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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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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金面佛]重返十三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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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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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49:54 |只看該作者
 第260章 見面
  
  陳曦笑著走過去,直到靠近了,才認出來老領導跟前的妙齡女子是盧文婷。她剪了幹練的短發,乍一眼看過去,有點兒像tvb女星宣萱。跟他印象中,長發飄飄的模樣,相去甚遠。

  陳曦微笑著跟盧文婷打了招呼:“沒想到你也來了,之前我還想過去接你呢。”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新發型,很漂亮,很像宣萱。”

  盧文婷倒是詫異地挑了挑細長的柳葉眉,啞然失笑:“我倒不知道,你還曉得宣萱。”

  陳曦笑而不語,沒有接這個話茬。他為了跟自家的小女友時刻能聊到一塊兒去,可是連熱門的tvb劇都看了。

  盧文婷的父親也是翻譯出身,當初跟陳父是同事。後來陳父下海經商了,成了知名商人;盧父則直接往政壇發展,現在已經升到了廳局級別。

  老領導難得來一趟本市,這兩位當年也算是心腹手下,當然得夾道歡迎。盧文婷原本准備在家休整的,中午也不得不過來陪坐。

  長輩在桌,兩人只是簡單地寒暄幾句,各自落座用餐。

  菜都是本地特色,應季的野菜也上了兩道;都做的精緻無比,端出來個個能拍藝術照。

  薺菜焯了水,碧油油的色澤,切得碎碎,加了香乾丁,堆成小山的樣子,上面淋了麻油香醋。服務員候在邊上,等到他們要吃的時候再拿烏木筷子推倒拌開。

  過完年回來後,多多給他做過這道菜。薺菜是她親手挖的,鋸齒狀的長葉子,茵綠翠嫩,一顆顆蓬發著,姿態舒展,裝了整整一大袋子。結果開水一焯,立刻縮成一團,不過剛好一盤子。

  她信心滿滿地想堆成寶塔狀,可惜總是差了點兒火候,那寶塔歪歪斜斜的,被他戲謔是比薩斜塔,遭了好一頓惱。最後還是他自己上手堆出樣子來,她才肯滿意地上桌吃飯。

  枸杞芽兒她也愛吃,那清香味兒裡夾雜的苦澀,她也不嫌棄。因為她堅信枸杞芽兒明目。曬幹的枸杞子她常用來泡水喝或者當做葡萄乾一般直接嚼著吃。

  她偏愛酸甜,可也耐得住甜中帶著的苦。

  陳曦始終微笑著傾聽父親的老領導,他要喊一聲“爺爺”的人追憶往昔,揮斥方遒;不時跟著點點頭。

  盧文婷也吃相斯文有禮,偶爾被點到名,不過莞爾一笑,並不怎麼言語。

  她抬頭尋找陳曦,想跟對方偷偷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卻發現對方竟然真的在認真傾聽桌上的談話。她有點兒失望,覺得陳曦變了,少了幾分以往的意氣風發。

  一頓飯吃了足有一個小時,中途不時有服務員安靜地上來端菜換菜,確保菜蔬始終新鮮溫熱。

  老領導用罷餐,飲茶漱口;談興絲毫未減。他想拉著兩個晚輩繼續聊天,盧文婷已經感覺快捱不下去了。她偷偷朝陳曦使了個眼色。

  陳曦微笑著開口:“爺爺,我得問您借一下文婷了。”

  他把社團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一堆人還等著學姐過去指導呢。

  老領導聽到了陶鑄父親的名字,惋惜地點點頭:“可惜這回小陶出去開會了,否則我也要喊來一起說說話的。”

  他揮揮手,放了兩個小輩走。幾位大人趕緊圍上去,陪他接著說話。

  老領導看著年輕人離開的背影,感慨道:“我老啦!那時候,他倆還都是兩個繈褓裡的娃娃。現在一眨眼的工夫,孩子都這麼大了。那時候你倆還說要結娃娃親來著。”

  陳父笑著搖搖頭,指指盧父道:“沒結成。那時候,郝家不也正好快生了嘛。他家之前做檢查說是兒子。老盧覺得千金難得,一定要好好挑一挑。我跟老郝誰也不肯想讓,於是酒桌上見分曉。結果那傢伙使詐,硬是贏了我。最後,前後腳的,孩子生下來了。老郝家的也是千金。最後他跟老郝只能互相認幹親了。”

  盧父也笑著感慨:“這誰知道呢。還說那檢查醫生從來就沒看走眼過。”

  一直到了停車場,上了車,盧文婷才微微籲了口氣,感慨道:“在國外待的時間越長,我越覺得自己將來是不會再回來了。感覺,真的好像已經適應不了了。”

  陳曦打火,發動汽車。聞言,他微微一笑:“你覺得高興就好。”

  盧文婷看了眼車頂,疲憊地闔上了眼皮。她沒睜開眼,就這麼問陳曦:“那麼你呢?陳曦,你規劃的未來在哪裡?”

  陳曦平靜地看著前方,淡淡道:“走一步看一步,路在腳下,未來在眼前。你睡會兒吧,儲物櫃裡有毯子。”

  盧文婷沒跟他客氣。從這邊出發,到外國語學校,開車得一個多小時,她又的確疲憊極了。她昨天在的地方沒有飛機場,火車也只能買到硬座,還偏生晚點了。一夜火車坐下來,整個人都散架了。

  她開了儲物櫃,裡面有條疊的整整齊齊的小毯子。比起一般男孩子,陳曦生活習慣實在是良好的無可挑剔。

  等到拿出毯子攤開來,她忍俊不禁,居然上面印滿了流氓兔的圖案。陳曦倒是比以前活潑了不少。按照他以前的風格,毯子肯定是純色的藍黑灰,最多也就格子圖案。

  她微微一笑,將靠椅往後倒,蓋上毯子,開始小憩。

  這一路,她睡的香甜,直到車子停下,她才醒過來。

  盧文婷睜眼看車外,略有些驚訝。這邊好像是居民小區啊!

  陳曦見她醒了,沖她微一點頭:“你稍等一下,我上去接個人。”

  說著,他拿出手機打電話,聲音一下子變的極其溫柔:“多多,起床了。”

  盧文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變得溫柔”來形容陳曦此刻的聲音。其實他的聲音一直溫和低沉,在經歷了變聲期後,愈發顯得醇厚。

  這種感覺,仿佛是煮好的紅茶中,加了糖,透出了甜意。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身上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毯子,那流氓兔正瞇著眼睛,百無聊賴地注視著她。

  許多美美睡了個午覺,直到陳曦過來接她才起床。她看鏡子裡的自己,小臉紅撲撲,嘴唇粉潤潤,眼睛水汪汪,簡直了,比最好的化妝效果還出眾。睡眠果然是最好的美容利器。

  陳曦也覺得過來給他開門的小女友實在是可口誘人,忍不住抱著人親了上去。他昨晚又被他爹耳提面命了一番關於交往中的尺度把握問題。既然親親抱抱在合理範圍之類,那麼就千萬不能隨便放棄自己的權益啊!

  他沒敢深吻,怕耽擱了正事。親吻了一會兒松開人,他又幫許多整理好頭發跟衣領,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滿意,他就這麼信心滿滿地帶著人下樓去了。

  盧文婷看著陳曦領著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說說笑笑地朝樓下走來。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親暱的舉動,但那種自然而然的親密感卻輕易地流淌了出來。

  樓梯口的光線有些暗淡,直到他倆前後腳走出樓房,盧文婷才看清少女的容貌。

  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少女,快有一米七的樣子,穿著修身牛仔褲,顯得兩條腿又長又直。她皮膚瑩白如玉,大概是午睡剛醒,面上還泛著桃花一般的粉潤色澤。

  嚴格來說,她的五官並不出眾,細眉細眼,長得有點兒像萬綺雯。

  盧文婷始終不覺得萬綺雯有多漂亮。但她卻得承認,眼前這個像自己走來的少女有種清新靈動的美。這份嬌俏靈秀的氣質掩蓋了她五官中的缺陷與臉型的不完美。

  她下意識地微微闔了下眼睛,又看了眼自己腿上的毯子。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個像株蓬勃生長的小樹苗一樣的女孩子,才是毯子真正的主人吧。

  陳曦領著許多走到車邊,敲了敲車窗玻璃。

  盧文婷搖下窗戶,露出了大半張臉。她想,她坐在副駕駛位現在恐怕不合適了。他應該是提醒自己換位子的吧。

  陳曦沖盧文婷露出微笑,指指自己身邊的少女,有點兒得意又有點兒不好意思:“這個,介紹一下。許多,我女朋友。多多,好了,不許尖叫,我把你女神給帶過來了。”

  少女嬌嗔地瞪了陳曦一眼,朝盧文婷擺擺手,有點兒緊張又有點兒興奮:“嗨,學姐好,我是許多。”

  陳曦提議:“要不,咱們走過去吧,也沒幾步路。學校那邊不太好停車。”

  盧文婷有一瞬間想要拒絕。她想看看陳曦究竟會怎樣安排自己跟他小女朋友的座位次序。然而,她終究是個冷靜理智的姑娘。她微微一笑,點頭應聲下了車。

  陳曦上車,將車子開到停車位停放安穩。

  等待的時候,盧文婷向許多致歉:“不好意思啊,剛才我在車上困了,睡了會兒。陳曦讓我拿儲物櫃裡的毯子,我應該是錯拿了你的。”

  許多立刻擺手,露出甜笑:“沒事,沒事。這有什麼啊。哈哈,上次我非要在車裡吃關東煮,結果醬料滴上毯子了。被我糟蹋的毯子已經好幾條了。你真的不用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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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發表於 2017-7-24 10:50:07 |只看該作者
 第261章 你是我的
  
  陳曦停好車子朝兩人走來。不用他招手,許多已經自覺主動地迎上去,將他的車鑰匙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裡。陳曦自己的包,剛才下樓時落在許多家裡頭了。

  他摸摸許多的頭,誇了句“我家多多真能幹”,然後轉頭招呼盧文婷一起走去學校。

  就跟陳曦保證的一樣,這邊距離學校相當近,步行沒幾分鍾就到了。

  盧文婷沒有意識到的是,她在這個過程中幾乎是健步如飛。也虧得陳曦腿長,許多酷愛步行,才能不被她甩下。

  模聯社的成員已經來了兩位,鄭英傑跟龔曉。龔曉在看手裡的一本畫冊,鄭英傑正跟只小蜜蜂一樣,圍著對方團團轉,嘰裡咕嚕地說話。

  許多也服氣了。鄭英傑說了一大堆,龔曉不過簡單地“哦”一聲,前者居然還能繼續興高采烈地說下去。呵呵,她已經能夠肯定了,鄭英傑就是個大m。

  等他們三人走進教室,鄭英傑總算說累了,想起來拿水喝。他抬頭一見盧文婷,頓時眼前一亮。哪裡需要人介紹啊,盧文婷就是一代傳說,校園女神沒商量。

  他立刻樂顛顛地跑過來自我介紹,著重強調,當年學姐競選學生會主席時還跟自己握過手,他堅決拉著所有哥兒們都給她投了票。真的是給她投票,他連她搭檔是誰都沒看清。

  許多囧囧有神,無力扶額。班長啊,你再這樣不著六四下去,只有單身情歌唱到底的份兒。龔曉還在呢!當著她的面,對著其他女生大獻殷勤。別說盧文婷比他大,“女大三,抱金磚”,知道不?

  龔曉倒是淡定得不得了,全然波瀾不驚的氣度。她禮貌地向盧文婷做了自我介紹,微微頷首,寒暄幾句後,繼續翻看自己的畫冊了。把表現的機會留給了鄭英傑,隨便他怎麼沒有下限地浪。

  沒十分鍾,其他社員也陸陸續續來了。

  同樣無需陳曦特意介紹,盧文婷原本就是校園偶像級別,傳說中的人物。不少人都記得她競選學生會主席時的風采。大家紛紛表示當時特意為她跟她的搭檔投過票呢。

  盧文婷謙虛地擺擺手,笑著將陳曦推出來:“你們大概不知道,其實競選成功,最大的幕後功臣是陳曦。當時一直是他在旁邊做技術指導,調整策略。”

  大家立刻誇張地發出排山倒海的“哇——”,直接朝陳曦拱手:“老大威武!”

  陳曦微微一笑:“你謙虛了,是你們實力擺在那兒。校園偶像不是白當的啊。”

  大家牆頭草精神十足,轉眼繼續花式贊美女神去了。

  鄭英傑憂鬱了。大家都在女神面前這麼說,完全體現不出他的特殊性啊。

  大家以響亮的掌聲,飽滿的情緒,充分表達了對女神的熱烈歡迎。

  盧文婷笑得含蓄,問道:“為什麼要說我是女神啊?”

  鄭英傑搶先唱了起來:“歡樂女神聖潔美麗,那個什麼光芒照大地。”

  龔曉嫌棄地挪開眼睛,不會唱可以藏拙,真不用唱出來。

  許多眉眼彎彎,笑嘻嘻地看陳曦,偷偷戳戳他的手,調侃道:“小叮當的百寶箱啊,你還有什麼秘密法寶沒有拿出來啊。”

  陳曦心中有點兒小得意,趁機捏了下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兩人相視而笑。

  盧文婷沒能從鄭英傑跑調跑到十萬八千裡還忘了詞的歌聲中領悟到“女神”這個詞的含義跟來源,但她沒有糾結下去,而是直接切入正題,開始自己的培訓任務。

  大家各自匯報了自己的工作進展,陳曦匯總了流程。盧文婷一邊提問,一邊在筆記本上記下關鍵詞。她留意到,整個過程中,那位多多一直奮筆疾書,並沒有說一個字。

  “多多是社團秘書,負責所有文字工作。”

  盧文婷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是陳曦在跟自己解釋。她心情有點兒復雜,他對那個多多已經關注到了這種地步,她不過是多看了兩眼,他就感覺到了。

  陳曦沒有與她繼續交談,而是過去跟許多說了句什麼。

  後面的討論中,許多除了記錄外,也開始發表自己的觀點了。她的有些觀點,盧文婷聽了也頗為驚訝。

  這個一直眉眼彎彎的小學妹,比她想像中更加具有大局觀,思維也頗為嚴謹。

  陳曦沒少在她身上費工夫吧。

  眾人討論了一個多小時,開始中場休息。

  許多帶著其他幾位負責會場服務的同學,重新給大家送上熱茶。

  盧文婷看了眼一直忙忙碌碌的少女,笑著沖陳曦眨了下眼睛:“沒想到,你喜歡的,是這種樣子的女孩子。”她想了下,用一個英文單詞形容道,“cookie。”

  陳曦笑笑,喝了口杯中的普洱茶。這是他家多多特意為他准備的,因為養胃。他看著還在忙碌的女友,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下去:“因為喜歡她,所以喜歡她的樣子,多多很好。”

  盧文婷沒有接下去。她突然覺得意興闌珊,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索性還是保持沉默吧。

  許多過來為兩人續水。

  盧文婷謝過對方,沒有再喝茶。她想要麼是水不好,要麼是茶葉挑選的不合適,這杯茶喝在嘴裡總帶著股澀味。

  中場休息二十分鍾後,大家繼續課程。耶魯大學的春假總共兩個禮拜,盧文婷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能擠出來給學弟學妹們的時間寥寥無幾。

