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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我是分身 於 2017-10-26 10:54 編輯
第十四章 認字
裴瑾的視線落到那個名字上,頓了片刻,他直截了當地問:「那你怎麼想?」
「我想……再見他一面。」魚麗抬起頭來,很肯定地重複了一遍,「我想見他。」
裴瑾輕輕嘆了口氣,一看她的眼神,他便知道餘情未了,便溫柔道:「你可想好了,就算是有什麼轉世,也不認得你了,說不定只是一模一樣的臉。」
「他知道我不死。」魚麗平靜地說,「死之前,他和我發誓,生生世世願娶我為妻,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會不會認得我。」
生生世世?裴瑾覺得心酸之餘,又很欣慰,他說:「那麼,去做吧。」
他不相信有什麼生生世世的愛情,可是,如果魚麗真的還惦記著他,再續一世之緣又有何妨?
過了那麼多年,已經不再是過去強搶就能娶回家的年代了,她或許可以擁有一段平等而美好的感情。
那是她從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可魚麗反而踟躕起來:「唉,如果有了交集,必然眼睜睜看著他死。」
「麗娘,緣分在你看見他的這一刻就已經開始了。」裴瑾輕聲道,「你知道你對他還有感情,如果不見,你會後悔。」
她略顯迷惘:「會嗎?」
「別怕,試著接觸看看,你喜歡他就考慮在一起,如果不喜歡,分開就好,這年頭沒有從一而終,分分合合都是常事。」裴瑾的聲音很是輕鬆,「別怕,有我呢,我不會叫你沒名沒分跟他。」
魚麗繃緊面孔:「什麼叫有名有份,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是是是,不過我覺得如果你要和他接觸的話,有一個前提。」他豎起一根手指。
魚麗好奇:「什麼?」
「你總得先識字吧。」
魚麗:「……」
識字,從學拼音開始。
魚麗對外文字母深惡痛絕:「我認識原來的字,你給我參照就好了,為什麼要我念『啊啊啊』。」
「不行,必須先從這個開始。」裴瑾非常樂意充當這個臨時老師,至少可以消磨掉好多天,「來,跟我念。」
魚麗扭頭,冷暴力抗拒。
裴瑾自有妙招:「封逸,天羽集團的二少東家,今年三十歲,三十歲,很年輕嗎?沒過多久就要老了,你看看你,青春貌美,總不想跟個老頭子好吧?趁著他還年輕,還養眼。」
「你不要以為自己不老就了不起。」魚麗被他說得惱了,「你女朋友幾歲?」她已經知道女朋友是指在結婚前戀愛時對女方的稱呼了。
裴瑾想了想晏嵐的年齡:「二十一。」
他看看錶,放下拼音卡片,慢條斯理地說,「那好吧,你不學就不學,反正也不是我的事,我去和女朋友約會,今晚鴛鴦被裡正好眠,你呢,衾寒枕冷,夜迢迢,更無寐,多可憐。」
魚麗:「……」
裴瑾還真的就出去了。
魚麗悶坐了一會兒,不甘心地把那幾張卡片又拿了回來,不就是幾個外文麼,她就不信了。
***
晏嵐敏銳地發覺今天裴瑾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她試探著問:「發生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了嗎?」
「絕對是好事。」
第一樁好事,自然是馬家姐妹暫時逃離魔窟,董菡安排她們住在了綠芽的宿舍裡,警方那邊也已經正式立案,之後會和Z縣的有關部門聯繫,看如何安排兩姐妹的生活和上學問題。
第二樁好事,便是和魚麗重逢,裴瑾對她的感情十分複雜,雖然他們相識的時間甚至不到一年,不足六百分之一,可是,他們的關係緊密到相隔六百年,仍然是唯一理解對方的人,他們是彼此在漫長的時光河流裡,唯一的同伴。
「第三件,」裴瑾抬起晏嵐的下巴,在燈光下仔細端詳,光照在她如玉一般的面頰上,他輕輕笑,「風鬟霧鬢,妙麗天然,我有此等佳人作伴,難道不算是好事嗎?」
晏嵐將眼波盈盈投向他,從她的角度看去,能看見裴瑾朗目疏眉,唇角含笑,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得砰砰亂跳起來,是裴瑾的話說得太動聽,還是……她垂下眼眸,微微笑道:「這樣的話,你肯定不止同我一個人說過。」
裴瑾想了想,笑道:「應該是,可我不記得了。」倚紅偎翠的生涯那麼長,說過多少動聽的話,流連過多少香閨,哪能一一記得呢?
