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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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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5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小白花我也會

  柳素娥丟下一句話,大踏步出了門往廚房去。
  
  她是真不想再看到這些不要臉面的人了,實在是倒胃口。
  
  柳月娥和柳桂娥也噁心崔氏和胡氏,一把抱了翠姑邁頭往廚房去。
  
  屋內空氣一時低沉,仿佛預示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一般。
  
  張氏和柳二河看著崔氏胡氏的臉,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還不知道崔氏要怎麼大發雷霆呢!
  
  崔氏和胡氏愣了一陣子,方回過神來。
  
  想起方才柳素娥的那一句:「別叫人看不起……」
  
  崔氏和胡氏就氣的肝兒顫。
  
  崔氏血往上湧,口內高呼著:「反了反了……」一面就要衝出去找柳素娥算帳。
  
  張氏和柳二河嚇得急忙拉住了崔氏。
  
  「娘,素娥她也是鬧鬧脾氣,胡說八道呢……」
  
  「胡說八道眼睛裡就能沒長輩?」胡氏氣的嘴都歪了,喘著大氣道:「我們不也是為了柳家好嗎?好不容易能攀上個有關係的,還不好好利用……」
  
  柳素娥在廚房內聽了個真切。
  
  心裡頓時有一萬隻草泥馬狂奔而過。
  
  利用?她還真是好意思說。
  
  上次給她下藥,虧得她機敏,才躲過了一劫,她們現在還這好意思來這個家鬧事。
  
  媽蛋,真他娘的不要臉。
  
  柳素娥想要發作,把這幾個人攆出去。
  
  柳月娥皺眉勸道:「大姐,還是算了吧!她們鬧一鬧就走了。」
  
  可讓柳月娥沒想到的是,壓根就不是鬧一鬧這麼簡單。
  
  不過片刻功夫,崔氏就提了跟三個指頭粗細的榆木棍子跑到了廚房。
  
  「你個不長眼的東西,反正留著你也是給這個家丟人,打死算了……」
  
  「娘……素娥咋了?你幹啥打她……」張氏也不依了,一把拉住了崔氏。
  
  「咋了?她眼裡頭沒人,我還不興打她了?」崔氏提著棍子一陣亂晃。
  
  有兩次差點就打在了柳素娥的頭上,好在柳素娥機靈,都躲了過去。
  
  「娘……您就別打了……」
  
  「奶,您就別打大姐了……」
  
  「不打也行,讓她跪下給我磕頭認錯。」崔氏眼角漫著消散不去的怒意,咬牙道:「不磕頭認錯,今天休想我放過她。」
  
  柳素娥心裡頭一陣厭惡,也不說話,乾脆等著那棒子打下來的時候,伸著脖子將頭迎了上去。
  
  崔氏嚇了一跳,急忙收了力道,可那木棍子還是落在了柳素娥的額頭上。
  
  這木棍上正好有個破了茬口的樹枝,一下子劃破了柳素娥額頭的皮膚。
  
  柳素娥只感覺到了一陣細微的疼痛。
  
  她「嗷」了一嗓子,直挺挺的閉著眼睛躺在了地上。
  
  既然見紅了,乾脆她就把戲做足。
  
  裝暈裝小白花誰不會。
  
  翠姑見柳素娥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時哭著撲在了柳素娥的身上。
  
  「娘……娘……你咋了……」
  
  柳素娥好想睜開眼睛說自己沒事。
  
  可眼下她要是不治一治崔氏和胡氏,還不定她們囂張成什麼樣子呢!
  
  柳素娥紋絲不動,隱約覺得頭上有血流出來。
  
  最好多流點才好呢!
  
  張氏也哭倒在地上,摟著柳素娥淚如雨下。
  
  柳素娥悄悄摸到了張氏的手,捏了捏。
  
  張氏先是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立刻明白這是柳素娥裝暈呢!
  
  崔氏、胡氏和柳瑞娥嚇傻在一旁,目光緊緊盯著柳素娥額上的鮮血,嚇得嘴唇翕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崔氏只是想教訓教訓她,可沒想真把她的頭打破。
  
  「娘……你看看素娥……她咋沒反應了?」柳二河急的直跺腳,一面急聲喊道:「遠子,快去請赤腳大夫來。」
  
  柳月娥是個聰明不過的,那時候柳素娥把頭迎上去的時候,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自然不擔心自己的姐姐會出事。
  
  可面子上還是做的很像,一時哭嚎起來:「我奶奶打死人了……出人命了……」
  
  這一喊,崔氏和胡氏才回過神來。
  
  死了嗎?
  
  怎麼可能……
  
  她明明沒敢用勁。
  
  要是一棍子就能打死人,那死了的人就多了。
  
  「哭什麼哭,這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死了。」崔氏厲聲呵斥了一句,指著柳素娥的胸口道:「那不是還在動嗎?沒死……」
  
  「娘……」張氏哭的泣不成聲,哽咽道:「難道非要看著素娥死了你才甘心?」一面又摟著柳素娥心肝肉的哭了起來:「素娥啊!我可憐的孩子,都是娘對不住你啊!沒讓你投生個好人家。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什麼沒投生好人家,你是說我們柳家不好?」崔氏立著眉毛質問一句。
  
  張氏揚眉哭道:「都什麼時候了,娘還找這樣的錯處。素娥啊……我苦命的孩子……」
  
  柳素娥只躲在張氏懷裡不出聲。
  
  整治人,誰不會?
  
  這一次她一定要讓自己的父親為自己撐腰,讓他強大起來。
  
  「娘,我看她是裝的。一棍子,咋可能暈了……」胡氏雖然心裡慌的厲害,嘴上還是忍不住攛掇崔氏。
  
  崔氏正好也想找個理由,便扁嘴道:「就是,明明就是裝的……」
  
  這一句話徹底觸怒了柳二河的底線。
  
  當年柳成命在旦夕,自己的母親手裡攥著銀子,卻一文都不肯出,生生逼著自己的閨女嫁了。
  
  拿了銀子,她又給自己的大兒子蓋房子……
  
  現在明明拿著棍子打了人,還要理直氣壯說是裝的……
  
  柳二河心裡又悲戚又寒涼,不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崔氏的親兒子。
  
  若是親兒子,又為啥要這樣對待他們一家人。
  
  柳二河眼底通紅,身體如篩糠一般,握緊了拳頭咆哮一聲道:「夠了……娘你夠了……」
  
  「素娥都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是裝的?」
  
  柳二河紅著眼睛老淚縱橫:「兒子真想問問娘,我到底是不是娘親生的……」
  
  柳二河太多東西需要發洩,而崔氏也有太多東西需要遮掩。
  
  柳二河怎麼可能不是她親生的,十月懷胎,她比誰都知道苦。
  
  可他的出生,讓她守了大半輩子的活寡,她的苦,誰有能懂?
  
  崔氏身子往後一個踉蹌,臉上有一瞬間的頹敗感。
  
  柳素娥聽在耳朵裡,心裡也不是滋味。
  
  這樣激自己的父親好嗎?
  
  可若是不激他,他就要這麼一輩子都軟弱下去,一輩子都要受制於自己的母親嗎?
  
  柳素娥捏了捏張氏微微有些顫抖的手,雙眼死死的合著。
  
  她不能醒來,她一定要讓自己的爹和奶奶把話都說清楚了。
  
  胡氏也被柳二河方才的一聲咆哮給嚇到了。
  
  自打她嫁入柳家門,還是第一次見柳二河發這麼大的脾氣。都說蔫吧人發起火來最嚇人,還真是這樣。
  
  「娘……娘……娘啊……」柳二河心中的悲戚無可抑制的爆發了出來,堂堂男子漢,膝下還有兒子女兒,可在自己母親面前,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涕泗橫流。
  
  「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柳二河視線漸漸模糊,眼前恍惚是小時候崔氏帶著他和大哥去集市上的一幕。
  
  「娘,我想吃糖葫蘆。」柳大河小臉圓圓,指著路邊的糖葫蘆要。
  
  崔氏雖然捨不得銀子,猶豫很久,還是拿出銀子給柳大河買了一串。
  
  可輪到他要的時候,崔氏卻又馬上變了臉,當街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饞鬼,家裡頭哪裡還有銀子?飯都吃不上,你還指望吃糖葫蘆……」
  
  他那時忍著心裡的痛,一路追在崔氏身後。
  
  可崔氏卻帶著柳大河走的飛快,似乎想把他甩掉一般……
  
  無數次,他曾躲在黑暗裡問自己,到底他是不是柳家親生的孩子,若不是,他親生父母又是誰……
  
  崔氏臉色煞白,嘴唇翕合,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她記得她男人死的時候,心裡頭還惦記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能不能平安長大。
  
  黑暗中,男人的手冰冷的像石頭一樣,死死的握著她的手,指關節因為躺了一年吃不進東西而變得十分硌人。
  
  那時他虛弱急了,卻一字一句叮囑道:「你記住……我是病死的,不是被熊……被熊拍傷的……」
  
  「……若是二娃子長大了問起來……一定要說我是病死的……」
  
  可她心裡最清楚,自己的男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若是當年她不生柳二河,她男人也不會為了他們母子去找吃的。不去山裡頭找吃的,也就不會遇到熊瞎子,更不會搭了一條命。
  
  雖然人都會死,可一定不會死的那麼早。
  
  屋內的人都籠罩在一片悲戚當中,翠姑哭的聲音沙啞,生怕自己的娘沒了。
  
  柳二河見崔氏不說話,絕望的跪在地上,哭著再次問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崔氏終於忍不住心裡的傷,死死的闔眼,眼淚卻順著眼瞼流了出來。
  
  胡氏大駭,她娘這是咋了?
  
  咋還哭上了?
  
  難道……她這二弟真不是柳家人?
  
  胡氏眼珠子轉的飛快,心裡頭暗暗歡喜,要是不是劉家人最好,這柳家的錢財可都是她的了。
  
  到時候她一準兒讓二房收拾鋪蓋卷滾蛋。
  
  「娘,二弟要真不是您親生的……」胡氏拉了拉崔氏,卻被崔氏一巴掌打在了臉頰上。
  
  「住口,他怎麼會不是我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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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大快人心
  
  崔氏的話,像是陰冷暗夜裡的火焰,瞬間點亮了柳二河的眸子。
  
  他是親生。
  
  他是柳家親生的兒子。
  
  可得不到答案會痛苦,得到答案更加的痛苦。
  
  既然是親生的,那母親為何待他和哥哥不同?他到底哪裡惹得母親不高興了?
  
  柳大河垂首,心裡翻湧著哀涼。
  
  崔氏看著自己兒子頹然的樣子,心裡也漫過了一絲絲愧疚。
  
  她這樣恨自己的兒子,到底對不對?
  
  可若是不恨他,她的日子又該怎麼過?只有恨他,才能讓她還記得丈夫的模樣。
  
  再看一眼柳素娥,直挺挺躺在地上,額上的血跡未乾,一副可憐模樣。
  
  這可是她親孫女啊……
  
  可她有錯嗎?這次的事情她也是為了柳家好。
  
  柳家本來就沒什麼根基,若是能攀上個富貴人家,將來幫襯一把,也能跟著飛黃騰達了。
  
  崔氏這樣一想,又有些心安理得起來,理直氣壯道:「正因為我是你親娘,我才盼著這個家能過好了,才想著能不能攀上趙家……」
  
  「娘……腳踏實地過日子不好嗎?」柳二河抬眸,這是他第一次反駁自己的母親。
  
  從前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雖然有時候不照做,卻也不敢當面駁斥。可眼下,女兒被自己的母親折磨成這樣,他的忍耐力也真的過了極限了。
  
  「咱們家是窮,可都是好手好腳,這些年雖然沒攢下銀子,卻也吃得飽穿的暖和,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柳二河抬眸定定望著崔氏,說的異常認真:「娘你放心,有兒子一口飯,就肯定有娘的一口飯。有兒子的一口湯,還是有娘的一口飯。」
  
  崔氏心中震盪不已。
  
  這些年來二房沒少為這個家出力,吃穿用度,幾乎都是他們賺來的。
  
  而老大卻也因為她的庇護,幾個孩子都懶懶散散,就連胡氏也是懶得流膿化水,油罐子跌倒都不願意扶起來。
  
  這就是她一直心帶怨恨的結果嗎?
  
