手,給他們介紹dv機如何使用。

  小孩子的好奇心最強。外校的義務支教除了英語外,還加開了科技興趣小組,給孩子們講授一些簡單的物理化學知識。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些孩子提出的問題有時候把他們這些小老師都問的一愣一愣的。

  自詡全身流淌著文藝的血的馮導哪裡應付得了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啊。

  嚶嚶嚶,他就是用一下dv機,他又不是製造dv機的,他哪兒知道dv機的工作原理。

  許多看他額頭直冒冷汗的樣子,忍俊不禁。她才不承認自己是幸災樂禍呢。

  陳曦好笑地看了眼女友,過去替馮峰解圍。許多也跟過去,幫他做補充說明。她在農村長大,跟鄉下孩子交流,她具有這兩位少爺都不具備的優勢。

  今天時間不早了。孩子們再不回家,等到天黑就不安全了。

  孫校長招呼孩子們先回家,保證明天導演叔叔還來。

  馮峰總覺得被插刀了。為啥許多跟她的小男友是哥哥姐姐,到他這兒就成了叔叔。

  好吧,一定是他一眼看上去就是那麼的成熟睿智,風骨不凡。跟那兩個高中生明顯不是一個派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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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47:26 |只看該作者
  第248章 撞破
  
  等把孩子們都送出學校,孫校長才招呼他們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詳談後面拍攝的具體事宜。

  馮峰的想法是從學校裡頭挑出夏陽的扮演者。在他的預想中,夏陽是個黑黑瘦瘦,眼睛黑白分明,有點兒內向,但碰上事又會露出獠牙的小狼。最好這孩子家庭構造跟夏家一樣,方便孩子本色演出。

  孫校長邀請馮峰明早過來親自挑選。一早上,全校的孩子都得在操場上打軍體拳鍛煉身體。到時候,馮導看上哪個孩子再拎出來面試。

  許多又提醒了馮峰關於費用的問題。一天租金多少,演夏陽的小演員的片酬怎麼算,群眾演員怎麼給酬勞。

  馮峰愣了一下,笑道:“這個問題,都好商量。我先找到演員再說。”

  許多腹誹:少爺,您老人家不會是根本還沒考慮到這一茬吧。另外,令尊給的投資,您是不是已經燒的差不多了?

  雙方達成初步合作意向後,孫校長高興地一個勁兒要喊他們一起吃晚飯。

  許多跟陳曦藉口晚上還要寫作業,告辭了。臨走時,兩人也沒忘記拽上馮峰。孫校長辦這所學校基本上是掙不到錢的,有時還得自己貼錢給老師們發工資。

  他們哪裡好意思讓他破費。請他的客也不行,孫校長認定了他們還是學生,哪兒有讓學生掏錢的道理。

  馮峰對農民工子弟小學的初步印象不錯,符合他心中的場景構想。他看著手裡的dv機裡剛才拍的素材,又有了個新主意。他可以套拍啊!把在這邊的拍攝工作作為一部紀錄片給拍出來。

  許多跟陳曦都覺得這樣對這所學校的宣傳更為直觀,認真贊美了馮導的新想法。電影《阮玲玉》不就是紀錄片跟劇情交替推進麼。

  馮峰一高興就表示要請兩人吃飯。陳曦禮貌地應下了。既然多多有興趣寫劇本,那麼人脈也很重要。他在這方面是門外漢,幫不了多多。馮峰雖然有點兒吊兒郎當的,但好歹也算是他家多多的伯樂了。

  三人選了家本地菜館,點了幾道家常菜。

  馮峰談興甚濃,他把整部電影都掰扯開來了,准備全部推倒重來。

  許多正在挑魚刺,聞言差點兒沒給跪下。她認真地看著馮峰:“導演,您老人家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畢業?現在是幾月份了?”