  大家主要就活動開始後整個流程中可能存在的問題都提了出來,分別列出相應的解決措施跟補救手段。

  許多記完了前一位同學的發言,舉手示意:“要不要將師大附中的人一並喊過來聽課?之前明海學長的課他們沒趕上。要是他們事先完全不培訓的話,到時候參與起來也麻煩。”

  陳曦點了點頭,安排鄭英傑去聯系對方。活動他們也是第一次搞,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完全沒經驗。

  一群人一直忙碌到五點多鍾,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今天的社團活動。

  陳曦提議送盧文婷回家,被她婉言謝絕了。她表示很久沒回來了,想要在街上隨便走走。

  鄭英傑聞言立刻湊上去,表示非常願意為女神效勞,當跟班兼拎包小弟。

  盧文婷笑了笑,沒有拒絕。

  龔曉幫許多收拾完喝水用過的杯子,打了聲招呼,自己拎著裝畫冊的包走了。

  陳曦對盧文婷點點頭,客氣了幾句,跟對方告別。他伸手招呼還在收拾東西的許多,該回家了。

  許多擦擦手,笑嘻嘻地過來,跟盧文婷打了聲招呼,祝願女神逛街愉快。

  大家分道揚鑣。

  鄭英傑負責保管活動教室的鑰匙,他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後鎖好了門。然後笑容可掬地邀請盧文婷一起下樓。

  兩人都快到林蔭道了,鄭英傑才發現自己將家裡鑰匙丟在了社團借用的活動室。

  他爸正在外面開會呢,他媽去香港掃蕩促進兩地經濟交流了,就連他家保姆都因為家中兒媳婦臨產,特意請假一個禮拜。他現在就是可憐的鑰匙兒童。

  在女神面前如此丟人,簡直罪過。鄭英傑雙手合十,連連懺悔,懇請女神給他三分鍾時間改過自新,重頭做人。

  盧文婷幾乎快要被他逗樂了,她莞爾一笑,微微點頭,示意他自便就好。

  鄭英傑忙不迭地往活動室奔,還不忘回頭跟她比劃三根手指頭:“只要三分鍾,立馬陪你走天涯。”

  他為了省時間,從另一條樓梯往上奔。因為這條樓梯的欄桿沒有安裝拱手,下來時他可以直接坐著往下滑。

  許多從教室出來後上了一趟洗手間。她看著鏡子裡小臉微微泛紅的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不錯,感覺自己棒棒噠。每一天,她都比前一天更加出色。

  許多現在只要有機會,都會給自己心理暗示,放下過往的成見,敞開心扉,全然接受生命的進程。這方法有點兒傻乎乎,但卻對她有效。

  不知道是不是陳曦持續性地對她狂轟亂炸式的贊美肯定打下了基礎。許多發現自己漸漸的,偶爾也覺得自己的確很不錯。

  然後一旦接受這個設定,有些事情似乎就沒有那麼艱難了。

  許多清楚,這還是與自身狀況逐步好轉相關。

  上輩子她也試驗過自我暗示的心理療法,企圖讓自己自信勇敢起來。她認認真真念了三個月的《生命喜悅的祈禱文》,念得時候的確身心愉悅。然並卵,等到回歸正常生活,一切照舊。

  現在的生活給了她心靈支撐,讓她開始慢慢集聚起勇氣,漸漸相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臭不要臉地自戀著。姐現在真是很不錯的小姑娘啊。門外的少年,老天爺真心待你不薄。

  陳曦攬著自家小姑娘往樓外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戲謔道:“女神啊!她是你的女神,我是你的什麼?”

  這個傻頭傻腦的傻姑娘,盧文婷是女神,他是男神,傻姑娘又是什麼呢?說話嘴上不把門,得回家好好管教。

  盧文婷站在社團活動教室樓跟林蔭道之間的花牆邊上等鄭英傑。

  時值三月,正是校園春花燦爛的時節。林蔭道上,高大的櫻花樹已然盛放,如火如荼,絢爛的仿佛要將一生在這短暫的瞬間燃燒殆盡。晚風徐來,櫻花緩緩下墜,時間仿佛停止,凝結成永恆的畫面。

  她聽到了陳曦的那句“她是你的女神,我是什麼?”

  盧文婷整個人隱在薔薇花廊後面,這個時節,薔薇花還沒有來得及開放,然後籐蔓已經足以遮住她的身形。

  她不是要偷聽,她只是懶得冒出頭去跟這對情侶打招呼。她現在不想與他們說話。況且,她也想知道那個蹦蹦跳跳的小甜餅會怎樣回答。

  那個小姑娘還是笑嘻嘻的,踮著腳,伸直了胳膊去攬陳曦的肩膀,豪氣萬千:“你是我的。”

  陳曦老神在在:“你的什麼?”說是男神,要回家教訓;不說男神,回家也得教育。

  許多一臉理所當然,再度強調:“你是我的,整個人都是我的。”

  陳曦愣了一下,旋即耳朵開始慢慢泛上粉色,仿佛被粘在他耳朵上的櫻花瓣染成了同一個色澤。

  他不自在地左右看看,禮拜天的校園,安靜的很。清風徐來,落櫻繽紛,花木寧馨。他伸手拍了下許多的屁股,咬牙切齒道:“又使壞。”

  許多冤枉極了。要說她以前的確是暗戳戳沒壓抑住蠢蠢欲動的色心,調戲過她家的小男友。大齡單身女青年,實在忍不住手癢啊。可這回,她真的很正經地在宣示主權啊。

  誰使壞了?分明是他臭不要臉!

  陳曦心裡頭樂開了花,要不是身在校園,縱使周圍沒人還是會有羞恥感。他真想直接扛著他家的多多往家沖。

  雖然沒扛人往家走,他也沒耽誤了抱著人轉圈,引來許多一陣尖叫。

  兩人笑笑鬧鬧地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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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發表於 2017-7-24 10:50:22 |只看該作者
  第262章 晚上
  
  盧文婷慢慢從薔薇花牆後走出來。她想,真好!幸虧她今天出門帶了額度最大的信用卡。她的目標是,今晚刷爆卡。

  鄭英傑匆匆忙忙地跑下樓,連連道歉:“文婷姐,對不起,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盧文婷微微一笑:“沒關系,反正我也不趕時間。”

  其實逛街什麼的,不過是消遣而已。其實人生在世,所有的事情,也不過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消遣。

  盧文婷側頭看了眼鄭英傑。這個男孩子一直在滔滔不絕訴說學校這大半年來的變化。她索然無味,學校變成怎樣,又與她有什麼關系。

  “對了,我有點兒好奇,陳曦是怎麼交上女朋友的?”她困惑地側了下腦袋,微微皺起眉,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聲音裡帶著不確信,“我好像隱約記得,他之前似乎說過高中時不談戀愛的。”

  鄭英傑一下子就來勁兒了,語氣裡掩不住的帶著酸意的羨慕嫉妒恨:“老大啊!我們班花主動告白的!”

  真是的,同人不同命。他好歹也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翩翩小白龍,怎麼就沒這種好事找上門。他都光棍一條,房間裡連只母蚊子也沒有了,他媽還一個勁兒的問他有沒有跟哪個姑娘走得近。說是沒有,他媽居然不相信。

  為啥他肯定自家房間沒有母蚊子?因為吸血的都是母蚊子,而他就是不招蚊子咬。

  盧文婷面帶微笑,聽他離題十萬八千裡的一通抱怨,沒有插嘴打斷。

  鄭英傑顧影自憐完畢後,酸溜溜地闡述了自己對於自家老大的艷羨交加之情。班花待老大可好了。開學第一天就給老大擦桌子,完了以後天天給老大做飯吃,時時牽掛著老大的身體,末了還是班花上臺主動告白的。

  明明當時出於濃鬱的同學愛跟身為班長的集體榮譽感,積極上臺主動伴奏的人,是他啊!是他!

  這世界實在是太看人下菜了。

  盧文婷微微抿了抿嘴唇,笑盈盈地看鄭英傑:“這麼說,許多是你們班的班花?”

  鄭英傑手一揮:“哎,得票最高的是花姐。不過花姐怎麼著都是老師啊。誰讓許多腿全班女生最長來著。這要是不看性別的話,老大妥妥的第一的。連班花自己都承認了,老大才是真正的膚白貌美大長腿。”

  盧文婷聽的腦袋發脹,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她不過大他們三歲而已,感覺都要跟不上他們的節拍了。陳曦整天跟著他們一起混,難道不覺得沒有共同話題?

  他真的是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逛街逛到一半的時候,盧文婷手機響了。她看了眼來電,猶豫了一下,方才接起:“嗨,艾瑞克,在新加坡過的愉快嗎?”

  這通電話足足打了有半個小時。

  鄭英傑的遊戲都打通關了,女神方才收線。他屁顛顛地湊上前:“姐,咱們接下來上哪兒逛去?”

  盧文婷微微一笑:“算了,我也累了,還是回家休息吧。謝謝你,辛苦你陪我走這麼長時間了。”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問清楚鄭英傑的地址後,發現跟自己不是同一個方向;愣是堅持讓對方先上了車。

  沒爭過女神的鄭英傑被迫上了車,揮手與對方告別。他打了個呵欠,給陳曦發了條短信說明情況。陳曦回復的很快,組織上知道他勞苦功高,回頭請他吃飯。

  鄭英傑立刻來勁了,表示也不用老大破費了。夫人下廚,給他也做回午飯就行。

  果然沒下文了。

  鄭英傑哭喪著臉看手機,扼腕,讓你手賤!這下子,到嘴的大餐也飛了。

  哎呀,肚子好餓。剛好就該說擇日不如撞日,老大,收留小的吃頓飯唄。

  許婧跟許寧今天回來的比許多更遲。她跟陳曦去超市買完菜回來擇好,連米都放進電飯鍋按了煮飯鍵,姐姐跟弟弟才到的家。身後跟著個標配蹭飯少年江冠南。

  別說許多,就連陳曦看到他時都波瀾不驚了。倒是他整個人露出來,順帶顯出了手上的大袋子時,兩人下意識地互看了一眼。

  哎呀,江冠南進步了啊。都知道要幫著姐姐跟弟弟提東西了。

  許婧則是一臉哭笑不得。

  這哪裡是他們買的東西,江冠南提回來的。這就是他今天一早直接從他家提到子弟小學的。

  馮峰一開始以為是送他的,心裡美得不行。一個勁兒地誇江冠南有靈性,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要想紅,找導演啊。戲份沒定下來時,更加需要跟導演多套近乎。

  馮導正拍著小江的肩膀死命兒誇呢,一個個,都不拿導演當個領導。全都有點兒眼力勁兒,好好跟人家小江學學,這才是有前途的做派啊。

  然後許婧過來了。江冠南立刻歡天喜地地將東西往人手裡一塞:“小姐姐,給你的。”

  江冠南打算長期拿許多家當據點了,定期上門蹭飯吃。江小爺雖然天真爛漫,臉皮奇厚無比,卻也有不能占人家女孩子便宜的意識。

  他不僅拎了一大罐子他爺爺的松花粉,還把他媽用來美容的珍珠粉全掃蕩一空,他爸每天都吃的蜂膠也沒落下;搜羅出一大袋子提著給人送家裡來了。

  為哈不直接給人伙食費?他跟許婧小姐姐是什麼交情,提錢傷感情。他決定了,以後,小姐姐跟許多的營養品他全包了。就他爹媽跟他爺爺那個惜命勁兒,用的肯定全是好東西。

  許婧看到那一大堆東西時徹底驚呆了。她當時的第一反應是,這孩子跟家裡人吵架了,要離家出走?後來看清楚究竟是些什麼,她更加哭笑不得。

  許婧表示不要。上她家蹭兩頓飯算什麼。當初要不是江冠南站出來幫多多據理力爭,就她舅舅的德性,哪裡肯痛快掏出三十五萬的賠償款。

  許婧人雖然單純,但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乎乎。沒有江冠南的家庭背景壓著,去年多多的事,起碼有半數以上的可能依然是多多打掉牙和血往肚裡吞,硬生生吃下這個啞巴虧。

  誰的拳頭大就是硬道理。美英聯軍為什麼能繞過聯合國出兵伊拉克啊?仗勢欺人罷了。

  人家主動站出來幫了自己家,無欲無求。現在別說是一個禮拜上她家吃兩天飯,天天幫他准備飯菜她都樂意。

  許婧把意思一說,江冠南更加堅持要留下禮物。開玩笑,他可不要小姐姐當他是恩人。他都是恩人了,還怎麼繼續自在地待在許家蹭吃蹭喝。他要小姐姐把他當成家庭的一份子來看。

  兩人這麼你推我我推你的,看的笑容呆滯的馮峰眼睛疼牙齒酸。他手一揮,直接懟江冠南:“去,放我車上去,完了我送你們回去總成了吧。”

  那堆東西好歹也算是在他車上待過,就當做是他轉送給許婧這個小美人的吧。

  馮導演心口略塞。

  為了他的電影大業,子弟小學禮拜天特意增加一天課。

  無論是學生還是家長都挺高興的。因為這些孩子也作為群眾演員,一天給三十塊錢呢。反正放假回家也是皮,不如送去學校掙錢。

  學生們則是把拍電影當成一件好玩的事情,比在家幹活帶弟弟妹妹強多了的好玩事。誰也沒覺得自己的假期被擠占了。

  許婧幫著老師們一起維持學生的紀律,給他們分組,輪流替換著走進鏡頭。

  馮峰覺得自己這回終於抓住了自己的繆斯,每個場景推進的都順利的不得了。他就說麼,他當時就不該跑去廣東取景。要是年前就在本市開機,現在電影後期都做好了。

  許婧聽他一直不停地嘀嘀咕咕。她不知道電影拍攝的具體情況,但她總覺得這位導演不太靠譜。

  算了,電影能不能上映不是關鍵,權當是讓許寧趁著年紀小,體驗一把生活吧。

  許爸今天早上又出差了。許寧懶得跟他媽說拍電影的事,其實就是爸爸他也不太想說。以前就是這樣,每次二姐不得不告訴爸爸的事,一轉頭,爸爸就又透露給了媽媽。最後總是搞得雞飛狗跳。

  許寧跟大姐商量,等到簽合同時,就讓大姐替自己簽。反正目前他的戲份並不算特別多,利用週末跟平常下午時間也足夠了。

  寧老師聽說他要拍電影的事情也支持。初中部放學比高中部更早,下午的課程也大部分是實踐類型的。她表示可以幫助許寧跟校方申請,直接將他拍電影階段也算作素質發展分。

  馮峰還攛掇著許婧試了一遍戲,結果排練的時候還行,等一面對鏡頭,許婧就僵的要命,完全演不下去了。無奈之下,趕進度的馮導只好放棄了他心目中的夏月,專注於補拍夏陽的戲份了。

  許婧在廚房做飯時跟許多說了這事。許多暗地裡松了口氣。她真不怎麼希望她姐演戲。講真,她姐不適合過於復雜的環境。那個圈子名利場,誘惑太多,她姐單純又善良,還心軟,容易吃大虧。

  鄭英傑那條不知死活的短信過來時,陳曦正在客廳整理筆記。他盯著手機,默默地磨後槽牙呢。這臭小子,賊心不死啊!