他連謝娘都快要記不得了,晏嵐?十幾二十年後,說不定就已經忘記她長什麼樣了。
「我就知道,可我還是被你哄得很高興。」
裴瑾溫和道:「最要緊的就是高興,這世間歡愉是不容易得的,能有就很好。」他緩緩抽開她腰間的細帶,絲綢的睡袍徐徐滑落,「其中,春宵最短,是不是?」
晏嵐依偎在他肩頭,不說話。
裴瑾將她打橫抱起,往臥室裡去,晏嵐雪白的玉足就在半空中微微一晃,恰似風中一朵盛開的白玉蘭。
次日清晨,晏嵐對裴瑾說道:「我今天就該進組了,這段時間要早出晚歸。」
「不要緊,你去忙你的。」裴瑾將長髮束好,對她微笑,「有空給我電話就好。」
晏嵐稍稍放心,可轉眼便心生酸楚,這樣不在意,怕是金屋藏嬌的,不止她一個。
裴瑾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了,於鏡中微微一笑,可什麼也沒有說。
回到別墅的時候,魚麗竟然還穿著昨天的衣衫,坐在沙發上等著他,裴瑾進廚房沖了杯蜂蜜水,笑話她:「怎麼,用功了一整晚?看來真的是『衾單枕獨數更長』,那『半床錦褥枉呼做鴛鴦被』。」
魚麗一雙明眸看牢他,慢吞吞說道:「花心定有何人撚,暈暈如嬌靨,那位晏小姐的酥胸潮臉,怕是還沒有消吧?」
裴瑾:「噗——」他一口蜂蜜水噴了出來,嗆到了氣管裡,「咳咳咳,你……」
「你什麼你,就你會,就你能,六百年了,我還不能多識幾個字,多念幾本書?」魚麗冷笑,「還有這什麼abcd,好像能難倒我似的,我現在不用你教,我會了。」
她捧起ipad,切換到拼音,啪啪啪打了幾下之後,裴瑾看到備忘錄上出現了三個字:
臭書生!
譁,還是簡體的。
魚麗把ipad重重放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上樓去了。
裴瑾扶著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半是好笑,半是心酸,他早就知道她天資聰穎,若是身在大戶人家,能識文斷字,未嘗不會是一個徐燦黃峨。
能活到今天,或許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
一週後。
裴瑾已經把小學課本都給魚麗過了一遍,簡體字和繁體字原本就有淵源,認起來倒不難,魚麗主要學了數學和英文。
前者進步神速,後者半死不活,裴瑾說她:「心有抗拒,當然學不好。」但也不逼她,討厭便討厭吧,也沒什麼。
「我是要學到什麼時候才能見他?」魚麗問。
裴瑾不假思索:「高中。」
「什麼?」
「你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怎麼經得起封家人查?」裴瑾慢條斯理地說,「他們家雖說做生意,可背景雄厚,封逸雖然是二子,但一向受看重,你至少得讀完初中,我送你去本市一家高中插班,有了正當的身份,事情才好說。」
魚麗看了他一會兒:「你這樣幫我,我沒有可以報答你的。」
「也對,心有所屬,連以身相許都不行。」裴瑾故意拖延了好一會兒,才笑盈盈地說,「那麼,幸福一點吧,魚麗,你如果過得好,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什麼叫過得好?」魚麗托著腮,「我現在有飯吃,有衣穿,有書念,還不算好嗎?」
「這是最基本的,我想你像普通十七八歲的姑娘一樣。」裴瑾道,「把過去的事忘記。」
魚麗嗤笑一聲:「你能忘記過去的事?」
「我已經學會了不去想。」裴瑾道,「比如,我現在就在想,一會兒我要去一趟公司,然後晚上找地方吃飯,可是有些人想在家隱居,我是丟下她出去吃呢,還是丟下她出去吃呢?」
「我吃薯片。」短短一週,魚麗已經被所有垃圾食品俘虜,最喜歡冰可樂原味薯片和炸雞塊,百吃不膩,「誰要你陪我吃。」
裴瑾答得分外痛快:「那太好了,你自己在家看電視吧。」他把自己的休息室貢獻給了魚麗,讓她學習之餘看電視劇,「八姨太。」
剛補完瓊瑤大劇的魚麗已經知道這個梗是什麼意思了,她想了半天,也還是只能用老梗:「臭書生!酸秀才!」
「八姨太,我和你重申一下,我是兩榜進士,一甲榜眼,」裴瑾向上抱拳,悠悠道,「聖人賜進士及第,並且,在『死』前已經是正六品了,秀才離我是很遙遠的事了。」
魚麗冷笑:「你的聖人何在?大明何在?」
「就算王朝覆滅,但這並不能磨滅我曾經得到過的榮譽,你現在去進士碑林還能看到我的名字,歷史已經記住了我,」裴瑾整理了一下衣襟,瞥她一眼,「不過呢,現在有高考,頭名也叫狀元,你要是能考第一,算是壓我一頭了。」
他笑盈盈道,「若是有那一天,算我輸給八姨太,絕對心服口服。」
「八姨太八姨太,誰是你八姨太。」魚麗嗆他,「快走,煩死了。」
裴瑾原本已經準備換鞋出門,聽得這句折返回來,俯低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也對,你是我表妹,可我只有一個表妹,我娶了她,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魚麗:「……」好後悔自己嘴賤承認了不該承認的事,「我應該讓你在海裡淹死的,我真後悔我自己突然善心大發。」
