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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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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章五色蔬丸
  
  趙明達和滿氏鬧掰的事情,郭林並未和自己的母親說,蘇氏並不知情。
  
  聽趙玉嬌誇讚大廚手藝,蘇氏一時笑吟吟道:「說起來,這還要感謝你大哥呢!若不是你大哥,我上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大廚去。」
  
  此言一出,滿氏手中的湯匙一個沒拿穩,咣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碎成一片。
  
  小孩子的百歲宴,打碎東西可不是好現象。
  
  秦木青腦筋轉的很快,急忙賠笑道:「歲歲平安,歲歲平安……」
  
  蘇氏一聽吉利話,這才轉了笑容,吩咐下人道:「還不快收拾乾淨,給趙夫人換上新湯匙。」
  
  滿氏自知失禮,臉上青紅參半,心裡卻氣惱的厲害。
  
  原來這席面竟是柳素娥那賤人做的!
  
  早知道是他們兩個做,就該找個托詞不來才好,免得心裡添堵。
  
  趙玉嬌吐一吐舌,知道她娘心裡一定是不舒服,只怕這酒席她也吃不下去。
  
  蘇氏不知真相,只笑道:「大少爺舉薦的這大廚,剛開始我還怕她做不好呢!早上我去瞧,倒是做的有模有樣的。」
  
  滿氏心頭發堵,面上還得賠笑道:「達兒辦事向來還算穩重。」
  
  說話間,四道涼菜和十二道熱菜也陸陸續續的端上了桌子。
  
  桌上一時香飄四溢,讓人食欲大開。
  
  這席面越是做的好,滿氏和秦木青心裡就越是添堵。
  
  尤其是滿氏,那日和柳素娥比試慘敗。現在再看看這一桌子佳餚,竟然還有她不認識的菜。那種打擊和潰敗的心情,簡直讓她痛不欲生。
  
  滿氏面色愈沉,喉頭堵的幾乎喘不過來氣。
  
  「趙夫人為何不吃?莫不是酒菜不對胃口?」蘇氏皺一皺眉,目光看向滿氏。
  
  席間這麼多人,有好多都是大門大戶的夫人小姐,她總不能因為個人恩怨掃興吧!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賠笑道:「合胃口。只是我昨兒多吃了兩口栗子糕,有些存食,不便多吃。」
  
  「哦!」蘇氏了然,又殷勤待客:「各位都多吃點。不必拘束。」
  
  柳素娥做的席味道很好,眾人皆是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
  
  桌上有人誇讚道:「吃了這麼多家的酒席,這一次的酒菜倒是很特別。且不說味道好,就是菜色做的也是賞心悅目。」
  
  「是啊!我也覺得不錯。若是下次我們家中辦事,還請蘇夫人引薦大廚。」
  
  女人們之間,只要覺得好的東西,都會分享。
  
  蘇夫人一時笑的合不攏嘴:「這你們可得找趙夫人,人是趙大公子找來的。」蘇夫人有心打趣滿氏,一時壓低了聲音笑道:「我告訴你們。這大廚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廚娘呢!」
  
  「哎喲,還是個廚娘啊……」
  
  眾人的目光忽然就變的有了幾分探究的意味,齊齊沖著滿氏射了過來。
  
  這些女人們都知道趙明達從前的事情,知道他從來不與女子往來。
  
  現在猛一下竟然爆出一個廚娘來,自然覺得好奇。
  
  內中有個姓錢的夫人。她丈夫是做酒肉生意的。
  
  柳素娥攤子上的酒肉,就是她們家供貨。當時還是趙明達帶著柳素娥找上門來的呢!她自然最有發言權。
  
  錢夫人抿一口冰淇淋糯米滋,探頭笑眯眯道:「我知道蘇夫人說的廚娘是誰了,她和趙大少爺還來過我們肉鋪呢!」
  
  「當時兩人來的時候,並肩有說有笑走進來的。」錢夫人笑的更加歡暢了幾分,八卦道:「看那情形,兩人八成是……八成是有點什麼關係……」
  
  女人們一旦八卦起來。更本就停不下來。
  
  這邊錢夫人說了她所看見的情形,那邊蘇夫人又說了她看見的情形。
  
  兩人越是說,眾人心中就越是覺得趙明達和這個神秘廚娘關係不一般。
  
  滿氏越是聽,臉色愈發發沉。
  
  秦木青也抿著嘴唇,心裡恨不得把柳素娥給生吞活剝了。
  
  桌上幾個女人八卦的不亦樂乎,都無人注意滿氏臉上的表情。
  
  「其實趙大少爺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考慮婚事了。」錢夫人望一眼蘇氏,興致勃勃道:「和他一起的女子,長的眉清目秀,手藝又這麼好,我看趙夫人倒是可以考慮看看。」
  
  秦木青聽了這話。本來就壓抑的心事,登時一下爆發出來。
  
  也不管當前局勢,只挑著眉冷哼一聲道:「諸位夫人想必是不知道吧!那小婦人是合離的,還帶這個拖油瓶,她怎能配得上我大表兄?」
  
  「我大表兄為人善良,不過是見他們母子可憐,才會在生意上幫襯一把而已。」
  
  秦木青這麼著急跳出來撇清,明眼人都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而且近來外間一直有傳言,說是滿氏想把自己的表侄女嫁給趙大少爺,結果人家不樂意,給離家出走了。
  
  聽口氣,這表侄女應該就是她了吧!
  
  眾人心知肚明,只是不說破,看好戲似的看著秦木青和滿氏。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趙大少爺是不是和那小婦人有點什麼呢!」錢夫人夾一口蔬菜球送入口中,見眾人難得好興致,便想讓大家都樂呵樂呵,看個熱鬧。
  
  「蘇夫人,這酒席做的這麼好,讓那大廚出來見見我們如何?認識了,往後家裡辦事,好直接找她。」
  
  錢夫人就是想讓柳素娥出來。
  
  秦木青是滿氏中意的兒媳婦,柳素娥又是趙明達中意的人,二人見面,想想都覺得有趣。
  
  眾人自然也是推著水走,反正沒什麼樂子,讓她來了,正好當個樂子。
  
  蘇氏本來還有些顧忌滿氏,但見眾人興致高昂,便也湊了個趣,吩咐人去叫柳素娥。
  
  柳素娥正在後廚和張氏她們說話。
  
  聽見蘇氏叫她去前頭說話,趙明達當即皺起了眉頭,拉了柳素娥往一邊去。
  
  「今天這樣的場面。我父母肯定都在……」趙明達有些擔心,怕柳素娥吃虧:「要不,我陪著你去?」
  
  柳素娥飛快的看一眼趙明達,心中沒來由覺得很溫暖。唇角帶了一抹淺淺笑容,安慰道:「沒事,趙夫人就算是老虎,我也不怕她。這樣場面,她不會不顧身份的,放心吧!」
  
  「這倒也是。」趙明達長長松了一口氣,叮囑道:「她要是為難你……」
  
  「不會的,放心吧!」柳素娥忽然就覺得他好囉嗦,抿唇輕笑一聲道:「好了,我先去了。免得讓蘇夫人等急了。」
  
  言畢,便跟著蘇夫人的貼身丫頭小禾往前前院廂房去。
  
  廂房內香氣繚繞,一群女人一個個紅光滿面,目光都往柳素娥身上湊。
  
  「來了來了,就是她……」錢夫人小聲的給幾個夫人介紹:「就是她和趙大少爺一同來買肉的。」
  
  柳素娥咽了口唾沫。保持著大方姿態,身姿筆直的立在桌邊向蘇氏問安。
  
  滿氏和秦木青看到柳素娥的一瞬間,二人眼中皆迸發出了恨意。
  
  不過二人都是很會偽裝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自然都保持著得體的笑容,靜靜的看著柳素娥。
  
  趙玉嬌卻很歡喜,她到底還是個孩子。滿臉笑容喊了一聲:「柳姐姐,這菜原來是你做的啊!」
  
  柳素娥目光落在趙玉嬌臉上,慢慢綻放了一個笑容,溫柔道:「是啊!這次是我主廚。」
  
  那幾個夫人雖然都不說話,可目光卻不住往柳素娥、秦木青和滿氏的臉上掃,似乎都在捕捉什麼。
  
  只是可惜。滿氏和秦木青偽裝的很好。而柳素娥又大大方方的,還真就捕捉不到什麼讓她們興奮的「疑點」。
  
  「柳師傅,今兒這酒席你做的很好,這幾位夫人都誇你呢!」蘇氏和婉一笑,當即表態道:「往後但凡是我們郭家的酒席。都交給你來做吧!」
  
  這一桌酒席的手工是五百文,三十桌,那可就是十五兩。
  
  做流水席,果然賺錢。
  
  柳素娥心中大喜,忙笑著道謝道:「那真是太謝謝您了,既然夫人信任,素娥也一定會盡心盡力。」
  
  那幾個夫人確實也很喜歡柳素娥的手藝,一個個也表了態,家中若是有宴席,都會交給柳素娥去做。
  
  滿氏聽著,心中更是氣的想殺人。
  
  往常這些夫人家中的酒席,基本都是從他們香滿樓預定。現在倒好,生意都給了柳素娥這小賤人了。
  
  而且她還搶的這麼光明正大,讓她無從反駁。
  
  不要臉,真是不要臉……
  
  且不說損失多少,就是這口氣,堵在胸口處難以下嚥。
  
  「真是恭喜柳師傅了,這一下,又拉了許多生意啊!」滿氏皮笑肉不笑,語氣中帶了幾分諷刺意味道:「只是往後給各位夫人做菜的時候一定要盡心盡力才好,像這樣沒熟透的菜,還是別端上來的好。」
  
  她一筷子從五色蔬丸內精准的夾出一顆冬瓜丸子。
  
  冬瓜丸子泛著青白色,雖然上面澆了湯汁,可一眼就能看出來,確實是生的。
  
  柳素娥臉色一沉,怎麼會有生的蔬丸呢?
  
  這些菜明明都是她監督裝盤子的,怎麼還會有生的蔬丸混入?
  
  「做菜可得認真,不能圖一時之快……」滿氏抓住了這個把柄,語氣咄咄,就是要讓柳素娥丟面子,讓她難堪,讓她下不來檯面。
  
  蘇氏怕柳素娥面子上下不來,急忙笑道:「沒事,不過是一顆,倒也不礙事。」
  
  「不……錯了就是錯了」柳素娥並沒有如滿氏所想,面如死灰,潰不成軍。
  
  她反而目光明亮,笑的大方:「素娥第一次做大席,難免會有不足之處,多謝趙夫人能指出來,素娥往後一定盡力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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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0: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醋意

  柳素娥這樣坦誠,滿氏反倒不好再多說。
  
  若是再多說,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不識大體,故意攪局一般。
  
  滿氏瞪一眼柳素娥,強自壓下心頭的怒火,再不言語。
  
  「既然各位夫人再沒別的事情,那我就先下去了。」柳素娥輕施一禮,笑吟吟道:「各位夫人慢用。」
  
  柳素娥前腳出了廂房門,後腳秦木青就尋了托詞跟了出來。
  
  這兩日不見趙明達,心中著實有些想念。
  
  最重要的是,她必須探探柳素娥的口風,看看她對趙明達到底是什麼想法。
  
  「柳姐姐,請留步。」秦木青跟著柳素娥,眼見著四下無人的,便喊住了柳素娥。
  
  柳素娥頓住腳步,轉首見是秦木青,微微一笑道:「原來是秦姑娘。」
  
  心中卻暗想,這秦木青對趙明達有心,只怕喊住她是為了打聽趙明達這幾日的事情吧!
  
  秦木青面色紅潤,一步一搖都有大家閨秀風範。
  
  說話聲音更是玲瓏剔透,若她是個男人,只怕也會對她動心吧!
  