  不過是害了大房,傷了二房而已……
  
  崔氏心中漸漸清明過來,方覺自己真的是錯了。
  
  而且錯的很離譜。
  
  胡氏捂著臉,心中滿是恨意。
  
  每次都打她,還打順手了……
  
  還有這個蠢貨柳二河,靠自己過好日子?
  
  真是笑話。
  
  自古以來白手起家的有幾個?就算是白手起家,也得有貴人相助才行。
  
  他倒是說的好聽……
  
  胡氏扁一扁嘴,冷笑道:「二弟你還真是想的簡單,說的好聽。你品德高尚不用人,我們大房可是俗人,還想著過好日子呢……」
  
  柳二河捏了捏拳頭。
  
  他一直忍著胡氏也是看自己大哥的面子,從小大哥待他還不錯,他心裡總有手足情在。
  
  可他一再忍讓,她還登鼻子上臉,著實討嫌的厲害。
  
  「大嫂,你還是歇一歇吧!這事咋說也輪不到你們大房來插手吧?」柳二河終於表明了立場。
  
  柳素娥懸著的一口氣總算是咽進了肚子裡。
  
  只要她爹肯奮起,這家人團結一心,料他們大房以後也翻不起風浪來。
  
  胡氏的臉登時成了醬豬肝,死寂一般的沉默了片刻,方冷笑道:「二弟看來是看不上我們大房了,有了高枝兒,就忘了手足兄弟……」
  
  「手足兄弟情分我當然不敢忘記,只是大嫂子做事也別太不厚道了。」柳二河態度異常嚴肅,他心裡已經抱好了兩家往後兩家決裂的準備。
  
  妻子兒女真的跟著他受了太多罪太多委屈,他不能再辜負了。
  
  「……況且大房和二房也分了家,往後我們二房的事情,還請大嫂子別插手,我們自己會看著辦的……」
  
  柳二河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張氏聽的都激動不已。
  
  這還是自己男人第一次這麼拼命去維護這個家,給她們母女出頭。
  
  真男人……
  
  張氏臉兒一紅,心裡著實高興。
  
  「你……」胡氏氣的滿臉通紅:「不識好歹,不知好人心……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我白白替你們操心了。」
  
  柳素娥心中冷笑。
  
  替二房操心?替她自己謀福利還差不多吧!
  
  當了婊子又想立牌坊,果然厚顏無恥,打量誰是傻子呢?
  
  「那真是多謝大嫂子了,往後我們二房有啥事,都不勞煩大嫂子操心,大嫂子還是好好操心操心輝子和瑞娥的親事吧!」
  
  柳二河一言戳中了胡氏的痛處。
  
  胡氏臉色發白,默然半響,方帶著哭腔裝可憐道:「娘……你聽聽二弟說的……」
  
  崔氏也有幾分醒悟。
  
  而且眼下局勢她已經看的明白,不管柳素娥是裝暈也好,真暈也好,自己的兒子已經下定決心不受自己的擺佈了。若是她還執迷不悟,只幫著大房,不顧二房,只怕他們母子情分真的要斷了。
  
  罷了罷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往後她只做個清靜閒人,兩家的事情都不管了。
  
  「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我老了,管不了了。」崔氏將自己撇開,目光掃過柳素娥,沉聲道:「等素娥醒來,讓遠子給我報個信。」
  
  言畢,崔氏施施然轉身離去。
  
  胡氏登時沒有了依靠。
  
  她本想著崔氏能給她出頭的,這……
  
  心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可嘴上卻不饒人,沖著地上啐一口道:「別以為我愛管你們家的事情,只是看你們日子過的豬狗不如……」
  
  「胡嬌,你別欺人太甚,誰的日子過的豬狗不如了?」張氏見崔氏也不理會此事了,心裡頭對大房的怨恨登時爆發了出來。
  
  「要是這些年沒有我們二房起早貪黑幹活,你們大房怕是連爛菜葉子都沒的吃。」張氏壓抑太多了,這一次爆發,她就抱著和大房老死不相往來的心。
  
  「張蘭花,反了你了。」胡氏沒想到張氏竟然崛起了,還敢指著她的鼻子叫囂。
  
  她胡嬌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和他們大幹一場,誰怕誰。
  
  「好你個張蘭花,今兒看我不教訓教訓你這個不敬長嫂的破爛貨……」
  
  破爛貨?
  
  張氏氣結,不待胡氏出手,她已經掄起胳膊大嘴巴子抽在了胡氏臉上:「嘴裡頭沒乾沒淨的,先把牙砸了,我看你還罵人。」
  
  這還是張氏第一次動手打人。
  
  伸手的時候她心裡也是特別害怕,但是巴掌打在胡氏臉上,心裡又莫名覺得很爽。
  
  這些年他們大房也欺壓夠了,該是時候還給她們了。
  
  胡氏一愣,臉上火燒火燎的疼。
  
  這平時連個響屁都不敢放的張蘭花,竟然動手打人了?
  
  震驚過後,胡氏又是一腔怒火,抬手就要打回來:「你個臭不要臉的貨,看我不打死你……窮酸東西……」
  
  只可惜胳膊卻被柳二河死死捏住:「大嫂子別自己找沒臉,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柳二河再也不想看到妻女受委屈,往後一推,胡氏一個趔趄,險些撞在門柱上。
  
  虧得柳瑞娥和柳木娥扶了一把。
  
  這姊妹倆也不是省油的燈,沖上來就要和張氏幹仗。
  
  柳月娥和柳桂娥也沖了過來,擋在了張氏前頭。
  
  「今天誰敢動我娘,我們姊妹也絕對不手軟。」柳月娥做好了和柳瑞娥打架的姿勢。
  
  她也忍受夠了,是時候和大房清算清楚了。
  
  「你們……」胡氏臉色發白,一時扯著嗓子哀嚎起來:「快來看啊,二房的人打人了……」
  
  「大伯娘慢慢喊吧,等人來了,讓人也好好看看你們是怎麼欺負我大姐的。」柳月娥立著眉毛罵道:「這些年大伯娘幹的那些勾當自以為別人不知道?我娘被你欺負的還不夠慘?你還有臉喊……你喊啊,把人都喊來了,正好把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抖落出來。」
  
  「還有你……」柳月娥一指頭指著柳瑞娥,咬牙切齒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柳月娥一通罵,心裡一下子暢快了。
  
  他們大房真是被欺負的滿心委屈,不發洩一下,心裡頭快憋出病了。
  
  借著這次柳素娥裝暈,也算是和大房徹底了結了。
  
  這一通罵罵的大快人心,柳素娥真想坐起來給自己的妹妹點贊。
  
  胡氏和柳瑞娥都被柳月娥的氣勢給嚇住了,
  
  一時竟無言以對。
  
  尤其是柳月娥的那句話,把醜事都抖落出來。
  
  若是把柳瑞娥不是完璧之身的事情給抖落出去,這還了得?
  
  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走吧!
  
  胡氏母女相互對視一眼,忍氣吞聲,嘴唇翕合了半響,那胡氏只吐出一句話來:「好……你們有種……」
  
  言畢,母女三人罵罵咧咧的出了門去。
  
  柳月娥故意高聲道:「好走……不送……」
  
  「娘……他們一家這是瘋了嗎?」柳瑞娥心裡還震驚不已,從前可只有她們欺負大房的份兒。
  
  這到底是怎麼了?
  
  竟然從上到下,都厲害起來了。
  
  「哼!以為自己攀了高枝尾巴就翹起來了。」胡氏捂著臉,一口啐在地上:「等著……將來有她們後悔的時候。」
  
  可心裡頭又暗暗害怕,二房變化太大了,壓根就控制不住了。
  
  前些日子只要對抗柳素娥就行,現在一家子人都橫起來了……
  
  這可怎麼辦?
  
  更要命的是,崔氏那死老婆子,如今都不站在她這一邊了。
  
  這可不是好兆頭。
  
  一時心裡又恨自己的幾個孩子不爭氣,人家怎麼就能認識有錢人,她家的孩子怎麼就認識不了?
  
  難道也非要讓她去鎮子上擺個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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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財路
  
  柳素娥自始至終沒有睜開過眼睛,待趕走了大房的人,她這才幽幽一聲喊道:「疼……頭疼……」
  
  其實不過是擦破了些皮肉罷了,早就無礙了。
  
  她只是想讓自己的父親奮起而已。
  
  目的達到了,相信以後二房的人再不會任由大房擺佈,更不會再受到欺負。
  
  柳素娥一直不醒來,蒙在鼓裡的柳二河急的團團轉。現在見女兒醒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蹲下身子親自扶起柳素娥道:「醒來了就好,可是嚇死爹了。」
  
  張氏心裡偷笑,面子上還得做,扶了柳素娥道:「還真是苦命的孩子,娘和大嫂她們太過分了。」
  
  這一次柳二河沒有替崔氏說好話,更沒替大房辯解,只悶聲道:「往後咱們不和他們來往就是了,只顧著娘就行。」
  
  張氏心中竊喜,悄悄給柳素娥遞了個眼色。
  
  柳素娥會意,虛弱道:「爹,我頭疼,我先回房歇著了!」
  
  「哎,去吧!讓你娘照顧你。」柳二河叮囑張氏讓張氏好好照顧柳素娥,心裡又想著柳遠去請赤腳大夫,咋還不回來。
  
  他哪裡知道,柳遠也看出他姐姐是假裝暈,出去說是喊赤腳大夫,實則是去找柳成玩了。
  
  獨獨柳二河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還把自己弄的傷透了心。
  
  「娘,你沒事吧!」回到房中,翠姑可憐巴巴的看著柳素娥,心裡滿滿的都是擔心。
  
  「翠姑放心,你娘沒事。」張氏坐在炕沿上,憋著笑,悄悄的豎起了大拇指,低低道:「你這一鬧騰,你爹也算是硬氣起來了。」
  
  「是啊娘,你看爹今天多厲害。」柳月娥眉心湧著歡喜之意,這麼多年被壓迫著。總算是翻身了。
  
  往後她再也不用怕柳瑞娥和柳木娥了,再不用看大房的臉色了。
  
  光一想都覺得日子真是美好。
  
  柳素娥微微含笑,握著張氏的手道:「娘,咱家若是早如此。日子也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張氏幾不可聞輕歎一口,眼角罩上了一層悵然:「以前我們也是想著一家人和和睦睦好好過日子……」想了想又覺得煩惱不已,搖頭道:「算了,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往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行。」
  
  「娘說的對,咱們好好過日子。」柳素娥信心大增。
  
  往後柳遠也進學堂了,她就要更加努力才行。
  
  握一握拳,但願從明日開始,又是不一樣的一天吧!
  
  這一日就這麼轟轟烈烈過去,事情太多。晚上柳素娥都沒能睡好。
  
  好在家人開竅,倒是值得欣慰。
  
  而同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還有趙明達。
  
  一來換了地方,他還有些不習慣。二來,他也是在想法子,如何幫著柳素娥真真崛起。
  
  她現在這種狀態。想要崛起,靠她一己之力,只怕難於上青天。
  
  如今他這種處境,滿氏一定會想辦法斷了他的一切路子,他得夾縫中求生存才行,不能讓滿氏拿住。
  
  趙明達就這樣睜著眼睛一直熬到了四更天,都不用柳成喊。他自己就起來打水洗臉。
  
  若是在趙府中,必定有人伺候著,可現在今非昔比,一切都要靠個人才行。
  
  洗漱好,這才去叫柳成起來,帶他去找柳素娥。
  
  趙明達和柳成到家的時候。柳素娥也已經洗漱完備,正在廚房熬粥做早飯。
  
  怕吵到柳二河他們,趙明達輕噓一口,悄悄的和柳成去廚房給柳素娥幫忙。
  
  「少東家起這麼早,莫非是換了地方睡不著?」
  
  柳素娥站在爐火前。笑吟吟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鄉下地方的大炕,肯定比不上你們府裡的床榻,湊合睡幾個晚上就好了。」
  
  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睡不習慣,畢竟睡慣了現代的大床,睡這樣特別硬的土炕,總覺得不自在。
  
  不過睡習慣了,卻又覺得土炕也很不錯。
  
  至少對頸椎和脊柱好。
  
  趙明達背著手,淡然承認道:「是有些不習慣,但也不全是我睡不著的理由。」
  
  「那你……」柳素娥悄然看一眼趙明達,低聲道:「想家了?」
  
  趙明達搖了搖頭,略一沉吟道:「我是在想如何幫你白手起家,成就一番事業。」
  
  成就事業,她是天天盼著能成就事業。
  
  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總是那麼骨感。
  
  好不容易有個起色的,中間還給斷開了。
  
  這也怨不得她,實在是這個家底子太薄弱,想要起來,那還是需要時間。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慢慢來……」
  
  「慢慢來?」趙明達苦笑,人生年輕的時候有幾日?韶華易逝,到時候想努力,體力怕是也跟不上了:「時不待人,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籌劃了。」
  
  柳成隻在一旁安安靜靜聽著。
  
  他特別希望趙明達多講一些做生意的門道給他聽,這樣將來他也能用上。
  
  柳素娥指尖略略一曲,有一瞬間的猶豫:「可我一沒人脈,二沒本錢……」
  
  「這個好辦,人脈我有。」趙明達臉上透著自信。
  
  他混了這麼多年,雖然脾氣冷,可也有幾個信得過的人。
  
  柳素娥這樣擺攤子賣螺螄粉來錢實在太慢,還不如把它們都預定出去,這樣來錢也快。
  
  只不過到時候只怕人手會不夠。
  
  「那本錢?」柳素娥躍躍欲試,但是本錢是個問題啊!
  
