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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落紫珊 -【六花禁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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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9: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天惜會客】

    “駱掌門,三日后仙界瑤池仙會,還忘掌門務必准時參加!”顧千凡雙手抱拳,一臉正色,臉上的吊儿郎當的表情全不見了,中規中矩的遞上手中的帖子。

    上位的男子,竟不接下,也不拒絕,清冷淡漠的眼里波瀾不興,端起桌上的茶輕眠一口道“你是白暮弟子?”

    “是!”顧千凡抱拳弓身站立著,人家不讓他坐,自然也不好意思坐下。

    “哦!”男子輕應一聲,轉了轉手中的杯子“暮子昕是你什麼人?”

    “正是家師!”他站得有些發麻,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悄悄的往上看了一眼。

    只見上方之人,仍是優閑的喝著自己的茶,良久,許是喝夠,緩緩放下,向旁邊青衣男子使了個眼色,對方才從他手里接下帖子!

    “我聽說瑤池仙會,歷來是由玉帝發起,何時白暮攬下了這麼個活?”

    “駱掌門有所不知!”顧千凡看了看只距自己一步之遙的椅子,腳下傳來異樣的酸痛,暗暗嘆了一聲,他身体一向好,可能是之前走太多的山路,才會如此,只是……他到底還要站多久?

    “一百年前,魔界突襲各大門派,不但神山沒落,神女妍汐不知所蹤。而各大門派也遭重創。自近年來,眾派皆以我白暮為首,共御外敵。魔界雖然銷聲匿跡了一百年,但他們已經奪取了天劍,必會找准時機,卷土重來。到時勢必生靈涂炭,所以家師才想借此次瑤池仙會,共商除魔大計!”

    “你是說……”駱掌門眼是輕眯,眼里有什麼一閃而過“這此瑤池仙會,是暮子昕發起的?”

    “正是!”

    “這樣……”他話音一頓“那我天惜就不去了!”

    “嘎?”顧千凡一愣,呆在當場,沒有想到他竟會拒絕。

    “我天惜人丁凋零,我在內全部算起來,也不足百數,就算魔界當真打過來,我天惜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也就不湊這個熱鬧!”他不緊不慢的說著,眼里仍是一片清冷,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憂閑的喝著。

    “這……這……”顧千凡一時沒了主意,來回的看著上座的男子,這叫他回去怎麼交待呀!“駱掌門,仙界眾派一向同氣連枝,理當共同抵御外敵才是!”

    “同氣連枝?”駱掌門輕笑一聲“此言錯矣!我天惜立派至今,從未參加過什麼瑤池仙會,與各門派也素無往來,談何同氣連枝?”

    “話雖如此!”顧千凡皺眉,原來看在小駱的份上,他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天惜印象不錯,但為啥掌門會是這個樣子“但此次瑤池仙目的是為了讓仙界之人互通往來,倘若……有朝一日魔界攻來天惜,各派也好及時伸出援手!”

    “不勞他人費心!”他冷冷的道“我天惜的事,自會自行解決。就算魔界攻來,那也是我天惜的定數,怨不得旁人!”

    顧千凡被堵了個嚴實,一臉的著急,看了看上位仍是一臉冷清的人,再想想自己的任務,一時像只熱鍋上的螞蟻“駱……駱掌門……雖……雖說是如此沒錯,但此事關系到眾界蒼生,任誰都當出一份力。如今天劍被魔界所奪,其目的可想而知……掌門做為修道之人,理當以天下蒼生為已任。”

    “蒼生……”他眼生輕眯,臉上有些猶豫!

    顧千凡見他有所妥協,松了口氣,繼續道:“對呀,既然各派都是一樣的心思,心系著天下蒼生,就更應該共同御敵才是呀!”

    顧千凡說得小心翼翼,緊盯著上位的人,見他接過待從手里的帖子,又生怕他一個不爽,給扔回來。

    他送過這麼多的帖子,哪個門派不是客氣接下,偏偏這個天惜,路難走也就算了,還當面拒絕。要是被師傅知道,他連送個帖子這樣的小事都辦不了,又得掃几天的院子了。

    其實掃院子還是其次,只是這百年來,師父性格大變,變得越來越恐怖,他可不想在低氣壓下掃院子呀。

    駱掌門盯著帖子看了半晌,終于開口應下“好!這帖子你暫且留下,我會考慮的!”

    顧千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那到時恭候掌門大駕!”他客套的行了個禮,告辭“千凡還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見駱掌門點頭,轉身欲走,卻發現腳麻了,挪不開步。回頭呵呵呵的干笑兩聲,在腿上敲打了几下,這才抬腳走出門外。揚手喚出配劍,頭也不回的走了,就怕后里又傳來那清清冷冷的聲音,說他又不去了。

    “尊……掌門!”看著顧千凡走遠,青之有些疑惑的道:“您一開始就決定去瑤池?”

    渺軒轉頭看了他一眼,再拿起手中的帖子看了看:“既然天劍在魔界手上,找個幫手未必不可!”

    “掌門既然決定去,那為何還……”還要為難那個人?

    他放下手中的帖子,良久才緩聲道“他是白暮弟子!”

    “是!”那跟這事什麼關系?

    “或許……”搖頭看向門口的方向“我看他不順眼吧!”

    “啊!”青之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呆在原地半晌,看他不順眼!這這這……這話是他那不拘言笑的掌門說的?

    幻聽,絕對是幻聽,重重的點頭,肯定自己的想法。

    轉過身,卻見他已經起身向后院走去,回頭又看向廳正中,眉頭皺了皺,有些疑問。

    他到底要不要撤了廳中的這個沉步陣啊?撤!怕掌門還有它用,不撤!以后要是每人都到這廳中,都覺得雙腳酸痛,那也著實不方便。

    由是……猶豫半天,還是拿不定主意。

    入夜,昏暗的房中,渺軒站定于床前,看著床上沉睡的身影,明知她不會被吵醒,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壓低音量。“她睡了多久?”

    屋內有紅光閃過,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出現兩步之外,福身行了個禮“回掌門,小姐她自回屋起,就沒有醒過。”

    他眉頭微皺,沉聲道:“知道了,你下去吧,這里有我守著就行!”

    “是!”女子抱拳回應,紅光再現,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這才在床沿緩緩坐下,看向床上的人儿,眼里的清冷氣息,全數消失無蹤,換上的是滿滿的疼惜,伸手攏了攏她額前的發絲。靜坐著看,傾聽著她平穩微弱的氣息。伸手握住她的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熱体溫,眉心這才一寸寸的舒展開。她睡得很安穩,偶爾會動一下,順帶滑下被子,他便一遍又一遍不厭而煩的給她拉上。

    直至天空露白,陽光從窗口撒進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像是總算放下了心,緩步起身離去。

    “風風!”駱雙急喘咻咻在院內奔跑著“風風……等等,等等!”

    “小姐,屬下叫炎鳳,不叫風風!”前面急行的紅衣女子停下腳步,清艷絕色的臉上,印著万年不變的表情——沒有表情!

    “我一直都是這麼叫的!”駱雙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喘了兩口,抬起頭仔細的看著她那張臉“風風生我氣了?”

    “屬下不敢!”她回應,聲音仍是一如平常,不緊不慢,就連起伏都沒有,只是平淡,平淡到有些冷淡。

    駱雙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我知道我不該撇下你,但是……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你哪都不讓我去,只讓在客棧著,實在也太悶了。”

    “炎鳳只是按照掌門的命令行事!”她答得不卑不亢。

    “是是是……”駱雙點頭“但他又沒說,不能違背嘛!”

    炎鳳轉頭看了她一樣,再緩緩的轉回去,不語。

    “好啦好啦!”見强辯不行,她只好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撒嬌的甩了甩“我知道我錯了,哥都原諒我了。我知道我不該把你一個扔在客棧偷偷跑掉,我下次絕對不敢了,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炎鳳怎麼會生小姐的氣!”她退后一步,語氣仍是沒有起伏“上次小姐把炎鳳反鎖在房內,炎鳳沒有生氣;上上次小姐在茶中下定身术,炎鳳沒有生氣;上上上次小姐把炎鳳綁在床上,炎鳳更沒生氣;這次小姐只是偷偷跑掉,炎鳳自然也、不、生、氣!”

    駱雙嘴角一陣狂抽抽,一頭的黑線。也只有她能把那些轟轟烈烈的壯舉,說得這麼平淡無奇,了無生趣了。只是最后几個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再說,記得這般清楚,當真是不氣嗎?

    “當……當真……”

    “自然是真的!”她回答“只是屬下提醒小姐,如果還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都請不要用定身术,或是瞬間移動的咒法!小姐的身子,不宜用法术!”

    “呃……”她說得認真,駱雙卻只差沒滿地找洞鑽了,假咳了兩聲,看來她不是不氣,是氣爆了。瞅瞅她那仍是平淡到冷淡的臉色,這樣的風風,她還真有點怕怕。“那個……你不氣就好……就好!……哥在哪里?”她要趕在風風暴發前,去逃難!

    “屬下剛剛見掌門在前院!”

    “那我先去找哥!”求合這種事,還是要選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呀!說完把手里的物品往她懷里一塞,逃也似的,急步往前院而去。

    炎鳳直盯著她的身影消失,回過看著手上的袋子,打開,里面滿滿的全是飽滿的葵瓜子,眉稍上揚,那平淡到冷淡的表情,破裂開來,嘴角向上慢慢彎出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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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0: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瑤池紅蓮】

    “哥!”

    岩上的藍衣男子聞聲回頭,看清來人時,唇邊淺笑,周身似是瞬間撒下了月華,令人不敢直視,輕揚伸手,修手的手指似是白玉,衣衫飄訣乘風欲飛。

    “你來了!”

    駱雙伸手過去放在他的掌心,隨他坐在石塊之上,看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卻反手輕扣住她的手腕,仔細的探著脈門。

    “藥喝了?”他問道。

    駱雙點頭,繼續看著湖面,湖面之上很干淨,飄著三四片荷葉,卻沒有花。

    “哥在看什麼?”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認為我在看什麼?”

    她愣了一下,淡淡的笑開,指著前面的池子“我記得,我們以前住的地方,也有這麼一個池子對嗎?”

    “嗯!”他點頭。

    “哥覺得……像嗎?”她探試的問。

    “不像!”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駱雙呆了呆,接著道:“說的也是,這池里什麼都沒有,當初那邊可是種滿了六花!陽光撒下來,就像是在池上泛了一層透明的霧。”

    “珞儿,想念六花?”他轉頭看向她。

    “許是吧!”她訕訕的笑“我還真沒見過,比六花更好看的花了。”

    他眉心皺了皺,有些為難“珞儿……”

    “我知道!”她打斷他的話“天惜不能長出六花,你放心,我也只是念念而已,如若……哥不喜歡,珞儿從今天開始,便討厭那種花,好不好?”

    他唇角動了動,像是在斟酌著什麼,良久,才淡淡的開口:“你有話問我!”

    她愣了愣,緩緩低下頭,腳下一晃一晃的踢著石子“哥,我們……到這里多久了?”

    他看完脈,輕輕拉下她的衣袖,卻沒有放開她的手,握在掌心“剛好一百年!”

    “一百年啊!”她喃喃的念著,低頭看著水中的倒影,再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原來這張臉已經跟了我一百年了,一開始,我還真被嚇到了呢?”再捏一把,回頭看他一眼,眉頭一皺“哥,我變來變去,還是沒你好看呢?”

    “……”他愣了一愣,臉色有些窘然。

    駱雙卻好似看上了癮,撐著下巴,緊緊的盯著“我以為我現在比起之前來,算是夠好看的了,卻還是……唉!你說……你明明是男子,為何卻長得比女子還好看呢?”當初以為他假裝女儿身時,比不上也就算了,現在恢復本性了,仍是比不上他,這不是欺負人嗎?

    他臉色更加不自然了,視線左右搖擺,卻躲不過她故意緊盯的眼神,臉色一沉佯裝生氣:“珞儿,別胡鬧!”