  馮峰被噎住了,鬱悶地一揮手:“藝術,藝術你懂不?能不能不要拘泥於生活的苟且啊。”

  許多好想翻白眼啊。她還“生活不止有苟且,還有詩和遠方”呢。

  陳曦把自己挑好刺的魚放到了女友碗裡,幾乎是同時,他的碗裡也落下了幹淨的魚肉。許多還不忘解釋:“是幹淨筷子。”

  馮峰說得口乾舌燥,正在喝紫菜蛋湯,見狀不由得敲桌子:“喂,你們兩位小朋友,這麼刺激我老人家合適麼。早戀,是不對的,知道不?我這樣的適齡青年戀愛才應該。”

  許多微笑:“導演,您目前尚未年滿二十二周歲,不到法訂婚齡。此時戀愛,也屬於早戀。”

  馮峰驚呆了,一臉懵逼:“還有這事兒?早戀難道不是未成年的專利。”

  許多滿臉沉痛地看著他,心道,導演,你還是圖樣圖森破了。

  不過這也正常。

  當年姐從《大學生思想道德修養》,應該是這個名字,反正是必修課的教科書裡看到早戀的定義:未達法訂婚齡(男二十二周歲,女二十周歲)戀愛,即稱之為早戀。

  敢情戀愛這個時間段是不應該存在的,一到法訂婚齡直接去領證最有利於社會和諧穩定發展。

  馮峰狐疑地看著許多。這個小丫頭片子鬼的很,十之八九是忽悠他玩兒呢。

  三人吃罷飯,許多跟陳曦又一起將馮導送去落腳的酒店。馮導為了表達自己廢寢忘食通宵達旦的工作精神,連自己家都不回了。

  許多對此的評價是暗戳戳地對手指,有錢燒的!

  當然,酒店是他家開的,這又另當別論了。

  兩人從酒店出來後沒有打車,而是慢慢散步走回家去。春風沉醉的晚上,與你愛的人漫步街頭,其實是件心情雀躍的事。

  兩人偷偷在街上手牽手。陳曦既擔心會碰上女友的長輩,給她添麻煩,又捨不得松開手。

  許多的手,指腹間有薄薄的繭子,是常年做家務跟寫字留下的印記;嚴格來說,算不得手如柔夷。但這種輕微的摩挲感卻讓他覺得真實而溫暖,只想一直握在掌心中。

  兩人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因為莫名的心喜與害羞。她跟他不時偷偷地看對方一眼,一旦視線撞上,又會慌張地躲開眼睛。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寒假開始剛戀愛的時光,總是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陳曦真恨這座城市的燈火太過通明,不能掩護他肆無忌憚地抱著他的小姑娘,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她的手心。

  許多覺得酥酥麻麻的。自從野營那晚,他親過自己的掌心後,這裡也詭異地變成了一個敏感點。每次被他摩挲的時候,都有種尾椎骨戰栗的感覺。

  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忍不住抬眼狠狠瞪他。

  陳曦笑了,左右瞄瞄,周圍沒什麼人。他一把將許多攬進懷裡,對著她的耳朵吹氣:“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許多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腳,跳開,直接往前面跑。陳曦才沒把她那點兒力道看在眼裡,直接笑著追了上去,勾著許多的脖子半摟著她往前面走。

  兩人在小區附近的超市買了第二天要做的菜。昨天許婧買的菜還剩了一些,今天只要添一些綠葉蔬菜就行。

  兩人比較了芹菜的價錢,又商量了一會兒到底是買西芹還是水芹。旱芹的味道有點兒重,陳曦不是太喜歡。

  許多想到上輩子上高中時,有次母親回鄉祭祖,將芹菜根隨手丟在了院子的小水坑旁邊。結果等到春天再度回家祭祀時,他們一家驚訝地發現水坑旁芹菜自己長出來了。

  割了炒了吃,特別鮮嫩。這真是許多上下兩輩子加起來吃過吃過最好吃的芹菜了。清炒的,沒有加任何豆腐乾子或者肉絲之類的調味。

  陳曦聽她描述芹菜的美妙口感,原本晚飯吃的挺飽的,這會兒都覺得有點兒餓了。

  兩人買了一根西芹,又挑了杏鮑菇,預備搭在一起炒著吃。許多看到陳曦偷偷摸摸買了一顆紅椒。許多眼睛一瞪,他就露出討好的笑:“這個沒辣味的,就是給菜增加點兒顏色。”

