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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訴情
夜深人靜,空氣裡還瀰漫著濃郁的酒味,昏暗的暖光將他們在地板上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魚麗看著裴瑾,他彷彿是醉了,呼吸間還帶著酒氣,她恍惚了一瞬,覺得自己似乎產生了錯覺,可當她望著裴瑾的眼睛時,又知道那不是。
剛才,他真的說了那麼一句話。
是酒後吐真言嗎?她想著,說道:「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裴瑾怎麼可能就此放棄,他握住她的玉手,誠懇地說:「你同我在一起,我不會辜負你。」
「書生,還是算了吧。」魚麗悵惘極了,「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要是我們感情破裂怎麼辦,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不在一起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裴瑾低聲道,「愛而不得,可情難自禁,別說未來,從今時今日起,痛不欲生,度日如年。」
魚麗不說話。
裴瑾把她拉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娶你,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魚麗微微一震,心牆轟然倒塌,潰散成齏粉,她聲音顫抖:「當真?」
「絕無虛言。」裴瑾握緊她的雙手,「好嗎?」
魚麗看著他的雙眸:「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不要恨我。」
「彼此彼此。」
魚麗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你真的不介意我以前……」
「你再這麼說我要生氣了。」裴瑾把她帶入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身上,咬著她的耳朵,「介意什麼介意,按你的說法,你是不是也介意我以前有過那麼多過去?」
魚麗點頭:「是啊。」
「我以後改過自新。」裴瑾緊緊擁住她,「你信我。」
魚麗頰邊出現兩個小酒窩:「可有的時候你也沒有辦法,還會有下一個小喬。」
裴瑾笑了:「我不怕,你那麼壞,會幫我趕走她們。」
「咄,想得美。」魚麗別過身去,但緊緊靠著他的胸膛。
裴瑾知道她已經答應下來:「麗娘,我不會辜負你,你放心。」
「別說這樣的話。」魚麗轉過頭來,正色道,「愛則合,不愛則分,這樣我們還能做朋友,我不要失去你。」
裴瑾卻說:「不,我永遠愛你。」
兩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裴瑾用臉貼一貼她的香腮:「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夜宵吃。」
「餓死了。」回答的人卻不是魚麗,蕭五打了個哈欠,「一碗雪菜肉絲麵,謝謝。」
「我也是,多加肉絲。」這是揉眼睛的杜謙。
蘇浮白揉了揉臉:「那我要多加麵好了,餓死我了。」
裴瑾氣樂了:「你們什麼時候醒的?一個個裝得真不錯啊。」
「麗娘,我不會辜負你。」杜謙掐著嗓子,模仿得惟妙惟肖。
裴瑾拔下花瓶裡的花枝丟向他:「閉上你的嘴。」
魚麗:「……」臉好熱QAQ
***
次日早晨,魚麗一睜眼看見的就是坐在她枕邊的裴瑾,她詫異地瞪大眼:「昨晚我明明把你趕走了。」
「是,可我一整夜都不敢闔眼,生怕是夢。」裴瑾輕輕撥弄她的額髮,「所以坐在這裡,等到天亮。」
魚麗心中又酸又漲,但甜言蜜語到了嘴邊,她舌頭打了結,死活說不出來,只能抿一抿唇,笑說:「我還以為是來看我睡相。」
