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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素子花殤]醉三千,篡心皇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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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09:57:24 |只看該作者
【070】怎麼?怕了?

  蔚景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子驀地失去平衡,眼前景物一晃,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已經將她卷進了石林裡面。

  “信不信我現在就毀了你的清白之身!”

  男人溫熱的氣息逼近,蔚景一驚,愕然抬眸的瞬間,唇已經被男人堵住。

  吻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將她席卷,肆掠在她驚訝微張還未及合上的唇瓣上,擠壓、吸吮,帶著拆骨入腹的力度。

  蔚景徹底慌了,驚懼地睜著大大的眸子,看著眼前放大的俊顏,一顆心噗通噗通幾乎從胸腔內跳出於。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那日為了在管家面前遮掩自己的容顏,他吻過她;那夜在屋梁上給她度氣,他也吻過她;洞房花燭為給她唇上卸妝,他同樣吻過她,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

  狂狷,帶著凌厲的狠勁。

  瘋了。

  這個男人瘋了。

  也不看看這是在哪裡?

  也不看看他們兩人之間是什麼關系?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又羞又惱,又慌又亂,蔚景本能地伸手推拒在他的胸口,卻發現男人身形如山,根本無用,不僅如此,他還將身子往前一壓,就將她整個人壓靠在石壁上,冷硬的石壁撞得背心生疼,她“唔”地悶哼一聲。

  就在她微張了嘴呻吟之際,他的舌趁勢長驅直入,探進她的檀口之中,翻攪、吸吮。

  她拼命地搖頭,想要避開,卻被他的一只大手扣住後腦勺,鉗制得動也不能動。

  見怎樣努力都不行,情急之下,她驀地張嘴對著他的唇狠命咬下去。

  頓時,有淡淡的血腥彌漫在兩人相交的唇齒間。

  她知道,他的唇被她咬破了,她以為他會放開她,卻不想男人就像是著了魔一般,依舊沒有一絲一毫放松的意思,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另一只空閒的手更是探進了披風裡面,隔著衣衫需索著她的玲瓏曲線。

  裡面的衣衫本來就未干,盡數貼在身上,讓他的動作就好像直接落在她的肌膚上一般,她清晰地感覺得到他掌心的炙熱溫度。

  她顫抖著身子,無力地嗚咽。

  他緊緊地抵著她,健壯灼熱的胸膛直直壓在她急速起伏的高聳上,沒有一絲縫隙。

  蔚景幾時被他這樣對待過,確切地說,是她從未被任何男人這樣對待過,一時不知該如何去抵御,隨著呼吸被他盡數奪走、吞沒,她只剩下整個人薄顫著靠在石壁上,被動地承受著他的侵襲。

  大手如同滾燙的烙鐵,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帶起潮熱,忽然,腰間一松,是男人摸索著扯開了她腰間的羅帶。

  裙裾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她大駭,極度恐慌之下,又開始掙扎,而他卻根本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大手直接從她褻褲的褲腰擠進去,劃過她平坦的小腹,光滑的大腿,來到她的兩腿之間。

  當他修長的手指觸碰到她嬌嫩的花心……

  啊!

  蔚景瞳孔急劇一縮,本能地將兩腿一合,他的手就這樣被她夾在腿心。

  他想再動,她緊緊夾住。

  巨大的恐懼和強烈的屈辱,又從心底深處一點一點泛出來,在她的胸腔內翻湧、膨脹,終於噴薄著往上一湧,她閉上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出。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

  可她終究沒忍住。

  或許,她不該在意的,什麼都不該在意的。

  就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生氣,她整個人身子忽然一下子放松,完全癱軟在他的身下,也完全放開了他伸在腿心的手。

  罷了,隨便吧,他想要用手毀了她的清白也好,還是用其他的方法毀了她的清白也罷,隨便他吧。

  反正她早已沒有清白而言,早已沒有。

  如果有,夜逐寒怎會讓她當眾脫衣?

  如果有,錦弦又怎會那般捉弄羞辱?

  如果有,眼前的這個男人更不會這樣對她?

  在他們所有人的眼裡,她都是一樣的,一個不需要尊重、不需要憐惜、不需要同情、不需要顧及她感受的女人。

  淚,忽然變得肆意,悄無聲息,在臉上劃過長長的水痕,流進兩人的嘴裡。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依舊閉眼不睜,任憑眼淚無聲,就在她准備著承受該來不該來的一切時,驀地,身上一松,與此同時,落在腿心的溫度也是瞬間抽離。

  她怔怔睜眼,就看到男人已經放開了她,微微拉開了一些兩人的距離看著她。

  呼吸有些粗重,鳳眸中裡跳動的熾烈和暗火還未褪去,他緊緊地凝著她,凝著她的臉,凝著她哭泣的臉,忽然,唇角一勾:“怎麼?怕了?”

  蔚景沒有吭聲,眼神有些潰散地散落在他薄唇上的那一抹妍艷的血紅上。

  似乎意識到她的目光,男人眸光微微一斂,抬起手背重重揩過自己被咬破的唇瓣。

  “既然知道怕,為何還要做愚笨之事?”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漬,淡淡開口。

  蔚景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沒有動。

  “整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他還在龍吟宮等著你去請安呢。”

  男人眼梢輕抬,瞟了她一眼,便轉身出了石林。

  蔚景好半天才回過神,垂眸看著散落在腳踝處的裙裾,她又想起男人的那句話。

  既然還知道怕,為何還要做愚笨之事?

  什麼意思?

  她不懂。

  ******************

  當蔚景沉澱了心緒,將自己整理好從石林裡走出,已是不知過了多久。

  男人靜靜站在不遠處,背脊挺直、身姿秀拔,一動不動地望著一個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看著他的背影,她腳步微微一頓後,便走了過去。

  意識到身後的腳步聲,他緩緩回過頭,目光在她的臉上微頓,見她低垂著眉眼不說話,便也默然轉過身,拾步走在前面。

  她靜靜地跟在後面。

  一前一後往龍吟宮的方向而去。

  路上不時遇見宮女太監,都停下來跟他打招呼,“相爺,相爺”的叫著。

  蔚景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有沒有知道,他是右相夜逐寒,還是左相夜逐曦?

  她也無力去想。垂眸看著腳前方的地面,她渾渾噩噩地走著。

  驟然,一抹雪白的身影驀地從宮道的一側躥了出來,直直撲向她,她慌亂回神,正欲驚呼,卻在雪白身影映入眼底的那一瞬收了回去。

  眸中的慌亂被驚喜代替,她想也沒有想,一個名字就喃喃脫口而出:“烏騅”。

  而那抹雪白身影本欲是攻擊她的,利爪都已伸出,卻在聽到她的低喚後,瞬間將利爪收回,變得溫順,並用小腦袋輕輕蹭上她的鞋子。

  真的是烏騅。

  烏騅是她養的一直白狐,養了很多年,跟她感情甚篤,她以為它在宮傾那夜已死了,沒想到竟然還活著。

  難掩心中激動,她緩緩蹲下身,輕輕撫上它柔軟的白毛。

  當熟悉的觸感入手,她的一顆心都顫了。

  或許,它是這世上她唯一僅剩的溫暖了。

  想個什麼辦法,能順利將它帶出宮,又不讓人生疑呢?

  正微微思忖,她驟然感覺到一抹陰影緩緩移過來,將自己籠罩住,她一震,愕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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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09:57:45 |只看該作者
【071】你的臉

  正微微思忖,她驟然感覺到一抹陰影緩緩移過來,將自己籠罩住,她一震,愕然抬頭。

  就看到凌瀾不知何時已站在跟前,鳳眸一瞬不瞬凝著她腳邊的烏騅。

  兩側花樹忽的一陣搖動、地上落葉盤旋而起,她怔怔看著男人高高揚起那只聚滿內力的大掌。

  她瞳孔一斂,驀地意識過來他要做什麼,頓時大駭,剛想喊不要,卻未及喊出口,大掌已重重落下,隨著一聲悶響,殷紅的鮮血四濺,有幾滴濺灑在她的臉上,灼熱滾燙。

  她震驚地瞠大雙目,忘了動,也忘了呼吸。

  眼前一片血光,耳邊嗡鳴不斷。

  她怔怔看著那剛剛還蹭著她鞋子的小腦袋此刻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好半天,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回事?

  什麼情況?

  發生了什麼?

  “烏騅......”

  許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卻發現早已顫抖沙啞到不行。

  “烏騅......”

  “它已經死了。”男人寡淡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熟悉的氣息逼近,他彎腰將她從地上扶起。

  在他的扶撐下,她踉蹌起身,神情有些恍惚,喃喃低語:“它只是一只狐狸。”

  男人微抿了唇,沒有吭聲。

  她怔怔轉眸看向他,其聲幽幽:“它只是一只狐狸,不是嗎?”

  這一次卻未等男人反應,她驀地抬臂大力一揮,將男人的手甩落,伸手一指,直直指向躺在血泊中的白狐,嘶吼出聲:“它只是一只狐狸,只是一只畜生而已,你為何也要殺了它?”

  果然是要將她身邊所有的溫暖都要奪去嗎?

  就為了她只剩下仇恨,只剩下仇恨,是嗎?

  凝著她有些失控的樣子,男人蹙眉,眼梢輕抬,掠了一眼遠處,忽然逼近,重重擒了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拉。

  她的鼻梁差點撞上他的下顎。

  她剛想掙脫,就聽到他刻意壓低的聲音緊貼著面門響起。

  “不想死,現在開始就給我閉嘴!”

  聲音清冷,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強勢霸道。

  她一震,愕然抬眸看向男人,男人已快速將她的手放開。

  驟不及防的她腳下一踉,差點摔倒在地。

  她剛穩住身形,就驀地聞見身後一道尖叫聲響起:“娘娘快看,烏騅,烏騅在那裡……”

  她一驚,惶然回頭。

  不遠處,一身華袍、妝容精致的女子在一堆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朝他們這邊走來。

  蔚卿。

  她瞳孔一斂,看了眼腳邊烏騅的屍體,眉心微蹙。

  片刻之間,眾人就已行至跟前,凌瀾跟蔚景正欲行禮,蔚卿的目光卻是落在地上的烏騅身上,一時臉色大變。

  “本宮的烏雅!”蔚卿驚呼,上前一步,卻又驀地頓住,戴著長長護甲的纖指輕輕撫上額角,身子晃了晃,似是被這血肉模糊的場景刺激得要暈厥過去。

  “娘娘!”

  “娘娘!”

  宮女們大驚,連忙上前扶住蔚卿搖搖欲墜的身子。

  “是誰?是誰殺了本宮最愛的烏騅?”

  蔚卿臉色蒼白,厲吼出聲,一副痛心疾首、接受不了現實的模樣,雖是如此問,眸光卻是頓住,那視線的焦點,赫然是蔚景衣服上濺上的血紅……

  蔚景一驚,不好的預感攀爬上心頭,果然,下一刻,蔚卿森寒的聲音就已然響起。

  “是你,是你害死本宮的烏騅!本宮要你給烏騅償命!”

  “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本宮……”蔚卿一甩衣袖,沉聲命令左右,可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

  “怎麼了?”

  眾人一怔,循聲望去,就看到一抹明黃入眼,宮道上,錦弦踏著陽光緩緩走來,在他的身邊是公主錦溪。

  “公主暈血不要過來!”

  凌瀾最先反應過來,急急而語,末了,又帶頭撩袍一跪:“皇上!”

  眾人大驚,也連忙紛紛行禮。

  蔚景隨著眾人一起,跪在地上,低眉順眼。

  錦溪聽凌瀾這樣一說,就生生止住了腳。

  “都起來吧!”

  錦弦腳步不停,幽深眸光掃過眾人,在蔚景的臉上微微一頓,又轉眸看向蔚卿。

  “到底發生了何事?”

  “皇上,”蔚卿委屈地迎了上去,熟稔地挽了他的手臂,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這個女人殺死了臣妾的烏騅,皇上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錦弦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眸光掠過地上早已斷氣的白狐,又轉眸看向蔚景,眸光輕凝,唇角玩味一彎。

  “夫人似乎永遠是風雲人物,走到哪裡都能掀起讓人矚目的風潮。”

  嘲笑諷刺之意,溢於言表。

  蔚景低著頭,未予理會。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或許真的怕死,被男人那句“不想死,現在開始就給我閉嘴”威脅到了;又或許是早已心灰意冷,隨便事件怎麼發展,她都無所謂;還或許是,她在等在看,在等著看某個男人的反應,反正,她選擇了沉默,不辯解不承認,就默然站在那裡。

  這廂,錦溪等不住了,扭頭不看地上,悄聲走到凌瀾的身邊,嬌嗔地碰了碰他的手。

  她以為他會像尋常那樣順勢將她的小手裹住,出乎意料的,沒有,而是忽然撩袍一跪。

  “啟稟皇上、娘娘,白狐之死,是微臣做的,跟大嫂無關。剛才我們就走在這裡,這只白狐忽然沖出來撲向大嫂,微臣大驚,連忙上前阻擋,白狐抓到了微臣,微臣一時失手,就傷了白狐性命,微臣並不知,白狐是皇後娘娘的寵物,微臣有罪,請皇上娘娘恕罪!”