  不知道以後趙明達會不會被她給迷住……
  
  莫名,柳素娥想到這些,心竟然會覺得失落。
  
  很明顯,不知不覺中,她心裡對趙明達的感覺,已經與日俱增。
  
  從不瞭解到瞭解,從淡淡的欣賞到佩服,又從佩服到喜歡……
  
  一步一步,心裡也已經種下了這個人。
  
  「大表兄……大表兄他這幾日可好?」秦木青臉色赧然,頗有些嬌羞之意。
  
  「他……他很好。」柳素娥心裡雖然吃味,仍舊帶著笑容道:「他就在後院,你要是想見他,我帶你去。」
  
  秦木青一聲輕歎,眼底透了些失落。
  
  一轉身,抬頭望著碧藍色的天空,悵然道:「還是算了吧!那日你也瞧見了,他連我的東西都不肯收下,我還怎麼好再去見他。」
  
  言畢,又是一聲長歎,頗有些失意。
  
  「他現在和我表姑母表姑父鬧掰了,往後這個家就更難回了。」秦木青轉身看一眼柳素娥,臉一紅,淡淡道:「不怕柳姐姐笑話,他要是不回府,我……我的親事也難成。」
  
  柳素娥微微一愣。
  
  她怎麼突然說起她的親事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兩手緊緊的捏了拳,手心裡皆是汗水。
  
  「其實柳姐姐不知道,我與大表兄自小就要好。」秦木青眼波清亮,說起趙明達來,更是閃著幽幽光亮,一臉的崇拜和喜悅。
  
  能看的出來,她確實對趙明達很特別。
  
  「小時候我從桃樹上掉下來,就是他救的我。」秦木青頰上帶著美好的笑容,頭輕輕一歪,睫毛籠下來,投了一個好看的光暈,似乎在回憶過去的美好:「那次他為了救我,胳膊上還受了傷。聽我表姑母說,為此還留了疤痕……」
  
  柳素娥聽著,看著。
  
  心裡卻忍不住傷感。
  
  原來他和別的女孩子也有如此美好的過往……
  
  「我這一次來,其實就是為了和他的親事。」秦木青也不藏著掖著,輕輕走過來拉住了柳素娥的手,目光盈然道:「柳姐姐,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可是方才席面上你也聽見了。那些夫人明裡暗裡都說你和我大表兄有關係。」
  
  說到此,秦木青目光倏然一冷,抿一抿唇道:「我只問你一句話……」
  
  柳素娥皺一皺眉頭,心裡不覺生出幾分涼意來。
  
  秦木青要問的話她再清楚不過。
  
  她是想問她和趙明達的關係。
  
  關係……
  
  什麼關係?
  
  她對他有好感,可是他對她到底什麼感覺?
  
  而且她還有孩子……
  
  仔細想一想,她和趙明達之間有太多的距離了。
  
  「不……你不用問我,我和你大表兄只是生意上的夥伴而已。」
  
  柳素娥望一眼秦木青,深吸一口氣,淡淡道:「若是沒別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秦木青目的達到,心中歡喜,面上卻仍舊可憐巴巴道:「那柳姐姐多幫我勸勸我大表兄,父子沒有隔夜仇,讓他想明白了,還是回趙家吧!」
  
  「還有……」秦木青臉一紅,臉上多了幾分生動,道:「我和他的事情……柳姐姐也幫我勸勸我表哥……」
  
  柳素娥幾不可聞輕歎一口,淡淡道:「這是你們的私事,還是你自己找他解決吧!我……我幫不了你。」
  
  「若是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柳素娥心中很不是滋味,轉身心事重重往後院去。
  
  秦木青看著柳素娥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走著瞧,大表兄一定是我的……」
  
  柳素娥埋頭走著,心裡頭想的全是秦木青方才說的話。
  
  秦木青出身大戶,長的又貌美如花,而且她又是滿氏的表侄女。
  
  這樣的親事,趙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她……
  
  和離的昨日黃花,雖然這些日子保養了一番,面皮不再那麼粗糙,可也改變不了她嫁過人生過孩子的過去。
  
  家境又這麼一般,溫飽剛夠,連小康都算不上,怎麼和人家秦木青比?
  
  「哎……」柳素娥埋著頭不自覺長長歎一口氣,心底五味摻雜。
  
  「為何歎氣?」面前忽然一道人影攔在前頭的。
  
  柳素娥嚇了一跳,抬眼一瞧,趙明達正背著手靜靜盯著她看。
  
  青竹色的直裰,墨髮高束,臉上輪廓分明。
  
  多看一眼,柳素娥就覺得心裡的感情蠢蠢欲動。
  
  壓了衝動,她淡淡道:「沒什麼,是你聽錯了。」
  
  聽錯了?
  
  他又不是聾子。
  
  趙明達略一踟躕,嘴唇翕合,半響才睨她一眼,賭氣道:「不願意說便不願意說,何必說我聽錯了?我又不是瞎子聾子。」
  
  「我……」柳素娥捏一捏指頭,語氣微滯。
  
  她總不能說是為了他歎氣吧!
  
  要是說了,被他拒絕,那得多丟人。
  
  柳素娥抿一抿唇,無奈道:「罷了罷了,告訴你也沒什麼。」
  
  「你那表妹……你那如花似玉的表妹來找我了。」柳素娥語氣泛酸,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噘一噘嘴,皺眉道:「她說你和她的婚事……你們倆……」
  
  「我們倆沒什麼。」趙明達沉了臉,一口否認。
  
  眼風掃過柳素娥,長歎一口道:「父母之命,終究不是我心中所想。」
  
  「那……那她說你小時候救過她,還為她留了疤痕。」柳素娥醋意更明顯了幾分,心底竟有幾分羨慕,羨慕他為秦木青留下過一個疤痕。
  
  只是趙明達多年不和女人親近,反應有些遲鈍,沒有察覺她的醋意而已。
  
  「那只是兄妹之誼,再無其他。」趙明達望一眼柳素娥,語氣慢慢多了幾分溫柔,卻又極力撇清他和秦木青之間的關係,道:「你想想,若是遠子遇到危險,你救他還是不救?」
  
  柳素娥不說話,片刻才沉聲道:「不說了,反正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著。」
  
  一面有故作輕鬆,朗聲一笑道:「告訴你個好消息,那些夫人對我做的酒菜很滿意,都表態說以後有席面會請我做呢!」
  
  「是嗎?」趙明達似乎並沒有柳素娥預想的那麼高興,表情淡淡的。
  
  「喂」柳素娥瞪他一眼,一拳頭打在他肩頭:「怎麼回事?這麼好的事情,都不見你笑一笑。」
  
  「真是冷面……罷了罷了,我去告訴我娘,讓他們也開心開心。」柳素娥尋了個理由,忙大步往後院裡去。
  
  她怕和他再說下去,遲早露出馬腳,讓他看清她的心意。
  
  臉上一陣陣發燒,心口更是緊張的厲害。
  
  還好還好……
  
  他沒有瞧出來。
  
  趙明達看著柳素娥大步離開的背影,長歎一口。
  
  他的心意,她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這一次做席面,郭家連手工,帶打賞總共給了柳素娥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
  
  張氏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柳素娥倒是見銀子不亂心,將這三十兩託付趙明達找人換成了零碎銀子。
  
  這一次能順利完成任務,並非她一人之力。
  
  趙四娘、王二姐、良子和趙明達都沒少出力氣。
  
  「這三十兩,咱們分分。」柳素娥邊走邊道:「這次大家都沒少出力,還跟著熬了一晚上,好處我不能一個人白得。」
  
  「那怎麼行。」王二姐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分銀子。
  
  她跟著柳素娥不圖別的,就圖能過上安生日子。至於銀子,她沒多想過。
  
  而且自從跟了柳素娥,她又是跟著柳素娥吃,又是跟著柳素娥住,怎麼能要柳素娥的銀子。
  
  「這銀子是你該得的,我們可不要。」王二姐揚一揚眉,看著趙四娘道:「嬸子,你說是不是?」
  
  趙四娘從前就是生意人,雖然愛財,可也明白有些銀子不能要。
  
  這是柳素娥辛辛苦苦賺的,她不能要。
  
  「對,銀子我們不要。」
  
  柳素娥只是笑一笑,已經數了二兩銀子出來:「嬸子,這二兩銀子你拿著。昨晚上你也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二姐,這二兩是你的……」
  
  「還有這二兩,是良子的……」
  
  這一下就給出六兩去。
  
  張氏雖然肉疼,可是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
  
  現在給了銀子,將來這些人對她女兒就能更加只能更加盡心盡力。
  
  「不行不行,這銀子我們不能要……」
  
  「對對對,我們不能要……」
  
  「哎,你們都聽我說。」柳素娥扶額:「銀子是你們該得的!往後還會有這樣的場面,到時候我還得靠大家呢!」
  
  「你們要是不收,往後我還怎麼好意思用你們?」柳素娥笑的明媚。
  
  眾人見推辭不過,只能收了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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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二章震動

  餘下的銀子,她想分給趙明達一半。
  
  可又忌憚趙明達的身份,怕他不屑要這十兩銀子。
  
  思前想後,還是她留著,回頭給他置辦兩身像樣的衣裳。
  
  他堂堂一個大少爺,最近這些日子,基本就是那兩身行頭,連鞋襪都沒有多餘的。
  
  晚上回去洗了,早上再穿上。
  
  這樣的日子,他竟然也慢慢習慣了……
  
  柳素娥唇角上揚,悄悄扯他衣角道:「這銀子我就不分給你了,你要是用,從我這裡拿就行。」
  
  話一出口,忽然臉上一紅。
  
  這樣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小媳婦對相公說的話。
  
  她竟然就這麼順嘴說出來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多想。
  
  趙明達一愣,心裡竟然說不出的舒服自在。
  
  「好。」一切都回答的那麼自然。
  
  「不過最近咱們要小心一點。」趙明達目光一沉,步子漸小,沉吟道:「咱們搶走了你前夫……你前夫的生意。」
  
  趙明達邊說邊偷偷看柳素娥的臉色,怕她傷感:「我怕他會對咱們不利。」
  
  柳素娥早就想到了這些事情。
  
  從她打算做雲霓染坊生意的開始,她就想好了會和吳明澤有一戰。
  
  果然老天還是有眼睛的。
  
  過去的幾年,一直是吳明澤在欺負原主。她相信將來的幾年,一定是她笑到最後。
  
  不過……
  
  吳明澤現在是柳瑞娥的未婚夫,只怕大房那邊得了消息會有所動作。
  
  柳素娥眼睛往下移,盯著自己的腳尖道:「我倒是不怕他,只是……」
  
  「只是什麼?」趙明達滿臉疑惑。
  
  「只是……」柳素娥欲言又止,眉頭緊蹙。
  
  這是他們柳家的家事,而且還是醜事,她能和他說嗎?
  
  若是說了,他會不會覺得他們柳家家風不好?
  
  女人一旦對男人動了心思,凡事便也失去了原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瀟灑。每說一句話,做一件事,總會有所顧忌。
  
  「算了,也沒什麼。」柳素娥垂首低眉,幾不可聞輕歎一口,打岔道:「吳明澤沒什麼可怕的,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趙明達見她生生把話壓了下來,心裡隱隱有些失落。
  
  她畢竟還是把他當外人看,還是不肯事事都敞開心扉。
  
  也對,他和她非情非故,人家憑什麼信任他,憑什麼什麼話都和他說。
  
  越是這樣想,心裡就越是覺得不舒服,腳步不自覺加快了幾分,遠遠的把柳素娥甩開。
  
  柳素娥見他似乎有意和她保持距離,便也不好再厚著臉皮追上去,只默默的走在後面,心情悵然。
  
  王二姐雖然和趙四娘說話,可卻不時回頭偷看柳素娥和趙明達。
  
  王二姐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這兩個人彼此的心意。
  
  當局者迷,只是他們兩個還沒發覺對方的心意而已。
  
  「素娥妹子,我勸你一句,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還是放下吧!」王二姐回身拉了柳素娥的胳膊,在她耳畔悄聲道:「你和他,你們不合適。」
  
  柳素娥臉一紅,支支吾吾道:「你胡說什麼?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聽不懂。」
  
  「我又不傻,你不用瞞著我。」王二姐長歎一聲,目光隱隱帶了些恨意道:「我也嫁過人,我也全心全意對一個人好過,你的眼神騙不了我。」
  
  柳素娥咬唇,是啊!
  
  她的眼神如何騙人?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反射著她的心思。
  
  心裡有他,眼睛裡怎會沒有?
  
  「罷了,你看出來……那我也不否認了。」柳素娥到底是現代女性,在這方面倒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既然別人都看出來了,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是!我是對他……我是對他動了心思。」柳素娥紅了臉,點一點頭,聲音壓的極低,指一指趙明達道:「你可別讓他知道,更不許讓我娘知道。」
  
  「我曉得,放心,我不會說。」王二姐望一眼柳素娥,歎一口氣道:「你就是傻,才經歷過一個男人,怎麼能……怎麼能再動心?」
  
  「想想你以前的日子,男人還不是把你當畜生一樣的使喚?」王二姐語氣帶了幾分恨,咬牙切齒道:「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女人想要好過,還是自己靠自己過的好。」
  
  想一想又頗為感慨道:「要是女人自己就能生孩子,還要臭男人幹啥?」
  
  這一句句聽著淒涼,卻莫名戳中柳素娥笑點。
  
  讓她忽然想起女兒國來。
  
  既然女人動情容易受傷,那女兒國國王為何還要為了個一個御弟哥哥暗自傷神,痛並快樂著?
  
  可見陰陽調和,才能正真完美。
  
  不過王二姐說話這麼偏激,她的過去一定比她還要慘吧!
  