  許多斜睨他,拿起紅椒聞了聞,確定是肉質肥厚的那種才同意放進購物籃裡。

  經過香椿頭時,許多還壞心眼地拿了一把故意往陳曦鼻子邊湊。陳曦被她鬧得哭笑不得,連連躲避。

  兩人挑了新鮮的菜心做青菜香菇,然後又買了小河蝦跟韭菜一起炒。

  湊足三個菜,加上昨天沒做完的冰箱存活,夠中午跟晚上吃了。

  兩人一路嬉笑著走到小區門口,意外碰上了許爸。

  許爸一見女兒跟陳曦的親暱模樣就心裡頭一咯登,他擔心自己的猜測恐怕成真了。老二這是談朋友了。兩人還一起拎著菜回家。

  許多看到父親也是心中一緊。她現在明面上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正常情況下,父母都會反對她談戀愛的。

  陳曦有點兒懊惱,他太不謹慎了。這下子,他的小姑娘肯定得挨訓斥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是許多的父親。這是位性情溫和,願意跟孩子交談的長輩。

  陳曦站到了許多身邊,禮貌地打招呼:“叔叔,你好。”

  許爸心情復雜地對陳曦點點頭,語氣溫和而生疏:“陳曦啊,謝謝你送我家多多回來。不早了,你也該趕緊回家了。否則你爸媽會著急的。”

  陳曦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順著許爸的話告辭離開。他對許爸露出個誠懇的笑容:“叔叔,這是我應該做的。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有這個機會跟您談一談。”

  許多下意識地捅了捅陳曦的腰,趕緊走吧,少年。誰家的爹看到企圖誘拐自家未成年閨女的小子時,能給張好臉啊。

  許爸注意到女兒的小動作,心頭更是沉重。老二在他眼中一貫懂事早熟有主見,有的時候甚至不怎麼像個孩子。老實說,三個孩子他最放心的就是老二,因為她對自己的生活一向規劃安排的井井有條。

  陳曦安撫性質地對著許多笑了笑,堅持跟著許家父女上了樓,進了家門。

  許爸留心到玄關的鞋櫃上有男士拖鞋,而女兒拿給他換的明顯是一雙新拖鞋。那雙拖鞋的主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許多看著父親沉默而隱忍的神色,瞬間茫然不知所措起來。她上輩子沒有真正意義上談過戀愛。唯一一次相親對象跟父母見面時,她還在醫院值班,沒有一起出現。

  許多不清楚父親會怎樣看待自己的小男友。她既害怕父親生氣,又擔心父親失望。換好拖鞋走出玄關以後,她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陳曦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反應過來,補救性質地詢問父親:“爸,你喝不喝茶?”

  許爸沉默了一下,才點頭招呼女兒坐下:“你別忙了,先坐下來吧。”

  陳曦先到廚房給電熱水壺加滿水插電,然後才加入到父女倆之間。這時,許多還沒想好要跟父親怎麼解釋。

  她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手指頭不自在地動著,垂著頭,一時間思緒萬千,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陳曦經過她時,輕輕拍了下她的膝蓋,而後在她身邊坐下。他比許多鎮定多了。

  最初的慌亂無措過後,陳曦已經迅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他的確是在跟許多談戀愛,這沒什麼好難以啟齒的。

  陳曦神色懇切地直視許爸的雙眼:“叔叔,我確實在跟多多交往。我喜歡她,想要好好照顧她。我向您保證,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絕對不會傷害到多多。”

  許爸沒有為他的話所動。他平靜地回視年輕的小夥子,言辭懇切:“可是現在,你的行為已經出格了。陳曦,我女兒今年才十六歲。她小你三歲,還是個真正的孩子。很多事情,她並不清楚後果。你比她年紀大,你應該更清楚。”

  許多不安起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爸——”

  許爸伸手阻止了女兒繼續說下去,他抬眼看著茫然無措的女兒,歎了口氣:“多多,你先回房去。”

  許多本能地搖頭,這是關系到她的事情,為什麼她要回避。

  陳曦溫和地看著滿臉倔強的小女友,安撫地露出個笑容:“多多,你不是還有報告沒寫麼。先去寫報告吧。”

  許多不肯走。她反感自己的事情被其他人決定。無論她自己選擇的道路是好還是壞,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需要任何人替她選擇一條所謂最正確的道路。

  許多平視父親的雙眼,正色道:“爸爸,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回避。”

  許爸有點兒為難。他其實心裡頭是壓著怒氣的,氣這個女兒不懂事,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非得談什麼朋友。等到上大學了,多少時間不能用來談戀愛。高中這麼重要的時間段,怎麼能這麼浪費。

