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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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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金面佛]重返十三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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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7:29 |只看該作者
 第290章 生理健康教育課本
  
  許多卻堅決不肯。她茹素,是她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想陳曦因為陪她,而特意改變生活方式。

  陳曦並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女友的邏輯方式。可他一貫原則都是多多給他做什麼,他就吃什麼。許多每次都給他做一兩樣葷菜,他既捨不得讓給別人吃,也捨不得自己不吃浪費掉,只好默認了這樣的吃飯方式。

  現在,多多竟然給他的飯盒裡全裝了素菜。別說多多沒准備葷腥的食材。他看到了,有小銀魚,廚房的垃圾桶裡還有蛋殼,肯定是銀魚蒸蛋。他喜歡吃,多多經常給他做的。

  現在,到嘴的銀魚蒸蛋沒有了。陳曦覺得,許多這麼做的潛台詞就是,以後到嘴的肉都沒有了,只能吃素。

  他默默地哀歎了一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猴急的後果就是現在自己連素雞蛋都沒得吃了。

  許多被他這一聲三歎搞得心虛。自己似乎太小心眼兒了,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幹嘛這麼折騰人家。這麼個大高個子,每天學習運動量那麼大,這樣只讓人家吃素,好像,不太合適吧。

  兩張餐桌連在一起,鄭英傑等人都被老大的歎息聲折騰的默默地挪動了餐盤。他偷偷看過老大今天的午飯,他每天就是靠著看菜,才能將食堂的飯菜吞咽下肚。今天老大的伙食標准,略有下降,呃,關鍵是,綠油油的一片,像是在喂兔子。

  他左右瞄瞄,嗯,今天班花跟老大之間氣氛古怪。作為一個識時務的俊傑,他保持沉默,悶頭吃飯。

  連鄭英傑都意識到情況不對了,餐桌上的其他人可想而知。三姑娘全都悶頭吃飯,曾鐸也是一聲不吭。

  許多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別說食不言寢不語真君子,中午的飯堂時間,可是她跟她的小夥伴們交流感情分享八卦的美好時光啊。

  現在,愣是被她給作成了默片。

  吃完飯,大家集體給許多奉上“自求多福”的深情眼神,然後一個個,全都撤退了。

  喂,等等,敢情在大眾眼中,自己就是個慫貨角色。雖然她一直挺慫的,但不至於強弱懸殊如此之醒目吧。

  許多惡狠狠地瞪了陳曦一眼。陳曦立刻狗腿地上前各種贊美,他家多多真厲害,做什麼都好吃的不得了。

  許多信他才有鬼!

  兩人並排站在食堂的水龍頭前面洗保溫桶。原先這是陳曦的活計,一人做飯一人洗碗分工合作很美好。每次吃完飯以後,陳曦去刷保溫桶;四個姑娘趁機說一些不適宜男生在場的話題。等到陳曦洗好保溫桶,再折回頭,領走他家多多。

  今天多多在賭氣,不肯將她的保溫桶給自己刷。

  陳曦也不堅持,就站在她旁邊,笑瞇瞇地繼續刷自己的保溫桶。他其實心裡也尷尬,可他自覺作為男友,年齡又比他家多多大;兩個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得先站出來,做出沒什麼大不了的姿態,將這狀況給帶過去。

  許多清洗完餐具,默默地收拾好東西回教室。

  現在中午教室都要噴灑消毒藥水,還燒煮醋液殺菌,大家更加願意在外面長廊裡找地方看書或者休息。教室裡空蕩蕩的,沒有幾個身影。

  陳曦正想著要不要若無其事地喊許多一塊出去到薔薇花廊那邊去坐坐,現在花開的正好,剛好可以賞花休息兩不誤。

  許多卻先從書包裡頭摸出一本書,塞到他手裡,言簡意賅:“我加了書簽的地方,自己看。”

  陳曦愣了一下,手裡多出的書是生理健康教育課本,初中時發過的那種。他翻開扉頁,上面的名字是許寧。

  讓他看這幹嘛?

  陳曦疑惑地挑挑眉:“書簽?”

  許多臉紅的詭異,聲如蚊訥:“嗯,你自己看。”

  說著,她逃一般溜出了教室。

  陳曦隔了大約一刻鍾,才去薔薇花廊找許多。午後陽光燦爛,金黃色的陽光濾過薔薇花牆,在走廊上留下斑駁的光影。許多趴在走廊的石桌上,瞇著眼睛打盹。

  她一直都有午後小憩的習慣。

  陳曦輕悄悄地靠近她,發現她氣息平穩,是真的進入了睡夢中。

  原來,昨晚沒有睡好的人,不止一個他。

  陳曦輕輕地在她身邊坐下,沒有出聲驚擾,只默默地將頭支在石桌上,靜靜地看她。

  五月的陽光有一種不真實的炫目,仿佛要將所有的熱情與溫柔一同打包送至這人世間。給每一個沐浴在陽光下的人,以最親切最熱烈的撫慰。

  他坐在石凳上,抬眼可見掛著斑駁光影的薔薇花籐。午後的清風輕輕拂過,送來誘人的花香。他從前嫌棄這香氣過於濃鬱,此刻卻覺得令人沉迷。

  許多穿著大翻領的改良式水手服上衣,清風不經意間拂動了她的衣領,落下一片圓亮的光斑。他想起了那句著名的佛偈: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陳曦脫了身上的長袖襯衫披在她身上,開始低頭寫手上的練習冊。

  許多足足睡了有半個小時才幽幽轉醒。春困秋乏夏打盹,春夏之交睡覺天。她先是無意識地睜開眼,茫然地看了會兒,然後再慢慢支起身子,愣愣地盯著眼前人。

  陳曦做完了一面題目,正慢條斯理地翻頁。倘若不是他身上只穿了件運動背心,這畫面可以cos一下《情書》的經典美少年。然而那隆起的肌肉塊破壞了電影的場景。

  許多默默盯著他的胸肌,想到了那個經典的梗,胸肌可以夾死蚊子。

  陳曦順著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胸部上,默默地將身子往後挪了挪。這個,多多現在沒睡醒,還懵懂著呢,要是直接上手摸,他扛不住啊。他都考慮以後每晚睡前念一遍清心咒,來確保思想純淨心思單純了。

  許多尷尬地挪開視線,咳咳,看來自己的色欲熏心已經喪心病狂到掩蓋都掩蓋不住了。她不過是看了眼自家小男友的胸,愣是把人嚇得往後直躲。

  陳曦覺得自己似乎又做錯事了。多多連看都不肯看自己了。他下意識地輕咳兩聲,沒話找話:“那個,你劃的重點我看了。嗯,很有道理,我以後一定注意。”

  人家搭梯子,許多自覺得接話啊。她的醫學思維強大無比,一點兒也沒多想,直接順著話題往下說:“是啊。那個自瀆雖然是一種正常的生理行為,但十粒米一滴血,十滴血一滴精,還是要注意節奏跟頻率,否則有腎虛的危險。”

  她每說一個字,陳曦的臉都黑上一分。等到最後一句話,他忍無可忍,直接伸手將人抱自己腿上坐了,咬牙切齒:“我腎虛不腎虛,你會比誰都清楚。”

  許多嚇得一聲低呼。這人怎麼這樣,正好好說著生理健康知識呢,他又來這套。她捶了下陳曦的胸口,讓他放開自己。這在學校裡頭呢,怎麼這樣瞎胡鬧。

  陳曦伸手擰了下她的腰,警告意味甚濃:“學校不行是吧,你等著晚上回家。”

  許多氣呼呼地拍開他的手,提醒道:“昨晚我們說好的尺度問題呢。”

  一開口,兩人皆鬧了個大紅臉。許多羞憤的恨不得鑽地洞,那哪裡是什麼商討尺度,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電話play。想起來都要心顫腿軟,面紅耳赤。她還有下限麼?這當口提這個完全屬於給人那啥暗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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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發表於 2017-7-24 10:57:41 |只看該作者
  第291章 視頻面試
  
  陳曦的臉紅的特別厲害。他想到的是,多多果然還記掛著那個尺度的問題。這回真不能再隨便糊弄了,再糊弄下去把人徹底給惹毛了,就沒辦法收場了。

  陳曦剛一本正經地開口誠心實意地討論這個問題,許多就羞得不能自抑,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說什麼呢!這還是在學校裡,什麼葷的素的都亂說。虧她平常還當他多成熟穩重,真是的!

  她手心一沾上他的唇,陳曦的本能反應就是伸出舌尖,輕輕舔舐一下她的掌心。多多的手並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但手心卻尤其的敏感。咳咳,之前沒想入非非的時候,他特別熱衷於發掘多多身上這些隱匿的敏感點。

  這下子,小女友果然如他所願的,身子微微一顫。可同時,他也點燃火藥桶了。

  許多勃然大怒,這混賬,還沒完沒了了!

  陳曦一見她炸毛的樣子就知道壞了,這回算是捅了馬蜂窩,徹底惹怒了自家的小女友。他趕緊賠禮道歉,連番哄勸。奈何多多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都不肯再正眼看他。

  到底是光天化日,人還在學校裡。陳曦百般手段得顧忌這朗朗乾坤,實在無用武之地。他正一籌莫及時,肖瀟跑來通知了一個好消息,美方高中同意視頻面試交流學生了。

  許多一下子跳了起來,直接撲上去跟肖瀟大熊抱。完全無視她家小男友在一旁,眼神幽怨。這差別待遇的,肖瀟能親親抱抱,他連近身三尺都得喊停。

  他正黯然失色呢,許多松開了肖瀟,突然又回身緊緊抱住他,口中喃喃道:“太好了,陳曦,太好了。”

  她高興的不僅僅是又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次機會;更因為這一回是她主動迎上困難,積極應對,並且取得了相應的成效。

  既往無論是師大附中的自主招生,還是招生被攪黃以後;她實際上一直處於被動的角色。如果陳曦不幫忙,江冠南不出手,她就只能乖乖順著上一世的軌跡,去上縣中。

  現在,她開始試探性地自己去解決問題,雖然這只是非常簡單的一步。看的見的道路很簡單,看不見的心路很復雜;積跬步以至千裡,她終於自己獨立解決問題了。

  陳曦被她的快樂所感染,忍不住反手摟住她,狠狠親了一口,大聲贊許道:“我家多多真棒!”

  許多臉騰地一下紅了,這哪是誇她,分明是糊弄小孩子。

  肖瀟在旁捂眼睛,細聲細氣地怪叫:“長針眼了,麻煩你們考慮一下孤家寡人的感受,成不?”

  許多趕緊推開陳曦,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陳曦被她的樣子逗樂了,趁著肖瀟搞怪撤退的功夫,悄悄往她耳朵孔裡吹氣:“等回家,咱倆再好好談論一下尺度問題。”

  小陳同學明顯低估了一位曾經的執業醫師的心理強大程度。許多坦蕩蕩地回視:“行啊。”

  放學回家後,許多拿出了兩張人體解剖學圖譜,不僅帶著陳曦認識了人體各部件,心肝脾肺腎也一個都沒落下。最過分的是,她對於所有部位的描述所使用的都是解剖學專業名詞。什麼曖昧色彩,旖旎風光。想想看,臀大肌,胸鎖乳突肌一出,啥想法也沒了。

  陳曦鬱卒,科學還能這麼用的?他明明看到多多的《生理學》書上還有性生理學的章節,他們完全可以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她好了,非得帶他學習人體解剖學。

  許多一本正經,紅顏白骨,畫皮骷髏,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啊。

  他只得灰溜溜地撤退。

  許寧特別滿意他姐的課外知識拓展,多科學啊多實用,精力過剩的人就該把多餘的精氣神全放在學習上。

  視頻面試的消息確認沒多久,兩邊的准備工作就完成了。面試選在了六月初的第一個禮拜六下午,地點就在本校的會議室。

  信息老師幫他們佈置好了面試設備。一共八名學生,四男四女抽簽決定面試順序,而後逐個進去面試。

  既往的面試,一般是美方高中的帶隊老師,直接跟學生進行一對一交流。與其說是面試,經歷過的學姐學長表示更加像閒談。大多讓你形容一下自己的個性,對你影響最大的人,為什麼想去美國交流,將來有什麼計劃之類。

  他們外國語學校甚至有熱心的前輩們給自家的小學弟小學妹們編寫了交換生面試寶典。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參加面試的每一位學生,包括陳曦在內,都人手一本。

  許多抽到的考號是第五。前面進去的學生,每人面試長短時間不一。按照前輩們的經驗,越是能夠吸引考官與自己交談,這位學生能夠通過面試的機會就越大。

  外國語學校的美國高中交流,主要分兩種。

  一種是美國公立高中交換生項目,為期十個月,由學生於每年秋季申請,考試;再由美方安排學校與寄宿家庭。這個項目的優勢與劣勢皆在於不確定,誰也無法提前知曉自己會被分配去哪所學校,怎樣的寄宿家庭。很考驗學生,也很能激發學生的潛能。可萬一分配的學校不行,學生會覺得很冤枉,有浪費時間精力與金錢的嫌疑。