  「二姐……那你……」柳素娥有心問,可又怕揭人傷疤,搖頭道:「算了,我不問了。」
  
  王二姐卻不以為然,昂一昂頭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是想問我的過去對吧?」
  
  柳素娥垂首看一眼青石大路,猶豫道:「若你不想說……」
  
  「沒什麼不能說的。」王二姐揚一揚眉,狠狠咬一咬唇,開口道:「我嫁過三個男人……」
  
  三個男人?
  
  柳素娥不由吃驚的咽了一口唾沫,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對她用異樣的目光呢,原來她竟然嫁了三個男人。
  
  這事兒若是放在現代,倒也能被人接受。
  
  畢竟現代人觀念開放,許多事情,就算非議兩句,日子也會照常過。
  
  可這是在古代,在封建禮教的禁錮下,她竟然三婚。
  
  不得不說她也算是個傳奇,沒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王二姐目光遠遠的看著,整個人仿佛游離狀態一般,低低道:「第一個男人是我們村的,還是我爹替我訂的親。我和他成親以後,他起初待我倒是很好。」
  
  王二姐說到這裡,語氣忽然就激動起來:「可是後來,我懷了孩子,大著肚子不能伺候他,他就……他就和我們村一個三十多歲的寡婦給搞到一起去了。」
  
  「可巧兒,這事兒被我兄弟給瞧見了。我跟著我兄弟去抓奸,結果……」王二姐眼神一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底隱隱有淚水氤氳:「結果那狗男女正在一個被窩裡頭做那豬狗不如,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那時候還有兩個多月才生,結果生生被他們氣的早產。生了個女娃,生下來連哭都沒哭一嗓子……」
  
  王二姐肩頭微微抖動,狠狠咬著唇。
  
  生下來沒哭,很顯然孩子沒活。
  
  失子之痛,遭遇愛人的背叛,她也真是夠可憐的。
  
  柳素娥忽然就覺得原主其實還挺幸運的,至少她平平安安生下了翠姑。
  
  「二姐……」柳素娥拉過王二姐的手,輕聲安慰道:「都過去了,沒事了……」
  
  王二姐挺直了脊背,抬手狠狠從眼角擦過:「那時候正好是臘月,我失了孩子,那王八蛋竟然連月子都沒讓我坐,直接把我送回了家。說是我打了他,撓破了他的臉,還和他娘對著罵,又給他生個死胎出來,犯了七出。」
  
  「呸,男人都他媽不是東西。」
  
  「我那第二個男人更不是個東西,娶我進門,其實就是為了遮掩他和他嫂子偷人的事情……」
  
  王二姐冷笑一聲,眉宇間多了幾分硬氣:「還好我沒傻到給他生孩子,揭發了他的醜事,我就和他不過了。」
  
  柳素娥聽著,心裡震驚不已。
  
  和嫂子偷人……
  
  媽蛋,真是噁心。
  
  「第三個男人人倒是不錯,對我也還算不錯,好歹不大打罵我。可惜啊……可惜是個病秧子,只和我過了一年就給死了。」
  
  王二姐眼神有種看破紅塵的空洞,嘴角透著幾分堅毅,冷冷道:「所以,我婆婆就說我克夫,把我給趕出來了……」
  
  「可憐那時候我不知道我懷了孩子……一場大病,孩子也給沒了……」
  
  說到這裡,王二姐感情終於崩潰,眼淚簌簌落了下來,聳動肩膀無聲的哭泣。
  
  柳素娥聽的心尖上仿佛被刀刺了一下。
  
  疼……
  
  一個女人經歷了三個男人,失去了兩個孩子,多麼殘忍……
  
  而這三段婚姻中,她都一直是被動的,一直沒有主導權。
  
  也許,這也是她現在恨男人,不願意接近男人的緣由吧!
  
  王二姐怕她和趙明達接近,也是怕她重蹈她的覆轍,錯付了癡心,結果卻傷了自己。
  
  「二姐,你別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柳素娥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王二姐,只緊緊捏著她冰冷的手,給她溫暖。
  
  「太傷心會傷身子……」
  
  王二姐抹一抹眼淚,倔強道:「我才不是為了臭男人傷心,我只是想到我那苦命的孩子……」
  
  「今生我算是欠了他們的,只希望他們能投個好胎,好好活著。」王二姐擦乾眼淚,帶著一臉倔強道:「他們越是不讓我好過,我越是要好好過。我裝瘋賣傻,也只是保護自己而已。」
  
  望一眼柳素娥,她不放心道:「只是你……我就怕你也吃虧。你上個男人就因為你不生兒子就不要你,我怕這個趙公子……他和你差的太多,你會受苦的。」
  
  柳素娥皺一皺眉,勉強擠出笑容道:「放心,我雖然對他動心,可我不是隨便的人,說跟就跟著他去。」
  
  「我有分寸,放心吧!」柳素娥輕輕拍了拍王二姐的手背,心裡卻頗為震動。
  
  要多麼大的勇氣,她才能有勇氣活到現在?
  
  這個社會,對女人太不公平了。
  
  所以女人一定要自強自立才行,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才能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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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三章大事
  
  得知了王二姐的遭遇,往後的日子裡,柳素娥更是拿她當知己姐妹一般。
  
  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互相扶持。
  
  而柳素娥和趙明達的關係,似乎也停留在了那一路上。
  
  二人心中雖然都有彼此,卻又刻意保持了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彼此能夠看見,能夠聽見,卻始終不肯靠近。
  
  於是,這些日子,柳素娥一心都撲在事業上。
  
  外界的紛紛擾擾再不理會。
  
  什麼秦木青,什麼滿氏,什麼吳明達,似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閒暇時候她都在忙活著開發新菜,她打算儘快攢夠銀子,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酒樓。
  
  時光如水,逝去的極快。
  
  轉眼到了七月底。
  
  在這一月內,倒是並無大事發生。
  
  日子過的極平靜。
  
  大房那邊也沒什麼動靜。
  
  柳素娥本以為她搶走了吳家的生意,胡氏會和她鬧騰呢!結果她倒是沒來找她鬧事,平平靜靜的過了這一段。
  
  雖如此,可她心裡始終覺得胡氏和吳明達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而已。
  
  果然,胡氏那邊之所以沒來鬧騰,是一直在想該如何扳倒柳素娥,或者說服柳素娥,讓她把生意還給吳家。
  
  沒想到法子,胡氏也很頹然。
  
  現在崔氏不理會大房和二房的之間的事情,每日只吃吃喝喝,旁的事情,一概不管。
  
  她一個人孤軍奮戰,卻也心力不足,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找柳素娥。
  
  這一日正午才吃過飯,柳瑞娥正和胡氏坐在窗下做針線活。
  
  柳瑞娥手裡拿著繡棚,垂眉懶懶的繡著一朵蓮花。
  
  忽地,她臉色一紅,丟了手裡的繡棚一手捂著口就往門外跑去。
  
  胡氏見狀,急忙跟了出去。
  
  在茅廁,柳瑞娥一個勁乾嘔,似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可又只吐出些酸水出來。
  
  胡氏看的臉色發白,心驚肉跳,忙拉了柳瑞娥的手小聲道:「瑞娥,咋回事?」
  
  語氣極低,卻又十分緊張和慎重。
  
  柳瑞娥到底年紀輕,許多事情也弄不明白,一時支支吾吾道:「這些日子總覺得胃口難受的厲害,吃了就想吐……娘,是不是天氣太熱,我中了暑氣?回頭你找赤腳大夫開一劑祛暑的藥,熬了我喝一口。」
  
  胡氏面色慘白,往後頹了一步,幾乎跌倒。
  
  待站穩身子,她這才急聲問道:「那你這幾個月那事兒可來過了?」
  
  柳瑞娥臉色一紅,抿唇道:「娘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個月日子都不對。」
  
  胡氏急了:「那這個月到底來了沒?」
  
  柳瑞娥仰頭細想:「說起來,有五十多天沒來了吧!」
  
  五十多天?
  
  胡氏倒吸了一口涼氣。
  
  柳瑞娥失身是上個月月初的事情,算上這個月,正好也有五十多天了。
  
  這……這是有了?
  
  胡氏一個趔趄,兩腿一陣發軟。
  
  這還沒成親呢!若是大著肚子進吳家門,她女兒往後還不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柳瑞娥也察覺出自己母親臉上的變化,心中焦煩道:「娘……怎麼了?」
  
  「哎……」胡氏急的長籲短歎,緊緊握住柳瑞娥的手,沉默片刻才哽咽道:「傻丫頭……你怕是……你怕是懷了吳明澤的孩子了。」
  
  柳瑞娥聽了,登時面如死灰,一雙眼睛直愣愣的,像是死過去了一般。
  
  有孩子了?
  
  她懷孕了?
  
  這怎麼可能?
  
  她還想著能退了這門親事,好好尋個意中人呢!
  
  若是有了孩子,還有她什麼蹦躂的?
  
  眼淚簌簌從柳瑞娥眼中迸出,緊捏著拳頭。
  
  這一刻,她恨不得生啖柳素娥的血肉,拆其筋骨,丟在路邊餵狗。
  
  若不是她,她能這麼慘嗎?
  
  「哎,這都五十多天了。我的個娘,再過一個多月,小肚子可就要顯出來了。」胡氏欲哭無淚,又是焦急又是煩躁,拉著柳瑞娥往屋裡去。
  
  邊走邊小聲叮囑道:「這事情,可千萬不能讓你爹知道。要是讓你爹知道,可就了不得了。」
  
  「可是娘,肚子遲早會露餡的。」柳瑞娥也慌了神,聲音略帶沙啞,眼中猶自帶著淚痕。
  
  懷孕非同小可,要是被外人知道,她還怎麼活?
  
  不行,絕對不能拖到讓外人知道。
  
  看來眼下也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了。
  
  一條路,馬上打掉孩子,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另外一條,就是馬上和吳明澤成親,十月懷胎,順利生下孩子。
  
  可她才十四歲,正是嬌豔如花的年紀。
  
  就這麼給一個老男人生兒育女,她實在覺得不甘心。
  
  「他娘的,這吳明澤,可真真是害苦了我。」胡氏坐在炕沿上,一手拍著大腿,滿臉憂愁道:「這可怎麼辦?」
  
  「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去找他,把你們的親事馬上定下來。」胡氏焦躁不安,站起身就往去。
  
  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低聲道:「若是告訴他們你有身孕了,他們吳家會不會拿大?拿著你有身孕的事情做要挾,連聘禮都省了?」
  
  她還惦記著吳家的聘禮。
  
  說啥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受屈。
  
  「不行不行,我得好好合計合計再去找吳明澤。」胡氏重新坐回了炕沿上,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到了吳家不要提柳瑞娥有身孕的事情,只催促他們把日子挑好,早早讓柳瑞娥過門。
  
  事到如今,柳瑞娥也拿不出好法子,只能聽胡氏的安排。
  
  當日下午,胡氏便提著一籃子新鮮蔬果去了吳家。
  
  一路上想了幾遍要說的話,生怕出錯。
  
  而吳家,這幾日吳老太太坐立不寧,日日都在愁酒樓的事情。
  
  眼見著酒樓生意日漸敗落,可柳家那邊還沒消息,她怎能不心焦。
  
  可巧兒,柳家忽然就來了人。
  
  胡氏的到來,讓吳老太太有種久旱逢甘露的感覺,態度自然也十分的殷勤。
  
  又是讓吳春沏了最好的茶水,又是端來糕點果子招待。
  
  胡氏心裡頭有事,哪裡敢大吃大喝,只呵呵笑道:「親家太太太可氣了,都快成一家人了,不用這麼客氣。」
  
  吳老太太現在還想用大房的人,態度自然和藹,也賠笑道:「是啊!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要越發心齊才好。」
  
  兩人,心思各不同。
  
  誰都不肯先捅破窗戶紙。
  
  片刻的沉默,終於胡氏繃不住了,一臉悻悻然轉著手裡的茶碗道:「親家太太,我來是想問問您,我們瑞娥和你家兒子的婚事到底什麼時候定?」
  
  「你看你兒子歲數也不小了,膝下又沒有個繼承人,這親事可是不能再拖了。」
  
  胡氏口口聲聲似乎都是為了吳明澤好,其實她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女兒。
  
  要是早知道自己的女兒會懷孕,當初還不如立刻把婚事給辦了。
  
  後悔啊……
  
  吳老太太微微一愣,怎麼忽然就著急起婚事來了?
  
  這些日子他們柳家都沒催過,她還以為他們柳家要放棄這門婚事了呢!
  