  千不該萬不該,他就不該高估了一個孩子的自律程度,真讓她搬出家來住了。一脫離父母的眼皮底下,她就失去控制了。

  陳曦搶在女友繼續說下去之前開了口:“叔叔,我們都知道您跟阿姨擔心的是什麼。作為父母,你們肯定希望兒女都有好前程,不要耽誤了未來。關於這點,我們都能保證,多多跟我都不會影響成績的。我們也對未來做了相應的規劃。”

  許多不滿地瞪了陳曦一眼。這人,幹嘛搶她的台詞啊。

  陳曦無可奈何地在心中搖頭。他的小多多啊,在父母面前還是倔強要強。他是男人,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朋友頂在前頭。無論如何,來自父母方面的壓力,也該由他來承受。

  許爸默默地看著女兒跟她的小男友之間的互動,有種疲憊的無力感。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跟世界,作為父親,他卻始終不能真的放手啊。女兒還是個孩子,他不看著,萬一女兒吃虧了怎麼辦。

  陳曦拿出紙筆,詳細地列出了他為自己跟女友構思的未來規劃。他計劃兩人高二時先去美國遊學一年,學校就是之前去過的那所美國高中。關於這點,他跟許多已經做過詳細的交談溝通,也往校方遞交了申請書。

  許爸知道老二想出國遊學的事。因為申請書上需要父母簽字同意,而且還需要家庭財產證明。許爸當時還擔心自家底子薄,他剛當上廠裡的銷售部經理沒多久,會影響孩子的申請通過情況。

  他只是沒想到,女兒是想跟陳曦一起申請去美國。一念及此,許爸的頭更疼。到時候,兩人在美國天高皇帝遠,那裡又那麼開放,誰知道會捅出什麼簍子來。

  之前他還聽大學畢業的年輕同事說,美國墮胎是違法的。所以,美國才那麼多未成年少女單身媽媽。

  許爸想想都害怕。這錯誤犯下了,連修正的機會都沒有。萬一到了那一步,豈不是要賠上女兒的一生。

  陳曦見自己說出規劃後,許爸不僅沒有神色放緩,反而更凝重了。他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到底哪裡觸碰到了許爸的逆鱗。

  許多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臉色越來越黑。她談戀愛也不會影響學習啊。況且要真像上輩子一樣直到三十歲還沒談過戀愛,爸爸恐怕會更崩潰吧。

  要知道,到那個時候,可是全民“一人脫光,全家光榮”的大相親時代啊。

  陳曦沒摸准許爸的脈門,卻不甘心就此放棄。他繼續說著自己的規劃:“有了交換生經歷,對我們將來申請國外的大學很有幫助。我們的計劃是,交流階段就開始著手准備大學申請的事。爭取拿到全額獎學金,出國留學。”

  許爸依然沒有被他的話打動,而是反問這個始終企圖說服自己的少年:“這些事情,你的父母知道嗎?”知道你這麼胡鬧嗎?

  陳曦一下子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知道。叔叔,我父母見過多多,特別喜歡多多。我父母的朋友目前組團在美國考察各所高校。我父母還特意叮囑他們幫忙留心多多感興趣的幾所大學。他們都囑咐我好好照顧多多,不能讓多多受委屈。”

  許爸心中百感交集。

  他頗不是滋味地想,你父母當然可以大方,反正你一個男孩子無論如何都吃不了虧。萬一有事,吃虧的永遠都是我家這個強脾氣的傻丫頭。

  陳曦遺憾地發現,許爸依然沒有半點兒松動的意思,面色甚至更加凝重起來。

  許爸歎了口氣:“陳曦,咱們都是男的。你已經十九歲了,不托大地說,也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子漢了。咱們兩個大老爺兒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多多,你先回房去。”

  許多下意識地又想反對,被父親嚴厲的目光給嚇住了。她前後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見過父親露出這麼嚴肅銳利的眼神。

  許多本能地一哆嗦。

  陳曦立刻握住了女友的手,不滿地迎上許爸的視線:“叔叔,你不應該對多多這麼凶。她膽子很小的。”

  一想到這個男人很可能也打過他家多多,陳曦就覺得火氣快要壓不住了。

  許多趕緊捏了下陳曦,示意他噤聲。許爸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個性情溫和到軟弱的人,所謂父親的權威,除了極小的時候散落的零星記憶,她基本上完全沒有相應的記憶。

