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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落紫珊 -【六花禁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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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1: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第三封印】

    “下去焰炎洞!”殷懷單顯然已經沒有耐心跟瓔珞繼續談論下去,臉上已有怒色,匆匆吩咐前方之人,語氣竟有几分焦急,似是逃避著什麼。

    瓔珞略略驚訝,焰炎洞是炎華門的中心,正是封印所在。他竟連此也知道?不過細想下來,也不意外,紅儷有著娘的記憶,知曉此事也是應當。

    身下的云彩突然就傾斜了,直往正下方飛馳而去。紅儷在前引路,正下是滾燙的熔岩。她閉目念咒,只見那熔岩之間化分為二,近山峰的地方,出現一個圓形的山洞,那便是入口。

    他們直接飛向那洞內,里面雖然無光,卻被外面的熔岩照得火紅一片。隱隱還可以聽到外頭打斗的聲音,越往里面走,聲息便越小,漸漸的又被那重新聚合的熔漿所徹底隔絕,一時間洞內安靜異常。

    殷懷單走在最前端,瓔珞和紅儷緊隨其后。紅儷仍是低著頭,臉色一片淡然。只是額間隱隱冒著細汗。身側的手也有些輕顫。

    她是寒冰與六花所化,懼火!來這種地方,自然對她來說是有些牽强。但殷懷單哪會管她牽强與否。就算是看她的眼神,竟也帶著几絲隱藏不住的余恨。

    “打開它!”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腳步,冷冷的開口。眼前突然出現一道牆,看那通紅的顏色,似是火炎所化,輕易靠近便會灼傷。這是上古時期為了防止陰邪之氣泄露,而設下的結界。殷懷單就站在牆邊上,沒有回頭,冰冷的開口。

    此話自然是對瓔珞身邊的人說的。

    紅儷愣了愣,猛的睜大眼睛看向前方的人。半會又苦澀的低下頭,輕聲應了聲“是!”隨即前進兩步,單手結印,四周凝聚成霜,洞內的溫度突然就降了下來,飄著冰寒的氣息。她單手向前,手心射出一道冰寒,直衝向前方火炎凝成的牆壁,一聲轟鳴應聲倒塌,化為灰燼,四周還淡淡的冰凌逐漸化為水滴。

    殷懷單再不開口,繼續前行。紅儷的身形卻有些啷嗆了。剛剛那一擊加速四周環境對她的影響。額間大汗如雨,卻强行壓抑著繼續跟上。

    瓔珞走在最后頭,手間動了動,終還是沒有伸出手去。

    只是熔洞之中這種結界又豈止一個?隨著殷懷單一次又一次的停下腳步,紅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消耗法力去破除。法力的過度消耗,加上她的冰寒之体,臉色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的血氣。

    可殷懷單卻再一次停下了腳步。

    后者仍是沒有言語,只是似乎習慣了一般,身形啷嗆著打算前去。

    “夠了!”瓔珞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身邊人的手“你明明自己可以解開這個結界,何必要折磨她?”他明知道她是冰寒所化,受不得如此熾熱的環境,卻故意讓她解開這結界。

    殷懷單冷笑一聲,眼神輕眯“怎麼?你自身難保,還想替她討公道不成?”他越加笑得張狂“她是我的人,即便我殺了她,也由不得半句抱怨。”

    瓔珞頓時怒從心起“你把她當什麼?即便她只是妖,卻也不是你手中的玩具!”

    “她命該如此,我要怎麼辦與旁人無關!”他臉色一寒,突然緩步走近,那眯成一線的眼里,似是閃著寒光,一字一句的道:“你也給我記住你自己的身份,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他越逼越近,那眼里隱不住的恨,全數流露出來。那是想吞噬一切的憤怒與不平。瓔珞突然明白了,他剛剛的所作所為,只是在發泄而已。通過折磨別人,來發泄對另一個人的不甘與恨意。

    “你這麼做,是想證明什麼?給誰看?我娘嗎?”瓔珞緩下聲迎著他憤怒的眼神,一句便正中耙心。

    殷懷單的臉色瞬間蒼白,眼神閃爍著,有著被拆穿的尷尬,立馬卻又化做巨大的憤怒“你是想我,現在就殺了你嗎?”

    瓔珞卻半點懼意都沒有,嘴角緩緩的掀起,一字一句的道:“我娘……已經死了!”他這樣做又有何意義?