    “我說的是實話嘛!”她吐吐舌,終于收回視線,又開始踢著地上的石子“時間過得好快,總覺得……我好似昨天才來到這里一般,不知不覺間,卻過了一百年了!”

    他咳了兩聲,掩飾剛剛的尷尬,幫她扯好衣上起皺的衣衫,接口道:“一百年對我們來說是短了點,但對于凡人,終其一生,也不定活不到這年歲吧!”

    “說的也對?”她笑彎了眉“這麼算起來,我們算是賺到了呢!只是……珞儿,這些年來,多半都是睡著的。所以……還是覺得不夠,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做!”

    她抑頭看向前方,沉沉的道:“我想下山去償償所有人間美食,了解各種各樣的味道;我還想去福伯的村子看看他家那條牛;還想幫風風買更多的瓜子,讓她別再生我的氣;更想……更想在這天惜山上,種上各種各樣的花,不種六花,我們可以種別的!”她轉頭看向他,聲音沉了沉“這回……這回由我來,由我來為你種!”

    渺軒神情一滯,眉心緊收,長嘆一聲,伸手拉她入懷,緊扣懷里,一遍遍輕柔的撫向她烏黑的發絲,像是要撫平她心中的慌亂似的。

    她也靜靜的窩在他懷里,頭越埋越深,貼近胸口聽著一聲沉似一聲的心動,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良久!

    “哥,珞儿,是不是很不孝?”悶悶的聲音傳出來。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繼續輕撫著她的頭“為何這麼說?”

    “小時候,娘經常跟我說,保世間安寧,是神族的責任。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忘了神族的驕傲。”她聲音有些堵,頭又動了動,更加埋進他懷里“倘若……倘若有朝一日,魔神當真再臨世間,無論如何……都得阻止他……肆虐世間!”

    “……”

    “可是……”她一時哽了聲,手微微的有些顫抖“我這麼沒用,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我的小日子,沒說是對付魔神,就算……就算是普通人,都不想與之為敵!這樣的我……一定不能達到娘的期望吧!”

    “這不是你可以選擇的!”他沉聲道。

    “但卻是我必須要做的!”她突然抬起頭,直身坐起,看著他有些為難的表情“哥……我想……去瑤池!”

    “珞儿……”他神情一凜,有些著急。

    “你答應過珞儿……”她打斷他的話,轉頭看向他“你說過,無論任何事,絕不再瞞著我,絕對不再一個人去冒險!”千年來,他做得太多了“哥……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十歲了!”

    他眉頭愈加糾得緊,臉色變了變,盯了她半晌,才長嘆一聲道:“你明知……你不適合出去。”

    “我知道!”她又咧開嘴角,歪著頭靠在他的肩上,許是她這些年來,真的睡得太久了“珞儿會乖乖的,會聽哥的話,只要……別再扔下我一個人!”

    “……”

    瑤池一切如常,到處詳云籠罩,繁花似錦。事隔一百年,她再次來到這里,看著滿目的桃花,仿佛當年那血流成河的情景,只是一場惡夢一般。

    穿行在那花開不敗的桃林之中,踏著曾被染紅過的草地,心上浮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只有西邊那一片似火的紅艷刺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珞儿!”見她突然停下,渺軒回過頭。

    駱雙緩緩一笑“瑤池仙會那般嚴肅的地方不適合我呢?我在外面走走,一會再進去。”

    渺軒疑惑更盛,看向她淡笑如常的神情,不置可否,猶豫半晌才妥協,緩緩應聲:“別走遠,一會我來找你!”

    “嗯!”重重的點頭。

    他復看了她几眼,轉身繼續走向仙會所在,不時的回過頭來,不放心的看著她,腳步彼為猶豫。

    “等等!”駱雙出聲。

    “嗯?”他停下腳步回頭。

    她豎起手指,一臉認真的道:“桃子,我要桃子,不准背著我吃光光!”

    他淡笑出聲,搖了搖頭“知道!”轉身繼續往仙會而去,臉上的擔擾頓時消失不少。

    直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駱雙這才轉身走向那片火紅走去。

    滿目都是血色的紅蓮,似血欲滴。那般耀眼的顏色,像是連心都會被燃燒起來,伸手壓了壓心口處,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心底那股怪異的感覺。

    只是那茂盛的紅蓮花,每一朵都好似在提醒著她身上曾經有過的痛。

    不自覺的,她就抬起了腳,毫不猶豫的一腳踩下去,腳跟順勢一旋,一朵好好的鮮花,頓時被踩個唏吧爛。

    她蹲下身子,看著下面奄奄一息的花朵,心里卻說不出的痛快。

    “這花,長得不好……不好!”她自然自語的說著,手背了過去,又連拔了几朵,順手扔掉。拍拍手,四下一張望,除了蓮便是桃花。

    “不好啊,不好!”搖頭感嘆了几聲,手下更嘩啦啦的拔得勤。

    “就是不好呀不好!”再拔!

    心中一邊自我安慰,長在這里破壞美感不說,還搶了桃樹的養份,難怪人家几万年都結不出個果子來。

    全是這蓮花害的“該拔,實在該拔!”

    于是,只見滿地的紅蓮中,一個小小個子正在努力的和蓮花較著勁。

    事實證明,夜路走多了會遇到鬼,壞事做得多,會有報應。駱雙絕對是最好的例子,您瞧,這邊還在努力跟紅蓮奮斗,一不溜神,腳下一滑,扑哧一聲便滑進了地道。這花沒拔干淨不說,還順帶拉破了衣袖。

    駱雙一邊摸著受罪的屁股,痛得咬牙切齒,一邊瞅著已經成條狀的衣袖,吹得風中飄搖。

    “唉!”長嘆一聲,凡事適可而止,量力而為的道理她懂,只是沒記牢。

    四下一望,這地道到是跟她很有緣,有緣到誰都掉不進來,唯有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榮它召喚。只是今日她是真的不想來呀!

    特別是這洞內,那不同以往的紅色,不止是地面,連石壁之上,也處處是紅蓮。長得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駱雙頓時手間泛癢,磨刀謔謔向紅蓮,手揚輕探,卻被一聲輕喚嚇得害點一頭栽下去。

    “好玩嗎?”

    夜路走多會遇鬼,今儿個夜鬼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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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瑤池紅蓮】

    前方似火的紅蓮叢中,斜躺著一個人,單手撐著下巴,正一臉玩味著看著她。纖細的單鳳眼,眯成一條線,角眼描繪一朵盛開的罌粟,似血浴滴,一身白色的長袍上面還繡著朵朵紅艷的牡丹,栩栩如生,似會勾魂。

    牡丹那本是女子喜歡的花色,出身在他的身上,卻半點都不突得唐突,反正讓人覺得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花色。衣襟微敞。露出胸前一大片如雪的肌膚。這般模樣無端給人一種輕佻的感覺。

    這是個極其美艷的男子,雖然美艷一向不是用來形容男子,但她卻找不出更貼切的形容詞。

    “怎麼,被我迷住了?”他輕笑,眉眼之間盡是媚態,就連那聲音也像是蒙了一層紗,聽得直撓人心。

    駱雙雙臉一紅,尷尬假咳兩聲,這才收回神。這男人,明明天生的媚姿態,偏生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妖魅氣息。壓低著頭看著不去看他那敞開的胸口。

    “對不起,打擾公子休息了!”

    “沒關系!”他眼神輕眯,唇角又開始上揚,伸手抓起一朵花,湊于鼻間輕嗅著:“姑娘剛剛在上頭拔得可還開心?”

    “咳咳……”她被嗆到,頓時一臉的尷尬,眼神四處游離,一時也不知道怎麼答話。半晌才擠出聲音“這花……長得……好!”

    他卻笑得更加開心,捏著手里的紅蓮轉了轉“是呀!我也是愛花之人,如此多的紅蓮也是第一遭看到,喜歡得緊,還真想把它們都給移回我住的地方去,只是……”他笑意加深,眼角的那朵罌粟,隨著輕顫著“我今天才知,原來賞花,也可用拔的!”

    駱雙腳下一個啷嗆,差點栽倒。這人,明明就是全都知道了,故意這般說的。

    “咳咳……”她强撐著站穩,一頭黑線,瞅了瞅地面,轉移話題:“公子,怎麼會在這里……”

    “外面太吵,我進來清靜清靜!”他輕語道。

    “是……是嗎?”駱雙僵硬的笑著。“那在下就不打擾您了!告辭!”她呵呵的笑著,轉身就打算往上爬。

    背后一陣勁風掃來,她只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著她向后飛去,直向飛向男子的所在。剛剛那張勾魂似的臉,就這麼湊了上來“這麼急做什?”

    駱雙一時愣了神,全身僵直,眼睛大睜盯著他。

    “小丫頭!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他輕皺了一下眉,微微有些出神。臉上一涼,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指間傳來的淡淡体溫。

    “公……公子……記錯了!”駱雙訕訕的笑著,像是那石壁上的裂痕,努力向后仰,躲開他的觸碰“我與公子……素不……相識!”

    “是嗎?”他臉上的疑惑更盛,瞅著她看了良久“為什麼我覺得你這般熟悉呢?”

    “呵呵呵……必是公子記錯!”駱雙撐著地面,不著痕跡的挪開一步,眼看就可以退開,他突然伸手一拉,又把她給拉了回去。這回貼得更近,近到都可以聽見他的心跳聲,駱雙又僵了。

    “你叫什麼?”他心情好像很好,笑盈盈的,細長的單鳳眼,一閃一閃的似是要飄出花儿來。

    “駱……雙!”她回答,再瞅了瞅他那張桃花臉,硬著頭皮出聲“公子……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態勢很不妥?”

    “有嗎?”他低頭想了想,隨即笑得越加燦爛“不覺得!”

    駱雙一頭黑線,這哪是一般的不妥,根本就是非常不妥,世間有哪兩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一塊躺在地上的?

    “你怕我……吃了你不成?”他傾身靠近,眼角那朵罌粟越加的嬌艷。

    “自然不是!”駱雙仰著頭,卻抵到了地面,避無可避,頓時万份怨念起來,為啥地上就沒有個坑呢?呵呵的一陣干笑“公子一身的仙氣,定是的仙界舉足輕重之人,自然不會欺負我這名不見經傳的晚輩,駱雙只是……不習慣躺著和別人說話!”

    她說得誠懇,特意加重晚輩二字,語氣里皆是敬佩之意,男子淡淡的一笑“你到是會說話!”終于放開她坐起來。

    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你叫駱雙?”他問道?

    “正是!”迅速起身站起,退后一步,輕拍著身上的衣衫。

    “哪門哪派的?”

    “我乃天惜派門人!”

    “天惜……沒聽過!”

    駱雙笑了笑“我天惜地處偏遠,創派至今不足二百年,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他點了點頭,轉眼又看向地上的花,緩聲道:“你是不是不喜這種花?”又隨意拿起一朵紅蓮,淡笑著問。

    “呃……”駱雙眼角抽動了兩下,一時不知從何答起。

    “我看你拔得這麼痛快?不如……”他眼神輕眯“我幫你如何?”

    “不……不用了!”她拭去額角一滴汗“多謝公子好意!”

    “別客氣!”他笑得越加的歡暢,揮手輕揚,只見袖間一道亮光閃過,直襲壁上的花叢,一時間只見大片大片的花朵,迎風飄落。空中頓時飄撒花瓣無數。“這樣豈不是快很多!”

    看著那不斷落下的花瓣,駱雙的臉上除了黑線,還是黑線。不知是怪自己太沒用,還是怨這人太熱心。

    花瓣輕揚,似是下了滿天的紅雨,甚是狀觀,還未落定,原本已經光滑的石壁之上,瞬間又再度開滿了紅蓮。

    男子微愣了一下,皺了皺眉,再揮手掃去一片紅蓮,那花卻又再度盛開。

    駱雙卻了然的一笑,瑤池是仙地,花開不敗,這花是除不淨的,就像她的傷。突然又想起多年前的事。那日碧落之中,瑤池之內,此地之上。

    “這是……這是血色六花,你知道六花禁色,定也知道這血色六色的含意!你願……願不願意替我保管?”