  凌瀾躬著身子,恭敬說完,緩緩抬起頭。

  眾人循聲望過去,在看到他的容貌時,皆是一震,邊上的錦溪更是驚呼出聲:“二爺,你的臉……”

  男人原本冠玉一般的臉上,此時赫然一條血痕縱橫。

  血痕細細長長,從一側的臉,一直穿過嘴巴,延伸到下顎,在原本白皙的臉上顯得特別的突兀,觸目驚心。

  顯然是被什麼爪子抓傷。

  連嘴唇都破了,看來傷得不輕。

  “疼嗎?”錦溪蹙著秀眉,滿臉滿眼的心疼,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管不顧,自顧自抬手,輕輕撫上男人破了皮的唇瓣。

  男人微搖了頭,略略避開。

  蔚景微微抬眼,正好看到這一幕,她看到男人略略避開錦溪的手時,似乎也朝她這邊看了一眼,又似乎沒有。

  她彎了彎唇,再次輕垂下眼簾。

  明白了,她終於明白了,為何這個男人會要殺了她的烏騅。

  除了怕她跟烏騅的感情引起眾人的猜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影響到復仇大業,更重要的是這個吧。

  自己抓破自己的臉,說是烏騅所傷,剛好掩飾他被她咬破的嘴唇。

  一箭雙雕,既斷了她所有念想,又不讓眾人,或者說是不讓錦溪,對他有絲毫誤會。

  這是怎樣心機的男人?

  這是怎樣滴水不漏的男人?

  可是至於嗎?

  不就是咬破了唇瓣嗎?

  至於要如此大費周折,平白犧牲一條性命,就為了掩飾他那一點點可能會引起別人誤會的東西?

  敢情他的事都是大事,別人的犧牲都無所謂?

  是了,想想,他就是這樣的人,一直就是。

  上次夢兒的事不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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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09:58:00 |只看該作者
【072】其實在保全她是嗎?

  再次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蔚景已經坐在了回相府的馬車上。

  車輪滾滾,車身搖搖晃晃,一如此刻她的心情一樣。

  事情的結果,早在她的意料之間。

  凌瀾沒事。

  且不說,他已作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他的左相的身份也擺在那裡,而且最重要的,還有錦溪。

  她如何會讓自己心愛的男人有事?

  而蔚卿就算不看僧面也會看佛面,畢竟她是錦弦的妹妹,定是不會太過為難。再說了,她是用的她的身份,跟烏騅本就沒有什麼感情,烏騅的死也未見得她會難過多少。

  所以,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果也並無任何意外。

  只是可憐了烏騅,無辜成了這一場爾虞我詐的犧牲品。

  如此眼睜睜看著它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痛得如同刀絞一般。

  這些年,它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陪著她度過了人生最快樂無憂的幾年,雖然不會說話,卻遠比人來得忠誠。

  ..................................

  馬車在相府門口停了下來,蔚景撩開車幔的時候,凌瀾和錦溪已從馬車裡面出來,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她忽然想起在宮中石林裡,這個男人對她的瘋狂。

  她不明白,就算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也不能隨便對個女人就這樣吧?

  隨著交往的深入,她反而覺得越來越看不清他了,似乎他有很多面,她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她只知道,這是一個危險的男人,極度危險。

  輕搭著弄兒的手,她從馬車上下來,不經意抬眸的瞬間,看到那廂男人似乎正朝她這邊看過來。

  她怔了怔,冷冷將視線撇開,低垂了眉眼,拾階而上。

  幾人前前後後入了府,此時正值晌午,金黃色的陽光從頭頂鋪下來,耀得一院明亮。

  管家康叔養的那只黑貓正趴在院子裡的圍牆上,瞇著眼睛慵懶地曬著太陽,許是聞見了腳步聲,警惕地睜開眼睛,從圍牆上站起來。

  蔚景走在前面。

  凌瀾和錦溪走在後面,兩人似乎一直在說著話,她聽到女人嬌嗔的聲音和男人低笑的聲音。

  彎了彎唇,她准備直接回房,雖然披了件披風,但是,身上的衣服半干不干,很是不舒服。

  誰也沒有注意到,圍牆上的貓兒瞳孔慢慢被猩紅覆蓋,當蔚景從下面經過時,驟然,“喵嗚”一聲尖叫,從圍牆上縱下來,直直朝蔚景撲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一瞬間,誰也沒有想到。

  蔚景只覺得一團黑影突然從天而降,直直往她的身上砸來,她一驚,本能地想要避開,卻是已然太遲,當黑貓血紅的瞳孔映入眼簾,鋒利的爪子已經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尖叫一聲,駭然閉眼。

  可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到,幾乎就在她閉眼的同一瞬間,她感覺到一陣風過耳畔,緊接著就是掌風擊打的聲音,貓兒嗚咽哀鳴的聲音,什麼東西重重委地的聲音,以及幾人驚呼的聲音。

  她陡然睜開眼,就看到一身朝服、風神如玉的男人站在她前面,衣發翻飛間,正緩緩將掌風收回,而在院子不遠處的地上,一只黑貓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渾身抽.搐。

  蔚景好半天沒有回過神。

  今日是怎麼了?

  烏騅撲她,小黑也撲她?

  “你沒事吧?”男人回過頭,看向她,眉心微攏。

  蔚景渾渾噩噩地搖了搖頭,目光散落在躺在血泊裡已然聲息全無的小黑身上。

  也死了?

  蔚景腳下一軟,身子微微一晃,男人身形微動,似是想要伸手扶她,可見她自己已穩住身子,便又連忙將大掌隱在廣袖之下。

  “弄兒,快扶夫人回房休息!回去立即將身上的這件披風脫下來。”

  立即?

  見幾人疑惑地看著他,男人眸光微微一閃,眼梢輕掠,掃了錦溪一眼,又轉眸看向弄兒:“你要負責將這件披風你洗干淨晾好,明日進宮上朝的時候,我帶過去還給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蔚景一怔,也就是到這時,她才知道身上的這件披風是蔚卿的。

  當時,她也奇怪來著,皇宮裡,他在哪裡拿的女人披風,只是,當時,她沒有心情問。

  沒想到,竟是蔚卿的。

  說不出來心中的感覺,她忽然覺得身上的披風似有千斤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要不是裡面的衣服那樣,她恨不得現在就脫掉。

  “我們走吧。”她喚了弄兒,有些迫不及待。

  “不用那麼急,”錦溪笑著上前,親暱地挽了男人的手臂,“皇嫂披風多了去了,每日換一件,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可以不重樣,她又怎會在意這麼一件已經送給別人穿過的披風?二爺不用還了,這披風皇嫂絕對不會再穿了。”

  錦溪邊說邊拿眼斜睨著蔚景,一副瞧不起的輕蔑之態。

  蔚景微微抿了唇,並不打算理會,正欲拾步離開,就聽到凌瀾驟沉了聲音道:“娘娘作為一國之後,衣服多,那也是正常。但是,並不能因為這個,借她的披風就不還。至於還給她以後,她是棄是丟,那都是她的事,我們有借有還就可以了。”

  一番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蔚景拾步離開,眼梢輕輕一掠,就看到錦溪被噎得微微有些發白的容顏。

  ................................

  回房以後,蔚景就迫不及待地將披風解了下來,又讓弄兒准備了熱水,她沐浴之後,就直接上了床,午膳也沒用。

  不知是昨夜折騰了一宿沒有好好休息,還是今日濕透的衣衫穿在身上太久感染上了風寒,她忽然覺得頭變得又痛又沉。

  抬手撫上自己的額,入手一片滾燙,她才驚覺過來,自己發熱了。

  果然是病了。

  她沒有告訴弄兒,只將她支了下去,強迫自己睡上一覺。

  ................................

  再次醒來,已是不知時辰。

  緩緩睜開惺惺松松的雙眼,帳頂繁復的花紋映入眸底,床頭琉璃燈的燭火暖暖黃黃,恍恍惚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的宮裡。

  “鈴鐺,我好餓啊……”

  她慵懶地翻了一個身,有氣無力地拖長了聲音道,就等著坐在八角宮燈前的鈴鐺撅嘴接一句:“公主日日要減肥,卻夜夜不節制。”然後還是起身去給她端了各色小吃過來。

  半響無人反應,她睜開眼。

  入眼一室清冷,哪裡有人的身影?

  她這才渾渾噩噩回過神來。

  看來,真是燒糊塗了。

  竟以為自己還是公主、鈴鐺還在。

  微微苦笑,她撐著身子坐起來。

  頭依舊還是痛,手心也痛,她攤手看了看,被玉如意割破的傷口被水一泡,越發的慘不忍睹,有的地方甚至還流著黃水,她知道,發炎了。

  昨夜凌瀾跟她說過,不能碰水。

  披衣靠在床頭,她從軟枕下摸出小瓷瓶,一點一點給自己的傷口上撒上藥粉。

  一天都沒有吃東西,此刻,腹中已是餓得不行,掃了一眼屋內,似乎除了茶水,並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充饑的食物,又不願喊弄兒,她便強自忍著。

  夜很靜,心中愈發淒涼。

  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小藥瓶上的圖案,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又一件一件從眼前晃過。

  拜堂、摔跤、鬧洞房、半面妝、刺客、集合、當眾脫衣、扇耳光、進宮、落水、被救、罰站、羞辱、激.吻、用強、烏騅、小黑......

  烏騅、小黑......

  眼睛染著血色的烏騅、雙瞳布滿猩紅的小黑......

  朝她伸出爪子的烏騅、差點抓上她臉的小黑......

  不停地在眼前交替,交替,再交替……

  “弄兒,快扶夫人回房休息!回去立即將身上的這件披風脫下來。”

  立即將身上的這件披風脫下來。

  忽然一瞬間,有千百個念頭同時從腦子裡一晃而過,她瞳孔一斂,起身坐起,有些事情就驀地明白了過來。

  原來,竟是這樣。

  是這樣嗎?

  披風被做了手腳是嗎?

  是了,就是被做了手腳。

  被蔚卿做了手腳。

  她今日還想呢,以她對蔚卿的了解,如果得知她勾引錦弦,她肯定不會放過她,一定會想著法兒的折磨她,而蔚卿性子陰冷、又死要顏面,絕對不會明著來。

  所以,才大度地將自己的披風給了凌瀾,是嗎?

  此刻正值春季,是很多禽獸類動物的發.情期,稍微一些刺激,都可能導致這些動物的瘋癲。而蔚卿便利用了這一點,在披風上她塗抹了可以讓禽獸發瘋的藥粉,然後放出烏騅。

  無論最終是烏騅傷她,還是她傷烏騅,對蔚卿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之事。

  而且一切也的確朝著蔚卿的計劃在走。

  烏騅剛出來的時候,的確是瘋癲的,她看到了它猩紅的眸,也看到它猙獰地朝她伸出利爪,換作常人,絕對逃不過。

  只不過,讓蔚卿沒有想到的是,她是蔚景,她是烏騅的主人,所以,在她輕喚了一聲“烏騅”後,烏騅認出了她,於是,就放棄了攻擊。

  而凌瀾之所以出手殺了烏騅,抓破了自己的臉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

  試想,如果在有藥粉的刺激下,在烏騅瘋癲的情況下,她卻完好,烏騅也完好,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烏騅認識她。

  烏騅認識她意味什麼,她不敢想。

  所以,不是烏騅死,她就會死是嗎?

  凌瀾劃破了自己的臉,其實在保全她是嗎?

  可是,如果是這樣,他為何不跟她講?

  心中萬千情緒一下子全部激湧起來,她倏地掀了薄被,起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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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09:58:15 |只看該作者
【073】我沒事

  心中萬千情緒一下子全部激湧起來,她掀了薄被,起身下床。

  眼前景物微微晃蕩,有些頭重腳輕,她穩了穩,拉了件中衣披上,腳步虛浮地出了門。

  夜風很涼,迎面吹來,她竟是覺得身上滾燙的熱度似乎被帶走了不少,人也清醒了幾分,步子就猛地停了下來。

  自己這是要去哪裡?

  要去問他嗎?