  江冠南一隻眼睛放在手裡的遊戲上,一隻眼睛一直朝陳曦的方向飄啊飄。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還是小爺他一條好漢。

  也不知道許多的眼睛是怎麼長歪的。唉,到底是曾經近視過,跟他這種天生視力左右眼皆是2.0的不能比。眼睛轉的太厲害,抽筋了,眼神兒不好是自然。

  江小爺心懷憐憫地咂咂嘴,繼續打遊戲。

  不是他不懂事,不知道上人家蹭飯吃要好好表現。

  江冠南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除了送禮外,一進家門還可積極地幫許多打蛋了。只是這黏糊糊的液體不太好控制,蛋液被他打飛了一半。然後溫柔善良的許婧小姐姐就讓他在客廳看電視了。她還告訴他,茶幾上有特意買給他吃的薯片。

  江小爺心頭鬱卒。別欺負他心無旁騖天真明媚,他知道沙發土豆這個名詞的好不好。看著泡沫劇吃薯片,他才不要。

  江小爺可有志氣地放棄了電視機,轉而專心致志地打遊戲。這麼做的好處是手跟眼睛都空不下來,電視與薯片一個都沾不上。小爺他果然機智。

  陳曦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幫多多整理今天的教學筆記。

  廚房裡,許婧跟妹妹一道做好了晚飯,喊幾個小夥子過來擺桌子,吃飯了。

  許寧放下寫了一半的人物分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這是他接觸話劇半年時間裡養成的習慣,每次扮演角色,都會寫背景分析跟人物小結。

  他經歷了今天一天正兒八經的拍攝工作後,逐漸對演電影有了點兒興趣。

  與姐姐們想的不同,許寧並沒有將這事單純當做課外實踐。他冷靜地分析過拍電影的利弊,覺得從投入收益比來看,這件事值得嘗試。

  許寧也想掙錢。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想要盡快獨立,前提是經濟得先獨立起來。

  轉學到外國語學校後,許寧一方面拼命地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一方面也在繼續投稿。讓他有點兒沮喪的是,國內的科幻類雜志並不多,稿費也不見增長的趨勢。他還嘗試著用英文直接寫科幻小說,給國外的科幻雜志投稿,奈何都石沉大海,沒什麼下文。

  許寧想要掙更多的錢。馮導選中他演電影,給了他一個不錯的機會。

  這些,他沒有跟任何人說,包括兩個姐姐。未來的路那麼漫長,看不到明確的希望之前,他都會保持沉默。

  許多挾了筷子清蒸白魚給弟弟,笑道:“辛苦了,寧寧,今天你得多吃點兒。”

  江冠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火急火燎地想護食:“他得拍電影,要注意形象,不能多吃。”

  放著,小爺他來就行。白魚清蒸,好鮮美。他覺得許婧小姐姐做出來的清蒸白魚,比他特意跑去揚州老店吃的雙皮刀魚更鮮嫩可口。

  許婧都看不下去了,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沒事,兩條刀魚呢,夠寧寧吃,也夠你吃。陳曦啊,你也多吃點。”

  江冠南都快哭了。他這麼一開口,不僅沒能趕走許寧這條搶食的狼,他家善良單純的小姐姐還傻乎乎的,給他招來了陳曦這只惡狠狠奪食的虎。

  陳曦果然沒愧對他的期待,直接一筷子下去,挾了半條魚走。然後,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挑刺,然後,他把最鮮嫩的部分全分給了許多。

  江冠南看的差點兒流口水。不用給許多的,真的,她平常吃的一點兒也不少了。咱們也是一個桌上吃飯的交情,你完全可以分給我。

  許婧看他眼巴巴的樣子就哭笑不得。她挾了塊魚肚子上的肉,將大刺挑掉,遞到江冠南碗裡:“吃吧,趁熱吃。”

  江冠南的心得到了最溫柔的撫慰。他想要的不僅僅是魚肉,還有別人細心的呵護照顧。這些,善良美麗的許婧小姐姐都給他了。少年懵懂而敏感的心熨帖的不行。

  他連熊孩子都忘了繼續當。

  吃過晚飯,江冠南沒有一如既往鬧騰著非得在許家多賴一會兒,而是乖乖按照小姐姐的吩咐,早點兒回家去了。

  許婧愣了一下,沒料到他這麼好講話。她都琢摸著得拿話梅瓜子出來招待他嗑瓜子聊天了。

  其實原本無需走這麼早。現在還不到八點,按照陳曦平常的習慣,還能再待上一個多小時。可惜的是,許寧得早點兒動身回家去了。許媽已經打過兩回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到家。

  許寧本來還想繼續住在許多這邊,姐姐們的家,他待著更自在。

  但他也怕一直不回家會引起母親的懷疑,只好跟著陳曦與江冠南一道出門去。三個人各有心思,雖然前後腳,卻都默契的,誰也沒有開口。

  盧文婷給陳曦發了短信,邀請他出來坐坐。好久不見,她想跟他好好聊聊,一起喝一杯。

  陳曦微微皺了下眉,回復道,不好意思,晚上已經有其他活動安排。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喝酒,不太安全。她今天累了一整天,還是早點兒回去休息比較好。

  盧文婷掃了眼手機,唇角微微往上提了下。坐在她對面的白人男子好奇地問了句:“朱思婷?”

  她雙頰淺淺浮上一朵微笑,揚了揚手中的杯子,與對方輕輕一碰:“艾瑞克,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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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發表於 2017-7-24 10:50:34 |只看該作者
  第263章 第二次見面
  
  陳曦第二天照舊一早過去接許多上學。

  因為今天許婧也在家,他特別老實地沒有執行既往套路:中途下公交車,一路跑過去,然後再上許多家沖把澡,完了吃早飯,食飽饜足後,開開心心上學校。

  他規規矩矩地在家吃了早飯,把打著呵欠下樓的陳母都嚇了一跳。她定眼看壁鍾,鍾壞了?怎麼這個點兒兒子竟然還在家。難道是她起得太早了?要不要再回去補個美容覺?

  陳父老神在在,言簡意賅:“禮拜一。”

  陳曦跟他媽打了個招呼,繼續就著白粥吃阿姨剛蒸好的筍丁包子。這包子味道不錯,打包兩個帶上,剛好帶給多多跟她姐嘗嘗。上次阿姨做的翡翠燒麥,多多就挺愛吃的。

  他背著書包出門,坐上公交車到女友家樓下,客客氣氣地跟傳達室大爺打招呼。大爺看一眼手錶,不用翻日歷就知道這是禮拜一了。要是平常這光景,兩孩子差不多已經吃完早飯,下樓准備去學校了。

  許婧現在練就出了波瀾不驚的氣度,對於陳曦殷勤進貢的筍丁包子也微微點頭,笑納了。她招呼陳曦自己換鞋子進來坐一會兒,吩咐還在飯桌上跟豆漿面條上臥著的雙黃蛋奮鬥的許多:“多多,陳曦拿了包子過來,你吃一個。”

  許多一見那比自己拳頭都大的包子,差點兒沒淚流滿面跪地求饒。二位大俠,求放過!她今早已經被硬壓著吃了一大碗豆漿面條,還臥了個雙黃蛋。

  她總覺得她姐一到週末那幾餐,就得把一星期五天的飯全塞給她吃下了。

  而且她姐雙標,她自己的那份面條連她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她姐還振振有辭:“你個子高,基數大,所以需要的能量也多。”

  許多膝蓋上中了無數箭,難道不應該是她基數大,所以得少吃點兒嗎?這是惡性循環啊!她基數大所以得多吃,然後基數更大。

  許多皺著臉,一臉委屈兮兮的苦相。她的面部表情是如此之生動,以至於許婧跟陳曦都不好意思硬勸她吃下去。

  許婧將包子塞進她的保溫飯桶裡,叮囑她中午一定得吃完。三人這才下樓,往各自的學校去。

  中午去食堂吃飯時,鄭英傑瞄到了許多帶的包子,頓時垂涎三尺。哎喲喂,班花真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連包子這種高難度技術活都會自己做。賣相十足,口感肯定也是沒的說。沒看老大自己的那份,都等不到中午,先偷吃幹淨了。

  班花就給自己做了,沒准備老大那份?不可能!許多她自己不吃,都不會少了老大的口糧。

  鄭英傑想套磁。

  他可正直了,根本沒敢癡心妄想吃獨食,他就想嘗嘗味兒而已。老大不是答應請他吃大餐麼。他這麼勤儉節約五講四美的新時代好少年哪裡好意思讓老大破費啊。他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也不好意思讓有家室的人多掏錢啊。

  別以為他常年單身就心裡沒數。沒看到陶鑄平常多爽利的爺兒們,前後不過兩任女友,只要有對象時,手上必然拮據。

  鄭英傑義正言辭地表達了自己的寬容大度。看,他是多麼正直善良的好哥兒們。結果陳曦微微一笑:“不用,我還是請你去吃自助餐。”

  鄭英傑立刻賤兮兮地拿肩膀去撞對方,笑道見牙不見眼:“別啊,老大。自家兄弟,我有數兒。我爸花點兒錢還得上我媽那裡打申請。”

  說著說著,他自行腦補,恍然大悟。哎呀,沒看出來啊。班花居然這麼大氣。

  他朝許多豎起大拇指:“高義!小子欽服不已。”

  許多莫名其妙,轉頭問龔曉:“哎,是我漢語理解能力退化了?我怎麼不明白班長在說什麼啊。”

  龔曉漫不經心地撥了撥米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你真的不用理他的。”

  最後那個包子,許多誰都沒分。陳曦特意從家裡給她帶過來的呢,她才不會分給任何人。倒是原本裝好的米飯,她實在吃不下,都讓陳曦給包圓了。

  一整天的工夫,尤其到了下午,許多都有點兒坐立不安。她要全力以赴迎接女神的到來啊。

  陳曦一見她跟打了雞血一樣元氣滿滿的樣子就想笑。他喜歡看這樣的多多,倔強的,勇敢的,努力的,不服輸的。驕傲的樣子也可愛。

  下午課程結束後,模聯社的社員們先去跟各自選修課老師請假,有上託福班的同學還特意延後了課程,就等著盧文婷過來給大家繼續上課。

  其實流程大家都熟悉了,相關的視頻資料也看了好多遍,可沒有親身經歷過,總會莫名發虛,能夠得到經歷者越多的現身說法,才越踏實。

  盧文婷准時到了外校,還帶了個白人青年艾瑞克。

  她微笑著為雙方作了介紹,艾瑞克是耶魯大學模聯組織的主要負責人之一,這次放春假去新加坡參加當地的模聯活動。她特意請人過來給大家做指點。

  大家立刻表達了對這二位指導老師的熱烈歡迎。艾瑞克是個金發碧眼的白人美青年,衣冠楚楚,相貌不俗,酷似一胖毀終生顏值崩壞前的英國男星休格蘭特。

  社團的一幫妹子集體星星眼。顏值即正義啊!長成這樣,還笑得如此燦爛,簡直就是犯罪。少女們立刻迸發出學習的無上熱情。

  鄭英傑神情憂鬱,看著臺上的新老師,喃喃自語地小聲念叨《人魚傳說》中鄭則仕嫌棄鄭伊健的台詞:“唇紅齒白桃花眼,肌肉結實,虎背熊腰,靚仔,你這樣系不行的,這些女孩子們情竇初開,不出三天肯定都要死在你手上。”

  沒看到這些女同胞們都忘了身為東方少女的矜持,一個個恨不得眼珠子都黏上去了麼。

  鄭英傑想跟陳曦吐槽,結果老大壓根不以為意。

  陳曦不時瞄一眼自己的小女友,非常滿意。還是他家多多注重內涵,看了一眼就專注於自己手頭的事了,一點兒也沒死命盯著人家看。

  許多之所以這麼淡定,主要是覺得艾瑞克帥的沒啥特色,不夠驚艷她。她的男神可是《越獄》中米勒那個範兒啊。哼哼,姐作為經歷過後世小鮮肉狂轟亂炸時代的人,才不會這麼輕易暴露花癡嘴臉呢。

  再說了,女神還在邊上虎視眈眈呢。自家鍋裡的能看牢了就不錯了,還東瞄西瞟個什麼勁兒。

  艾瑞克上課時需要位元助理,沒啥懸念,這人就是許多。誰讓她是社團助理呢。

  大家都以為陳曦會拒絕,另外挑人。開玩笑,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是很難拒絕帥哥的誘惑的。

  盧文婷不願意當的話,還有其他人願意親近美青年,最不濟陳曦也能自己上。

  沒想到的是,陳曦跟許多都沒有異議,直接由後者接手了這個任務。

  有過之前跟明海學長相處的經驗,相形之下,艾瑞克真是個絕對算得上隨和親切的人。他不挑剔擴音器的質量,也不糾結喝進嘴裡的東西。許多問他要不要來點兒中國茶,他也躍躍欲試。

  盧文婷面帶微笑地看著臺上兩人的互動,微微揚了揚唇角,湊近陳曦贊歎:“你的女朋友非常善解人意,很會照顧人。”

  陳曦臉上笑容不變,輕輕頷首:“是啊。因為多多很善良,一直都非常尊重別人。”

  盧文婷握了下手中的鋼筆,繼續將注意力放在臺上艾瑞克的身上。年輕人沖她的方向眨眼的時候,她也回報了一個眨眼。

  課程分為上下兩節。前半節主要講授模聯活動的流程,是針對組織者的培訓。後半節主要是針對參與者的部分,得等師大附中的學生過來一起講。

  中場休息時,艾瑞克過來同盧文婷擁抱。他略有點兒靦腆地問對方:“朱思婷,你覺得我講得怎麼樣?”

  盧文婷大力贊美了對方,誇獎他實在是棒極了。

  許多跟著艾瑞克一起往這個方向來了。他倆交流的時候,她順勢坐到了陳曦的左手邊,稍微放鬆一下。

  陳曦將自己的筆記遞給許多,兩人就剛才艾瑞克的授課內容,簡單聊了兩句。

  筆記有兩面,翻頁的時候,是陳曦動手翻的。因為許多兩只手正被他抓在手裡揉捏。

  陳曦自打許多用路老先生的方子排寒成功後,對中醫養生產生了不小的興趣。他近來自學成才,學習了手診法,成天最愛捏著許多的手找對應反射區,按摩試驗效果。

  其實他原本更感興趣的是足療來著。可惜的是,許多死活不肯讓他碰她的光腳丫。

  陳曦幹嘛不在自己身上實踐足療法啊?開玩笑,他學這個本來就是為了幫多多調理身體,在自己身上應用的再好也沒意義啊。

  許多被他揉搓慣了。要說有什麼效果,她是真沒啥感覺。不過手部按摩也挺舒服的,她就由著陳曦折騰下去了。

  盧文婷回頭看了眼正依偎著一邊看筆記一邊竊竊私語的情侶,揚眉一笑,邀請艾瑞克去走廊上交流教學心得去了。

  陳曦松開了手,摸了摸許多的頭發,調笑道:“今天怎麼這麼乖?”