    耳邊又響當日自己那句話,一時間五味陳雜,分不清是什麼滋味。眼神輕斂,划過一絲傷痛,嘴角又忍不住拉上一個弧度,卻只有無限的哀涼。

    曾經那般堅定的言詞,如今想起來,卻只覺得是個笑話而已。

    呵……真傻啊!

    “在想什麼?”他突然傾下身,緊盯著她略為失落的表情。

    駱雙一愣,反彈性的退后一步,接著又緩緩笑開,揚手接住空中一片花瓣“多謝公子美意,只是……駱雙突然覺得這花,又不覺得那麼惹人厭了!”

    她收緊掌心握緊,似是自言自語的道:“我才知道,原來傷……如果太深的話,不會因為疤沒了,就可以當是沒傷過的。必竟……無論什麼痛……都連著心!”

    男子不語,有些疑惑,眉心微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駱雙卻好似轉了個好心情,深吸一口氣,福身行了一個禮“打擾公子清靜了,駱雙還得趕往瑤池,就此別過,有緣再見了!”她笑得燦爛,滿張臉都揚溢著笑意,停了會又交待道:“這個密道甚為復雜,望公子切誤再往里面去了!”

    他卻越加的皺緊眉頭,盯著她的臉半晌,才探試的開口道“駱雙,你……在哭嗎?”

    心猛的一沉,似是被他一語道破,駱雙退后一步,臉色變了一變,立即又恢復,拉了拉僵硬嘴角“公子……此話何意?”不自覺的伸手摸上臉側,她在笑呀,明明是在笑,好久都沒有這麼笑過。

    “笑不上心……便是哭!”他仍是盯著她的臉,悠悠的開口,似是想到什麼,上前一步“你……”

    “小姐!”炎鳳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一抹紅影御劍而下,看了旁邊的男子一眼,臉色未變,仍是一本正經的道:“掌門讓您速速回去!”

    “好,我馬上去!”駱雙立即應聲,頓時松了口氣,像是怕她反悔似的,跨上她的劍回身向那男子道:“告辭!”

    男子微微一笑,眼角那朵罌粟嬌艷如血“再見,下次如果還有什麼看不慣的,記得叫上我!”

    駱雙嘴角狂抽,頭頂又開始布黑線“多……多謝!”

    回身拉著炎鳳的衣衫,轉過頭去隨她御劍而上,飛出密道。再不看那下方笑得花枝亂顫的男子一眼。

    “小姐,有什麼看不慣的東西嗎?”

    “呃……沒……沒有,隨便說說,隨便說說而已!”

    ———————————

    來到瑤池仙會之上,駱雙決定把腦袋放空空,再也不去想那些啥亂花雜草了,在渺軒身邊坐下,朝他釋然的一笑。再望望四周,沒有熟悉的身影,輕輕呼了口氣,她對所謂六界大事,實在沒什麼興趣。唯一值得她關心的,只有桌上的桃了,于是……她埋下頭很用力,很用心的啃啃啃!

    蟠桃是好東西,一口咬下去,又鮮又嫩又多汁,比起上次那個“干扁四季果”,要好上千倍了。所以她要用心品償,王母也就這個桃子有點價值了,她絕對絕對給面子。

    唯一的遺憾就是每人只此一顆,她兩三口就啃完了,瞅瞅那紅紅的桃咳,摸摸仍是叫囂的肚皮。目標瞅向鄰桌,那邊的桃儿別樣好呀,個大飽滿,紅通通的。

    “掌門!你不愛吃桃哦?”她笑得像是春天的花儿,爪子湊近湊近再湊近。

    渺軒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臉上沒有什麼變化,繼續看著中央,狀似認真的聽著眾派的除魔大計。完全忽視,某只爬上他桌前,挾桃私逃的爪子。

    又是兩三口,叭達叭達的啃完,駱雙滿足的舔舔唇。好桃呀!真是好桃,她怎麼這時才發現,這桃子是這般的美味?再瞅瞅手里的核,嘆了一聲,好多東西,再多也不算多呀!

    “還要嗎?”正想著,又一顆蟠桃晃進眼底,駱雙兩眼發亮,心噌的一下飛上了天。猛的轉頭,一瞬間,卻又嘩啦一下跌回了谷底。

    身形一個啷嗆,差點趴到了桌下。俗話說得好,做人不能太貪心,這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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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瑤池事發】

    “你……你怎麼在這?”

    旁邊位上坐著的男子,眉眼中掛著絲庸懶,眼角繪花,正是密道中的男子。

    “我不能來嗎?”男子反問道。

    她轉念一想,也對,這是瑤池仙會,來的都是仙界有名望的仙人,而且他能坐這個位置,想必不是一派掌門,也是頗有名望的仙界人物。

    “在里邊呆著久了,出來熱鬧熱鬧!”他眯著眼,笑得眉眼彎彎,遞出手里的桃子,再次問道:“還要嗎?”

    駱雙嘴角抽了抽,訕訕的笑道:“不……不必了,多謝公子!”

    “是嗎?”他拿著桃子轉了轉,笑意不變“那真可惜,原以為你會喜歡呢?”

    她客套的笑笑“未問公子怎麼稱呼?”

    “叫我聽風就好!”他單手撐顎,桃花似的眼里一漾一漾的,似是可以滴出水來。又捏著手里的桃子看了看“你當真不要?我可吃了!”

    駱雙嘴角再抽,那口氣明明是在逗三歲小孩“謝公子……美意!”

    “珞儿!”渺軒回過頭來,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沒事!”駱雙回頭笑了笑。

    渺軒轉頭了一眼旁邊,臉色沉了一沉,再看向已經坐得筆直的駱雙,不再問什麼,繼續一臉淡漠的聽著各派的言詞。

    駱雙拉回心神,雖然她對仙界之事,不是很上心。但比起看著旁邊的人,一拋一拋的扔著手中的桃子,故意引誘她的行徑來說,她更願意聽聽各門派那些無聊的陳詞。

    “各位仙友,如今已經不能坐以待斃了,魔界之事必須要解決!”開口的是瓊山派袁掌門。“再這麼等下去,相信百年之前的事,必會重演!”

    “袁掌門此言差矣!”有人上前答話道:“開天劈地以來,六界一向安平,互不侵犯,神界統御六界已久,如若真與魔界開戰,必會引發六界動蕩,而且事關天劍尋主,還得看神族怎麼定斷才是!”

    “神族已經無人了!”袁掌門激動的站起來“神女妍汐自神山一役,就已經消失,一百年來,世間根本就沒有她的蹤跡!生死尚且不知,又怎麼定斷?況且魔界搶奪天劍,必是為了魔神再臨,如今天帝不明,再等下去六界危矣!”

    “話雖如此,但天劍已出,尊主必有可能就是再生的天帝!只有她才能對抗魔神,當務之急,自然是先找尊主再說!”

    “如若不是呢?”袁掌門眉頭一皺,兩條灰白的眉毛擠成一線“尊主提前尋劍,但誰也沒看到,天劍是否認了主?如若尊主不是天帝,魔神之事又當如何?”

    他這話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了許多,人人臉上都有一份沉重。只有駱雙事不關已的端起桌上的茶,雙手抱住,輕眠一口。為何仙界對天帝的身份,就這麼好奇呢?

    “袁掌門說的是!”有人起身附和“如若尊主不是天帝,那天帝必是在下一代中誕生!只是當年赤姬只有兩女,神族之中沒有男子呀!只怕神族就此絕跡……”

    “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沒有天帝就不能消滅魔神,神族的血脈關乎天下蒼生,絕不能斷。”

    “既然神族沒有男丁,那就從仙界之中選得有能之士,做為妍汐的夫婿,沿續這血脈即可!”

    “對,為妍汐選夫!”

    “噗……”駱雙一口茶沒咽下去,生生的被這句話給嗆了出來,巨大的回響,引得在場的眾人,紛紛轉頭看向她。

    “對……對不起!”她弱弱的道著歉,努力的把頭低下去,卻還是忍不住轉頭看向旁邊的渺軒。

    果不其然,那張本是白皙如玉的臉上,已經一臉的鐵青,頭上的青筋更是一條一條的暴裂出來。

    “怎麼?雙雙覺得這事很好笑嗎?”聽風突然湊過頭來,那雙單鳳眼閃閃發亮。

    “沒……只是嗆倒而已!”駱雙呵呵的笑著回應,强裝鎮定的繼續看向前方。

    那個啥——袁掌門!以后出門要小心了。這個……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只是……為妍汐選夫……

    一股噴笑又要溢出口,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壓了回去,再看旁邊人一眼,她忍得很內傷呀!

    半晌,突然又想起什麼,猛的轉過頭“你叫我什麼?”

    “雙雙!”聽風笑得眉眼彎成弧“你不覺得很好聽嗎?”

    駱雙嘴角一抽,沒有回答,突然很懷疑,這人跟顧千凡有啥關系?想了想決定不再理會,繼續看向中央。

    偏偏其它人還不知所謂,討論得如火如荼。

    “此話有理,續神之血脈,也不是非神族不可,我仙界之內能者甚多,總有與尊主匹配的!”

    “不錯不錯,像我天山派大弟子,上官恒就不錯!”一白衣男子站出來,摸了摸花白的胡須道。

    “上官恒只是區區一名二代弟子,怎麼匹配上尊主!”立即有人反對“我看還是我華瑤掌門更合適!”

    駱雙轉頭看了一眼,所謂的華瑤掌門。一身青衣,滿臉的緊皺,那雪花似的頭發中,找不著一根雜色。她頓時擦了擦一頭的汗,甭說別的,就他這年紀,要真能沿續啥血脈的話,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你們說的都不對,要論配得上尊主的,仙界之中,除了四位上仙以外,還有何人?”袁掌門朗聲道:“天笑和冰天上仙,雖然已經娶妻,但不是還有白暮上仙和丹云上仙,況且白暮一向實行雙修,他才是最佳人選!”

    白暮啊!駱雙拉了拉嘴角,又端起桌上的茶一口一口眠著。

    “白暮上仙雖是極好,但也不能否認其它人選嘛!況且此次瑤池仙會,本是他發起的,卻至今不見他的身影,末免也太過……”

    “對對對!其它的人也能不一概排除嘛!”

    “……”

    爭論還在繼續,駱雙卻越聽越覺得可笑,這明明就是神族的家務事,他們卻在這里爭著為她人做嫁裳,她真不知道,說他們是太熱心,還是太八婆?

    再瞅了瞅旁邊的人一眼,那額頭青筋,貌似比剛剛又多了兩條。身形未動,更是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那桌下的手,握得指節泛白,她又忍不住笑意泛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場無聊的卻在一件意外的事故中中止了。

    轟隆一聲巨響,響徹云霄,一時間地動山搖起來,桌上裝得滿滿的水果滾得滿地都是,更有功力不濟者,摔掉在地。

    “珞儿!”渺軒第一反應,便是伸手拉過旁邊的駱雙,護在懷里“別離我太遠!”

    “嗯!”她點頭,剛才幸好是坐著,沒有被波及,但那晃動卻仍舊不止,伴著一陣響過一陣的轟隆巨響。

    就連桌椅也隨處移動翻滾起來,不時還砸到人慘叫不止。駱雙低頭看著天空,是她的錯覺嗎?好似並不是瑤池在晃,而是整個世間都在晃動。

    大約半刻鐘之后,那劇烈的晃動才漸漸平息,眾人這才平靜下來。

    “怎麼回事?”上位的玉帝大聲問道,眾人皆是面面相覷。

    突然一名弟子,氣喘咻咻的跑了進來,看那雪白的衣裳,應是白暮弟子“不好了……不好了!天柱……天柱斷了!”

    “什麼!”眾人一驚,臉色皆是慘白。

    天柱!上可接天,下可入地,連接仙鬼兩界。是支撐世間的神柱,天柱一斷,天河溺水便傾直而下,到時整個人間就會變成一片汪洋。

    “我派暮……暮師叔,已經……暫時用仙法,撐住了天河!”那弟子一臉急色的道:“但是卻被魔界護法圍攻,師叔出來的時候一行只有几人,還請各位仙友速速前去增援!”