「不是,你是見財起意。」裴瑾站直了身體,「好了,我走了,在家好好照顧自己,雖然不會死,但是喝太多冰可樂的話會鬧肚子,你總不想腹瀉一晚上吧?」
魚麗拿起自己的初中課本,很想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裴瑾輕快地笑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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擼幾個註解。
1、鴛鴦被裡:呃,第一層意思是應和後面裴瑾回來是說得「半床錦褥枉呼做鴛鴦被」,出自牆頭馬上,但細想一下,還有一句,「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你們體會一下這個暗示,直白寫出來就沒意思了
2、衾寒枕冷……:我忘記這個是我隨手寫的還是一首詩,沒註解怕人說我引用不註解,好像是,但我忘了哪裡的了= =
3、花心定有何人撚:麗娘念的這個有原文,花心定有何人撚。暈暈如嬌靨。一痕明月老春宵。正似酥胸潮臉、不曾銷……大家自己體會一下……
4、徐燦黃峨:明代才女好像
5、居然有人問八九姨太的梗??傅文佩,你快開門,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吶!
第十五章 花錢
魚麗撿起自己的課本,翻到第一頁,可不知怎麼的,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她喃喃說:「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原本,她也是該有的,可病秧子拜堂前就死了,叫她沒進門就守了寡,守寡便守寡吧,原本也就不喜歡他,可這明媒正娶,是要她死。
她進了洞房,一片縞素,裴瑾在外頭製造了混亂,她趁機跑了。
因為這一跑,命運翻天覆地。
後來呢?後來再也沒有過了,剛回來時太過自負,以為不會有事,蒙汗藥下了也不起作用,可那又如何,她依舊是弱質女流,她救了狼心狗肺的人,把她綁了賣進深山裡給一對娶不起媳婦的兄弟為妻。
深山老林,與世隔絕,她花了好多年才使得他們兄弟起了嫌隙,最後一塊兒弄進陷阱裡活埋了。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可做得很乾淨,山民原本就鮮少與人交流,死在林子裡也是常有的事,她瞞住不叫人知道,過了些年,假稱是他們的女兒,與鎮上的人做了幾次買賣,湊足了銀兩,逃之夭夭。
那一回……連拜堂都沒有,是被強送進了洞房。
幾百年後,肖臣騎馬走過街邊,正好遇到下山的她,一眼就認了出來,強行把她擄上了馬,說要和她拜堂成親。
嗯,很像電視劇裡陸司令強搶八姨太。
只不過那一次,她是自己點頭同意的。
妾室不能穿紅,他卻給了她紅嫁衣,和她拜堂成親,她成了肖臣的八姨太,肖臣對她說:「我是有恩必報的人,你對我有一飯之恩,我回報你一生榮華富貴。」
一生太長,他沒有做到,但一二十年是有的。
魚麗自己想著都覺得好笑,當年不肯跟裴瑾走,是有志氣,不肯做小,可後來呢,還不是給人做了妾。
肖臣正室是老派閨秀,也不知道是怎麼嫁給這個土匪的,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感情,二姨太到七姨太,唱戲的有,下官的女兒也有,但要說起來,是對她最好。
但凡是她提的要求,沒有不應的,只有一件不許,不同意她去學堂唸書,但肯陪她去看電影聽戲,後來往來應酬,也都帶她去。
臨死的時候,他才對她說出真相:「你的樣子從我第一次見你到現在就沒變過,以前說什麼書生遇見仙女,我是不信的,現在信了,我知道你遲早要離開我,所以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一步都不願意放開你,現在我要死了,你馬上就自由了。」
她說:「我不是仙女,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嫦娥應悔偷靈藥,你聽過嗎?」
「我沒唸過書,是個粗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肖臣握緊她的手,「我只問你,這些年,你恨不恨我?」
「不恨。」她答得很快,「我過得不錯,你把我保護得很好。」
肖臣就笑了起來:「那就好,如果有下輩子,你可願再嫁我為妻?」
魚麗覺得好奇:「你娶我,已經還了我救你的恩情,為什麼要下輩子還要再娶,不膩嗎?」
「我雖不懂詩書,也曉得情之所鍾四字。」肖臣說,「我願生生世世娶你為妻,魚麗,你能答應我嗎?」
她對著他那渴盼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肖臣得償所願,含著笑閉了眼。
魚麗想到這裡,不由又點開封逸的相片來看,相伴數十載,枕邊人怎麼會不記得,封逸的樣子與肖臣一模一樣。
他見到她,還記得她嗎?還會想娶她為妻嗎?