  平常在學校裡,她是死活都不讓他捏著她的手揉搓來著的。

  許多不懷好意地“哼哼”了兩聲,壓低聲音,瞅著他笑:“別以為把我打發到邊上去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講臺上可是一覽眾山小。我看的清清楚楚,女神跟你咬耳朵來著了。”

  陳曦哭笑不得,挑了挑眉毛,反問道:“噢?那您老人家這是要怎樣?”

  許多笑容不減,沖他眨了下眼睛:“護食啊!你有多好,我知道就好。”

  陳曦一下子渾身的血都要往臉上湧。這個沒心沒肺的傻多多,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他心中一陣暗爽,哪有男的不希望被自己戀人肯定的道理。

  陳曦忍不住揪了下小女友紅撲撲的小臉蛋。

  真是,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的壓力也攔不住他蠢蠢欲動的手啊。

  陳曦覺得自己自打戀愛以後,越來越沒有下限可言了。這種事,換做以前,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能做出來。

  許多被突然襲擊了,忍不住嬌嗔了一句,眼睛也瞪了過去。

  陳曦看著她一直笑。

  她現在好像真的陷入戀愛了。仿佛沉睡多年的心間照進了一束陽光,它躲閃它賴床它把腦袋埋在被子底下,卻終究還是被迫睜開了眼,迎接這個春光明媚的世界。

  春日暖陽,三月快要走到下旬,下午四點多鍾的陽光依然明媚熱情。站在走廊上沐浴春光的盧文婷曬得有點兒頭暈腦脹。

  她沖艾瑞克笑了笑,邀請對方一起進教室來杯茶。

  盧文婷笑著朝許多招手:“多多,幫艾瑞克泡杯紅茶吧。就用陳曦的茶包,我覺得口感不錯。”

  許多清脆地應了一聲,步履輕盈地像兩人走來。她朝兩人點點頭,重新換了茶包,給艾瑞克上了新茶。

  她對著盧文婷甜甜一笑,露出了淺淺的小酒窩:“學姐,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盧文婷回報以更加燦爛的笑容:“好啊。反正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跟陳曦一樣的口味了。”

  許多微微偏了下腦袋,有點兒為難:“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陳曦喜歡的那種紅茶,剛好這邊沒准備。只能讓你也跟著他湊合了。”

  盧文婷笑了笑,微微垂了下眼,目光重新落在許多身上,聲音平靜:“是嗎。”

  許多的回答是一朵微笑跟一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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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1:02 |只看該作者
 第264章 白光
  
  艾瑞克走到了陳曦身邊,兩人開始交談心得。他是模聯會議老手,有諸多寶貴的經驗值得借鑒。

  許多原本要過去做談話記錄,盧文婷卻喊住了她:“別忙了,陳曦自己可以搞定。你辛苦了這麼久坐下來休息休息吧。”

  許多微微一笑:“那我就謝謝學姐,幫我創造躲懶的機會了。”

  盧文婷笑容爽朗:“不客氣。你放心,陳曦要是說你的話,學姐一定護著你。這點兒面子,他還是會賣給我的。”

  許多笑了笑,沒有接話。

  盧文婷看著陳曦跟艾瑞克一邊討論一邊在紙上做著記錄,微笑著感慨:“看他現在的樣子,總讓我想起當年。當時學生會推出的不少為人所稱道的措施,其實都是陳曦參與其中的。那個時候,我們都說,陳曦是隱形的學生會主席。無論是最初的競選,還是後來學生會的工作,陳曦都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是他成就了我……們。”

  許多安靜地一小口一小口抿著紅茶。

  盧文婷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了話題的冷場,沖她露出了個略帶歉意的笑容:“抱歉,我忘了你不是從初中部升上來的。大概對學生會的情況不太瞭解。”

  許多笑容不減,聲音誠懇:“正是因為不夠瞭解,所以才要多學習啊。學姐你多跟我說說,我想好好學一學。”

  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笑起來,就成了兩彎月牙兒。她飽含期待的目光落在盧文婷臉上,溫潤柔軟的,仿佛一隻天生愛親近人的小動物。

  盧文婷在訴說既往學生會工作時,許多一直在點頭贊歎。當她說到陳曦的豐功偉績時,這個懵懵懂懂的小學妹更是一臉與有榮焉的興奮,兩只眼睛水潤潤的,仿佛有波光流淌。

  她傾聽的是如此之入神,連師大附中的人拎著下午茶點過來,都沒意識到。

  師大附中下午放學要比外國語學校遲四十分鍾。一下課,他們就馬不停蹄地奔了過來,直接趕艾瑞克的第二節課。上門拜訪,哪裡能空手而來。附中學生會拿經費訂了門口西點屋的幾樣點心,剛好配著茶吃。

  陳曦看到了杏仁餅,這個多多喜歡吃。他拿了送到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盧文婷看的小女友面前,順勢在她旁邊坐下:“說什麼呢,聽得這麼入神。啊——嘴巴張開,吃點兒東西。”

  許多正忙著聽課做筆記呢,非常嫌棄陳曦的搗亂。她嘟嘟囔囔表示一會兒再吃,被趁機塞進了一個圓圓的小杏仁餅。她瞪陳曦,不甘不願地開始咀嚼,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像只進食的小松鼠。

  盧文婷漸漸的,話說不下去了。倒不是許多這個學生不認真,她一直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己不挪開,手也不停地做筆記。可是她身旁的那個人,始終注視著她,尋找機會遞水餵食。

  盧文婷眼睛掃過去時,那個人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解釋:“多多中午飯都給我吃了,這個點兒,她得吃點兒東西墊墊。”

  教室裡,其他人都在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誰也沒有特意往這邊多看一眼。

  這種場景,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吧。

  盧文婷意興闌珊,自己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

  好在大家也將茶點消耗的差不多了,自由討論休息時間結束,艾瑞克重新走上了講台。

  因為時間緊急,師大附中尚未成立模聯組織。他們是學生會直接出面,在學校搞了一次宣講,感興趣的同學報名,初步篩選完畢後直接組隊過來上課。

  江冠南作為附中方面這項活動的發起者,理當參加。但江小爺之所以來,是因為在拋硬幣決定到底過來上培訓課還是去參加馮峰的電影拍攝的選擇中,正面朝了上。

  他咂咂嘴,頗為替全世界的青春少女惋惜,又少了位風靡全球的偶像去追捧。小爺他得去搞模聯活動了,不能進軍演藝圈了。

  江冠南托著自己的下巴蹲在他們學校的水池邊上,顧影自憐了半天。然後毅然決然地認定,如此盛世美顏,的確得深藏功與名,大隱隱於世。否則要跟劉德華似的,招來個楊麗娟,小爺他可是沒那麼好的耐性。

  嗯,沒錯,鬧市不可懷揣重金獨行。江小爺覺得自己很有必要保持低調。

  江冠南頗為歉意地給馮峰打了電話,表示他委實分身乏術,難以兼顧。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小爺他愧對馮導的青眼了。

  馮峰聽得目瞪口呆,心道,少爺我啥時候對你個混蛋臭小子青眼了?他青眼相向的人明明是許婧那個小美人。可惜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小婧婧對拍電影沒興趣。這姐妹倆怎麼一個德性呢?一點兒上進心都沒有。

  江冠南獲得了馮峰的諒解(?)後,心無旁騖地過來上課了。

  剛到的時候,他本來想直接找許多說話的。奈何新出爐的蛋撻太香,他沒忍住,捋著袖子,愣是跟群狼廝殺,搶了兩只蛋撻出來。

  幹掉一個後,江冠南良心發現,想到了要跟小夥伴分享啊。捧著另一個蛋撻尋找許多時,他悲憤了。同人不同命啊!小爺他吃個東西得自己上陣搶。她好了!人家遞到嘴邊懶得吃,還要人喂!

  悲憤的江小爺將另一個蛋撻也給吃了。

  等到第二節課開始,許多繼續充當助理角色時,江小爺受傷的心才得到了修復。

  他看著一直在邊上端茶遞水伺候著的許多,歪著嘴巴,不懷好意地笑。

  嘿嘿,許多也有今天。

  活該!

  誰讓她不跟自己一個學校。要是跟自己一個學校,跟著他混,哪裡需要伺候人啊。爺上哪兒不是別人伺候的份兒。

  整個課堂上,除了江冠南以外,連陳曦都在奮筆疾書做筆記。艾瑞克中途跟大家溝通時,江小爺還提了兩個腦洞清奇的問題。許多在邊上聽得都牙疼,這死孩子,真心是一天都消停不下來。

  艾瑞克被問愣了,居然點頭表示江冠南提的問題非常有趣,建議大家一起討論。

  江冠南沖許多拋了個得意的眼神。哼哼,小爺向來是不鳴而已,一鳴驚人。

  讓你眼裡就一個陳曦,看不清好賴。小爺這樣的經天緯地之才,勉為其難亮個相,好讓你們洗洗眼。

  許多連白眼都懶得沖他翻了。這孩子就這歡脫的性子,唯恐人家注意不到他,生怕世界太安靜。

  大家還真正兒八經地就江冠南的無厘頭問題討論了足有十分鍾。活動真正搞起來,的確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盧文婷拿著手裡的筆記本給陳曦展示著什麼,不時用鋼筆在本子上劃下一行。

  許多注意到鋼筆上的小白花圖標。她得承認,有一瞬間,她是不爽的。

  有些事情,即使進行的不動聲色,被針對的當事人也不會毫無所覺。

  許多借著添水的機會往陳曦方向走。中途卻被江冠南給叫住了:“哎,多多,給我也來一杯唄。”

  她看看他杯中基本上沒動的茶水。江冠南乾脆俐落地一口飲盡,杯子遞到她眼前:“再來一杯。”

  許多無奈地招呼他把杯子放桌上,這麼手捧杯子續水,燙到了怎麼辦。

  完了,江冠南也沒放她走,而是拉著她閒聊:“哎,別急著走啊,咱倆聊聊。”

  他見許多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陳曦的方向瞥,毫不留情地噗嗤笑出聲,“行了吧,三歲一代溝。你要承認同齡人更加有話題。”

  許多涼涼地白了眼江冠南,直接回了一句:“哦,那咱們之間隔了道馬裡亞納海溝。”

  江冠南同情地看著許多,以悲天憫人的寬廣胸懷博愛世人:“沒關系,我不嫌你幼稚。”

  許多覺得這天真心沒辦法繼續聊下去。她連淑女形象都顧不上維持了,直接翻了個老大的白眼,轉身走人。

  江冠南還想拉著她繼續聊下去呢,陳曦開口截了胡:“多多,幫我加點兒水。”

  許多提著水壺過去了,幫他跟盧文婷都加了水。

  陳曦正跟盧文婷討論到一個關鍵點,見她走來,點點頭,指指自己旁邊的位置,直接用左手拉著人在自己旁邊坐下來。

  然後,他的手再也沒有從握著的手上松開。

  許多沒有推拒,她的確站的有點兒累了。艾瑞克也在跟鄭英傑交談,暫時用不上她。

  陳曦捉了許多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繼續按摩。之前他揪了她的臉蛋後,惹惱了小女友,多多怎麼也不肯讓他繼續捏手了。

  許多安安靜靜地聽他跟盧文婷接著討論前面的話題。

  一般模聯會議准備時間都比較長,不少組委會還要求參與者以競投的方式來確定自己所代表的的國家與地區。弱國無外交,國家選擇好壞直接影響到代表的發揮。

  你要是不幸代表了一個連聽都沒聽說過,在世界地圖上得用放大鏡找的國家,想要怒刷存在感,真心太難了。

  陳曦計劃直接跳過這個環節,改用抓鬮的方式定國家代表。

  第一次搞活動,千頭萬緒都得從零開始,需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們只能便宜行事。

  許多認認真真聽著,努力將一字一句都記在腦子裡。她雖然有兩世為人的經歷,但在這些方面,她需要學習的東西非常多。

  聞道有先後,師無長幼。

  盧文婷在許多坐下的一瞬間,微微皺了下眉。她也是個對工作全力以赴的人。事情要麼不做,一旦上手必然全神貫注。

  陳曦將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拉過來,非得硬給她創造表現機會?這半年多的時間,他經歷了什麼,豈可如此色令智昏。

  盧文婷有些不悅。好在這位小學妹還算會看眉眼高低,坐下後一直默不作聲。

  等到話題告一段落,她伸手拿水喝的時候才注意到陳曦的左手一直放在桌子下面。這並不符合陳曦的習慣,他一般即使不扶著筆記本,也會將左手搭在桌子上的。

  盧文婷下意識地視線往斜下方瞥了下,然後她的目光凝滯了。

  陳曦的皮膚算是比較白皙的那種,尤其在男性當中,簡直可以達到小白臉的標准了。但跟他手心中的那只女性的小手相比,膚色又顯得深了些。

  大概是因為桌子底下光線暗淡的緣故,盧文婷甚至覺得那只被握著揉捏的小手,白的發亮。

  那白光刺痛了她的眼。一瞬間,不甘心與失落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恍然意識到,原來她是在乎的。只是這一切,似乎又有點兒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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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發表於 2017-7-24 10:51:21 |只看該作者
 第265章 我不會再看你
  
  盧文婷五味雜陳,她下意識地抿了下嘴唇,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眼桌子底下的兩只手。那只大手還在一下一下地揉搓著小手。而大手的主人,依然面容平靜地說著自己的觀點。

  她忍不住狠狠灌下了一大口礦泉水。

  三月中旬的傍晚,暮色四合,太陽早不見影子,晚風也多了絲涼意。她坐在教室裡,卻覺得心口火燒一般,清涼的礦泉水都不能壓住那一股焦灼。

  盧文婷下意識地想要尋找什麼,可是舉目四顧,她恍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是多餘的了。那種無可言說的寂寞充斥在心間,令她頭一次生出了無所適從的惶然。

  如果當初,是自己勇敢一點兒,那麼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告白晚會什麼的,有什麼了不起,自己也可以的。

  心中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駁斥她,不行的,你做不到。你的驕傲,不允許你這麼做。

  盧文婷一直以為,她與陳曦之間,無需捅破。他們都是冷靜自持的人,擁有著相濡以沫的感情。一起玩耍,一起學習,陪伴著彼此成長。等到繁華落盡,風景看透,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她想,她才是那個最懂陳曦的人。

  可惜的是,陳曦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盧文婷抓緊了手中的筆,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面容重新恢復平靜。她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這沒什麼的,她能走過去。

  陳曦說完自己的觀點,微微一笑:“你覺得怎麼樣。”

  盧文婷已經不記得他究竟說了些什麼了,聞言只是點頭微笑:“不錯,挺好的。”

  陳曦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她的觀點。

  天光悄悄隱去,暮色風聲四起。陳曦提議大家晚上一起聚一聚,他請客,大家一起去吃自助餐。

  套用《傲慢與偏見》上的一句話,雖然大家不是人人健談,卻都個個能吃。這項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立即全票通過。