    “難怪上仙現在還未到,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已經有人動身御劍直往天柱的方向而去。余下的也回過了神,紛紛召集門下弟子,飛身趕去。

    一時間瑤池只剩下寥寥几個人,駱雙看了旁邊仍是波瀾不興的渺軒一眼“要去嗎?”

    他低頭想了想,拉起她的手,有些猶豫“你……”

    “你要去的話!珞儿陪你!”知道他要說什麼,她卻並不想給他開口的機會。

    他眉頭又緊了几分,低頭看了看天色,半晌才出聲道:“抓緊我,別離我太遠!”

    見她點頭,這才揚手喚出劍,拉緊她的手,回身又對后面的炎鳳道:“你且先回去,天……要黑了!”

    “屬下知道怎麼做!”

    他這才帶著駱雙御劍飛身而去,身形一閃已經尋不著痕跡,只留空中一道劍痕。他御劍速度甚快,雖然晚出發,半刻不到已經追上眾人,直直向天柱的方向而去。臉色一如往常的清冷,不見起伏,只是偶爾抬頭看向天際時,眼里會露出一股擔擾,身側的手便會不由自主的撐緊一分。

    “喲,跑得真快!”一片狼籍的瑤池中緩緩坐起一個人,一身繡著大紅牡丹的衣衫,敞開著,露出胸前一片如雪的肌膚,而且還有不斷下滑的趨勢,他卻毫無所覺。手里一拋一拋的扔著個桃子,嘖嘖兩聲“這雙雙真是……好歹相識一場吧!也不等等我!虧我還給她留著這桃子!”

    他看了看手中的桃子,突然伸手又摸向自己絕色的臉蛋,眉頭微皺,嘆聲道:“難道真是我太久沒有出來了,魅力不如從前!”思及此,眉頭更緊,繼續自語道“不成,非得找她問個明白!”

    說完,揮手一揚,已經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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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通天之柱】

    渺軒御劍速度極快,那是駱雙達不到的,四周不斷閃過的全是流云,耳朵除了風聲,便沒有其它。這種感覺她是熟悉的,以前她也曾駕御法器飛馳,雖沒有此時的速度,但大体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當時的風卻吹得人心尖泛冷,而此時卻沒有半點冷意,全被眼前高大的身影所阻擋,不讓一絲風吹向她。心頭不知怎的,暖哄哄的,不由的又靠近一點,緊抓著他的衣襟。

    不到半個時辰,她們已經到了天柱所在。遠遠望去,四周魔氣迷漫,黑壓壓的一片全是妖魔。天柱已經折了一半,下方支撐著一個結界,有四五個人影在其中,最前面之人,高瘦的個子,發絲凌亂,竟是顧千凡。

    先行到達的仙人,已經趕了過去,幫忙支撐結界,或是對付著魔界的進攻。但瑤池的仙人,必竟有限,這里妖魔無數,打下去自然沒有勝算。半會功夫,就連眾人也皆被圍困其中,結界越來越弱,不少掌門也紛紛靜坐支撐結界。

    “哥!”駱雙看了渺軒一眼,輕聲喚了聲,有几分擔心。

    “你在這里不要動!”他沉聲交代了一句“我前去看看!”

    駱雙點頭,退后一步,緊靠著天柱,讓自己不要從結界中掉下去。空中的妖魔甚多,只能是盡量往后靠,她仙法不行,如惹自己不注意點,只會成為別人的累贅。所以她要找個最后邊的位置,一邊退著,一不小心卻撞到什麼。

    一聲熟悉的語調,帶著不確定的聲音,自后邊響起“瓔……珞?”

    她頓覺全身一僵,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刺向四肢百骸,心尖泛著痛。她呆在原地,不敢回頭,也不敢再動一步。

    直到那聲音再次傳來,像是故意提醒他的存在“瓔珞,是你嗎?”

    她這才緩緩的轉過身去,眼前的人,仍是一身白衣似雪,純淨的不染滴塵,那淨白的袍子,似是碰上一下都是對他的褻瀆一般,他仍舊是那般風華絕代,高不可攀。再見恍如隔世。

    “瓔珞?”暮子昕單手結印,一手撐著天柱,努力支撐著,看到她轉身,眉心皺成一團,緊緊的盯著她,似是奮力在隱忍著什麼。

    看著他不動分毫的手,駱雙突然回過神來,暮子昕果然是暮子昕啊!明明他的眼神是恨不得立即過來問個明白,手上卻半分都沒有移開天柱,因為他知道,他一動將會是生靈涂炭,他的心里的第一順位永遠都是天下蒼生。

    一時間,心里剛升起的那股騷動瞬間消失,替換上一股透心的涼。

    笑顏又回到了臉上,她笑得就像是瑤池上,那滿地紅蓮,嬌艷如火:“想來這位必是白暮上仙了?”她上前一步,客氣的道:“不愧是仙界上仙,竟能一個人支撐起天柱,您放心眾仙已經從瑤池趕來了,定不會讓魔界得逞。”

    “你……瓔……”他臉上有些迷茫,如墨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的臉,一眨不眨。

    “我乃天惜弟子”她揚聲接過話,仍是笑眼盈盈“我派掌門也已經趕來了,上仙大可放心!”

    他眉頭微皺,仍是看著她,臉上快速的變幻各種情緒,似是驚喜,茫然,激動與深深的疑惑。

    “你……當真不是瓔珞?”

    “瓔珞?”駱雙愣了一愣,眼里閃出一些不明,站得規規矩矩,語氣也是客客套套“上仙此話何意啊?”

    他的眉頓時愈加擰得緊,一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半晌眼里閃過一絲什麼,似是傷痛,嘴角張合了几次,沉聲道“你……”

    “珞儿!”渺軒去而復返,拉過駱雙正要開口,卻一眼看到那方的暮子昕,神情一滯,立馬又恢復過來,抱拳客氣的道了聲“白暮上仙!”

    “掌門!”駱雙也中規中矩的向渺軒行了個禮,無端松了口氣,退后一步站在他身后。

    暮子昕來回看了他們一眼,猜測著這男子的身份“天惜掌門?”

    渺軒輕點著頭,臉上仍是一片清冷之色“在下正是天惜駱渺軒!”

    “駱掌門!”暮子昕應道,轉頭看他身后的駱雙一眼,眼里閃過一絲什麼,緩聲道“我看這位姑娘很是眼熟,不知可曾在哪見過?”

    “上仙說笑了!”渺軒眼神輕眯,拉出身后的駱雙,護進懷里,沉聲道:“內人身体向來不好,一直以來都是足不出戶,唯此次瑤池仙會,才帶她出來見見世面,怎麼可能與上仙相識!”

    “內人!”暮子昕一驚,猛的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的駱雙,眼里閃動著什麼,意味不明。

    后者卻仍是規矩的低著頭,一雙靈動的大眼死盯著渺軒的鞋面,似是要把那里盯出個洞來,手間動了動,狀是親密的去拉他的手,卻捏起母指和食指,不著痕跡的把他手心掐了又掐。想她好端端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麼讓他一句話給糟蹋了,不甘!

    偏偏身前的人,卻不為所動,手上一用力,握住她的小動作,臉色仍是如常,不緊不慢的介紹著:“這正是內子駱雙!”

    “駱雙……”暮子昕呢喃了一句,一臉復雜的看向她,眼神輕斂,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結界已經穩定住,魔界之人暫時攻不進來。陸續的有不少人圍了過來,皆是前來支撐的各派仙人。眾仙客道的向暮子昕行著禮。尋問下一步計划,暮子昕眼里又積上擔擾,看向空中密密麻麻的敵人,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到是魔界的人,在外頭等得有些不耐,已經叫罵起來。

    “仙界之人皆是縮頭烏龜!有種的出來跟老娘打!”群魔中間,站著一名女子,一身艷麗的紅色,腰間系著一串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呤呤的做響。她有一張驕小的瓜子臉,卻是滿身的妖氣,那口氣中的傲慢又豈止是几分。

    “躲在結界里算什麼好漢?要是當真害怕,趁早滾回去修練,別出來丟人現眼!”

    “妖孽!竟敢口出狂言,報上名來!”結界中有人出聲反駁。

    那女子一仰頭,更加的目中無人“我乃魔界四護法緋艷!”

    緋艷,眾人皆是一驚,傳聞魔教四護法緋艷殘忍嗜血,且脾氣古怪,通常抓住人后,若為女子者毀人容顏,斷其筋脈,令人痛不欲生;若為男子,便囚禁終生,折磨致死,乃不折不扣的嗜血妖魔。但誰又想得到,那樣殘忍的一個人,竟是這般嬌小的女子所為。

    “怎麼?怕了?”緋艷一陣狂笑出聲,腰間的鈴鐺叮嚀做響“魔尊真是高估了你們這群人,還派了我親自出來,沒想到你們竟是一群窩囊廢。”她冷冷一哼“你們以為躲在結界里就沒事了嗎?真是白日做夢!”

    她一邊張狂的笑著,一邊揚手一揮,口中念了几句什麼,緩緩出現一把長劍,長約四尺,渾身散發著光芒。

    “天劍!”有人驚呼出聲!

    “算你們還有几分眼光!”緋艷輕哼一聲。

    “你……你怎麼會有天劍!”眾人皆是一驚,傳聞天劍被魔界所奪,但百年來都不見出現,為何偏偏出現在這里?

    “你以為……除了天劍,還有什麼能斬斷這天柱?”緋艷笑的愈加得意“它能斬斷天柱,自然也能破了你們的結界!”

    說著她單手握劍,奮力一揮,只見一道亮光自劍發出,直劈向眾人,那原本由眾人合力凝成的結界,竟不堪一擊,應聲而碎。

    眼看著那道劍氣直向大家而來,眾人卻面面相覷,無人敢去接下,駱雙不由得手間一緊。

    渺軒神氣一凜“待在這!”他沉聲交待,飛身而上,揚手喚來一柄劍出招,直裂向那道劍氣。只見黑光一閃,更大的劍氣反彈了回去,不單那道白光消失無形,余下的劍氣更是直向空中的妖魔襲去。

    一時慘叫聲四起,不少妖魔被劍氣所傷,鮮血淋淋,更有來不及躲避者被攔腰截斷,當場斃命。

    這狀似輕松的一招,震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人人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渺軒,那一招分明就沒有出全力,卻輕輕松松的化解了危機,反攻向了敵人,這人的功力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何時仙界竟出了如此修為的强人?

    “你……你是什麼人?”緋艷驚愕的盯著前方一臉清冷渺軒,她剛剛要不是用天劍擋了一下,怕也被那劍氣傷到了“報上名來!”

    渺軒橫過手中的劍,直指向群魔,臉上冷得有些不近人情,聲音也像渡了冰,一字一句的道“天惜,駱渺軒!”

    “駱渺軒?”緋艷臉上閃過一些疑惑,再上下的掃視渺軒一眼,突然咧嘴一笑,緩聲道:“到是長得不錯,仙界難得有你這麼順眼的人!”

    渺軒不語,看向她中手的天劍,眉頭微皺。

    緋艷卻越看他,越覺得順眼“你的修為也不錯,沒想到仙界之中,還有你這等態色的人。比起那些自命不凡的什麼掌門,什麼老頭,好多了!”她又打量了他一番,臉上的笑意更深,眼里更是閃著星光,重重的一點頭道“好,本護法看上你了!今日你便跟了我,我定好生待你!”

    聞言,正認真聽著對話的駱雙,腳下一個啷嗆,差點栽了個跟頭。

    那個……話說現在是不是流行這婚嫁這種事,看來今儿個,有人命犯桃花呀!桃花!而且還是男女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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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天柱崩塌】

    “荒謬!”渺軒冷哼一聲,眉頭緊皺起,臉上微微有著怒氣,看向緋艷的眼神越加的冷寒起來。

    “為什麼?”緋艷嘟起紅艷的雙唇“你跟著我有什麼不好?我是魔界四護法,長得又不錯,至今我還沒看到過比我漂亮的姑娘!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駱雙抬起頭看去,心里也嘆了聲,是呀!美人胚呢!除去之前的尊主,她還真沒見過比這個緋艷更艷麗的人儿。

    果然美人就應該配美人,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唉!渺軒該動心的。仰著頭再看,卻發現有些力不從心,有些困了呢!

