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1-14
- 最後登錄
- 2024-11-10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479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8961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257】新帝登基
回房沐浴後躺在床上,凌瀾的臉色還是不好看,蔚景拿眼偷偷睨他,見他平躺在邊上,目光平視著頭上的帳頂,也沒睡著,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兩人沉默了好久,蔚景忍不住了,便拿胳膊肘碰他。
“喂,你不會那麼小氣吧?”
凌瀾沒有理她。
蔚景等了等,見他依舊目不斜視,沒有一絲反應,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嘟囔道:“你一個大男人,至於嗎?”
凌瀾還是不理她。
見他如此,蔚景便也不再自討沒趣,“好吧,我睡了,困死了,你也早點睡。”
蔚景邊說邊打著哈欠,翻了一個身面朝裡而睡,留給對方一個背脊。
還未待闔上眼睛,肩上就是一重,凌瀾大力將她扳了回去。
溫熱的氣息逼近,她對上男人略顯沉怒的眸眼。
“你這個女人有沒有心?”
男人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點了點了她的左心房,咬牙切齒道。
蔚景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我怎麼了?”
男人不說話,就盯著她。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見他一直保持著撐著手的姿勢,蔚景忽然用嘴努了努他的胳膊,問道:“酸不酸?”
成功地看到男人的臉色瞬間又黑了幾分,她便再也克制不住地“噗嗤”笑出聲來。
展臂纏上男人的頸脖,順著吊在頸脖上的力道,她驀地仰起頭在男人菲薄的唇瓣上親啄了一口:“好了,不要生氣了,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
作為天生愛浪漫的女人,她當然知道在一個男人捧著一大束站在面前的時候,丟一句“沒有水,這些花都會蔫掉的,你這分明是要了它們的命”有多煞風景。
她也知道,在聽說跟錦溪一起的不是他,而是高朗時,她震驚之余自己心裡的那一份歡喜。
想到這裡,她又禁不住將男人的頭拉低,再次啄上他的唇。
原本打算跟第一次一樣親一下就放開,誰知道男人順勢就壓在了她的身上,加深了那個吻。
被男人狠狠地需索口中的芬芳和呼吸,七葷八素中,蔚景叫苦不迭。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她怎麼就忘了剛剛在後院,就是她的一個吻惹了禍,害得她被摧殘得渾身就像是散了架一般。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這一次,他只是發狠地吻了她一通,就放開了她。
“那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裹著熾烈和暗火的眸光落在她微微紅腫的唇瓣上,男人啞聲問。
“什麼?”
蔚景喘息地望著他,她發現跟這個男人相處,一定要用跳躍性思維,不然,永遠跟不上節奏。
“嫁給我,你願意不願意?”
原來還在問這個,蔚景有些哭笑不得,嗔道:“不是你自己說,不管答應不答應,我都是你的人了嗎?”
“我要你親口說。”
“不說!”蔚景故意別過臉。
可下一瞬又被男人大手給扳了回來,“說!”
“不說!”
“說!”男人俯瞰著她,黑眸熾暗。
“不說就是不說。”蔚景一邊笑著拒絕,一邊伸手想要將他落在臉上的手拂開。
如她所願,男人主動將手拿開了,可是緊接著,又趁她不備快速地伸到了她的衣襟裡面,長驅直入,直接擠進了她緊身的兜衣裡。
“你說不說?”一邊逼問,一邊手上開始動作。
蔚景嚇得趕緊在衣服外面按住他折磨亂動的大手,氣喘吁吁地求饒:“我說我說……”