  陳曦在幫許多收拾教室時,特意壓低了聲音備案:“自助餐是我爸媽信用卡積分送的。他們平常請客不適合去,全都轉給我了。”

  只差強調一句“我可沒亂花錢”。

  許多都忍不住被逗樂了。

  旋即她開始自我反省,她平常有管陳曦這麼嚴嗎?沒有啊,她就管他吃什麼,穿什麼而已。買東西也都是只讓他別給她買太貴的,沒管過他其他的開銷啊。

  她困惑地皺了下眉,下意識地咬著嘴唇,帶著點兒疑慮的眼神,歪頭看陳曦。

  陳曦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種水汪汪的小眼神兒。這身在教室,實在不好放肆,他只能伸手捏捏她的臉,故作正經道:“別咬嘴巴,容易開口子。”

  許多還是疑惑,忍不住自白:“我沒有管你花錢啊。”

  陳曦樂了,小小聲道:“你不是小管家婆麼。我所有的一切都歸你管。”

  許多的臉一下子紅了。什麼跟什麼啊,誰稀罕管他一樣。

  鄭英傑在茶點爭奪戰中因為自覺要堅守作為紳士的矜持內斂,直接敗北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他本以為老大允諾的大餐,由於他的出言不慎,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也飛了。沒想到,今晚居然有肉吃。

  江冠南倒是吃了兩個蛋撻呢,可小爺他正處於生長發育的關鍵階段,能不能躥上一米八五,全看這檔口了。兩個蛋撻還不夠塞牙縫呢。

  兩人集體扒門:“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飯啊。”

  許多趕緊趁機出去。她總覺得陳曦有點兒怪怪的,繼續待在教室裡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陳曦看她跟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往外躥,忍俊不禁。一手背著自己的書包,一手拎著她的包,也跟著出了教室。

  自助餐廳距離外校不算遠,步行一刻鍾左右。大家就這麼說笑著走過去。

  盧文婷有點兒意興闌珊,如果可以按照本心選擇,她更願意一個人靜靜。走在暮色蒼茫的校園中,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想,獨自走完走完這段路。

  然而現實不允許她肆意任性,她既然主動開口請艾瑞克幫忙,那麼東道主的義務起碼得盡。她強打起精神給艾瑞克介紹一路上看到的街景。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無意間瞥到街邊的店裡,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一部韓劇《藍色生死戀》。

  電視畫面中,泰熙正在逗恩熙玩猜拳遊戲。傻乎乎的恩熙只會出拳頭,卻讓他無比開懷。旁邊與泰熙一同長大的芯愛卻只能滿腔嫉妒地看著。

  盧文婷忍不住閉了下眼睛。她覺得可悲,這樣的自己非常可笑。

  許多伸手拽了下陳曦,輕聲說了一句。陳曦拍了拍百無聊賴的鄭英傑,示意他過去給艾瑞克當向導。

  鄭英傑正無所事事地發呆呢。他一開始跟江冠南聊的挺開心的,結果江冠南聽到龔曉她們說蛋撻的做法,立刻被勾引走了。一個大老爺兒們硬生生擠到小姑娘堆裡頭去,也不嫌磕磣。

  陳曦一喊他,他立馬開開心心地過去親近女神了。這種伺候人的粗活,哪能讓女神辛苦呢。放著,他上就行。

  陳曦笑著揉揉女友的腦袋,揶揄道:“現在放心了,不用再心疼你的女神了。”

  許多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口氣涼涼:“我要是不搶先心疼,待會兒有人可得心疼的厲害了。”

  陳曦故意吸了吸鼻子,臉上顯出誇張的訝色:“咦,我怎麼聞到了股鎮江香醋的味兒。”

  許多毫不留情地伸手掐了他一下。然後她手慢,沒來得及收回頭,被苦主團在了掌心中揉搓。她死命往外面拽,可惜手勁差距略大,未果。只能鼓著臉,不甘不願地被人牽著走。

  正值飯點,這家自助餐廳環境尚可,價位適中,生意相當不錯。大家找不到相鄰的位置,直接三三兩兩散開,自己找空位子坐下來。

  因為離得近,附近學校的學生隔三差五也會光顧。

  這家餐廳的特色是烤肉,除了准備好的菜色自己取用以外,還可以點單,統一由服務員送到燒烤展示台去,師傅烤好切成小塊後,再由服務員端過來。

  二十幾種烤肉,包括靠羊排這樣的硬菜不限量供應,尤其受男生歡迎。

  許多總覺得服務員小姐看到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時,笑容有點兒僵。

  這幾位爺兒,可是去年夏天在海南吃自助海鮮,吃到人家店老闆親自出面的人物啊!

  陳曦找好位置,喊服務員點了兩份烤雞翅跟羊裡脊,撒點兒孜然粉,不要另外上辣椒粉。

  他讓許多坐下看著包,自己去拿兩人的吃的。

  許多拿紙巾將桌子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他們選擇禮拜一晚上過來吃自助餐是有講究的。

  裴爽姑姑在食品監管部門工作,透露內部消息,本市每週餐飲行業衛生檢查通常會選擇在禮拜一的下午。所以餐具衛生狀況最好的的時候,必然是週一時的晚餐。

  艾瑞克取了果汁過來,經過許多的桌旁時,禮貌地問她需不需要來一點。他可以再去取。

  許多微笑著謝絕了他的好意,指了指陳曦的方向:“我男友已經幫我拿了。”

  艾瑞克點點頭,微微聳了聳肩,笑著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而後端著自己取的東西往盧文婷的桌子走過去,換對方去取食物。

  盧文婷走到許多身邊時,突然冒了一句:“連吃什麼,你都得等別人替你決定嗎?”

  許多微微一笑:“如果他選的比我自己更切合我的心意,我為什麼要拒絕?”

  盧文婷目光在她光潔白皙的臉上落了一瞬。燈光真是最好的加持,她的臉在這樣的燈光下,皮膚白皙的近乎於透明。那眉眼中流淌的安然與閒適,是不屬於她年齡的平靜篤定。

  盧文婷勾了勾唇角,語意曖昧不明:“倘若你一直這樣想,也不錯。”

  許多臉上笑容不變,她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少女,聲音輕柔而堅定:“沒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只要忠實於自己內心的感受就好。”

  盧文婷還想再說什麼時,陳曦已經端著餐盤走過來。

  他先取了些小點過來給許多墊墊肚子。他潛意識裡有種多多還是個孩子呢,得好好吃飯長身體的概念,不由自主地就擔心她會餓。

  “聊什麼呢?說得這麼高興。”陳曦放下一份紫米紫薯糕跟玉米汁,叮囑許多,“先吃點墊墊胃。”

  許多沖他露出兩個小酒窩:“誇你呢,誇你特別厲害。我想要什麼,不用說,你都知道。”

  陳曦也忍不住笑了,揉揉她的腦袋,聲音不自覺地愈發輕快起來:“好好吃東西吧。我再去拿些吃的。”

  盧文婷沒有跟陳曦一個方向,她轉去冷飲區取霜淇淋了。情感與理智永遠無法實時同步,她想要放縱一回,來消彌心中的悵然若失。

  陳曦看她挖了很大一塊霜淇淋球,微微皺了下眉,卻沒有開口阻止。他只是她的朋友,無權干涉她的生活習慣。

  陳曦取了幾樣清淡的菜色。跟許多一起吃飯的時間長了,他也習慣了這樣的口味。

  兩人面對面地坐著吃東西,偶爾交談兩句。說到好玩的地方,兩人還頭靠頭,湊在一起嘿嘿笑。

  人聲鼎沸的自助餐廳,硬是被他們營造出了一種身處包房雅座般的輕松愜意。

  盧文婷命令自己將視線從這兩人身上挪開。沒有希望的投入就要及時撤回,趁早止損。

  她微微一笑,強行將目光轉移開來。

  她的視線,無意識地落在了從餐廳門口走進的男人身上。確切點兒講,是落在了男人扛著的長槍短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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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1:32 |只看該作者
  第266章 馮導的新演員
  
  馮峰邁著大步進了自助餐廳,他的目的不是吃飯,而是拍戲。當然,順帶著解決了晚餐問題跟工作不構成任何矛盾。

  今晚這場戲是拍攝夏陽被城中村的混混帶著出門長見識,吃自助餐,泡澡,按摩一條龍。

  泡澡跟按摩的部分,自家酒店可以免費取景。自助餐廳的部分,格調卻有些不合適了。因為混混沒帶錢啊,他是想帶著夏陽混飯吃的。自家酒店自助餐廳的格局設置,沒辦法完成這一情節。

  馮峰大手一揮,直接奔這家自助餐廳來了。這是他高中哥兒們家開的,哥兒們在本城讀大學,平常餐廳就歸他管,願意為馮導的藝術生涯添磚添瓦。

  馮峰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著自己的攝制小組殺進了餐廳。在座的食客多半以為這是本市美食節目過來拍片子,好奇地掃了兩眼,接著自顧自地用餐。

  哥兒們正在前臺忙碌,一見他立刻迎了上來,兩人碰拳頭。對方揶揄道:“喲,我的大導演,終於撥冗召見小的一回啦?”

  馮峰笑著努努嘴,示意身後的同伴,給他遞了根煙:“哎,麻煩啦,得耽誤你生意了。”

  哥兒們不以為忤,“嗤嗤”地笑:“哪兒能啊。等您老片子上映,功成名就了。我就樹塊牌子,上書著名導演馮峰《xx》電影拍攝場景地,免費的活招牌啊。”

  馮峰正色道:“看海的星星,我的電影名叫《看海的星星》。”

  哥兒們被他正兒八經的語氣驚到了,他腦子轉得快,沒說啥,跟著附和了一句:“對對對,就寫《看海的星星》拍攝地。”我擦,這小子還當真了不成。

  馮峰不知道自家哥兒們心中的不以為意,他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吩咐場工佈置場景。

  其實場景都是現成的,需要的也不過是找好機位,燈光師負責打光而已。

  許寧微微籲了口氣,跟另一位演員趁著空檔又對了回台詞。

  晚上的自助餐廳,人影憧憧,沸反盈天,夾雜著嬉笑怒罵與各種食物的味道,就是最溫暖親切的人間煙火氣息。

  許多一開始根本沒留意到馮峰這一行人的到來,餐廳裡太吵了。她一直跟陳曦邊吃邊聊,沒有留神看有誰進來了。

  還是許寧先看的二姐。她笑容滿面,說著什麼,忍不住伸手比劃了起來,不小心碰到了路過的食客。她立刻縮著腦袋,跟人道歉。陳曦握著她的手,跟著向人表達歉意。

  等到食客走後,他輕輕地點她的腦袋,表情無奈地說了句什麼。

  二姐沖他吐舌頭,做鬼臉。

  “哎,小寧寧,過來過來。”馮峰伸手直接要拽許寧,被許寧讓了一下。他自己會走路。

  馮峰不以為忤。這就對了,一頭小狼怎麼能被人拽著走呢,又不是哈士奇。

  他難得想起了身為導演的責任,准備再給兩人說說戲。結果大概是之前他的表現已經完全讓他的工作人員絕望了,大家各就各位,直接進入了拍攝狀態。

  馮峰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位演員就位,誰也沒打算聽導演的真知灼見。他摸摸鼻子,好吧,這起碼證明瞭他會挑演員。新人也一樣,壓根不需要額外花時間調教。

  他真是位高效率的好導演。

  馮峰美滋滋地宣佈正式開拍。

  許多一直到聽見旁邊傳來爭執聲才下意識地抬起頭轉身張望。

  沒等她辨認出被服務員擋住了大半身形的許寧,馮峰先眼尖地發現了她。

  電影場景的選取位置距離許多不到十米遠。這塊區域算是相對整個自助餐廳而言比較清靜的地方。因為有裝飾用的塑膠棕櫚樹跟蔓籐隔著,出去拿食物需要繞一下。

  馮峰一見許多就樂了,趕緊捅捅攝影師,示意他轉移了其中一個機位,將許多掃進鏡頭。

  馮峰本來還想繼續遊說許多來演女主角的。他越看許多,越覺得夏星應該就是這個味道。可惜的是,人窮志短,換主演的提議被製片人毫不留情地打回頭。因為預算不夠了,補拍許寧的戲份都勉強的很。

  馮峰原本打算再去他爹跟前化緣,結果運氣不好,碰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剛跟老頭子幹了一架。弟弟跑掉了,剩下可憐的他被迫面對了老爹的怒火。別說化緣了,差點兒他自己都被燒化了。

  迫於殘酷的現實,馮導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藝術拘泥於苟且。現在暗戳戳地將許多作為群眾演員帶入電影鏡頭,也算是聊勝於無,稍稍彌補了一丟丟他心中的遺憾。

  鏡頭一掃過來,陳曦就發現馮峰了。而後,服務員與顧客沖突升級,顧客被揪著衣領從座位上拖起來,露出了一張驚惶無措的小臉。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黑亮的一雙眼,閃爍著恐懼與兇狠交織的光。

  許多低呼:“寧寧——”

  而後她也意識到了機位的存在,順帶著認出了正洋洋得意沖她這邊擠眉弄眼的馮峰。

  這是在拍電影。

  許寧身上的戲服並不合身。這是帶他出來見世面的大哥借給他的,牛仔褲膝蓋上破著洞,上身的夾克衫散發著油膩膩的古怪味道。大哥說這叫“潮”。

  吃完自助餐,該出門結賬的時候,大哥接著上洗手間的機會溜了。臨走前讓他找機會混在一家人中間走。夏陽還沒反應過來大哥的意思,就被見多識廣的餐廳服務生抓了個正著。

  男孩臉上沒有半點兒血色,他反復解釋自己的同伴只是出去抽煙了,很快就會回來。在他淳樸的概念中,大哥所謂的“出去抽根煙,一會兒跟著這家人出來”與吃白食是兩個世界的事。

  大哥混得好,吃香的喝辣的,怎麼可能不給飯錢。

  男孩結結巴巴的解釋只引來了服務員唇角的譏誚越翹越高。

  “編,你接著編好了。你們這群下三濫的東西,一進門我就知道沒好事。跑啊,有種你跑啊!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男孩子被硬拽著從座位上站起來。

  周邊的食客不明就裡,議論紛紛。有人大聲詢問了服務員,怎麼回事,有什麼事情找大人說,別為難一個孩子。

  服務員立刻將這孩子跟著個大人來吃白食,大人跑了,孩子還在的事情給說了。

  這下子餐廳裡頭更熱鬧了。眾人紛紛皺眉譴責這孩子小小年紀不學好。

  有人注意到了旁邊的攝像機,反應過來正拍戲呢。餐廳裡頭的議論聲小了不少。

  馮峰心中樂開了花,這下子他連請群眾演員的開銷都省了下來。

  機位繼續移動,這場戲持續往下演。

  艾瑞克不明就裡,問盧文婷:“朱思婷,發生什麼了?”那個孩子正被暴力對待。

  盧文婷收回落在攝制組身上的視線,微微一笑:“拍戲。”

  艾瑞克點了點頭,繼續嘗試中華美食。老實說,他並不是很能接受,總覺得這些東西吃起來有點兒怪怪的。

  馮峰正得意於今天拍攝進展順利時,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一聲少女的驚呼“許寧——”。

  眾人皆是一愣的時候,斜刺裡沖出個圓圓臉的小姑娘,人小手勁不小,一把推開了拖著男孩一路走到了過道裡的服務員。

  服務員都驚呆了!差點兒沒忍住,直接轉頭懟導演:導演!不帶這麼玩的。你老人家事先沒說過還有這麼位狠角色。

  陸秋!