  許多心中湧現出百味雜陳的感慨。如果父親能夠在他們小的時候就如此威嚴,那麼也許他們三姐弟都不會成為今天的模樣。也許她也會有機會真正當一回小姑娘。而不是重生了依然對此耿耿於懷。

  她沒有繼續堅持跟父親作對。她甚至希望父親能夠更加威嚴一些,這樣,對他們而言,來自於家庭方面的負面影響會減少很多。

  陳曦也擔心女友年紀太小,有些話不適合聽。他安慰性質地沖女友微微一笑,輕輕說了句法語“別擔心”。

  許爸沒聽懂陳曦跟女兒說的幾個音是什麼意思。他老了,是個過時的人,跟不上兒女世界的時代發展。可是他不想放棄身為一位父親的責任。

  他清楚在這個位置上,他做得並不好。倘若他做得好的話,女兒們為什麼都不願意回家。大女兒現在住校,每個週末也是藉口去照顧妹妹,幫妹妹打掃衛生;堅決不肯回家待著。

  盡管如此,許爸依然想要努力,爭取做的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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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47:43 |只看該作者
  第249章 撞破(下)
  
  陳曦的脊背挺直了一些,他希望能夠跟許爸進行平等的對話。他是不會放棄他的多多的。

  許爸見他神色嚴肅的樣子,心情倒是稍微好了點兒。如果這個男孩子慫了退縮了,他鬆口氣的同時勢必要憤怒,為自己女兒不值得。

  陳曦有點兒緊張。盡管他對許爸不滿,但他得承認這位父親對多多的感情。如果不能獲得父親的認可,多多勢必會為難。

  許爸瞄了他一眼。這是個自身條件極為出色的男孩子。許爸雖然一直認定自家孩子不賴,但客觀評價,他的條件要比自己女兒出色,而且不止出色一點。

  別的不說,單把家庭出身拎出來講,陳家就要比他們家強很多。

  這不是多多所能決定的,卻註定了要伴隨她一生。

  許爸隨著社會地位的逐漸上升,接觸的人跟事也越來越多。所謂門當戶對,有它存在的現實意義。夏蟲不可語冰,兩個不同的世界成長起來的人,怎麼能夠安然相處。

  當年有多少知青下鄉,結婚生子紮根農村到最後,分手的各自擁有了新生活。堅持下去的,幾乎都是怨偶。

  許爸接過了陳曦遞到自己手中的茶杯,不動聲色地吹了吹茶沫子,然後放下。他注視著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自己的少年,面容平靜:“你能告訴我,究竟喜歡我女兒什麼嗎?”

  陳曦松了口氣,努力整理好思緒:“叔叔,一開始我被多多吸引,是因為她的努力上進。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樣的情況下,她都不言放棄,而是始終努力把握住任何一個機會。因為我們是同類人,所以我注意到了她。

  後來我跟多多成了同學,越是相處,我就越欣賞她。她積極樂觀,即使只是一丁點兒的小進步都能讓她笑逐顏開;並且在她不熟悉的新環境裡,她也怡然自得,不驕不躁,完全沒有被打倒;而是努力想辦法去適應。

  多多聰明,善良,待人真誠。我為她所深深的吸引。

  叔叔,不瞞您說。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打算在旁邊默默照顧她,並不想介入她的生活。因為真跟您說的一樣,我是成年人,而多多還只是個小姑娘。

  可是後來我發現,名不正則言不順。我無法忍受看著多多難過傷心卻不能正大光明地去關心她安慰她。我心疼多多,我想要照顧她保護她幫助她。而這些,是普通同學無法做到的。

  我想要給多多很多很多的愛,讓她更加自信,不再害怕被愛。我想要給多多全心全意的溫暖,讓她更加勇敢,不再畏葸這個世界。

  叔叔,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指責您任何事情。但是我還是想說,對多多,您跟阿姨付出的關愛太少了。既然你們吝惜,那麼讓我來愛多多吧。我會付出全部的愛,不保留一絲一毫。”

  陳曦知道自己孟浪了。他今晚的言行簡直像一個關鍵考試發揮徹底失常的學生。他的冷靜自持,他的從容不迫,在這個晚上完全丟棄了個幹淨。所有的談判策略,溝通技巧,他一個都沒運用上。

  他真的忍不住,事關多多,他的感性完全壓倒了理性。

  你們這些人,仗著自己的身份,對我的多多做了什麼?!你們捨不得愛多多,那麼請放開,讓我來。我的多多這麼好,你們怎麼忍心不愛?!