  另一種就是許多他們參與的對口高中交流,蜜雪兒所在的高中與外國語學校有學術交流合作,每年接收一定名額的學生過去交流。這種交流方式的好處在於,交換學校是明星高中,各方面條件都有保證。另外,寄宿家庭情況也相對較好,有利於學生集中精力學習。當然,相應的,挑戰性也小一些。申請時的內部競爭壓力會比較大。

  輪到許多進去面試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鍾。陳曦是第二位進去面試的,按照時間長短理論,他應該很受考官青睞。

  許多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面帶微笑進入了面試室。與她想的不同,視頻裡的考官足有五位。最中間的是一位發頂微禿的老者,面孔有點兒像憨豆先生。旁邊則分別坐著兩位男士與女士,表情都非常輕松。

  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她幾乎要懷疑是不是搞錯了,以往都是一對一模式啊。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驚訝,對著視頻裡的考官們微笑打招呼,按照對方要求端坐在桌前。

  憨豆先生先跟許多打了招呼,開始挑起話題。他讓許多簡單地自我介紹一下,描述自己的個性,平常有什麼愛好,生命中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人是誰,對未來有什麼期許。

  這些都是常規話題,許多事先也做了不少准備。她在最初的一陣心慌過後,迅速進入了話題。

  在談論到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人時,許多選擇了兩個人,母親以及男友。母親孕育了自己的身體,塑造了自己最初的心靈。男友影響了自己的認知,引導陪伴自己成長。

  從與母親的相處中,她學會了反抗權威以及與世界和解;在跟男友的交往中,她學會了熱愛自己以及爭取所有美好的一切。

  其中一位戴眼鏡,相貌有點兒像《實習醫生格蕾》中格蕾的女士,對她跟母親的關系似乎比較感興趣。她追問了許多幾句,像是“你是否討厭你的母親,甚至產生過我一定要早點兒離開的念頭”之類的問題。

  許多微笑著表示,所有雛鳥長大都會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巢穴,她對母親的愛永遠存在心間。

  最後,他們聊了一些關於對未來的計劃。

  許多老實回答,她對醫學以及寫作比較感興趣,希望將來能夠學習自然科學而後進一步往醫學方向發展,並利用業餘時間寫作,成為考琳麥卡洛一樣的人。最近的計劃是寫完自己的第四部長篇小說,希望能像前幾部一樣順利出版。如果有作品再次被選中改編為電影,那就更棒了。

  就在許多以為面試即將結束的時候,憨豆先生又問了一個問題,關於現在中國肆虐的sars問題,她有什麼看法。

  這真是個令人難堪的問題。因為sars事件的披露是倒推式的,中國政府在《時代週刊》等外媒大面積披露國內sars爆發情況後,才被迫承認,而後採取相應處理措施。

  許多回答地非常謹慎。她從醫學角度述說了一種新型疾病發現後,尋找明確病因的難度。而後從中國國情出發,隨著社會與經濟的發展,人口流動度增加,疫情的控制困難。她強調了發生錯誤後,及時糾正的重要性。而後,她又預測了sars在中國的走向,因為氣溫對病毒的影響以及隔離措施,到了夏天,sars應該會被打敗。

  最後,她面帶微笑,自通道:“等到那個時候,世界衛生組織將會把中國從疫區名單中劃除,就不會影響我們去貴校學習了。”

  憨豆先生對她點了點頭,示意面試結束,祝願中國好運,能夠早日從sars陰雲中走出。

  許多對他的善意祝福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等到出面試室,再看手錶,許多才驚訝地發現,考官們竟然與她足足聊了有四十五分鍾。這個待遇,趕得上陳曦了。

  陳曦在樓前的薔薇花廊裡等她,見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就知道她發揮的不錯。

  果然,他家多多歡快地朝他奔過來,還得意洋洋地將手錶遞到他眼前,語氣絲毫不掩飾得意:“四十五分鍾哦!他們跟我聊了四十五分鍾!”

  陳曦立刻伸手抱起她轉圈圈,內心的欣喜完全不遜色於許多。太好了,他就知道,他家多多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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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8:18 |只看該作者
  第292章 考試了
  
  許多發出一聲尖叫。要死了,她今天穿的是長裙,因為她不由自主就會顯得過度緊張認真,穿裙子可以讓氣質顯得柔和一些。

  這麼一轉圈圈,裙子飛起來,走光怎麼辦?!

  陳曦欣喜若狂的瘋勁兒一過,也立刻反應過來。趕緊左右瞄瞄,他家多多的裙底,可得藏好。他也就在夢裡看過一回,還是月色朦朧。

  許多握著拳頭,捶他的胸口。

  陳曦依然“嘿嘿”傻笑,相當之臭不要臉地捧著她的臉,就是一口。

  許多被他的情緒感染著。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因為她而產生的欣喜,讓她的心跳聲微妙地合上了他的頻率。

  她難得沒有因為身處校園,害怕被人看到,立刻推開陳曦。而是伸手抱住他的腰,整個腦袋埋進他的胸口,誠心誠意道:“謝謝你,陳曦。”因為你,我開始變的勇敢。

  陳曦臉上的笑怎麼也收不下去,他伸手慢慢撫摸多多的頭發,低頭在發旋中間親了一下,也正色道:“不用謝我,多多。你都不知道,因為你,我有多快活。”

  生命中從此多了一個人可以全心全意地牽掛,因為你,我也學著成長與付出。

  兩人默默地依偎了一會兒。六月天的下午,雖然臨近黃昏,依然熱力十足。然而這一處薔薇花廊,過濾了金色的陽光,連盛夏光年都染上了清涼的綠意。

  許多手機響了,鈴聲是陳曦唱的法語歌,他特意錄了下來,非得給她當手機鈴聲。許多當時惡狠狠地想,她一定要把它設置成起床鬧鍾,這樣,絕對能厭惡死它。

  可惜的是,論手機落入男友手中的悲哀。她的起床鬧鍾也是陳曦錄的,非常簡單,多多寶貝兒,起床了。

  她居然到現在還沒聽膩。太沒出息了,絕對要唾棄自己。

  許多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從陳曦懷裡直起身子,接聽了肖瀟的電話。

  肖瀟情緒有點兒低落,她是最後一個進去面試的,感覺考官似乎都非常疲憊了,根本對她沒什麼興趣,只草草聊了十分鍾就結束了。

  許多突然間想起一個問題,他們是北京時間下午面試的。如果考官在美國,那豈不是半夜?

  她這麼一說,肖瀟也被轉移了注意力。兩人開始嘰嘰喳喳討論考官究竟是在哪兒跟他們視頻的話題。

  陳曦也無奈了。女孩子的注意力轉移起來可真夠快的,這麼一下子,兩個姑娘居然能夠聊的熱火朝天。

  許多聊電話也沒忘記自家小男友,抽空還諮詢了一下陳曦的意見:“哎,你說,他們到底在哪兒跟我們視頻的啊?”

  這個謎題到了禮拜一終於解開了。這幾位面試考官根本就在中國境內,坐標是上海。據說他們過來的主要目的是調查sars事件,順便接受了美方高中的委託,幫忙面試交換生。

  大家都面面相覷。難怪每個人都被問到了關於sars的話題,他們本來還以為這算是作為社會熱點問題才問的。

  許多默默地羞臊且暗喜了一回。這題目,她占著重生的優勢。她學過預防醫學跟公共衛生學啊,傳染病學跟免疫學也沒落下。加上上輩子經歷過整個sars事件,論及此處,八位學生中,應該沒有誰比她更專業。

  陳曦見她眼睛亮晶晶的,就知道她這又是撿到寶,無意間押到題了。

  多多碰上這種小驚喜小確幸時的反應,都特別的可愛。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像只無意間撞進一大片松果林的小松鼠。

  他忍不住手癢,想捏捏她的臉蛋。

  許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學校裡,禁止觸碰我的頰肌、顴肌跟笑肌。”

  陳曦默默地收回了手。

  肖瀟在邊上看著,她沒聽清楚許多說的話,還在驚訝。咦,老大居然不揪多多的臉了?其實她也好想上手捏,多多的臉,手感可好了。可惜老大一眼掃過來,她心虛手軟,再也不敢抬胳膊了。

  面試的結果沒有立刻出來。據說面試考官們還得等疫情解除,返回美國,再跟校方匯報情況。

  大家都有點兒無語。二十一世紀,資訊社會,幹嘛不能高效率一點兒。可是這種事,他們作為被選擇對象,能夠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了。

  反正六月份忙得很,又是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沒錯,大家再度進入瘋狂補習全省輔導教材的狀態。一學期一度的全市期末大統考,又來了!

  全體師生集體刷進補課模式,一堂課能給講完一個單元的內容。老師在講臺上說說說,大家在台下記記記。數理化還好,萬變不離其宗,文科就慘了。高二才分科呢,現在政治歷史地理,全是一團漿糊;中間還夾著個理科中的文科生物。

  許多也忙得焦頭爛額。

  她背政治跟地理已經背的快吐血了。

  她初中時還考慮過以後高中分科後學文科,因為她上輩子文科明顯學的比理科好;之所以當時選擇理科,純粹是填報高考志願時,理科選擇範圍更廣,也更好找工作。

  想想看,她上輩子也挺早熟的。學理科是為了將來就業,學醫也一樣。似乎都是被生活硬逼著往前走。

  可誰知道呢,當初為了謀生的飯碗,卻成為了她改行後也難以丟下的執念。反倒是當年放棄之後耿耿於懷的東西,現在已經早就放下。

  究竟是經歷影響了人的心境,還是人的心境去促進人進行不同的閱歷。這大約也是一個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的問題吧。

  陳曦看她眼睛都發直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多多背書風格跟他不一樣。他是以理科生的思維模式,列出大綱,然後將重要枝節填放進去。多多則是把整本書都吞進肚子裡的模式。

  他們語文老師現在給他們上拓展閱讀課時,萬一手邊沒帶語文課本又恰巧說到了課本上的知識,遇見不確信的地方,從來不會去找課本,而是直接問許多。許多能夠將每篇課文下面的小字注釋部分都復述出來。

  陳曦原本覺得她這樣效率太低,要背誦的內容實在太多,缺乏重點。後來發現,她記憶的速度絲毫不遜色於自己。而且她似乎完全不需要重新列大綱拎重點,所有的知識點都能從她腦袋裡隨時調用。

  這也算是項神奇的技能點吧。

  陳曦抬頭看了眼還在跟洋流奮鬥的多多,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起身去廚房盛銀耳百合枸杞羹。這是他特意跟家裡阿姨學的,他媽最愛的美容養顏羹。裡頭他還特意加了鵪鶉蛋,給多多補身體用。

  他端出羹湯,招呼多多喝的時候,看見許寧也抬了眼,立刻主動詢問:“寧寧,你要不要也來一碗?”

  許寧搖搖頭:“我還是吃火龍果吧。”

  甜湯裡面加鵪鶉蛋,也就他姐這麼善良的人才能捏著鼻子吃下去,還昧著良心說好吃。

  許多倒真覺得陳曦煮的不錯啊。鵪鶉蛋反正個頭小,白煮的她吃,甜味的她也接受,不是用紅糖水沖雞蛋麼。她吃了一大碗。唯一擔心的是,這一碗裡頭有五個鵪鶉蛋,她真心怕膽固醇超標啊。

  陳曦見她痛快地吃完了,這才安心。

  他一直擔心多多吃素,身體營養會跟不上。他特意找了好多營養美味的素食食譜學著做。每次自己都怕味道不合多多心意,沒想到他倆真是心有靈犀,無論他做什麼,多多都能吃的幹幹淨淨。

  他安心地開始吃麥片粥,原味麥片,放進微波爐裡轉轉就好。多多已經這麼辛苦了,他哪裡能讓她再操心夜宵的事情。

  許多吃完羹湯,繼續翻地理書。她試著按照陳曦的方法,拎大綱,往裡頭填細節。奈何她資深路癡,對地理真心愛不起來。沒一會兒,她就蠢蠢欲動,探頭探腦地想看陳曦的筆記。

  陳曦大大方方將筆記亮了出來。

  許多矯情了一把,立刻扭頭假裝自己一點兒也不想看。哼哼,姐可有骨氣了。別以為你是真學霸就了不起,學酥也有學酥的尊嚴。

  陳曦被她的反應逗得樂到不行。多多頭扭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往他的方向瞥,眼珠子都扭到極限了。

  許多一聽他笑了,立刻惱羞成怒,伸手捶他。他笑著捏住她的拳頭,就勢放到唇邊親了一口。

  正在一邊吃火龍果一邊看書的許寧抬起了頭,默默地看了他倆一眼,然後起身,收拾書本回房間去了。

  許多背上一緊,心虛不已。這個,少兒不宜。她竟然當著她弟的面,跟自家小男友打情罵俏,簡直毫無下限可言。

  陳曦也有點兒尷尬。這個,似乎,這般舉動又冒犯到小舅子了。

  他訕訕地松開自家小女友的手,輕咳一聲,道:“過來吧。反正你也說不打算以後學文科,先把這次考試對付過去再說。”

  呃,學霸給自己開小灶,要不要高風亮節地自強自立呢?算了吧,分分分,學生的命根。生存才是第一要素。

  骨氣不過三秒鍾的許多,立刻將對自己弟弟的愧疚拋到了九霄雲外,坐到陳曦身邊看寶典。

  陳曦將這學期的地理課本給分成幾個大框架。多多的問題在於,她的空間感弱,這些地理元素一旦挪動了位置,她就開始暈乎了。

  陳老師兢兢業業,盡忠職守,手把手地將蠢學生許多何為空間結構,何為地域聯系。

  許多聽得很認真,不時提兩個問題。在陳曦面前的好處是,無論是怎樣幼稚的問題,她提的都毫無心理壓力。他才不敢嘲笑她呢!