  許多怔了一下,眼睜睜地看著這小姑娘跟只小老虎一樣撲了上去,對著再度過來揪許寧衣領的服務員又踢又打。

  “你放開他!不許你碰他!”陸秋急的眼淚都蓄滿了眶,她焦急地喊許寧,“許寧,你怎麼了?”

  餐廳裡的食客們這下子全都來勁了。哎喲,這戲拍的還挺熱鬧的。小姑娘年紀雖小,演技非常到位啊,這情緒飽滿的,是個小童星的范兒。

  陸秋沖著四面八方投射來的目光聲嘶力竭地喊:“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許寧如此困窘不堪,她的心都忍不住揪成一團了。

  演服務員的演員雖然沒什麼名氣,卻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老戲骨了。既然導演沒喊停,他就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臨時編了台詞,表示吃霸王餐還有理了?小丫頭片子,能耐的,拿錢來結賬。

  陸秋一面解下自己的絲巾,踮著腳胡亂往許寧臉上裹,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他的困窘不安;一面朝自己來時的方向張望,看到一位剛從洗手間方向走過來的中年男人時,眼前一亮,又是欣喜又是委屈:“爸爸,你快過來,有人欺負我。”

  服務員差點兒沒暈倒。這這這,還又加了個“爸爸”的角色?這下一場戲不會是自己挨揍吧?這戲還怎麼演下去啊!

  好在陸秋的父親是位白淨斯文的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不屬於“一言不合揮拳相向”的狠角色。他一見寶貝女兒快要哭的樣子,趕緊奔過來:“怎麼了,秋秋,誰欺負你了。”

  陸秋“吧唧吧唧”將服務員的惡形惡狀又添油加醋了一番,核心思想是,許寧被人欺負了,後果很嚴重。爹,趕緊掏錢,我們帶許寧走。

  陸父到底是銀行行長,見多識廣,一看許寧的狀態,再看周圍人的表現,就反應過來,這正拍戲呢。

  陸秋的聲音裡還帶著哭腔:“爸爸,你把手機給我,我要給多多姐打電話。許寧現在連話都說不周清了。”

  陸父擔心立時說破,自家傻女兒會當眾下不了臺,索性將錯就錯,掏出一百塊錢給服務員。把人先領走再說。

  馮峰終於心滿意足地喊了“停!”,這段長鏡頭是他老人家親自操控的,他滿意的不得了。

  他笑嘻嘻地從攝像機後面走出來,特別大尾巴狼地沖著陸秋露出自以為顛倒眾生的微笑:“小姑娘,真棒!有沒有興趣跟許寧一塊兒拍電影?”

  陸秋嚇到了,原本還含在眼眶裡盈盈未墜的淚珠兒一下子全滾了出來。

  許多目不忍睹。古有張遼之名止江東小兒夜啼,今馮導微笑引少女嚎啕。

  馮導果然是一代真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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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1:46 |只看該作者
  第267章 又得改劇本
  
  陸秋又委屈又後怕,她又闖禍了。許寧拍戲拍的好好的,自己這麼沖進鏡頭,前面的努力豈不是全部白費了。

  她磕磕碰碰地跟許寧道歉。

  許寧卻依然沉浸在電影的氛圍中,尚未能自拔。剛才那種被全世界遺棄,想要與全世界為敵的沖動,讓他整個人都為之戰栗。他突然間明白了《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裡小四兒為什麼要揮刀捅向小明瞭。

  許多也察覺到了弟弟情緒不對。他依然沉浸在角色中。她起身奔到許寧面前,小小聲地喚他的名字“寧寧,寧寧”,想誘導著他走出來。

  許寧聽到了輕柔而熟悉的聲音,茫然地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張印在心中的臉,終於撐不住,一把抱住姐姐,委屈地哭了起來:“姐——”

  許多被這一聲“姐”喚起了心酸,她回抱住弟弟,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好了,寧寧,沒事了,沒事了。”

  陳曦跟著許多一塊兒過來的,見狀伸手攬住兩個人,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多多不哭,寧寧也不哭,我們回家吧。”

  許寧將心中的壓抑隨著淚水一道釋放了出來,他哭了足有十分鍾才收聲。

  這個過程,馮峰也沒有錯過,直接拍下來當做電影花絮。

  模聯社的成員基本上都認識許寧。一群哥哥姐姐,包括捧著紅燒肉炒飯吃的不亦樂乎的江冠南都暫且放下了美食,紛紛跑過來給許寧打氣,安慰他。

  許寧哭的眼睛通紅,情緒發洩完畢後,開始有點兒不好意思。

  陸秋在邊上一直癟著嘴巴。許寧一哭,把她嚇得沒敢繼續哭下去。可心裡的惶恐尚未退淨,這下子又忍不住抽噎了起來:“許……許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禍的。”

  馮峰無語了。他這麼在一邊努力遊說了半天,敢情人家小妹妹根本就沒聽進去他的話呢。

  馮導又有了新主意。他要加角色,他要改劇本。夏陽才是男主角,他得給他的男主角找個可愛的小姑娘。

  眼前不是現成的麼。

  他興奮地將這個新想法跟編劇分享了。毫無意外,編劇回給了他一雙死魚眼。

  原先因為女主夏星還保持原樣,劇本需要調整的地方就少之又少,只要單獨加上夏陽的戲份就行。

  馮峰雖然表示按照一開始的價錢給,許多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大的臉,她堅持退回了一半的錢。

  馮峰倒是覺得許多這姑娘挺逗的,居然送上門的錢也不肯拿。他也沒堅持,他的電影預算經費目前的確挺緊張。

  截止到這個時候,導演與編劇的關系呈現出歷史上少見的融洽期。

  哪知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誰讓馮導浪起來的級別是狂風巨浪呢。

  許多面無表情地傾聽完了他的壯志淩雲,難得心善:“導演,您老到底打算哪一年畢業?”

  馮峰噎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拍攝處女作的過程中,最大的錯誤就是告訴了所有人,這是他的畢業作品。每當他想堅持藝術格調時,一個個都拿這句話懟他。

  馮導自認為是有藝術節操的人,不肯無下限地拘泥於現實的苟且。他堅持要加入陸秋,本色出演,有錢人家的嬌小姐。

  許多強按壓下眼白向人的沖動,微笑,再微笑:“那麼,馮導,可否請你告訴我,這個嬌小姐是怎樣跟夏星認識的呢?同學,不可能!農民工子弟小學哪兒來的這樣的學生。”

  馮峰又被噎住了。好在身為導演的特權之一就是他負責開腦洞,自圓其說的任務由編劇背鍋。他大手一揮:“追加稿費的預算我還留著呢。拿一半錢算什麼好漢,能耐的,你把全部錢從我這兒拿走!”

  陸秋一聽劇本是多多姐姐寫的,立刻小雞啄米般點頭,爽快地答應了加入電影拍攝計劃。至於會不會演電影這回事,她才不擔心呢。導演說了,跟平常一樣就行。

  陸爸一看是跟許寧一起演戲,也放心了大半。這小子不是瞎胡鬧的人,必定有規章。加上在他的字典裡,面對閨女的要求,就找不出一個“不”字來。

  馮導可不管前期兩人相識的戲份怎麼拍,他已經暗戳戳地將鏡頭重新對准了兩位小演員,准備一鼓作氣,將今晚的全部戲份搞定。

  可惜的是,許寧已經從角色中抽離了出來。馮導沒喊開機,大家誰也不是演戲狀態。

  馮導瞠目結舌地看到日常風的許寧跟圓臉小姑娘的相處畫面是這樣的:許寧一直在教育小姑娘,小姑娘縮著腦袋,乖得不行的,一個勁兒點頭。

  許寧皺眉看陸秋:“禮拜一啊。禮拜一你應該住校,怎麼會在這裡。”

  陸秋小臉一僵,不自然地企圖躲避質問的目光。

  資深女兒奴陸秋的爹一見閨女被小老師抓包了,趕緊出面打圓場:“這個啊,許寧。是這樣的,秋秋不舒服,我帶她看醫生去的。”

  許寧沒當場戳穿,而是微微一笑:“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該吃清淡點兒。”

  這對父女倆的桌上,冰糖肘子醬牛肉,距離清淡的病人餐標准,略遠。

  陸父“哈哈”乾笑,主動背鍋:“這個都是我吃的。秋秋沒胃口呢,我就給她拿了點兒粥。”

  人說撒謊是個技術活,一個謊言需要千百個謊言去掩蓋。一不小心,就戳穿了。

  笑容甜美的服務員捧著烤羊排送到陸秋面前:“小美女,你要的烤羊排好了。按照你的要求,孜然粉上雙份的,胡椒粉也量足足。”

  陸秋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陸父有種後背止不住冒汗的感覺,他趕緊將烤羊排端到自己面前,訕訕地笑:“我的,我的。”

  服務員年紀不大,還不夠圓滑,第一反應就是強調自己的專業性,她不可能搞錯。她鄭重地將一份烤乳豬端到陸爸的桌上,強調道:“先生,您點的是烤乳豬,不要辣,因為您擔心上火。”

  陸秋哭喪著臉,小小聲悔過:“許寧,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陸父也打包票:“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這傻女兒,人家還沒開口呢,她先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賣了個幹淨。

  陸父立刻轉移話題,擺起了長輩的譜兒:“許寧啊,拍電影辛苦啊。要注意勞逸結合,不要累壞了身體。”

  許寧微微一笑,禮貌地謝過了陸叔叔的關心,絲毫沒有放過陸秋的意思:“這次數學單元測驗的成績出來了吧。多少分?”

  陸秋想顧左右而言他,轉移矛盾焦點,死活沒這個膽子;只能小小聲地報了成績:“八十七分。”

  許寧臉上表情不變。

  陸秋自覺地縮起腦袋,開始自我檢討:“第一個錯誤是審題不清,沒看清楚題目到底考什麼。第二個錯誤是知識點掌握不牢固,張冠李戴了。第三個錯誤是讀題模糊,看漏了幾個字。……”

  陸父都不忍心聽下去了。瞧瞧自己老婆給孩子找了個什麼樣的小老師啊。傻閨女見了人活像老鼠見到貓,連聲音都不敢放大了。

  許寧長長地籲了口氣,輕輕敲了敲桌子,言簡意賅:“卷子帶過來沒有,給我看看。”

  因為今晚的數學作業就是訂正剛考的卷子,陸秋的書包裡還真帶了這份考卷。她聽到許寧說要看卷子時,還一陣竊喜,幸虧她聰明,沒有謊報成績。否則這下肯定要慘了。

  她壓根沒想到可以隱瞞卷子在身邊的事實。

  陸爸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家閨女挨訓了還歡天喜地地拿卷子,一臉期待地看著人家男孩子。咳咳,陸爸輕咳兩聲,柔聲道:“秋秋,先把烤羊排吃了吧,趁熱吃好吃。”

  陸秋不耐煩地將盤子推邊上去了,正色道:“爸,我要好好學習呢。你甭搗亂。”

  可憐的陸爸,一口老血含在嘴裡,簡直要捂著胸口撤退了。這閨女是親生的啊,怎麼平常沒見她這麼熱愛學習。

  餐廳裡燈光昏黃,看卷子相當吃力。許寧拿出手機,借著手機螢幕的光線,將卷子審讀了一遍,然後開始在錯題邊上標頁數序號:“這些,知識在筆記本上,你回去直接翻,把例題吃透就行。”

  他拿給陸秋的筆記是在鄭英傑筆記本的基礎上,又加了自己的歸納總結,算是對既往知識的總復習。

  陸秋立刻乖巧地點頭。

  許寧將卷子遞給她,笑著指了指桌上的烤肉,鼓勵道:“吃吧。這次比上次進步了三分,可以吃三塊烤羊排。”

  陸爸目瞪口呆地看著閨女雙眼迸發出明亮的光,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無比珍惜地將三塊烤羊排仔仔細細啃了個幹淨。

  同樣一張懵逼臉的還有馮峰。這個,畫風差異略大啊。他原本設想的畫面可是小姑娘給夏陽補課來著。狼少年跟人族美少女的溫馨畫面。

  許多聽了他的設想後,差點兒沒當場暈倒給他看。導演,主題,電影請明確主題,不要雜糅。

  馮峰只好將這些鏡頭留下,繼續當花絮。好歹也算是反差沖擊。

  大家吃過晚飯在自助餐廳門口分別。

  江冠南實現了吃自助餐的一半目標,扶牆而出。他打著飽嗝跟馮峰套近乎,笑著上了人家的車。馮峰因為找了陸秋演秋秋,徹底斷了江冠南加入的希望,居然詭異地生出了一丁點兒的愧疚,沒趕他下去。

  至於順路不順路,地球是圓的,少爺他想順路時自然順路。

  陳曦囑咐同方向的男生照顧著點兒女孩子,又幫落單的女生攔了出租車,囑咐對方到家以後發條短信給許多。

  盧文婷打了車送艾瑞克去快捷酒店。他這趟來中國屬於私人行程,費用全部自理。原本為了省錢,他是想住青年旅社的,奈何沒有。

  好在泱泱中華,快捷酒店也便宜啊。

  盧文婷過意不去,表示可以換一家星級,費用她承擔,因為是給她幫忙。艾瑞克卻表示這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他熱衷模聯活動,夢想就是將模聯會議推廣到全世界。

  陳曦等人商量後決定,艾瑞克在此期間的食宿費用由社團承擔,他負責提交給校方的經費申請。

  結果艾瑞克一聽,更加不肯住星級酒店了。他選了一家快捷酒店每天房費八十的特價大床房,三餐就在外校食堂或者酒店樓下的小吃店解決。

  盧文婷安慰學弟學妹們,艾瑞克就是這樣的人,尊重他的選擇就好。等到他課程結束回國時,大家集體送他點兒中國特色的紀念品聊表心意。

  陳曦安排好眾人的歸程後,帶著許多慢慢散步回家。

  許寧則是坐陸秋父親的車回家。陸秋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許寧了,攢了好多好玩的事情要跟他分享。剛才那個導演好討厭,一直在邊上羅裡吧嗦的,害得她連話都沒顧上跟許寧好好說。

  許多看在那多出來的一倍追加稿費的份上,毫無節操地答應了馮峰繼續修改劇本的要求,硬生生地為陸秋度身定做了一個名為秋秋的角色。

  馮導堅信一定要有一縷陽光照進主角的心田。江冠南的角色飛了之後,女主角這邊指望不上了;就得給男主角安排一米陽光。

  還真是執著。

  呵呵,小說作者當編劇改編自己的小說就能原汁原味了嗎?圖樣圖森破。

  光是秋秋的人設,就折磨得許多要揪頭發。憑空冒出來個白富美,還得是夏陽迷妹的屬性,還不能跟其他角色發生太多正面交集。因為不能把其他人也找過來全部補拍一遍啊。

  許多真心體會到啥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最悲傷的是,她並非巧婦。

  吃完自助餐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糾結情節的設置。兩個源自不同階層的孩子,她能想到的最自然的交集場所,就是學校。