  許爸面上升起一絲慍怒。這個男孩子在指責他跟他的妻子,簡直在赤裸裸地斥責他們沒有資格當女兒的父母。這讓許爸既難堪又憤怒。

  他又算什麼,他才跟女兒認識多久,憑什麼自以為是,覺得他那點兒淺薄的所謂的愛可以勝過父母含辛茹苦十幾年的養育深情。

  他到底懂不懂的什麼是愛?!

  陳曦沒有退縮,他選擇了最笨的方式去直面許爸的慍怒。那些多多不能指責,只能藏在心底反復自我折磨的話,他來說。他想給多多討回一個公道。

  他寧可得罪許爸,也要讓許爸知道,作為父親,他並不稱職。他應該對多多道歉,而不是這樣繼續自以為是下去。

  許多在房間裡頭忐忑不安,一本物理練習冊過了半天都沒寫完一頁。那些寫好的題目,定睛一看,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根本驢頭不對馬嘴。

  她心裡頭亂糟糟的,千頭萬緒湧上心間。與陳曦在一起的時光,在她眼中更加像另一個平行世界,與她既往所處的世界截然隔開。在那個世界裡,她瘋狂享受,無憂無慮,是她夢寐以求的,她所能想像到的最美好的少女時光。

  現在兩個世界的通道被無意間打開了,現實與夢幻發生了重疊,她有種夢終於要醒了的悵然若失。

  夢醒時分,世界只有蒼白與墨黑兩種色澤。

  許多沒辦法繼續做下去物理題。她松開手中的練習冊跟筆,茫茫然地坐到了床上。她知道自己應該脫下外套跟外褲,否則床單容易髒。可是她感覺自己的精氣神被抽走了,渾身沒勁,只能軟軟地倚靠在床頭。

  她抱起了那只耳朵被修補好的大兔子,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呢喃著詢問:“你也要走了嗎?其實你從未出現過吧。這一切不過是我的臆想。”

  強烈的疲憊與無力感沖擊著她。那些過往的堅強與獨立在這瞬間土崩瓦解。許多不想承認,她很害怕,害怕過往種種皆是鏡花水月,從頭到尾,她始終只是一個人。

  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仿佛是坐上了雲霄飛車,興奮刺激,然後車子停了。

  許多說不清是怎樣的感受。她飛蛾撲火一般的去愛,將自己寥寥無幾的全部熱情一股腦兒的投放其中。她想或許自己的潛意識中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這段感情。

  夢醒了,結束了,她也該死心了。不再有任何期待,說不定她會更加無所畏懼。

  房間的窗戶,早上出門時打開了通風。進房間以後,她也沒有想起來關。對樓的人家正在放歌曲,是張智霖的《我不在乎》。許多大學時有段時間,捨友的起床鬧鍾是這首歌。

  都說毀掉一首歌的最好方法就是將它設置為鬧鍾。許多卻一直挺喜歡這首歌的。

  “沒有人陪我在街上,一個人走了好久,我不知應該去哪裡。……我不在乎你愛我有多久,相信自己的感受。……”

  她靠著床頭,悵然若失。她關了燈,遙遠而又熟悉的黑暗重新籠罩在她的周身。

  嗨,黑夜,我的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許多不知道自己究竟發了多久的呆。如果用一個時髦點兒的詞來形容,也可以稱之為冥想,就是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

  門被敲響的時候,許多也沒反應過來。門外靜默了一會兒,門把手被擰開了。

  陳曦擔心她寫作業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春寒料峭,怕她會稀裡糊塗地感冒了。

  門只推開了小小的一道縫,露出一線昏黃的光。陳曦輕聲喊她:“多多,你睡了嗎?”