*****************
夜很靜,遠遠的有打更的聲音傳來,一聲一聲,竟已是四更的天。
原本兩日兩夜沒有合眼,忽然一放松,很累,可是他卻怎麼也睡不著,垂目看著懷裡睡熟的人兒,伸手輕輕撫上她的容顏。
不知夢到了什麼,女子微微彎起了唇角,含糊不清地夢囈了一句,小腦袋朝他懷裡蹭。
凌瀾以為她醒了,輕喚了一聲,卻又見她呼吸均勻,睡得正酣。
又抱著她靜躺了一會兒,凌瀾才將手臂輕輕抽出來,讓她枕在軟枕上,起身下床,拾起中衣穿在身上,開門走了出去。
夏末秋初,夜裡已經有些涼,凌瀾緩步走在夜風中,不知心中所想。
在一株大樹下站定,他輕撫手掌。
涼風習習,衣袂簌簌。
黑影翩然落在他的面前。
“爺。”黑影恭敬鞠身。
“登基那日,讓他也來觀禮。”
一陣夜風吹來,將凌瀾清冷的聲音吹散。
****************
八月二十八,黃道吉日,中淵新帝登基。
自上次新帝登基只相隔不到半年的時間。
兩任新帝都不是世襲繼位的帝王,原則上,就等同於改朝換代,但是,很奇怪,可能是為了不給百姓們帶來太大的影響,新帝錦弦登基後,沒有改國號,依舊國號中淵,如今的這位新帝亦是。
這一日天氣非常好,晴空萬裡、秋高氣爽。
整個皇宮都被布置得喜氣洋洋,因為新帝登基跟封後大典同時進行,所以,隨處可見的顏色只有兩種,一種明黃,一種大紅。
大紅彩架,明黃布幡,大紅燈籠,明黃地毯。
濃烈的色彩,奢華、張揚、喜氣、尊貴。
許是見天氣晴好,又許是怕人員眾多,一般帝王的登基大典都是在金鑾殿裡進行,而此次新帝卻是選在未央宮外面的空曠之地進行。
一大早未央宮前面就聚滿了人,除了文武百官,還有各府女眷,這也是繼錦弦以後,又一個登基大禮讓女眷也參加的帝王。
就連皇后的哥哥蔚佑觀和蔚佑博也在其列。
康叔和高朗也在其中,當然,此時的他們是夜逐寒和夜逐曦。
緊挨著高朗而站的是一身華麗、妝容精致的錦溪。
意識到眾人或有心或無意投過來的各種復雜目光,錦溪又是緊張,又是窘迫,便一直拉著邊上高朗的手不放。
最讓大家驚奇的是,就連天下第一莊的莊主影君傲也來了。
因為曾經錦弦讓影君傲來宮裡住過幾日,所以眾臣基本上都認識他。
誰也沒有想到他會來參加,畢竟歷朝歷代,嘯影山莊跟朝廷從無來往,說白,也就是從不臣服於朝廷,朝廷對此卻也無可奈何。
而此刻他的出現,眾人就不禁紛紛揣測起來。
莫非嘯影山莊也是新帝身後的一股勢力?
竟然連一向清高孤傲、勢力強大的嘯影山莊都來支持新帝,這位新帝,果然不簡單。
眾臣都討好地跟影君傲打招呼,影君傲淡淡應著,表情有些落寞。
倒是邊上的影無塵一直嘀嘀咕咕嘴沒閒著。
“不就是一個帝王登基嘛,真不曉得你跑過來湊什麼熱鬧,自降身份!”影無塵一邊抬袖扇著袖風,一邊不悅地嘟囔。
影君傲瞟了他一眼:“我又沒讓你跟著,你不愛湊就別來。”
“切,”影無塵撇嘴,“我要不是怕你形只影單,見人家伉儷雙雙,心裡受不了,我才不跟過來呢。”
影君傲沒有吭聲。
無塵看看眾臣依舊不時盤旋過來的目光,用手肘碰了碰影君傲,眉目彎彎道:“喂,有沒有聽說過狐假虎威的故事?”
“你又想說什麼?”影君傲瞥了他一眼。
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衣袖上的褶皺,影無塵不緊不慢道:“我想說呀,我們被人利用了,凌瀾那小子就是一只狐狸,分明是想借我們嘯影山莊這只老虎的威風,嚇唬嚇唬這些不明真相的大眾。你想啊,他登基關我們屁事,做什麼還要發個什麼帖子到山莊。也只有你,還真來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是應該誰站的?我們周圍的這些人又是些什麼人?”
影君傲沒有理他,目光始終盯著入口的方向。
“你沒有聽我說話啊?”他的反應讓影無塵很是受傷。
“在聽,你說。”
依舊沒有回頭,影君傲言簡意賅。
“我們所站的這個地方應該是中淵的臣民們站的,我們周圍的這些人都是凌瀾的臣子,你說,我們往這裡一站,是不是表示嘯影山莊也俯首稱臣啊?如此一來,凌瀾利用嘯影山莊的威風鎮場的目的就達到了。”
影君傲無奈地搖搖頭,“你想多了,我又不是為他而來。”
“為了那個女人就更不應該來啊。人家都是別人的皇后了,你堂堂天下第一莊的莊主,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喜歡一個有夫之婦,這要傳出去,讓世人怎樣看你,怎樣看嘯影山莊?”