  一直到晚上九點半,陳老師完成了今天的教學任務,非常滿意。

  他正要端莊嚴肅地跟學生強調一下地理的期末復習問題,學生一句話就讓他破功了。

  許多拿著錄音筆聽錄音效果,心滿意足道:“我要聽著它入睡。”據說這樣的記憶效果特別好。她以前還看過科幻小說,有那種專門的磁帶,可以讓人在睡夢中學習。

  別的不說,他家小男友的聲音還是蠻入耳的。

  自己的聲音陪著她入睡。陳曦忍不住想歪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為人師表;直接將端坐在自己身邊的學生抱進懷中,壞笑:“我可以等你睡著了再走。”

  許多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超標了。”

  陳曦面上表情凝滯,乖乖地松開了手。崩潰,他怎麼能因為上次抱著多多坐大腿時,身體某個部位產生了不可描述的變化,就主動割捨了這項福利呢?!這是因噎廢食!

  許多被他的反應逗樂了。她起身,推著陳曦出門,等到玄關處,他不情不願地換鞋時,輕輕親了他一下,告白道:“我愛你。”

  陳曦是暈暈乎乎回的公寓。他今天開車了,可以回自己家的,可他自忖以目前的精神狀態,還是饒過自己放過路人比較合適。

  比起親親抱抱摸摸,所有那些不可言說的事,這一句“我愛你”,更加深入他的心底。

  六月下旬的最後一個禮拜,進入瘋狂考試周。不是所有的考試教室都有空調,分到沒空調的教室的考生,只能一邊揮汗如雨,一邊與試卷奮戰。

  許多突然想到今天的高考生們,他們豈不是更慘。這種火爐天氣,還得戴著厚厚的口罩檢查完體溫後方能進考場。真的不是所有考場都有空調的。據說以前還會從冰棒廠拿冰塊到教室降溫。但這些年來早就沒有了。

  她當年高考時就沒有空調的待遇,更別說冰塊。那間教室,連電風扇都沒裝。許多印象最深刻的是教室裡蚊子好多。老師點了蚊香,其中一盤就在她桌腳邊,結果蚊子圍著蚊香,耀武揚威地飛。百毒不侵啊!

  她想著這些久遠的往事,忍不住唇角泛起笑容,翻開了卷子。

  陳曦跟她一個考場,見她眉眼含笑的模樣,忍不住得意洋洋。他當老師的補習效果哪裡是吹的,看看,總共才幾道地理大題目,他已經押對了三條。

  整個考試周,大家都被高溫跟高強度的考試折磨得快脫了一層皮。

  不少同學紛紛表示,倘若他(她)倒下了,絕對不是sars的罪過,而是這萬惡的聯考制度。他們玩他們的不行麼,為什麼非得跟其他學校一起玩。明明他們學校今天高考人數,又創了歷史新低,還不到四十人。

  最後一天就一門,是生物。一行三人走到校門口,照舊測體溫,等到體溫合格後才能進校門。

  許多跟陳曦討論一道遺傳基因的題目,落後了一步,許寧第一個測量。結果電子體溫計發出警告,許寧的體溫超標了。

  許多忍不住心揪了起來。按照許婧從學校得到的消息,最近本市又發現了兩名“非典”疑似病例。

  她趕緊上前兩步,詢問許寧,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許寧一臉茫然,他沒覺得不舒服啊。他現在身體比小時候可強多了,加強體育鍛煉,果然好處多多。

  許多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許寧的額頭,手下的觸感是溫熱的,她也判斷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發燒。

  她焦急地看著充當門神的校工:“師傅,要不,你再測量一次?”

  校工有點兒不耐煩,但還是再拿儀器往許寧的額頭上靠了一下,紅色警報依舊跳起。

  這回連許寧都慌了。他們是正常走路過來的,一大清早,還有點兒小風,把責任歸咎於天氣太熱都說服不了自己。

  許多不信邪,直接問校工拿了體溫計繼續給許寧測量。三次結果都一樣。她急了,碰了下自己的耳朵,竟然也亮紅燈了。

  陳曦本來一直拎著她的書包沒說話,這一下,他慌了。多多不會是生病了吧。

  他拿過體溫計看,凝神片刻,忍不住問許多:“多多,人的正常體溫應該超過36.5c吧。”

  許多一看體溫計,也崩潰了。校工大人,您逗我們玩兒呢!把體溫上限設置為36.5c,今天全校師生,除非剛用冰塊鎮過,否則誰也進不了學校大門。

  許多默默地將體溫上限設置為37.5c,拉著陳曦跟許寧進校門。剩下抓著體溫計還一臉不可思議的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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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發表於 2017-7-24 10:58:29 |只看該作者
 第293章 小腳丫
  
  這回考完了,大家都乖乖回家該幹嘛幹嘛。平常學期末最瘋狂的晚會,也因為sars陰影,被迫取消了。

  許多一點也不開心。上學期的告白晚會,她是全年級焦點人物,一夜成名。

  這回,她想看別人成名啊。她都跟肖瀟、裴爽賭一大袋子辣條了。上學期告白機會沒讓鄭英傑趕上,這學期,怎麼著他也得發力了吧。

  奈何,在歷史的洪流面前,個人是那麼的渺小。比如與“非典”相比,鄭英傑繼續孤家寡人實在也算不得什麼。

  許多默默地看了眼正跟陳曦歡快地說著什麼的班長大人,嘖嘖,單純的少年就是比較容易歡快。

  期末成績還是禮拜五晚上就出來了。雖然學生們普遍認為拿成績單只是各種歡快地浪活動的一個附屬項目,但校方顯然不這麼覺得。成績單,就是學生的身份證啊,還自帶檔案的那種。

  許多現在已經不用開口,連眼神都不必遞一下。

  鄭英傑發成績單的時候,直接將陳曦的也送到了他手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老大吩咐了,這種內宅之事,由夫人您撥冗管一下。”

  許多直接一個眼刀過去,暗自磨牙。知不知道,女票的姐妹都是得定期上貢的,何況你現在還沒有追到女票。

  以後絕對不在龔曉面前說他的好話。

  陳曦怕羞到了許多,伸手拍了下鄭英傑的肩膀,笑道:“怎麼說話呢你。”

  鄭英傑誇張捂腦袋,做出委屈模樣:“小的冤枉,小的只是想表達的更加生動活潑一些。”

  陳曦沒再搭理他,將自己的成績單往許多手上塞:“嗯,歸你管。”

  許多斜睨他。

  他立刻攤手自白:“我沒帶包啊。”

  好吧,權當是扶貧了。

  許多抓著裝成績單的信封,企圖一念凝於心間,瞬間練成透視眼。

  陳曦在後面跟幾個男生說話,不時抬頭看她一眼。見她死命瞪成績單信封的樣子,憋笑憋得痛苦。

  許多望洋興歎良久,最終還是歎著氣,將成績單收進了小包裡。算了算了,君子坦蕩蕩。自家小男友信任自己,自己要是偷偷翻人家的成績單,豈不是有違君子行徑。

  這個,跟偷偷翻看男友手機,也沒什麼本質上的差異了吧。

  陳曦實在是忍不住,他找了個藉口暫時回座位。拿了信封出來,打開,取出成績單,遞到許多面前。見她立刻緊緊閉上眼睛,忍俊不禁道:“看吧,在你面前,我不隱瞞任何事情。”

  許多死活不睜眼。她聽了陳曦的毫不隱瞞理論後,還特別認真地跟陳曦強調,世人皆有秘密。完全坦誠,其實並不好。

  她以前看過一本推理小說,上面的主人公能夠讀到別人心中的話。這樣子,對他傷害特別大。因為即使是深愛他的父母、戀人也會對他有不耐煩的時候。他們對他微笑,心中卻在說,這孩子(人)怎麼這麼討厭。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沒有人能時刻保持釋放正能量,再深愛也會怨懟。可世人同時偏生又敏感,暖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很多時候,我們都得強行用理智去壓抑情感中的厭煩與怨懟,不讓那占據著少量百分比的情緒翻滾成全部。

  陳曦聽她認認真真地跟自己分析人情緒的組成部分。她始終覺得,百分之百,絕對的愛是不存在的。就好像白光其實是所有顏色的光的混合體一樣。人們所展示出來的愛恨情仇也是他(她)內心所有情緒的綜合。

  你會愛我,同時你也會討厭我。這兩者並不矛盾,只看到底是哪一項占據上峰。

  陳曦覺得他家的小女友太愛糾結了。大概女孩子的確在這方面會比較敏感一些。不過他並沒有嘲笑多多的多愁多思。做一個積極的悲觀主義者,也沒什麼不好。

  他耐心地聽完了許多的剖析,想了想道:“那以後我要是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說了讓你不開心的話。你知道我始終愛你就好。”

  許多笑了起來,人在氣頭上的話哪裡能當真。真到了那個時候,估計自己也會氣急敗壞地懟回去吧。只希望,別說了過頭話,傷害到彼此。

  陳曦心血來潮,跟許多建議道:“要不,我們也列個明細表出來。哪些話是禁忌,會傷害到自己,咱倆都寫出來給彼此看。這樣以後不至於一不小心,說錯了話。”

  許多愣了一下,呆呆地點頭,這樣似乎的確可以。因為每個人對同一件事的認知不同,常常會出現a覺得會崩潰了,b卻認為沒什麼大不了的情況。

  他倆分別拿了紙筆出來寫自己的禁忌,寫一會兒想一下,然後接著寫。

  兩人足足寫了有半個小時,才落筆。大概考試寫作文,也沒這麼鄭重其事的。

  陳曦接過許多手裡的紙,上面只說一句話:我討厭別人說我,你為什麼不能跟誰誰誰一樣,我只想做我自己。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真是倔強的多多,膽怯而堅持。

  他伸手摸了摸許多的腦袋,小聲道,你在我心中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放心吧,這個錯誤我不會犯。

  許多翻了個白眼給他,算了吧,少年。世人皆愛比較,生在宰相家的,還要埋怨自家爹為啥不是皇帝呢。

  陳曦的紙條上最後就寫了幾個字,不許說我不行。

  許多一下子就想歪了,臉上滾燙。

  陳曦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讀懂了裡面的潛台詞。他壞笑著捏了下她的手,道:“腎虛不腎虛的話,更加不能提。”

  許多羞憤難當,抬腳踩他的腳背。陳曦腳上一沉,迅速反應過來,用另一隻腳壓住了許多的腳。

  許多今天穿的是坡跟的涼拖,大概只有三四釐米的跟高。陳曦靈活地蛻掉了自己腳上的涼鞋,然後一點點地蹭走了許多穿的涼拖,將她整只腳都圈進了自己的兩腳之間,反復摩挲。

  比起手陷進他掌心的感受,這又是另一番滋味。許多的腳相當敏感。以前表現在跟捨友玩鬧時,被碰一下腳心就癢的求饒;現在是被他的腳摩挲了一下,她就忍不住身子發顫。

  他倆算是班上個子最高的男女生了,座位也偏後。這個禮拜,許多貼牆坐在裡面。

  他們的課桌,是前面跟旁邊都有擋板的那種,這讓陳曦有了為所欲為的空間。他不擔心,多多的腳會暴露在大家視野中。

  他輕輕地一下又一下磨蹭著多多細嫩的腳丫。比起她綿軟的手與身體,多多的腳屬於瘦骨嶙峋型,腳背薄,幾乎沒有什麼肉。然而,卻是這樣的敏感。

  許多已經雙頰緋紅,柳眉微蹙。她為了阻止陳曦的胡鬧,另一隻腳去踩對方,結果也被纏住了。她都不明白了,陳曦的腳怎麼那麼靈活,簡直快趕上手了。

  陳曦不懷好意地笑:“我小時候看斷臂少年用腳當手用,身殘志堅,也跟著學過。”

  許多氣急,哪裡有這樣的。他學這些,敢情全是為了使壞。虧她以前還以為他是多正直的好人呢!她絕對是眼睛瘸了。

  她的腳完全被圈纏著,每一寸肌膚都被摩挲揉搓。那種酥麻的癢意從腳心一直往上傳遞。她身體發緊,左半邊身體死死靠著牆,才勉強不至於癱軟下去。她眼角沁出淚花,近乎於哀求地看了陳曦一眼。實在太刺激了,她真的吃不消。

  陳曦被她的眼神一掃,差點兒就要忍不住上去親她。好在他理智尚存,知道倘若真在教室裡孟浪了,多多恐怕會徹底翻臉。

  他趴在桌上,小聲喊許多也趴在桌上,這樣不至於被人發現異樣。

  許多氣得七竅生煙,哀聲裡帶了軟軟的哭腔:“你別鬧了,就沒有怪事了。”

  陳曦瞇起眼睛壞笑,露出了一口白牙:“那可不行,脖子以下皆不可。在學校裡只能牽手摟胳膊。虧得還有腳啊。”

  許多趴在桌上,身體的顫抖總不至於那麼明顯。她惱怒地瞪陳曦:“不行,我要求把腳也加上。——你停下,別弄了。”

  陳曦故意用大腳趾頂著她的腳心細細摩挲,義正辭嚴道:“那可不行,朝令夕改是大忌。”

  說著,他還拿出兩人的成績單,跟許多分析成績走向。哪門考試失分最多,為什麼丟分。

  許多癢的不行,哪裡聽得進去他都說了些什麼。陳曦趁機捏了下她為了忍耐癢意,握成拳頭的手,煞有介事道:“不好好聽老師上課,回去再懲罰你。”

  許多氣得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鄭英傑發完了全班的成績單也跟全班同學交流完了感情,回頭准備找陳老大聊聊暑假裡的計劃。一抬眼,喲,這班花正施展愛的家法呢。

  再一看,原來是老大正不知死活地比較兩人的成績單。這種行為,稱之為無恥地炫耀,果然欠揍。

  本著看熱鬧就得更熱鬧的心態,他歡快地奔過去,假意勸架:“哎哎哎,夫人啊,這真不是小的以下犯上。我們得正確地對待自己的成績單麼。所謂,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陳曦死死踩住許多企圖逃竄的小腳丫,陰測測地掃了鄭英傑一眼:“有你什麼事兒啊?”