    渺軒臉色更加冷寒,眼神微眯,手上的劍一緊,一臉戾氣的瞪著眼前的人。

    “我們魔界即將一統六界,你要是跟了我,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她仰著頭一臉驕傲,看向仍是不為所動的渺軒,眉頭皺了皺“還是說……你已經娶妻了?”

    渺軒仍是不答,似是懶得理會她大膽的言詞。

    緋艷卻一臉怒氣的四下開始找起來“是誰?你娶了誰?”突然定晴在駱雙的身上,伸手指道:“是她對不對?”

    駱雙嘴角一抽,有些冤屈,她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怎麼還是會忍麻煩呢?這到底是招的哪般呀?

    唉!只希望他們速戰速決才好,抬頭看看西落的太陽,快天黑了呀!

    緋艷上下打量了駱雙一番,似是對她平淡無奇的面貌很是滿意,嘴角高傲的翹起“沒關系,我幫你殺了她,你就可以娶我了,哼!像這麼丑的人……”

    她話還沒說完,渺軒神情一凜,突然出招,只見無數劍光化成利刃,直襲向她。渺軒殺氣騰騰,似是被她的話激怒,出的都是直取她性命的殺招。

    駱雙心襯著,這護法小姐也太不會說話了,不投其所好不說,還專戳人家痛腳。又忍不住去捏自己的臉,丑!原來她這模樣是丑啊!看來她真不該來這趟。抬頭又看了看天空,真的天快黑了呢!

    空中的兩人打著難舍難分,巨大的劍氣逼人,無人敢近身。緋艷奮力擋著對方的殺招,全無還手之力,區區兩三招下來,她就已經內息翻滾,胸口泛痛了。再接個兩招,她勢必重傷,偏偏渺軒的招术,毫無破綻,她根本就抽不開身。

    揚手揮出一掌,卻扑了個空,眼前身影一閃,渺軒人已經站在她的后面,揮劍揚起直取她的頭顱。緋艷內心大駭,這招她必是躲不過,她竟接不到他的五招。

    眼睜睜的看著那劍鋒直向她劈了過來,正要取其性命的那一刻,突然一個灰色身影衝進戰局,背手一掌推開緋艷,舉劍生生的擋下那一招。

    巨大的劍氣自他的臂膀劈下,深可見骨。那傷勢若是再深一分,他的手便廢了。

    “幽明!”緋艷一聲驚呼,來人正是魔界三護法。“我不要你救我,你走開!”緋艷怒意橫生大聲的喝斥。

    “……”男子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里閃過一絲哀傷,卻不聽她的勸告,化開臂上的利劍,與渺軒纏斗起來。

    緋艷更加的惱怒“我的死活如何都不用你管,你走開!”說著飛身而上,搶著打了起來,還故意推開他。

    本來兩人的功力就不及渺軒,這一混亂之下,更是不堪一擊。渺軒神氣不變,直接攻了上去,劍鋒過境,緋艷反彈性的退開,那道劍氣卻直襲向旁邊的幽明。眼看著那劍鋒就要直取他的性命。

    緋艷臉色剎那間的慘白,眼里閃過一絲慌亂。猶豫間瞅到地上,一動不動的駱雙。心生一計,神色一冽,飛身而下。手中天劍奮力一揮,化出一道白色的劍氣,往駱雙飛來。

    結界已破,那道劍氣必然正中砍向她。

    “珞儿!”渺軒大驚,臉色青鐵,不顧一切的收回劍招,回身去攔。

    天柱旁邊暮子昕,神情一滯,手上不由自主的就松了力,大聲喊道:“快躲開!”

    駱雙呆呆的站在原地,瞪大著眼睛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劍氣,她知道要躲的,這只是小小一道劍氣,只要她跨開一步,一小步就可以了,她就可以躲過去的。

    可是……可是……天黑了呀!

    無論她怎麼命令自己要躲開,卻半點都移不動腳步,反道是那熟悉的眩昏感,逼得她不得不一寸一寸收攏眼睛,眼際中只有那亮閃閃的劍光,迎面劈來,她不想流血啊!

    這般想著,身形一松,有人從旁邊把她一把拉了過去,耳邊轟隆一聲巨響,是那劍氣砍在地上的聲音,濺起無數碎石,不時打在她的手上。

    “雙雙!發什麼愣呢?”甚是熟悉的語調,帶著調笑的味道在耳邊響起。她强撐著睜開眼,印入眼際的是一張笑得妖魅的臉孔。

    “怎麼?就這麼一會,就不認得我了?”他仍是笑著,眉眼輕揚,眼角那朵罌粟艷麗非常。

    “聽……風?”她探拭著開口。

    “可不就是我!”他眼神輕眯,笑得花枝亂顫。

    她禮貌的想要退開道謝,但身上傳來的沉重的綣意卻令她移不開步伐。

    好困,好困……

    “珞儿!”渺軒及時趕到。看了聽風一眼,伸手接過她,護在懷里!眉頭緊收,原本清冷的表情,略顯几分慌亂。手心更是緊得死緊,微微的顫抖著,他怎會如此粗心,剛剛要不是有人拉開她……

    “掌……門!”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駱雙這才擠出聲音“天……天黑……”

    “我知道!”他接住她的話,越加抱緊她,壓低聲音道:“睡吧!有我在!”

    她偎在他懷里,眼睛又一寸一寸的開始收攏,知道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卻控制不了,咬咬牙,努力撐起眼皮。

    她一向睡得沉,就算外面鬧翻了天,也感覺不到絲毫,天柱的事末了,她想看著結果啊!說定了無論怎樣都要一起的!所以……不能睡的,絕對不行。

    “她……身子有什麼嗎?”聽風眉頭微皺,心生疑惑。

    渺軒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客氣的道著謝:“多謝公子剛才相救之恩!”轉頭看向空中的罪魁禍首,眼神轉厲。

    聽風心頭的疑惑便更深了,正要開口詢問,卻突然覺得周身真氣翻涌,看了身邊一眼,這才發現,那氣流是從渺軒身上散發出的,心中有些驚訝,這人功力究竟到了何程度?

    緋艷見一擊不中,怒氣頓生,揮劍正要補上一劍,卻被一旁邊的幽明攔下。

    “放開我!”緋艷欲推開,幽明卻抓得更緊。

    “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幽明厲聲道。

    她臉色一沉,權衡了一下什麼,看了眾人一眼,突然又揚起天劍,這回去不是朝人揮去,而是直向天柱而去。

    一時間又開始地動山搖起來,暮子昕雖然已經全力撐住天柱,卻還是力不從心。

    意識到她們的目的時,眾人這才醒悟過來,有的幫忙支撐天柱,有的已經飛身攻向群魔。

    緋艷卻死盯著下方緊抱著駱雙的渺軒,雙眼冒火,怒氣衝衝的道:“你居然這般看重這個女子,它日我定會親手殺了她!”

    聞言,渺軒突然回過頭來,眼光瞬間冷徹如冰,看得緋艷心中一震,不自覺的就退了一步。

    “你是自找的!”渺軒眼神輕眯,刺骨的寒意傾瀉而出。揮手一揚,腕間剎時飛出一段什麼,直攻了上去。

    她還沒來得看清楚,卻突然胸前遭遇一襲猛擊,撕口裂肺的痛傳遍四肢百駭,張口吐出大口鮮血。茫然的看著四周,她竟看不到自己究竟被何所傷。

    驚駭的看向地上未曾動過的渺軒,他手中明明空無一物。

    渺軒再度揚手。

    “別……”駱雙急出聲,緩緩的朝他搖頭,渺軒猶豫了一下,這才放下手。

    只有一旁的聽風,微眯起雙眼,眼里閃過一絲疑惑,看向他的手腕之處。剛剛他分明看到有條赤色的鎖鏈飛出。

    “緋艷!”幽明臉色微變,正要上前幫忙。

    突然天地之間又是一陣晃動。這次比起之前來,更為猛烈。

    只見,正前方那原本傾了一半的天柱,突然爆裂開來,一條條明顯的斷裂爬滿了柱身。里面還隱隱的散發出亮光。

    “不好!天柱要塌了!”有人驚呼!

    于是天柱更加搖晃得厲害,暮子昕臉色一沉道:“大家快離開這里!”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紛紛御劍而去,不到半刻,天柱便轟然倒塌,巨大的聲音響徹云霄,破碎的天柱之上那强光更盛,照亮了整個天空。

    “光中有字!”有知誰喊了一聲,大家紛紛回頭看去。那字隱隱閃去,只是半會就沒了蹤跡,沒有人看清上面寫的是什麼。

    除了駱雙,她本不想看的,卻正好面對那個方向,只一眼,卻令她臉色瞬間慘白。

    光芒漸漸隱去,天空又恢復昏暗,眼看著天河之水,就要傾泄而下,眾人驚訝不已!正思索著有無對策。

    天柱底部卻突然衝出一道,煞黑之氣。似是衝出牢籠的猛獸,伴著一聲聲凄厲的慘叫之氣,像極百鬼齊鳴,那恐怖的嗚吼,回響在整個六界,永永不息。

    “任務完成,撤!”幽明一把拉住仍是一臉怒氣的緋艷,揮手一揚,不顧緋艷的反對,飛身消失在天際,大批的妖魔也全數退散。

    那黑氣越加的肆虐,原本是暈昏的天際,瞬間全黑,就連那正要傾斜而下的天河之水,也被那黑氣侵襲,原本川流不息的天河瞬間干渴。

    “這……這是……”眾人皆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惜。

    天柱之下冒出來的黑氣不斷的涌出來,那聲音更是聲聲慘厲,聲聲凄涼,像是受盡世上極苦的后發出的聲音,不斷的撕吼著,似是千万個人的聲音,又似只有一個。

    這一恐怖的情景驚壞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這是誰也沒有料意到的,更無人知曉那衝出來的黑色氣体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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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莫明怪症】

    心口突然襲上一股刺痛,那痛來得突然,像是瞬間從心底爆發,傳遞入四肢百駭。全身像是被千万柄利刃凌遲著。

    “珞儿!”感覺到她的異狀,渺軒大驚。抓起她的手扣住脈博,臉色瞬間慘白。

    “痛……好痛……”她强擠出聲,好痛,真的好痛,這百年以來,她就從來沒有這麼痛過。那心口處有什麼在翻攪著,一點一滴的在撕裂著她的心。

    “珞儿!”渺軒聲音轉沉,語氣之中全是慌亂,一遍又一遍的幫她渡著真氣,卻沒有半點成效。

    “痛……痛……好痛……”她死拽著他的衣袖,喊著痛,不時的咬著下唇,卻無法減輕那痛苦,越來越加劇,頭像是要炸開一樣。

    暮子昕走了過來,愣一下,臉色泛青,正要探手把脈,卻被渺軒不著痕跡的躲過。

    “雙雙?”聽風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騷亂,走近兩步,看一眼直喊著痛的駱雙,面有急色:“她怎麼了?”

    渺軒不答,只是更加用力抱緊她,手上更是不停的灌輸著真氣,想要壓下她体內正要衝出來的東西,卻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彈開,直襲心底,頓時嘴邊泛起腥甜,張口噴出血跡。他來不及收斂心神,卻見她額頭漸漸泛出紫色微光。暮的睜大眼睛,神情一滯,閃過慌亂。

    “回……回家……”駱光自然知道自己額頭上過分的熾熱感是什麼?

    “好!”渺軒這才回過神,眼神微厲,一把抱起駱雙,正要飛身回去。卻被暮子昕攔下!

    “駱掌門,天惜此去甚遠,不如先到我白暮!”

