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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同宿
A大和C大的新校區, 相隔不遠, 地鐵三站路。兩校之間有條學府路, 購物中心、小攤小販都聚集於此,是郊區大學城大學生常去的地方。
開學兩個多月, 方螢漸漸適應了在新城市的生活。閔嘉笙也讀C大法律系, 而且恰好與方螢隔壁宿舍。不管是上課、吃飯還是出去玩, 兩人總是在一塊兒行動。
十月末,方螢和閔嘉笙同在的辯論隊, 新生賽順利打進總決賽,全隊人聚餐。一桌人圍坐一圈,占下燒烤攤的大半場地,在煙熏火燎之中討論立論、駁辯與典型案例。
除了辯論隊的人,正在讀研的“元老”級人物——給辯論隊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邊瑜, 今天也來了。邊瑜是個賽場上生活中都混得十分如魚得水的人, 他曾經在國家性質的大學生辯論賽中獲得過全程最佳辯手的殊榮,也是去年C大的十佳學子。
新生剛進辯論隊, 自然對這樣的風雲人物尊崇有加, 因此聚餐的大半時間,都是邊瑜暢談當年他參賽的種種英勇事跡。
閔嘉笙的杯子空了, 悄悄地把擱在一旁的果汁拿過來,又悄悄地問方螢:“你還要嗎?”得到肯定回答, 便給兩人空掉的玻璃杯都滿上。
方螢湊攏過來,低聲問:“覺不覺得這家燒烤很一般?”
閔嘉笙:“我覺得這裡所有的食物,除了海鮮, 都挺一般。”
方螢:“想回家。”
閔嘉笙:“想回家。”
“……至於你們這屆小孩兒,我覺得方螢不錯……”
方螢正跟閔嘉笙開小差討論墨城的食物,冷不丁被點到名,愣了一下,急忙抬頭,卻見邊瑜和其他隊裡的人都齊刷刷地看著她。
邊瑜繼續笑說:“腦筋靈活,反應速度快,嘴皮子利索,很適合四辯這個位置。”
一位學姐舉手:“我我我,我招進來的!”
方螢忙說:“謝謝學長,我還差得遠。”
邊瑜:“而且邏輯思維很強,這點特別重要,我看過你們八進四的比賽,自由辯方螢揪對方邏輯漏洞特別敏捷,就這點兒而言,其實她打二辯也行。”
有人笑說:“學長是不是覺得咱們隊光復有望?”
邊瑜笑說:“兩屆校冠都被新傳院奪走了,你們還不反思反思?——開春的校辯論賽,可以讓新鮮血液也打幾場感受一下。”
現任辯論隊長和現在的主力四辯,臉色霎時有些微妙。
方螢自然覺察出來了,笑說:“邊學長,新生賽玩一玩可以,校賽關系到隊裡榮譽,每一場都很重要,我們初出茅廬,不敢拿全隊的事情開玩笑。我們新人還差得遠呢。”
隊長彭冠笑說:“三十二進十六,要是遇上弱隊,可以讓新人上場試試——但估計只能打一辯。”
便有人聊起了今年春天,三十二進十六,傳統弱隊水利水電學院爆冷的事情。
話題總算岔開。
方螢一下沒了繼續吃東西的興致,閔嘉笙顯然同樣。小小一個社團,論資排輩問題嚴重,邊瑜雖已退出辯論隊,但因為資歷高能力強,常常會有意無意摻合隊裡事務。而其他社員,也會根據自己的利益,暗地裡各有所立場。
方螢對這些規矩類的東西看得很透,又察言觀色慣了,沒進兩個月,就覺得煩不勝煩。但她很清楚,自己要做律師,類似這樣能鍛煉人思維、口頭表達能力的社團活動,待一待終歸沒有壞處,是以只能暗中觀察,小心行事。
但這一頓飯,邊瑜一下就把她點了出來,算是直接就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而且直接針對現在的主力四辯。
到九點,聚餐結束。隊長結賬,大家平攤。
一行人離開館子,浩浩蕩蕩地往回走。
方螢手臂搭在閔嘉笙肩膀上,跟她聊著天。
忽聽身旁一道聲音:“方螢。”
方螢轉頭一看,走在前面的邊瑜,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到了後面。
方螢:“學長,有什麼事嗎?”