  鄭英傑立刻後背汗毛豎起,趕緊撤退:“老大我錯了。”

  果然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甄鐸正跟龔曉等人打橋牌,見狀搖頭歎氣:“腦子笨還有的救,腦子缺根筋,真心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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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8:47 |只看該作者
 第294章 沖突
  
  說著,甄鐸還同情地看了龔曉一眼。

  龔曉淡淡地冒出兩個字:“加倍。”

  甄鐸立刻非常有眼力勁兒地閉嘴了,乖乖繼續打牌。

  十三張牌快出完的時候,花姐到教室來了。夏天衣服單薄,花姐的肚子已經微微顯懷,臉上流淌著一種可以稱之為母性的光輝。

  甄鐸一點兒挪動身體的意思也沒有,沖花姐喊了聲:“姐,我們快打完了。”

  花姐也不介意,隨意擺了擺手,道:“你們繼續。我就說兩句,帶著聽點兒就行。”

  花姐正式宣佈了晚會取消的通知,非常時期,請大家理解。

  這群矯情的孩子,原本早就知道這回事了。結果花姐一說,立刻不要臉地集體沖著花姐撒嬌。

  哎呀呀,花姐,好過分噢,我們都期待一個學期了。sars就是ainsmile啊。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所有的病魔都不堪一擊,只要我們永遠保持樂觀積極的心態。

  簡而言之一句話,大家想要嗨一場。

  鄭英傑還扯著嗓子嗨歌:“我怕來不及,我要傳染你,直到聽到你的喉嚨,有了乾咳的聲音;直到高燒不能退去,直到不能呼吸,讓我們,一起隔離。”

  用的是林憶蓮唱的《至少還有你》的腔調。

  如此不和諧的聲音,必然被人民內部鎮壓。鄭英傑被班上男生壓成了肉乾。他還誇張地大呼小叫:“花姐救命,你的英傑要名節不保了。”

  花姐雙手微微扶著肚子,歎氣道:“我真怕我孩子在肚子裡就被胎教環境給帶歪了啊。”

  其他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喲,就班長你的節操,還有名節這玩意兒麼。

  大家想自己在教室裡玩,搞個班會什麼的。反正大家天天窩在一起,彼此呼吸對方的氣體,要傳染也早傳染上了。

  花姐對此不置可否,校方的要求是避免集體聚會,教室內部的事情,可以靈活機變麼。

  鄭英傑興致盎然地過來找陳曦:“老大,咱們搞個大發點兒的唄,好好樂一樂。”

  許多突然彎腰從抽屜裡拿出包包,聲音淡淡的:“我累了,回去睡覺了。”

  陳曦趕緊朝鄭英傑做了個手勢,立即跟上。

  鄭英傑還想再爭取一下,老大跟班花算是班上的人氣男女代表啊,他們走了,會影響接下來娛樂活動的趣味性。

  甄鐸看在多年損友的情面上,及時阻止了他的持續犯蠢,直接捂上他的嘴,拖到了邊上,恨鐵不成鋼道:“二人世界,你懂不?人家有家有口的,幹嘛跟你單身情歌唱到底的人混?”

  鄭英傑垂死掙紮堅持集體友愛,不能搞小團體,要共同在革命大家庭中成長,知道不?

  然後又被無情鎮壓了。

  陳曦追著許多往學校門口走。校園裡空空蕩蕩的,學生們基本都在各自的教室裡。

  許多走的飛快,不過是他跟鄭英傑打手勢的那點兒功夫,她已經拉開了足有十多米的距離。陳曦起身時,因為太慌忙,涼鞋沒有穿好,影響了他步行的速度。他豁出去了,一路小跑,才勉強追上許多。

  “多多,多多。”他伸手搭上女友的肩頭,賠上笑臉,“等等我啊。”

  許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肩頭一滑,抖開了他的手,繼續悶聲不吭地往前頭走。

  陳曦愣住了,想拉住人問清楚到底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麼。奈何剛才的一陣急行軍讓原本就不甚服帖的鞋子徹底偏離了應有的位置,他一抬腳,左腳的鞋子乾脆飛了出去。

  陳曦不得不單腳跳著過去把鞋子重新穿上。這麼一耽擱,處於暴走狀態的小女友只留給他一個遠遠的背影了。

  陳曦暗自咒罵了一聲這該死的路面,都什麼破地兒;趕緊往前追趕自家情緒完全不對勁的小女友去了。

  等到他追上人,許多已經走到小區門口。陳曦拉著她的胳膊追問究竟怎麼回事,他哪兒惹她不高興了。許多死死抿著嘴唇,一個字也不肯往外吐。

  兩人拉拉扯扯間到了樓下。傳達室的大爺正蹲在門口吃冰棒,看見他倆,還熱情地招呼兩人一人來一根。

  許多趁著陳曦跟大爺寒暄的機會,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樓梯上去了。

  大爺笑得一臉“你啥都不用說,我全都知道了”,沖陳曦擠眉弄眼:“喲,犯錯誤了?”

  陳曦尷尬地對他點點頭,胡亂支應了兩句,謝絕了他的冰棍,跟著許多上了樓。差點兒沒被甩上的門板砸到鼻樑。

  這是要給閉門羹的節奏啊。他摸了摸鼻子,掏出身上的備用鑰匙,自己開了門。這回可不能講究什麼紳士風度,要是自己不動手,門鈴按沒電了,也不會有人來給自己開門。

  許多正換鞋呢,就聽到鑰匙孔傳來的響動。她心中的鬱結懊惱糾纏到一起。陳曦的鑰匙哪兒來的,還不是她這個蠢貨主動給的。

  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看到陳曦!與其說是厭煩陳曦,不如說是厭煩軟弱愚蠢的自己。

  她鞋子都顧不上穿好,光著腳往自己房間跑。房間門可以反鎖,這個鑰匙陳曦總沒有了。

  陳曦一見她光腳踩地板就急了,直接奔上去,在房間門口把人攔腰抱起,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忍不住訓斥她:“地板這麼涼,哪裡能光腳踩。你體內寒氣重,你自己也要愛惜著點兒身體啊。”

  許多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又是這樣,總是這樣!每次她被他氣到後,他總能用他的關心體貼讓自己自覺自發地自我安慰,這個人愛你,關心你,你有什麼好不滿意?可她心裡清楚,她介意的不是他不愛她不關心她,而是別的東西。

  她不是他的附庸品,他的寵物;她需要的不僅僅是寵愛,更重要的是尊重!

  陳曦被她的眼淚給嚇到了。多多這一次的傷心可以說全無緣由,不像是自卑也不像是恐懼,也不單純是惱羞成怒。

  他徒勞地擦著她的眼淚,語無倫次地安撫道:“多多,不哭啊,不哭。再哭,我就親你了啊。”

  許多心裡的憤怒一下子全膨脹開來,她猛的伸手,竟然將陳曦推了個踉蹌。

  她沖他喊:“又是這一套,永遠都是這一套。每次有問題,就是親親抱抱摸摸,反正把我弄軟了就沒事了。以後是不是能上床的時候,直接將我做服帖了,就萬事大吉?”

  陳曦的膝蓋撞到了茶幾,鑽心的疼。他暗地裡“嘶”了一聲,正考慮要不要裝可憐博取多多的同情心。結果多多這一頓吼,讓他目瞪口呆,直接做服帖了,她可真夠能想的。

  奈何現在不是能想入非非的時候。

  陳曦強忍著疼痛,挪到許多面前,蹲下身子,雙手搭在許多腿上。許多死命掙紮,想繼續推開他,她哭著喊:“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反正不管怎樣,你都能哄好我。我愛你,這就是你肆無忌憚的倚仗。”

  陳曦急了,趕緊抓著她的手告白:“沒有沒有,多多,我心中惶恐的很,生怕讓你不開心了。”

  許多拼命甩手,奈何陳曦的手跟鉗子一樣,她根本掙紮不開,只能哭著駁斥他的信口雌黃:“你惶恐個鬼,害怕的人是我!你在教室裡就那樣。我在你眼中,就是這麼可以隨意褻玩的對象。”

  反正她那麼敏感,一碰身體就有反應,碰個腳都快忍不住叫出聲。這就是原罪,女人有反應,那就是欲望,不值得被尊重。

  陳曦這回真被她的話嚇到了,他不管許多的拳打腳踢,堅持摟住人:“什麼褻玩,沒有沒有,多多,你別亂想。我就等著你年齡一到,咱們立刻去領結婚證。”

  許多哭的厲害:“這就是問題的症結之所在。在你心裡,反正將來你會娶我,這就是你為所欲為的最大理由。你不是不打算負所謂的責任,所以其他的一切,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陳曦急的不得了,這都是打哪兒說起的話,他徒勞地解釋道:“沒有沒事,真沒有啊,多多,我的心,你還看不清楚麼。我的心裡只有你。”

  許多突兀地笑了,聲音裡有種疲憊的意興闌珊:“你愛我你疼我你寵我,你的身心都是我,所以你不需要尊重我。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所謂的負責任,我未必稀罕。一輩子路太長,誰知道會走到哪一步。”

  陳曦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他伸手鉗制住許多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什麼意思?你現在是嫌我煩了,想甩我?”

  許多不肯退縮,倔強地咬了咬嘴唇,聲音裡透著股清冷:“任何愛情都有可能隨時終結,我不過是在陳述客觀事實。誰也不是神,能夠篤定一切。況且即使是上帝,也會無可奈何。”

  陳曦心裡頭的火一下子騰的冒了起來,他抬著許多的下巴,低吼道:“去你媽的客觀事實。每個人出生後終有一天會死掉。你是不是一定要對著剛當上媽媽的人強調,你孩子會死!”

  許多也火了,針鋒相對:“這不是一回事!你對我為所欲為的基礎是,你篤定了將來我們一定會結婚。因為這個前提,你覺得怎樣對我都無所謂。但我想強調的是,我們將來不一定結婚,你的邏輯關系實際上是不成立的。”

  陳曦氣到恨不得一拳捶在牆上,多多啊多多,她永遠都這麼能耐。她能讓他多幸福,就能讓他從天堂瞬間跌落地獄。他眼睛猩紅,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個一臉冷漠的倔強少女,聲音低緩:“你不跟我結婚,你將來打算跟誰結婚?”

  許多急了,為什麼話題永遠都能歪成這樣。她氣急敗壞之下,吼了一聲:“誰規定我一定要結婚,我單身一輩子又礙著了誰?”

  陳曦面上泛出苦笑,輕聲道:“礙著我了,我原本打算跟愛的人結婚,將來生兩個可愛的孩子。既然你要單身,那這計劃就只能擱淺了。”

  許多眼淚“簌簌”往下麵落,她哭的傷心:“你又這樣,你就會欺負我。我說不清楚,可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需要的是尊重,尊重!愛不能代替尊重,更不能抹煞尊重!”