  她現在身上也就三兩多銀子,能幹什麼?
  
  趙明達目光微閃,頷首道:「咱們先去擺攤子,那條街上,有幾家布料作坊和絲綢作坊,還有……」
  
  他看一眼柳素娥,又沒說出來還有什麼,只揚眉道:「他們作坊內的夥計日日都要吃飯,原先也曾在我們香滿樓訂過飯菜。若是他們肯用你的麵條和螺螄粉,你還怕賣不到錢?」
  
  柳素娥還沒激動,柳成卻聽的熱血沸騰。咂舌道:「厲害,要是真能拉這些客人來,大姐你的麵條肯定供不應求。」
  
  是啊!
  
  也難怪趙明達勝券在握的模樣,還是人家有本事。
  
  柳素娥不得不佩服。
  
  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搶走了香滿樓的生意?那趙家人能答應?
  
  柳素娥略一皺眉,發問道:「那你就不怕香滿樓的生意……」
  
  「各憑本事吃飯罷了!如今我既然離開了香滿樓,便不會再顧忌它的利益,再說這些作坊也並非只用香滿樓的飯菜。」趙明達說話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惜字如金。
  
  「何況……我也是有條件的。」趙明達掃一眼柳素娥,臉上的表情稍微和暖。
  
  其實他並非不想和柳素娥親近,只是太害怕親近而已。
  
  有些東西,早就成了傷疤,總怕揭開了會血淋淋的……
  
  條件?
  
  柳素娥略一遲疑,俯身往灶內添了一把柴火。待她轉過身來,卻又馬上明白趙明達的意思。
  
  趙明達果然和她是一類人。
  
  不想白白佔便宜,也不想白白吃虧。
  
  其實和這樣的人一起並肩作戰,也很好。
  
  她展顏一笑,抬手攏了攏鬢角秀髮。溫然道:「我答應你。」
  
  趙明達一愣,表情微滯:「你答應我?你可知道我要說什麼?」
  
  「當然知道。」柳素娥揚眉一笑,眼底透著些小得意:「生意人,自然利益重要。若是賺了錢,五五分,如何?」
  
  柳素娥乾脆爽快,五五分。她不虧。
  
  而他空手套白狼,也不虧。
  
  而趙明達亦沒想到柳素娥能這麼爽快,其實他只是想說三七分,給他三就好。
  
  雖然現在賺的是小錢,可將來,他相信有賺大錢的時候。
  
  兩人一拍即和。皆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而滿氏亦派人打聽到了趙明達的行蹤。
  
  她是真沒想到,趙明達竟然會跟著柳素娥往柳家溝住下了。
  
  在她看來,趙明達真是瘋了的。
  
  忤逆她也就罷了,竟然自尋死路。
  
  她堅信。離開了趙家的趙明達,那就是一文不值的人,他還能翻天不成?
  
  等他吃盡了苦頭,總會回來的。
  
  只是眼下家中生意無人打理,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又不能獨當一面,而老爺子也沒回府。
  
  思來想去,暫且也只能是她來打理了。
  
  只是楊氏那邊該如何交代?
  
  若是楊氏和秦木青知道趙明達跟著柳素娥去了柳家溝住下了,這門親事會不會黃了?
  
  一番思量,還是決定將此事隱瞞下來,不和楊氏說。
  
  可大門大戶哪裡有什麼秘密?
  
  不過半日功夫,楊氏和秦木青就聽說了趙明達去柳素娥家借住的事情。
  
  楊氏也是好面子的人,這女兒還未嫁過來,他趙明達就在外頭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若是嫁過來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青兒,咱們這就回去。天下之大,還怕給你找不到個好郎君?」楊氏臉色陰沉,鐵了心要回去。
  
  秦木青雖然傷心,可她自小就養成了一種脾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她就越是抓心撓肺想要得到。
  
  尤其是她喜歡的東西,更是難以割捨,想要據為己有。
  
  趙明達對她來說就是不能放棄的一件稀罕東西,她一定要得到。
  
  「娘,我不回去。要回去……我也要把親事給定下來。」秦木青完全不顧羞恥之心,直截了當道:「我就是喜歡大表兄,娘還是成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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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5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雷厲風行
  
  楊氏氣的簡直要吐血。
  
  難道自己的女兒還要倒貼不成?
  
  趙明達再好,那也是死過一個老婆的男人了。
  
  雖然都未曾圓房,可這也是他不能消去的污點。
  
  他若不是趙家大少爺,不是香滿樓少東家,鬼才帶著女兒巴巴的跑過來和他相看。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竅了。」楊氏瞪了一眼秦木青,鼓著腮幫子道:「他有什麼好的……」
  
  「就是好,哪兒都好。」秦木青眼裡含淚,打斷了楊氏的話,哽咽道:「小時候他還救過我呢!娘都忘了?」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你還記它做什麼?」楊氏皺起了眉頭,一時唉聲歎氣道:「我就不該帶你來,都怪你爹。說什麼攀附上趙家,往後有好處。有個屁的好處,我看他就是胡說八道……」
  
  「爹才沒胡說八道,大表兄本就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又有鴻鵠大志,可不是二表兄那樣的草包能比的」秦木青撅一撅嘴,堅決道「總之,我就是要嫁大表兄……」
  
  「你……」楊氏氣的高高抬起手臂,落下來的時候卻又輕如羽毛:「打死你算了,真是氣死我了……」
  
  「那娘打吧!大不了我絞了頭髮做姑子去,這樣娘也就清淨了。」秦木青篤定母親捨不得打她,索性去抄桌上針線籃子裡的剪刀。
  
  楊氏嚇了一身汗出來:「好了好了,娘不阻撓你就是了……」
  
  秦木青這才丟了手裡的剪刀,心裡暗自滿意。一面摟住了楊氏的脖子,嬌聲道:「娘,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行了,別說好話哄我,我要不是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我還真就不想管你了。」楊氏歎一聲,、道:「你大表哥的脾氣你也看到了,強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只怕他難改心意。」
  
  難改心意?
  
  哼……
  
  遲早讓他改了心意。
  
  秦木青眼眸微動,捏了捏手裡的帕子,低聲在楊氏耳畔道:「娘,我想出去一趟。」
  
  「出去?」楊氏一愣,側眸遲疑道:「去哪裡?還是有什麼要買的?若是有事,打發素蘭去就行了。」
  
  「娘……我是要去……我是要去找大表兄。」秦木青臉兒一紅,道:「他出去的急,只怕也沒帶衣物。我想去買幾件成衣,再買些洗漱用的東西,親自去柳家溝一趟。」
  
  雖然她知道去柳素娥的小攤就可以把這些東西交給趙明達。
  
  但是她去柳家溝,也有她的目的。
  
  楊氏一驚,急忙擺手道:「這……這怎麼行?不行不行,你還未出閣,若是傳出去……「
  
  「怕什麼?反正我是要嫁給大表兄的,傳出去更好。」秦木青不以為然揚一揚頭,心裡卻想著到時候該如何抓住趙明達的心,一擊即中。
  
  楊氏睫毛低垂,見自己的女兒是鐵了心,只好小聲道:「那讓素蘭跟著你去。
  
  「那表姑母那邊……」
  
  「放心,我會替你遮掩的。」楊氏拍一拍秦木青的手,低低道:「只是切記,早去早回。」
  
  秦木青點一點頭,一番安排後,自己又下功夫打扮了一番,這才帶著帷帽,悄悄的帶了素蘭從側門出了府去。
  
  而滿氏這邊,楊氏只回話道:「青兒這幾日在府裡頭悶壞了,和素蘭出去逛一圈。」
  
  滿氏本想派人跟著去。
  
  楊氏阻攔了下來:「有素蘭在,素蘭也會些拳腳功夫,不會有事的。」
  
  滿氏這才放心,便也不再去過問,暫且不提。
  
  再說柳素娥一行三人到了鎮子上,他們現在只有大禍和灶火,其餘的鍋碗瓢盆桌椅都被杜家人砸壞了。
  
  那日趙明達讓慶寶去才買,只是第二日下雨,沒送過來而已。
  
  到了鎮子上,趙明達讓張氏和柳素娥去擺攤子,自己悄悄的去了慶寶家中一趟。
  
  慶寶是趙家的家生子,父親是專門伺候趙老爺子的,而母親又是廚頭,在趙家也算是有些威望體面的奴才。
  
  自打趙明達走後,慶寶就被安排在趙家二少爺趙明千的身邊伺候著。
  
  趙明達去的時候,慶寶正好要出門當差去。
  
  見門口站著的是趙明達,慶寶先是嚇了一跳,繼而謹慎的四下張望一番,見無人,這才拉了趙明達進屋。
  
  「少爺,你這次可是真坑死慶寶了,慶寶以後要伺候二少爺……」
  
  慶寶大吐苦水。
  
  趙明達可沒這功夫和他閒扯,鬼知道滿氏的人會不會盯著慶寶這裡。
  
  「少廢話,我來是問你那日我吩咐你採買桌椅、鍋碗瓢盆的事情,你都辦妥了沒?」
  
  慶寶跟著趙明達多年,趙明達的脾氣他最瞭解,從不拖泥帶水。
  
  而他自己辦事,也是絲毫不敢馬虎。
  
  那日得了銀子,他就去辦了。
  
  只是這幾日下雨,一直沒送過去而已。
  
  「辦妥了。」慶寶也不敢拖泥帶水,急忙回稟道:「桌椅是在周記木枋內打的,錢也交過了,這裡是字據,您收著。」慶寶從袖內摸出兩張寫滿字的收條:「還有一張是鍋碗瓢盆的收據,訂的冉家瓷行的。」
  
  趙明達接過了字據,打開來看。桌椅總共定了十套,一共花了三兩五百文銀子。而碗盤等物又訂了五百,總共花了四兩七百文,合計起來總共花了八兩二百文。
  
  「這是餘下的銀子。」慶寶從袖內拿出銀子袋,袋子裡裝著一兩多的銀子。
  
  若是從前,趙明達會毫不猶豫的把餘下的銀子賞給慶寶自己用。
  
  可眼下他身無分文,生意也需要錢,只能接過了那銀子,尷尬道:「等以後有銀子了,我再慢慢賞給你。」
  
  慶寶臉上略一踟躕,有些心酸,順手從腰間摸出荷包來。荷包內還放著幾錠碎銀子,這些都是他私藏起來的體己錢。
  
  「大少爺,銀子雖少,到底是慶寶的一片心意。」言畢,將荷包塞進了趙明達的手中。
  
  趙明達也不推辭,用錢之際,多一文沒准都能派上大用場。
  
  大丈夫不拘泥於此,等將來東山再起時,必定少不了慶寶的。
  
  趙明達抿一抿唇,將荷包利索的塞入袖內,抬手在慶寶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往後酒樓的事情,你可要多上心。」
  
  慶寶愁眉不展,趙家二公子出了名的大草包,讓他跟著他,真是生不如死。
  
  再者滿氏要斷了趙明達所以的路,往後他自立門戶,能起的來嗎?
  