  這個時候去哪裡問他?去他跟錦溪的房間,將他從兩人的床上喊起來問他嗎?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挲。

  兀自一人在夜風裡站了一會兒,她便返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幽幽夜色下的相府一片寧靜,只有偶爾幾間廂房亮著燭火,方才她也沒有看更漏裡的時辰,如此看來,夜已經很深了。

  環抱著胳膊,她順著抄手游廊緩緩走著,心底深處的那種無力感一點一點泛出來,讓她只覺得頹然到了極致。

  以前養尊處優的公主日子過慣了,什麼事都不需要她動手,只要交代一聲,就有人幫她做好,直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沒用。

  似乎什麼事都辦不成,還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就她這個樣子,自身都難保,報仇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渾渾噩噩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相府的後院。

  雖說是後院,卻也並不蕭條,亭台樓閣、水榭假山,也都一一俱全。

  水榭下,循環的水聲叮叮咚咚,響在靜謐的夜裡異常清脆,她抬頭望了望天,今夜的星子很少,只有寂寥的幾顆,嵌在沉沉藹藹的天幕上,發著昏暗的光。

  明日怕是要下雨了。

  緩緩將目光收回,她正欲轉身的瞬間,一抹白衣簌簌的身影驀地躍入眼簾,她一驚,本能地將身子往邊上的廊柱後一矮,掩住自己後,這才微微探了頭,朝身影的那方望過去。

  假山旁、水榭上,白衣勝雪的男人長身玉立。

  雖然光線很暗,視線不清明,但是蔚景還是認出了對方。

  是凌瀾,水榭水面上的波光映著男人俊美如儔的容顏,他,竟然連夜逐曦的面皮都沒戴。

  也是,今日夜逐曦的面皮被他抓破了,得重新再做一張了。

  只是,這個時候,他在這裡是……

  正微微疑惑,就見他忽然輕撫手掌。

  空氣中一股異流湧動,一個黑影也不知從何處飛出,等蔚景看到時,正翩然落在凌瀾的後面。

  “二爺。”

  黑影恭敬頷首。

  “今日皇上去了碧湖,但接頭之人沒有出現,被……”

  “我知道了。”

  凌瀾轉身,淡聲將對方的話打斷。

  “接下來有什麼消息?”

  ……

  ****************

  蔚景不知道自己怎樣回的房,只知道自己頭痛得更加厲害,身體也越發的滾燙起來。

  哎,本來身子沒好,她不該再出去吹夜風的。

  看吧,她就是這樣無用的一個人,身邊忽然沒有了母妃的約束,沒有了鈴鐺的照顧,她就將自己搞得那般狼狽。

  勉力回到床榻上躺下,意識慢慢變得有些混混沌沌起來。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亦是浮浮沉沉,一會兒像是被置在灼熱的火山口,一會兒又像是跌進了千年寒潭。

  熱,熱得身子像是要被溶化,冷,冷得身子又幾乎被凍僵,冷熱不但交替,不斷在身體裡沖撞、翻攪。

  好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睡著還是醒著,只覺得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有人影逼近。

  很近。

  呼吸就噴薄在她的面門上。

  有一絲熟悉。

  是誰?

  一聲輕歎,若有似無。

  是個男人。

  她想睜開眼睛,無奈眼皮太重,怎麼也睜不開。

  渾渾噩噩中,她就想,努力地想,好像是錦弦,又好像是凌瀾。

  忽然,一抹清涼落在滾燙的額頭上,她舒服地輕哼。

  那感覺,那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她感冒發燒,母妃用濕毛巾敷在她的額上。

  “母妃……”

  她抬手摸索著抓住對方的腕。

  對方身子微微一僵,卻不說話。

  “母妃……我好難受……”

  她真的很難受,睜不開眼,她卻哭了。

  在母妃面前哭鼻子不丟臉不是嗎?

  有溫熱的指腹輕輕揩上她的眼角,一點一點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這種感覺好溫暖,她想起,曾經每每這個時候,她的母妃都說:別怕,孩子,母妃在這裡陪你,你安心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勉力牽了牽唇角,她將對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沉沉睡了過去。

  *************

  再次睜開沉重的眼瞼,她忽然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屋裡的燭火已滅,天已經亮了。

  耳邊是雨點打在琉璃瓦上的聲音,淅淅瀝瀝、辟裡啪啦。

  竟然真的下雨了。

  頭依舊有些痛,她支撐著身子,強自坐起,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錦巾從額頭上滑落下來,跌在身前的被褥上。

  蔚景一怔,拾起錦巾在手上,又想起昨夜的事來。

  大概是燒得太嚴重,她幾乎想不起來什麼,就算有些零星的記憶,也非常淺淡,她也不知道是她的夢境,還是現實。

  弄兒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見她坐著,連忙上前,將手中的托盤放下,扯了袍子裹在她的肩上:“夫人還病著,千萬不能再受涼。”

  弄兒緊張的樣子讓蔚景只覺得心中一暖,這種感覺有多久沒有過了,她已經記不得了。

  微微一笑,她道:“我沒事。”

  “藥都煎好了,夫人先趁熱喝了,奴婢再去給夫人端早膳過來。”

  藥?

  蔚景一怔,弄兒已將托盤裡的瓷碗端起,來到面前。

  一股腥苦之味撲面而來,蔚景蹙眉看著瓷碗裡黑濃的湯汁,忽然開口:“誰開的藥?”

  “二爺。”弄兒手執瓷勺,輕輕攪動了一下湯汁,舀了一勺,遞到蔚景的唇邊。

  蔚景怔了怔,沒有接。

  “二爺幾時來的?”

  “奴婢也不清楚,這些藥是管家康叔送過來的。”

  “哦,”蔚景垂了眼簾,眸光又落在手中的錦巾上。

  “藥要涼了,夫人趁熱喝了吧。”弄兒又將瓷勺往她面前遞近了一分。

  “我自己來吧。”蔚景伸手將她手中的瓷碗接過,白皙纖長的手指捻起瓷勺,舀了一勺送到唇邊,輕輕飲下。

  一抹濃苦在口腔內彌漫開來,她皺了皺眉,又想起什麼,“對了,相爺回來了嗎?”

  “還沒有。”弄兒搖頭,轉身將托盤裡的一個小瓷碟端起,遞到她的面前。

  蔚景垂眸看過去。

  上好的青瓷小碟中,兩粒果脯晶瑩剔透。

  ************

  雨一連下了幾日,才漸漸轉晴。

  蔚景將瓷碗中濃苦的湯汁一飲而盡,將藥碗遞給弄兒,下床開了窗戶。

  燒已經退了,身體也差不多好了!

  只是著陰雨綿綿的天氣,濕氣太重,雖是春日,卻有些冷得不正常,難得今日見了陽光,她頓時覺得心頭的陰霾也去了不少。

  窗外,青石路面的低陷處,還蓄著泥濘的水窪,金絲黑靴蹁躚而過,濺起一些積水。

  男子束發,面如冠玉,竟是朝她這邊走來。

  蔚景瞇了瞇眸子,隨手撿起一件披風披在肩上,便迎了出去。

  她看第一眼,以為是凌瀾,可第二眼,她就知道,不是!

  不是凌瀾,而是夜逐寒!

  這幾日,凌瀾一次都沒有來過,而夜逐寒也不在府上,所以她這裡,很安靜,安靜的竟有些恍然不知年歲。

  “相爺!”蔚景走到門口,朝著來人微微一鞠。

  男人腳步微微一頓,微瞇了鳳眸朝她看過來,片刻,又拾起步子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臂,輕攬了她的肩。

  “聽說顏顏病了,現在可好些了?”

  蔚景微微一怔,低眉順眼,“謝相爺關心,已經無礙!”

  “無礙便好,回房換身衣服,隨本相一起入宮參加皇上的選妃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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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09:58:34 |只看該作者
【074】午時,鍾樓!

  當蔚景簡單地梳妝一番,走出相府的時候,才發現,凌瀾和錦溪也在,還有夜逐寒,三人早已候在了府門口的馬車旁邊。

  夜逐寒和凌瀾兄弟二人不在在說著什麼,兩人都面帶笑容,邊上的錦溪亦是笑得璀璨勒。

  已是晌午的光景,早朝已過,所以兩個男人又恢復了那標志性的著裝。

  蔚景微微瞇了眸子看過去,不得不承認,這兩個男人的確有著得天獨厚的資本。

  夜逐寒一身玄袍如墨,袍內露出銀色木蘭花的滾邊,氣度高潔;而他邊上的凌瀾,一襲白衣勝雪,袍角和袖邊金絲銀線繡著雅致的墨竹花紋,風神如玉。

  兩人這樣隨隨一站,無疑就是一道風景。

  她一出來,三人就看到了她,夜逐寒笑著朝她招手,“顏顏。”

  蔚景回了他一個笑容,說實在的,經過那夜,她已經對這個丈夫不抱任何希望,他越笑得絕艷,她越是覺得寒涼。

  邊上的凌瀾,眼梢輕抬,鳳眸眸光輕輕從她臉上一過,恭敬又疏離地喚了聲:“大嫂。”

  她微微一怔,禮貌地點了點頭,見他的目光早已收回,不知落往何處,便也沒有理會,拾階而下挲。

  “走吧!”夜逐寒拾步走向前面那輛馬車。

  ***************

  馬車內

  蔚景和夜逐寒面對而坐,原本她還擔心不知兩人該如何獨處,沒想到夜逐寒自上來後,就一直閉目養神、一聲不吭。

  這倒也省了不少事。

  她不知道,這幾日男人去了哪裡,關於紅衣刺客之事又查到了幾分,她只知道,這個男人這幾日肯定很辛苦。

  因為他的臉色,明顯泛著蒼白,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本想關心幾句,又恐多問不好,便也就作罷了。

  而且,她也沒有時間去關心,因為有另外一件事情困擾著她。

  ****************

  因為是新帝的第一次選妃,所以宮裡上上下下都特別重視,早在幾日前,皇宮就是被布置得一派喜氣洋洋。

  特別是未央宮外面的空地上,更是紅毯鋪了一地,四周彩幔飛舞。

  一排一排的案幾軟座擺放得整整齊齊,案幾上各種瓜果糕點擺了滿席。

  蔚景一行趕到的時候,很多人已經到了,或三五成群聊著天,或坐在軟座上翹首以待,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致。

  說實在的,在宮裡生活了十幾年,蔚景也見過幾次她父皇選妃,可是這樣大的排場,這樣請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出席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不過,錦弦的用意她懂。

  無非就是籠絡人心、拉攏關系。

  畢竟他才剛剛登基,朝局動蕩、根基不穩,他需要平衡這些關系,而選妃就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力平衡這些關系的捷徑。

  所以,在他登基才一個多月的今日,就如此大張旗鼓地選妃,一點都不奇怪。

  聽說,今日參加選妃的女子一大半都是朝中大臣的親戚,就連夜逐寒,都有個什麼遠房的表妹也在選妃之列。

  想到這裡,蔚景禁不住彎了彎唇,這難道就是做帝王的好處嗎?可以享盡天下美色?

  可是,不累嗎?

  每日朝前政務繁忙,朝後還要面對這麼多女人,真的就不累嗎?

  在內侍太監的帶領下,他們幾人來到內務府事先安排好的位子坐下,夜逐寒說,他去跟其他幾個大臣打聲招呼,凌瀾說,他先離開一會兒有點事,最後,相府這一桌,就只剩下蔚景和錦溪兩個女人。

  錦溪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見離選妃大會開始還早著,就也離席不知跑去了哪裡。

  最後便只剩下蔚景一人坐在那裡。

  她也落得清靜,正好,正好她可以好好想一想那件困擾她的事。

  那夜,在相府後院,凌瀾跟那個黑影的對話,她都偷聽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到那時,她才知道,她竟是壞了凌瀾的大事。

  原來,那一日,除了她有計劃在碧湖勾引錦弦,其實錦弦也是有計劃的。

  那個曾經給隱衛提供名冊的人跟錦弦約在碧湖邊上接頭,那人會將一本新的名冊親手交給錦弦。

  而除了她跟錦弦,凌瀾竟也是有計劃的。

  他派了人秘密藏在碧湖附近,就是想看看那個提供名冊、出賣他們的內奸是誰?

  結果,被她失足落水一攪合,錦弦也起了疑心,那個內奸自然更是不會出現。

  難怪事後凌瀾那麼生氣,在石林裡那般發瘋地對她,原來是在怪她壞了他們的事。

  她又不知道他們這些男人的玲瓏心思,要是知道,也不會去做這等蠢事。

  凌瀾跟黑衣人說,這個內奸必須揪出來,而且要快,否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暴露,越來越多的人犧牲性命

  黑衣人說,秘密得到消息,他們下一次接頭,會在選妃大會的那日,因為那日人多,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容易行事,而鑒於上次的教訓,這次關於接頭的時間和地點,並未言明,而是用了一句詩:才分午夜漏,遠山鍾動後。

  蔚景困擾幾日的就是這句詩。

  才分午夜漏,遠山鍾動後。

  這是什麼意思呢?

  當時,黑衣人問凌瀾,意思是不是午夜的時候,在皇宮的後山接頭?

  凌瀾說,或許是,或許不是!

  凌瀾說,他想想。

  也不知這幾日下來,他們有沒有參透?

  她也不能問他,且不說,這幾日,那個男人都沒在她面前露過面,就是露了,她也不敢問,那不是明擺著她偷聽嗎?

  不過,說實在的,她真的很想知道,她也很想那個內奸被揪出來。

  不僅僅是因為她壞了他們的事而心存內疚,更重要的是,如凌瀾所說,那人不除,一定會死很多無辜的性命。

  才分午夜漏,遠山鍾動後

  才分午夜漏,遠山鍾動後

  才分午夜漏,遠山鍾……

  驟然,蔚景眸光一亮,有什麼東西倏地一下子在腦子裡浮出來。

  原來,竟是這樣!