  陳曦張口結舌,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該怎麼回應女友的質問。他不明白,他有責任感,規劃好兩人的未來,疼愛自己的女友;怎麼就成了他不尊重多多了。

  可他知道,多多的傷心是真實的。她不是無理取鬧,而是真的難過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

  許多哀哀地啜泣:“對,你什麼都好,什麼都對。我完全可以自我麻痺,我男人多好啊,對我多好啊。反正女人自我進化,成長為優秀的目的就是為了增加自己嫁人時的籌碼。無論怎樣的女人,只要嫁了一個優秀的男人,就是人生贏家了。所有人都羨慕我,你怎麼命這麼好啊,二次投胎的運氣太好了。我只要每天睜開眼,開開心心享受你給我准備好的一切就行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這樣我就不再是我了。”

  陳曦想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大門開了。

  許寧站在門外,背著書包,疑惑地看著客廳裡的兩個人。

  許多連招呼都沒顧上跟弟弟打,直接起身跑去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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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發表於 2017-7-24 10:59:09 |只看該作者
  第295章 當時的月亮
  
  陳曦下意識地想追過去,腳動了一下,卻未能抬離地面。他聽到清晰的門鎖轉動聲,多多並不想面對他。

  許寧在玄關站了一會兒,才彎腰換好拖鞋。他注意到他姐的拖鞋還擺在原處。地上散亂地丟著兩只涼拖,是他姐傍晚出門時穿的鞋子。

  許寧看著這兩雙鞋,抬頭問陳曦:“我姐現在穿著什麼鞋子?”

  陳曦心頭湧出一絲疲憊,他拿起鞋子去敲許多的房門:“多多,把鞋子穿上吧。”

  門板沒動,裡頭也沒有聲響。

  陳曦這回沒堅持,他轉身將鞋子又重新放回鞋櫃。

  大約是他身上的蕭索氣息太濃鬱。許寧難得沒有開口問他什麼時候回去,而是沉默了半晌,主動關心了一次:“你跟我姐,吵架了?”

  陳曦疲憊地搓了把臉,換了個話題招呼許寧:“餓不餓,我下碗湯面條吧。”

  許寧也沒追著問,明顯兩人是吵架了架勢。陳曦不想提,他也沒必要盯著踩人的痛腳。

  他默默從冰箱裡拿出掛面雞蛋跟雞毛菜,往廚房走:“陳哥,你坐會兒吧,我來下麵條。”

  陳曦沒有說話,他沉默地跟著許寧進了廚房,自發拿起雞毛菜在水池裡清洗。他心裡頭亂糟糟的,找點兒事情做,反而不至於那麼空空落落。

  水龍頭裡流出的水聲“嘩啦啦”的響,如同他茫然的思緒,悵然若失。他真搞不懂,多多為什麼會這樣憤怒。她憤怒的方式是躲避,拒絕再跟人做溝通,又想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

  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多多對他的態度完全是抗拒。

  那些她哭喊出來的控訴一聲聲地擊打著他焦灼的心。他問自己,他真的有不尊重多多麼。他愛多多,憐惜多多,想要照顧多多;他認為這是一位成熟男人對待愛人最合適的方式。多多想要做什麼,他支持就好了。為什麼多多依然覺得自己輕視了她,不尊重她?

  陳曦忘了將水池的活塞升起,水池裡的水很快蓄滿了,沿著池邊蔓延出來。冰涼的水淹到陳曦的腳背上時,他才驚醒過來,趕緊擰上水龍頭。

  他有點兒尷尬地扭過頭看許寧,發現對方正擔憂地注視著自己。

  許寧沒忍住,問了第二遍:“陳哥,你跟我姐怎麼了?”

  你這麼失魂落魄,肯定不是小事。

  陳曦勉強扯了扯面皮,掙紮出個笑臉的意思。他輕描淡寫道:“咳,能怎麼。你姐女孩子,鬧脾氣了唄。”

  他嘴上說的輕松,心裡頭卻火燒火燎的。多多要真跟以往一樣鬧點兒小脾氣就好了。他從來把多多的小脾氣當情趣看,這樣他們的戀愛才有滋有味啊。他倆不是相處的挺好的,有商有量,是個過日子的架勢。

  許寧心道,我信你才怪。不過陳曦既然要面子,他當然不會非得打對方的臉。他沉默地走到水池邊上,把雞毛菜撈起來,誠懇道:“陳哥,還是我來下麵條吧。你要是待著無聊,把客廳的衛生搞一下。”

  說著,他的視線落到了陳曦穿著的皮涼鞋上。

  陳曦一瞬間尷尬起來,他回來以後一直沒顧上換鞋子,連衛生間的地板磚上都留下了幾個黑腳印。平常家裡衛生一般是許寧早上起床後做。自己這樣無視別人的勞動成果,真心臉紅。

  他去衛生間擰了拖把,將家裡的客廳以及走道都仔仔細細拖了一遍。經過許多房間門口時,他總疑心自己聽到了啜泣聲。多多定然還在哭。

  一時間,心疼與懊惱占據了上峰。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委屈。無論如何,讓多多這麼難過,都是他不對。自己早就規劃好的,要好好照顧人家,不讓她哭泣。結果他都懷疑,多多跟他交往以後,哭的次數比以前所有的時候加在一起更多。

  他的懷疑沒有錯。只是,他忘了一條。只有在能夠安慰疼惜自己的人面前,他的小女友才敢放聲痛哭。

  許寧盛好了三碗雞毛菜雞蛋面,給他姐的那碗裡還特意加了一小勺酸豆角,他姐喜歡這個味兒。他喊了一聲“陳哥”,陳曦才從恍惚中驚醒過來。他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在許多房門前不知道拖了多久的地,地板都快被蹭掉了一層皮。

  他尷尬地拖著拖把往客廳裡走,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吸了吸鼻子,誇獎許寧:“喲,寧寧手藝也不錯。”

  許寧看他差點兒一腳踩在拖把墩上,把自己絆倒的樣子,趕緊挪開眼,當做沒看見。

  “哎,哥,你喊我姐吃面條唄。這個放久了就坨了。”

  許寧瞧他倆這樣就難受。他姐肯定是哭了。他進門時雖然沒看真切,可他姐垂著臉,不敢對上他的眼,肯定是臉上還掛著淚痕。

  許寧當時挺氣的。他對他姐跟陳曦談戀愛這事兒保持默認態度的主要原因,是他姐比以前活潑開朗多了,笑容也多了。現在他姐都傷心成這樣了,他看陳曦順眼才怪。

  可是他又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

  陳曦明顯也深受打擊的模樣。平常那麼沉穩強勢的一個人,現在就因為二姐躲著他,整個魂兒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許寧琢摸著,不管什麼事兒。他姐一直躲著陳曦也不是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得給兩人搭個梯子,兩人坐下來面對面的談,有一說一,攤開來講,才能把症結給打開。

  陳曦踟躕了一下,又拖著拖把走到許多房門前敲門:“多多,寧寧煮了面條,還下了雞毛菜,趕緊出來吃啊。”

  不出意料,房間裡頭一點兒回應也沒有。

  許寧看他臉上神色又暗淡了下來,忍不住有點兒可憐他。算了,好人做到底,他來敲這個門。

  許寧獲得的待遇比陳曦高了好幾個檔次,他姐沒有無視他,而是啞著嗓子說自己困了,已經睡了。

  陳曦心想,她要能睡得著才有鬼。他倆回家以後,許多根本沒洗澡。這大熱的天,一身汗,她怎麼受得了。

  許寧也無奈了。他不好硬逼著許多起床吃面條,只能變著法子找話題,問許多是不是天熱不想吃湯面。他給她做口水涼面要不要。

  隔了一會兒,門裡頭才響起許多嘶啞的聲音:“寧寧,你別忙了。吃完早點兒睡吧。我要睡了。”

  許寧丟了個莫可奈何的眼神給陳曦。他盡力了,可他姐似乎在情緒頭子上,並不理會他。

  陳曦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疲憊地搓了把臉,拖著拖把去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許多那天,她哭成了一隻小花貓,期期艾艾地跟自己解釋,她鼻子不能受涼,不敢用冷水洗臉。後來自己帶她去麥當勞用熱水洗臉好,她躲躲閃閃,生怕被自己看到醜樣子。

  當時只道是尋常。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心裡打定了主意。

  許寧有點兒擔憂地盯著衛生間的門,陳曦進去已經有會兒了。他真怕他姐這麼強下去,會讓兩人關系徹底僵掉。

  就許寧自己的感受來說,他雖然鬱悶陳曦搶走了二姐,但他得承認,陳曦待他姐特別好,特別上心。他們班有些女生還拿他姐跟陳曦當榜樣,希望將來能夠找一個像陳曦一樣的男朋友。

  衛生間的門終於打開了,陳曦洗完臉以後沒有用毛巾擦乾,臉上還有水珠。他的聲音聽上去平穩了不少:“寧寧,你姐既然沒胃口,咱倆先吃吧。”

  許寧只得順著他的話坐下,分了雙筷子給他。他琢摸著該說點兒什麼,陳曦已經撈起面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許寧覺得自己應該幫他姐說兩句話。他姐的壞毛病在於不會自我表達。

  他還記得前兩年那天晚上,他姐突然的爆發。她甚至砸碎了一瓶裝滿熱水的開水瓶,然後哭著喊出了多年積攢的委屈。可是末了,她又拒絕跟自己還有爸爸溝通,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裡頭哭。

  許寧猶豫了一下,將這事兒說給了陳曦聽。

  “後來我爸在我姐房間門口打了一夜地鋪。我姐早上起來的時候,不僅眼睛,整張臉都是腫的。她難受,但她說不出來。這真不怪我姐。她小時候缺乏表達真實情緒的機會,時間久了,就忘了該怎樣表達。”

  陳曦聽出了許寧的意思,他怕自己生許多的氣。這個弟弟對多多上心,不枉費多多對他的感情。

  他喝了口面湯,笑道:“沒事兒,慢慢來,我不急。總有一天,你姐會知道該怎樣表達的。哎,寧寧,今晚收留我一晚吧。我不放心你姐。我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就行。”

  許寧連忙搖頭:“那哪行,客廳裡頭蚊子打不幹淨,沙發上你哪裡睡得開。陳哥你要是不嫌棄,跟我將就一晚上吧。”

  兩人吃完兩碗面條後,看著剩下的那碗面,只能無聲在心中歎息。倒掉的話,按照許多愛惜糧食的性子,肯定會心疼。可放著坨掉的話,也是浪費。

  陳曦想了下,還是先擱冰箱吧。不行的話,他明天早上加點兒麵粉和水,加兩個雞蛋,做烙餅子吃。

  上次面條煮多了,他們都吃不下。多多就是這麼處理的。她有無窮無盡的生活小竅門,總能給他源源不斷的驚喜。

  兩人前後沖了澡,回房間躺下。

  許婧的床是原房主留下的雙人床,尺寸不小,兩個小夥子躺在也不局促。

  關了燈,許寧在黑暗中問陳曦:“哎,哥,你怎麼惹惱我姐的?”

  陳曦臉上一紅,心道他要是說了實話,把他在教室裡頭對多多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交代了。許寧一準兒得跟他拼命。

  他輕咳了一聲,語焉不詳:“男女觀念上的差異。有些事情吧,咱們男的覺得無所謂。但女孩子吧,心裡頭就膈應的慌。以後你談戀愛就知道了。”

  許寧聽他回避的態度,也不想再開腔了。算了,他能說的全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姐的戀愛,他也插手不了。

  許寧翻了個身,開始閉上眼睛,培養睡意。

  陳曦不僅毫無睡意,也不打算睡了。他支著耳朵,小心留意著外面的響動。大熱的天兒,多多又不愛開空調。晚上哭了這麼長時間,肯定口乾舌燥,得出來喝杯水什麼的。再不濟,人有三急,她總會用衛生間吧。

  古有守株待兔,他也當回傻農夫,候著他的小兔子精吧。

  夜色靜謐,外面偶爾響起的一兩聲蟲鳴分外清晰。身旁許寧的呼吸聲也趨於平穩。

  陳曦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回想跟多多相識後的點點滴滴,覺得一切都是緣,妙不可言;同時又玄之又玄。似乎每一步都是冥冥中自有天註定,差了任何一步,他倆都不會一直走到今天。

  他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才聽到走道裡響起的輕微響動,那是門板小心闔上的聲音。

  陳曦悄無聲息地起了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扭開門鎖,探出腦袋。衛生間的門縫裡,洩露出幾線微弱的光。他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那是多多在清洗。

  陳曦輕輕將背靠在牆上,沁骨的涼意讓他的頭腦冷靜了一些。他想,他得跟多多好好談談。

  燈滅了,門開了,許多出現在門口邊。

  客廳裡的窗簾,因為他跟許寧情緒都低落,誰也沒顧上拉好。今晚月色極好,瑩白的光照在她的臉上,那是張明淨皎潔的面龐。

  陳曦貪婪地看著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輕聲道:“多多,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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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發表於 2017-7-24 10:59:26 |只看該作者
  第296章 夜談
  
  許多抬眼,在他臉上飛快地梭巡了一圈,而後沉默著往自己的房間走。

  這一次,她沒有把陳曦鎖在房門外面。

  她今晚哭得太厲害,精氣神都損耗過甚。可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拖,必須得早點兒攤開來說。