“你少說幾句會死啊!”影君傲終於聽不下去了,猛地一回頭怒道。
影無塵瞬間噤了聲。
片刻之後,又忍不住嘟囔:“人家還不都是為你好……”
影君傲一個回頭冷睇,他的話便又沒有說完。
終於等到辰時,隨著內侍太監尖細的唱喏聲:“皇上駕到——”
未央宮前面頓時四寂了下來。
眾人齊刷刷跪下行禮,當然,除了嘯影山莊的影君傲和影無塵。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萬歲萬萬歲”中,男人一襲大紅龍袍從入口處走了進來。
一直沿著明黃地毯,經過兩旁伏地而跪的眾人,腳步翩躚,快步往高台而去,高台上早已擺好龍椅、搭好華蓋。
影無塵看了看男人身上的龍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樣紅得似火的袍子,小聲嘀咕道:“登基不是應該穿黃色嗎?怎麼穿個大紅?搞得跟我撞色了。”
邊上的影君傲沒理他,目光同樣落在那個翩躚走在明黃地毯上的紅袍男人,微微苦笑。
或許他知道為何是紅色。
他想,如果是他,他也會這樣。
男人拾階而上,一直走上高台,轉身一撩袍角,坐於龍椅上。
目光如炬,一掃全場,在看到影君傲的時候微頓,含笑略略一點頭,算是打招呼,影君傲同樣頷首回之。
目光收回,新帝揚袖:“都平身吧!”
謝恩的聲音又是地動山搖,眾人紛紛站起。
也就是到這時,大家才發現男人穿的是一身大紅顏色的龍袍,胸口的五爪龍以金線繡成,栩栩如生,火紅配金龍,妖嬈中透著冷硬,喜氣中端著威嚴。
雖說不應該盯著聖顏看,但是大家都忍不住拿眼偷偷睨向帝王。
凌瀾的俊美是出了名的,早在前朝就傳得響,但是,今日這樣一身裝扮,不僅俊美得無法比擬,更重要的是,那一股氣質。
或許是以前被普通的裝扮所掩蓋,又或許是被本人自己故意斂芒,這是第一次,大家發現,他身上的那種皇者的尊貴氣質就像是與生俱來。
似乎他一直生在帝王家一樣,而不是樂師,不是逃犯,不是沒有父母親人的孤家寡人。
緊接著,內侍太監代念新帝登基明志。
念完明志及公文,眾人再次跪地參拜,就算登基禮成。
緊接著進行的就是封後大典。
內飾太監拔尖的聲音再次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蔚家九女蔚景性資敏慧、賢良淑德,朕心愛之,特冊封為皇後,賜居九景宮,欽此——”
所有人都怔住。
倒不是因為冊封的是蔚景,這個大家早就知道。
就在奪宮的翌日,這位新帝就將所有的臣子都召集起來,講了這件事,並將錦弦如何跟七公主蔚卿勾結,陷害九公主蔚景奪宮篡位之事詳盡地講了一番,還讓當事人蔚景以及當時參與錦弦篡位的兩個副將一起出來作證。
大家現在怔住的是三點,一是說的蔚家九女,原則上說前朝已滅,就不應該再提蔚家,何況現在他坐的江山還是蔚家的呢,聖旨這樣寫,就不怕世人非議?