裴瑾扶住她的臉龐,湊近,魚麗無端緊張起來:「你幹什麼?」
「親你。」他湊過去,吻了吻她唇角上的梨渦,「真可愛。」
魚麗坐起來,烏髮披了一肩,她伸出手臂,摟住他:「書生,你真的變壞了。」她把頭靠在他肩上,「不過沒關係,我也很壞。」
「我早說過了。」他輕輕笑,「我們很般配的。」
就在這一剎那,魚麗感覺到自己胸腔裡跳動的那顆心臟不再流血了,她似乎聽到輕輕「啪」的一聲,兩片心臟合攏,雖然還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可已經黏連,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結痂癒合。
她曾以為會流血至死,可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清晨,陽光很好,暖風吹動白紗簾,她突然好了,劫後餘生。
魚麗覺得胸腔裡頓時暖和了起來,她與他耳鬢廝磨片刻,問:「你什麼時候娶我?」
「現在,立刻,馬上,我想這樣回答你,可是不行,我給你安排的身份只有十八歲。」裴瑾作繭自縛,追悔莫及,「現在女性二十歲才能結婚領證。」
魚麗咯咯笑:「那也好,我還有兩年時間可以反悔。」
「你還想反悔?」裴瑾佯怒,「現在就拖你拜堂。」
「不行,入鄉隨俗。」魚麗從沒有哪一個早晨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不洗臉不刷牙,還能和他竊竊私語聊那麼久。
裴瑾吻一吻她的額角:「你不介意我這樣對你吧?」
「不然你還想這樣對誰?」她瞪大眼睛。
裴瑾放心了:「來,起床刷牙洗臉,我熬了米粥,趁著那幾個酒鬼沒有醒,你先吃。」
「你們總是這樣?」她進衛生間裡洗漱。
裴瑾站在門外,隔著虛虛掩上的門和她說話:「對,次次如此,喝得爛醉,我是第一個醒過來的,給他們收拾爛攤子不說,第二天還得給他們做飯吃,所以寧願到老白家裡,大喬會安排。」
「我昨天那樣說小喬,會不會破壞你們感情?」她只用清水洗一把臉就光彩照人,施施然走出來,靠近他站定。
裴瑾握住她的手:「才不會,他們恨不得有外人來說句公道話,太熟了,反而開不了口。」
「唉,那麼漂亮的小姑娘,何必想不開,看上你這老菜幫子。」魚麗語氣痛惜。
裴瑾很幽怨:「……你怎麼不吃醋呢?」
「吃什麼醋?正常人看到三歲小女孩要嫁給男朋友還有吃醋的?」魚麗眨著明眸,大為不解。
裴瑾扶住牆:「我很痛心,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魚麗旋過身,握著他的手,貼一貼自己的臉頰,笑容嬌俏。
裴瑾瞬間被治癒了。
這一刻,他有點相信面前這個披著十八歲少女皮的女人是個妖精了,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為她神魂顛倒。
這麼看起來,還不算壞,要是真的壞,那就該是歷史留名的禍國妖姬了。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魚麗鬆開手。
裴瑾捂著額頭:「見色起意,心猿意馬,快離我遠點,吃你的早飯去。」
魚麗莞爾一笑,像是蝴蝶一樣下樓去了。
廚房裡,有人捷足先登。
裴瑾就看著蕭五拿著勺子,一點沒客氣地撇走了米粥上最好的那一層米油,呼嚕呼嚕一飲而盡。
「就知道你要來這一招,也不怕燙壞你的舌頭。」裴瑾沒好氣地從旁邊的小罩子裡拿出一碗盛好的粥給魚麗,幸虧他早有準備。
蕭五渾不在意:「我這是天賦異稟,你不懂。」
他盛了碗粥,坐下來慢慢喝:「常青市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地方,我要去逛逛。」他們三個已經說好了,要在裴瑾這裡賴吃賴喝,不住上個十天半個月讓他好好伺候,不能消了這口氣。
裴瑾寫了張紙條丟給他:「這家店還行。」
蕭五滿意地把紙條收進了口袋裡。
吃過早飯,他就出門閒逛了,並且一點沒客氣地開走了裴瑾的車。
第二個起來的是蘇浮白,他也很自覺地去廚房喝粥,今天天氣好極了,裴瑾在花園裡把一枝枝鮮花剪下來拿去插瓶。