  許多聽到了他的聲音,但沒有力氣回答。所有的聲音都是漂浮著的,在黑夜裡如清風吹拂,縹緲而無法握住。

  陳曦遲疑了一下,將門推開了一些。

  許爸站在他身後皺著眉,這個男孩子,實在是太放肆了。怎麼可以這樣隨便就進入他女兒的房間。

  他家的二女兒啊,真的是太沒有警惕心了。

  剛才兩人談了足足快兩個小時。

  上半場是陳曦控訴許爸跟許媽對許多有多失職。許爸要不聽他說,還不知道原來二女兒對他也有這麼多怨懟。他原本還以為父女倆的感情相當融洽呢。

  這對許爸是一記重重的打擊。

  在他的認知裡,三個孩子,他最喜歡的就是老二。因為這個姑娘最貼心最懂事也最有主見。雖然從小脾氣就強,但生性軟和的許爸並不認為這是缺點,反而有時候還會隱隱羨慕自己的女兒。

  許爸沒有意識到的是,正是這種懂事以及令人放心,讓他實際上一直忽略了許多。人性吝嗇,不被索取,哪裡又會付出源源不斷的愛呢。

  那些能折騰會作的,往往過得比其他人都滋潤。

  等到了談話的下半場,話題的主要方向又集中在陳曦如何向許爸保證,他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許多的事了。

  許爸聽他反反復復地強調,他跟許多是靈魂伴侶,他們的交往更多的是精神層次,他知道許多年紀太小,肯定不會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許爸心道,我信你才怪。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他家多多個子高,清清爽爽的模樣,從外表上看已經跟成年的女孩相差無幾。他才不可能相信小夥子能忍多久。

  陳曦簡直要淚流滿面。要麼他得承認他不是個正常男人,要麼他就得坦誠他對許爸的小女兒有非分之想。

  這簡直就是廢話啊。誰談個戀愛對自家女友沒點兒想法。這要是沒想法,還談什麼戀愛。

  陳曦各種反復解釋反復說明,到後面自己都把自己給繞暈了。

  許爸倒是因此詭異地對這個男孩子產生了微妙的好感。他對陳曦的印象一直是精明早熟,不像個孩子。接人待物方面,有時候比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人還要圓融。

  許爸在知道他跟女兒交往的第一時刻的感受就是,這麼個精明厲害的人物。他家的傻姑娘哪裡是他的對手。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老二啊。

  現在,這個男孩子在自己面前方寸大亂,幾乎語無倫次,可見他有多緊張這件事。

  這是不是說明,這人是把多多放在心上的?

  許爸的心情極其復雜。一方面,他跟所有的父母一樣,擔心自家孩子太早談戀愛會吃虧。另一方面,他又不忍心看女兒難過。

  離開家以後,老二明顯比以前開朗了,有小孩子的活泛勁兒了。這其中,應該也有這個男孩子的功勞。

  許爸懊惱自己的後知後覺。寒假裡,多多動不動就捧著個手機不時笑容滿面的發短信。這種舉動,跟自己手下小年輕談戀愛時的模樣,又有什麼差別。

  陳曦說的口乾舌燥,始終未能從許爸的口中得到一個字的肯定答案。他現在才發現,其實像許爸這樣的人才是最難對付的。他永遠綿軟,不會跟你正面對上。所以你反倒無從得知他的真實想法。

  陳曦心裡藏著條怪獸在咆哮。他甚至想不管不顧地直接就把他的多多打包帶走。可是他不能,因為多多不是他的私有物,而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他可以爭取,但他不能代替她做任何決定。

  否則,他又跟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有什麼區別。

  陳曦現在最擔心的是,許爸會堅決反對他們交往下去,甚至會拒絕讓未成年的許多去美國交流。

  沒有父母的支援,無論是外校還是對方高中都不會讓交流成行的。

  陳曦這時候才深切感受到,許多偶爾掛在嘴邊的“真希望現在就立刻年滿十八歲”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未成年身份,真是巨大的掣肘。

  陳曦緊張地看著許爸。這個人,是多多的父親,與多多有著無法割斷的天然的血緣聯系。不同於母親,多多對父親還存有孺慕之情,盡管淡漠盡管漫不經心,但父親也是她與家庭維持聯系的紐帶。

  這意味著,他只能爭取許爸的理解與支持,而不能採取任何非常規手段。

  許爸看著這個渾身繃緊,坐立不安的年輕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荒誕感。有一天,他的女兒竟然需要別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討公道了。有一天,他的女兒竟然有人站在他面前要跟他搶了。