  原來,是這個意思!

  午夜,遠山不過是混淆人的視線而已,而真正的……

  這是一首藏中詩。

  藏的兩個字,分別是,“午”字和“鍾”字!

  午,鍾?

  如果一個代表的是接頭的時間,另一個代表的就是接頭的地點。

  午?午時!

  鍾?鍾樓!

  午時,鍾樓!

  蔚景瞳孔一斂,猛地從座位上站起。

  是了,就是這個意思!

  難掩心中激動,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遠遠的,夜逐寒倒是在,正跟幾個官員談笑風生,卻並未瞧見凌瀾的身影。

  抬頭,她瞇眼看了看快當空的太陽,估摸著,現在的時辰應該已是巳時。

  巳時後面就是午時了,怎麼辦?

  凌瀾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心急如焚,她又坐在那裡等了一會兒,見依舊還是沒有凌瀾的身影,便也不再等了,直接從座位上站起,快步朝一個方向而去。

  沒有時間了。

  接頭是午時,總不能午時去,必須在這之前,在鍾樓找個地方潛伏好不是嗎?

  而且,錯過了這一次,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宮傾那日,錦弦的鐵血手腕,她是親眼目睹,她不敢想,如果這些暗棋一旦落入錦弦之手,後果是什麼。

  一定是再一次血流成河。

  所以,她不能等,凌瀾不在,她去!

  就算她不認識那個人,至少,她的畫工還不錯,只要是她見過的,她就能將人畫出幾分像來,到時,畫給凌瀾看就可。

  決心已定,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些。

  畢竟,上一次也是因為她,才壞了他們的事,那麼這一次,就當是她想挽回點什麼吧。

  皇宮的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鍾樓在哪裡,她更是一清二楚。

  那個地方平時也是很少有人去,因為只有宮裡發生了什麼大事,需要緊急集合什麼的,才會有人去鍾樓敲響那個沉重的青銅鍾。

  看來,那個內奸亦是對宮裡的環境十分熟悉,選在這樣一個地方接頭,就好像上次選在碧湖一樣,都是相當安全的。

  繞了幾條近路,她沒費多少時間,就來到了位於皇宮西側的鍾樓。

  鍾樓是一幢兩層樓的設計,青銅鍾在二樓。

  環顧了一下四周,見並沒有人來,而且見時辰還早,她便先快速上了樓,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身的,如果沒有,就藏在一樓,或者是不藏在鍾樓裡,藏在鍾樓後面的小樹林裡,只是,那樣視線有些受阻,不知能不能看得真切。

  二樓還是跟她們小時候玩耍時一樣,除了一頂大鍾,什麼都沒有,左右兩間耳房,也是空蕩蕩,根本沒有什麼遮擋之物。

  並不適合藏身。

  她決定,安全起見,還是藏在後面的小樹林吧,畢竟都是有功夫之人,藏得太近,太易被識出。

  這般想著,她就連忙轉身,欲快速離開。

  必須快速,否則等他們來了,就完了,總不能每次都說自己誤入,上次碧湖是她,這次也是她,換誰都會覺得她有問題。

  可就在她正欲抬腳邁出耳房之時,猛地瞧見一個黑影從一樓飛了上來。

  她大驚,腳步一滯。

  這麼快就來了?

  可是她,可是她……

  身邊根本沒有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

  怎麼辦,怎麼辦?

  她攥緊了胸口的衣襟,一顆心慌亂到了極致,怎麼辦?

  而這時,黑衣人似乎已經落在了二樓。

  她站在耳房的裡面,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出。

  驟然,一聲低喝聲響起:“誰?”

  緊接著,就有腳步聲朝她這邊靠近,一步一步……

  蔚景閉了閉眼,只覺得自己的“噗通噗通”的心跳隨著那慢慢逼近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強烈地撞進耳朵裡。

  很快,腳步聲來到了耳房的門口,緊接著,虛掩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電光火石之間,千鈞一發之際,蔚景驀地抬手伸向自己的臉……

  下一瞬,門開了。

  門內的她,門外的黑衣人,就這樣驟不及防地直直面對。

  只有一個門檻的距離。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震。

  黑衣人怔愣了片刻之後,驀地反應過來,連忙對著蔚景深深一鞠:“參見皇後娘娘!”

  蔚景微微抿了唇,一顆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的心終於沒跳脫出來。

  手心濕滑一片,都是冷汗,她攥了又攥,強自鎮定,沉聲道:“免禮!”

  話一出口,她覺得竟是那樣的陌生。

  好久不用自己的真聲音了,她幾乎都要忘了。

  悲哀吧,沒想到再一次做回蔚景,做回真正的自己,竟是在這樣的時候。

  她實在想不出任何脫身的辦法,四周又沒有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緊急關頭,她才不得不揭掉臉上的面皮,以蔚景真實的臉出現。

  畢竟,這張臉是皇後,不是嗎?

  既然那個贗品都能裝得那麼好,她就不信她這個正品人家會懷疑了去。

  果然,眼前的這個男人相信了。

  見男人直起腰身,站在她面前,她眸光微閃,徑直越過他的身邊出了耳房,走到了大鍾的旁邊。

  她出來有兩個目的,第一,方才兩人的距離太近,讓她覺得危險又壓抑;第二,出來視野開闊,可觀四周和遠處。

  如果錦弦來了呢,如果錦弦來了怎麼辦?

  所以,她要速戰速決,趕快想辦法逃生。

  “承蒙皇上信任,讓本宮代替他前來見你!”蔚景在大鍾邊頓住腳步,轉過身看向黑衣男人,直接開門見山,“名冊帶來了嗎?”

  黑衣男人微抿了唇點頭,“帶來了,只是不知我提的那幾個條件,皇上和娘娘能否滿足於我?”

  蔚景心裡微微一怔。

  他還提條件了嗎?

  也是,若沒有什麼所圖,好端端的一個人又怎會去做叛徒?

  想來跟天子要的,無非就是名利地位吧。

  “既然皇上讓本宮來見你,自是就表示,已經允諾了你。”蔚景口氣篤定。

  無論他提了什麼條件,這個時候,答應總歸是對的。

  而且,她要快快結束啊快快結束。

  黑衣男人默了默,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蔚景心裡一汗。

  這樣的提問要到什麼時候?

  “就憑皇上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又怎會失信於你?”

  見男人還在猶豫,蔚景心裡急得不行,恨不得都要上前去奪了。

  良久的思量之後,男人終於點頭,“好,我就姑且相信你們一次,反正,這個名冊只是鳳毛麟角,只要你們答應我的事做到,我還會給皇上和娘娘提供更多的消息。”

  “好!本宮會將你的意思傳達給皇上!”

  蔚景心急如焚。

  男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冊子,遞給她。

  強自掩飾住心裡的狂喜,她伸手,不徐不疾地接過,揣進袖中,一本正經道:“此地不宜久留,走吧,你放心,本宮方才說的任何話都作數。”

  “那我就等著好消息。”男人對著她再次微微一鞠,腳尖一點,就飛身離去。

  全身驟然放松,蔚景身子一晃,差點摔跤。

  驀地想起,是非之地,得趕快離開,便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下了樓,快步朝一個方向而去,走了一會兒又想起,面皮還沒戴呢,忙頓了腳步,正欲從袖中取了戴上,就驟然聽見幾個宮女驚喜的聲音。

  “原來皇後娘娘在這裡,皇上讓娘娘速速去龍吟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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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

  走了一會兒又想起,面皮還沒戴呢,忙頓了腳步,正欲從袖中取了戴上,就驟然聽見幾個宮女驚喜的聲音。

  “原來皇後娘娘在這裡,皇上讓娘娘速速去龍吟宮。”

  蔚景一驚,愕然抬眸,心中還在想是不是蔚卿來了,就只見那幾人已是快步奔了過來,對著她行禮:“娘娘,皇上讓娘娘去龍吟宮。”

  心口一松又驀地一緊。

  怎麼辦?

  將手自袖中拿出,她緊緊攥住掌心,許是見她半天沒有回應,幾個宮女又疑惑地喚了幾聲:“娘娘……”,她才回過神來。

  恐對方生疑,蔚景連忙斂了心神,正色道:“走吧!”

  說完,便饒過幾人,落落雍容地走在前面。

  一顆心卻是如小鼓在搗,怎麼辦,怎麼辦?

  邊走,邊不動聲色地環顧著四周,腦中快速思忖著對策。

  逃,根本不可能。

  自己不會武功,靠的完全是一雙腿,而且對方人多,有三個宮女,兩個太監,她根本無法逃。

  再說,逃跑目標太明顯,宮裡人多,隨時都會被擒住,到時自己就前功盡棄了。

  可是,如果不逃,如果不逃……

  難道真的去見錦弦不成?

  結果是什麼?

  她不敢想!

  如果,如果中途稱不舒服先回自己的宮呢?

  不行,那樣可能會撞上蔚卿,那樣更冒險。

  反正,必須得找個什麼理由支開這幾個跟屁蟲才行,而且,必須在到龍吟宮之前。

  腦子飛快地轉著,雙眸也警惕地看著左右,她已經刻意放慢了腳步,沒想到不知不覺竟已走了好長一段路。

  經過一處石山時,她猛地腳下一崴,驟失平衡的身子直直朝一邊倒去。

  “啊——”她驚呼一聲,連忙伸手扶住石山,才險險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幾個宮女太監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將她扶住,“娘娘沒事吧?”

  她一臉痛苦,艱難地抬起崴的那只腳,端詳,幾人亦是垂眸看去。

  就在所有人低頭、注意力集中在她腳上的那一瞬間,蔚景驀地眸光一斂,飛快地伸手探進袖中掏出名冊藏進石山大石的一個很隱蔽的縫隙裡。

  “奴婢去請太醫吧。”其中一個宮女恭敬道。

  好啊,蔚景心裡雀躍,面上卻依舊是一副痛苦凝重之態,剛准備說,讓幾人都去,動作快點,就驟然聞見另一個宮女說:“快去吧,皇上找娘娘找得急,也耽擱不得,你們誰去龍吟宮稟報一聲,就說娘娘在石山這裡腳崴了。”

  稟報給錦弦?!

  蔚景一驚,連忙止了幾人:“慢著,本宮無礙,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一邊說,一邊略略瞟了一眼說話的那個宮女,一臉老成、穿著明顯跟其他兩個宮女不同,看來應該是錦弦身邊的大宮女。

  在皇宮裡,能做大宮女的人都是人精,而且此人長期在錦弦身邊,應該也非常了解蔚卿,以防露餡,還是少搞烏龍之事的好。

  又裝模作樣地活動了一番腳踝之後,她隨意搭了一個宮女的手,道:“走吧!”

  試著走了兩步,痛得她冷汗一冒。

  欲哭無淚!

  竟然真給崴了!

  讓她更欲哭無淚的是,真崴了,還得忍著。

  扶著婢女的手,她微踉著往前走著,忽然一個抬眸的瞬間,遠處的兩個人影就驀地躍入眼簾。

  她瞳孔一縮。

  是一男一女。

  男的白衣勝雪,女的錦衣華裙,兩人正在說著什麼,男的背對著她這個方向,身姿挺拔,女的揚著小臉,一臉明媚,似乎在朝男的撒著嬌,一會兒晃男人的袖邊,一會兒挽男人的胳膊,甚至還輕踮了腳尖,吻上了男人。

  是吻吧?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看不到男人的臉,他們的動作也盡數被男人高大的背影擋住。

  應該是吻!

  蔚景眉心微微一蹙,別過眼。

  雖然隔得有些遙遠,但那一對男女是誰,她卻已經識出。

  女人是錦溪,她看得真切,男人雖然只是背影,她卻也清楚是誰。

  凌瀾麼。

  難怪凌瀾前腳走,後腳錦溪就坐不住了,在相府你儂我儂還不夠,一刻都捨不得分開是嗎?

  蔚景彎了彎唇,繼續忍痛往前走,忽然想起什麼,又驀地頓住。

  “那邊可是……公主?”蔚景伸手指向凌瀾和錦溪那邊,微瞇了眸子,似是看得不真切,有些懷疑,所以讓幾人確認一番的樣子。

  幾人都循著她所指的方位望過去,片刻之後,皆應:“回娘娘,正是溪公主跟左相。”

  “嗯,”蔚景點頭,本想說,她正想找左相有點事,讓她們去將凌瀾請過來。

  她相信,只要她遞個眼神給凌瀾,凌瀾一定知道面前的人是她,然後,他那麼無所不能,一定會有辦法讓她脫身的,不是嗎?

  可是,後來一想,此法不妥。

  有人假冒皇後跟人接頭,並拿走名冊一事遲早會讓人知道,到時,如果這些宮女們說,假皇後約見過左相,那豈不是將凌瀾推到了風口浪尖?