  吳老太太垂著眼瞼,端著茶碗輕啜一口,睨一眼胡氏,嘴角掛著笑容道:「是啊!達兒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成親了。」話鋒一轉又唉聲歎氣道:「可眼下酒樓生意被柳素娥給搶走了,一日不如一日。達兒日日焦頭爛額,顧了這頭顧那頭,夾在其中,哪裡還有心思成親。」
  
  「……就是成親,只怕也先要把眼下的事情給辦利索才行。」吳老太太將茶碗放在桌上,一手袖在袖內:「若是事情不辦利索,酒樓的事情處理不好,達兒也沒那份心思成親啊!」
  
  吳老太太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想成親,行。
  
  但是你必須先把柳瑞娥手裡的生意再搶回來。
  
  若是搶不回來,婚事也就算了!
  
  胡氏神色大變,咬著牙心裡暗恨:「這死老太婆,看來非得逼著她去找柳素娥要生意了。她還真是會打算,什麼都算計好了。」
  
  哎,這樣的人家,也難怪柳素娥當時會合離呢!
  
  忽然間,胡氏對柳素娥就有了幾分同情。
  
  可眼下不是她該同情誰的時候,她女兒肚子裡可是有了一塊肉。若是處理不好,丟人的不光是柳家,就是她們胡家,也得跟著沒有臉面。
  
  看來也只能奮力一搏,好好去說服柳素娥了。
  
  胡氏臉上換了笑臉,猛地灌了一口茶水道:「行,你讓大少爺別急,今兒晚上我就去找素娥。」
  
  話雖這麼說,可她心裡也沒譜。
  
  和柳素娥鬧了好幾次了,她是一次上風頭都沒占過。
  
  這一次去,還不知道什麼情形呢!
  
  要是柳素娥不答應把生意還給吳家,那她又該怎麼辦?
  
  進退兩難。
  
  忽然間她心頭大亮。
  
  私事崔氏雖然不管,可這一次,直接關乎到柳家的聲譽,她就不信了,崔氏能不幫忙?能見死不救?
  
  崔氏出頭,老二家怎麼也得買個老娘這個面子。
  
  想到此,胡氏茶也不喝了,急匆匆告辭去找崔氏商量。
  
  崔氏聽說柳瑞娥有了身孕,眼前一陣發黑,幾乎栽倒在炕沿上。
  
  虧得胡氏一把拉住,這才站穩。
  
  「怎麼會這樣……」崔氏眼裡含淚,一屁股癱坐在了炕沿上。嘴唇翕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娘……這次你可得救救瑞娥。吳家可是說了,除非素娥把生意還給他們,否則……否則他們就不成親。」胡氏哭哭啼啼,眼淚鼻涕一大把。
  
  「瑞娥現在都五十多天了,再過一月兩月的,可就顯懷了……」
  
  「到時候就是再想瞞著,也是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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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祈求

  「真是作孽啊!」
  
  崔氏捶胸長歎一口,目光低沉,有氣無力道:「去,先把瑞娥給我叫過來。」
  
  胡氏擦了眼淚去找柳瑞娥過來。
  
  這半日,柳瑞娥足不出屋,整個人仿佛木頭一般靠著冰冷的牆壁發呆。
  
  不吃不喝,一言不發。
  
  心裡頭一直想著孩子的事情。
  
  有心不要,可打胎也非同小可,怎麼弄來打胎藥?
  
  可不打胎,她又著實不甘心就這麼被一塊肉給束縛住。
  
  柳木娥不知緣由,幾次勸說,都沒有任何作用。
  
  見胡氏進了屋,柳木娥忙不迭撲過來,眨著眼睛小聲道:「娘,這半天你去做什麼了?姐……姐她中邪了。不吃不喝不說話,您快去看看。」
  
  「小孩子家別胡說八道,什麼中邪了……」胡氏瞪一眼柳木娥,叮囑道:「可別出去說這些話,你姐是中了些暑氣,過兩日就好了。」
  
  「去吧!拿了水壺去山裡頭給你爹和你哥他們送點水去。」胡氏支開了柳木娥。
  
  柳瑞娥仍舊面如死灰的坐著。
  
  胡氏又心疼,又恨吳家。
  
  婚姻大事,在吳家人眼裡,就是一樁交易。
  
  可又能怎麼辦?
  
  自己釀的苦果,終究還得自己往下吞。
  
  誰讓她當時想著坑害柳素娥,結果卻把自己的親閨女給害慘了。
  
  拉一拉柳瑞娥的手,抬手撫著臉頰,輕聲道:「你的事情我和你奶說了,你奶叫你過去。」
  
  「啥?」柳瑞娥慌了,一把推開胡氏的手:「這事情你怎麼能和奶說?娘你是不是糊塗了,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不成?讓她們來看我的笑話。」
  
  胡氏皺著眉,兩手無奈的拍著巴掌道:「算了,我也不瞞著你了。」
  
  「我去吳家商議你的婚事,吳家那老不死的說了。」胡氏語氣陡然一揚。咬牙切齒,帶了幾分尖利道:「說要想成親,就必須要素娥把他們吳家的生意還給他們,否則……否則婚事就要擱在一邊不管。」
  
  「什麼?」
  
  柳瑞娥氣的面紅耳赤。心肝亂顫。
  
  抬起拳頭就要發狠往肚子上捶打:「不要了……這孩子我不要了,現在我就打死他。」
  
  「我的小祖宗喲……你可讓我省省心吧!」胡氏滿頭大汗,一把握住了柳瑞娥的胳膊。
  
  「你這一拳頭打下去,要是孩子沒了也就罷了!可要是小產不乾淨,沒准到時候還要搭上你一條小命進去。到時候就會鬧的全村人都知道,你死你都死不安生。」
  
  胡氏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又如一盆透心的涼水,直擊面門。
  
  柳瑞娥往後一縮,整個人頹在了炕角上。
  
  「娘……那可怎麼辦?」柳瑞娥淚涕四流。抑制不住的悲傷。
  
  她一哭,胡氏心中就愈加煩惱不堪。
  
  「好了好了,你先別顧著哭,咱們先去求求你奶。」胡氏抬手替柳瑞娥擦著眼淚,安慰道:「不管怎麼說。你奶始終是長輩,這事情她若是出面,必然能解決。」
  
  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柳瑞娥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硬著頭皮和胡氏一同去找崔氏。
  
  一進門,柳瑞娥就哭倒在崔氏懷裡。
  
  這事情也怪不得柳瑞娥,都是胡氏這個蠢貨害的。
  
  崔氏心中對柳瑞娥也心疼的厲害。只安慰道:「你先別哭,奶給你想法子就是了。」
  
  「當時不是有文書在嗎?實在不行,就搬出文書。」崔氏摟著柳瑞娥坐在炕沿上,神色嚴肅,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了,他們還真敢對簿公堂。」
  
  胡氏也想過這些。
  
  可是萬一吳家人較勁。不管是對簿公堂也好,拉鋸戰也好,時間總是要過的。
  
  事情一旦拖到柳瑞娥顯懷了,到那時候就是說什麼都晚了。
  
  胡氏說了自己的想法,一面沉吟道:「看這意思。就算瑞娥現在嫁到吳家,而素娥又不肯還給他們生意,他們還是不會好好待瑞娥的。」
  
  「瑞娥還這麼小,往後的日子該咋過?」胡氏小聲的啜泣起來,心裡後悔的厲害。
  
  早知道她當時就不胡來了。
  
  崔氏默而不語,心底冰涼。
  
  吳家人她也是清清楚楚,確實如胡氏所說。這生意的事情不解決,柳瑞娥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看來……
  
  真的要去找二房好好談談了。
  
  崔氏幾不可聞輕歎一口,捏了捏手裡的帕子,猶豫再三道:「晚上你和我去找素娥。」
  
  胡氏聽了,這才止了哭聲,點頭應是。
  
  當日傍晚,崔氏和胡氏吃罷飯就去找柳素娥。
  
  柳素娥正在廚房內做蝦醬。
  
  這幾日她讓柳成每日從河裡撈了點河蝦,閒暇時候把蝦頭和蝦尾曬乾,做成蝦醬。
  
  而蝦身則曬乾冬天的時候備用。
  
  對於胡氏和崔氏的到來,柳素娥倒也不覺得吃驚。
  
  安穩了大半個月,也該是有動作的時候了。
  
  不過這一次讓她吃驚的是,崔氏對待自己父母的態度明顯變了,再不似從前那麼冰冷。
  
  張氏端來茶水,她也會沖著張氏笑一笑,還會問一問柳二河最近都忙些什麼,家中事情打理的如何。
  
  更是柳素娥大跌眼鏡的是,崔氏竟然抱著翠姑親了一口。
  
  雖然翠姑不大習慣,可還是乖乖的叫了一聲「祖姥姥好」。
  
  種種跡象,讓柳素娥心裡不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心裡的警惕性,不覺也提高了幾分。
  
  「素娥,近來生意咋樣?」崔氏難得一團和善,笑的慈祥。
  
  從前她可是刺蝟,逮住二房的人就一通猛刺。
  
  這樣的和氣,讓柳素娥還真有幾分不適應。
  
  而且最意外的是,胡氏從進門到現在,竟然一直縮著脖子一言不發,這可不是她的作風啊!
  
  「生意還好。」柳素娥不多用字眼。只用四個字回答。
  
  倒不是她敷衍,只是真不知道和崔氏說什麼。
  
  「哦,那就好。」崔氏心平氣和,端著茶水輕啜一口。抬頭,欲言又止。
  
  如此三番五次之後,才猶豫道:「素娥啊!我找你有些事情說,咱們上你屋裡去唄?」
  
  一聽有事情,張氏和柳二河登時對視一眼,心陡然提了起來。
  
  經過這麼多次,他們也成了驚弓之鳥,總怕和崔氏起衝突。
  
  「娘……有啥事你就當面說唄!反正都是一家人。」張氏咽了口唾沫,生怕自己的女兒吃虧。
  
  崔氏臉色一沉,語氣重了三分:「放心。我只是有事情找素娥商量,不會吃了她的。」
  
  言畢,起身自顧自先去了柳素娥房裡。
  
  房內無人,這幾日一到傍晚柳成、柳遠、柳桂娥去趙明達哪裡。
  
  趙明達一併教他們認字念書。
  
  「素娥啊……」張氏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我去去就來。」柳素娥深吸一口氣。心道,大不了鬧騰一場,怕什麼。
  
  到了臥房,崔氏讓柳素娥關上房門。
  
  柳素娥照做。
  
  「來,坐這兒來。」崔氏指一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柳素娥微愕。
  
  長這麼大,她還從沒和崔氏挨著坐過呢!兩人之間一直都不溫不火,從來沒有親密過。
  
  遲疑片刻。柳素娥還是坐了過去。
  
  崔氏似乎也不大習慣柳素娥坐在身邊。
  
  兩人一時沉默不語,空氣陡然覺得壓抑。
  
  「奶,你找我有事?」柳素娥先開了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是啊,我找你有些事情。」崔氏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眼底浮上了一抹愁苦。聲音壓的極低:「瑞娥她……瑞娥她有了身孕。」
  
  什麼?
  
  柳素娥驚得瞪大了眼睛,驚出了一身冷汗,詫異的看著崔氏。
  
  有了身孕?
  
  「什麼時候的事?找大夫瞧過了?」柳素娥聲音帶了幾分急躁。
  
  雖然她不喜歡柳瑞娥,可眼下關乎柳家的名聲,她也得顧忌。
  
  「沒找大夫。是她又吐又沒胃口,月事也沒來。」崔氏聲音極低,多多少少能聽出其中悲涼。
  
  「哦」柳素娥機械的點了點頭,喃喃道:「那奶得趕緊催著吳家把親事給辦了,若是等到顯懷,咱們柳家的名聲,恐怕難保。」
  
  「是啊……」崔氏眼神愈沉,一瞬間仿佛就蒼老了。
  
  「可吳家說了,要想馬上成親,就要……就得要你把他們家的生意還給他們。」崔氏捏著手裡的帕子,聲音有些焦灼:「我就是為了這事情才來找你的。」
  
  柳素娥目光閃過一絲厭惡。
  
  這吳家人還他媽是人嗎?
  
  怎麼能拿這樣的事情做要挾……
  
  生意是生意,婚姻是婚姻,實在不知廉恥。
  
  「那我要是不給又如何?」柳素娥聲音陡然高了幾分,她倒不是和崔氏置氣,只是覺得吳家人就是敗類,就是人渣。
  
  崔氏咬一咬牙,聲音變的急切起來:「不行啊!你要是不給,他們就不成親。」
  
  崔氏一把握住了柳素娥的手,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祈求:「素娥啊!過去的事情是奶不對。可瑞娥是你的妹妹,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絕路上去啊!」
  
  「退一萬步說,生意到底沒有人和臉面重要。生意去了還能再來,可人的名聲要是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我當初和離,奶和大伯娘怎麼就不顧忌我的名聲?」柳素娥一把甩開了胡氏的手,滿眼的冰冷。
  
  她承認,她不是聖母,她記仇,而且很記仇。
  
  想想這一路走來,她被大房害的夠慘了。
  
  而且這次柳瑞娥失身,也是胡氏一手造成,能怪得了誰?
  