  兩人最終的談話並沒有達成共識。許爸依然不同意陳曦繼續跟女兒交往下去。陳曦也不肯跟他家多多分手。

  許爸頭疼的是,無論學校還是陳曦的父母,似乎都不管小孩談戀愛的事。他連找個同盟都沒有對象。

  許爸決定還是去找陳曦的父母談一談,既然他父母都知道了,那麼大人跟大人坐下來聊一聊也好有個章程。至於學校方面,許爸不想驚動校方。學校再說不管,萬一事情鬧起來,吃虧的也是女孩子。

  陳曦沒從許爸的神色中看出端倪,不知道他未來的岳父大人已經想去跟他爹媽開碰頭會了。否則他肯定得第一時間跟爹媽商量好,讓他爹媽千萬得小心謹慎積極努力拿下岳父大人。兒子下半生的幸福全靠爹媽給力了。

  兩人結束談話後,陳曦准備去跟許多告辭。許爸覺得沒必要,但少年郎已經迫不及待去敲女兒的房門了。

  陳曦推開了房門,在書桌前沒看到小女友。再凝神細瞧,才發現女友正半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陳曦有點兒心驚,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慢慢靠近許多,輕輕喊她:“多多——”

  許多臉上浮現出一個虛弱的笑。因為房間沒有開燈,所有的光線基本上都來自於從房門透進來的客廳的燈光。她的臉大半隱在黑暗中,僅僅露出了鼻子以下的部分。

  陳曦甚至無法判斷出,她唇角向上的弧度究竟是笑還是哭。他下意識地摸了下她的臉,發現冷冰冰的。他趕緊抓住她的手,一樣沁骨的冰涼。

  陳曦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她就這麼開著窗子吹了這麼長時間的冷風?

  他既想罵她一頓又心疼的不得了。要不是許爸還站在門口看著,他真想剝了她的外衣直接塞進被窩裡暖著。

  陳曦趕緊准備起身去關窗戶。許多抓了一下他的手指,僅僅一碰,然後她的手又滑開了。她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語氣像是喟歎一般自言自語:“終於走了嗎?好吧,再見,謝謝。”

  陳曦整個人仲怔了。他甚至顧不上門口還有許爸虎視眈眈,直接攬著她的腦袋靠近懷裡,連連保證:“不走不走,我永遠都不會走。”

  許爸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一聲,走進房間,到窗戶前先關好窗。

  許多沒有抬頭看父親,也沒有對陳曦的話有任何反應。那種蒼白的無力感籠罩她的全身,她意興闌珊起來。她伸手推了下陳曦:“你回去吧。”

  陳曦沒動,他家多多心情肯定是差透了,他才沒那麼蠢,她讓他走,他就走。

  許爸又輕咳了一聲,招呼陳曦:“陳曦啊,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了。多多也該睡覺了。明天你們都還要上學呢。”

  陳曦臉皮厚成牆,恬不知恥地要求:“叔叔,你能讓我跟多多單獨說兩句話嗎?”

  許爸差點兒沒被氣個倒仰,這孩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闖進他家女兒的房間,還讓他回避。

  許爸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這要是按照他既往的脾氣,說不定還要猶豫一下,因為他不習慣直接跟人懟上。不得不說事業才是男人的膽,這沒幾個月,許爸的脾氣也養出來了。

  他直接想拽著這個臭小子趕緊出他家閨女的房間。女孩子的房間擱在古時候那叫香閨,哪裡容得了臭小子賤腳踏貴地。

  陳曦耍無賴,不肯就這麼跟著許爸出房門。他抓著許多的手不放,一遍遍地跟她保證:“多多,我愛你,我永遠都不可能放棄你。你想放棄都不行。”

  許爸牙齒都酸倒了,又氣又怒。這幫孩子,一天到晚排練什麼話劇,說話都不像正常人了。

  每次許寧在家念話劇台詞,他聽得都腦門子疼。

  許多還是不吱聲,就坐在床上眼睛木木的,輪也不輪。

  陳曦急壞了。多多這是鬧脾氣了,得好好哄。可惜許爸死活又不給他機會發揮。

  在成功討到老婆之前,所有的女婿都不是老丈人的對手。陳曦最終還是被許爸也硬拽出了門。

  許爸一直看著這小夥子上出租車才放下一顆心,自己改坐末班公交車回家。

  可惜的是,許爸低估了戀愛中的少年郎的狡猾程度。陳曦明明可以跟他坐同一班公交車的。

  出租車繞了五分鍾就又折回了許多的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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