    渺軒有些猶豫,看一眼懷中的人,那額心的印記越來越清楚,他沒有時間了。

    “有勞!”隨即御劍隨暮子昕朝白暮而去。

    ———————————————————————————————————————

    好痛!真的好痛,比起上次的万刃穿心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身体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像是有什麼要衝出來,卻又被一股力量壓回去。偏偏那股阻擋的力量,越來越弱,每每只能擋住一半,而另一半,便回旋開來凌遲著她的身子。

    “好痛!好痛!哥……哥……”她眼前一片迷茫,什麼也看不清,奮力想抓著所有可以抓的一切,卻什麼也抓不到,只有那心口的痛,還有那越來越重的眩昏感。明明痛得似刀割一般,她卻還是想要睡。

    “珞儿……”手上轉來暖暖的溫度,有人擁她入懷,伸手一遍一遍的輕撫著她的發絲“乖……不痛!一會就不痛了!別怕,別怕!”

    她睜開眼睛,向前看過去,只有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明。她卻能感覺他是皺著眉的,那額心的折皺也一定深得可以夾住樹枝了。

    這樣的情景好熟悉,十歲那年她好像也經歷過。

    那時也是身体也是,有什麼在隨意亂走,痛得沒了絲毫力氣。他就像現在這般,守在床邊一遍一遍安慰著她,讓她乖,讓她聽話。

    鼻子一酸,頓時又像回到了那個時候,滿腹的委屈全涌了出來,眼淚更是泛濫成災,死抓著他衣袖,奮力的拉扯“痛……痛!好痛!哥……咯……咯咯……”對!就是這樣,她那時就是這麼叫的?

    腰間的手又緊了緊,整個人都被他擁進了懷里,那暖暖的語調,貼著耳側轉過來“我知道……我知道你痛,聽話!堅持一會,一會就不痛了!”

    “真的?”她懷疑!

    “自然是!”他肯定的回答,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哥何時騙過你!”

    駱雙愣了愣,不再開口,奮力往他懷里鑽,像是那樣可以減輕身上的痛一樣。她不敢說,他明明就是騙了她千年,怕一說了,那痛就更痛了。

    于是她咬著牙,忍!忍不了,也要忍,她答應過的,無論多苦,她都會陪著他一起,再也不讓他一個人承受。所以她要聽話,要乖,要忍著,忍著就不痛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眼里似是清明了一點,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身上的痛似乎真的減輕了一些,她不覺得有那麼撕心裂肺了。

    “哥!真的沒有騙我呢!”她喃喃的出聲,想要笑,嘴角都是僵。

    渺軒眉頭仍是皺得一條條的,兩手也是環著她,小心翼翼的護在懷里。見她有些歡喜,臉色微沉,久久才溢出一聲“嗯!”沒有點破,那是因為她痛麻木了,感覺不到了。

    痛不在,那股眩暈卻越來越重,她腦袋又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她轉頭看了眼窗戶的方向,該是晚上了吧!

    眼睛一寸一寸的收攏,額心剎時紫光大盛。

    渺軒猛的一驚,反應過來,抓住她的雙肩一陣用力搖醒:“珞儿!醒醒!醒醒……你現在不能睡!”

    “為什麼?”她有些迷糊“好困……好困!”她累了啊!

    “不是現在,今天不可以!”渺軒情氣更加緊張,更加用力搖著她“你剛剛才引發了封印,現在絕對不能睡,知道嗎?”

    封印,又是那個封印嗎?為什麼這一百年來,這封印就是不肯放過她呢!她是真的……真的好困!

    她全身無力,身子軟綿綿的向下攤,額頭紫光慢慢的滲出來,越來越亮,形成一個復雜的印記,似花似云。瞬間又發射出另一股紅光。

    剎時,她所坐的床上,生出一片花海,那木質的床板之上到處爬滿著綠芽,再伸出一根根的蔓藤來。那蔓藤生長得極快,瞬間就爬滿了整個房間。每到一處便花開一片。小小的房間,頓時一片綠意昂然。就連那石板的地面也被掀起,生出花草來,眼看著那蔓藤就要衝出屋外去。

    “珞儿!”渺軒臉色慘白,大聲吼著,用盡全力搖晃著她的身子“別睡,別睡……聽到沒有?你現在不能睡!把那力量壓制回去,別讓它再出來,珞儿……珞儿……”他一聲比一聲沉,到最后已經在撕吼了。

    那聲音聽得,像是傷心欲絕,駱雙頓時一陣心疼,疑惑的睜開眼睛,屋里花草的生長驟停。

    她看著前面仍是不清明的影子,喃喃的開口:“咯咯……”

    “珞儿!珞儿……你叫我什麼都好!別睡……別睡好嗎?就算哥求你!”渺軒聲音軟了下來,緊盯著她的眼睛,就怕她再度又合上那雙眼。那緊張又帶著懇求的眼睛,看得她心尖又開始泛痛。

    緩緩的伸出手,去擦他的眼角,愣愣出神“哥……珞儿……又讓你難過了嗎?”她真是個壞妹妹,出生起就盡讓人操心!

    他拉下她的手,貼近在心口,深吸一口氣道“答應我……答應哥,不要睡……就今天一次,你不睡,好不好?”

    “好……”她緩緩的回聲,卻力不從心,那眼皮好像不是自己的,堅決要往下拉。頭一沉又往下栽。卻突然觸到什麼,額心一陣燒痛,瞬間回神。

    “痛!”她縮回手,撫上額頭,上面的光,似是暗淡了不少。

    渺軒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衣袍粘著一點血跡,那是剛剛幫她渡真氣時,被她体內的封印傷到而濺上的。

    瞬間了悟,他怎麼忘了,神仍天地之靈,最忌見血。她如若沒有那道封印,更是!

    于是單手結印,毫不猶豫划破自己的手腕。

    駱雙只覺額頭又一陣熾燙,神智頓時清醒不少,抬頭向前看去“哥?”

    “珞儿!”他口氣緩和了一些,忙把手背過身去“陪哥說會話好嗎?不要睡,你以前……不是最愛聽哥說話嗎?”再度擁緊她的身子輕言,一手抓著她的脈門,又開始全神備戰。

    她愣愣的點頭,像是想起什麼“那是因為……娘不讓我出門!所以才愛拉著你給我講外面的事!”

    “嗯!”他點頭,輕撫著她的發絲“那時你太小,出去……總是危險的!”

    “可惜……珞儿當時不夠聽話!”她臉色沉了沉“要不是……我偷偷跑出去,也不會……傷成那樣,非得用到歸魂不可!”當時她貪玩,帶著善未成人形的風風溜出去,結果……卻差點回不來,也因此造成另一樁血案的發生“當時……若不是哥去找我……”

    “那時你才十歲,不懂世道險惡!”他柔聲道,越加輕柔的撫著她的發絲。

    “嗯!”她悶悶的應聲,開口道“我那時頗皮,哪會懂這些,就連哥和咯都分不清,只知道叫咯咯,卻不懂叫哥哥!你用心教我……我卻……始終學不會!”她拉了拉嘴角笑,想了想“我叫你……多久咯咯來著?”

    “十歲以前都是!”他淡淡的回答。

    “十年啊!”嘆了一聲,她叫了十年,終于學會叫哥了,卻晚上一千年才叫出聲。心窩又開始泛痛了,她真不是個好妹妹。“你說……我要是一直學不會叫,那怎麼辦?”

    他低下頭,看向她的臉,眼眸中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沉聲道“沒關系……你永遠不叫我哥,也不是不可!”

    駱雙一愣,心里頓時一陣慌亂,撇開視線,不去看他眼里那呼之欲出的東西。那會讓她覺得承受不起。

    微扣著頭盯著滿屋的花草,眩昏好似又開始侵襲過來,眼睛開始下沉。突然額心一陣刺痛,那感覺消散不少。

    “那時就已經沒有歸魂了!”她撇了撇嘴角笑,帶點埋怨的開口:“偏偏我從瑤池回來……向你求藥,你還騙我!逼我吃云夕!”

    渺軒略帶歉意的轉開頭“你當時中了陰邪之氣,又重傷……云夕……那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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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苦心做媒】

    “云夕的藥力可以治愈你的傷口,而它本身的毒性,又可以與陰邪之氣相抵!”陰邪之氣和她的傷,必須同時治愈,只治了其中哪一項,另外一項都有可能暴發。其實他也在賭,賭云夕能治愈她,所以才會整夜守在水鏡旁邊看著她。

    “雖然如此,如若坦白告訴我多好!”她嘟起嘴,怨聲道:“要是我早知道你的用心,就算是十顆云夕,我也會吃下去的!”

    “胡說!”渺軒皺眉“那藥怎能亂吃!”

    “是是是!”她笑著點頭“你說什麼都是,誰讓我才是妹妹!”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輕揚,染上些許笑意,但卻不上眉頭,仍是皺得死緊。駱雙又忍不住嘆息,像她這種事事讓人操心的人,真的不是個好妹妹呢!伸手想去撫平他的眉,背后卻來一陣濕意,額心微微刺痛。

    “后面……”直覺的想要回身去看,渺軒卻突然手臂一動,更加抱得緊。

    “別動!”他沉得道“不然你体力真氣游走得更快!”

    她聽話的回過身,精神卻好了很多,周圍也看得清明了。抬起頭去看他的臉,眉眼中還是帶著天生的淡漠,冷冷的,像是可以把人凍傷,仔細看卻能發現里面夾雜著更多的擔憂和疼惜。

    為何過去的一千年來,她就看不到呢?這雙眼睛明明一直沒有變!心上又像是壓了一層什麼。

    “哥!你覺得……那個緋艷怎麼樣?”

    他想了想道:“她手中的天劍,定是那人給的!至于她為何要斬斷天柱……”

    “我不是說這個!”駱雙扁扁嘴,瞪他。

    他一愣,有些莫明。

    “我是說……你不覺得她是個美人胚子嗎?”她垂首,咬著下唇,壓下心底一翻一翻要冒出來澀意。“除了你尊主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人儿呢!”

    他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轉頭看向她,眉間的折皺又在增加,不語。

    “我的意思是……你看她的長相,追求她的絕對不在少數。只可惜她是魔族之中,如若真能導她回正道,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你說……是嗎?”她小小聲的說著,不敢抬頭去看他越來越鐵青的臉色。

    “美人應該配美人吧!我看那緋艷呢……”

    “珞儿!”他沉聲打斷,語氣有些嚴厲。

    “我……我說的是實……話嘛!”她仍是壓著頭,手指纏著手指捏著“雖然……雖然她是凶了一點點,但只要好好相處,定可以磨合的,哥你話不多,有她這麼熱情的姑娘陪著你定是……”

    “她是敵人!”他眼神輕眯,盯著她。

    “敵人……也可以成為朋友嘛!”她撇撇嘴“我看那姑娘也不是什麼不講禮的人!而且對你可是執著得緊呢!如若你們真能結成……”

    “我不喜歡她!”他不耐的打斷。

    “哦!”她弱弱的應聲,哥有點凶呢!她只是想提醒他多看看身邊的好而已“那哥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幫你留意!”

    他盯著她的臉不說話,眼神深淵,像是一看就可以把人吸進去。

    她看了一眼,立馬又轉開頭“我想想……仙界其實也有很多美人儿的……各門各派的弟子中,你可有看得上眼的?如……玉瓊派的欣蘭,聽說她是仙界數一數二的絕色佳人……你見過嗎?”

    渺軒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往下沉,眼睛也越加的嚴厲,緊緊盯著她不敢抬頭的小腦袋,像是要在上面燒出個洞。

    “你要我娶、妻?”他一字一句的問,聲音冷得像是冰縫里透出來。

    “是……是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別人不上心沒關系,我做妹妹的……總得……為你多想想!”她聲音有些打顫,不知道是因為被他的語氣嚇的,還是身上的封印“如果你覺得那個欣蘭不成,那便再找。仙界這麼多人,總會找著的!”

    頭頂的兩道視線,燒得她有痛了,于是她又埋低了一點。聲音卻突然軟了下來“其實是誰都好,只要……她是真心待你,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不過她一定……一定要是仙身才行!別的我可不依哦!”