第二點是那一句‘朕心愛之’,從未有帝王在冊封的聖旨上用過‘愛’這個字眼,一般最多會說‘朕心悅之’已是了不起,這位新帝是第一人。
第三點就是賜居九景宮,歷朝歷代,皇後都是住在象征權力和地位的鳳棲宮,住在別宮的皇後,這位也是第一人。
原本的九景宮已被炸毀,難怪這幾日工部一直在趕著重建。
就在眾人暗暗感歎這位新帝的不尋常之時,幾個宮女簇擁著一個身著大紅鳳袍的女子緩緩從入口處走來。
也就是到這時,眾人才明白過來,為何新帝要穿大紅的原因了。
敢情是將登基封後大典當成了大婚來辦。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帝後。
女子雙手輕扣,優雅地端在身前,緩步走在明黃地毯上,膚白若雪、眉目似畫、一雙清麗的水眸自入了入口就一直凝著高座上的帝王,似烏泱烏泱的觀禮眾人都不曾入眼,只對著帝王,唇角輕勾,一抹淺笑嫣然。
頭頂鳳冠珠鑽閃亮,環佩叮當作響,身上的鳳凰亦是金色繡成,與帝王身上的金龍如出一轍。
如果說,那日凌瀾召集他們講蔚卿頂替蔚景之事,他們還有所懷疑,那麼今日,他們已經基本肯定。
其實,人再像,再一模一樣,氣質還是不同。
穿平素的衣物可能看不大出,穿著這種顯尊帶貴的鳳袍,又潛意識裡將兩人比較,就很明顯了出來。
兩人的氣場是不同的。
雖然現在的這個女人滿心滿眼只對著某人,但是,那份從容淡定,那份超脫淡然,卻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人群中,影君傲輕凝著目光,一直追隨著女子的身影,一瞬不瞬。
邊上影無塵看了他一眼,無聲地撇撇嘴。
女子一直走到高台的前下方,輕輕拂了鳳袍的袍角,對著凌瀾落落跪下。
內侍太監上前,將手中明黃聖旨交給女子。
纖纖素手接過,盈盈舉過頭頂,女子伏地謝恩。
“臣妾多謝皇上厚愛,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女子說完,抬起頭,對上男人深邃熾沉的黑眸,等著男人說平身。
沒有。
男人卻是忽然起身站了起來,龍袍輕蕩,快步下了台階,走到女子的面前,親自伸手將她扶起。
起身的剎那,忽然低頭湊近,用極快又極小的聲音道:“你也得活一萬歲陪我!”
蔚景一怔,驟聞這一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對上男人含笑的眼眸,她就知道沒有。
頓時,小臉一紅。
這個男人!
也不看看什麼場合?
如此眾目睽睽,自己還身為帝王。
雖然那語速那語量,除了她別人是聽不到的,但是,他的那個動作眾人總是能夠看到的吧?
也不怕威嚴掃地。
又不好表示自己的不滿,只得在他牽著她手的時候,反手握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斂點。
在眾人山呼“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的聲音中,凌瀾牽著她的手走上台階,上了高台。
凌瀾坐在龍椅上,她坐在邊上的鳳座上。
也就是到這時,蔚景才發現人群中的影君傲。因為大家是跪著,就他跟影無塵兩人是站著的,而且影無塵那一身火紅,顯眼得不行。
撞上影君傲看過來的目光,她一時心中激動,本能地就想起身過去,後又想不妥,便連忙坐了下來。
邊上的凌瀾看了看她,她略略歪過頭,小聲問道:“影君傲怎麼來了?”
“我請的。”凌瀾也不隱瞞。
蔚景一怔,轉眸看向他。
“作何請他?”
她倒不是說影君傲不該來,自上次她偷偷離開山莊之後,也有很長時間未見,心裡也是想看到他的。
只是,心裡本就對自己的不辭而別不好意思,又加上影君傲對她的心,她明白,這樣讓他前來觀禮,豈不是在人傷口上撒鹽?
“因為是你我的朋友,所以請他。”男人淡聲道。
蔚景本還想數落幾句,見眾人都看著他們兩個,便也只得作罷,而且,人來都已經來了,再說也無益。
凌瀾揚手,眾人謝恩起身。
蔚景朝影君傲含笑點頭,影君傲也看著她,淺淺笑。
收回目光的瞬間,發現身邊的凌瀾瞇眸看著一個方向,她本能地也循著望過去,好像是遠處的城樓,只是此時太陽正在那個方向,這樣望過去,光線刺眼得厲害,蔚景連忙別過視線。
凌瀾也很快將目光收了回來,然後,就宣布皇帝登基、皇後冊立,皆禮成。
接下來就是慶祝的時間。
大批的宮女太監很快將小桌案擺了起來,瓜果糕點、茶水蜜餞也每個桌案上擺滿。
眾人落座。
琴聲起,絲竹聲聲,司舞房的女子進場表演舞蹈。
好一片繁華熱鬧。
就在眾人想,宮女們都站在身後,為何不知道伺候倒茶的時候,帝王跟皇后雙雙從高台上下來,分開兩邊,親自挨個兒給眾人的杯盞添上茶水。
眾人都被這驚人之舉震住。
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新帝的不一般。
歷朝歷代,哪有帝王和皇后給臣子倒茶的?