  所以,想了想,只得道:“沒事,走吧!”

  而心裡卻祈禱著,凌瀾,回頭,回頭,凌瀾,回頭……

  如果是他看到了她,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想辦法讓她脫身,別人就不會知道是他、懷疑到他頭上對吧?

  可是,就算他回頭,那樣的距離,他能知道是她嗎?

  她真的沒有把握。

  對了,她驟然眸光一亮。

  衣服,她身上的衣服,他看到衣服應該知道是她吧?

  可是,如果,他根本沒有在意這些呢,早上出門的時候,也不過輕掃了她一眼而已,他就記得她穿的什麼衣服嗎?

  她同樣沒有把握。

  一邊走,一邊腦子轉得飛快,還一邊眼角余光看著遠處的兩人。

  眼見著越來越遠了,一會兒前面拐個彎就看不到了。

  不行,得制造個什麼動靜,讓他不經意回頭,他可能認不出是她,但也可能認出她了呢,總之,有機會就得試試不是嗎?

  什麼動靜呢?

  還是痛腳吧。

  就在她思忖著要多大的聲音才能驚動到那麼遠的兩人時,眼角余光卻是忽然瞧見,兩人分開,朝不同的方向而去,而凌瀾更是一個閃身就不見了人影。

  啊!

  就這樣走了?她連動靜都還沒有制造出。

  現在該怎麼辦?

  心裡一下子沮喪到了極致。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了。

  似乎只是眨眼的時間,就到了龍吟宮的門前,門口手執拂塵的太監朝她恭敬地頷首:“娘娘,皇上在裡面等著娘娘。”

  此人她認識,那日在碧湖,他隨錦弦一起,應該是接替福全之人。

  蔚景雍容優雅地掃了他一眼,“知道了。”

  幾個宮女太監分別退至兩旁,她暗暗攥了手心,拾步走了進去。

  龍吟宮,對她來說,是個非常熟悉的地方,曾經她每日必來這裡,因為這裡住著她的父皇。

  可是,有段時間沒來了,有多久?

  算算,也才一個多月而已。

  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再次走在龍吟宮的地氈上,她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殿內擺設都已經變過了,全部煥然一新、奢華大氣。

  也是,錦弦怎麼可能還會留著他父皇的東西?怕□得慌吧?

  緩緩穿過大殿、中殿,明明軟靴踩在柔軟厚實的地氈上,沒有一絲聲響,可是,她卻覺得腳步是那樣的沉重不已,一顆心更是“噗通噗通”幾乎就要從胸腔內跳出。

  剛走至內殿的門口,就看到坐在

  龍案後,低垂著眉眼批閱奏章的男人。

  腳步微滯了一瞬,才繼續朝裡面走去。

  眸光緊緊,她看著男人,男人一襲明黃龍袞,頭頂冠玉束發、腦後墨發輕垂,俊眉微蹙、薄唇淡抿,垂眸看著手中奏章,一副專注的表情。

  許是聞見了動靜,錦弦抬眸看了她一眼,淡聲道:“來了,”,末了,又垂眸看向手中奏折,可是,下一瞬,似乎又覺到了什麼,再次抬眼朝她看過來。

  蔚景心裡“咯登”一下,不會這麼快就發現了吧?

  正想著蔚卿私下裡不知道跟不跟這個男人行禮,男人已伸手指了指邊上的一個矮榻,示意她坐,並唇角輕輕一勾,笑道:“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

  蔚景一驚,不過旋即又強自鎮定,裝作很不以為然地微微一笑:“有嗎?哪裡?”

  說著,徑直走到他指的那個矮榻邊坐下來。

  男人看著她,鳳眸眸光又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笑道:“朕記得你很少穿這樣素色的衣袍。”

  蔚景呼吸一滯。

  衣袍。

  的確,今日她穿的是一身素淺的杏色衣袍,因為事先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不過,還好,所幸,雖然顏色素雅,但是衣料和做工都是精良上乘,所以,也沒有人懷疑。

  只是錦弦他……

  想了想,她道:“如果臣妾說,臣妾故意的,皇上信嗎?”

  “哦?”錦弦微微一怔,挑眉,“說來聽聽,為何故意?”

  蔚景略帶自嘲地一笑:“皇上今兒個選妃,難道還想讓臣妾披紅掛綠、花團錦簇地去歡迎那些進宮來跟臣妾分享皇上的女人嗎?”

  蔚景一口氣說完,手心早已一手心的冷汗。

  不過,依她對蔚卿的了解,那人心胸狹窄,這種事情不是做不出。

  果然,錦弦在微微怔愣之後,就笑了。

  “原來是吃味了。”

  蔚景沒有說話。

  錦弦“啪”的一聲將手中奏折合上,又取了一本打開,聲音徐徐傳來,“你也知道,朕也是逼不得已的,後宮是平衡前朝勢力的地方,所以……”

  “臣妾知道。”蔚景沒等他的話說完,就將其打斷。

  一來想假裝表現一下自己的醋意和氣憤,二來,她是真的聽不下去了,她最討厭看他這樣的嘴臉,假惺惺的嘴臉。

  “不知皇上找臣妾所為何事?”緊緊攥著手心,她直奔主題。

  如果沒有什麼事,她得趕快找個借口開溜才行,兩人這樣的相處,太緊張太壓抑,她怕呆下去,她會崩潰。

  錦弦明黃衣袖一揚,指了指矮榻前面的一個案幾,“那些是今日參加選妃的女子畫像和身世說明,你幫朕看一看,挑選一下,等會兒選妃大會時,朕差不多心裡也有個底。”

  蔚景一怔,看向身前的案幾,案幾上堆了一堆卷軸。

  默了默,她隨手拿起一卷展開,眉眼不抬,道:“皇上這是在意臣妾的想法呢,還是想先堵住臣妾的嘴,以免日後這些女人在後宮弄些什麼蛾子出來臣妾控訴,皇上就可以說,當初這些人也是臣妾選的?”

  她記得曾經蔚卿經常這樣反問她們的父皇,因為蔚卿一直覺得自己不受寵愛,一直心裡不平衡。

  似是被她的話愉悅到了,錦弦“哈哈”一笑,“當然是前者,而且,你是前朝公主不是嗎?宮裡面有些官員都是前朝之人,這方面你可能比朕了解得更多些,所以,你的意見應該會中肯。”

  前朝公主。

  呵~

  蔚景忽然就想笑了。

  這才是那般緊急召見她,讓她過來幫著選妃的根本原因吧,因為蔚卿是前朝公主。

  那麼,曾經他跟她交往,跟她海誓山盟,跟她花前月下,也是因為她是公主,是最得中淵皇帝寵愛的公主,是嗎?

  眸色一痛,她驀地將手中畫軸合上,“啪”的一聲,力道就有些沒輕沒重。

  “怎麼了?”錦弦看著她。

  她驚覺自己的失控,忙斂了

  心神,將手中合上的畫卷往邊上一擲,憤然冷嗤道:“什麼歪瓜裂棗都來參加選妃!”

  錦弦怔了怔,便又笑了,“幾人能跟你比?所以皇後只有一個不是嗎?你就湊合著選,美貌都是其次,關鍵是她背後的勢力。”

  “知道了。”蔚景悶悶應著,又伸手拿起一軸。

  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是趙賢手執浮塵快步而入,對著錦弦和蔚景先後一鞠:“皇上,葉統領來了。”

  “快宣!”

  錦弦放下手中奏折。

  蔚景微微一愣,葉統領是誰?此時過來又是何事?

  正怔忡間,一個禁衛裝扮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欲行禮,被錦弦揚手止了,“不必多禮,午時已到,你速速去鍾樓跟那人接頭,名冊到手立刻送至朕手上。”

  蔚景心頭一撞,手中畫卷差點一個沒拿穩掉了下來。

  慌亂抬眼,所幸兩人的注意力不在她這邊。

  心跳徐徐加快,她想著錦弦說的話。

  他說什麼?

  讓這個男人去跟那個內奸接頭是嗎?

  那如果……

  手心背心頓時冷汗一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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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這次完了

  那個姓葉的禁衛統領領命而去,蔚景就覺得如坐針氈起來,畫卷上的那些美女臉一個都入不了眼,滿腦子裡都是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種種猜測。

  如果發現了是她冒充蔚卿拿走了名冊,會怎麼樣?

  會死吧?

  可是,也不一定發現吧?

  畢竟那內奸已經離開,這個姓葉的男人過去,充其量等不到那個人對吧,也應該不知道是皇後已經拿走了名冊。

  除非……

  除非他再去找那個內奸。

  應該不會吧?

  正胡思亂想之間,驟然聽到錦弦的聲音傳來,“看得怎樣了?選妃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

  她猛地回過神來,連忙將手中的一軸收起,又重新打開一軸,蹙眉道:“臣妾盡量快點,只是這些個女子……”

  她故意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就又一本正經看了起來。

  錦弦笑笑,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繼續垂首批閱奏章。

  內殿裡面一下子變得靜謐起來,只有錦弦翻看奏折以及她展開或卷起畫軸的聲音。

  一軸一軸打開,一軸一軸卷起,她憑著感覺快速地將這些女人分著類。

  對,憑著感覺,有時連女人長得啥樣都沒有看清楚,就憑著一眼望去的感覺。

  因為,她要快啊!

  她要在那個姓葉的男人回來之前脫身才行。

  終於,最後一軸終於被看完,她卷好,落落起身:“皇上,臣妾都挑好了。”

  錦弦正只手撐著額頭,一邊揉捏自己的眉心,一邊看著奏折,似是疲憊至極的模樣,聞見她言,便將手拿開,朝她看過來,“嗯,先放在那裡吧。”

  蔚景正欲開口說,那她先行告退,誰知男人又接著說道:“你先坐一會兒,等朕將這幾本奏折批完,一起去未央宮。”

  蔚景一聽急了,“臣妾…….”

  見錦弦疑惑地看著她,她又連忙斂了心神,訕訕道:“臣妾回去換身衣袍,臣妾可不想被人背後說沒有容人之度、心胸狹窄。”

  “不用了,”錦弦看著她,漆黑鳳眸中蘊著一抹說不清的情愫,“就這樣很好,這身衣袍很適合你,很漂亮!”

  很適合?很漂亮?

  蔚景汗噠噠,雞皮疙瘩都要豎了起來。

  無奈,只得再次在矮榻上坐下,心急如焚。

  錦弦手執朱砂筆,在奏折上圈圈寫寫,不時只手按按自己的太陽穴,又不時揉揉自己的眉心。

  看樣子,是夜裡休息不好。

  也是,做了那麼多的虧心事,手上沾滿了鮮血,夜不能寐正常。

  蔚景將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還是想想,等會兒如何脫身吧。

  “香爐裡的香完了,給朕添一把進去。”錦弦的聲音驟然響起,蔚景一怔,因在神游,所以未甚聽清楚,就疑惑地看著他。

  “近段時間,夜裡老被夢魘所纏,白日便精神不濟,還是你弄的那熏香有效,提神得緊,替朕再添一把進去。”

  錦弦眉眼不抬,依舊埋首奏折之中。

  蔚景怔了怔,這才明白過來,是讓她給香爐裡面添加香料,遂連忙應了一聲“是!”便起身走向男人所坐的龍案邊上的香爐。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在宮裡生活了那麼多年,雖自己沒有添過香,卻不知看了鈴鐺做了多少次,這個難不倒她。

  將雕花鏤空的香爐蓋子打開,裡面青煙淡淡,香料幾近燃盡。

  她又抽開香爐邊上的一個小抽屜,皇宮裡面香爐的設計,邊上的這個小抽屜就是專門用來放置備用香料的地方。

  可是,當她打開後,她傻眼了。

  香料倒的確有很多,卻是有好幾個種類,她不知道他所說的她弄的熏香是哪一種。

  她又看了看香爐裡面,希望從裡面的殘香看出端倪,卻發現裡面都已燃成了灰燼,根本看不出。

  怎麼辦?

  又不能問,哪有自己弄的自己不知道的道理?

  仔細觀察了幾種香料,她發現其中一種最少,只剩下兩塊,她想可能應該是這個,因為平素燃得多,所以用得快,是這樣嗎?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到時就胡謅一個理由?