邊瑜笑說:“想跟你聊聊你八進四的比賽。”
閔嘉笙:“那我……”
“嘉笙一塊兒聽吧,邊學長指點的機會多難得。”
邊瑜愣了一下,片刻,笑了笑,也不說說什麼,也就真從這場比賽的立論開始說起了。
方螢似聽非聽,一邊往校門口走,一邊時不時留意一下時間。
邊瑜滔滔不絕,卻又刻意放慢了腳步,很快就跟前面的主力隊伍拉開了距離。
到了校門口,邊瑜笑問:“你們住西園?我送你們過去……”
“學長,我暫時不回宿舍,我還有點事。”
邊瑜看著方螢。
方螢一笑,抬手往校門內,高大的香樟樹下一指,“我男朋友過來了。”
邊瑜一愣,忙朝著前方看去。
樹下,一道立在自行車旁的影子,看不大分明。
“我們學校的?”
“不是,”方螢笑說,“A大,物理系的。”
A大是國內第一的大學,物理系又是A大排名第一的理科專業。
對於蔣西池,她總是充滿了一種格外的自豪之感。
邊瑜勉強笑了笑,“很厲害。”
方螢:“那能拜托學長送嘉笙回去嗎?”
閔嘉笙淡笑:“我自己走就好啦。”
邊瑜卻說:“當然得送,多少男生覬覦我們法學的妹子。”
望著兩人從另一條路往西園去了,方螢邁開腳步,走到蔣西池跟前。
“阿池。”
蔣西池卻還在眺望邊瑜的背影,“他誰?”
方螢嘻嘻一笑,“吃醋了?”
“看他很殷勤,說話口水都快噴到你臉上了。”
“咦,好惡心。”
蔣西池一笑,“今天比賽打贏了?”
“贏了,挺沒勁的。”蔣西池把車停在路邊,跟著她往裡走。
蔣西池說到做到,不管多忙,一天之中總要抽出時間過來見一見方螢。有時候時間倉促,騎車過來見了面,說兩句話就走。不倉促的時候,陪她在學校遛彎,或者去偵查附近的蒼蠅館子。
方螢鮮少在宿舍談論蔣西池,只在最開始互相自我介紹的時候,提及自己已有男朋友。
A大宿舍11點關門,已到9點半,時間不算充裕,兩人走到學校的噴泉旁的長椅上坐下。
“下周我要去鄰市參加一個建模大賽,你陪我去嗎?”
方螢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晃著腳尖問道:“遠嗎?”
“賽場附近有家餐館……”
方螢:“去。”
蔣西池:“……”
方螢忽的想起一件事,便仰頭看向蔣西池,“前兩天我們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我室友撞見我倆了,她說她知道你,你在A大很有名。”
“有嗎?”
“有,”方螢正色,“一進校,就被學姐全院告白了。”
“……好像有這麼回事。”
方螢拿腳踢他,“你都不告訴我。”
“我沒往心裡去。”
“不坦誠。”
“……”
“進大學就學壞了。”
“……”
“男人長得帥,果然靠不住。”
蔣西池不理論,直接將她腦袋一扳,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只是碰了一下,又即刻分開,“……你晚上吃了茄子?”
方螢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不止呢,還有大蒜。”說著便要湊過去。
蔣西池很嫌棄地去推她。
“哇,蔣西池,你真的變了。”
蔣西池推她腦袋,誓死不從。
•
周六下午,方螢去A大跟蔣西池集合,一起去往鄰市去。十人的小車,除了方螢,其他都是蔣西池的同學,大一到研究生都有。理科專業,相對於文科專業,氣氛就大不相同,一路上,他們都在討論建模大賽的事。
方螢進校學習了兩個月的法律基礎課,高中的理科知識基本都還給老師了,對他們討論的內容,已然是似懂非懂。最後索性靠著蔣西池肩膀,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目的地已到。
大家先去酒店辦入住,方螢打個呵欠,還沒清醒過來,蔣西池讓掏身份證就掏身份證,讓進電梯就進電梯。
等進了門,她驟然意識到,她跟蔣西池,一個房間。
蔣西池看她一眼,“……酒店單間不夠了。”
“……哦。”
“兩張床,你睡哪張?”
“都行……裡面吧。”
蔣西池把她行李拖過來,看她神情還有點兒不自然,無奈道:“你亂想什麼。”
“……誰亂想了。”
蔣西池:“反正我沒亂想。”
方螢:“我更沒亂想!”
一點也沒有亂想的兩個人,放下東西就出去吃晚飯。吃完飯,一隊人還要進行賽前准備,方螢就和隨行而來,負責參賽隊伍後勤工作的一位研二學姐一塊兒行動。
學姐叫聶松雪,是個溫柔和氣的人,說話也柔聲細氣的人,一路都細致周到。
當晚,全隊討論到九點半結束。方螢在房間看了會兒電視,洗過澡了,拿酒店的電腦查閱案例資料。
聽見敲門聲,她趕緊起身去把門打開,“回來了?”