他們是第一人。
這可折煞了那些臣子,一個一個感激不已地跪地謝恩。
蔚景終於倒到了影君傲那席。
“影君傲。”她開心地走過去,笑著喚他。
“恭喜皇后娘娘!”
影君傲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她差點手裡的茶壺沒拿住。
影君傲彎唇笑著,笑容苦澀蒼涼。
蔚景心頭一堵,不知該說什麼好。
所幸邊上的影無塵打破了尷尬,自袖中掏出一個朱漆小木匣遞到她面前:“送給你。”
蔚景一怔,“什麼?”
影君傲也朝他看過來。
影無塵嘴巴一“滋”,不悅道:“禮物啊,你今日封后了不是。這可是很稀奇的玩意兒,一般人我還不送呢,要不是見你是我們家君傲的......”
影君傲眸光一斂,他頓了頓,繼續道:“君傲的好朋友,我才不送給你了。”
見他的手伸了良久,蔚景將手中的茶壺放在桌案上,伸手將小木匣接了過來,笑道:“謝謝!”
末了,就將小木匣打開。
是一截竹筒一樣的東西。
蔚景疑惑地將它拿了出來,正准備問是什麼,影無塵已經迫不及待地獻寶了起來:“這個東西非常神奇,你將它放到眼睛上,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都說皇宮是牢籠,只能看到厚厚的宮牆和四四方方的天空,那得多沒勁。所以,我將它送給你,你可以用它看很遠的地方,如果站在高處,還可以看到宮外的京城,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望遠鏡?!”蔚景垂眸,端詳著手中的竹筒。
“什麼鏡?”
顯然影無塵不知道這個名字,影君傲也疑惑地看著她。
看來這個時空還沒有這個名字。
只是人類這麼早就發明了望遠鏡的雛形了嗎?
“哦,你不是說這個東西可以望很遠嗎,所以我就叫它望遠鏡。”說著,蔚景將竹筒輕輕覆在眼睛上面,朝遠望去。
果然是望遠鏡,只是倍數不高,不過,卻是比肉眼已經強了不少。
蔚景緩緩移動著,宮牆、勾簷、殿頂,遠處的城樓……
驟然,不遠處傳來一聲低吼:“受死吧!”
蔚景一驚,拿下竹筒,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太監手持匕首,朝正站在席間倒茶的凌瀾直直撲過去。
啊!
蔚景大駭。駭住的又何止她一人,眾人亦是。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一瞬之間,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好在凌瀾眼疾手快,連忙提了手中茶壺去擋,對方的匕首就只是劃過他的手臂,就被他反手一擒,然後又大力一劈,匕首“匡當”一聲跌落在地上,太監也被他甩得老遠。
蔚景稍稍松了一口氣,連忙跑過去,鳳袍太長,她一腳踩在上面,險些摔跤,她卻也顧不上,急急拉過凌瀾的手臂看:“你沒事吧?”
“沒事!”
凌瀾面色冷峻,徐徐抬眸看向摔在地上的太監,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這時禁衛們也已上前,將太監從地上拉起來。
就在起身的瞬間,太監忽然拔出身邊一個禁衛腰間的長劍。
眾人一驚,以為他要來行刺第二下,誰知他竟是橫劍抹向自己的頸脖。
事情同樣突然,就像是剛剛行刺時一般,所有人都等著此人血濺當場。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忽然眼睛有紅衣似火晃動,等眾人定睛再看,紅衣身影已經徒手握住太監手中長劍的劍鋒。
是他們的新帝凌瀾。
“行刺失敗,就要尋死,就這點出息?你想過你的家人沒有?”
新帝鳳眸沉沉盯著太監,大手還握在劍鋒上面,已有殷紅的血順著銀色的刃口往下淌,滴滴答答,濺落在明黃色的地毯上。
啊!
眾人大驚。
“護駕,護駕——”
禁衛們上前,卻被新帝揚起另一手臂止住。
新帝緩緩松了緊握手心的劍鋒,對方許是害怕,也沒有握緊,於是長劍就這樣跌落在地上。
新帝掏出帕子,隨隨揩著手心的血,也不覺痛,眉心都未皺一下,似乎擦的是別人的血一般。
沉冷的眸光卻是一直揚落在那個太監身上,他不徐不疾地開口:“知道嗎?朕今日登基,不僅請了文武百官、各府女眷,還請了所有宮人的家人一起來參加,一來朕想普天同慶,二來,你們也可以跟家人見見面。你想,如果你的家人看到你方才的那一幕,該有多痛心失望。”
太監一震,不對,應該說所有人一震。
請了所有宮人的家人?