  「夫人已經吩咐府內的人和鋪子裡的人,往後見了大少爺,一概不讓幫……」
  
  「還有,她還吩咐了田莊子裡的下人,說是您去了……一粒糧食都不准帶出來……」
  
  「還有……」
  
  「我都知道了。」趙明達面色陰沉,這些事情就是慶寶不說,他也能料想到。所以他才不去住酒樓,不回田莊子……
  
  果然還是沒有血緣,若是有血緣,也不會逼人太甚。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趙明達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她原先對我好,只不過是看中我的才能,讓我打理生意,替趙家賺錢而已。如今我離家出走,自然要將我往死路上逼……」
  
  趙明達眼如粲星,冷笑一聲道:「只可惜,她算盤打的太精,完全忘了我的意志力有多強。」
  
  他握一握拳頭,心道,老虎即便脫離了密林,他依舊是老虎,不可能就此變成貓。
  
  「好了,我走了」趙明達拍拍衣裳站起身來:「往後若是來找我,就來柳素娥的攤子找我吧!」
  
  慶寶一驚,滿臉疑色,皺眉道:「您和她……」
  
  趙明達只略有深意微微一笑,道一句:「不可說……」言畢,抬腳而去。
  
  留下慶寶在那抓耳撓腮,仔仔細細揣測這句話的含義。
  
  出了慶寶家的門,趙明達拿著文書,直奔周記木枋而去。
  
  慶寶辦事果然妥貼,桌椅皆是榆木材質,四方桌,配套兩條條凳。
  
  趙明達很滿意,交貨後,讓掌櫃的派了人把桌椅送過去。自己又去了趟冉家瓷行,將碗盤等物驗收,讓送貨過來。
  
  而柳素娥這邊,正等的焦急。
  
  這幾日不見,單三元著實想柳素娥,一見面就恨不得粘上去,說不完的話。
  
  他們母子二人並沒有因為杜家的事情而放棄合作,反而更看重柳素娥,一心想和她合作到底。
  
  這一點,柳素娥倒是真的很感動。
  
  她也打定了主意,這一次,一定破釜沉舟,好好幹一場。
  
  趙明達辦事雷厲風行,不出半個時辰,東西就一一送了過來。
  
  趙明達要來幫忙的事情,柳素娥也和趙家母子說過了。
  
  趙四娘倒是覺得沒什麼,只是單三元有些抵觸。
  
  異性相斥,他現在心裡看見柳素娥和那個男人親密,他就不爽。
  
  只不過趙明達的辦事效率確實讓他佩服,這短短一個時辰,桌椅碗盤就全部送到了。
  
  柳素娥看著簇新的桌椅和食具,心中也是感激當日趙明達做的英明決定。
  
  若是當時她一賭氣不要銀子,現在這些東西又從何而來?
  
  雖然這些桌椅不如她先前的好,倒也整齊。
  
  「先擺攤子吧!」趙明達喝了口水,未曾歇息,只揚眉對著柳素娥道:「我手裡頭有些銀子,等我尋一處便宜地方,等收了攤子,把東西寄放在哪裡,方便每日擺攤收攤。」
  
  柳素娥也想過這些,只是當時有杜天在,東西都寄存杜天家的老宅內。
  
  現在離了杜天,確實需要尋一所便宜宅院。
  
  「那好,這事兒就拜託你了。」柳素娥溫然一笑:「不過,銀子還是我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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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新開始
  
  趙明達斜睨一眼柳素娥,淡淡道:「怎麼?銀子多了燙手?你還怕用不完?」一面背過手道:「先用我的吧!回頭等用到銀子的時候,我再朝你要。」
  
  柳素娥一愣,想想自己也沒多少銀子,他願意出就出吧,等以後賺了銀子,反正是要五五分的。
  
  「那行,這次你出,等下回我出。」
  
  趙明達只揚著鼻子「嗯」了一聲,略略思忖道:「攤子的事情你先打理,我先去找空宅院。」一面又不放心的囑咐一句道:「若是遇事,不得蠻幹。你只拖延時間,等我回來。」
  
  這幾句話說的,頗有些丈夫出門,叮囑娘子的意思。
  
  柳素娥臉上竟閃過一絲酡紅,默默點了點頭。
  
  趙明達這才拂袖大搖大擺而去。
  
  單三元雖然在擺桌椅,可目光卻總往柳素娥身上瞟。方才見她竟然紅了臉,心裡不由吃味。
  
  「喂……我說你這人咋這麼不長記性?」單三元踱步上前,緊挨著柳素娥,揚眉道:「杜家那臭小子的事情才過,你就又和這個人攪和在一起了?」
  
  「你忘了杜家人是怎麼欺負你的了?」單三元抱一抱膀子,歎氣道:「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就不怕趙家人再來鬧騰?」
  
  柳素娥嘴角微抽。
  
  起初她也是怕趙家人來鬧事的。
  
  可明顯趙明達要比杜天有擔當多了,而且他能掌控大局,趙家人就算要報復,估計也不會明著下手。
  
  暗地裡來,誰怕誰……
  
  趙明達有信心,她就有信心。
  
  「沒事啦!只要能賺錢,怕什麼。」柳素娥麻利的升起爐火,一面和單三元說話道:「你是覺得他不行?還是覺得他賺不來錢?」
  
  單三元撇一撇嘴,賺錢。肯定是人家趙明達在行。
  
  人家那麼大的酒樓都能經營的很好,這麼個小破攤位,人家稍微動動手指就能賺錢。
  
  柳素娥見他默而不言,一時嘻嘻笑道:「好了。你也知道他和咱們搭夥能賺錢。既然能賺錢,別的事情先放一邊吧!」
  
  技不如人,他還能說什麼?
  
  「哎……好好好,我幹活就是了。」單三元咧著嘴,牙疼似的苦笑兩聲,方不情不願的去幹活。
  
  生意還是如舊,麵條和螺螄粉賣的都很好。
  
  而且桌椅多了,客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最讓柳素娥欣慰的是,竟然還有許多回頭客。
  
  可見她的味道,已經能被大眾接受了。
  
  柳素娥這邊忙的熱火朝天。趙明達這邊也沒閑著。
  
  雖然離開了趙家,可趙明達的人脈還不弱。不過半個時辰,他就托人覓得一所農家小院。
  
  這所院子就在鎮子邊上的麻花兒村,院子極小,只有兩間土坯房。裡頭陳設極簡單,只散亂放著幾條缺了腿的條凳。
  
  這院子的主人家去年蓋了新房子,舊宅子便無人居住了。
  
  趙明達在屋主的指引下繞著院子走了一圈兒,雖然面積小點,但是作為儲藏室和廚房,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不過要費時間打掃一番了。
  
  屋主生怕趙明達看不上房子,殷勤賠笑道:「這房子雖然小。可擱東西啥的還是綽綽有餘,您要是看中了,我便宜點給你就是了。」
  
  趙明達微愣。
  
  長這麼大,他除了生意上和別人討價還價,在這方面還真是未曾和人討價還價過。
  
  雖然磨不開面子,可現在今非昔比。手裡攥著的銀子又不多,能省下一文是一文。
  
  「……那……那你打算要多少錢?」趙明達也是精明人,知己知彼,先聽聽他的底子。
  
  要是自己給高了,豈不是多花錢。
  
  屋主垂首。略一思忖,伸出一個巴掌來:「莊戶人家的房子不值錢,但是這房子挨著鎮子,肯定要貴一點,你看這個數字行不行?」末了又補充一句道:「還可以再商量。」
  
  趙明達看著那一個巴掌,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這屋主也太黑心了,五兩銀子?
  
  獅子大開口嗎?
  
  果然人心不足,他這房子閑著,一文錢都沒有。可若是租賃出去,還能得點錢。
  
  孰輕孰重,他都分不清楚……
  
  「我看還是算了吧!五兩銀子一個月,我看你還是另找他人吧!」趙明達甩一甩手,轉身就要離開。
  
  那屋主哭笑不得。
  
  他怎麼可能要五兩銀子呢!
  
  再怎麼說,他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這位公子……你弄錯了,我是說一個月五百文錢……」屋主扶額,抬手忙喊住了趙明達。
  
  趙明達駐足微愕……
  
  五百文……
  
  看來他還真是想多了。
  
  趙明達乾咳兩聲:「要不……四百文怎麼樣?」
  
  那屋主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四百文也能買好些糧食吃呢!
  
  「成了,四百就四百。」屋主呵呵一笑,笑趙明達道:「五兩銀子我想都沒敢想過,就是你一年給我五兩,我也不敢要啊。」
  
  趙明達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卻又馬上掩去,掏出身上荷包,搖了搖道:「我給你四百二十文,二十文算做你的工錢,你把這裡給我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有,最好能替我盤個灶火。」
  
  莊稼人的灶火都是拿黃膠泥土摻和了土盤起來的,這對莊戶人來說,基本不算活。
  
  那屋主也是個爽快人,一口答應了下來:「行,我給你盤兩個灶眼。」
  
  兩人談妥,當即趙明達找筆墨寫了文書,簽字畫押,交鑰匙交錢,還不到晌午飯,這一切就辦妥了。
  
  趙明達已經規劃好,這一間屋子專門放鍋碗瓢盆。而另外一間,則正好當廚房用。
  
  在沒有自己鋪面的情況下,這裡就可以讓柳素娥研究美食,熬制骨湯。
  
  房子的事情定下來,接下來就是去找各個作坊的掌櫃的,把往後送飯的活給包下來。
  
  這差事雖然難辦。但趙明達還是信心十足。
  
  從農宅出來,趙明達便去集市上找柳素娥。
  
  說服各個作坊的掌櫃的預訂吃食,還是要靠柳素娥的手藝才行。
  
  若是不展示一下,如何讓人信服……
  
  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攤子生意最火爆的時候。
  
  雖然才下了一場雨,可挨著爐火,柳素娥還是滿頭大汗,臉兒紅撲撲的。
  
  「我來吧,你歇會。」聲音一入耳,柳素娥微微一愣,抬眸卻是趙明達。
  
  「回來了,事情都辦妥了嗎?」柳素娥利索的撈著麵條,他一個大男人,又是嬌養慣了的。還能幹這樣的活?
  
  還是算了吧!
  
  趙明達確實也沒做過這樣的粗活。
  
  而且大男人圍著鍋臺轉,除非是伙夫……
  
  但是他看見柳素娥幹活,心裡又覺得看不下去,就想幫她一把。
  
  這種奇怪的心理攪擾著他,他也說不好是什麼感覺。
  
  趙明達輕咳兩聲。張了張嘴,半響才道:「宅院我找好了。」
  
  「是嗎。」柳素娥很佩服他的辦事能力,這一點,杜天可比不了。
  
  趙明達點頭:「挨著鎮子,不遠,兩間房。我讓房主打掃了一遍,這會子正給你盤灶火呢!」
  
  「是嗎?你可真細心。」柳素娥脫口而出。睜大眼睛笑道:「灶火我都沒想到,還是你周到。」
  
  趙明達目光淺淺,竟然很受用柳素娥說的這些話。
  
  細心……
  
  從前周婉儀也這樣誇讚過他。
  
  只是兩個人說出這句話的感覺卻不同。
  
  周婉儀說出的時候,他當時還是青澀少年,滿心的狂喜,甚至覺得全天下他最幸福。
  
  可從柳素娥口中說出。卻又是一種綿綿不絕的溫暖,春風化雨,慢慢落在心尖。
  
  柳素娥的美好,總是在不知不覺。不需要你去刻意發掘,時不時就會讓你感到驚喜。
  
  「你讓開。我來。」趙明達挽起衣袖,從柳素娥手裡接過了竹漏勺和筷子:「這麼熱的天,你去樹下歇一歇。」
  
  「……這……」柳素娥幾乎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這麼冷淡的人,這兩日相處下來,竟然一點點在變暖。
  
  「放心,我會。」趙明達說著就將一大把曬乾的麵條刷一下丟入了鍋內……
  
  柳素娥當時就傻眼了……
  
  人家報上來的可是要吃螺螄粉,這煮了面給誰吃?
  