  要怪只能怪老天爺太開眼了,因果報應,分毫不錯。
  
  崔氏的手落空,皺著眉微微噤聲,半響才喘氣道:「過去的是我的錯,我認了。可姊妹情意。你真的一點不顧?」
  
  「莫非你要眼睜睜看著瑞娥挺著大肚子出嫁?」
  
  「莫非你要讓村裡人都議論咱們柳家?」
  
  「還是你想讓月娥、桂娥她們也嫁不出去?」
  
  家風不好,往後就能成為一個家族的污點。
  
  這個家族的所有女性,生生世世都要背上這個污點,不能洗脫。
  
  柳素娥心裡清清楚楚。
  
  但是她也明白。生意得來不易,她決不放棄。
  
  至於柳瑞娥的事情,雖然心裡恨,卻也不能袖手旁觀。眼下她也只能走險招,逼迫的吳明澤趕緊娶了柳瑞娥。
  
  「那瑞娥有孕的事情你們和吳家人說了沒?」柳素娥聲音多了幾分平靜。
  
  崔氏一喜,以為柳素娥答應要還回生意了,聲音不覺也染了些喜悅:「沒說,你大伯娘怕說了此事,會讓吳家當把柄,把咱們柳家拿的死死的。」
  
  柳素娥鬆了一口氣。
  
  總算這次胡氏沒有做蠢事。
  
  說起來這個胡氏真是又蠢又貪婪。
  
  這樣的人能幹出好事才怪……
  
  吃一塹長一智。只希望此事了了,她能以後別犯蠢,安安生生過日子才好。
  
  「沒說就好。」柳素娥眨一眨眼睛,沉吟道:「給我三天時間,這三天你們看好瑞娥。別讓她做傻事。」
  
  其實她很明白,柳瑞娥貪生怕死,愛慕虛榮,怎麼會死……
  
  不過該叮囑的總要叮囑。
  
  「那你……答應還回生意了?」崔氏滿臉期許。
  
  「這您就別操心了,我自有打算。」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臥室裡。
  
  畢竟這事情她也有些責任,柳瑞娥現在這副模樣。雖然不是她所願,但是當時是她親手換了酒盅,才會害她如此。
  
  因果報應也罷!咎由自取也罷!
  
  她只幫她這一次。
  
  成不成,便由老天來決定了。
  
  柳素娥回答的模棱兩可,可崔氏和胡氏也再無他法,只能將希望都寄託在柳素娥的身上。孤注一擲,死馬當活馬醫。
  
  崔氏和胡氏走後,張氏和柳二河一通追問。
  
  柳素娥不敢對柳二河說實情,怕他會氣個半死。
  
  便找了個藉口道:「奶是想讓我改日給她做一頓我賣的螺螄粉,她不好意思當面說。只好悄悄私底下和我說。」
  
  崔氏好吃,柳二河是知道的。
  
  柳素娥的這個解釋,倒也能說得過去。
  
  但是張氏卻死活不信,私下裡,柳素娥便將實情告訴了張氏。
  
  張氏一聽,驚的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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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1: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五章內傷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張氏痛心疾首,她是個善良的人,縱然大房一直胡作非為,可遇上的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會覺得心裡難受。
  
  張氏深吸一口氣,垂眉看著自己的足尖,半晌才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生意是你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你……你真的要還給他們?」
  
  張氏唉聲歎氣,柳素娥走到今天不容易。
  
  若是把生意還給吳家,無疑身上割肉般疼。
  
  柳素娥臉色微沉,臉上自有一股拼個你死我活的凜然之氣:「不,生意他休想要回去。」
  
  「那你……那你打算怎麼辦?」張氏可是想不出一絲一毫的法子來。
  
  「這您就別管了,明兒一早我就去找他。」
  
  柳素娥自有計較。
  
  當日她從吳家離開,是因為她有趙明達的把柄。
  
  看來今日非得動用這個把柄,好好和吳明澤談判一次了。
  
  一夜無話,柳素娥睡的很好。
  
  並沒有因為柳瑞娥的事情而睡不著。
  
  次日一早,天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只要下雨,攤子就不能擺。
  
  但是雲霓染坊的飯食還得送。
  
  所以她得去鎮子上,而張氏可以歇一天,不用幹活。
  
  柳素娥本想讓趙明達歇一天,但是他死活不肯,非要跟著柳素娥去鎮子上。
  
  柳素娥扭不過他,只能答應下來。
  
  一路上二人披著蓑衣,坐著劉五的驢車。有風吹來,寒意漸襲,二人便會彼此靠近一點。
  
  如絲絲細雨。剪不斷,理還亂……
  
  「到了鎮子上,我先去趟吳家酒樓。」柳素娥抬眼看一眼趙明達,語氣不自覺就會溫柔下來。
  
  吳家酒樓?
  
  去找她前夫?
  
  沒來由的。趙明達覺得心裡不舒服,有一股氣,登時卡在了嗓子眼。
  
  指甲從蓑衣上摩挲而過,冰涼一片。
  
  「你去找他?」聲音不高,卻明顯能聽出不悅來。
  
  「嗯」柳素娥點一點頭,沉吟道:「我找他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
  
  能是什麼事情?
  
  莫非是搶生意的事情?
  
  趙明達心裡有些亂,半晌才問道:「是不是生意上的事情?」
  
  柳素娥不好言明。
  
  這是家事,更是醜事,她真的不想讓趙明達介入。
  
  若是好事,她願意和他分享。可這種事情,她實在羞於啟齒。
  
  「哎……你就別問了。總之,我找他有事。」柳素娥扭過臉去,心裡有些煩他。
  
  煩他問這個問哪個的。
  
  她不回答,她心裡也煎熬。
  
  畢竟她也希望他和她之間沒有秘密。坦誠相待。
  
  但是這件事情,她真的不想多說。
  
  趙明達捏一捏拳,眉心倏然一沉,越是覺得柳素娥有意和他保持距離。
  
  他的事情,她幾乎全不知道。
  
  但是她的事情,她卻中是瞞著他,刻意回避。
  
  這樣公平嗎?
  
  氣氛一時沉默。
  
  劉五悠閒的趕著驢車。偶爾和趙明達說兩句話,趙明達只沉聲答上一句。
  
  心裡卻氣惱的厲害。
  
  仿佛被打了一記悶棍,心裡憋得厲害。
  
  快到麻花村,柳素娥讓劉五停了車:「五叔,您送了少東家去農家院,我去趟鎮子上。」
  
  人還沒往下跳。就被趙明達一聲喝住:「不用,我也去鎮子上。」
  
  「你?」柳素娥望他一眼,見他臉色黑沉,仿佛要下雨一般。
  
  「你不用管我,我去鎮子上有事要辦。」趙明達扭過頭不再去看她。吩咐劉五道:「有勞五叔了。」
  
  柳素娥睨他一眼,也是拿他沒辦法,只能乖乖坐好。
  
  到了鎮子口,二人一起下了車。
  
  趙明達摸出一把銅錢給劉五:「這天喝酒最好。」
  
  劉五自然感恩戴德,就勢去了鎮口的一家酒肆,去喝酒吃菜,暫且不提。
  
  卻說著二人,冤家似的,也不說話,只顧一前一後往前走。
  
  柳素娥走的快,趙明達在後面追的快。
  
  她走的慢,他也慢吞吞的跟著。
  
  弄的柳素娥哭笑不得,只得駐足。
  
  「喂,我的大少爺,你不是說有事要辦嗎?怎麼一直跟著我?」
  
  柳素娥扶額,嘖嘖歎氣道:「我告訴你,我真的有要緊事情要辦,你還是別跟著我了。」
  
  趙明達不理會她,心裡雖然氣的想罵人,面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冷聲道:「此路是你開的?你能走,我為何不能走?」
  
  柳素娥被他噎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
  
  你牛……
  
  柳素娥平心靜氣,做一個請的姿勢:「好,那你先走,我不擋你道。」
  
  趙明達幾乎被她氣的吐血。
  
  都這個時候了,難懂她還不看出來,他是要跟著她去吳家酒樓嗎?
  
  女人啊女人……
  
  有時候真是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動物。
  
  趙明達憋成了內傷,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拽住了柳素娥的胳膊,瞪眼道:「好,那我告訴你,我就是跟著你去吳家酒樓,行了吧……」
  
  真是要被她給活活逼死……
  
  柳素娥一愣,繼而又覺得無奈和無語。
  
  「不行,你真的不能跟著我去。」她往後抽回胳膊:「這關係到我的私事……」
  
  私事?
  
  莫非她對那個混蛋人渣還餘情未了?
  
  還記得上次他幫她脫困,那人渣都動手打她了。
  
  趙明達又是氣又是覺得柳素娥一定是瘋了。
  
  「什麼私事?莫非你對他還念念不忘?」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柳素娥愣在當場。
  
  念念不忘?
  
  笑話……
  
  那畜生不如的東西,早就從她心裡死了。
  
  不對,如果原主活著,也一定從原主心裡死了。
  
  「沒有,你誤會了。」柳素娥目光一冷,透著些寒涼:「就算這世上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再想著他一分一毫。」
  
  此言一出,趙明達心裡豁然開朗。
  
  堵在喉嚨間的一口氣,也慢慢解開。
  
  沒情了就好。
  
  就怕餘情未了。
  
  既然沒情,那她為何還要去?
  
  不行,他還是要跟著去。
  
  天知道那禽獸又會做出什麼不要臉的勾當來。
  
  「那我就更要去了,既然你不是去談情說愛,那我就一定要跟著你去。」不知何時,趙明達只覺得自己臉皮似乎厚了許多。
  
  若是從前,他絕對不會再動跟著去的念頭。
  
  就是她請,他都未必會去。
  
  果然是動情了……
  
  柳素娥扶額。
  
  他要是去,勢必要和他說自家的醜事。
  
  無論如何,她也不想讓他知道這些的。
  
  「哎呀……你怎麼回事,我都說了是私事了。」柳素娥急的額上直冒汗:「你要是去……那你自己去好了。」
  
  「你不去我就不去。」
  
  趙明達乾脆也豁出來了,人活一輩子,總是管著自己的心,他也受夠了。
  
  「你……」
  
  柳素娥欲哭無淚,僵持了半天,最後拿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忍著恥辱心,把柳瑞娥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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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六章護花使者
  
  話一說完,柳素娥心中五味陳雜,說不出的滋味。
  
  在他面前,她把所有的家醜都抖落出來了。
  
  不知道此刻他心裡怎麼想?怎麼看她?
  
  是不是覺得她們柳家的姑娘不檢點,一個和離了,一個又和姐夫暗通款曲,如今鬧騰的有了身孕。
  
  當這種不可見人的事情,赤裸裸的曝露在自己在乎的男人面前,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茫然失措和難堪吧!
  
  趙明達沒想到她死守的秘密竟然是這樣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時語凝。
  
  也難怪她不肯說,若是換做他,他應該也不願意對外人道吧!
  
  畢竟自己的前夫和妹妹搞在一起,還有了孩子。
  
  換做是誰,都會難以啟齒。
  
  兩人沉默不語,只聞得細雨沙沙作響,從天而降。
  
  沉默半晌,柳素娥方輕歎一口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回去吧!」
  
  「這事情關係我們柳家聲譽,我必須去處理。」柳素娥轉首,緩步往前走去。
  
  趙明達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若不是他逼著她說,也不會讓她這麼難堪。
  
  果然是他草率魯莽了。
  
  幾步追上前去,乖乖跟在柳素娥的身後,語氣帶著幾分歉然:「要是知道是這樣的事情,我定然不會逼著你開口的。」
  
  「算了,你知道了也無妨。」柳素娥腳步沉重,就是不知道他心裡會怎麼想。
  
  他也不表態……
  
  會不會看不起她……
  
  哎……
  
  眼前的路有些模糊,小雨落下,像是她現在心情一般糾結。
  
  「不管怎麼說,我陪著你去。」趙明達加快了腳步,和柳素娥並肩而立,嘴角勾起了一抹堅定笑容,道:「凡事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放肆。」
  
  他這意思是……
  
  他不介意這些事情?
  