正疑惑間,新帝示意邊上的內侍太監。
隨著一聲尖細的唱喏:“請家人們入場——”,一大撥人在宮女太監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眾人驚錯地看著這一切。
那個行刺的太監見狀,更是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新帝面前,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宮女們又開始快速地擺放新的桌案。
男女老少行完禮後也被新帝安排紛紛落座。
新帝命令禁衛將刺殺之人帶下去嚴加看管,他要親自審問。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但是,氣氛卻變得很微妙。
也就是到這時,大家才明白過來,為何不在金鑾殿舉行,而是在未央宮的外面。
那麼多的人,金鑾殿根本裝不下啊,也必須在這個全宮最寬闊、最廣袤的未央宮外面才行。
這個新帝果然制造了很多個第一。
如今,又是第一個請宮人們的家人進宮赴宴的帝王。
“你沒事吧?”蔚景走到凌瀾的身邊。
內侍太監也躬身上前,“皇上,讓太醫包扎一下吧。”
“不用!”凌瀾將帕子纏了纏,系上,就宣布宮宴繼續,末了,又牽了蔚景的手回到高台上坐下。
再次歌舞升平。
眾臣中不乏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人,自是看出了門道,卻也更加佩服這個少年帝王的睿智和手段。
既然他們能在錦弦在位的時候,在宮中埋下那麼多自己的人,那錦弦在宮裡肯定也有自己的死忠。
查,一時半會兒怎麼查得出來。
登基在即,這些人肯定會制造亂子。
所以這個帝王就將所有宮人的家人都請進了宮,名為請,實為控,只要這些家人在他的手中,管你阿毛阿狗誰是錦弦的人,都是不敢造次。
而且剛剛那個太監想殺他,他去徒手救了太監,不僅讓大家看到他作為君王仁慈的一面,以德報怨,還成功了保住了這根線索。
有此人做突破口,就不怕查不出來其他。
果然是帝王之才,不可小覷啊。
經過這一鬧,果然,後面風平浪靜。
只不過有臣子提出為防止後患,請求處置錦弦的妹妹錦溪。
此舉一呼百應,竟是得到了好多個官員的聲援。
右相夜逐寒、左相夜逐曦當場就跪了下來。
夜逐曦更是言辭懇請地請求新帝寬恕。
夜逐曦說錦溪為人正直善良,當初看出錦弦要鏟除朝中老臣,還不惜跟錦弦鬧翻,當眾揭露了錦弦的嘴臉。
新帝沉吟了很久,似是非常為難,畢竟剛剛登基,向著哪個,不向著哪個都不好。
最後還是相府保證,說,錦溪以後不會再跟錦弦有半分瓜葛,相府會看好錦溪,若有任何差池,相府願意承擔一切責任,新帝這才作罷。
錦溪拉著夜逐曦的手哭紅了眼。
一直到午時過後,慶宴才總算結束。
眾人紛紛離場。
蔚景想將影君傲跟影無塵留下來多住兩日敘敘舊,有些話,她也想跟影君傲說清楚,影無塵說好啊好啊,可影君傲沒同意,他說,今日是她跟凌瀾的大日子,他不方便打擾。
末了,硬是拉著拽著影無塵走了。
蔚景心裡很難過,她知道,影君傲心裡也難過,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就站在那裡看著兩人的背影越走越遠,垂眸,目光落在手中影無塵送的望遠鏡上,也不知心裡怎麼想的,就緩緩舉了起來,覆在眼睛上。
她看到了很多人的背影,百官的,女眷的,還有影君傲和影無塵的……
視線往上再望遠,是城樓,城樓上似乎有個人推著一個輪椅離開。
輪椅上坐著的……
驀地,她的瞳孔劇烈一斂,難以置信地驚呼:“父皇。”
以此同時,已是疾步朝城樓的方向飛奔而去。
站在不遠處正在被太醫包扎傷口的凌瀾見狀,臉色大變,也顧不上還未包扎好,直接甩了手上繃帶,快步追了過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