  柳素娥扶額,真是欲哭無淚。
  
  可趙明達卻沒事人一般,揚著粗眉,表情嚴肅,拿著筷子不停的撥弄鍋內的麵條,嘴裡嘀咕道:「看,這事兒也挺簡單的,你放心歇著吧!」
  
  「可……可人家要的是螺螄粉,不是麵條……」柳素娥長歎一口,將趙明達推在一邊:「算了,還是我來吧!」
  
  趙明達表情忽然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般,臉上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知所措,和從前的他大不相同。
  
  第一次幫她幹活,竟然幫錯了……
  
  單三元就站在一邊看好戲,見柳素娥推開了趙明達,一時捂著嘴笑道:「不會就不會,還裝象……這下露餡了吧!」
  
  趙明達更加尷尬,嘴唇翕合,竟無言以對。
  
  這個單三元,嘴巴真賤。
  
  柳素娥腹誹著,狠狠瞪了單三元一眼:「桌子都沒擦乾淨,又來搗亂。」
  
  單三元脖子一縮,哼了一聲,方去幹活。
  
  柳素娥不理單三元,只對趙明達輕輕一笑道:「沒事兒的,你第一次幹這樣的活,難免出錯,我來處理就好。」
  
  一面利索的拿起木盆弄了半木盆涼水,將方才的麵條撈入了涼水裡。
  
  過水麵,正好涼透了他們可以當午飯吃。
  
  「這樣就好了,回頭咱們吃過水麵,還涼快呢!」柳素娥有意安慰,就怕趙明達心裡頭不痛快。
  
  畢竟他也是一家酒樓的少東家,單三元這傢伙這麼不給面子,怕他心裡頭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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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55: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決定
  
  趙明達嘴角微抽。
  
  他倒不是氣單三元嘴巴毒,他是覺得自己生活中還真是太欠缺。
  
  縱然生意做的精,可做別的事情,總不如人意。
  
  罷了罷了,慢慢學吧!
  
  「不打緊,確實是我錯了,他說的並沒錯。」趙明達挽一挽衣袖,淡然道:「離收攤子還遠,我重新跟著你學。」
  
  可他的身份?
  
  柳素娥略一遲疑,卻又勾唇一笑:「好,我教你。」
  
  生意他轉的精明,可做飯她做的好。
  
  二人可以互補互學。
  
  趙四娘偷偷看著,嘴角憋著一抹壞笑,趁著閒暇,悄悄和張氏低語道:「我看這個趙公子……我看著比杜公子還要好。」
  
  女人總有一顆八卦的心,不死不休。
  
  趙四娘也一樣。
  
  趙明達的事情鎮子上的人幾乎都知道,知道他新婚夜死了老婆,而柳素娥又是和離的女子。如此想來,二人倒也是天作之合。
  
  「讓他給你當個女婿……我看行。」趙四娘捂著嘴偷偷一笑。
  
  張氏卻急了,馬上辯解道:「你可不能胡說,他們就是朋友而已。」
  
  趙家勢力,他們柳家可是高攀不起。
  
  就是一起合作,她還提心吊膽呢,更別說是高攀人家了。
  
  她可是有自知之明的。
  
  「素娥只是好心,再說從前人家少東家也幫過我們,我們只是報恩。」張氏怕趙四娘曲解‘朋友’的意思,忙解釋一句道:「我家素娥待少東家的情分,就和待你家三元的情分是一樣的。」
  
  趙四娘撇了撇嘴,她也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何必認真。
  
  再說了,她可不希望他家三元和柳素娥湊的太近。
  
  交情歸交情,原則歸原則……
  
  他家三元將來說啥也是要娶個黃花大閨女的。
  
  想到自己的兒子,趙四娘忙抬眼去尋。
  
  這一看不要緊。著實讓她心裡又懸了一塊石頭。
  
  這臭小子,幹個活還不老實,目光一直在柳素娥身上轉。
  
  趙四娘咬牙切齒,趕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單三元的後腦勺上:「你個死小子。不好好幹活看啥看?看了還能成了你的?」
  
  單三元撓一撓頭,撇嘴道:「就因為不是我的,我才要看。要是我的,早就抱著給您生孫子去了。」
  
  「你……」趙四娘氣的恨不得脫下鞋底子狠狠抽這臭小子一頓,真是越說越離譜:「我告訴你,你還是給我死了這條心。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就給我好好娶個姑娘生娃。」
  
  「……」單三元嘴裡嘀嘀咕咕一大串,甩一甩手道:「行了行了,人家還未必看的上我呢!瞧把你急的。」
  
  「知道就好。」趙四娘瞪他一眼,方轉身幹活。
  
  單三元咬一咬唇。心裡頭著實不舒服。
  
  柳素娥怎麼就不能和他親密一點了?
  
  他到底哪裡不好?
  
  柳素娥可不知單三元的心事,一門心思教趙明達如何煮麵,如何煮螺絲粉。
  
  趙明達辦事向來認真,像是虔誠的學生一般,學的極認真。
  
  殊不知。他們二人的舉止,早被躲在暗處滿氏的眼線看了個一清二楚。
  
  滿氏自打得知趙明達跟著柳素娥回了柳家溝,心裡就一直懸著,就想看看趙明達到底要幹什麼,看看他打的什麼算盤。
  
  這一早就派了信的過的小廝栓子來監視柳素娥,還真就給監視到了這樣一幕。
  
  這栓子和慶寶一樣,也是趙府的家生子。
  
  可他爹娘就沒有慶寶的爹娘能幹。混了許久,也只是去田莊子裡頭幫忙,獨留了他在府中。
  
  素日裡,他都是跟著趙家二少爺趙明千,一旦滿氏有事,他又是滿氏的耳報神。
  
  這栓子好大喜功。跟在趙明千的身邊,總是只吃喝玩樂,碰不到大事兒。因此在府上,也是低人一頭。
  
  尤其是他看不慣慶寶,同樣都是家生子。他的父母怎麼就能升的快?
  
  歸根結底,還是他跟的人有能耐。
  
  這下趙明達落在他手裡了,他豈能放過這個詆毀他的好機會?
  
  栓子巴巴的跑去給滿氏彙報。
  
  其實柳素娥只是教趙明達煮麵條而已,可到了栓子口中,卻變成了曖昧不清,拉拉扯扯的羞恥之事。
  
  「……夫人,您是不知。大庭廣眾之下,咱家大少爺……」他遮遮掩掩,欲言又止。
  
  這種表情,就好像趙明達和柳素娥大庭廣眾之下就做了苟且之事一般。
  
  滿氏自然震怒不已,順手將剛熬好的參湯都打翻在了地上,熱湯撒了一地。
  
  栓子暗自得意,又添油加醋道:「您是不知,他們二人可是親密的很。若是外人不知,還以為她就是咱們府上的少夫人呢!」
  
  少夫人……
  
  滿氏冷哼一聲,高聲道:「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下賤胚子而已,仗著自己和那死去的人兒有幾分像,就胡作非為……」
  
  「那這事兒……」栓子目光微動,小心翼翼的看著滿氏。
  
  滿氏深吸一口氣,緩聲道:「老大到底不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而且他又是離家出走。他現在的事情,我管不著。」
  
  栓子心裡正失落,卻聽滿氏又道:「只是他若是敗壞我們趙家門風,我也不饒他。」
  
  「你先替我好好監視他,切記,不可打草驚蛇。」滿氏目光透著深幽,吩咐身邊的秋紅道:「賞。」
  
  秋紅自然懂這個『賞』字的意義,緩步拿了一角二兩的碎銀子。
  
  栓子得了這麼大一個賞賜,心中著實歡喜。
  
  只是自己的主子一直不成氣候,要是以後趙明達又回來了,夫人和姥爺一歸天,這家業豈不是都要霸佔在趙明達的手裡頭了?
  
  哎……
  
  他家主子什麼時候能上進呢?
  
  栓子暗自歎了一聲,跪在地上道:「夫人……小的斗膽說一句。如今大少爺已經離府,酒樓的生意……是不是也該讓二少爺……」
  
  滿氏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一時皺眉擺手道:「行了,你先去吧!你只管好你份內的事情就行。」
  
  栓子見滿氏不耐煩。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忙叩首退了出去。
  
  栓子一走,滿氏就唉聲歎氣,一手扶額。眸子如烏雲遮月,沒了光彩。
  
  秋紅最懂滿氏的心思。
  
  滿氏這是又自責又愧疚。
  
  趙明千沒教育好,都是因為滿氏在趙家這幾年,一門心思管理家業,忽視了孩子的照顧。
  
  這才讓自己的孩子在吃喝玩樂的路上愈走愈遠。
  
  而趙明達能成才,則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庶長子地位,一心心想要出頭,所以很自律,很有上進心。
  
  所以秋紅心裡頭對趙明達比對趙明千還要好。
  
  趙明千就是個草包……
  
  「千兒什麼時候才能成才……」滿氏長長歎了一口,臉上皆是沮喪之意。
  
  「若是自他啟蒙那時候我便抽工夫好好教養。現在也不是這般模樣。」滿氏心中滿是自責。
  
  秋紅立于滿氏身後,輕輕替滿氏揉著肩膀,溫聲道:「二少爺年紀尚輕,待……」
  
  「年紀尚輕?」滿氏淒然打斷了秋紅的話茬,聲音亦微微發顫。一手撥弄著指尖上的赤紅色流蘇,無奈道:「達兒像他那個年紀的時候,都能自己打理一間鋪子了,可他呢……」滿氏搖頭,眉心爬上了兩行疲憊,合上雙眼道:「今兒早上給他請的西席先生還來請辭呢!你又不是沒瞧見,你看看把人先生給打的……」
  
  秋紅眼眸微動。想起早上的情形來。
  
  那西席先生來的慌張,頭髮散亂,衣服也撕開了好幾處口子,臉上更是掛了彩兒。一進門就跟丟了魂似的請辭,說是被二少爺給打了。
  
  也難怪,這些年可沒少給這個草包請西席。來的人。都能排到城門樓子去了。
  
  可這麼多的人,竟沒有一個能長久留下來的。不是被二少爺給打了,就是被他給捉弄了。
  
  秋紅一時默默無語,滿氏又道:「不過這也是個機會。」
  
  「這幾年老爺見達兒能幹,把鋪子和酒樓的事情都交代給他打理。千兒被晾在一邊,壓根上不去手。對此,千兒心裡也是頗有怨言。」滿氏蹙一蹙眉,略一踟躕道:「趁著老爺和達兒不在,倒是可以讓千兒跟著我學學生意上的事情,這樣將來就算沒有了達兒,千兒也能獨當一面,撐起這個家。」
  
  秋紅一驚,這是要架空趙明達了嗎?
  
  趙明達本就是庶長子,地位不穩固。若是他在,這份家業他還能爭一爭。可現在他不在,一旦趙明千將酒樓的生意接管過來,只怕往後就沒趙明達什麼事情了。
  
  秋紅抿一抿唇,心中愈發急躁,卻仍舊笑臉吟吟道:「二少爺聰慧過人,學這個肯定不在話下。」心裡卻想著是不是該找個人把滿氏的決定告訴趙明達。
  
  滿氏行事也是雷厲風行,只一會功夫就讓人去請了趙明千來。
  
  趙明千今年十七歲,生的皮相極好,肌膚比女孩兒的還要嬌嫩,一雙桃花眼,著實能招惹女孩子。再加上他生性風流,又跟著外頭的狐朋狗友們學了些吟風弄月的手段。
  
  這幾年間,被他禍害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數。
  
  滿氏雖然去年就給他娶了妻,可娶來的媳婦壓根就是個擺設,一點都攏不住她這個寶貝兒子的心。
  
  滿氏有心再給趙明千納一房妾侍,讓他收收心。可他成親還不足三年,納妾恐有人說,便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由著他在外頭胡亂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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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草包弟弟

  趙明千穿一身鴉青色雨絲錦綢衫,腰間綁著月白色連勾雷紋寬腰帶,走路一搖一晃,一副吊兒郎當模樣。
  
  滿氏看在眼裡,心中著實不喜。
  
  可終究是自己的親兒子,十月懷胎從肚子裡爬出來的,還能打他一頓不成?
  