  柳素娥心頭大亮,眼角眉梢都滲透著甜蜜。
  
  「吳明澤這個人,為人自私冷血,這事情你一個人去怕要吃虧。」趙明達眉間鬆弛,一字一句道:「對付這樣的人,你只能拿拳頭說話。」
  
  柳素娥張了張嘴:「拳頭?」
  
  「恩,就是拳頭。他這樣的人,最是欺軟怕硬。」趙明達揚一揚眉:「我拳腳功夫你還沒瞧見過吧?今兒就讓你瞧一瞧。」
  
  柳素娥不禁啼笑皆非。
  
  「要是拳頭真那麼厲害,還要官府做什麼?」
  
  「你打了他,他報了官,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
  
  其實趙明達就是想逗柳素娥一笑,讓她放鬆而已。
  
  並不是真的要和吳明澤動手。
  
  就吳明澤那樣的,還不值得他動手。
  
  「為了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可不希望你吃官司。」柳素娥叮囑他道:「總之,你要是跟著我去,你就不能亂來。」
  
  趙明達心裡歡喜。
  
  她原來也擔心他,怕他吃牢獄之災啊!
  
  「放心吧!我會見機行事。」
  
  趙明達保證。
  
  二人相視一眼,這才笑著往吳家酒樓去。
  
  其實一路上,二人心裡都有計較。
  
  柳素娥想著實在不行,她就魚死網破,拿他們吳家酒樓作假的事情要挾與他。
  
  雖然當時離開的時候她曾經答應過吳明澤,從此再不提起此事。
  
  可眼下是他們吳家人先食言在先,咄咄逼人,她又苦守什麼諾言。
  
  對於卑鄙之人,就必須用卑鄙的手段。
  
  而趙明達則想的是,眼下還有幾個作坊的老闆他認識。若是實在僵持不下來,他便退一步,把那幾個作坊的生意介紹給吳明澤做,把此事給了了。
  
  比起生意來,他還是希望柳素娥能快樂起來。
  
  生意走了還能再來,只要有頭腦,總會有機會收復失地。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吳家酒樓,早有小夥計上樓去稟報吳明澤。
  
  吳明澤正在二樓看帳薄,聽小夥計說柳素娥和香滿樓的少東家趙明達來找他,心中不禁一淩。
  
  繼而卻又得意笑了起來。
  
  昨天胡氏才來找過他母親商量婚事,沒想到今天柳素娥就送上門來了。
  
  好好好……
  
  不過這個趙明達還真是陰魂不散,他怎麼也跟來了?
  
  無恥……
  
  吳明澤瞪著眼睛丟了手裡的帳薄,吩咐小夥計道:「去,請了他們二位上來,再沏一壺好茶來。」
  
  片刻功夫,柳素娥和趙明達一前一後上了樓,緩步進了雅間。
  
  趙明達始終跟在柳素娥身後,甘心當護花使者。
  
  柳素娥倒也很享受這個過程。
  
  穿越至此,她還沒被男人如此呵護過。
  
  像是故意氣趙明達一般,柳素娥一上樓,吳明澤就殷勤迎了過來,一手拉了柳素娥的胳膊,親熱的喊了一聲:「素娥!」
  
  柳素娥心中厭惡,一揮手,毫不留情甩開吳明澤的手,瞪眼道:「不必叫的如此親熱,我和你不熟,叫我柳老闆。」
  
  現在大小她也是個老闆,一句「素娥」,她怕會把自己噁心到吐。
  
  趙明達見柳素娥決絕,心中大有歡喜之意,嘴角不自覺勾起笑容,目光卻冷冷盯著吳明澤看。
  
  吳明澤受挫,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掛不住。
  
  又見趙明達嘴角隱著笑意,心頭更是堵了一口氣。
  
  心道,這對狗男女,看樣子是勾搭在一起了。
  
  臭婊子,才和他和離了沒幾日,她竟然就尋得第二春。
  
  而且這男人要長相有長相,要門第有門第,竟比他還要強。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讓他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趙明達卻身姿挺拔,立在柳素娥之後,端的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
  
  吳明澤嘴角微抽,冷笑道:「怎麼?才幾日功夫,出門都有男人護著了……」
  
  柳素娥目光一淩,懶得和他浪費唇舌,立在窗前冷冷道:「少廢話,我找你不是為了和你說廢話的。有沒有男人護著,也和你沒有絲毫關係,你少鹹吃蘿蔔淡操心。」
  
  趙明達嘴角隱著笑意,暗暗叫好。
  
  吳明澤恨的咬牙切齒,可當著趙明達的面,他又不敢動粗。
  
  外頭混都知道,趙明達拳腳功夫不錯。要是動起手來,他必定吃虧。
  
  強自忍了心中的氣,回身坐在椅子上,黑沉著臉色道:「你找我所為何事?說吧!」
  
  柳素娥也不囉嗦,捏一捏拳,開門見山道:「你給個准話,你和我妹妹的婚事什麼時候辦?」
  
  此言一出,立刻招來吳明澤的一陣大笑。
  
  這笑聲甚是刺耳,充滿了不屑和鄙視。
  
  「我當是什麼事情呢,原來是這些事情啊!」吳明澤慢條斯理,端起桌上茶碗輕啜一口,慢悠悠道:「這事情是我和令妹的私事,你一個當姐姐的……哦……不不不」吳明澤語氣猥瑣,望著柳素娥發笑:「不對不對,不是光當姐姐,你還有個前妻的頭銜呢!」
  
  言畢,又是一陣嘲諷得意的大笑。
  
  媽的。
  
  真是賤人……
  
  柳素娥正欲開言罵回去,卻見趙明達沉了臉,義正言辭道:「什麼前妻前夫的,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休要再提。」
  
  那表情儼然一副要打架的模樣。
  
  吳明澤本想借機嘲諷幾句,又害怕趙明達的拳頭,只能冷笑一聲作罷!
  
  「總之,成不成親,是我和你妹妹的事情,與你無關。」吳明澤再不看柳素娥的臉色,只冷聲道:「若是沒別的事情,請回。」
  
  「誰說和我沒關係?」柳素娥聲音陡然變得尖利,目光往吳明澤身上一掃,即刻爭鋒相對道:「這關乎到我們柳家的聲譽,我自然要管。」
  
  「而且,你都那麼卑鄙,要拿此事換取你的生意,還能說與我無關?哼……嘖嘖嘖,你還真是恬不知恥,可知道不要臉三個字怎麼寫嗎?」
  
  柳素娥言辭犀利,分毫不留餘地。
  
  對於這樣噁心的人,並不需要餘地。
  
  當著趙明達的面,柳素娥一點面子都不給吳明澤。
  
  吳明澤心裡又氣又恨,臉色登時成了豬肝色,厲聲道:「你別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拿生意的事情要挾你了?」
  
  不承認?
  
  好好好……
  
  男子漢大丈夫,當真還不如個女人痛快。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柳素娥臉色冰冷,往前幾步,眼角眉梢漫過怒意,一字一句道:「反正你想打生意的注意,我告訴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我只有三個字送你,不可能」
  
  吳明澤氣噎。
  
  這女人,果然是與從前不同了。
  
  不但不軟弱,反而強大的讓他無法拿捏。
  
  「那我也只有一句話,親事我想什麼時候成,就什麼時候成,你管不著。」想一想又得意道:「反正文書上又沒寫具體成親的日子,我只是說要娶她,又沒說那日娶。」
  
  無恥。
  
  太無恥。
  
  「是男人就不該推卸責任。吳兄如此,是在說自己不是個男人嗎?」趙明達冷笑,挑眉挑釁道:「女人青春幾何?你打算耽誤到什麼時候?」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吳明澤拂袖,冷冷道:「柳家和吳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嘴,請自重。」
  
  「公道自在人心,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人人都能管。」趙明達亦不退讓,揚聲道:「用親事當要挾,來成就自己的事業,實非男人所為。」
  
  吳明澤氣炸,立著眉毛道:「那你們悄悄搶走我生意又怎麼說?難道這就道德了?」
  
  「生意場上,有能者居之。」趙明達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激吳明澤道:「若你不服,也可和我們比試。」
  
  那日以柳素娥做大席的水準來看,吳明澤手底下的大廚壓根就不是柳素娥的對手。
  
  若是比試,他必輸。
  
  「怎麼樣?若是個男人,你可願一戰?」趙明達挺直了脊背,繼續刺激吳明澤道:「若是我們輸了,我必然還你一份生意。可若是你輸了,半月內,必須娶了素娥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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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打渣男
  
  吳明澤本就是恬不知恥的無賴之徒。
  
  趙明達言語刺激他,他並不放在心上。只揚眉冷笑看著趙明達,半晌才哈哈笑道:「你想拿話激我?我偏不隨你願。」
  
  「婚姻大事,由我父母,由我自己做主,你們又如何能左右於我?」
  
  言畢,他一臉輕鬆,悠閒的喝著茶水。
  
  眼風有意無意間掃過柳素娥,明顯帶著三分惱火,七分深恨:「柳素娥,我告訴你,你不讓我好過,你們一個個都別想好過。」
  
  「還有,你那賤貨妹妹一上來就往我身上撲,想必這就是你們柳家的家風吧!柳家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見一個愛一個,水性楊花的賤人,這婚事我偏不答應你。」吳明澤滿嘴難聽話,猥瑣哈哈笑著。
  
  柳素娥只覺得熱血上湧,手指早握成了拳頭,沖上前抬臂就要打:「你別欺人太甚。」
  
  巴掌還未曾落下。
  
  卻聽吳明澤「嗷」一嗓子,整個人從椅子上以拋物線的姿態跌落地面,桌上茶碗茶壺咣啷啷一陣亂響。
  
  吳明澤滿臉上都是鼻血,口角迸出鮮血。鬢邊有幾縷墨髮落下,遮了臉面,樣子著實嚇人。
  
  原來趙明達早就按捺不住。
  
  吳明澤如此侮辱柳素娥,他如何能依?
  
  這一拳頭下去,正中吳明澤的面門。
  
  他又是習武之人,力氣本來就大於常人。方才他動了肝火,又用了八分的力道,一拳下去,吳明澤自然跌落地上。
  
  吳明澤捂著臉,血水順著指間湧出,愈發瘮人。
  
  樓下小夥計聽到樓上的動靜,忙追上來瞧。
  
  見是自家東家被打,忙過來瞧哪裡受了傷。
  
  又有四個身體壯實的夥計將趙明達死死圍住,口內大喊著:「打人了……快,把他給圍住,往死裡打。」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
  
  猝不及防,柳素娥幾乎沒反應過來。
  
  待反應過來,這才急忙護在趙明達身前,漲紅著臉揚聲道:「你們誰敢?」
  
  趙明達倒是沒想到柳素娥會護在他的前頭,心中又溫暖又覺得如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輕輕拉一拉柳素娥的衣袖,眼底皆是笑意:「不怕,沒事的。就是他們全上,也未必是我對手。」
  
  地上的吳明澤大口大口的吐著血水,隱隱約約,還有兩截白生生的牙齒吐出。
  
  也是,方才那一拳頭可不輕,打掉兩個牙齒也屬正常。
  
  惡人自有惡報,活該。
  
  柳素娥並不同情吳明澤,只是擔心趙明達會因此而吃官司。
  
  畢竟現在的他今非昔比,若是真進了牢房,天知道趙家人會不會幫他一把。
  
  到時候若是趙家不幫忙,滿氏在落井下石,後果不堪設想。
  
  「好好好……你們這對狗男女,竟然敢打我。」吳明澤晃晃悠悠在小夥計的攙扶下站起身子來,捂著臉目光射著冰寒,厲聲道:「都給我上,給我往死裡打。」
  
  「你們誰敢?」柳素娥不想牽連無辜人進來,冷著臉往前幾步,目光死死盯著吳明澤,在他耳邊低低道:「我告訴你,這事情你若是想鬧大了,那我也不會讓你好好收場。」
  
  她頓一頓,語氣不自覺加重了幾分,咬牙道:「你別忘了你幹下的那些缺德事情,你就不怕我抖落出去?」
  
  吳明澤一怔,繼而一指指著她厲聲道:「你敢……可別忘了當日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你能毀約不認可婚事,我又何必替你守約?」柳素娥亦不退讓,目光狠狠從吳明澤身上刮過,冷冷道:「不止那些事情,還有你拋妻棄女的事情,我也會對外宣揚出去。」
  
  「不對……你惡行太多,我看我真是有必要守在這酒樓門口,帶著翠姑,見人就說……」
  
  柳素娥心中怒氣鬱結,森然道:「告訴你,你可別小瞧市井潑婦,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你……」吳明澤瞪大了眼睛,有種被惡鬼纏身,脫身不得的苦楚。
  
  「好好好……柳素娥,你夠狠。」
  
  這幾個字吳明澤說的無比用力,可見他對柳素娥恨入骨髓,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方能解恨。
  
  兩人就這麼瞪著眼睛瞪了彼此許久。
  
  吳明澤才不甘心揮手道:「都出去,這是我們的私事,都出去……」
  
  「可是少東家……」
  
  「滾……都給我滾……」
  
  吳明澤幾近狂躁狀態,眼睛血紅,卻又拿柳素娥沒有絲毫辦法。
  
  他很清楚,若是真動手,他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趙明達嘴角噙著笑意。
  
  這麼危機的時候,她能挺身而出為他擋住面前的大鬼小鬼,就這份情誼,就足夠他回味半世。
  
  屋內一陣悉悉索索腳步聲,那幾個小夥計快步退了出去,都在樓下探頭探腦。
  
  雅間內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氣氛依舊劍拔弩張,仿佛有萬把匕首刀劍從三人的目光中射出。
  
  空氣中皆是濃郁的火藥味,到處蔓延。
  
  「柳素娥,你可真是厲害啊……」吳明澤抹著嘴角的血水,口齒有些漏風的感覺。
  
  方才趙明達那一拳頭,他只覺得鼻樑骨似乎被打折了。而且兩顆門牙也被打斷了,斷裂的茬口刮的他舌頭生疼。
  
  「你就不怕我去告官?」吳明澤滿眼恨意的盯著趙明達,嘲諷道:「你可別忘了,外頭都傳開了,你和趙家鬧不和。你吃了牢獄之災,你覺得還能有人救你?」
  
  趙明達揮一揮衣袖,瀟灑往前幾步,挨著柳素娥站著。眉宇間漫開了各種無所謂,冷笑道:「沒關係,你去告啊。即便是牢獄之災又如何?你這樣口出污言穢語的人渣,本就該打。」
  
  他揚一揚眉,目光一冷,仰首道:「只恨我方才手下留情,竟沒用十分的力道打死你。」
  
  柳素娥聽的解恨。
  
  不過又心疼趙明達。
  
  打人者自傷,那麼重的一拳頭,他手指也疼吧!
  