    她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角“哥……你要記住這點哦,只有是仙身,才能陪你長長久久,永生永世的下去。不會……像我一般……”

    “珞儿!”渺軒聲音一頓,突然明白,她說這麼一大段話的意思。

    她突然揚起頭,緊抓住他的手臂,一臉堅定的說“只有這點,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不然,我絕對絕對不承認她是你妻子的!就算……就算我不在了,也會……也會拜托別人來拆散你們的!”

    “珞……”他眼神輕斂,剛要開口,卻被她打斷。

    “還有……還有……你要是將來有了孩子,男孩女孩都無所謂,第一個孩子一定要叫瓔珞,如若不能叫全名,那叫小瓔也可以!”這樣顧千凡定會笑的吧“珞儿……珞儿這麼多年,一直都被人放棄……我怕,若我不在了,沒人……會記得我!”

    渺軒微怒,正要喝斥她胡思亂想,她卻一頭撞他的懷里。把頭埋在他臉前,掩住整張臉。手也環上他的腰用力箍著就是不松。

    許久,才從里面送來悶悶的出聲。

    “哥……珞儿是不是……要死了!”

    渺軒一震,眉心緊收起,沉聲吼道:“不許胡說!我說過你不會有事,就一定不會有事!”

    “可是你都找了這麼多年了都找不著!”

    “總會找到的!”

    “要是……要是……沒有辦法呢?”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他,雙眼紅腫,瑩瑩還有淚光閃動“要是世間沒有修復我身上封印的方法呢……”她坐直身子,伸出手去,緩緩拉出他藏在自己身后的手,看著手腕之上,那還在緩緩滲著鮮血的傷口,心一陣陣的抽痛著:“哥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一直不顧一切,不惜傷害自己來救她嗎?

    “我沒事!”他緩緩抽回自己手,拉下袖口,掩住那腕上的傷痕,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光“你勿需擔心,一定會有的!當初娘能給你下這個封印,就一定有修復它的方法!”

    “可是……”她轉頭看著那爬滿了滿個房間的花草,眼神瞬間灰暗起來,那是她体內衝出來的神力所致“我可能……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當日神山之顛,劍云之內,她無意觸發那道封印,導致那封印解封一半。

    如若全解除,那到好!偏偏只解了一半!另一半的力量不受控制,反噬而身,這些年她身体越來越弱,特別是晚上,陰氣重,靈氣弱,她便會陷入昏迷。

    而且那反噬的力量時强時弱,她沒有意識,只能任由那力量肆虐,說不准什麼時候,她便停止了呼吸。

    所以這一百年來,只要是到了晚上,他便守在她的身邊,以真氣相輔,幫她暫時抑制住那溢出的神力。

    “其實……珞儿不怕的,從一百年前起,珞儿就已經……做好准備有那麼……那麼一天……所以……”所以別再為她操心了,她真的不怕,是真的,雖然有些不甘心,雖然有些不舍,雖然心里還是糾結得難受。

    “珞儿……”他打斷她的話,輕撫著她的發絲,聲音很沉重“你……不信我嗎?”

    “信!”她堅定的開口“這世上我只信你!但……哥……”她伸手擰著他的衣角,聲音愈加的低沉“天柱上的字……你也看到了,對嗎?”

    他神情一滯,手間顫抖了兩下,愣了半會,更加用力抱緊懷中的人。

    “那天柱下涌出的黑煞之氣,就是再度觸發我封印的原因……”她喃喃的開口,帶著一絲絲顫音“不單是天柱,還有其它,那個人……一定會……”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阻止她再說下去“你若是相信哥!那便不要擔心,更不要再說不能修復封印的傻話!”

    駱雙垂下頭,不語!心里揪著難受,一遍又遍的拉扯著他的衣角,卻瞅到他衣衫之上的血跡,于是心更加的揪痛。

    為什麼他就是不懂放棄呢?像她這麼麻煩的妹妹,為什麼不放棄?她都這麼苦口婆心的勸了,還是這般固執。

    如若聽她的話,娶個美人儿妻子,好好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多好。不用天天帶著她,擔驚受怕。這要防,那也要防。

    到時再生几個大胖小子,每每逗逗他們。什麼事都不用去想,更不用委屈自己。

    這樣的話……她要當真是死了,也是會笑的。

    就算是為了讓她安心也好,別再管她了,不行嗎?她這一千年來,被人放棄了多少次了,她已經習慣了,所以……一定也沒關系啊!

    那股眩暈好似又回來了,她轉頭望了望窗戶的方向,天還是沒有亮起來的意思,她一直努力撐著不要睡,這時卻又不那麼確定了。她怕死!一直都怕,雖然這對神來說有些可笑,但她還是怕。所以她很努力的活著,但現在……

    抬頭看看還是擁著自己的人,那眉頭一開始就沒有松開過半分。她明明記得,小時候他是愛笑的啊!那樣絢麗燦爛卻滿是聖潔的笑容,就像是神山之上,他親手為她種下的六花。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他笑容不見了呢?

    她這麼努力真的是有意思的嗎?她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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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幻六之花】

    陰天的天氣沉沉的,辰時已過,卻仍顯得有些陰森,一名弟子走至東邊最角落的客房,盯著門看了半晌,確定是這一間,揚手輕敲。

    “駱掌門!”

    半會,沒有回應。

    他心生疑惑再度敲門“駱掌門……駱掌門在嗎?”

    “……”仍是沒有任何響動,莫非他們連夜回去了不成?

    說起這位天惜掌門也著實奇怪,昨天急匆匆的來到白暮,手里抱著一名女子,似是身有重疾,原來他們備了一間上好的客房,他卻偏偏一頭扎進這最末尾的小房間里,還不許任何人靠近,說是怕影響他運功救人。

    他雖然覺得奇怪,但必竟是暮師叔帶回來的人,所以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對這兩位客人多了几絲好奇而已。

    “駱掌門?”他再次敲門,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心中疑惑更甚,莫非他運功途中出了什麼事不成?頓時有些焦急,決定推門進去瞧瞧“駱掌……”

    他話還沒說完,門突然打開,一名男子站于門口,一臉清冷的看著他。

    “何事?”

    就連聲音也帶著几分寒氣。

    看清來人,弟子舒了口氣,還好沒事。神情一凜,回過神來,退后一步,客氣的輕笑道著行禮“駱掌門,前廳有人找,說是有急事!”

    “什麼人?”他問道。

    “來人自稱是天惜弟子,叫炎鳳!”弟子敬恭的回答“她說有要事必需見您!”

    渺軒似是想起了什麼,道:“能否叫她進來這里?”

    “這當然可以!”弟子回聲,好奇的往屋內望了一眼,雖然他近在門口,卻只能看一片迷霧,定是施了障眼之法。

    為何他要在這樣的小屋內施這種法术?疑惑頓生,探試的問道“駱掌門,不知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她……”

    “內人安好,多謝關心!”渺軒仍舊是清冷的開口。

    弟子卻一驚,內人!他們是夫妻,為何沒有聽暮師叔說呢?轉眼一打量,這才發現,他微敞著衣襟,像是急忙穿上去的,頸邊隱隱的有著几個印記,似是……齒印。發絲分外縷亂,甚有几分狼狽之感。

    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轟的一下紅了半邊,了解他在屋內布下障眼法的用意,一時尷尬万分。

    那個……他好像選錯了時間來敲門了。緊緊扣下頭,假咳了几聲,掩飾那股尷尬道:“那……我……我馬上去叫炎鳳……姑娘!”

    說完灰溜溜的轉身而去,臉上仍是通紅一片,腳不停歇,半會就不見了蹤影。

    看著他走遠,渺軒這才回身走近屋內,順手關上門,撤下屋中的障眼法。滿屋的花草似是春臨,眉頭皺一皺,緩步向床邊走去。

    駱雙倚靠在床頭,眼神輕眯,頭止不住一點一點的往下栽,卻又强撐著坐穩。

    渺軒扣住她的脈門,仔細把著脈,直到確定她体內的那股亂流已經完全抑制住,這才松了口氣。

    疼惜的攏了攏她額前的發絲,看她緊皺的眉頭,忍不住上前想把它撫平,卻被她一手抓住。

    “哥!天……天亮了嗎?”駱雙弱弱的出聲。

    他拉過她的手,緊握在掌心里,輕聲的回道:“嗯!亮了!”

    “真……真的!”她緩緩的拉開笑顏,事著絲哀求的開口:“那……那珞儿……可以睡了嗎?”

    “再等會,等吃了藥就睡!”他輕哄著。

    她失望斂下眼“哦!”

    “掌門!”門外傳來炎鳳的聲音。

    渺軒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衣襟,揚聲道:“進來!”

    門被推開,她踏入房間,見著滿屋的花草,愣了一愣,立馬回神,往床邊走去。見駱雙氣若游絲的靠在床頭,一直不動聲色的臉上,抽動了兩下。

    “藥呢?”渺軒問。

    炎鳳一愣,這才回過神,慌亂取出腰間的藥瓶遞了過去,手微微的顫動著,緊盯著他喂床上的人儿服下,神情甚是緊張。

    “珞儿!把藥吃了,就能睡了……”珞雙反彈性的張開口,含著藥吞下,他再度扣上她的手腕,松了口氣,輕聲道:“好了,珞儿你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卻聽到了平穩的呼吸聲。他輕嘆一聲,抱她躺平,再拉上被子,手卻仍舊把著她的脈,就怕她有個万一。

    “掌門!”炎鳳輕聲開口“白暮上仙招集了各派掌門,在前廳議事,請您也去!”

    “沒空!”渺軒想也不想的回答。

    炎鳳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沉聲道:“掌門,這是在白暮!”

    眉心緊皺起,渺軒猶豫了會,這才起身交待道:“別離開她半步!”

    “是!”

    他這才轉身往門外走去,瞅著屋內的花草,沉聲道:“你帶珞儿到另一邊的客房去,這屋子不能留!”

    “屬下明白!”炎鳳抱拳應聲。

    他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不到半刻,白暮東邊客房突然起火,幸好扑救及時,只燒壞了一間年久失修的客房。房內客人也及時逃出,未傷分毫。

    ———————————————————————————————————————

    午間的陽光,暖洋洋的打在身上甚是舒服。駱雙坐屋外的石椅上,看著前面的小徑,中午了,該回來了吧?

    深吸一口氣,鼻間都是草木的芳香,白暮不愧是仙山福地,處處靈氣。連周圍的空氣都是這般清新,但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終還是沒有她們天惜好呢,就不知什麼時候能回去?

    “風風,我渴了!”她轉頭看向旁邊站著的炎鳳。

    炎鳳一愣,看了她一眼,有絲猶豫。

    “放心吧,天亮了,我沒事!”知道她擔心什麼,她指指高掛著的太陽。

    炎鳳這才轉身回去端茶,邊走邊不時的回頭,擔心的看著她。

    讓這麼多人為她擔心,真是罪過呢!長嘆了一聲,轉頭看向旁邊的樹叢,那是一棵不知明的樹。沒有葉子,卻在枝頭開滿了一朵朵手掌大的白色花朵,黃色花蕊,六瓣花瓣。那形狀……

    她不由自主的就走了過去,盯著頭頂的花枝,忍不住伸手去抓,那樹枝太高,夠不著。她只好掂起腳尖,奮力伸出手去,差一點,差一點就可以碰到了。

    “要這個嗎?”一只修長的手突然伸了過來,輕輕一折便摘了下來。微風過境,白衣似雪輕揚,滿樹的白花飄落,似是下了花瓣雨。

    駱雙愣住,看著突然出現在身后的人,眼睛大睜。心口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連心的痛,腳下一個啷嗆,后退一步。

    半會深吸了一口氣,又輕笑開來,福身中規中矩的行了個禮“上仙!”

    他神情微變,立馬又恢復,拿起手中剛摘下來的花,輕語道:“這花叫幻六,因為跟神山的六花相似,因此而得名!”他遞了過來“姑娘……可曾見過六花?”

    她看著他遞過來的花朵,卻沒有伸手去接,緩緩一笑道“上仙說笑了,那是神山才有的花,神族之物,我怎可能見過!”

    “是嗎?”他仍是舉著那花,示意她接:“我看姑娘剛剛到是挺喜歡這花的!”