  「母親。」趙明千同往日一般,嬉皮笑臉行了禮。
  
  不待滿氏說話,自己便自顧自的坐在了滿氏邊上的黃花梨木小杌上,伸手從小幾上拿一枚棗子塞入口內,含含糊糊道:「母親這麼急找兒子,是有事情吩咐兒子嗎?」
  
  滿氏皺著眉頭,抬手一指頭指在了趙明千額頭上,歎氣道:「你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學乖,讓我也省省心?」
  
  「我這不是挺好的嗎?」趙明千不以為然的揚起眉毛,嘻嘻一笑:「母親覺得兒子不好?還是比不上大哥?」
  
  話一出口,滿氏倏然一頹,仿佛有一把利劍,狠狠的插入了胸口三寸。
  
  這些年趙明達搶盡了趙明千的風頭。
  
  在外頭,雖然都知道趙家還有個嫡子,可這嫡子卻毫無建樹。而庶子卻很能賺錢,一直操持生意。
  
  做為嫡子的趙明千,在外人眼裡,除了吃喝嫖賭,吟風弄月外,似乎再沒什麼好口碑。
  
  所以外人總會拿他和趙明達比較。
  
  一高一低,一個胸懷大志,一個草包無知……
  
  也難怪他會說出這麼賭氣的話來。
  
  滿氏深深望了趙明千一眼,染了豆蔻的指尖微微輕顫。靜默半響,方緩緩伸出手,從趙明千的後腦勺上,自上而下輕輕摩挲。
  
  亦如小時候,庭院內開滿了木槿花。她坐在涼亭的石凳上,也是這樣摩挲他,看著他吃果子。
  
  那時候的他笑容燦爛,並不是今天這般被酒色迷眼的模樣。
  
  記憶忽然遠去。恍如隔開了千年一般,生生把她和兒子隔開了一道鴻溝。
  
  到底是她錯了,還是兒子錯了?
  
  這樣恍惚一想,好像全是她的責任。
  
  滿氏眼底浮著愧疚。而趙明千被她這樣摩挲著後腦勺,頰上似乎也流露出了一絲絲不敢置信,回眸靜靜望著她。
  
  如此默了半響,趙明千才回過神來,嘻嘻一笑道「母親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
  
  「都是娘不好,娘這十幾年都沒好好教養你,才會讓你落後於你大哥。」滿氏目光深幽,輕歎一聲道:「放心,從今兒開始,娘會日日守著你。陪著你。只要是娘知道的,娘都會教給你。」
  
  「只要你肯用功,假以時日,必定能獨當一面。」滿氏臉上漫過旭日般的光彩,眼神難得溫柔。
  
  趙明千一愣。遲疑道:「母親的意思是?」
  
  「我想讓你接管酒樓的生意。」滿氏笑如三月春風,撚起一枚棗子,遞給了趙明千:「你大哥離家出走,咱家酒樓不能一日無主!你父親還在外頭辦事,而且來信說日日藥不離口,你也該為這個家盡心了。」
  
  趙明千雖然吃喝玩樂慣了,可心裡頭還是很渴望能做出一番事業。讓父母刮目相看。
  
  從前父親不給機會,所有的事情都由他哥哥一人打理。就算讓他插手,也只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就算做好了,也得不到滿堂喝彩,絲毫沒有成就感。
  
  可酒樓的事情不同。
  
  香滿樓可是趙家的驕傲,當年美食比賽。還拔得頭籌,光耀門楣。
  
  若是讓他去打理酒樓,那自然是好。
  
  趙明千目光閃閃:「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傻孩子,這還有假?」滿氏溫然一笑。道:「我再給你尋一個好老師,這一次,你可得好好學。生意上的事情娘來教你,可聖賢道理,卻得跟著先生學。」
  
  「那……大哥他……」趙明千對他這個大哥是既愛又恨。
  
  愛他,是因為從小到大,他都肯讓著他。而且即便他做了再錯的事情,大哥也會原諒他,護著他。
  
  可他又恨他,恨他太優秀,占了所有的光環。
  
  而他,卻只能灰暗在光環底下。
  
  這次趙明達離家出走,他心裡頭又激動,又覺得可惜。
  
  這種情緒,一直糾纏著他。
  
  包括現在,他又很惶恐,怕這種機會只是一瞬即逝。等大哥回來的時候,他又該退居幕後了。
  
  想一想,他還真是最可憐的嫡子。
  
  滿氏眼眸微沉,抬手輕撫一撫鬢角,眼裡多了幾分淩厲,冷聲道:「他……他都離家出走了,往後自然不再是我們趙家人。而且他為了一個和離的狐媚子,拋下這個家,不可原諒。」
  
  「等你父親來,我就和你父親說,讓他脫離了這個家。反正他也不是我生的,對我而言,我對他有養育之恩,可他……」滿氏眼神沉入了湖底一般,捂著胸口道:「可他竟然要薄了我的面子,非要去找那小賤人……」
  
  「你青兒表妹,那一點不好了?」滿氏心裡憋的難受,拍著胸口冷笑一聲道:「他竟然不稀罕……好啊!不稀罕便不稀罕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和那狐狸精能有什麼好結果。」
  
  一提起秦木青來,趙明千的桃花眼瞬間就亮了起來。
  
  這幾日他也見過他這個表妹了,和小時候比,現在的她真是天仙兒似的。
  
  他就不明白了,這麼貌美如花的表妹,怎麼就不給了他?
  
  想想他屋裡頭那討人嫌,整日裡說大道理的黃臉婆,就覺得特別倒胃口。
  
  「大哥也真是的,青兒表妹可是難得的美人。」趙明千口氣略帶酸意,搖一搖頭道:「他真是瞎了眼睛了,這樣的美人,旁人求都求不來的,他還不稀罕……」
  
  滿氏越聽越氣悶,越是覺得趙明達是誠心和她作對,才不肯答應他和秦木青的婚事的。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到底是個嫡母,不想強迫與他,往後落人口實。
  
  他倒好……
  
  不識抬舉……
  
  「得了空,你帶了你妹妹和你青兒表妹,你們好好出去散散心」滿氏囑咐道:「來了咱們府上就是客人,咱們可不能怠慢了她們。」
  
  這句話正合了趙明千的心事。
  
  既然趙明達不要,那他怎麼就不能要了?
  
  待到相處好了,兩情融洽時……
  
  趙明千想到此,心上越是覺得癢癢,越是想把秦木青這美人兒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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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帕子
  
  麵條和螺螄粉賣的很快,趙明達也學的很用心。加上他認真,為人沉穩,很快就能下麵撈麵條,有模有樣的。
  
  張氏、趙四娘和單三元專門負責端飯菜和洗碗盤,而柳素娥負責收錢報點餐。
  
  「四號桌,螺螄粉一碗,熱鍋子麵一碗,不要蔥花……」柳素娥報餐聲音清亮,趙明達手腳麻利,揮汗如雨十分默契的將螺螄粉丟入鍋中……
  
  張氏和趙四娘看了,紛紛誇讚趙明達。
  
  「少東家真是好樣的,這麼短的時間,就能上手幹活了……」
  
  「是啊!」柳素娥一臉讚賞,盈然望著他道:「熱嗎?要不換我來。」
  
  能不熱嗎?
  
  盛夏守著大火爐,現在他身上的衣物都已經濕透了。
  
  只是換了她來,她也熱啊!
  
  「不熱,我能行。」趙明達滿頭大汗,答話的時候,頭都未曾抬一下。
  
  不是他不想抬起來,只是不想讓她看到他這麼滿頭大汗的模樣。
  
  可柳素娥眼睛又不瞎,這麼熱的天,誰幹下麵條的活都會熱。
  
  柳素娥目光微動,踟躕片刻,終還是從袖內掏出了一方翠竹色帕子來。
  
  緩步上前,抬臂遞上了帕子,含笑道:「先擦擦汗,這一臉的汗水,多難受。」
  
  趙明達一愣,眼中有一瞬間的遲疑。
  
  她……這一刻真的和周婉儀好像好像……
  
  趙明達還記得,那一年他、岳安平、周婉儀還有他妹妹、岳安平的妹妹和周婉儀的大哥幾人一同結伴去踏青。在綠意盎然的林間,他們幾個男孩子比試拳腳功夫,他出了一身的汗水,當時也是周婉儀給了他羅帕……
  
  那表情,美好如初春桃花,讓他沉溺其中。
  
  可當時他卻忽略了一點,周婉儀只是給了他帕子,可她卻用衣袖親自為岳安平拭去了額上汗水……
  
  原來,他一直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因為愛,眼睛才會被蒙蔽起來,許多事情看不透徹……
  
  再回憶,冥冥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現在再看柳素娥,她的眼神透著真誠,嘴角含著笑意。
  
  正欲伸手接過帕子,卻見一道人影閃過。
  
  單三元已經大大咧咧從柳素娥手中拿過了帕子,抬手就往臉上擦去:「哎呀,這鬼天氣,真是要熱死人。」
  
  單三元嘟嘟囔囔:「熱……真熱……」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
  
  趙明達又不是傻子,雖然才幾個時辰,可他卻能看明白單三元對柳素娥的心意。
  
  就像當年他對周婉儀一樣,有時候很幼稚,從樹上抓一條大青蟲子往她腳下扔,看她嚇得大叫的模樣。有時候又會故意做鬼臉,其實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單三元現在這樣的舉動,就是想讓柳素娥注意他。
  
  單三元確實是故意的,他在一旁看了好久,見柳素娥要給趙明達帕子擦汗。
  
  憑什麼?
  
  他也很熱啊,她怎麼就不管他?
  
  心裡的不平衡,才促使他想了這樣一個法子。不管她怎麼想,至少她的帕子沒給趙明達這個程咬金。
  
  柳素娥被單三元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她微微一愕,待反應過來,這才側身皺眉問單三元:「你怎麼回事?」
  
  「我?我怎麼了?」單三元雖然心虛的要死,可他也是在街上混大的孩子,油皮著呢!臉上自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臉皮厚,吃飽肉。
  
  反正現在她的帕子在他手裡。
  
  柳素娥氣結,她的帕子是給趙明達擦汗的,他搶什麼?
  
  而且他有他娘照顧,還用拿她的帕子擦汗嗎?
  
  真搞不懂,他腦子裡一天到晚想什麼。
  
  「帕子……還給我……」柳素娥不想與他多言,擦了便擦了,帕子總歸是要要回來的。
  
  單三元捏著柳素娥的帕子不撒手,定定看著柳素娥,狡辯道:「都……都髒了。」
  
  想著自己身上連她的東西都沒一件,單三元便動了把帕子據為己有的念頭。
  
  「……我看,你還是別要了,回頭……回頭我還一條給你就是了。」單三元一閃身,將帕子塞在了袖內。
  
  柳素娥急了,女人的帕子怎麼能胡亂送人?
  
  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以為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真是……
  
  這傢伙,真是不動腦子想事情。
  
  趙明達一聲不吭,只低頭撈麵條。
  
  熱氣撲面,柳素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冷極了,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也是,這事兒和他有什麼關係?
  
  柳素娥目光微動,抬手就去搶單三元身上的帕子:「快,還給我。髒了我可以回去洗,你拿著算怎麼回事?」
  
  單三元打定注意要自己留著,左躲右閃就是不肯給柳素娥:「都髒了,男人用過的東西,女人怎麼好用。你放心,回去我讓我娘……」
  
  話音還未落,他只覺袖內一涼,似乎有東西被抽出來。定睛一看,柳素娥的帕子,竟然已經到了趙明達的手裡。
  
  那一抹翠綠,在趙明達的手中隨風輕揚。
  
  單三元和柳素娥皆是一陣愕然……
  
  這……
  
  趙明達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將帕子遞于柳素娥的面前,沉聲道:「還給你……」
  
  柳素娥一木,待回過神來,才伸手接過了帕子:「謝……」
  
  「不用,只是現在都在幹活,你們這樣,未免有失形象。」趙明達指一指一旁撈好的麵條:「別讓客人等急了,咱們是做生意,客人才至關重要。」
  
  幾句話說的柳素娥竟無言以對。
  
  本是好心,想讓他擦擦汗,沒想到竟然多了這麼一齣戲來。
  
  這個單三元,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素娥臉色赧然,雖然趙明達並沒有直接訓斥,可他語氣中字字句句都透著尖利。讓她難堪之餘,卻也覺得自己方才確實是錯了。
  
  不就一塊帕子嗎,拿了便拿了吧……
  
  至於她和單三元這麼鬧騰嗎?
  
  柳素娥很快擺正了自己的心態,端了麵碗就給顧客送去。
  
  而單三元卻頗不服氣。
  
  這算什麼?他憑什麼從他袖口內拿東西?
  