  正猶豫不決中,驟聞錦弦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她一驚,就連忙拿起那兩塊的其中一塊,添至香爐中,朝錦弦微微一笑,“沒事。”

  撥弄了一下香爐腹中的火,見香料已燃起,便蓋上蓋子起身。

  頓時,暗香裊裊。

  當陌生的香味入鼻,蔚景心中一駭。

  這香味……與方才殿內的香味全然不同。

  她知道用錯了香,慌亂不堪中扭頭看向錦弦,卻見其專注於手中的奏折,並未覺察過來。

  一顆心“噗通噗通”,她又退至矮榻邊坐下。

  也不知是太過緊張的緣故,還是怎麼的,當濃郁的暗香入鼻,她竟覺得殿內的溫度驟然升了起來。

  有些熱,身子也有了幾分薄汗,喉中更是火燒火燎、干澀難當,見殿中的圓桌上有茶壺和茶盞,便又起身走過去,准備給自己倒杯子茶水。

  手剛剛提起茶壺,驟然背上一熱,有人自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她一驚,手中的茶壺“當啷”一聲跌落在地上,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後,四分五裂,茶水亦是濺了滿地。

  剛想掙扎,男人滾燙的氣息逼近,貼上她的耳畔,“尋常不是都夜裡燃那個香嗎?今日你……”

  男人一邊說,一邊吻上她的耳垂。

  蔚景渾身一僵,是錦弦。

  腦子裡瞬間有千百個念頭閃過,當耳垂上傳來男人薄唇溫熱滑膩的觸感,她真切地感覺到身子裡有股熱浪在橫沖直撞,瞳孔劇烈一縮,她立即明白了過來。

  是媚香。

  她方才點上的是媚香是嗎?

  一顆心驚懼到了極致,她想推開他,卻使不上力氣,男人反而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讓她面朝著他。

  男人的臉色潮紅,鳳眸晦暗,她怔怔看著他,看著他瞳孔中倒影著自己的模樣,亦是滿面酡紅、目光迷離的模樣。

  渾渾噩噩中,她有個認知。

  這次完了。

  殿外的趙賢猛地聽到瓷器掉地的巨響,還以為裡面發生了什麼,急急入了裡廂,就看到男人女人耳鬢廝磨的畫面,臉上一熱,他又連忙退了出來。

  ************

  未央宮前面,一片熱鬧非凡。

  見選妃時辰已到,眾人都紛紛回位坐好。

  夜逐寒回到座位時,只看到錦溪坐在那裡吃杏仁,微蹙了眉心:“公主可看到顏顏?”

  “沒有。”錦溪搖頭。

  夜逐寒撩袍坐下,“那二弟呢?”

  “他?”聽到說夜逐曦,錦溪抿嘴一笑,臉頰就浮了一抹淡淡的紅暈,“他見我喜歡木蘭,去御花園給我摘玉蘭去了。”

  “哦,”夜逐寒怔了怔,眉眼一彎,“二弟倒是有心。”

  錦弦便笑得越發嬌艷,一個抬眸,正好看到白衣勝雪的男人腳步翩躚而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錦溪面上一喜,正欲喊他,卻發現男人兩手空空,並無一物,一張小臉頓時一暗。

  男人走到近前,眸光在夜逐寒邊上的空位輕輕一掠,便走到席間,一撩袍角,在自己的位子坐下。

  錦溪也不理他,徑自吃著面前的瓜果,忽然,只覺得發上一重,她一驚,抬手摸去,發現鬢上竟有一朵柔軟的花兒插上。

  她一震,驚喜側首,就看到男人正優雅將手收回。

  “御花園裡有白木蘭和粉木蘭,不知公主喜歡哪種,我想,粉色插在發上更為合適一些,所以就摘了一支粉色的。”

  錦溪一張小臉便紅了個通透,嬌嗔一笑,正欲說話,卻見男人已經轉過臉去,修長的手指端起案幾上的

  杯盞送到唇邊飲起了茶。

  “看到你大嫂了嗎?”

  邊上的夜逐寒問。

  男人微怔,緩緩放下手中杯盞,“沒有。”

  這時,不知誰喊了句,“快看,秀女們來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看向入口的方向。

  一排排年輕女子在嬤嬤的帶領下緩緩入場,一個一個錦衣華裙、身姿曼妙,容貌也是各有千秋、沉魚落雁。

  行至場中央,眾女子停下,娉娉婷婷而立,就等著主宰她們命運的主角上場。

  “皇兄怎麼搞的?怎麼還不來?”錦溪在一旁嘟嘟囔囔。

  夜逐寒不時看向入口處,眸色深幽。

  凌瀾低垂著眉眼,靜靜飲茶。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響驟然響起,是凌瀾將手中杯盞置在案幾上的聲音。

  錦溪和夜逐寒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就只見眼前白影一晃,男人已起身離席,快步往出口的方向走。

  “二爺去哪裡?”錦溪秀眉一蹙,欲起身追過去,就聽到夜逐寒道:“公主莫急,二弟許是有急事,我們等等便是。”

  錦溪不悅地坐了下來。

  ************

  通往龍吟宮的抄手游廊上,兩個宮女正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左右無人,便從袖中抽出一方錦巾。

  另一人看到錦巾,臉色大變,“這是皇後娘娘丟的東西,你怎麼給撿回來了?”

  “我們剛才也只是看到從娘娘身上掉下來,也不一定是她故意丟的不是嗎?可能就只是不小心掉了,等會兒還給娘娘,指不定還能討個賞。”

  “你作死啊!不管是故意丟的,還是不小心掉的,當時,綠屏姑姑都視而不見,還朝我們使眼色,我們就應該當沒看到,你竟然還跑回去撿!”

  “為什麼?”

  “你傻呀,就你那腦袋還怎麼在宮裡混?你想啊,這分明是一方男人的錦巾,且肯定不是皇上的,因為天子的錦巾只有一種顏色,就是明黃,上面還會繡著龍紋,皇後娘娘揣著別的男人的錦巾,你說意味著什麼?你還想討賞,娘娘不卡嚓你才怪!”

  “那怎麼辦?”

  “哪裡撿的,趁無人趕快還到哪裡去。”

  “哦哦。”

  宮女離開,繪滿圖騰的廊柱後,一抹白衣身影緩緩走出。

  ************

  龍吟宮門前,趙賢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日頭,又回頭望了望龍吟宮裡面,眉心微微一攏。

  這眼見著選妃的時辰要到了,兩人竟然在裡面做起了那事。

  要說,今兒個還真有些稀奇了,就算是平素夜裡,這個帝王讓人侍寢的日子都不多,且每次侍寢,都必定會先燃香,今兒個怎麼青天白日的,就滾在了一起?而且乒乒乓乓的,動靜大得驚人。

  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事?

  未央宮那邊可是所有人都等著呢。

  ************

  內殿裡

  錦弦將女子壓在矮榻之上,女子滿面潮紅、目光迷離,顯然已沒了意識。

  這媚香的厲害,他不是第一次領教,每一次都是她完全失了意識,而他因內力深厚,還殘存幾分清醒。

  他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半夢半醒、半清醒半糊塗的感覺。

  可以沒有思想,只有本能,年輕身體叫囂的本能。

  女子媚眼如絲地看著他,粉嫩的丁香小舌不時伸出來,舔舐自己晶瑩的紅唇,柔軟的嬌軀更是難耐地躬起來,貼向他結實的胸膛,扭動。

  他只覺得身體內的那把火“噌”的一下就燃了起來,火勢洶湧得幾乎將他殘留的一點意識吞沒。

  他傾身銜住她紅潤如櫻的唇瓣,舔舐、撕咬,甘甜芬芳的感覺入口,讓他一沾染,就恨不得想要得到更多。

  靈巧的舌尖迫不及待地鑽入女子的檀口中時,

  他渾渾噩噩地想,今日的媚香是不是更烈了,平素他也不至於如此把持不住?

  女子被動地承受著他的吻,不知是舒服,還是難受,哼哼唧唧地嬌哦,一雙玉臂更是纏上他的頸脖,胡亂地扯著他的衣領。

  他哪裡受得了,一邊吻著她,一邊動手扯下她的衣衫。

  女子飽滿的高聳撐在粉色的肚兜裡面,隨著她喘息不定的呼吸急速起伏,他眸色一暗,低頭,隔著薄薄的衣料,輕輕咬上女子一側的蓓蕾。

  女子狂顫著,一聲呻吟破喉而出。

  就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驟然傳來急遽的敲門聲。

  “皇上,皇上…….”

  恍恍惚惚間,似乎是趙賢的聲音。

  該死!

  這個沒眼力勁的奴才!

  “滾!”他對著內殿的門大吼一聲。

  可是只靜了一會兒,敲門聲又再度響起,趙賢的聲音裡已然抹了一絲哭腔。

  “皇上,司制房、司香房、司珍房、司設房、司膳房、司樂房、未央宮、長門宮、瑤華宮、彩雲宮,六房四宮同時走水......”

  ...............

  PS:【走水】=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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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果然很有本事

  可是只靜了一會兒,敲門聲又再度響起,趙賢的聲音裡已然抹了一絲哭腔。

  “皇上,司制房、司香房、司珍房、司設房、司膳房、司樂房、未央宮、長門宮、瑤華宮、彩雲宮,六房四宮同時走水。”

  錦弦一震,意識瞬間回籠幾分。

  身子微僵了片刻,猛地從女子身上起身,拾起地上的衣袍就往身上套。

  榻上女子似乎對他的驟然抽離很是不滿,難耐地扭動著身子,嘴裡更是嘟囔囈語個不停。

  門外的趙賢站在那裡,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抬手,准備第三次敲門,門“彭”的一聲自裡面被人猛地拉開,已經穿戴整齊的男人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

  男人越過他的身邊,徑直往前走,面色還泛著一絲微紅,聲音卻異常冷冽。

  ****************

  邀月樓

  蔚卿眉眼低垂,戴著長長護甲的纖纖玉指輕輕拂著華麗鳳袍袍袖上的褶皺,半響,才略略抬眼轉過身,睥睨著面前兩個還在滔滔不絕的男人,紅唇輕啟:“不知二位哥哥說完了沒?選妃的時辰已經到了,皇上若是找不到本宮會擔心的。”

  兩個男人面色微微一窘,互相對視了一眼,噤了聲。

  此二人,一人是蔚卿的三哥蔚佑觀,一人是蔚卿的六哥蔚佑博。

  此兩人在錦弦上位之時,選擇了投誠,所以,不僅保住了性命,還都弄了個閒職文官做。

  “若再無它事,本宮就走了,今日是皇上的第一次選妃,本宮可不想姍姍去遲,失了氣度。”

  蔚卿瞟了一下兩人,徑直越過他們的身邊,裊裊婷婷往外走。

  “娘娘是一國之後,且助皇上登基有功,有這個資本讓她們等去,就因為今日是皇上的第一次選妃,娘娘更應該給她們一個下馬威不是,不然,還真以為只有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小瞧了娘娘不是?”

  蔚卿腳步一頓,回頭,冷冷一笑:“本宮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本宮清楚,難道二位哥哥以為,皇上選個妃,日後就沒有本宮的位置了?”

  蔚佑觀和蔚佑博臉色一白,忙不迭解釋:“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娘娘誤會我們的意思了,我們是…….”

  “好了,”蔚卿秀眉微微一蹙,“本宮該走了。”

  蔚卿優雅轉身,蔚佑觀連忙上前一步,“不知娘娘有沒有記住我們說的那兩個秀女的名字?”

  蔚卿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雙手提起鳳袍繁復曳地的裙裾,順著邀月樓的石階一步一步而下。

  蔚佑觀回頭看了一眼蔚佑博,也追隨著蔚卿拾階而下。

  “娘娘是前朝的公主,雖然助皇上登基有功,可是對於一代天子來說,這可能永遠都是一根刺,所以,娘娘,一定要培養自己的勢力,讓皇上永遠也動不了你。而這兩個秀女就是我們千挑萬選,可幫助娘娘的人,與其同別的女人分享皇上,不如跟自己人……”

  蔚卿忽然回頭一個冷覬,蔚佑觀未完的話便生生噎在喉嚨裡。

  蔚佑觀以為對方又要無視,或者冷言冷語,誰知,對方竟是微垂了眼睫一聲低歎:“哎~”

  兩人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又驟聞女子略沉的聲音響起:“知道了,等消息吧!”

  再次拾階而下的瞬間,蔚卿驀地一個抬眸,看到遠處宮殿上空的煙霧,她一震,待看清是什麼,臉色大變。

  ****************

  皇宮大亂,到處都是提著木桶、端著銅盆奔跑的身影。

  龍吟宮裡上上下下亦是隨著錦弦傾巢而出。

  **

  男人白衣如雪動,從廊柱後走出,快身閃入殿門。

  還未及進入內殿,就聞見女人喘息哼吟的聲音,他微微一滯,步履如風。

  內殿的門洞開,剛及門口,就聞見一股濃郁的暗香撲鼻,他眉頭一皺,連忙屏住呼吸,眸光在內室裡一掃,在青煙裊裊的香爐上微微一頓,最後落在軟榻上只著一件肚兜和褻褲正蛇一般扭動的女子身上。

  媚香!

  瞳孔劇烈一縮,眸光從女子身上移開,落在凌亂在地的杏色衣袍上,眸光瞬間一冷,又轉向床榻上的女子,死死地盯住。

  女子顯然已沒有了意識,雲鬢蓬亂、滿面酡紅、雙目迷離、朱唇一張一翕哼哼嗯嗯,身子難耐地扭動,一雙手還不停地抓扯著自己身上的最後一層遮擋。

  男人薄唇越抿越緊,血色也一點一點爬上眸眼。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屏住了呼吸的緣故,他竟感覺到了幾分窒息。

  “是啊,我想他呢,我愛他又不是一天兩天,你不是很清楚嗎?你不是早已將我了解得透透的嗎?我為了愛他,我甚至連命都不要,你不是也知道嗎?復仇干什麼?他曾經當著我的面殺了我姐姐,我不是也沒有復仇,還替他隱瞞,還替我姐姐代嫁嗎?”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說我就是想他了。像蛇一樣纏著他算什麼,吊在他脖子上又算什麼,我還要爬上他的龍榻呢!今日雖然失敗了,可來日方長不是嗎?”