魚麗在落地窗前寫作業。
蘇浮白吃完早飯,正好看到她在磕磕巴巴地念單詞,他走到花園裡問:「她這是還在讀高中?」
「你見過仙女上過學嗎?」裴瑾瞥他一眼,「補課呢,可辛苦了。」
蘇浮白:「……」
裴瑾使喚他:「來,幫我修一修。」
蘇浮白就拿了剪刀幫他搞園藝,順便敲詐:「你酒窖裡的那些酒……」
「看中哪個拿哪個好了。」裴瑾很大方,他的酒窖裡有些是自家釀的酒,有些是從民間收集來的,與蘇浮白正規酒廠裡的不一樣。
蘇浮白滿意了。
太陽漸漸高了,他們收拾好園子進屋去,裴瑾給他倒了杯冰水:「你丟下家業來我這裡,沒問題吧?」
「能有什麼問題?」蘇浮白懶洋洋地躺在沙發裡,「我都這把年紀了,不趁著現在享受,難道等老了走不動再後悔?」
裴瑾笑了起來:「你想得開就好。」
「公司裡一堆煩心事,我已經在考慮出售股份,圖個清靜。」蘇浮白嘆氣,大喬不能生育,他也對孩子興致缺缺,沒有什麼非要傳宗接代的想法,兩個人也挺好,但偌大家業沒有繼承人,有些元老心裡就活動開了。
蘇浮白錢也賺夠了,想退休。
「那也沒什麼不好的。」裴瑾笑著說,「我就是在這裡準備養老。」常青市四季分明,氣候適宜,最適合養老居住。
蘇浮白有點心動,但這件事不能一蹴而就,他還要仔細考慮一番,於是問起裴瑾來:「你呢,我聽大喬說你在做生意?」
「嗯,做一些高科技的小玩意兒,挺有意思的。」
蘇浮白也跟著笑:「我聽說小喬去找你麻煩了?」
「喬二小姐今非昔比。」裴瑾忍著笑,「這一招殺的我措手不及。」
「請你多包涵吧。」蘇浮白有點無奈,他的生意幾次遇到險情,都是靠裴瑾幫忙化險為夷,小喬想要打壓他,也不想想當年金融泡沫,多少人死在沙灘上,裴瑾憑什麼安然無恙?
裴瑾搖了搖頭:「別這麼說,終歸還是我惹了人家小女孩,我要請你和大喬多包涵才是。」
「喜歡不喜歡,這種事怎麼好說對錯,當年你有沒有招惹過她,我們還不清楚?」蘇浮白撇撇嘴,「痴男怨女是天底下最不講道理的人。」
他還安慰裴瑾,「大喬今天早上和我通電話,她陪小喬回美國了,這一次,應該算是真的了結了。」
裴瑾略感安慰:「希望如此。」
「在說什麼?」杜謙打著哈欠從客房裡走出來,也熟門熟路進廚房找東西吃,「唉,真懷念,在裴瑾家裡最好,沒有人管。」語氣雀躍地像是放了暑假的小孩子。
杜謙的夫人很給裴瑾面子,與其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勾搭不清楚,不如叫他們幾個朋友在一起吃酒,所以一聽是在裴瑾家裡,就絕不多問。
幾十年了,還看得那麼緊,說不是真愛,誰信?要是真的沒了愛意,管他在外面勾三搭四。
裴瑾忍不住說:「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嬋媛那麼愛你。」杜謙的夫人閨名叫做嬋媛。
「我也愛她。」杜謙捧著碗,米粥喝得稀哩呼嚕,嘴巴邊上一圈粥油,孩子氣十足,「我最愛她,我第一次見她,她穿著藍色旗袍,和別人都不一樣。」
嬋媛祖籍上海,她的父親攜家帶口逃亡至香港,白手起家,終成豪富,嬋媛在香港長大,除了粵語,還會一口吳儂軟語,不知道是不是這風情讓杜謙對她情根深種。
可惜,這是孽緣的開端,他愛她,也愛別人,所以拈花惹草,可最愛她,故不肯放手,而嬋媛呢,嬋媛也是,明知道他的毛病,然而就是放不下,吵過,鬧過,差點出人命,就是不肯罷休。
他們不肯放過彼此,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可見這個世界上所有故事都能用三句話講完,唯有情感不行。
「作孽。」裴瑾輕輕嘆息,也不知道是為了杜謙,還是為了嬋媛,亦或是為了其他那些不知道名姓的女人。
蘇浮白也跟著嘆氣:「何苦來哉。」
「你們不用管我。」杜謙喝完了粥,摸一摸肚皮,笑嘻嘻地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當心哪天嬋媛不要你了。」裴瑾警告。
杜謙狡獪地笑了:「那我出家當和尚去。」
「你這樣六根不淨,佛門也不收你。」
杜謙怪叫起來:「裴瑾,你當了那麼多年道士,還不是回到紅塵裡來,居然還好意思笑我?」