  說不好聽點,這就叫偷。
  
  「你憑什麼偷我東西?那帕子是我的。」單三元揚一揚眉,一臉質問模樣。
  
  趙明達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沉聲道:「是你的嗎?若是你的,她為何會索回?」
  
  「額……」單三元語塞,半響才擰眉抱胸道:「這是我同她之間的事情,關你屁事,貓哭……」
  
  「嗷……」話還未完,單三元表情痛苦,呲牙咧嘴抬臂去捂耳朵:「疼……」
  
  「混帳東西,亂說什麼渾話……再胡說八道,老娘打折你的狗腿。」趙四娘早就盯上了單三元。見單三元先是搶走了柳素娥的帕子,又和趙明達起了衝突。心中恨鐵不成鋼,這才三步並作兩步追了過來,一把擰住了單三元的耳朵。
  
  單三元的耳朵被擰的通紅。
  
  心裡頭著實怪他娘不給面子,就算要揪耳朵,也該背過趙明達去。在他面前,真是丟人丟大了。
  
  「少東家,你可別理會他。」趙四娘賠笑一句,咬牙看著單三元:「他就是欠揍,不揍不學乖。」一面扯了單三元的的耳朵往柳樹底下去。
  
  「你個兔崽子,老娘是怎麼和你說的……」
  
  「娘……疼……」
  
  「知道疼你還不學好,疼死算了……」
  
  聲音遠去,柳素娥正好返回,撲哧一聲笑道:「趙嬸子還真是厲害。」
  
  趙明達沉默不語,臉色沉的厲害。
  
  柳素娥站在原地,心中有些錯愕。
  
  她又怎麼得罪他了?還真是喜怒無常。
  
  「女人的帕子,怎麼能隨便給一個男人?」趙明達沉著臉竟然冒出這麼一句,繼而若無其事道:「麵條快沒了,可以收攤子了。」
  
  柳素娥一愣。
  
  她不過是好心給他帕子擦汗罷了……
  
  罷了罷了,下次別多事就行了。
  
  「好,我告訴娘她們去。」柳素娥睨一眼趙明達,不明白他心裡到底想的什麼。一會兒冷,一會兒又熱,心思真是難猜。
  
  攤子收拾的很快,剩下的螺螄粉,張氏煮好後打算給柳遠送過去。
  
  今天是柳遠第一天上私塾,現在不知道在私塾如何了。
  
  正好,乘著張氏送螺螄粉的當口,趙明達帶了柳素娥把東西送到租賃好的農舍去。
  
  一路上,都是趙明達在拉車。
  
  柳素娥心裡著實過意不去,畢竟人家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幹這樣的粗活,也不知道手上的嬌肉能不能受得了。
  
  可趙明達顯然沒有半分怨言,一路上拉車拉的很賣力。
  
  柳素娥怕他太累,只能費盡力氣幫忙在後面推車,儘量讓他輕鬆一點。
  
  趙明達能感覺到她的賣力,雖然兩人不說話,可他耳朵卻一直聽著身後的動靜。
  
  屋主很用心,房屋打掃的極乾淨。
  
  趙明達和柳素娥到的時候,那屋主正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在廚房內盤灶火。
  
  他們父子盤的是雙眼灶,這樣方便燉肉炒菜。
  
  屋主見趙明達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個白白淨淨的小娘子,不由笑開了花:「原來是小兩口住啊!難怪要灶火呢!」
  
  想了想又道:「只是這屋裡頭的炕被我們拆了,你們怕是還要盤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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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55: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貴客

  柳素娥聽屋主一說,心頭一燒,臉上爬了一團桃紅色,忙解釋道:「大伯,您是誤會了。」睨一眼趙明達,擺手澄清道:「我們不是夫妻,只是朋友。」
  
  趙明達仍舊沉著臉,一言不發背手而立。
  
  那屋主一聽原來是朋友,臉上亦閃過了一絲絲尷尬,覺得自己是多言了。便陪著笑岔開話題道:「這火灶明兒就能盤好,乾透了,就能用了。」
  
  「那就有勞大伯了。」柳素娥笑著道了謝,又睨一眼趙明達。他還是一臉看不出喜悲的冰冷模樣,叫人難以靠近。
  
  將鍋碗瓢盆安置妥當,二人這才寂寂離去。
  
  回去的路上,二人皆是一言不發,只聞得腳步聲悉悉索索作響。
  
  「今日事情頗多,我看你也累了。關於和作坊主談判拉攏生意的事情,明日再辦吧!」終於,趙明達緩聲打破了這沉默。
  
  「不,不用了,我不累。」柳素娥眼風掃過趙明達,輕輕一笑道:「今日許多事情都是你辦的,我不過是和往日一樣,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若是累,也該是你累了才對。」
  
  兩人間的言語,總是在不經意間帶了些距離感。分明是相敬如賓,卻又彼此敬而遠之。
  
  「無礙,明日再去談吧!」趙明達目光微沉,道:「今兒咱們攤位前有我嫡母的眼線……」
  
  原來那時栓子探頭探腦監視他們的時候,他早就發現了,只是沒戳破而已。
  
  柳素娥一怔,目光透了幾分驚訝,心不由一緊。
  
  真沒想到滿氏還真和他對著幹上了,那他們豈不是以後麻煩大了?
  
  「那……咱們幹的所有事情,豈不是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了?」柳素娥凝望著趙明達。
  
  趙明達亦駐足,背著手表情沉重,點了點頭道:「她派人的目的,就是想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那咱們現在的這個地方?」柳素娥急忙問趙明達:「你說的那個人,他方才跟來了嗎?」
  
  趙明達搖搖頭:「這到沒有,大約他是去回府稟報我的行蹤了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柳素娥一手輕輕拍著胸口,吐一口氣,揚眉道:「如此說來,往後咱們做事更要小心謹慎才行。」
  
  趙明達心中有數。
  
  他從選擇離家出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猜到了今日之事。若是滿氏不派人跟著,那她就不是趙家主母了。
  
  等歇一宿,他在好好打算下面的事情。
  
  「不必,咱們該如何行事,還是照舊。若是有所收斂和改變,反倒打草驚蛇。」趙明達嘴角微微一斜,冷笑道:「她想趕盡殺絕,我偏要頂天立地。」
  
  柳素娥聽他信心十足,心中一鬆,心道,很好。
  
  他這一點倒是和她很像,即便挫折密佈,前路坎坷,也會走的義無反顧。
  
  二人一路到了大路口,等了張氏,便一同回了家。
  
  而此刻的柳家,也來了一位貴重客人。
  
  此人正是秦木青。
  
  秦木青出府以後,專門買了許多吃穿用的東西,又雇了馬車,方和素蘭來了柳家。
  
  她只知道柳素娥家在柳家溝,可並不知是哪門哪戶,進了村正要找人打聽。
  
  說來也巧,她遇上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胡氏。
  
  胡氏去井邊打水,聽秦木青問路,找的竟然是柳素娥家。
  
  她見秦木青穿的衣衫華貴,又坐著馬車,還有丫頭伺候著,便料定秦木青也是富貴人家的大家閨秀。
  
  一時殷勤道:「這位小姐可算是找對人了,我就是柳家人,我是素娥的大伯娘。」
  
  秦木青見胡氏生的一副小人模樣,尤其是討好的表情,像足了奴才。心中不由得意,果然是小門小戶,當奴才的命。
  
  可面上卻不著痕跡,只翹著小指將車簾挑起,輕笑道:「原來是柳姐姐的大伯娘啊!我是柳姐姐的朋友,我姓秦。」
  
  果然又是素娥那小蹄子的朋友,她怎麼這麼命好,認識這麼多體面的人。
  
  胡氏笑的更是殷勤了幾分:「原來是秦小姐啊!秦小姐找我家素娥可是有事?」
  
  「我是來找我大表兄的,不知大伯娘知道我大表兄嗎?」
  
  大表兄?
  
  胡氏眼珠子嘟嚕一轉,只片刻功夫就明白過來。
  
  感情她是那趙明達的表妹啊!
  
  心裡卻又歡喜的厲害,這下總算是能和趙家人攀上點關係了。只要幫了趙明達的表妹,讓他表妹高興,還怕他不記他們大房的好……
  
  想到此,臉上的笑容更甚,一副奴顏媚骨模樣,恨不得即刻就貼上去才好。
  
  「知道知道,秦小姐的表兄莫非就是香滿樓的少東家?」
  
  「正是。」秦木青鬆了一口氣,他果然是在柳家溝。
  
  可心裡頭又不平起來,一手狠狠捏著帕子,心裡如油鍋在翻騰一般。
  
  胡氏一心想討好秦木青,連水桶都丟在一邊不理會,只笑吟吟道:「秦小姐的表哥是那日跟了我們家素娥來的……」
  
  秦木青不想聽下文,只捏了帕子道:「那大伯娘能不能先帶著我去柳姐姐家?」
  
  「行,當然行。」胡氏一口答應了下來,一手拿了空水桶,笑呵呵道:「我在前頭走,馬車在後面跟著就行了。」
  
  「有勞了。」秦木青放下車簾子,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那陣子在趙府上到底是聽說,可現在坐實了趙明達就是跟著柳素娥來的,心裡自然不舒服。
  
  柳素娥有什麼好?還是個合離帶著拖油瓶的女人,怎比的上她年輕貌美。雖然定過親,卻也是貨真價實的黃花大閨女……
  
  秦木青死死攥著羅帕,指關節都有幾分發白,咬牙切齒低低道:「他寧肯來這樣窮酸地方,也不肯答應了親事好好在府裡待著。」
  
  素蘭自然懂她家小姐的心思,見她生氣,忙輕聲安慰道:「表少爺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圖個新鮮。等過了,便也就淡了。」
  
  也是,趙明達見多了富家千金。偶爾對這樣窮酸女子有些興趣,也是再所難免。
  
  等過了這一陣子,她就不信了,他還能這麼犯傻?
  
  「這倒也是。」秦木青語氣略略一鬆,將隨身帶著的一個五色繡木槿花的荷包托於掌心,笑如燦花道:「這可是我親手繡的,也不知道表哥會不會喜歡,會不會要?」
  
  「小姐心靈手巧,這花兒繡的栩栩如生,表少爺喜歡還來不急呢!這麼會不要。」素蘭吃吃一笑,打趣道:「表少爺瞧見了這荷包,說不定會喜歡的吃不下飯去呢!」
  
  秦木青臉一紅,將荷包握與掌內,嬌笑道:「你個牙尖嘴利的小蹄子,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而走在前頭的胡氏心裡著實歡喜,腳步都比平常輕盈許多。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將秦木青引去二房,必定又沒她什麼事情了。
  
  還不如引去他們大房,然後她再去悄悄把趙明達給請過來。這樣正好越過了二房,來個神不知鬼不覺。
  
  反正柳素娥也去鎮子上做生意,又不在家,怕什麼。
  
  胡氏真把秦木青帶去了大房。
  
  天氣炎熱,崔氏正在房中小憩。似睡非睡間,忽聽院內一陣腳步聲,又聽胡氏殷勤笑著:「秦小姐先請進堂屋裡坐著,我們莊稼人房子可比不上你們住的好,您先湊合湊合坐著。」
  
  秦小姐?
  
  哪家的秦小姐?
  
  崔氏眼中透著疑惑,剛坐起神來,就見胡氏春風得意的從外面急匆匆走了進來。
  
  「娘……」聲音滿是歡喜。
  
  「咋了?來人了?」崔氏坐直了身子,問道:「我咋聽見了個什麼秦小姐……」
  
  「是是是,是秦小姐。」胡氏壓低了聲音,嘴角笑得合不攏,道:「她是趙明達的表妹,過來找趙明達的。」
  
  崔氏更是疑惑,既然是來找趙明達的,怎麼就跑他們大房來了?要去也是去二房啊!
  
  「那她怎麼上咱們這裡來了?咋不去找素娥?」
  
  「娘,你咋傻了?要是去找素娥,還有咱啥事?」胡氏擠眉弄眼,道:「我是想,等會子我去劉五家把少東家給請過來,今兒晌午,就在咱家吃飯,你看咋樣?」
  
  聽胡氏這麼一說,崔氏這才明白過來。
  
  感情她是偷偷把這姑娘給請到大房來的,就是怕被二房占了好處。
  
  崔氏自打昨日和柳二河鬧了矛盾以後,心也就有幾分明白。
  
  都是兒子,又何必為難。
  
  再說了,不管是誰飛黃騰達了,還能忘了她這個老娘不成?
  