  果然很有本事!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拾步,他緩緩走到床榻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矮榻上痛苦不堪的女子,袍袖中的大手緊緊攥起,一陣骨節交錯的“咯吱”聲後,他猛地抬手扳過女子的臉,讓她面對著自己。

  許是被他粗暴的動作弄痛,女子秀眉一皺,嗚咽了一聲,緊接著又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伸手握住他的腕,生怕他離開,小臉更是吃力地往他扣在她臉上的掌心裡蹭、摩挲。

  男人眸色一寒,大力將她的手揮開。

  驟不及防的她因著他的力度,手臂往上一甩,就撞到了矮榻床頭的木柱上,“砰”的一聲悶響。

  女子再次皺眉嗚咽了一聲,卻依舊沒有清醒。

  男人閉了閉眼,胸口起伏,稍斂了一下心神,才睜開眼,彎腰,准備將地上散落的衣袍拾起來,這時,女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起身抱住了他。

  男人渾身一僵,就躬在那裡。

  女子一邊雙臂死死地纏住他腰身不放,一邊小臉蹭上他的背心,口中含糊不清、念念有詞。

  男人仔細辨了辨,才似乎聽清她在說什麼。

  “別走……別丟下我…….”

  男人一時心念大動,可是下一瞬,他又聽得她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我如此為你……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他瞳孔一斂,直起腰身,幾乎不做一絲猶豫,大手用力將她的手臂掰開,毫不憐惜。

  因為用了蠻力,她跌倒在床榻上,痛苦地拱動。

  他緊緊抿了唇,黑眸深邃,環顧了一下四周,驟然揚手,一股強大的內力傾散而出,他又驀地一收,桌上的茶壺就被他接在手中。

  提著茶壺,他走到香爐邊,掀開鏤空雕花蓋子,用茶壺裡的茶水將熏香澆滅,末了,又回到矮榻邊,提著茶壺對著女子兜頭淋下去。

  對,兜頭!

  水聲嘩嘩濺淋在女子的臉上,女子驚懼痛苦地搖頭、拼命地搖頭,想要擺脫這種溺水的感覺。

  男人沉眸,不僅沒打算放過她,還變本加厲,直接揭了茶壺的蓋子,讓水流更大的沖刷下來。

  他以為她會清醒,卻終是沒有。

  茶壺的茶水盡數倒光,女子依舊意亂情迷地在矮榻上打著滾。

  外面人聲嘈雜,腳步聲紛沓,男人低咒一聲,拾起地上的袍子裹住女子的身體,將她打橫抱起。

  疾步出了龍吟宮,他腳尖一點、飛身而起、躍上了屋頂。

  提著內力踩在宮殿的琉璃瓦上,他步履如風、衣發翻飛,快速朝一個方向而去。

  本就擔心目標太大,驚動禁衛,而懷中女子還偏生一點都不安分,雙臂勾纏著他的脖子,兩片滾燙的唇瓣不停在他的臉上、脖子上蹭來蹭去。

  他直覺得身子緊繃得不行,幾次將琉璃瓦踩碎,差點跌落下去,所幸,下面早已亂作一團,都忙著救火,也無人顧及宮殿的上面。

  終於,他在司樂坊的後院翩然落下。

  眾人救火的聲音都響在前面,他警惕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閃身進了一間廂房,掩上.門後,大手快速扳動桌案上的一個燈座,廂房的

  一扇牆壁“唰”的一聲移開。

  一個密道赫然出現。

  眸光微微一斂,他抱著女子閃身而入,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牆壁自身後合上。

  順著青石台階而下,他一路走過,大手一揮,牆壁邊上的燭火一路亮起。

  台階走到盡頭,是一間密室。

  石桌、石凳、石床。

  桌案上有白瓷茶杯茶壺,石床上有薄被軟絮。

  還有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一個木櫥,櫥裡面都是衣袍,有男人的女人的、黑的白的、奼紫嫣紅的,還有一件朝服;密室的牆壁上,掛著各式兵器。

  男人徑直走到石床邊,想要將懷中女子放下,可女子死死纏著他的頸脖不放,還在他傾身將她放下之際,用力一拉,將毫無心理准備的他拉撲在她的身上。

  兩人的唇瓣就這樣毫無預警地貼在了一起。

  他渾身一僵,她舒服地“唔”了一聲,笨拙地將他的唇瓣吮住,吮了兩下,還嫌不夠,丁香小舌就蠻橫地想要往他嘴裡鑽。

  男人眸色一暗,下一瞬,猛地直起身子,動作之大,差點讓女子纏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脫臼。

  難得有一抹清涼,卻忽然撤離,女子豈會願意,不悅地嘟囔著,小臉上的五官都皺巴在了一起,似乎比先前更加痛苦了幾分。

  男人轉過身背對著她而立。

  待微喘的氣息平定,他又拾步走到桌案邊猛地一撩袍角坐下,定定地看著桌案上的一盞燭火,片刻之後,又轉眸過去看著床榻上的女子,燭火搖曳下,男人薄薄的唇邊上還泛著一抹被人吮過之後的水光。

  床榻上,女子似乎更加難受了,一邊嗚咽一邊在被褥上滾來滾去。

  身上的袍子早已經被滾落在地,她又開始撕扯自己的肚兜。

  終於,隨著“嘶”的一記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靜謐的密室裡響起,她身上最後一層遮擋也被她自己扯去。

  一對高聳的雪峰,如同兩只脫兔一般,彈跳在空氣裡,也彈跳在男人的眸底。

  一片膩白。

  男人眸色一暗,別過眼,靜默了片刻,忽然起身站起,快步來到床榻邊。

  拾起地上的衣袍,將女子扶著坐起,他想要將衣袍搭在她的身上然後度一些真氣給她。

  可是女子怎會讓他如願?

  在他扶起之際,柔若無骨的手臂就又纏了上來,一對高聳的柔軟更是緊緊貼向他結實的胸膛,瀲灩紅唇微嘟著在他的臉上拱動,意亂情迷地找尋著他的唇。

  男人喉結滾動,偏頭想要避開,她就直接咬住了他的下顎……

  男人渾身一僵。

  吸吮、舔舐、撕咬…….

  飽滿的胸型更是擠壓在他的胸前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滾燙的體溫透衫而來,柔軟彈性的觸感滲入肌理,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只覺得呼吸都變得不規則起來。

  大手扣在她的肩上,大力將她掰開,他試著搖晃著喚她:“蔚景,蔚景……”

  話一出口,他幾乎都不認識那是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到了極致。

  可饒是如此,女子依舊沒有清醒,只是微微瞇著眸子、眸光迷離地看著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見他一動不動,一雙小手就開始打他,一下一下沒輕沒重地揮打在他的身上,痛苦不堪地嗚咽著:

  “好難受……好難受……”

  任她打了一會兒,他伸手將她亂動的腕捉住,女子就順勢歪倒在他的懷裡。

  落在女子腕上的大手驟然用力,驀地將女子從他的懷裡扯起,他咬牙,一字一頓,聲音從牙縫裡擠出:“蔚景,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大概是他的力道太大,他似是聽到了手骨被捏得一響的聲音,女子吃痛,就嚶嚶哭了起來。

  男人微微一震,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好,只得連忙松了她的雙腕。

  得了自由的她再次勾上了他的頸脖,一邊哭著,一邊對他又是摸、又是抓,小手更是直接探進他的領子,摸上他的背、他的頸脖、他的胸口……

  男人粗噶了呼吸。

  女子一邊嚶嚶啜泣,一邊低聲喃喃:“錦弦……”

  男人瞳孔一斂,渾身僵住,女子火熱的紅唇就貼了上來。

  她吻得貪婪,吸吮聲很大,響在靜謐的密室裡顯得尤為清晰刺耳。

  猩紅一點一點將男人的眸眼占據,當她的舌尖企圖撬開他的唇齒時,他驀地低吼一聲,將她壓倒在石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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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09:59:36 |只看該作者
【078】他到底在氣什麼

  猩紅一點一點將他的眸眼占據,當她的舌尖企圖撬開他的唇齒時,他驀地低吼一聲,將她壓倒在石床之上。

  變被動為主動,他侵襲上她的唇,對,侵襲,比她更加大力地反吻著她,擠壓、吸吮、噬咬,長舌更是鑽入她的口中,大力翻攪、糾纏。

  心裡面有股莫名的情緒擰著,從得知她冒充皇後去找錦弦的那一刻起,一直擰著。

  那股情緒是什麼,他說不上來。

  直到剛才,他才知道,是生氣。

  他在生氣。

  從未有過的生氣,他甚至不惜同時下令宮中暗棋,六房四宮同時走水,目的就只是為了確保錦弦能夠抽身出來。

  他很清楚,這是很不理智的行為,也是很危險的行為,就算查不出火是何人所縱,但是至少讓錦弦提高了警惕,更加確定了宮裡有很多的異己而要除之。

  可是,他也不知道為何,當時腦子一熱,暗令就這樣傳了下去。

  他到底在氣什麼?

  氣他如此處心積慮想要培養的棋子,卻是個執迷不悟的傻瓜嗎?還是氣這顆棋子不聽自己勸告、不任自己擺布?亦或是氣她如此不計後果、莽撞之舉會連累到自己、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時的他恨不得將她掐死。

  他吻得粗暴而凌厲,兩人的牙齒撞在一起,他也不管不顧,將舌頭最大程度地伸到她的喉嚨深處攻城略地。

  女子輕蹙了眉心,剛開始還熱烈地回應著他,很快,就慢慢有些受不住他的動作,喉嚨裡發出“唔唔”的低咽音,似是想要避開他的凌厲。

  他又豈會輕易放過?

  狠狠地將她壓吻在軟枕上,瘋狂地肆掠著她的唇齒和舌根。

  女子開始掙扎,小手胡亂地推拒著他,見推不動,又開始打他,赤裸的身子更是在他的身下扭動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他卻只覺得心裡的那股氣更甚,越發吻得洶湧。

  直到她咬破了他的唇,他也弄破了她的唇,濃郁的血腥味在兩人相交的唇齒間彌漫,他依舊沒有將她放開。

  他不知道,方才在龍吟宮,這個女人跟錦弦到了哪一步?

  錦弦知道她是她嗎?

  應該不知道。

  如果知道,就算六房四宮起火,錦弦也定然不會放任她一人在龍吟宮裡面,早就起了軒然大波了。

  只是,兩人……

  錦弦肯定吻過她吧?

  如果沒有,衣袍又怎麼會在地上?她又怎會那般樣子躺在矮榻上?

  他進去龍吟宮時看到的情景分明就是一場男歡女愛被臨時打斷的模樣。

  如果再晚一點呢,如果六房四宮的火起得再晚一點,或者說,他不讓六房四宮起火呢?接下來會怎樣?

  會怎樣?

  他們會行雲雨之歡是嗎?

  再接著錦弦會發現她是清白之身是嗎?

  不是清白之身,然後就知道她不是蔚卿,是嗎?

  然後呢,然後她的真實身份就會暴露是嗎?

  又或許……

  其實她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不然,她怎麼會如此大膽,敢用這個方法來引誘錦弦?

  是了,就是這樣。

  他們相交了三年,錦弦是她傾了心去愛的男人,他們又怎會沒有發生過什麼。

  這般想著,他便越發瘋狂地需索著她所有氣息,大手更是攏上她胸前的豐盈,重重揉捻。

  柔軟滑膩的觸感從掌心傳來,他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某一個地方正在發生著急劇的變化。

  緩緩放開了她的唇,他看著她。

  兩人的津液被牽出長長的絲,沾染在她的唇角上,晶瑩剔透。

  她半張著被他吻得紅腫的唇,氣喘吁吁地看著他,卻依舊沒有清醒,甚至剛才被他摧殘得想要逃避,如今他放開了,她卻又不依了,難耐地躬起身子,想要貼向他的矯健。

  那粉面含春、媚眼如絲的模樣,就像是妖嬈的美女蛇,極盡誘惑、攝人心魂。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從未見過。

  他忽然想,她這個樣子,是不是此時此刻,只要是個男人在她面前,無論是他,還是錦弦,亦或者是別人,只要是個男人,她都會這樣?

  心頭的火又烈了幾分。

  他瞳孔一斂,終於無法再克制,大力將女子壓躺下去的瞬間,低頭,咬住了她一側的乳尖。

  對,咬!