“嗯。”
討論了一晚上,蔣西池也有點兒疲了,進屋喝了點水,就去洗澡。
洗完搭著毛巾出來,便見方螢蜷在椅子上,腳踩著椅子的邊沿,拖著鼠標,一行一行看著屏幕。
“在看什麼?”
“法理學的資料。”
蔣西池靠著書桌,把頭發擦得半干,“我得早睡,明天七點起床。”
“好。”方螢把網頁地址發到了自己郵箱,關上了電腦,又去洗了把臉。
蔣西池坐在床邊,翻看著晚上大家的討論內容。
方螢看他一眼,心髒沒來由的有點兒飄,“……你關燈?”
“好。”
她去床上躺下,轉頭看著還在專心鑽研的蔣西池,“你不是要早睡嗎?”
“馬上。”
兩分鐘後,蔣西池放下了資料,去門口把廊燈都關上了,整理一下枕頭,躺上床。
“我關床頭燈了?”
“……好。”
“啪”的一聲。
遮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房間,除了電視機的紅外接收器,暗得沒有一絲光亮。
安靜無聲。
方螢翻個身,聲音發緊,“阿池。”
“……嗯。”
“你睡了嗎?”
“快了。”
又是安靜。
方螢估算著時間,五分鐘?還是有十分鐘了?
“……阿池。”
“嗯。”
她覺得有點呼吸艱難,“我想喝水。”
窸窸窣窣的聲音,“啪”的一聲,暖黃色的床頭燈又亮起來了,蔣西池翻身起來,穿上拖鞋,去門口把台子上的礦泉水拿過來,擰開,遞到方螢手邊。
方螢坐起身,接過瓶子喝了幾口,遞還回去。
蔣西池接過,順手往床頭櫃上一放,低頭看著她。
下一瞬,將她手腕一捉,湊過身,低頭吻下去。
只遲疑了片刻,方螢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手掌在她腰間,收攏,再箍緊。
時輕時重的心跳聲,讓她越發喘不過來氣。
一點也不溫柔的吻,讓她仿佛有些招架不住,心裡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亂。
……卻也不只是慌亂。
片刻,蔣西池扶在她腰上的手掌一用力,身體便緊跟著覆壓而下。
方螢一下倒在床上,睜眼,對上了蔣西池的視線。
“阿池……”
蔣西池不說話,再一次地低下頭去。
在她腰上的手掌又一次合攏,停頓片刻,緩緩地往上。
方螢一下僵住,提了一口氣,又急急忙忙地呼出來。
手掌逡巡流連,又停一瞬,最後,一下蓋在她胸前。
方螢呼吸窒了一下。
覺得熱,又覺得慌——她想蔣西池應該感受到了,她一貫做睡衣穿的大號T恤裡面,什麼也沒有。
“阿池……”
蔣西池也沒說,循著本能,隔著衣服搓.弄著那一小片的柔軟,用更深更激烈的吻,讓兩人都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沒避著她,下面就緊緊地壓在她腿根處,甚至有意地蹭了兩下。
大致的概念,方螢還是有的,趁著喘息的空當,輕聲說:“房間好像沒……沒那個……”
“……你看過了?”
“……嗯。”
蔣西池笑了一下,退開,“……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
“故意要喝水。”
“……別冤枉我,我是真渴。”
蔣西池表示懷疑。
“……你要是心裡沒鬼,怎麼會曲解我的意思。”
蔣西池:“……”
他松開手,從床上坐起身,看一眼還躺著的方螢,伸手把被子一拉,給她蓋得嚴嚴實實,“……睡吧。”
方螢看著他。
“……我去洗個澡。”
“你洗過了。”
“再洗一個。”
方螢:“……”
她也坐起來,湊到蔣西池耳畔,“你……想嗎?”
“我明天要比賽。”
方螢眨了一下眼,“要是不比賽呢?”
蔣西池:“……”
伸手把她腦袋一堆,“我去洗澡。”
浴室門關上,片刻,就響起嘩嘩的水聲。
方螢掐著時間,算了一下,好像……比平常要久一點。
她促狹心起,穿上拖鞋到了門口。
“阿池……”
裡面水聲不停。
“你還沒洗好啊……”
嘩嘩嘩。
“你是不是在干壞事……”
水聲停了,裡面一句清晰,咬牙切齒的:“滾蛋。”
方螢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沒一會兒,一身水汽的蔣西池走出來,看方螢已經溜回了床上,走過去,把她被子一掀,腦袋扳過來,湊過去親了一下,“再鬧就把你趕回去。”
方螢哈哈大笑。
蔣西池鄭重地警告:“我真睡覺了,不許再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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