「紅塵?」魚麗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可樂來,聽聞這句話,瞪大了眼睛,「我是天上的仙女,怎麼好說是紅塵?」
裴瑾笑翻了:「對對,就是,我得道了。」說完,自己忍不住,攬著魚麗的肩膀笑得停不下來。
杜謙悻悻:「厚顏無恥。」
「哪裡哪裡,不及閣下。」裴瑾十分謙虛。
杜謙氣得要打他,他同魚麗說:「我告訴你裴瑾以前的風流往事好不好?」
「呵,玉環飛燕皆塵土。」
她這樣雲清風淡,杜謙甘拜下風。
裴瑾收了笑聲:「你們倆想幹嘛幹嘛去,鑰匙在車裡,車在車庫裡,請便。」
「誰同你客氣。」杜謙甩手離開。
蘇浮白不等他說,也自覺站起來:「我同寶玉出去轉轉好了,省得留在這裡給你當電燈泡。」
「晚上回來吃飯,沒有海味山珍,用你的肉下酒。」杜謙嚷嚷道。
裴瑾不慌不忙:「這可麻煩了,那要長生不老了。」
「他當自己是唐僧。」杜謙誇張極了,他警告魚麗,「當心,哪天跑出來個國王叫『御弟哥哥』。」
「不怕。」魚麗仍然很淡定,「只要沒有一個雷公臉的猴子跑過來要我交出師父就行,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我是搞不定的。」
蘇浮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這小姑娘年紀輕輕,這樣沉得住氣,怪不得裴瑾會喜歡,又或許……是個巫行雲,誰知道呢。
「杜寶玉,走了。」他拍了拍杜謙的肩膀,「再留下來,裴瑾會打給嬋媛,讓她來抓人。」
裴瑾忍笑點頭:「就是。」
杜謙果然慫了,頭也不回地往車庫去。
魚麗輕聲說:「你很喜歡他們。」
「做朋友沒得說。」裴瑾微笑道,人非聖賢,做朋友又不是選道德標兵,他們都有缺點,可是,他願意包容。
正如他們也包容他守著那個秘密一樣。
魚麗也很明白這個道理,她悵惘地說:「你運氣比我好,還有朋友。」
「你有過嗎?」
「有過。」她慢慢說,眼中流露出悽愴,「她憐憫我,收留我,可是,她愛的人愛了我,夜裡,她用一把剪刀劃破我的臉,深更半夜,把我趕出去,連衣裳也不給我一件。」
魚麗看向窗外,陽光太燦爛,刺痛她的眼睛,「她認定我勾引他,我沒有,可她不聽,她覺得他不愛她,是因為我有這一張面孔,而她沒有。」
「為了一個男人,反目成仇,」魚麗喃喃說,「以前有這樣的事,現在還有,我昨天看一個熱帖,閨蜜勾引男友,樓主不甘失敗,在婚禮上大鬧一場,出盡洋相,你說,為什麼過了那麼多年,這樣的事還時有發生?」
裴瑾想了想,說道:「因為使出百般手段,都是為了得到愛。愛情從人類矇昧時就已經出現,一直到未來,哪怕人的五臟六腑都被機器所替代,也一樣存在。」
他攤了攤手,笑,「所以,再過一千年,痴男怨女,風月孽債,依然都在。」
「這麼看來,時間會改變很多事,但有些事,又完全無法改變。」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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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告白這裡糾結了很久,想想還是這樣吧,在麗娘心裡,「我喜歡你」不如「我娶你」,正好和最開始麗娘冒充表妹,裴瑾說的「我只有一個表妹,我娶了她,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flag對應上。
玉環飛燕皆塵土:出自辛棄疾,這裡的意思和詩文裡的不同,好難解釋……不然就當做字面意思,不要想出處就好了。還有,註解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引用如果不標明,怕人家說抄襲==你們無視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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