  帶著一股子自己都搞不明白的狠勁。

  女子沙啞地叫了一聲。

  他明顯感覺到了她的身子在狂顫。

  他忽然很享受這份顫抖,唇齒便更加沒輕沒重地吮吸撕咬上了那顆小巧的蓓蕾,另一只手也攀上她另一邊的玉峰,大力揉捏,女子雪白圓潤的胸型在他的手中變化著不同形狀。

  女子越發顫抖得厲害,雙手迷亂地抱住他的頭,不知是舒服還是難受,一聲聲嬌吟肆無忌憚地從朱唇中溢出來,長長的指甲更是深深陷入他肩頸的皮肉裡。

  他卻也不覺得痛,將嘴裡早已挺立綻放的乳頭吐出,他大手一揮,直接將她的褻褲撕成了兩半,女子美好的胴體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她的皮膚本就白皙,如今被室內氤氳燭火一打,又加上媚香的刺激,凝脂如瓷上鍍了一層朦朧緋紅,愈發的誘人神往。

  大手撫上她的肌膚,絲滑的觸感入手,他只覺得小腹一緊,某一個地方早已堅硬如鐵、脹到疼痛。

  呼吸粗重,他迫不及待地剝脫著自己的衣袍,丟在地上,傾身壓下,女人火熱的體溫燙得他一陣顫抖。

  他打開她的腿,纏繞在自己的腰身上。

  灼熱的昂揚就直直抵在她稚嫩的花心門口,早已腫脹得不行。

  他喘息著,有一絲猶豫。

  可就在他猶豫之際,他的那裡驀地一重,竟是女子直接伸手將其抓住,他悶哼一聲,愕然抬頭看向她。

  女子微微蹙著眉,一副意亂情迷之態。

  顯然還是沒有清醒。

  她的小手滾燙,且握得沒輕沒重,他只覺得刺激得不行,便只得僵硬著身子,停在那裡不敢亂動。

  而更要命的是,她竟然握抓著他的粗長往自己的身下塞。

  那一拉一拽的力度……簡直要人命。

  他哪裡受得了?

  喘著粗氣,他艱難地將她的手掰開,可女子似乎不願意,作勢又要握上來,他瞳孔一斂,對著那抹花心,腰身一挺,直接沖撞了進去。

  “啊——”女子尖叫著,伸手抱住他的頭,顫抖地躬起身子,前一瞬還滿面酡紅的小臉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連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亦是悶哼一聲,停在那裡。

  有溫熱粘膩順著兩人結合的地方流出來,他知道那是什麼?

  處子血是麼。

  因為他剛剛沖撞進去的那一瞬間,很清楚地感覺到了那一層遮擋。

  她竟是處子!

  這一個認知竟讓他有些許慌亂。

  為何會慌亂?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痛,他也痛!

  她太緊了,幾乎容納不下他的粗長,其實,他只進去了一半,卻已經被她緊致的甬道吸咬得進不得、退不得,而且,她溫熱的甬道內壁還收縮得厲害,刺激著他差點失守。

  他僵硬著身子停在那裡,額頭上的冷汗直冒,而身下女子顯然更糟,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心念一動,俯身一點一點吻去她眼角的鹹濕,試圖安撫她。

  “蔚景,放松點……”

  這是她的第一次。

  說不出來心裡的感覺,他一邊吻著她,一邊伸手探向兩人結合的地方,輕輕撫摸揉捻,希望能緩解兩人的不適。

  “好痛……”

  女子低聲喃喃,抹著一絲哭腔。

  “乖……放松點,放松點就不會痛了…….”

  他輕輕吻上的鼻翼唇角。

  “我恨你…….錦弦…….”

  男人渾身一震,唇瓣就停在她的唇角,大手亦是頓在兩人的腿間。

  所有的動作都戛然而止。

  可是下一瞬,卻又猛地腰身一挺,在她的尖叫聲中,毫無征兆地將她貫穿。

  整根撞入,直直撞向她的最深處。

  她再次痛得弓起了身子,他亦是痛得大汗淋漓。

  可是,他卻沒打算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一手扣著她纖細的腰肢,一手攀上她一側的豐盈,身下開始抽送。

  她的身子此時完全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而他的蠻橫讓她更加的繃緊。

  每一下滑動就像是牽扯了全身的神經,痛得他顫抖。

  他卻依舊不管不顧,窄臀瘋狂推送。

  ************

  好痛,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

  意識一點一點回籠,視線一點一點清明,蔚景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赤身裸體在自己身上馳騁的男人。

  光影晃蕩得厲害,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將男人認出來。

  是凌瀾!

  她一驚,張嘴想喊他,卻被他傾身重重吻住。

  她嗚咽著搖頭,想要擺脫,他的頭用力,將她壓在軟枕上動彈不得。

  她的心裡慌亂到了極致。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記得她在龍吟宮裡點錯了香,中了媚毒,然後,跟錦弦……

  是怎麼變成了凌瀾,她一點都沒有意識。

  而且,這是哪裡?

  是凌瀾救了她是嗎?

  他們兩個……

  可是,他現在的這個樣子…….

  男人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邊發狠地吻著她,一邊重重頂進。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他撞得爆裂開來,掙扎了幾次未果,只得被迫承受著他的撞擊。

  她看到男人的眸色暗沉得沒有一絲光亮,就像是沒有星星四更的夜,黑得無法用言語來描繪。

  炙熱堅硬如鐵,他加快了進出的頻率。

  在他凌厲的激吻中,她幾乎窒息,慢慢的,疼痛逐漸被酥麻代替,一股陌生的歡愉在身體內蕩漾開來,小腹下面的酸脹亦是越聚越多、堆砌再堆砌,終於,眼前有煙花爆開,一股巨大的快感將她拋到了雲端最高處。

  男人也同時放開她的唇,悶哼一聲,僵直了身子,一股滾燙的熱浪噴薄而出,沖擊在她不斷收縮痙攣的甬道內,將她原本就攀上高峰的身子,再次推到了極致。

  “凌瀾……”她尖叫著,死死攀上他的背,在他的懷裡抖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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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 09:59:49 |只看該作者
【079】你自生自滅

  她還在潮汐的余韻中顫抖,男人卻已經從她的體內退了出來,彎腰拾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從她的那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男人俊美的側臉和微微繃起的下顎。

  蔚景有些懵,也有些尷尬,臉上一熱,扯了薄被蓋在身上,渾身力氣全無,連個小手指頭都不想動,就躺在那裡,從背後看著男人。

  身下的那個地方火燒火燎一般,真切地提醒著她,剛剛發生過什麼。

  曾經,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身子是錦弦的,後來,她以為她的第一次肯定是夜逐寒的,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是凌瀾,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當然,他是救她,她知道。

  當她清醒過來看到是他,說實在的,她震驚之余,是有一絲慶幸的,就算無關情愛,至少她不討厭他,他救過她。

  如果是錦弦,那麼,一切都完了。

  她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他如何將她從錦弦那裡救了出來,她只知道,他似乎在生氣。

  她不明白他在氣什麼,但是,他的這個樣子卻讓她有些受傷,好像他是有多不願意、多不屑、多迫不得已才碰她一樣。

  “凌瀾……”

  她撐著身子坐起,擁著薄被靠在床頭上,猶豫了一下,開口,想說聲謝謝,本來氣氛就尷尬,兩人又都不說話,就更是壓抑得緊。

  可誰知話還未說完,就被他驀地轉身打斷:“是不是很失望?”

  他嘴角噙著一抹弧度,鳳眸似笑非笑,蔚景怔了怔,看著他下唇的一處破皮,這又是被她咬的嗎?

  許是見她沒有吭聲,他又補了一句。

  “沒有在龍榻上醒來,是不是很失望?”

  蔚景再次一怔,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她自是知道他誤會了,肯定以為她跟上次碧湖時一樣,故意勾引是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件事說來話長……”

  “是說來話長,還是難以啟齒?”男人冷嗤一聲,再次將她的話打斷。

  蔚景怔了怔,還未做出反應,男人忽然傾身逼近:“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做任何事情都要過大腦。”

  “想要冒充皇後爬上龍榻,你就應該事先找個男人,又或者用自己的手也行,將自己的那層膜捅破,你難道以為錦弦為你守身如玉、跟蔚卿那麼久,從未碰過她不成?”

  “還是說,這些你都知道,你不過就是想將自己的第一次給那個男人?”

  蔚景皺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果然什麼樣的話都說得出來,不管輕重,不管好聽不好聽,不管對方受得住受不住。

  “既然你這樣看我,為何不讓我就躺在龍吟宮的龍榻上?為何不讓我如願將自己的第一次給錦弦?”

  “你是在怪我?”男人冷笑,直起腰身,白袍在燭火的光影裡輕蕩。

  “不,”蔚景搖頭,“我感謝你。”

  男人一怔,她的話繼續:“感謝你救了我,但是,這並不是表示,你就可以隨意強加自己的想法在我的身上。”

  “強加?”男人忽然低低笑了,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沒有冒充皇後?沒有躺在龍吟宮的龍榻上?”

  如果是他冤枉了她,那些宮女呢?

  那些宮女可是喊她皇後娘娘,還拾撿了她這個皇後娘娘丟棄的別的男人的錦巾,不是嗎?

  “你沒有說錯,我的確冒充了皇後,不過,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

  她略略猶豫了一下,才道:“名冊!”

  名冊?

  男人一震,眸色驟冷:“你怎麼知道名冊?”

  蔚景無奈,只得將那夜無意聽到他跟黑衣人談話之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首詩的意思,我也是突然之間想到的,然後就想找你,卻不見你,我見時間緊急就自己去了鍾樓。”

  “是嗎?”男人挑眉冷笑。

  他何嘗不知道那首藏中詩的意思是午時鍾樓,為了萬無一失,這次他沒有委派他人,而是自己去了,誰知錦溪竟然後腳跟上了他,還粘著他、跟他糾纏了許久,直到他哄她說,自己其實是想去御花園給她摘木蘭花給她驚喜的,讓她先回未央宮等他,她才離開。

  他去了鍾樓,等了很久,他看到錦弦派的禁衛統領去了,一直沒有看到那個接頭的內奸出現,當然,更沒有看到這個女人。

  “你不信?”蔚景有些氣苦無力。

  “我必須信嗎?”男人輕笑。

  蔚景看著他,深潭玄黑的鳳眸裡哪有一絲笑意,她本想說,她還看到他跟錦溪在那裡接吻呢,卻終是沒有說,只垂眸彎了彎唇,“罷了,事實勝於雄辯,等會兒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就知道我有沒有撒謊?現在我也不想多說。”

  “那就別說。”男人聲音清冷,拾步走到衣櫥邊,取了女人的褻褲、肚兜、袍子和裙裾,朝石床上一拋,衣服就散落在她的身上,“穿上,得趕快出去。”

  蔚景一怔:“我們還在宮裡?”

  “不然你以為呢?”

  她以為?

  她以為已經出宮了。

  宮裡哪裡來的這樣的地方?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分明是一間密室。

  在皇宮裡造出這樣一間密室本來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這間密室裡竟然還有女人的衣衫。

  伸手准備去拿肚兜,身上的被褥一下子滑了下去,她赤裸的上半身就暴露在空氣裡,她一驚,連忙扯了薄被遮住胸口,觸碰間,乳頭上傳來一陣刺痛,她瞳孔一斂,垂眸,微微抬了薄被看過去,一側的乳頭竟是破了皮,紅腫了起來。

  這個男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摧殘她?

  臉上一燙,她抬眸看向男人,卻發現男人早已背對著她而立。

  “今日之事,我只是救你!”

  男人淡淡的聲音徐徐傳來,蔚景正在穿肚兜的手一頓,片刻,便彎了唇角:“我知道。”

  她一直知道。

  她還不至於自作多情到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且不說,這樣一個冷情涼薄的男人不會輕易對一個女人有意思,就算有,也不是她。

  應該是這個密室的女主人吧?

  衣櫥裡有男人的袍子和朝服,她可以理解,因為凌瀾跟夜逐曦,需要經常變身,但是,女人的衣服呢?

  為何會有女人的衣服?且裡裡外外,一應俱全。

  這個女人是宮裡人嗎?

  會是那夜殺全福奪名冊的那個紅衣女子嗎?

  正一邊穿衣,一邊愣愣想著,又驟聞男人的聲音響起。

  “這是最後一次,若你再一意孤行,我不會攔你,也必不會再救你,你自生自滅!”

  男人的話說得篤定決絕。

  蔚景愕然抬頭。

  因男人背對著她而站,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涼薄和冰冷,她卻明顯地感覺到了,不知為何,心頭竟蔓過一絲鈍感。

  “反正你從不信我。”

  望著他頎長俊逸的背影,她微微苦笑。

  “我只信我自己。”

  男人緩緩轉過身,鳳眸睥睨著她。

  她怔了怔,也不想多說,收了目光,從床榻上下來,驀地牽扯到下身那裡,一陣撕裂的巨痛傳來,她冷汗一冒,險些沒站住,連忙伸手扶了床頭。

  剛堪堪站穩,就聽到男人問:“你的鶩顏的面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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