  許寧悄悄從床上直起身,拿了個木聽筒貼在牆壁上,聽隔壁的動靜。那是許婧在產科見習時,帶她的護士老師送給她的。產房裡用這個聽胎兒的心跳。

  他聽見房門響了,而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的腳步落在地板上,都輕悄悄的,大概是怕驚到了他。

  許寧非常高興,他聽到了椅子挪動的聲音。

  陳曦沒有打蛇隨棍上,摟著許多上床說悄悄話。他看得出來,多多現在有點兒抗拒同自己的身體接觸。他觸碰,似乎讓她不安。

  房間裡只有一把椅子,放在電腦前面。陳曦將椅子拉開,喊許多坐在。她一直站著,不肯靠著床頭跟自己說話,那就是個抗拒自己身體接觸的姿態。

  陳曦沒坐,他直接蹲在許多跟前,看她的眼睛,正色道:“多多,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既然你覺得我壓著你,那我現在蹲著,你俯視我說話就好。”

  許多哪裡受得了他這樣,她伸手拽陳曦起來。蹲著有多累,沒一會兒兩條腿都是麻的。軍訓時,教官處罰不聽話的學生,最愛的一招除了站軍姿跑圈外就是讓人蹲著。

  陳曦執意不肯起來。多多膽小,不敢坦白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那他姿態放低一些,給她開口的勇氣。

  最後沒辦法,變成了許多坐在桌子上,陳曦坐在椅子上,面對面地談話。

  夜晚氣溫比白天下降了不少。陳曦看她光著腳丫,就想喊她把襪子穿好,免得著涼。

  許多默默地接受了他絮絮叨叨的關心,沒有跟他強。她不是傻子,能夠感受的到,陳曦對她的愛是真的,對她的心也是誠的。她不能昧著良心說陳曦待她不夠好。他們之間的問題在於,對愛情的理解不同。

  陳曦見她乖乖披上了外套才放心。這個小區綠化好,小區裡面氣溫能比外面低上兩三度,多多要是凍著了,可不妙。

  兩人沉默了半晌,許多才輕聲開了口:“陳曦,首先我要確定一個前提,我們相愛。雖然我不會表達感情,但我確信,我愛你。我也能夠感受到你對我的愛。”

  陳曦抬頭看著她的眼睛,點點頭道:“你做的很好啊,我也能夠感受到,所以我覺得特別幸福。”

  許多唇角翹了翹,有點兒不好意思:“我笨的很。你能感覺到,是因為你愛我,總是幫我將所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都找到了理由。我想說,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有勇氣去愛,謝謝你讓我感受到被愛。”

  她的語氣是如此的平和,讓陳曦不由自主的心慌,害怕她後面會說出自己不願意聽到的話。所謂好人卡,不就是將人先好好誇獎一頓,最後卻莫名其妙的神邏輯“因為你太好,所以咱倆成不了”。

  仿佛好成了罪過一樣。

  陳曦有點兒急切地打斷了她的話,他誠懇地看著許多,認真道:“這些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永遠體會不到像這樣去愛一個人的心境。你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我想咱倆一直走下去,共同在新世界裡生活。”

  許多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笑容落在陳曦眼中,不亞於兜頭一桶涼水。他前面的話聽在她耳朵裡,反應出來的似乎只有四個字:自以為是。

  他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想要去捉許多的手。這雙手,他牽到了,就不想松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兩個人裡,他自覺年紀大,個性成熟,一直處於引導者的角色。可今夜,他才發現,多多才是那個真正控制他們感情進程的人。

  當初告白的人是她,現在角色變化,喊停的人也是她了麼。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多多沒有躲開他的手,任憑他握著。這一回,他不敢再像往常一樣揉搓,而是緊緊握著,生怕一鬆手,就再也牽不到。

  陳曦近乎於語無倫次地強調,他不管許多怎麼想,要怎麼做,反正他不會同意分手。單方面的分手,他絕不接受。

  許多被他的過激反應震到了。她沒料到陳曦的反應居然會這麼大。陳曦在她眼中是個比較成熟的人,成熟的社會人都有一套自我保護的機制。具體反應在面對事情變化時,會比較冷靜沉著。

  許多的沉默讓陳曦愈發不安。多多不是個擅長當面拒絕別人的性子,不少時候,她的沉默就意味著抗拒。

  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感攫取著陳曦的心。他忍無可忍,伸手抱住了許多的腰,近乎於哀求的口吻:“多多,你哪兒不滿意,我都改。”

  別走,別推開我就行。

  因為兩人坐著的姿勢問題,這一個擁抱顯得古怪而滑稽。許多的膝蓋抵著他的胸口,身子被動地向前傾,下巴磕到了他頭頂的發旋上。

  她有些別扭,想掙紮開來。陳曦的胳膊卻箍得死緊,一絲一毫都不肯松開。他的胸口被膝蓋頂的悶疼,可這從外面產生的壓痛根本不能抵消心口發出的炸裂一般的疼痛。

  他想,原來心痛欲裂是這樣的感覺。這一場戀愛,五味陳雜,他全都品嘗了個遍。可縱使心痛,他也不願意放手。因為疼痛存在的本身,起碼能夠證明愛情依然存在。

  “多多,我愛你,我愛你。”他一直不停地強調。可是越到後面,他越慌張。如果他的愛,多多根本不在乎,他該怎麼辦。

  他所能夠付出的,除了愛就是金錢跟陪伴。這三者多多都缺,可她在意的只有愛。他為她花錢,並不能換來她的贊許,有時候不小心東西買貴了,她還會不高興。至於陪伴,他忙碌的時候,好幾天都露不了面。多多也從不抱怨,只擔心他會累壞了身體。

  陳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麼了。他有種無從下嘴,使不上勁的茫然。

  許多下巴擱著難受,開口勸他:“陳曦,你別這樣。”然後她的胸口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她不敢再開腔,她覺得,那液體,是眼淚。

  陳曦不想讓任何人看見的眼淚。

  一時間,茫然、懊悔的情緒充斥著許多的心靈。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極其糟糕的事,徹底傷害到了這個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男人。

  心中有個聲音在冷嘲熱諷:生在福中不知福,你這麼愛折騰,難怪註定了孤家寡人。

  許多想要辯白,大聲解釋;可是疲累且慌亂,如渴睡人的眼,怎樣也無法完全張開。她心中的話難以清晰地表達出來,她不敢動彈。以陳曦的驕傲,肯定不願意被她發現,他哭了。

  她只能茫然地摟著陳曦的脖子,語無倫次地強調:“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我愛你。”

  大約是這句話給了陳曦莫大的心理安慰。那股溫熱的液體漸漸歇了,他沒有松開許多,只繼續默默地抱著她,闃然不語。

  許多有點兒慌亂,她被陳曦的反應搞得,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了。可是兩個人中,陳曦已經表達出弱勢的姿態,她再沉默躲閃,這話還怎麼說開。

  她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我想說的不是質疑我們之前的感情。我也想我們一直走下去。但是我們之間存在問題,這是客觀事實,必須得正視。好,你問我討厭什麼。我直接說,我討厭你不願意跟我平等地交流。”

  許多感覺自己的腰被更加摟緊了一點兒。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當年許婧家的寶寶犯錯時,她教訓小姑娘,小姑娘就會一頭紮進她懷裡。她每說一條小姑娘的過錯,小姑娘就會小胳膊更用上一分力氣。

  仿佛這樣,她就能確定自己還是愛她的。

  陳曦的反應微妙地戳中了她內心的柔軟。她想,這個人是在乎她的。這場愛情中,惶恐不安,害怕失去的人,不僅僅是一個她。

  既然陳曦沒有開口辯白,許多就繼續說了下去:“每次我們之間存在爭端時,你就會採取轉移話題的手段。親親抱抱摸摸。我承認,當時非常有效。因為我覺得自己是被愛的,於是模糊了焦點。可是問題存在以後,只會持續發展,而不會被其他任何事情徹底掩蓋。”

  陳曦還是不吭聲,他屁股連著椅子挪了一下,方便自己抱許多更緊。

  許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徹底說了個痛快:“我知道你不以為意。因為在你看來,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你只要讓我高興就好了,無論採取什麼手段都行。既然親親抱抱有效,又切實可行,為什麼不這樣做呢。可是,這讓我覺得非常受傷害。因為你只是採取一種手段來應對我,並不願意跟我進行平等的交流。”

  這一回,陳曦終於坐不住了,他小聲地辯解道:“我不是不願意交流。而是,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做。我想順著你的心意來,可我害怕自己領會錯了你的意思。況且,那不是手段,我是真想親近你。”

  許多順手揪了下他的頭發,強調道:“別轉移話題,一碼歸一碼。別的不說,就說今天晚上,在教室裡,那麼多人。你對我做的事情合適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陳曦立刻噤聲了。

  許多歎了口氣,感覺有點兒疲憊:“別說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能猜到,因為人多,因為我敏感,在那樣的環境下,我反應肯定特別大。這種反應,取悅了你。你可以讓我,變的不像我自己。”

  陳曦把頭往她的懷裡蹭了蹭。這種近乎於無恥的無賴行徑,都把許多給氣樂了。她揪著他的耳朵想讓他抬起頭,結果這人拼著耳朵不要,也不肯挪開腦袋。

  許多意興闌珊,他這麼固執還不是清楚自己不會真的揪下他的耳朵。可同樣的,自己硬是將人晾了一晚上,死活不肯理睬他,不也是仗著對方愛自己,會包容自己麼。

  只要是人,哪兒有十全十美的道理。

  “我想告訴你,我不喜歡你這樣做。因為我覺得自己不受尊重,你在輕易地操縱我的感受。教室裡人那麼多,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對你來說,不過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可能你的朋友們還會羨慕你,覺得你厲害。可是別人會怎麼看我?

  我知道自己敏感,在你面前,我也隱瞞不了這一點。可我討厭,你利用我的敏感來逗弄我。

  對,我是從你的觸碰中感受到了生理上的快樂。我不諱言這些,因為在我看來,人最重要的是對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誠實。我不想自欺欺人。可在身體得到快感的同時,我的心中充滿了悲哀。因為你在逗弄我,你沒有顧及我內心的感受。”

  她不想說出口,她覺察到這一點時,她心中是怎樣的悲涼。

  陳曦這一次終於支起了身子,他沒有繼續在許多身上磨磨蹭蹭,而是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開口道:“那好,我也跟你坦白。多多,我愛你,不僅愛你的靈魂,也愛你的身體。我要承認,我對你有欲望。以前我一直不敢說,因為害怕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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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發表於 2017-7-24 10:59:44 |只看該作者
  第297章 發現
  
  許多的臉一下子紅了。陳曦的話過於直接,讓她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他拉著她的手貼著自己的面頰,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害怕了。”

  許多原本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卻被他這一聲歎息弄得不忍心起來。她趕緊道歉:“對不起,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陳曦悶悶地笑了起來,他沒有睜開眼,像是夢囈一般道:“你最大的責任就是不該這麼美,這麼好。”

  許多心道,又來了,每次都這麼灌迷魂湯。她輕咳一聲,尷尬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之前也是這樣,你說的話題我不想繼續,就會故意往你懷裡蹭。我想,這給了你錯誤的暗示。”

  這個習慣,她是今晚哭了半天後才突然察覺到的。她潛意識裡,又模仿了許婧家的寶寶的舉動。每次她讓寶寶學習寫字做數學題時,寶寶就會故意一頭紮進她的懷裡,給她戴高帽子灌迷魂湯,說些諸如“寶寶最喜歡小姨”之類的話,轉移話題。

  許多要求自己當一個小孩子,以此來重塑個性。可她不知道該怎樣當小孩子,無意識間,她拿自己最熟悉的孩子,寶寶作為了範本。

  可她畢竟不是真的幼童。她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這麼喜歡往自家小男友懷裡蹭,陳曦不想歪了才怪。

  她支支吾吾道:“那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好像是雙標,我自己這麼做了,卻說你。”說到後來,她自己都懊惱起來,揪著自己的頭發抱怨,“我都在說些什麼。”

  感覺又是自己在無理取鬧,可心裡頭卻總是疙疙瘩瘩,說不清楚是怎樣的感受。

  “別拽。”陳曦伸手阻止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試探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你往我懷裡蹭,想要表達的是親近,而不是親熱。”

  許多怔了一下,是這樣麼。

  陳曦將她兩只手都交叉著握住,這種姿態,似乎是希望十指連心,又像是害怕她的逃離。

  他看著她的眼睛,正色道:“我得承認自己的卑鄙。其實我察覺到了你的不安,但我沒有停下來。多多,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對你有欲望,所以我想要引起你的欲望。這樣,你就不會抗拒我的親熱。”

  每次親熱過後,多多的戰栗與淚水,他都自欺欺人解釋成因為快感。他刻意忽視了她的惶恐與無措。

  “你一直都信任著我,對我毫不設防。就像你說的那樣,你不會拒絕我。而我,卻利用了你的單純。我假裝聽不到你說的不,因為我篤定你不會真的跟我翻臉。”