這一回,有沒有三媒六聘,是不是明媒正娶?
***
裴瑾慣例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坐下,通知崔瑩瑩讓幾個高管下來開會,他很少進公司,就是怕被太多的人注意。
流光的幾個管理層都習以為常,接到通知後前後到咖啡館裡報導,一共七個人,包括一位副總,技術部、人事部、公關部、銷售部、設計部五個總監,以及秘書崔瑩瑩。
「老闆。」大家一一打過招呼坐下。
裴瑾笑盈盈看著他們:「好久不見,請大家吃下午茶。」
「謝謝老闆。」職位最高的是莫過於是副總,她是個成熟大方的女人,「我要抹茶拿鐵。」
「知道,你是抹茶,你是焦糖,你們兩個是黑咖啡,你不喝咖啡喝巧克力,瑩瑩和你是喝蘇打水。」裴瑾笑著說,「我都點好了,還有芒果千層和草莓泡芙。」
高管也不是清一色的女性,銷售部和設計部的總監是男性,可被老闆這樣記住口味,心裡說不妥帖肯定是假的。
咖啡端上來,裴瑾一邊品嚐千層一邊聽他們做彙報,他很少發表無關緊要的看法,但往往點出來的都很要緊,一針見血,容不得糊弄,次數多了,手底下的人自然就老實了。
在對上個月進行總結後,裴瑾突然拋出了一個炸彈:「你們做得都很好,流光發展得很平穩,不過我前兩天收購了一家科技公司,他們那邊的東西也挺有趣的。」
其餘人:「……???」他們是一家約莫百人的小公司,一直在做軟件開發,業內口碑一直不錯,合作的也都是知名品牌。
是,大家是野心勃勃沒錯,但是突然來這麼一下真的好嗎?
副總也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踟躕著問:「怎麼、怎麼這麼突然?」
「也沒有很突然,我本來就有這個想法,只是恰好有合適就買下了。」裴瑾笑了笑,「我很喜歡新科技,打算做來試試,你們也不要有壓力,不是一時半刻就要合併的,先互相瞭解一下好了,瑩瑩你給他們安排一個什麼旅行,就當是今年的員工福利了。」
副總有了不祥的預感:「老闆,你不去?」
「不去。」裴瑾理所當然地說,「這是你們的工作,不是我的,我已經失去談生意的興趣了。」
其餘人:「……」那你的興趣是什麼?
「花錢。」
會心一擊,-99999。
「我走了。」
路上,裴瑾經過一家甜品店,停車走了進去。他正打算去探望馬家姐妹,自然不能空著手去。
他選了一款造型非常少女的糖果蛋糕,正準備付帳離開,就看到櫥窗外有個穿著校服的少女,大概讀初中,衣服太小,偏偏長手長腳,手腕和腳脖子都短了一截,洗得都發白了,但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櫥窗裡展示的一款生日蛋糕,它做成了公主裙的樣子,上面寫著:每一個女孩都是公主。
裴瑾看了片刻,笑了,多拿了兩張鈔票:「再加一個那個。」
他提著兩盒蛋糕出去,路過櫥窗時,問那少女:「你過生日?」
她沒想到會被人搭話,略微瑟縮一下,侷促地點了點頭,裴瑾把蛋糕遞過去:「生日快樂。」
她瞪大了眼睛,猶豫一下,搖了搖手:「我不能收。」
「覺得我是壞人?」
「我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平時是這樣,但生日的那天,可以收禮物,」裴瑾笑了,「這是規矩,你不知道嗎?」
她猶豫著伸出手把盒子抱進了懷裡,慢慢的,眼中浮現出欣喜:「真的可以嗎?」
「當然。」
那少女緊緊抱住了盒子,喜極而泣:「謝謝你。」
「不客氣,我是紅領巾。」裴瑾對她眨了眨眼。
世界上總應該有一些美好的瞬間,在不幸的時候可以得到陌生人的關懷,即便是萍水相逢,那些溫暖也足以支撐他們走過那段艱難的歲月。
何況,施比受有福,贈人玫瑰,則手留餘香,何樂而不為呢?