  想通了,自然也不想再做對不住二房的事情。
  
  如今見胡氏來這一手,不由皺眉道:「人家秦小姐只怕是要去素娥家裡吧!你帶這裡不好,你還是帶她去素娥家裡等著吧!」
  
  胡氏一愣,她婆婆這是怎麼了?怎麼替二房說好話了?
  
  昨天還打了她一個耳刮子,今天又這麼向著二房。莫非是吃錯藥了?她不是最恨二房嗎?
  
  「可是娘……」
  
  「找誰的就是找誰的,你這樣騙人,也不是好事。」崔氏身形一掩,又倒在了炕上:「送不送的隨你便,我乏了,晌午飯叫木娥送我房裡。」
  
  胡氏咬一咬唇,滿心的氣。
  
  老不死的,拿什麼架子……
  
  等巴結好了趙家人,得了好處,去鎮子上買宅院住。到時候丟下你一個人,看你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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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55: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抹黑  

  胡氏一徑從崔氏房中出來,便悄悄的去庫房內找崔氏的好茶葉。
  
  雖然崔氏庫房的鑰匙都是自己帶著,可胡氏是個有心思的人,早就拿了鑰匙模子找鎖匠又打了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
  
  私底下,她也沒少從崔氏庫房中拿過東西。
  
  堂屋內,秦木青和素蘭正立在當地,舉目打量。
  
  胡氏家中陳設在村裡頭還算中上等,可到了秦木青眼中,終究入不得眼睛。
  
  秦木青嘴角勾著一抹冷笑,亦不入座,只用修長指尖輕輕從竹椅上滑過:「也難怪那柳素娥要勾引我大表兄呢!也對,你瞅瞅這寒門四壁。若是勾引上了我大表兄,哪怕將來抬了姨娘,也算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素蘭輕哼一聲,拿了帕子去擦那竹椅:「可不是,要不說這小門小戶的女子最可惡。人人都打著一飛沖天的念頭,想著嫁入富貴之家呢!」
  
  「她也配……」秦木青咬一咬牙,這才回身坐在了竹椅上。
  
  柳瑞娥和柳木娥正悄悄的貼在窗戶跟前聽著。
  
  方才她們姊妹二人就從門縫裡瞧見了秦木青。
  
  雖然不知來者何人,卻也知道秦木青絕非普通人家的姑娘。光她身上穿的這一身滾邊提花軟緞香妃色褙子,怎麼也得好幾兩銀子呢。
  
  更別說她舉止優雅,一步一搖間,風情萬種模樣。
  
  這樣美人兒,絕對是大門大戶的千金小姐。
  
  那柳瑞娥聽秦木青說了一句:「也難怪那柳素娥要勾引我大表兄呢!」心中不由一動,繼而卻又冷笑一聲,悄悄對著柳木娥道:「聽見了沒?又一個討債的。」
  
  柳木娥到底還小,心思並不在男女之事上。她此刻眼中只有秦木青的美貌,和那一身昂貴衣服,以及頭上釵環,愈看愈是羨慕。
  
  聽柳瑞娥說是討債來的,不由一驚道:「討債?管誰討債?」
  
  「哼!自然是管柳素娥那小賤人。咱們才聽說了杜家人找她的晦氣,這就又有受害女子來找她算帳了。這一次,不知道她又勾引誰家少爺了。」柳瑞娥眼中透了些幸災樂禍,巴不得柳素娥現在就臭名昭著才好呢!
  
  素蘭練過些功夫,對人的氣息最是敏感。
  
  聽見外頭有嘀嘀咕咕的聲音,不由往前幾步,厲聲道「外頭是誰?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柳瑞娥和柳木娥皆是一驚。
  
  可柳瑞娥心裡頭狠毒了柳素娥,現在又來一個恨柳素娥的,她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怎麼著也得「使使力」才行,否則豈不是辜負了她聽牆角兒這一遭。
  
  「你回房去,別管我。」柳瑞娥給柳木娥使了個眼色,自己則縮了縮袖子,大大方方的往堂屋裡來。
  
  秦木青見來者是個十四五歲的俊俏姑娘,這姑娘除了身材微豐之外,長相倒也算是能看得過眼。
  
  又見她笑臉吟吟,並無惡意,便開口道:「你是誰?」
  
  她在家當小姐當慣了,本來現在是在柳家,她卻有種反客為主的倨傲態度。
  
  柳瑞娥也不惱火,只輕輕一笑道:「我叫柳瑞娥,是這家的二女兒。」
  
  秦木青一聽,心裡登時對柳瑞娥沒有了好感。
  
  二女兒?看來她是柳瑞娥那小賤人的妹妹了。姐姐是小賤人,狐媚子,妹妹必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秦木青臉上的笑容登時掩去,瞪了柳瑞娥一眼,冷然道:「你就是柳家姐姐的妹妹啊……怪不得和她長的有幾分像呢!「
  
  語氣中的鄙夷之情不言而喻。
  
  秦木青越是這樣,就越是合柳瑞娥的心意。
  
  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和她一樣討厭柳素娥的人了。
  
  她得好好利用一把才行。
  
  柳瑞娥往前幾步,盈然一笑道:「這位姐姐口中的柳姐姐,莫非是我二叔的女兒柳素娥?」
  
  二叔?
  
  秦木青微愕,半響才反應過來。感情柳素娥的大伯娘,這是帶著她到她家來了啊!
  
  怪不得不見柳素娥,也不見她表哥呢!
  
  這個胡氏也真是,不是讓她帶著她去柳素娥家嗎?來這裡算什麼?
  
  真是耽誤時間……
  
  秦木青腹誹著,正欲起身告辭而去,卻聽柳瑞娥笑道:「方才在窗外聽這位姑娘說柳素娥勾引了姑娘的大表兄?」
  
  秦木青一驚,臉上登時一陣青紅,攥著帕子的手更是緊了幾分。
  
  方才的話,她怎麼聽見了?
  
  她要是聽見了,若是告訴了她姐姐,那她的計劃豈不是完蛋了?
  
  「你胡說,我家小姐才沒說這樣的話。」素蘭一心護主,立著眉登時回擊道:「我們本來是要請你母親帶著我們去柳素娥家中的,沒曾想你母親竟然帶著我們來了這裡。來就來了,你竟然還要含血噴人,實在可惡。」
  
  素蘭捏了捏拳頭,隨時打算教訓教訓柳瑞娥封口。
  
  「別和她廢話,咱們這就走。」秦木青惱羞成怒,死活不認,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才到柳瑞娥跟前,柳瑞娥輕輕拉了拉她,貼著她的耳朵邊悄悄道:「我告訴你,我那個姐姐,慣會勾引人。你大表哥可不是頭一個被她勾引的,他前頭還有人呢!」
  
  秦木青不解柳瑞娥是何意,但是聽這些話,似乎又大有深意,便駐了足。
  
  眼風掃過柳瑞娥,追問道:「你……你這是何意?」
  
  「若小姐想知道,那就坐下來,慢慢聽我告訴你。」柳瑞娥見秦木青有了好奇之心,一時笑吟吟道:「小姐放心,我是不會害你的。」
  
  「小姐……」素蘭拽了拽秦木青。
  
  「好,那我留下,我倒是想聽聽,你到底能說出什麼話來。」秦木青沖素蘭使眼色:「去,守著門口。」
  
  「不用了,你隨我來,去我閨房就好。」柳瑞娥轉身,先往自己閨房去。
  
  素蘭和秦木青相互對視一眼。
  
  素蘭低低道:「小姐,不會有詐吧?」
  
  「怕什麼?一個鄉下丫頭,能使什麼詐?」秦木青心裡也是好奇,看看到底柳瑞娥能說出什麼話來,便轉身快步跟了過去。
  
  柳瑞娥已經將柳木娥從房中指使了出來。
  
  柳木娥撅著嘴,極不高興的去找胡氏。
  
  胡氏正好在廚房煮茶,壺內的茶葉還是先前崔氏的娘家哥哥送給崔氏的。
  
  算不上特別好,但是在這個家裡,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娘……二姐她很煩人。帶了那小姐去了我們房中,說悄悄話,都不讓我聽。」柳木娥撅著嘴,一臉不高興。
  
  胡氏正在掀茶壺蓋子,一聽這話,一個沒注意,差點被熱氣熏到手:「啥?你說啥?那秦小姐和你二姐說話?」
  
  「還去了你們閨房?」
  
  「嗯……兩個人神神叨叨的,也不知說些啥話。」柳木娥絞著衣帶道:「二姐和從前還真是不同了,秘密也多了。」
  
  胡氏眼珠來回轉著,心裡道,瑞娥到底和那秦家小姐說啥了?
  
  不過既然自己的閨女能和這樣的小姐說上話,算起來也是好事。管她說什麼呢,只要能混熟了就行。
  
  胡氏心裡一鬆,不著急煮茶,只囑咐柳木娥道:「不讓你聽你就別聽……」
  
  自打柳瑞娥失身蛻變成女人一來,這身體越發發育開了,而且喜歡穿一些成熟一點的衣裳。
  
  她雖然比秦木青小了兩歲,可現在說話,倒像是她比秦木青還要大一般。
  
  「我那姐姐,前幾日還勾引了一個叫杜天的年輕公子,聽說人家家裡頭的老太太都追過來了,好一頓鬧騰……」進了閨房,柳瑞娥口上便也再無遮攔,心中也更是肆無忌憚,恨不得把柳素娥一黑到死。
  
  秦木青端坐炕沿上,靜靜聽柳瑞娥說。
  
  這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事情到底是怎樣一個真相,她也不知道。
  
  但是現在聽柳瑞娥說起,說的言之鑿鑿,她心裡也就有了幾分相信。
  
  「……小姐還不知道吧!那杜公子原先也是隨著我姐姐來過我們柳家的,還拿了好些東西過來……」柳瑞娥開始添油加醋,冷聲道:「她就是看上人家手裡頭有銀子,才會不擇手段的裝可憐勾引人……」
  
  「……還有,她合離了以後,連孩子都不肯讓我原先的姐夫看上一眼,更是不讓那孩子叫爹……你想想這樣的人,心有多狠……」
  
  柳瑞娥越說,秦木青心裡就越是氣。
  
  越是聽,就越是覺得柳素娥不是個好東西,就是狐狸精投生來的。
  
  她摸著腕上的玉鐲子,一時咬牙道:「豈有此理,真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人。可憐我那大表兄還蒙在鼓裡,義無反顧的跟著她來了這個村裡。」
  
  「那你大表兄……就是趙大少爺?」柳瑞娥雖然早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秦木青眼波微動,捏一捏帕子道:「就是他,沒錯。」
  
  「那你可真是來對了,他現在就在我劉五叔家住著。」柳瑞娥眼風往門口一揚,道:「你可得小心,指不定什麼時候,我那姐姐就成你大表嫂了。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你表哥?」
  
  秦木青也不是傻子,雖然聽著心裡氣憤。
  
  可柳瑞娥到底是柳素娥的妹妹,沒搞清楚狀況前,她怎麼可能輕舉妄動。
  
  「那倒不必了,既然人是柳姐姐帶來的,我自然要找她問個清楚。」秦木青心裡厭惡柳素娥厭惡的厲害,可嘴卻還叫一句「柳姐姐」,以示友好,亦不想失了身份。
  
  柳瑞娥有些摸不清秦木青心裡頭到底想的什麼。
  
  她不是來尋柳素娥的晦氣的嗎?怎麼又叫的這麼親熱?
  
  「那秦姑娘的意思是?」柳瑞娥輕蹙眉頭,凝視著秦木青道:「秦姑娘就任由我姐姐勾引你大表哥?」
  
  秦木青存了試探她的心,一時將帕子繞在指尖上,輕笑道:「說起來也奇怪,你們姊妹一場,你怎麼能這麼詆毀你姐姐?就算不是親姊妹,可堂姊妹亦是姊妹……」
  
  言及于此,柳瑞娥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秦木青是不放心她,怕她使絆子。
  
  柳瑞娥冷哼一聲,眼角眉梢漫過無邊恨意,咬牙切齒道:「姊妹?我與她之間早就沒有了姊妹情分,有的只是仇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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