  他對自己太過於自信了。他覺得自己一切都做的非常好,多多不可能拒絕她。

  許多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清楚,陳曦之所以為所欲為,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她的態度曖昧不清。這給了他進一步下去的藉口。

  她為什麼不堅定地拒絕呢?一方面是她的確感受到了生理上的快樂。可這不是真正的原因。她雖然告訴自己要重視自己的身體感受。但能夠起決定性因素的還是她的內心。

  她內心深處恐懼陳曦的離開,她不敢拒絕他,她害怕她的推拒會讓他不快。

  這是個令她不安的發現,其實她潛意識裡應該很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只是,恐懼、心虛、不甘以及她的虛榮心不允許她正視這件事。她寧可得過且過,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缺愛,對於愛已經到了卑微程度的人。

  陳曦於她而言,如父如兄如師長,他關愛著她,引導著她,為她營造了一個溫暖舒適的世界。她在這個世界中獲得了安全感與自信;可這個世界構建的基礎是,她與陳曦之間的戀愛關系。

  她害怕失去這個世界,她恐懼他們戀愛的結束。

  雖然她內心深處清楚,任何一段愛情都有可能夭折。雖然她晚上還強撐起勇氣沖陳曦咆哮,她並不確定他們的關系能夠繼續下去。可實際上,倘若現在陳曦離開,將會對她構成致命的一擊。他是她的陽光,她追逐溫暖的方向。

  許多下意識地闔上了眼瞼,對於愛情的投入讓她生出身不由己的恐懼。

  陳曦察覺到了她的顫抖,關心道:“多多,你到床上去吧。今晚好像降溫了。”

  許多驚了一下,慌亂地搖了搖頭。她害怕繼續陷入情與色的誘惑中,反而丟了心中的那一線清明。

  陳曦苦笑了一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她:“去吧,我保證,肯定不對你做任何事。”

  許多的尷尬無以復加。情侶之間的密切接觸幾乎無可避免,她的反應似乎有點兒不近人情了。她小小聲地說:“我生氣的不是這個。”

  陳曦心中的微微松了一線,他引導著她繼續說下去:“那你生氣的是,我在教室裡?”

  許多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在車裡。”

  那邊上都是人,他的放肆讓她有種被輕褻的悲涼。

  陳曦微微翹了下嘴角,壓低了聲音:“我憋狠了。”

  許多伸手推了他一下,卻被他就勢握住了手。陳曦拉著她的手,彎下腰,貼著自己的臉。

  “你罵我不要臉也好,氣我流氓也行。前兩天,我的確是憋的太厲害了。我今晚的確使壞了。我覺得在教室裡你不敢過度推拒,所以趁機使壞。這是我不好,我承認我色欲熏心,打了歪主意。多多,你的反應太美了。”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聲音低沉而纏綿。

  許多的身子瑟縮了一下,輕輕地“呸”了一聲,瞪他:“滾!”

  大約真像她曾經跟師姐解釋的那樣,身體的欲望就像一扇門,那扇門一旦打開了,欲望就洶湧而出。

  許多無法否認自己的身體反應。那既然是身體本能,那麼她尊重它的存在,正視它的需求,而不是強行壓抑並無視。

  陳曦唇角彎了彎,在許多的眼刀剜過來後,立刻收斂了。

  他清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現在,咱倆捋一捋今天的談話內容。我的理解是這樣的,你不高興是因為兩件事。一件是你覺得我總是用親熱來轉移話題。另一件則是,你不喜歡在公眾場合跟我太親熱。這兩件事,讓你產生了我不尊重你的感受。我的理解正確嗎?”

  許多踟躕了一會兒,猶疑地點了點頭。

  陳曦心中的重負輕松了一半,語氣也輕柔了起來:“那咱倆就一件件的解決。第一條,呃,有的時候,我覺得你一本正經跟我說事的模樣太可愛了,情難自抑。嗯,這點我注意。第二條,也是我不對,我愛看你害羞的樣子,有的時候,分不清場合。後面我也留神。多多,以後我要是讓你不高興了,你直接說。別怕,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先離開你。你想離開都不行。”

  許多一聽又急了:“你那是法西斯霸權不講理,我有人身自由。”

  陳曦趕緊道歉:“對對對,我這不是大半夜沒睡到覺,腦子有點兒亂,說錯了話。你有人身自由。不過你要是先離開了,還給我追你的機會,成不?”

  許多覺得今晚真心又刷新了一回自己對陳曦的認知。她目瞪口呆,想不到陳曦居然會跟自己說這種話。

  陳曦苦笑道:“現在你知道自己多能耐了吧。我都聽你的,咱倆之間,你說了算。”

  他姿態擺的這般低。許多忍不住心頭的愧疚,她囁嚅著:“我也做錯了好多事。我脾氣不好,遇上事情又總說不清楚,還要你一直猜我的想法。那個,既然我們都沒有經驗,有問題發現了,一件件解決吧。”

  陳曦這回總算真正露出了笑顏,他伸手攬住許多的背,讓她的側臉貼上自己的胸膛:“你聽聽,我的心跳聲,我有多高興。”

  許多聽著他胸膛傳來的心跳。她聽不出欣喜與否,她只知道,那聲音沉穩有力,給了她莫名的安慰。

  兩人靠著,這般抱了一會兒。許多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認真強調道:“還有件事,是重點。我跟你說正經事的時候,不許轉移話題。”

  陳曦笑了,胸廓的起伏清晰傳遞到許多的臉上。他答應非常痛快:“行,咱好好說事。”

  許多非常懷疑,他這麼一口應下,會不會是策略。等到真要談事的時候,他又會耍花招。

  但今夜實在太晚了,她也筋疲力盡,沒有精力再去一個個地揪細節。她安慰自己,任何事情的解決,都不會一蹴而就。既然已經意識到了問題,後面注意就是。況且,如果她今天一直窮追猛打,恐怕也會引起陳曦的反感。

  許多推陳曦趕緊回房去睡覺,都夜裡一點多鍾了。陳曦不肯,他讓許多先睡,他看著她睡著了再走。

  許多拗不過他,她確實累的眼皮都睜不開了。之前考試周的精力損耗過大,今晚又哭了一場。她幾乎一閉眼,沒幾息,就陷入了黑甜鄉。

  陳曦靜靜地坐在在床邊的椅子上,凝視著她的睡顏。等到許多睡熟了以後,他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重擔。多多能在他的注視下安然入睡,就說明多多還信任著他。那麼一切還好,即使爭吵,他跟多多的感情還在。

  許寧聽到門板開合的聲音時,趕緊收起了貼在牆上的聽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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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0:59:54 |只看該作者
  第298章 託福班
  
  許寧在聽牆角的過程中,一度想要沖進房間,揍陳曦一頓,這個人怎麼能這樣欺負他的姐姐。可是,心中卻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聽下去吧聽下去,也許,跟你想的並不一樣,他忍耐著,默默地聽完了全程。

  他聽到了姐姐的控訴與委屈,他聽到了陳曦的軟語哀求。他們似乎快要產生爭執,最終卻在陳曦始終如一的低姿態面前,氣氛漸漸趨於緩解。

  許寧想,算了吧,無論如何,陳曦是在意姐姐的。他們之間的問題,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夠解決。

  如果自己貿貿然沖過去的話,或許會令姐姐覺得難堪。

  他鑽進毛毯底下,假裝睡得香甜。

  陳曦躡手躡腳的,又回到了房間。他仔細聽了一會兒許寧的呼吸聲,那氣息十分平緩,還在安睡中。他無聲地籲了口氣,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在床上躺平。

  多多沒有說出口的話,他心中清楚。多多擔心,她身體的敏感,會讓自己產生誤會。他不知道的事,關於這一點,他其實是心中暗爽的。這是多多對他含情脈脈的表現。

  剛上高一那會兒,他們一起參加急救比賽,他的手還碰到了多多的胸部跟臀部,當時多多除了尷尬外,並沒有什麼反應。倒是他,不由得心中感慨,手上的觸覺,真是柔軟。

  他閉上眼睛,開始培養睡意。臨睡前,他給自己緊了根弦。得找個機會,跟多多說清楚。不然的話,她要是一直有心結,會影響他們之間感情的。

  第二天早上,許寧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旁已經空了。

  陳曦給手機定了振動的鬧鍾,一大早就爬起來,做早飯。多多昨晚嫌棄天氣熱,沒有胃口,晚飯吃的少。後來更是連夜宵也沒有吃。這隔了十幾個小時,肚子肯定餓壞了。

  他熬了白粥,從泡菜壇子裡,夾了泡黃瓜,切成丁,滴了麻油拌上,酸溜溜的口感,正好勾起食欲。多多不愛吃鹹鴨蛋,他特意切了皮蛋,淋了點兒香醋。

  等到一切准備好,他也沒急著喊多多起床。她昨晚累壞了,多睡一會兒好。反正白粥熬在鍋裡,多放會兒也無妨。

  許寧打著呵欠出房間。陳曦正端菜上桌,見他眼角還沾著眼屎,好心道:“先去洗臉,再來吃飯。”

  他哈欠打了一半,差點兒沒咬到舌頭。他還以為,陳曦又偷偷溜去他姐房間幹嘛去了。他特意拿聽筒對著牆壁聽了半天,沒聽到什麼奇怪聲音,才放心下來。估計,陳曦就是愛看他姐睡覺。

  許寧訥訥應聲,轉身去了衛生間刷牙洗臉。完了,上桌喝粥時,他看了眼陳曦眼底下淡淡的青影,忍不住開口:“陳哥,你昨晚睡了多久?”

  陳曦睜著眼說瞎話:“一直睡著啊,也就比你早起一個來小時。不過我恐怕有點兒認床,睡得不沉。”

  許寧暗自磨牙,心道,你哪裡只是睡得不沉。你那就是夢遊,還夢遊去了我姐的房間,跟人說了半宿的悄悄話。真不容易。

  許多一直到他們快要吃完早飯才出房門。她先去衛生間洗漱一新,然後神態自然地跟陳曦還有許寧打了招呼,接過陳曦給她盛好的白粥,埋頭開吃。

  許寧故意問陳曦:“咦,陳哥,你跟我姐又和好了啊。”

  許多差點兒沒被粥嗆到。陳曦一面幫她拍背順氣,一面信口雌黃:“我倆本來就沒吵啊。你姐昨晚就是累了。這考了一個禮拜,誰都吃不消。”

  許寧放下碗筷,面無表情道:“嗯,我吃飽了。”

  許多莫名心虛,狼吞虎嚥般,吃完了一大碗白粥。等到吃完,她才震驚,回頭瞪陳曦:“你給我的,這是盛湯的大大碗公吧。”

  陳曦趕緊強調:“一碗粥全是水,能有幾顆米啊。吃不胖的,肯定吃不胖。”

  許多悲憤:“那也不行,會把胃撐大的。以後怎麼吃都吃不飽。”

  陳曦心中一樂,還能這樣。太好了,這樣肯定能把多多養的白白胖胖的。多多就是吃的太少了,現在又一點兒葷腥不沾,身體哪裡吃得消。

  吃完早飯,陳曦照舊得去他爸的公司報道。陳老闆毫無人權可言,無縫銜接,一天的假期也沒給自己兒子留下。

  他把許多捎去上託福班。原本五月上旬有託福考試,但因為“非典”的緣故,延後到了八月下旬。現在天氣熱了,“非典”的勢頭似乎緩了不少。一進入暑假,各種培優班更是傲然挺立。

  許多原本還計劃著要參加英語夏令營來著。她好容易撞大運,考了一回全國中學生英語競賽一等獎。就想著能出去見見世面,跟來自全國各地的真學霸們打回交道。結果,“非典”來了,英語夏令營的事,遲遲沒有消息。

  去年是在東北長春舉行的,想想都覺得清涼舒爽。結果好容易輪到她了,夏令營卻沒了指望。

  她幾乎是懷著鬱卒的心情,去上的託福班。現在才是千禧年的第三個年頭,出國留學並不像十幾年後那般普及。全市的託福輔導班也寥寥無幾。

  許多上的班是龔曉等人一致推薦的,雖然收費貴一些,但老師上課的針對性特別強。用肖瀟的話來講,錢損失了還能掙回頭,時間浪費了怎麼都無法補救。

  最有趣的是,這位班的主辦老師,自己考託福一直分數淒涼,卻總結出了一肚子經驗,培訓出來的學生拿高分的特別多。

  別以為託福考試只要英語好就行。不少美國高中生來考託福都拿不到高分。

  班上同學什麼身份都有,有跟許多一樣的學生,也有企業高管跟機關事業單位的中層幹部。大家的目的都比較明確,考過託福,申請國外的學校,出國留學去。

  因為“非典”的緣故,託福班停了快三個月了。老師一見他們就樂,表示這樣很好啊。五月上旬的考試推到了八月份下旬,剛好給大家整整挪出了一百來天的復習時間。

  有位在國企當部門領導的同學坐在課桌後面喊:“早死早超生啊,我背的單詞又差不多都忘光了。”

  大家也紛紛跟著附和。

  許多抿嘴笑,她可一點兒也沒覺得延期不好。她四月份之前一直忙,然後生病,在醫院折騰了半個月。出院時還煩著怎麼去上海考試,本市沒有考點啊。結果後面通知就出來了,考試延期到了八月下旬。

  剛好暑假裡頭可以好好准備考試了。這種全力以赴准備一項考試的感覺,許多覺得挺痛快的。

  因為“非典”警報尚未被官方通知解除,大家都帶著大口罩上課。培訓班租用了本市一所大學的老校區,裡頭主要靠綠化降溫,電風扇“吱吱嘎嘎”,搖搖欲墜,除了為老師的上課伴奏外,只能提供點兒心理安慰。

  許多坐在教室裡揮汗如雨,肖瀟在邊上已經昏昏欲睡。夏日炎炎正好眠,何況電風扇的聲音加成了上課的效果,愈發引人犯困。

  肖瀟的頭一點一點的,好幾次差點兒磕到了課桌上,愣是被她硬生生地又中途救回頭了。許多看的心驚膽戰,生怕她一不小心下巴掛彩,直接破相了。

  後來還是老師意識到不對,按順序提問,才逼得肖瀟精神振奮了一點。

  課間休息時,兩人結伴去衛生間洗臉。大夏天的上課,實在是過於不人道,熱是小事,真心容易犯困啊。

  肖瀟深深籲了口氣,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他們班昨晚鬧到十一點鍾才散,等她回家拾掇好上床都十二點半了,不困得慌才怪。

  她見許多也打呵欠,還奇怪呢。

  “哎,你昨晚不是很早就回家睡覺了麼。鄭英傑還說你跟陳曦無組織無紀律來著。你倆的早退,嚴重影響了你們班的士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許多心虛地又開了水龍頭洗臉,含混道:“我昨晚睡得倒是挺早,不過可能因為前一段時間生物鍾養成了,死活睡不著。”

  肖瀟看看左右,見沒人,特別八卦兮兮地擠眉弄眼道:“嘿嘿,真的麼。難道不是陳老大纏著你,不讓你睡覺?”