裴瑾愉悅的心情持續到他來到綠芽的宿舍,看著準備出發的四個人,他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前兩天,馬家姐妹的檢查報告出來了,馬小敏輕傷,馬欣兒處女膜陳舊性破裂,有多處傷口,兩個孩子現在住在綠芽的宿舍裡,可是她們還是未成年人,綠芽並非政府組織,無法一直照顧她們。
今天,徐貞和董菡會陪伴著兩個孩子去一趟Z縣,她們和當地婦聯聯繫上了,看看那邊有沒有辦法可以妥善安置這兩個孩子,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她們重新回到馬家莊。
馬小敏和馬欣兒的心情看起來都不大好,裴瑾走過去把蛋糕給她們:「路上吃。」
「叔叔。」馬小敏看見他眼睛一亮,「你知道大仙去哪裡了嗎?」
大仙?魚麗?裴瑾失笑:「你想她了嗎?」
「沒有她幫我們的話,我們逃不出來的。」馬小敏認真地說,「她救過我好多次了,有一次我在死人溝裡跑得太遠,是她給我指的路。」
裴瑾想一想才說:「她走了。」
「走了?」馬小敏急了,「她去哪裡了?」
「黃大仙被你們看見真身,只能到別的地方去了。」裴瑾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過,如果你們聽話的話,她會回來看你們的。」
徐貞:「……」裴教授你這樣騙祖國的花朵不大好吧?
裴瑾又關照董菡:「路上的花費我都給你報銷,別讓徐警官破費。」
董菡用極為詭異的眼神看著他:「不好意思,請問,你是誰?」
「噢。」裴瑾這才想起來董菡從沒有見過他不說,他還是一直用偽聲說話的,當下馬上切換聲調,「我是裴瑾。」
徐貞笑得腸子打結:「哈哈哈,又一個被裴教授騙了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路順風。」裴瑾在董菡無法言喻的臉色中揮了揮手。
上了高架,董菡終於繃不住,表情微妙:「我老闆竟然是一個男人!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女人,流光在業內那麼有名,人人都說老闆是個要和男人搶天下的女強人……他竟然是個男的?」
「男人就不能關心女性地位啦?」徐貞不以為然,「裴教授人好嘛。」
董菡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對,從沒有說過不准男人去關心女性這個群體,或許,能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去體諒女人更加難得。
只不過那麼久以來,她一直都以為那是一個年長聰慧強大的女性,乍一看到一個年輕俊朗的男人變成了自己一直十分尊敬的裴教授,視覺衝擊有點大。
「你知道嗎,他一直都是用女聲和我打電話的!」董菡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徐貞點頭:「我知道啊,他也是這樣和我們交流的,那天他從我師父的辦公室裡出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次,為了何坤的事,周世文請裴瑾過去了一趟,他們到的時候早,有不少人還沒有上班,等談完的時候基本都到齊了,聽得周世文叫他「裴教授」,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
現在想想還覺得可樂。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上當!董菡稍感安慰,可又奇怪:「為什麼他要換聲音?」
「他是聲紋專家,可能這樣……比較容易讓人信服?」徐貞給了一個不怎麼靠譜的猜測。
董菡:「……也許吧,不過應該是驚嚇才對吧。」
裴瑾辦完了事,卻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單獨去吃飯,他轉道去了超市採購,家裡多了一個人,零食的消耗速度簡直翻倍。
裴瑾足足買了一推車的零食飲料,提了兩大袋子回家。
魚麗正在努力和數學奮鬥,這對她來說完全是新的概念,接受得比較辛苦,咬著筆苦思冥想算著乘除法,學完這個還要學因式分解和幾何。
看到裴瑾回來,她很不開心:「你那個時候都不用考數學,還有,橫著讀好吃力!」
雖然已經記住了繁簡字的區別,可是豎著讀變成橫著讀總歸不大適應,別說還有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數字以及標點符號了。
裴瑾沒吭聲,拍了一本雜誌在桌上,財經版,專訪天羽集團新任CEO,今天剛出來的,他路過報刊亭的時候看見,順手給她買了。
魚麗剛要伸手去拿,裴瑾又把雜誌拿了回來,她瞪他:「你戲弄我嗎?」
「麗娘,如果我說我有別的辦法讓你和他見面。」裴瑾道,「你還想唸書嗎?」
魚麗眨了眨眼,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裴瑾靜靜凝視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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