  學校!對了!完全可以設計陸秋是農民工子弟小學的義務支教小老師啊。初中部的孩子也有去子弟小學支教的。

  許多眼前一亮,整張臉一下子舒展開來,可謂是眉開眼笑。

  陳曦在邊上長長籲了口氣,調侃道:“總算是雲銷雨霽,彩徹區明瞭。小的適才誠惶誠恐,不知怎的惹娘娘不開心了。”

  許多忍不住瞪她,拿手撓他的掌心。

  陳曦可不把這點兒襲擊當回事,笑嘻嘻地抓著人繼續往前面走。

  許多沒再掙紮,乖乖地跟著人走。她還想著早點兒把陳曦打發回去,她好趕緊將劇本的修改大綱給列出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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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2:05 |只看該作者
 第268章 我就是我
  
  盧文婷第二天就恢復了校園女神的風采。

  她與艾瑞克交替著給兩個學校的學生上課,助理一職始終由許多擔當。

  陳曦安排許多當社團助理,一方面是他發現比起直觀,她更擅長從抽象的文字材料中學到東西;另一方面就是,他想借機增加多多與更廣闊人脈交際的機會。

  從某種意義上講,多多有點兒像他手把手帶大的孩子。他操心著她方方面面的成長。

  盧文婷待許多親切和藹,過往種種煙消雲散,完全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學姐做派。

  江冠南看的目瞪口呆。別欺負他年紀小,他的見識可不少。昨天跟今天的畫風差別太大,少年他覺得非常之不適應。他還等著看這位美女姐姐跟許多你來我往呢。他自覺相當之俠肝義膽,要是許多招架不住,那基本上是肯定的;他好隨時拔刀相助。

  結果,這架勢,小爺他白磨刀了。

  許多認真地看著江冠南微笑,正色道:“文婷姐是我的女神,我的偶像。你可千萬別想多了。”

  江冠南撇嘴:“本來沒想多,被你這麼一說,必須得想多。”

  許多送上眼白:“那就把你想多的部分刪除,清空,不留備份。”

  江冠南“嘖嘖”,直接回了她一個後腦勺。

  盧文婷已經結束了課間休息,再度走上講台。許多立刻跟上。

  許多得承認,從盧文婷身上,她能學到很多。

  盧文婷這兩天貌似沒有什麼特別閃瞎眼的表現,表面上看,她不過是找來了艾瑞克。可就這一條,倘若是閱讀理解題,許多起碼可以歸納出三點:一是她人脈廣,需要的時候就能找出艾瑞克這樣最合適的老師。

  二是她知人善用,身為領導者一項重要的必修技能就是善於將合適的人推向合適的位置,而非事事親力親為。

  三是她進退有度,並非霸著舞臺無下限拼命刷存在感的人。她完全可以獨占講台,讓學弟學妹們折服於她的風采之下。可她本身對於模聯活動的接觸也不過是進入大學以後這半年多的事。她在正確地自我評估後,選擇了模聯活動經驗更為豐富的艾瑞克。而將自己擺在了輔助者的角色上。

  陳曦聽他家多多掰著手指頭一條一條分析的時候,樂不可支。他欣慰於多多的大氣。盧文婷作為一個事業合作夥伴,是非常出色的人選。他希望多多能夠從跟她的接觸過程中學到一些東西,而不是被醋意蒙蔽了眼睛。

  雖然吃醋的多多也非常可愛。

  許多在心裡頭翻白眼想,還不止呢。

  盧文婷最讓她佩服的一點是公私分明,一切以大局為重。

  她本可以始終以培訓導師的身份占據講台,壓著身為學生的自己。恰到好處地彰顯出她的優秀跟自己的無能。但為了最終效果,盧文婷還是找來了艾瑞克。

  盧文婷私底下對她的那些小動作也非常巧妙。

  她從未說任何曖昧的話,她就是單純地講當初學生會的工作。那些對於陳曦的肯定與贊美,任誰聽了都得贊一句,女神大氣,不居功。

  身為陳曦女友的她聽了,要麼打掉牙和血往肚裡吞,忍出內傷;要麼撕破臉發火,惹人埋怨“怎麼這樣小家子氣”。

  哪一種都是自己黯然神傷。

  所以許多選擇了裝傻白甜天然呆。任何跟你玩機鋒的人,最好的應對策略就是別陷進他(她)的套路。你不按照對方的模式走,被嘔死的人就是對方了。

  這些小心思,許多才不會跟陳曦明說呢。她要當個大度爽朗的好姑娘,閃瞎你們的眼。

  盧文婷不糾結了,畫風都為之一變。

  性別的意識形態差異,有些事情,男女執行人採取的處理方式縱使完全相同,效果也大相徑庭。

  盧文婷為許多打開了一扇,作為女性,該如何往職業人方向努力的大門。

  她蓬勃的自信與強大的執行力,讓每個與她接觸的人都為之欽服,這是位極富個人魅力的年輕女性。

  許多以為自己會忍不住心頭發酸,暗戳戳地蹲在角落裡畫圈圈。可她驚訝地發現,自己胸腔中湧動的是一種強烈的渴望。那是一種類似於開玩笑說“羨慕嫉妒恨”的感情。隱藏在情緒底下的,是濃烈的渴慕。

  她的光芒,吸引著她。

  盧文婷在談到工作中的性別差異時,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剛才有學妹問我,我是不是女權主義者。答案是,我不是,我是平權主義者。任何性別,無論男女,都有自己的優勢與劣勢。身為女性,我們無需自得自傲,也無需自卑自憐。你是女性,就是女性,沒必要把自己當做男性來對待。這麼做,意味著你潛意識中否定了女性的存在意義。也就是說,你看不起身為女性的你自己。”

  許多對此深有感觸,直男癌的中堅力量不乏一些事業比較成功的女性。她們聊到了一位近年來從“新概念”作文大賽中走出的青年女作家。這位女作家號稱自己筆下的主人公絕對不能是女性,因為她瞧不起女性的黏糊軟弱。

  多麼神奇的邏輯。

  然而這位女作家卻被標榜為“自由”“個性”,一直紅到了微博時代,依然以公知形象活躍。結了婚也沒忘記在名字前面冠以夫姓。

  由此可見,這些詭異的論調,始終非常有市場。

  許多極為無厘頭地想到了上輩子看網絡小說時常常碰到的“情敵變情人”的梗。確實有可能發生。她坦然正視自己的內心,她折服於盧文婷的魅力之下。

  這短短的一個星期,許多發揮了作為教學助理的最大優勢,時時刻刻圍著盧文婷轉悠。艾瑞克或許對於模聯活動更為熟悉,但於她而言,盧文婷才是最好的引導者。

  陳曦到後來都有點兒吃醋了。

  自家的小女友,對她女神比自己這個男朋友還熱情周到。每天上課前,盧文婷愛吃的愛喝的必然備好,她什麼都不用說,一個眼神,小女友就樂淘淘地奔上去伺候周到。

  自己辛辛苦苦地給她剝松子,她認認真真地給女神烤蘋果派。這差別待遇的,陳曦表示,心中實在酸澀難當。

  最為過分的是,平常他拉她去逛商場,寶貝兒必然推三阻四,甚至不惜使出親親抱抱的殺手鑭。盧文婷這還沒開口呢,寶貝兒已經迫不及待地給她推薦了。

  兩個人硬生生逛了三個小時,她都沒吭一聲。這要是換了平常,不到一個小時,她就得抱怨腿酸腳疼,死活不肯繼續走下去了。背她回家她還鬧脾氣,嫌棄丟臉。

  這還不算完,等到逛完街回來,許多立刻換上了盧文婷推薦給她的口紅。

  陳曦覺得很有必要宣示一下主權。這眼瞅著自家小女友整天在他耳邊念叨另一個人的名字,即使那個人是個女的,他也不痛快啊。

  他有意逗小女友:“對對對,你家女神好好好,你家女神棒棒棒。”他攬著她的腰,戲謔地看鏡中正在塗口紅的小姑娘,“你是不是要你女神為目標,當第二個盧文婷啊?”

  他微笑著看鏡中的少女,等待著她的回答。

  許多笑嘻嘻地,張嘴做“o”型,發出“o”聲,塗上口紅,而後“吧”一聲,抿上嘴,一個自然的“歐巴”唇完美誕生。

  陳曦看的喉嚨發緊,恨恨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咬牙切齒:“又胡鬧。”

  韓劇這兩年逐漸代替了日劇的地位,歐巴成了女孩子稱呼男友的新暱稱。

  自家的小女友天真爛漫,老是稀裡糊塗地就使壞,故意撩撥他。

  許多緊張地擋住嘴巴,警告道:“不許吃我的口紅。”

  陳曦被她撩撥的不行,一把抱起人,上沙發,讓她坐在自家的腿上。不讓親嘴,只能緊緊摟抱著,將她的手指頭一根根含在嘴裡吮吸。

  許多覺得陳曦實在是太不要臉了,完全沒有下限可言。她左右躲閃著,卻被摟的更緊。陳曦喘著粗氣警告:“不許亂動。”

  最後口紅還是糊掉了,許多整個人都被親的暈暈乎乎,軟在他懷裡玩他領口上的扣子。

  陳曦一遍遍安撫地摩挲著她的後背,不時低下頭,在她嘴唇上輕啄一口。他聲音有些喑啞,湊在她耳邊不依不饒:“還沒好好回答問題呢。說,是不是要當第二個盧文婷啊。”

  許多嫌棄他使壞,扭著身子不肯回答。後來被抱著坐好,不得不跟他面對面時,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才不要呢,我就是我,為什麼要當別人。”

  陳曦心中湧現出狂喜,他無法解釋清楚這種情緒的來龍去脈。

  他一面擔憂著,一面卻又忍不住試探。他的小女友,韌性十足,這讓她能夠在困難面前百折不斷;但同時,她性格又有個非常顯著的弱點,那就是容易為外界所左右。

  換而言之,她易於為他人所影響。這個他人,泛指一切在她定義為強大優秀的人,不僅僅指一個他。

  交往以來,多多逐漸向他的思維方式靠近。陳曦認為這是正面效應,欣喜甚至自得。可當盧文婷出現後,他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多多可以為他所影響,同樣也能被別人影響。

  他所希望的多多,是堅強的,自信的;能夠坦然接受自己的一切,哪怕不完美。因為完美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內心強大的人才能正視生活中的一切。

  許多已經在得意洋洋地掰著手指頭細數自己的優點了:“我聰明、能幹、與人為善……”一條條,全是陳曦整天在她耳邊狂轟亂炸的結果。

  雖然午夜夢回,摸著良心自我審視,清楚多半是穿鑿附會。但厚臉皮吃四方,許多已經毫不扭捏地決定將這些所謂的優點據為己有了。

  姑娘我英雌一位,幹嘛非得當別人的影子啊。

  雄赳赳氣昂昂的英雌被人捉了親嘴。陳曦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再加一條,魅力十足,引人難以自持。”

  啊呸!胡說八道個什麼勁兒。這分明是你思想不純潔,淫者見淫。

  陳曦鬧完了女友後,終於大發善心,恩准小姑娘去洗漱打扮了。他們得去送人。

  春假即將結束,艾瑞克與盧文婷一道返回美國。外校模聯社跟師大附中的學生集資給兩位老師准備了禮物。艾瑞克的是蘇繡、杭綢、景德鎮瓷器跟無錫大阿福湊成的四件套。

  盧文婷的比較麻煩。常規女性送化妝品吧,因為關稅的緣故,美國一般售價比中國更便宜。度身定做一套傳統服裝吧,手工製作時間又來不及。

  作為助理,許多被委派了重任,去打探清楚女神的喜好,大家好對症下藥。

  許多攤手,她要是問出來,禮物還有什麼驚喜可言。

  最終,大家送了盧文婷一套茶具跟一罐子今年本地的新茶。因為她擅茶道。不少人還記得她曾經在學生會活動中進行過茶道表演。

  盧文婷收到禮物時,略微挑了挑眉,露出一個舒展的笑,表示大家的禮物讓她非常欣喜。

  這也許並不是她最期待的禮物,但也是她喜歡的了。

  臨別之前,盧文婷看著陳曦欲言又止。

  陳曦微微一笑:“有什麼吩咐嗎?”

  她啞然失笑,君子坦蕩蕩:“其實我想問,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我們會不會在一起。可是剛才我又突然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人生沒有如果。”

  陳曦將大家為兩人准備在飛行途中吃的零食遞到她手中,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文婷,你一直都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盧文婷瀟灑地聳聳肩:“ok,我接受。那麼,我重要的朋友,祝你幸福。只要你不會後悔就好。當然,後悔也沒有什麼意義。”

  許多站在送行的大部隊中,沒有參與兩人的話別。江冠南捨棄了週末一早睡懶覺的難得機會,艱難地爬起身趕到機場時,人已經排隊等候安檢了。

  他看陳曦跟盧文婷單獨會面,許多還跟個沒事人一樣一直跟龔曉她們瞎聊天。他實在忍無可忍,將人給拽出來,痛心疾首道:“意識呢?要有意識,知道不知道?雖然吧,我說三歲一代溝,明顯你跟陳曦代溝比較深。但現在好歹不還沒分麼,趕緊上去宣示主權啊!”

  許多看看站在一起說話的兩人,毫不動容:“信任,戀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我相信陳曦,我也相信文婷姐。”她總要學著慢慢付出信任與期待。這個人,值得她為之努力。

  江冠南花式翻白眼,嘴裡哼哼唧唧,說的好聽。這麼個沒腦子的性子,將來吃虧哭鼻子的日子在後頭呢。(⊙o⊙)…到時候,他是笑她好還是幫她好呢。算了,好歹朋友一場,先幫吧,反正幫完了也不耽擱他笑。

  等到盧文婷揮揮手,與艾瑞克一道去過安檢登機,陳曦才折回頭。

  他原本還有點兒壞心眼地想逗逗小女友。他的惡趣味,喜歡看他家多多嘟嘴撒嬌。可人一回頭,就看見江冠南正湊得賊近,就差要跟多多咬耳朵了。

  陳曦磨牙,怎麼哪兒都少不了這小子。這麼多人呢,跟鄭英傑一塊兒玩去不好嗎?非得纏著他家多多不放。

  陳曦笑容滿面地橫插進兩人中間,聲音溫和的不得了:“聊什麼呢?”

  許多瞅瞅他,似笑非笑:“聊你會不會直接跟人私奔了。”

  江冠南異常耿直:“不可能。飛機又不是火車,還能中途補票。”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江冠南,你這麼乾脆俐落地往自己人身上插刀,真的合適嗎?!