  許多差點兒沒一口自來水灌進肚子裡頭去。她趕緊自白:“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陳曦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講睡前故事,怎麼會纏著我不讓我睡覺。”

  肖瀟狐疑地上下打量許多,嘖嘖贊歎:“不容易啊,我看了都想入非非,恨不能上下其手。陳老大真君子,真英雄,竟然能忍得住!果然一代真人傑,真好漢!”

  許多氣得擰了下她的胳膊,警告道:“你別胡說八道啊。我們是純潔的男女朋友關系,不是不正當的男女關系。”

  肖瀟驚訝:“男女朋友關系還能純潔啊?”

  許多快被她繞暈了,直接蓋棺定論:“別亂想,什麼都沒有。說的就是你,同人本子也得好好篩選,不許看帶色兒的。”

  肖瀟誇張地瞪大了眼睛,眼睛仔細在她身上梭巡:“喲喲,看不出來啊。多多,經驗豐富啊,老實交代,看過多少?《絕對麗奴》、《櫻花通信》、《仲夏夜戀人遊戲》看過沒有?”

  許多正直臉:“沒看過。”因為她不看漫畫。

  肖瀟點頭:“估計你也沒的看。陳老大家教嚴。”

  許多擰她的臉:“又胡說八道,他又不是我家長,還管我這些。”

  肖瀟笑著往門口跑,回頭逗她:“差不多了,我看他比你家長管的都多。”

  許多追著她出去,經過男衛生間的時候,肖瀟突然間頓住了。許多不明所以,問她幹嘛。好歹也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盯著男衛生間看,似乎不太合適。

  肖瀟的臉上是驚惶與忐忑。她拉著許多走到邊上,一直快到教室門口,才壓低了聲音不確定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了有人在靜脈注射。”

  許多的臉,也一下子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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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11:00:06 |只看該作者
  第299章 虛驚
  
  靜脈注射能是什麼?她跟肖瀟都有一定的醫學常識。一般人, 基本上不會給自己靜脈注射。她倆首先想到的就是靜脈注射成癮。

  兩人面面相覷。

  許多問肖瀟:“你看清楚沒有,到底是不是?”

  肖瀟緊張的不行,她也不肯定。就是男衛生間的門沒關好,她剛好掃了一眼。只看到了有個人在往大腿上紮針。

  “那這人癮頭還不小哎。”許多嘀咕,大腿靜脈注射, 成癮的程度相當深了。

  社會新聞裡不少這樣的報道, 藥物成癮患者從小診所買到注射器, 然後去公廁注射成癮藥物。當然, 多半上新聞了是因為注射過量,人沒了。

  他們上課的大學時值暑假,校園裡頭人不算多。大學又沒有門禁,這邊衛生間被人盯上作為特殊場所, 也實屬正常。

  許多又是心慌又是手抖, 一點兒也沒比肖瀟沉著到哪兒去。她倆壓根不敢跟其他人說這事兒, 可報警似乎不是很有底氣。肖瀟也不能保證自己看清楚了。

  她倆都沒膽子再回頭去看仔細。這第一次沒被發現,可不意味著第二次也有好運。

  最後,許多咬咬牙, 給陳曦打了個電話,小聲說了這件事。

  陳曦立刻讓她倆回教室,跟託福班的人待一起。外面發生了什麼都別吱聲。他來處理。

  許多沒敢逞強。

  她以前有個師姐實習時被自稱染了愛滋病的癮君子拿帶血的注射器劫持, 因為醫院藥房不肯給他杜冷丁。後來雖然證明是虛驚一場,可已經考上北大醫學部研究生的學姐,堅決改行了。

  她跟肖瀟跟兩只小老鼠一樣,速度溜回教室。老師在講臺上翻講義, 看到她倆還奇怪:“怎麼不趁機出去轉轉啊。外頭好歹還有點兒風。”

  老師挺喜歡這兩學生的,外國語學校的孩子,底子牢,學習也認真。

  許多虛虛地朝人擠出個微笑,隨口編了個問題請教老師。

  老師更加高興了。學生肯學,才能出成績啊。這兩孩子底子好,就這學習態度,肯定能拿到好成績。到時候,輔導班的名聲也好聽。

  許多哪有心思聽老師的講解啊。她一直支著耳朵留意外面的動靜,肖瀟同樣心神不寧。

  員警來的非常快,還沒等十五分鍾的課間休息結束,外面就響起了警笛聲。許多看了眼手錶,距離她們進教室,才過了七分鍾。

  教室裡的師生都有些驚訝。放暑假了,大學裡頭除了有事留校的學生外,人少的可憐,這時候怎麼會有員警過來。

  大家都往教室外面探頭探腦,老師也沒阻止。他第一個就跑到教室門口看究竟什麼情況。上回他去外市上課,碰到租的教室所在的那棟樓上有人搞傳銷,員警直接沖錯了教室。他被迫面壁抱頭蹲牆,被問了足足十幾分鍾。

  有在公檢法系統工作的同學膽子更大,直接過去打探情況。

  剩下的人,在教室裡議論紛紛,到底發生了什麼。等拿到一手消息的同學回來,大家集體等待消息共用。

  那位人到中年的男同志一臉哭笑不得:“哎,虛驚一場。有個人在廁所裡頭打胰島素。結果被人誤會了,以為他在注射毒品,然後報警了。”

  旁邊有人笑著搖頭:“這也真是,胰島素跟那啥,眼睛分不出來麼。”

  肖瀟心虛地一低頭,要真把兩種注射器擺在她眼前,她能分辨出不同。不過,她一姑娘家路過男廁所,能看的多清楚。

  老師倒是說了句公道話:“一般人哪兒搞得清楚這個。”

  員警收隊前也到這邊教室來打招呼了。那個隊長表示雖然是虛驚一場,但報警者的警惕心值得表揚。以後大家要是碰上類似的疑似違法行為,也要積極打110.員警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好人。

  肖瀟戳了戳許多:“哎,我總覺得這位叔叔,香港警匪片看多了。”

  許多在課桌底下撞了下她的腰,示意她消停點兒吧。一場烏龍,趕緊過去就好。

  老師倒是因此感慨了一番。大意是門開了,好的壞的都來了,有繁花盛景,也有老鼠蒼蠅。他讓大家每個人以今天發生的事情為藍本,口頭敘述一段。

  許多收到了陳曦的短信,問她情況怎麼樣。他快到學校了,讓她別害怕。

  許多嚇了一跳,他今天有正經事,還得跑工地。現在還不到中午,怎麼就跑這邊來了。

  她趕緊回復,虛驚一場,讓他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早飯還是他燒的,也不知道他昨晚才睡了多會兒工夫。這麼疲勞狀態開車,她害怕。

  陳曦趁等紅燈的機會掃了眼手機,忍不住微笑。他家多多,心裡時刻都牽掛著他。

  他收了手機,跟著前面的車流,緩緩駛過了路口。

  許多上午最後一堂課上了一半,陳曦就到了教室門外面。他也沒進去,只在窗戶外面看了眼,人正認真地聽課呢。他乾脆站在外面等。

  倒是輔導班的老師見了他,還熱情地招手:“同學,沒報上這期的名沒關系,正好進來旁聽半節課。下課上我這邊交下一期託福班的錢。”

  陳曦沒推辭,大大方方地進了教室,到後面的空座位上坐下了。經過許多的課桌時,他還輕輕敲了下她的桌子,沖她露出個笑容。

  肖瀟在一旁捂胸口,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虐狗違法知道不,你們這樣對待祖國的未來,真的合適麼?”

  許多臉上一紅,胳膊肘撞撞她,輕聲道:“好好聽課,別胡說八道。”

  等到最後一堂課結束了,老師繼續熱情洋溢地安利陳曦,他們的託福班是多麼的美好。

  陳曦特別誠懇地來了一句:“老師,我沒錢。”

  老師卡殼了,臉上的表情翻譯成中文就兩字:你壞!

  莫名的反差萌。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許多跟肖瀟。班上不少同學都笑了。大家揶揄老師是只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當初他們還沒交錢報名的時候,他待大家多親切啊。等一成了學生,立馬橫眉冷對了。

  老師笑罵:“我要是一直都對你們親切,託福成績你們還想不想要了?”

  考慮到大多數學生都有工作,託福班週末全天,平常是晚上。今天禮拜六,下午還得接著上課。他們的中午飯就在大學食堂解決。

  陳曦在有限的幾個視窗找了半天,勉為其難給許多打了醋溜綠豆芽跟蒸蛋。他安慰道:“先湊合著吃點兒吧,晚上回去再給你做好吃的。”

  肖瀟毫不掩飾地朝食堂的天花板翻白眼。

  許多有點兒不好意思,伸手拽了她一下,主動問:“你要不要也吃點兒,蒸蛋還不錯。”

  肖瀟拱手:“夫人,求放過。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假裝自己不存在。”

  許多的臉紅的更加厲害了。她掩飾性地扇扇風,煞有介事道:“食堂的電風扇不行啊。”

  肖瀟睜著死魚眼吐槽:“有你倆在,冰窟也能燒成開水,熱度太高。”

  陳曦摸了摸鼻尖,忍笑忍得辛苦。多多又是害羞又是想極力假裝鎮定的樣子,看在他眼中,實在是可愛的不行。

  許多忍無可忍,踢了一下肖瀟的腳,再讓她口無遮攔下去,還不知道她要怎樣石破天驚呢。

  肖瀟委屈唧唧,假哭道:“多多,你不愛我了。你以前最愛的人可是我啊。怎麼能忘記大明湖畔的小肖瀟呢。”

  許多突然想起了前一世在哪個論壇上看到的神帖,樓主全方位地論證了容嬤嬤即是夏雨荷。她陰測測地看著肖瀟:“喲,原來閣下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暴雨梨花針容嬤嬤啊。”

  然後她跟肖瀟安利了一通容嬤嬤與夏雨荷之間的聯系。肖瀟居然被她的胡說八道說服了,開始跟她討論容嬤嬤這麼虐待紫薇是不是母女間的相愛相殺。

  陳曦見許多偷偷鬆口氣的樣子就直搖頭。他跑去窗口,又打了個雞腿回來,溫和地將裝雞腿的碗推到肖瀟面前:“吃個雞腿吧。”

  肖瀟嚇得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連打了好幾聲嗝,才顫顫巍巍地表示:“那個,老……老大,您老有啥,直接吩咐就行。”

  陳曦微笑:“你好好吃雞腿就行。”我就是用雞腿塞住你的嘴,我家多多才能安生吃飯。

  陳曦是硬擠著時間出來的,吃完午飯,他還想讓許多到他車上睡會兒午覺。被她堅定地拒絕了。

  他在她這邊耽擱多少工夫,就意味著他要犧牲掉多少休息的時間去填補。

  陳曦又叮囑了許多幾句,讓她下午上課別累著了。要是覺得太熱不舒服,請假回家休息就好。

  肖瀟聽得目瞪口呆,等陳曦走了才點頭道:“的確不是家長,哪家的家長連學習都這麼溺愛孩子啊。”

  許多翻白眼,哼,姐比他大。就算是家長,也得掉個個兒,姐才是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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