    “上仙誤會了!”她含著笑,退開一步,仍是忽略他持意遞過來的花朵“我只是坐著無聊,所以才去摘這花的,並不是喜歡!”

    “原是如此!”他手間緊了緊,看了手中的花一眼,緩緩的收回。

    “上仙到此,不知有何要事?”駱雙客氣的問。

    “我只是路過,順道過來看看!”他抬起頭,盯著她一眨不眨“來者是客,我順便來看看,是否有什麼需要?”

    “多謝上仙關心,我們一切安好!”

    “那甚好!”他又緩緩笑著,抬頭看了看天氣,轉身道“今天天氣真好呢!”

    “是呀!”駱雙謹慎的又退了一步,見他完全沒有走的意思,問道“上仙不是在前廳議事嗎?怎會在此?難道已經結束了嗎?”說著,她側身看了看前面。

    好似知道她在找什麼,暮子昕道:“的確已經商量完了,只是各派掌門還有要事找駱掌門商量,所以他善在前廳!”

    “哦!”駱雙應聲,又轉頭去看他,這人要站到什麼時候?不打算走嗎?

    “姑娘的病可好些了?”他開口道。

    “病?”駱雙一愣。

    “駱掌門說你有多年不治的舊疾,時常發作!”他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向她的手腕探去,邊道:“我白暮到有許多靈丹妙藥,如若姑娘不嫌棄……”

    駱雙一驚,猛的一把甩開他的手,連退几步,一臉的慌張。暮子昕的手就這麼尷尬的停在半空中,兩人都僵了。

    她這才發現不妥,硬著頭皮擠出聲:“多……多謝上仙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是……嗎?”他呢喃了一句,雖然極力掩飾,臉上還是透著些許的尷尬,緩緩收回手心放在身側,手間又抽動了兩下。“姑娘沒事……甚好!”

    兩人相對無語,他又抬起頭看著天,想似在思索著怎麼開口。

    駱雙卻埋下頭,心底又浮現起那絲若有若無的刺痛,手間動了動,下意識伸向身側,卻抓了個空,唇邊淡笑。她有多年沒這個習慣動作了?

    “姑娘在找這個嗎?”暮子昕從身側掏出一個袋子,里面鼓鼓,裝著一顆顆圓狀的物体,樣子跟百年前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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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往事成風】

    駱雙眼大睜,緊盯著他手中的袋子,腦海里像是翻江倒海似的閃過很多的畫面,最后定格在那只向她伸出,卻轉向別的人手。心弦一緊,又開始刺痛了。

    “上仙……這是何物?”她拉著有些僵硬的嘴角開口。

    他輕撫那個灰色的小袋子,嘴解微揚著,似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這是我一個故人所贈之物,這百年來,我一直帶在身邊!”

    “是嗎?”她笑“不知里面裝的是何物?”

    “蜜餞!”他眼神轉沉,又盯著那袋子“我那位故人,身份不同一般。常因這個身份,遭別人冷遇。偏生她天性善良,就算受了委屈,也從不怨恨旁人。有什麼苦,只會往心里埋。于是她便時刻帶著這袋蜜餞,若是心里苦,便掏出這蜜餞含著,以此來麻痹自己。久而久之,她已經償不出何為甜味了。所以……”

    他抬頭看向她,眼里閃動著什麼“我便向她要了這袋子,盼著她能將心中苦楚說出來,那怕是一次也好,我願與她分擔!想她終有一天能再償出甜味!”

    駱雙輕笑,轉開頭,不去看他的眼神“上仙如此用心良苦,你那位朋友真有福氣。”

    “姑娘如此認為嗎?可惜如今……我又尋不著她了!”他特意加重那個又字,握著蜜餞袋的手顫了顫“每每想到,也只能拿著這袋子,睹物思人!”

    “那真可惜!”她輕笑了笑“我從不吃甜食,所以……不能体會上仙那種心情。”

    他眉心微皺,盯著她半晌,又看向那樹上的幻六之花,開口道:“姑娘能否隨我去個地方嗎?”

    “不能!”駱雙想也不想就拒絕,拉動一下嘴角“我夫君交待,讓我在此等候他回來!”她特意加重夫君二字“抱歉不能陪上仙了!”

    她看見暮子昕手間抖動了兩下,手里剛摘下的幻花也落了滿地。

    轉頭看了看前方,仍是沒有炎鳳的影子,突然覺得那個端茶的路是不是太遠了點。

    “姑娘……懷疑子昕的人品嗎?”暮子昕的聲音轉來,有些沉。

    “上仙說笑了!”駱雙客氣的笑著“白暮子昕乃仙界上仙,駱雙怎麼敢懷疑您!”

    “那就多謝姑娘了!”他突然揚開笑容,陽光撒在那笑容之上,染了一層光,蒙蒙的看不清明,駱雙正疑惑間,他卻突然退開一步,伸手道:“請!”

    “嘎?”愣了愣,她有答應過嗎?“我沒有……”

    “姑娘剛剛不是說相信在下!”他卻突然打斷她的話,臉上的笑意更深“那自是願隨子昕走一趟之意,果然天惜都是大義之輩。”他笑得眼睛都成了弧形“駱姑娘……能隨我去嗎?”

    駱雙嘴角抽抽,他連天惜都搬出來了,她能不隨他去嗎?罷了罷了,他堂堂一個上仙,還會吃了她不成。

    深吸一口氣“上仙,請帶路!”

    他這才點頭,引著她向右側的小路而去。是她眼花嗎?分明看見他的手又抖了兩下,隱疾?

    “不知姑娘入天惜門下,有多少時日了!”他邊走邊說道。

    “自小就是!”駱雙回話。

    “這麼久嗎?”他眉心皺了皺“可曾……有到仙界走動?”

    “我自幼体弱,染有怪病,不適合外出,所以這是首次出門。”

    “是嗎?”他淡笑著,回頭看了她一眼,手指又動了動,像是要伸手,終還是忍住,轉移語題道:“姑娘不常出門,對六界之事,可曾了解!”

    她扣著頭應聲:“聽人提過一二!”

    “如今魔界欲用天劍,放魔神出世,六界實乃是多事之時呀!”他眉頭微皺。

    六界蒼生嗎?駱雙唇邊又開始溢上笑容“上仙不愧是上仙,對六界之事如此上心,有上仙在,想必那魔界定不能得逞!”

    “以我仙界之力,對魔界也是防不勝防!再加上天劍……”他更加的皺緊眉,像上想起什麼“天柱之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駱雙不吱聲,只是更加的埋著頭,六界六界啊,他這個上仙當得真盡責呢!難怪現在仙界以他馬首是矚。

    “天柱倒塌之時,姑娘也在吧?”他問道。

    “嗯!”

    他神情一滯,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急聲道:“那你可曾看清那天柱倒塌之時,里面所寫的文字?”

    她愣住,抬起頭看他,腦海里頓時清明了不少,原來……原來他繞了一個大圈,想問的……便是這個。呵……不愧是上仙呢!

    “我那時舊疾發作……沒有注意!”她咧開嘴角笑,越來越燦爛,那僵了許多年的笑容,好似……好似又回來了。“抱歉……幫不上上仙呢!”

    看到她笑,暮子昕眉頭又緊了緊,唇間微動,像是要解釋什麼。臉色沉了沉又改了口,回過身繼續走“我那位故人……也喜歡笑……跟姑娘很是相似呢!”

    “是……嗎?”果然……又回來了嗎?她忍不住去拉扯臉頰。

    “不過……她記憶甚好,她曾跟我說,千年來的每一件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位故人真厲害!”她回應,收回拉扯的手“不過……我的記憶可不好,別說過目不忘,就算是就近几天的事,也不定能記清楚!”

    “……”他不語,像在思量著什麼。

    “上仙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幫你問問我家夫君,看看他是否記得!”

    “不必!”暮子昕神色微厲,語氣轉冷,突然停下腳步“到了!”

    駱雙這才抬起頭,只見前面不遠處,飄浮著一個黑色的大洞,呈圓的形狀,那中間極黑的顏色,像是可以吞噬一切光明。

    這是……

    駱雙雙眼大睜,一種恐懼感從心底蔓延開來,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雙腳發軟,往地下攤了下去。

    “這是……”

    暮子昕一把扶住她欲倒的身子,不緊不慢的回答“虛空!”

    駱雙瞬間呆滯,僵硬的轉頭看向那個飄浮的空洞,那暗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黑色,似是張牙舞爪的猛獸,就要向她扑了過來。內心的恐懼徹底的泛濫,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秋水白容的冰刃、滿的地紅蓮、不離不棄的誓言、還有那只棄她而去的手。沒有人救她,沒有人幫她,只能一點一滴的被那片黑色吞噬,封入那安靜到死寂的虛空之境。她甚至除了笑,發不出任何聲音。

    手指微微的顫著,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要逃,轉身正想狂奔,卻被人一把抓住。

    “放開!”她奮力掙扎,想要甩開,他卻抓得更緊。

    “別怕!”暮子昕緊扣著她的手“這只是通向虛空之境的入口而已,不靠近是不會有事的!”

    “入口?”她回頭看著那片黑,强自鎮定下來,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個黑洞並沒有擴散,只是靜止的飄浮在空中。

    “我費盡心思,才找到方法,打通這入口!”他看了那片黑色一眼,又回過頭來看她,墨色的眸子里像是要有什麼閃出來“只要通過這個入口,就能進去虛空!”

    駱雙一愣,頓時明白他要說什麼,再次看向那片黑色,眼神轉沉,清亮的眸子灰暗了不少,低下頭不語。

    “姑娘不問……我為何要做這樣一個入口嗎?”他仍是看著她,一眨不眨。

    駱雙僵笑,如願出聲:“為……何?”

    他眼里划過一絲傷痛,沉沉的像是壓著什麼,看了她半晌才出聲“我……曾經在這里放棄了一個人。一個……對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是……嗎?”她輕笑,心底又開始泛著酸,糾著心尖都痛。好久都沒有的感覺,她以為忘了,原來還在嗎?

    “我以為……我能來得及救她!但……”他低下頭看著她的手“但我卻因為一個錯誤的判斷,讓她一個人……墜入那片虛空之中。”

    “……”她沒有回答,是因為她不知如何回答,也擠不出聲。

    “那之后……我日夜通過這入口,進入虛空之境,尋找她的身影,卻沒有她的蹤跡……”他繼續道:“我心知她定是怨了我,或許……此生也不會再原諒我。這本是我該承受的,即使她親手殺了我,我亦不會有怨言,只要……她還活著!”

    駱雙轉開頭,看著旁邊的樹,手側的手緊了緊,忍住去壓住心口的衝動。想要笑,拉開嘴角卻是苦的。

    “如今……”他轉頭去看那片虛空,淡淡一笑,帶著分凄涼“竟已經知道她平安,這入口便不用再保留著了!”

    他單手結印,揚手化出一道金色的光,直襲向那片黑暗,只見亮光閃過那黑洞,慢慢的收縮,最后消失不見。那原本被黑暗蓋住的地面之下,卻呈現出一片嬌艷如火的紅蓮,大片大片的紅色,甚是刺目。

    駱雙退后一步,頓時認出這便是當日她掉入虛空的地方,眼神輕眯,不由的又退了一步。

    “她太過良善,万事以真心待人,特別是親近之人。即使明知會受傷,卻還是會義無反顧去做!”他眼色轉沉“她遭遇的一切,皆是因我所致。如若當日我强行將她留在房內,而不只是言語提醒。就不會……”

    駱雙心口泛痛,像是舊疾復發,再退。

    暮子昕卻走上前去,彎腰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紅蓮,捧在手心里“這是她當日留下的,我用仙法護住,讓它永久盛開。借以提醒自己,若有朝一日,我尋回她……”他轉頭看向駱雙,眼神深淵得似是無底“我在等……等她,就算來說句……怨我,也好!”

    “就不知今時今日,能否……再給我這個機會!”他目不斜視,直看著駱雙,眨也不眨。平素就似水的眸子,此時更加清亮起來,聲音低沉,帶著點懇求的語氣。

    看得駱雙心中又是酸楚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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