  陳曦難得發現了江冠南的閃光點,這小子真會說話。他笑容可掬:“對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除非那個人是你。”

  許多直接扯扯臉皮,涼涼地丟一句:“那可真謝謝你啊,眾叛親離到要私奔的地步。”

  陳曦卡殼了。得,他家多多心裡頭不自在了,他得伏低做小,好好接著。他拉著人的手,甜言蜜語不要錢地輪番轟炸哄了半天,才換得女友展顏。

  乖乖,原來他家多多也是會吃醋的。吃起醋來可真是可愛。

  江冠南看這兩人黏黏糊糊的樣子,直起雞皮疙瘩。真要命,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江小爺嫌棄地撇撇嘴,左右瞄瞄,又跑去找龔曉她們說話了。剛才看許多跟她們聊得挺開心的,肯定有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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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2:20 |只看該作者
  第269章 離開
  
  來,是一個個的來;走,則是一窩蜂的走。

  送走盧文婷沒幾天,馮峰也要告辭了。

  整個補拍過程持續了兩個多禮拜。途中各種雞飛狗跳,集草台班子劇組各類奇葩於一身。

  某日秋秋酷愛的那只貓在被馮導面對面說戲時,不僅完全無視導演的權威,一個字不聽,還一言不合就躥上了樹,死活不肯下來。馮峰硬著頭皮自己爬樹想拯救道具,沒爬到一半自己先摔了個屁股蹲兒。最終還是扮演夏陽死黨的小男孩上樹把小奶貓給抱下來的。

  最過分的是,這幫人全都圍著小奶貓轉悠,一個個“咪咪咪咪”地安慰個不聽;除了他家的男主角,誰都沒關心一下導演大人快要摔斷的尾椎骨。

  馮峰抱怨,被鄙夷。拜託,少爺,您老人家摔得那是屁股。您是希望在場的女性目光灼灼地關心您的屁股呢,還是想要撿肥皂的節奏。

  馮導自覺下身一涼,立馬就覺得屁股不痛了。

  一直到了四月份,拖無可拖,馮峰才踩著點兒趕緊帶著他的素材回美國,還有剪輯完成後期製作的大任務等著他。他再不回去,毫無懸念,只有延期畢業了。

  因為補拍部分很多場景無法現場收音,只能拍完再配音。馮峰哪裡來的時間另外找配音演員,照舊找了家地下音樂人開的小錄音室,直接演員自己上。最後一天時間,錄得許寧跟陸秋,到最後連看都不願意再看馮峰那張厚顏無恥的臉了。

  臨走前,馮峰還請許家三姐弟跟陳曦還有江冠南一起吃了頓飯。他本來還想把陸秋也喊上,奈何分校門禁森嚴,特批的假期一結束,陸秋就出不了校門了。

  許寧覺得,分校的校規非常好。

  飯桌上,馮峰充分表達了沒有將三姐弟集齊拍戲的遺憾。他後來才知道,製片人不肯換女主角壓根不是出於電影經費的考慮,而是因為那個女演員是他推薦來的人。

  導演他居然無意間著了潛規則的道兒。明明投資還是他從他親爹手上弄來的呢。

  自帶金手指,一手好牌還能打的這麼稀爛。馮導也是真人才。

  許多安慰他,這樣好啊。不然要是全部推倒重來的話,肯定來不及趕畢業作業了。

  馮導鬱悶地吃完了一整只烤羊腿,打著飽嗝上車趕飛機去了。他這小半年在家鄉呆的樂不思蜀,真心不想再去美國受罪了。那裡的東西哪裡比得上泱泱中華美食雲集啊。

  許多等人慢慢散步往家走。街邊商場的牆上的大螢幕上正放著張國榮演唱會畫面,是那首《我》。

  陳曦先注意到了。因為前兩天他逗許多時,許多急了,曾經唱起來“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好好聽聽,是不是你跑調了。”他笑著摸許多的腦袋,壓低聲音揶揄,“跑調跑的十萬八千裡。馮峰居然相信你能寫歌,也真夠不容易的。”

  許多警告性地盯著他的球鞋,哼哼,姑娘她現在腳上可是小皮鞋。

  陳曦立刻噤聲了。

  許多得意了,乾脆開始跟著哼唱“iamwhatiam,我永遠都愛這樣的我,快樂是快樂的方式,不只一種。最榮幸是誰都是,造物者的光榮。……”

  一行人並沒有停下來看螢幕上的歌曲表演,許多隻隱約聽到了“張國榮”三個字,然後就隨著大家拐彎進入了另一個街道。

  江冠南一路都在跟許婧炫耀,他把他的新發明送去評獎了,結果得了個全省青少年科技大賽的二等獎,有一千塊錢的獎金呢。

  他家許婧小姐姐果然贊美他厲害,實在是太聰明瞭。江冠南沉浸在許婧佩服的眼神中。陶陶然,暈乎乎。

  江冠南用獎金買了一套護膚品,准備送給他的小姐姐。嗯,阿膠什麼的都是他家裡拎過來的,不能表達他的一片赤誠之心。

  小姐姐對他最好了。他決定了,他以後要跟小姐姐好,氣死不知好歹的許多。每次許多都打擊他,一點兒也沒有小姐姐半分溫柔。

  嘖嘖,也不知道陳曦那個傻大個兒看上了她什麼。

  江小爺全然忘了,僅僅是兩個禮拜前,他還在怨懟許多眼神兒不好,怎麼就看上陳曦了呢。

  他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多多被人搶走了”的鬱悶了。

  許多一點兒也不知道江冠南的腦回路。她要知道了估計得哭笑不得,感覺好像小孩子玩游戲,我跟甲好了,不跟乙好了,氣死甲同學。可惜她這位甲同學一點兒也不介意他跟乙玩的好啊。

  幾人路過報亭時,許多要了份當天的晚報,習慣性地先翻娛樂版。吃正餐前,總要來點兒開胃小菜麼。

  翻報紙的時候,她嘴裡還在繼續哼唱“海闊天空,要做最堅強的泡沫,我喜歡我……”

  許多臉上的笑容凝滯住了,因為本地晚報娛樂版的頭條是張國榮跳樓自殺的新聞。

  江冠南湊過來看,“靠”了一句,看看日期,四月一號愚人節。不帶這樣開玩笑的,說人愚人節跳樓自殺也太缺德了點兒。上次張國榮到本市來開演唱會時,他還去現場看了。

  雖然當時的主要目的是比較張國榮跟自己長得到底像不像。他覺得自己長得更帥一些,可他們班的女生非說他是粗糙版的張國榮。

  江冠南為此特意買了內場票,好近距離繼續比較。比較的結果江小爺相當滿意,明顯還是他比較帥麼。

  許多卻臉色大變。她當然知道這不是愚人節玩笑。張國榮的縱身一躍,是他與這個世界開的最大的玩笑。也是這件事,讓上輩子的許多第一次明確知道了“抑鬱症”這個名詞。

  只是許多現在關注的並非是張國榮的死訊,畢竟上輩子每年都會有哀悼活動,在她心中,早就接受了張國榮故去的事實。

  她模模糊糊的,腦子裡頭總有點兒隱約的印象,似乎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可究竟是什麼事情,她又沒有什麼具體的印象了。

  大概是重生的時間太長了,很多事情就跟水洗過一樣,面目模糊。

  陳曦有點兒奇怪女友凝重的面色。不過他想到女友似乎挺喜歡《霸王別姬》的,應該是為張國榮的離世難過。本市的晚報也算正兒八經的大報,不太可能拿人命開愚人節玩笑。

  因為這條新聞,大家都有點兒沉默。江冠南也沒吵著非得往許多家跑,他特別老實地回家吃他媽做的養生餐了。反正他中午烤羊腿沒少吃,肚子能扛得住一頓晚飯。

  大家在公交月臺分手。

  許寧也上了回家的公交車。老實說,對他而言,這已經變成了一項任務。回家,看住母親,別讓她再鬧騰下去。他小時候從不知道母親居然也會是這樣沉重的負擔。

  大概是因為一直有兩個姐姐擋在前頭吧。

  唯一讓許寧既慶幸又心頭酸澀的是,他發現,母親似乎有點兒怕他。跟他相處的時候,她甚至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讓他不高興一樣。

  這種黏糊糊的感情讓許寧覺得厭煩。他又不得不忍耐。他想到了心理學老師給他們上課時說的內容,你們終將會遇到令你們厭煩卻又不得不忍耐的人和事。

  那麼,就將這一切當成生活對自己的磨練吧。

  二姐既然能夠做到,他也一樣可以。

  許寧回房間安靜地開始看書做試卷,他得更強大一點才能掌控住自己的生活。

  許多這兩天一直惦記那件事。到底上輩子差不多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大事?她總覺得自己快想起來了,但始終缺了口氣。

  讀高中以後,她潛意識裡要求自己不要再拘泥於前世的記憶,漸漸的,有些事,她也逐步淡忘了。

  唉,重生的金手指,她自己暗戳戳的給拗斷了。

  陳曦正在修改模擬聯合國活動方案的最後一稿。他有點兒擔心女友。從那天看到張國榮過世消息之後,她一直似乎心神不寧,時不時就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放下手裡的資料,起身去廚房洗了洗手,擦乾以後回到客廳裡。許多果然還在發呆。

  家裡通了煤氣管道,水龍頭出來的水是溫熱的。陳曦又試了下手上的溫度,確定暖和後,拍了拍許多:“坐好,我給你按按頭。”

  許多驚了一下,這才發現男友已經進入暫停工作狀態。可憐她手上這本練習冊還在最初翻到的那一頁。

  咕~~(╯﹏╰)b開小差被老師抓到的即視感腫麼破。

  許多立刻狗腿地露出諂媚笑,試圖起身服務:“大人您上座,試試小的手藝。”

  陳曦哭笑不得,直接將人身體掰正了:“算了吧,娘娘,還是小的伺候好您吧。”

  他纖長的手指按上了許多的頭頂,一股酥麻感從天靈蓋往下蔓延。許多想像出貓咪被提著後頸上的那一點肉,一提溜起來,直接就軟了。

  她有點兒發酥,忍不住顧左右而言他地調笑:“喲,這手藝,趕得上頭牌了吧。”

  陳曦低下頭,湊到她的唇邊,輕輕啄了一下,笑道:“那小的就自己領賞了啊。”

  許多臉一下子紅了。雖然早就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每次被偷襲的時候,她都忍不住面紅耳赤。

  陳曦愛看她的那抹嬌羞,是他的小姑娘,傻大膽又死害羞。他沒有繼續為難她,而是笑著站直了身體,力道適中地按壓著她頭上的穴位。

  客廳裡的電視機開著,許多模糊聽到了衛生部三個字。她想睜開眼睛看一眼新聞,但她被按得暈暈乎乎的,憊懶地睜不開眼睛。腦子裡隱隱約約的有個影影綽綽的念頭,衛生部否認,然後承認,什麼來著。

  電話鈴聲響了,陳曦拿起她擺在茶幾上的手機,是許爸的電話。

  許爸出差出到一半不得不提前回來了。因為他在港鎮老家的母親去世了。

  許多接到父親的電話時反應非常平淡。許婧跟許寧也一樣。

  奶奶這個名詞,長期以來,對三姐弟而言就是指外婆。雖然現在感情不復從前,但好歹曾經擁有過。相形之下,親奶奶的存在感就單薄的仿佛被光沖淡了的影子一樣。

  許多的親奶奶,在她的印象中是個冷漠的老人,她在村裡頭人緣相當不怎麼樣。她也不是一見三姐弟就打就罵,只是單純地幾乎當他們不存在而已。

  許多記得上輩子許媽在村裡被人無視了,曾經打電話跟身處外地的她抱怨:“你奶奶說的沒錯,這個村裡的人欺人,欺負外來戶呢。”

  每個人的個性形成幾乎都有相應的環境背景。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寡婦離開家族聚集地,在外村生活,想必她也吃了不少苦。

  許多並不恨自己的奶奶。相處太少,幼年時的傷害因為年紀太小,記憶早不復存在。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他們姐弟也如是。

  奶奶是在睡夢中故去的,發現她的人跟上輩子一樣,還是她的弟弟。誰也不知道她去世的具體原因。

  許多懷疑是阿爾茲海默症,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這種病起因不明,進展漫長,預後很差。奶奶前後兩輩子都沒有進醫院具體檢查過,到底是不是,許多也不敢肯定。

  倘若如外公一樣,有個具體的病因,早期幹預效果良好的話。即使許多跟奶奶基本沒有感情而言,她大概也會提前預警。無他,曾經的醫學教育在她身上打下的烙印而已。

  許多心中舒了口氣,噢,是了。應該就是這年春天,她高一下學期時,奶奶過世了。

  難怪看到張國榮的訃聞時,自己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呢。原來是因為奶奶去世的時間跟他離的太近。

  回鄉奔喪迫在眉睫。無論如何,他們一家都要集體過去參加喪事的。

  禮拜五的下午,許爸跟許媽就先走了。三個孩子要等第二天放假再走。

  許爸對自己母親的感情也比較淡,因為母親的緣故,他對妻兒都存有一份愧疚感。加上他認為孩子學習比什麼都重要,沒有要求孩子們立即請假回去。

  三人再度坐上回鄉的公交車,與其說是參加親人的喪禮,不如說更像是奔赴一個不得不去的應酬。

  沒有感情,就是沒有感情。縱使可以演戲博取大眾同情,照樣欺瞞不了自己。

  他們從小基本上沒有在奶奶身邊生活過。即使兩家只隔了一道牆,但每次能夠在奶奶進出自如的都是大伯家的堂哥。

  陳曦憋了半天,等到臨把許多送上公交車,才小小聲地問:“我是不是也該去上柱香啊。”

  他知道許多跟奶媽感情淡漠,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提過她的奶奶。

  陳曦一度以為,許多跟他一樣,都是爺爺奶奶早逝,只有外公外婆健在而已。

  不過按道理來說,他似乎應該去參加女友奶奶的葬禮啊。

  十裡一風俗,即使同一個城市,城南跟城北的規矩還不一樣呢。何況許多老家所在的縣在他們整個市裡頭都算比較特殊的。

  許多看他一臉糾結的樣子就想笑。他跑去幹嘛。要不是出於人情世故考慮,他們三姐弟都不想回去。沒感情就是沒感情,不是一個所謂的直系血緣就能全然聯系起來的。

  她哭笑不得地睨了他一眼,解釋道:“你不用去的,真的不需要。”

  陳曦還是不放心,一心想著乾脆跟女友一道回鄉得了。

  許多無奈了:“你要是去的話,我該怎麼跟別人介紹你?”

  陳曦一下子卡殼了。他有點兒懊惱,真是暈頭了。他怎麼能忘了多多還小呢。

  公交車司機催促道:“哎,你到底是上車還不是不上車啊?”

  陳曦還沒回答,許多先啼笑皆非地將他推遠了。這個男孩子,還以為他多少年老成呢。

  陳曦眼巴巴地看著公交車開走了。他有點兒耳朵發燙,其實他只是不想跟女友分開一整個週末而已。他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見到女友。即使當天各自有事,兩人都會想辦法見上一面。

  難以想像,寒假裡,他竟然能夠硬生生地壓抑住自己,整整一個禮拜沒有跟女友見面。

  陳曦覺得自己似乎瘋魔了。原來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是這樣,希望時時刻刻對方都在自己的身邊。原來喜歡是會越來越深刻,這一秒都會比上一秒更多一些。

  他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來。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在一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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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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