  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實在不值得為他動氣,傷了自己。
  
  「你他媽的給我等著,此仇不報,我誓不罷休。」吳明澤聲音低沉而憤懣,可見他是真恨上趙明達了。
  
  「我等著,你隨時都能來找我報仇。」趙明達滿眼的不屑。語氣更是輕描淡寫,絲毫不怕吳明澤言語威脅。
  
  柳素娥不想再爭口舌。
  
  報仇也罷,不報仇也罷,她必須把事情給解決了。
  
  柳眉一挑,疾言厲色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和瑞娥的親事到底什麼時候辦?」
  
  這聲音不高不低,卻大有同歸於盡,你死我活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讓吳明澤心中的恐懼和不安無處遁形。
  
  都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當時和離的時候,柳素娥一番鬧騰,他也算是見識到了。
  
  若是她往後真和他較上勁,日日來酒樓門口鬧騰,把他的事情都抖露出來,這生意還怎麼做?
  
  就算別人不信,那他臉面上亦掛不住。
  
  可若是滿口答應,他又覺得不甘心,如挖肉割心般難受。
  
  柳素娥見他久久不語,轉身看一眼趙明達,給他使眼色道:「走吧,看來明兒我就得帶翠姑來這裡哭了。」
  
  柳素娥還未挪動腳步,就聽吳明澤恨聲道:「站住……」
  
  吳明澤臉色漲紅,眼底寫滿了不甘,沉默片刻,才揚眉看著趙明達道:「你的提議我接受,我願意比試廚藝。」
  
  「若是我輸了,我在這半月內必定成婚。可若是我贏了……生意我要,女人我不要……」
  
  「你……」柳素娥氣的肝兒顫,女人他不要……
  
  吃幹抹淨就想拍屁股走人。
  
  想的美。
  
  「女人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柳素娥狠狠瞪他一眼:「後天正式比,每人六道菜,自由發揮。到時候請了鎮子上的過往百姓來嘗菜,誰得的票數多,誰就算贏,如何?」
  
  吳明達咬一咬牙,從後槽牙內吐出一個字來:「好。」
  
  柳素娥不願再看他一眼,抬眸望一眼趙明達,柔聲道:「走,我們回去。」
  
  邊走便小聲關心道:「方才你手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找大夫瞧一瞧……」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兩人聲音溫柔,表情甜蜜,儼然一對恩愛夫妻。
  
  吳明澤看著,一拳頭狠狠砸在桌上,心裡很不是滋味。
  
  心裡頭把趙明達和柳素娥罵了個遍,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想想當初柳素娥嫁到他家的時候,那時候她才十四歲。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成了他的女人。
  
  新婚夜,她一直瑟瑟發抖,可還是忍著害怕服侍他。
  
  過往的重重,現在回憶起來,卻又是另外一般滋味。
  
  本以為離開他以後,她會過的生不如死,哭著求著再回到他身邊。
  
  現在看來,還真是他想多了。
  
  再一想她和趙明達眉目傳情的模樣,這心裡就燒了一把火的難捱。
  
  「趙明達……柳素娥……你們給我等著,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你們輸……」
  
  柳素娥和趙明達從吳家酒樓離開的時候,外面已經不再下雨。
  
  二人手裡拿著蓑衣,並肩走在大街上,臉上皆是喜悅的表情。
  
  這一仗打的很漂亮,也讓趙明達見識到了柳素娥確實是和吳明澤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心裡的那份擔心也煙消雲散。
  
  「方才真是謝謝你替我出頭。」柳素娥聲音輕輕柔柔,眼底有女人特有的嬌羞嫵媚,望一眼趙明達,立刻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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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八章表白

  再堅強的女人,也喜歡被男人保護的感覺。
  
  她亦不列外。
  
  趙明達今番這般維護她,這份情,她又怎能忘!
  
  趙明達面上帶著美好笑容,誠如當年他面對周婉儀才會露出的笑容。
  
  物是人非,面前換了不同的人,可感覺卻愈發濃烈。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只有簡簡短短八個字,卻道盡了此刻他的心情,道盡了她在他心中的那份「特殊」。
  
  柳素娥臉如染了紅霞一般,心中微醺,聲音細膩柔和:「那好,不過這份情,我會……我會記一輩子的。」
  
  言畢,腳步倏然快了幾步,忙和趙明達拉開一段距離。
  
  生怕被他看穿她此刻的心事,看到她已經紅透的臉頰,看到她眼中濃濃的情意。
  
  趙明達唇角勾著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就是再傻,再後知後覺,方才柳素娥的話也是再明白不過。
  
  兩情相悅……
  
  多麼美好的字眼。
  
  他和周婉儀在一起時,他從來也沒感受過這種由心底溢出來的滿足和溫馨。
  
  那時候的他,只是一味的付出。
  
  周婉儀喜歡吃什麼,他都想辦法弄來。她喜歡什麼好玩的,他也拼盡全力去找……
  
  只要周婉儀開心,他就能傻傻的開心。
  
  可即便如此,他始終不過是她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她終究還是選擇了最殘忍的手段,和這個世界告別。
  
  她雖然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痛苦,卻把最傷的痛楚和最難背負的負罪感都留給他一人承受。
  
  這幾年,他何曾過過一日開心日子?
  
  每個午夜夢回,他獨自一人躺在床榻上,總是能聽見心的歎息……
  
  一聲一聲,沉的讓他無法入眠。
  
  再看看面前的人兒,雖然出生不如周婉儀,還是嫁過人有過孩子的女人。
  
  可是她對人真誠美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亦不會強裝。善惡分的也很清楚,最重要的是有一顆堅毅向上的心。就像是一株朝著太陽延伸的蔓藤一般,永遠向著陽光,綠意盎然。
  
  這樣的女人,不就是他一直期待的嗎?
  
  這樣的感情,不就是他一直想擁有的嗎?
  
  說到底,還是她太美好,讓他真真正正的動心了。
  
  趙明達眼底漫上了甜蜜和溫柔,往前幾步,與柳素娥並肩漫步。
  
  才下過雨的天,空氣中彌漫著濕漉漉的泥土清香。
  
  鼻腔內混合著她身上淡淡梔子香味,讓人迷醉……
  
  「素娥……」趙明達語氣輕柔的仿佛海上的泡沫一般,柔軟的叫人心顫。
  
  柳素娥臉更紅了幾分。
  
  素娥……多麼親密的兩個字眼。
  
  「你……有話說?」柳素娥抿嘴輕笑,美好的像是熟透的櫻桃。
  
  趙明達臉色赧然,嘴唇翕合。
  
  心裡頭想好了無數要表白的話語,可是到了嘴邊,竟然變成一句生硬的:「你餓不餓?」
  
  柳素娥心中隱約有些失望。
  
  本來還挺期待他是不是會說出什麼特別的話,沒想到……
  
  罷了罷了。
  
  指望著冰塊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柳素娥幾不可聞輕歎一口,卻又揚眉笑道:「我不餓,你要是餓了,咱們找個地方去吃碗面,如何?」
  
  趙明達口乾舌燥,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蹦出這麼一句來。
  
  大好的表白機會,竟然就讓他這麼錯過了。
  
  罷了罷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暫且這樣吧!
  
  趙明達心中雖然略略有些遺憾,面上卻笑的開懷:「好,去吃面吧!」
  
  這二人倒也不挑地方,隨便找了個小麵館,要了兩碗陽春麵。
  
  二人倒也不避嫌,對坐一桌吃了起來。
  
  趙明達到底在鎮子上有些名氣。
  
  雖然這幾日滿氏和趙家拼命想捂住他離家出走的事情,可世上哪有密不透風的牆?
  
  他為了個女人離家出走的事情,到底還是傳開了。
  
  這會子二人對坐一桌吃飯,有眼熟趙明達的人自然在一旁竊竊私語。
  
  「那不是趙家大公子嗎?聽說了沒?他為了一個女人和趙家鬧掰了……」
  
  「聽說了,瞧見沒,八成那女人就是……」
  
  「嘖嘖嘖……我還聽說,這女人是個二手貨,還帶個拖油瓶……」
  
  「哈,趙大公子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柳素娥臉色發沉,聽的心裡五味雜陳。
  
  和離怎麼了?
  
  和離的女人就不能活了?
  
  況且男人不是好東西,難道女人就不能選擇離開了?還要一輩子守著一個渣滓過日子不成?
  
  儘管如此,她還是陪著趙明達吃麵條。
  
  倒是趙明達不能淡定,一拍桌子就要去找他們理論。
  
  柳素娥拉住他的胳膊,搖一搖頭:「罷了,嘴長在他們身上,想說就說。耳朵長在咱們身上,不想聽便不聽。」
  
  趙明達是真心疼柳素娥。
  
  真見不得她受委屈。
  
  可要是他真動手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只怕明天又要傳出什麼難聽話。
  
  想想還是算了吧!
  
  趙明達眉頭微蹙,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掏出十幾個銅板拍在桌上,一把拉了柳素娥的手就往殿外去。
  
  眾目睽睽之下,二人拉手而去。
  
  如此親密舉止,莫說是兩個尚未成親的人,就算是成親了的夫妻,只怕也不敢如此親密。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還有好事者追出去瞧。
  
  趙明達始終不肯撒手,一路緊緊拉著柳素娥的手往外面去。
  
  他目光堅毅,手心裡雖然緊張的沁出汗珠,可還是不撒手。
  
  柳素娥滿臉緋紅,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幾次掙扎,還是沒能掙脫。
  
  「你快放手,別人都在看呢!」柳素娥語氣裡透著慌亂。
  
  若是在現代,牽手能算什麼?莫說是牽手,就是兩人當街接吻,又能如何?
  
  可這是封建思想禁錮的古代啊……
  
  那些驚訝和探究的目光,仿佛利劍一般,往二人身上唰唰的射了過來。
  
  可趙明達似乎並不怕這些異樣的目光,反而笑的從容:「怕什麼?閒言碎語又如何?大不了……大不了我娶了你就是了。」
  
  話一出口,他心中登時一鬆。
  
  總算是說出口了。
  
  是的,沒錯,他就是想娶了她。
  
  想給她一個安定,給自己一個安定。
  
  柳素娥喉嚨一緊,緊張的唇齒打架。
  
  娶了她?
  
  他在說笑吧!
  
  「你別胡說八道……」柳素娥愈發慌亂的甩開了他的手的,慌慌張張往前跑去。
  
  有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吹的臉上酥酥麻麻,卻又熱的仿佛燒開了鍋一般。
  
  他要娶了她?
  
  嘴角忽然就偷偷漾開了一絲甜蜜笑容。
  
  不管他是真心也好,還是替她解圍也罷!
  
  她心裡都很歡喜。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在世俗的眼光裡追逐著。
  
  一直到了租賃的農房內,柳素娥這才停住腳步,回頭看一眼趙明達,故意沉了臉,怒道:「以後不許你再胡說八道,什麼娶了我……這樣的話讓外人聽見了,我可怎麼做人?」
  
  趙明達毫不避嫌的關了院子門,往前幾步,目光神采奕奕,定定道:「我都說了,我娶了你。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人,外人還如何詆毀你的清白?」
  
  「趙明達。」柳素娥臉紅成了蘋果,揚聲道:「你再胡說,我真的不理會你了。」
  
  趙明達蹙一蹙眉,臉上隱隱有些失望漫過,聲音亦變得小心翼翼:「怎麼?我配不上你?還是我對你不好?」
  
  柳素娥扶額。
  
  他這算什麼?
  
  簡易版的求婚?
  
  要真是那樣,她未免也太吃虧了吧!
  
  就算沒玫瑰,好歹也該來一場轟轟烈烈,讓人肝兒顫,終生難忘的表白吧!
  
  表白都沒有,就直接談論婚嫁了……
  
  心塞。
  
  「你很好……只是……只是你這樣的玩笑話,以後還是別說了。」柳素娥垂眉看著自己的腳尖,心道,笨蛋,你倒是表白啊!
  
  表白了就給你一個機會。
  
  可是表白二字對於趙明達來說有多麼的艱難,她怎會知道。
  
  婚姻之事,他能隨口說出,是因為他真的很認真,確實有這種想法。
  
  可情愛總是甜得發膩,他實在羞於啟齒。
  
  沉默片刻,他終究還是說不出那些海誓山盟的話來。
  
  從前他對周婉儀說過,可是到了最後……
  
  不過是一場蒼白的追逐罷了。
  
  輕輕搖一搖頭,表情驟然添了幾分悵然,半晌才喃喃道:「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吧!時間不早了,還是先把雲霓染坊的飯菜給做了吧!」
  
  柳素娥目光微動,摳著手指,心中著實失望。
  
  正欲再言,卻聽院門吱嘎一聲,王二姐輕快的走了進來:「我都來了好久了,總不見你們來,我去村裡轉了一圈。」
  
  「是嗎!」柳素娥心不在焉,卻又不可奈何,只能和王二姐說笑著進了廚房去做菜。
  
  趙明達立在院內,抬眸望著天,心中亦覺得無趣。
  
  關於這一場突然的「求婚」,就這麼草草的收了場。
  
  他沒得到她的答覆,而她也沒等到他的表白。
  
  兩人心裡都有些悶悶不樂和失望,彼此再看見對方,竟刻意有些疏遠起來。
  
  而他們上演的這一出驚心動魄的牽手門,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在趙府上下傳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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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2: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偷歡

  滿氏陰沉著臉立在趙老爺身邊,立著眼睛道:「老爺,您瞧瞧,這都是什麼事……」
  
  「離家出走也就罷了,竟然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趙老爺正在看賬本,氣的一把將賬本丟在了地上,恨聲道:「逆子,真是氣死我了。」
  
  滿氏揚眉,手裡的流蘇繞成了圈兒,咬牙切齒道:「要說也怪不得咱們老大,要怪就怪那不要臉的狐媚子。大庭廣眾之下,她竟然一點都不害臊,想想我這心裡頭都堵得慌。」
  
  「不過老大實在不像話,怎麼能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滿氏火上澆油,這幾日她一直在說服趙老爺讓趙明千管理趙家產業。
  
  趙老爺礙於趙明千的資質,一直處在猶豫當中。
  
  滿氏乘熱打鐵,眼波微動,再次提道:「您也瞧見了,外頭現在都傳瘋了,都說老大為了那女人,要和咱們趙家對著幹,決裂呢!」
  
  趙老爺聽的臉色發青,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滿氏輕歎一口,又接道:「這幾日酒樓和鋪子裡的事情,你一人也是分身乏術,忙不過來。千兒那邊,今兒一早還來問我,說是有沒有他能做的,想替你分擔呢!」
  
  滿氏語氣緩慢,期期艾艾道:「說起來,千兒這孩子也不容易,長這麼大,一直落後與他哥哥。可他到底是嫡子,達兒再能幹,不也是個庶出的嗎?」
  
  趙老爺臉露老態,沉默不語。
  
  半晌,才闔眼長歎道:「酒樓的生意,往後就交給你和千兒了。我身子骨你也瞧見了,還是要靜養為益。」
  
  滿氏心滿意足,一手替趙老爺撫背,溫聲安慰道:「老爺寬心,我已經叫人去請了胡家鎮上的胡神醫,說是明兒個就來。」
  
  趙老爺有些頹然,有氣無力的坐在桌邊,一連陰鬱道:「生死有命,我只盼著千兒能成才。往後你好好教他……讓他早日成才。」
  
  滿氏滿口答應,暫且不提。
  
  卻說這消息也傳到了秦木青的耳朵裡。
  
  秦木青聽後,當即伏案放聲大哭了一場。
  
  楊氏只在一旁心疼道:「你呀你,就是不聽我的。我就不懂了,他趙明達能有多好?看把你死心的……」
  
  秦木青只一味的哽咽:「他就是好,他哪裡都好,我就是喜歡他不行嗎?」
  
  楊氏無奈,勸也勸不住,索性坐在床榻上,歎氣道:「好好好,我也左右不了你。只是我只有一句話說,等著人家進門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急。」
  
  進門?
  
  柳素娥進門?
  
  想得美。
  
  只要她在,誰都別想進門。
  
  「呸,她休想。」秦木青回頭看了楊氏一眼,冷冷道:「大表兄是我的,她休想。」
  
  楊氏一手把玩著手裡的帕子,目光一冷,慢條斯理潑冷水道:「那可說不準。」
  
  頓一頓道:「今兒人家能牽著手大庭廣眾之下行走,明兒說不定就能光明正大抱回來一個胖娃娃。生米煮成熟飯,誰能阻攔他們?我勸你還是醒醒吧!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和他都不能日日見面,如何親近?」
  
  楊氏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
  
  是啊!
  
  不得日日相見,如何生情?
  
  倒是柳素娥,每日都和他見面,不生出情來才怪。
  
  心裡暗暗思量,該如何和趙明達扯上關係。
  
  外頭素蘭來稟,說是趙明千來找秦木青,想請她打個絡子。
  
  那日趙明千帶著她和趙玉嬌去山裡頭玩耍,她就隱隱覺得趙明千似乎對她挺在意。
  
  還有意無意的勾引與她。
  
  此番讓她打絡子,只怕也是居心叵測吧!
  
  秦木青暗暗思忖,猛的,一個想法忽然從腦中一閃而過。
  
  雖然只是一閃,她卻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
  
  「娘,那我出去瞧瞧。」秦木青拿了帕子擦乾了眼淚,又對著鏡子補了胭脂水粉。
  
  楊氏看著怪異,嘟囔道:「請他進來不就完了?」
  
  「娘不要理我,我想出去透透氣。」秦木青深吸了一口氣,往外頭走去。
  
  楊氏見她煩悶,出去透透氣也好,便不做別的猜想。
  
  秦木青出了房門,趙明千正背手立在廡廊下。
  
  秦木青乾咳了一聲,千嬌百媚的喊了一聲:「二表兄。」
  
  這一聲簡直醉魂銷骨,讓趙明千酥軟到了骨子裡,忙不迭回轉身子去看秦木青:「青兒表妹。」
  
  兩人相視一笑,秦木青見趙明千看她的眼神,心中暗喜。
  
  只要趙明千肯幫她,她就不信得不到趙明達……
  
  「二表兄找我何事?」秦木青往前幾步,和趙明千並肩而立。
  
  趙明千猛地咽了口唾沫,滿臉堆笑道:「我那日見表妹幫嬌兒妹妹打絡子,那花色和配線都極好。所以我也想請表妹給我打一個,我好佩玉帶著。」
  
  趙明千心中忐忑,生怕秦木青一口回絕。
  
  那知秦木青十分痛快,笑著滿口答應了下來:「好,我這就跟著二表兄去瞧瞧。」
  
  趙明千因為自小不聽話,趙老爺便讓他獨自一人住在西跨院裡。
  
  平時除了丫鬟婆子和滿氏,幾乎無人去西跨院。
  
  趙明千一愣,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半晌才回過神來,點頭如搗蒜般答道:「好好好,多謝表妹,多謝表妹了……」
  
  二人一路去了西跨院。
  
  趙明千的妻子婁氏正好一早回了娘家,此刻西跨院只有幾個小丫頭伺候著。
  
  二人進了屋,趙明千忙讓人拿了打絡子的絲線來。
  
  秦木青一看,搖頭道:「還少了一種栗紅色的絲線。」一面吩咐素蘭道:「素蘭,你去問問我娘有沒有,若是沒有,你就去表小姐哪裡看看。」
  
  她有意支開素蘭。
  
  素蘭卻不知秦木青用意,自當沒線了,忙不迭的去尋。
  
  走了一個電燈泡,趙明千也很識趣的把自己房裡餘下的幾個電燈泡也打發了出去。
  
  屋內一時只剩下他和秦木青二人。
  
  秦木青佯裝不知趙明千的心事,只垂首仔仔細細的翻著針線籃子內的絲線。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低頭的瞬間,脖頸處的兩處扣子,悄悄的開了,一下露出了一截子雪白的藕頸。
  
  趙明千不覺看的癡呆,舔舌咂嘴,目光綠油油的盯著秦木青的脖頸看。
  
  半晌,他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往前幾步,一把摟住了秦木青,張口就往她脖子上親了過去。
  
  一股濃郁的木檀香味道,夾雜著女人身上特有的體香撲面而來,愈發讓趙明千不能自拔,一雙大手,不自覺往秦木青胸口的一團綿軟襲去。
  
  秦木青心慌意亂,心中閃過幾分厭惡。
  
  可不這樣,她又如何求得趙明千的幫助。
  
  天上不會掉餡餅,沒有人會白白幫你。
  
  這是她從小就學來的道理。
  
  心雖然無比抗拒,可還是忍著噁心做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嬌羞輕喊道:「二表兄,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我……」邊說邊輕推趙明千。
  
  趙明千本就是風流場上的老手,而且又一直覬覦秦木青的美貌,早就想一親芳澤。
  
  如今美人入懷,如何肯罷手。
  
  此刻他只恨不得立刻摟她脫衣上床,狠狠親熱一番,方能排解心中欲望。
  
  秦木青推他,他便涎著臉,在她耳畔軟語溫聲道:「好表妹,我惦記你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今兒好容易有這樣機會,你就從了我吧!」
  
  說著兩手使勁捏著秦木青柔軟如棉的胸部,在她耳垂上輕輕咬著,吮吸著。
  
  秦木青雖然骨子裡浪蕩,可她終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從未被男人近過身。
  
  趙明千這般挑逗,她只覺心中一陣慌亂,口乾舌燥,渾身一陣陣不能自制的戰慄。
  
  「二表兄,快住手……」秦木青呼吸急促,臉上一陣潮紅,這種感覺讓她無端端害怕。
  
  趙明千嘗到了甜頭,哪裡還能停手,嘴裡只顧喊著:「好妹妹,你就依了我吧……」
  
  一口一個好妹妹,手也不閑著的順著秦木青的衣領一路往下摸去。
  
  渾身的火熱把秦木青嚇了個半死。
  
  可她很清楚,想要以後能得到趙明達,現在就必須讓趙明千嘗到好處。
  
  否則如何讓他言聽計從的幫助她。
  
  想到此,便也不覺得羞恥。一時醉眼迷離,嬌聲道:「二表兄,你別急,縱然我依你,外頭還有丫頭守著呢!」
  
  聽到秦木青嬌滴滴的聲音,趙明千更是如癡如醉,不能自拔。
  
  又在秦木青的櫻桃小口上狠狠親了兩口,方作罷。
  
  秦木青怕被外頭伺候的丫頭們看出端倪,忙坐直了身子,用手仔仔細細的整理好頭髮和衣襟,這才睨了趙明千一眼,低聲道:「二表兄,你膽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我將方才之事告到表姑母哪裡去?」
  
  趙明千一臉意猶未盡模樣,嬉皮笑臉道:「表妹要是告,早就告去了。只怕是表妹心疼我,不忍心去告吧!」一面說,一面哈哈一笑。
  
  秦木青心中冷笑,不捨得才怪。
  
  要不是你還能用的上,早就把你給抖出去了。面上卻嬌嬌一笑,將手中的帕子故意往趙明千臉上一丟,嬌聲道:「真不害臊,我可告訴你,我是你大哥的人。」
  
  趙明千一聽這話,登時沉了臉,拂袖道:「他有什麼好的?你別忘了,我才是這家的嫡子。他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姨娘養的罷了!」
  
  頓一頓又望著秦木青冷笑道:「表妹心裡有他,他心裡可是未必有表妹,表妹還是想想清楚,到底跟著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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