    他神情一滯,像是被人當頭一喝棒,呆立了兩秒。眼里有什麼正掙扎著,卻只是轉瞬又恢復之前的陰冷。似是極力壓制自己的怒氣,半會才道:“別以為我會這麼輕易便殺了你,你想死,也得看我准不准!”

    說完轉身拂袖一甩,一股黑色的光從他袖中閃出,直衝向那道火紅的牆壁。頓時化為無形。

    冷哼一聲,舉行走了進去。

    瓔珞深吸了一口氣,看了旁邊有些喘息不止的紅儷一眼,終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扶了一把。

    紅儷顯然有些愣神,呆呆的轉過頭來,臉色仍是蒼白得沒有血色。和記憶中一般無二的容顏上,緩緩的掀起一絲欣慰的笑容。

    心間頓時抽痛,她故意忽略,只是扶著她前行,心里再一次告訴自己,她不是娘,不是娘!

    前面有個彎道,轉過去卻是豁然開朗,迎面扑來一陣火熱,腳下的地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是沸騰熔岩的圭地。中心一根石柱直通山項。

    這便是第三個封印。

    “我看這世間還有誰能阻止我?”殷懷單狂笑出聲,眼里的精光全數盯著中心的柱子之上,突然回過頭,稅利的眼睛直射了過來。

    瓔珞一驚,本能的擋在了紅儷面前,他卻直走了過來,只是揮手的工夫,瓔珞已經被推開,撞到旁邊的牆壁之上,背上一片火燒火燎,疼痛難忍。

    “住手!”瓔珞忍耐著出聲“她已經這般虛弱了,你再讓她解開封印,她會死的!”

    “那又怎樣?”殷懷單眼睛都沒有睜一下,只是一把拉過紅儷“她的血或是天劍才能解開封印,還是說……你要把天劍給我?”

    他一臉的冷冷的笑著,揚起手就要划破她的手腕。

    “我也是神!”瓔珞一急脫口而出,天劍絕不能給他,但她也是神。

    殷懷單愣了愣,笑得越加的沉,眉眼眯成一線“對,你也是神,我到是把這事給忘了!”他放開手中的人,轉而向她走去“你對這個‘娘’,到很是孝順?”

    瓔珞轉頭不語,又怎麼會聽不出他語中的嘲諷之意。

    他也不再廢話,提起地上的人,一把抓起她的手,那力道像是想生生把手臂拽下來一般。瓔珞咬緊著牙齒,强忍下。他卻又轉手在上面划出口子。

    手間一痛,那艷紅的血便順勢流淌了下來,落地成蓮。彙入那圭地的熔岩之中,頓時那沸騰的漿液停止了翻騰,大片大片的紅蓮覆蓋整個山洞,隨著她手上的血越多,地上的紅蓮就越加的燦爛。不到半會,剛剛還宛如地獄的情景,此時已經變成了紅蓮之境。處處皆是生機盎然的紅蓮,花開不敗。

    “你的血,到是比她有用得多!”殷懷單冷笑,指她可以熄掉這滿山的熔岩。

    瓔珞不語,神之血脈,本就不是世間凡物可以承受的。

    他卻已經拽著她舉步走向那封印所在,踩著那片血樣的紅蓮。手上的血流還在繼續。那一下划得極深,几可見骨。

    她卻不得不繼續前行,一步一步走近,心口突然襲來一陣刺痛感,好久不曾有過的感覺,体內有什麼東西,正翻江倒海般的涌出來。是因為靠近封印的原故嗎?

    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騷動感,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看向那柱子最底端的某一處。

    身側的手,仍是抓得緊,憑她的能力,終還是逃不開!

    直到眼際中出現那個特殊的符號,腳步一頓,心如鼓敲。

    “怎麼怕了?”殷懷單冷笑“你放心,解開這個封印后,我還不會殺你!”

    瓔珞不語,內心卻百轉千回,臉色一凜,似是被他惹怒一般,狠狠的甩掉他的手。

    “神族之人,不懼!”

    說完,到是舉步走在前頭,往那封印的柱子而去。

    殷懷單冷笑一聲,自是一臉的不屑,隨之跟了上去。

    只是此時的路,不如之前那般筆直而行,而是偏了點正道。直到那紅蓮下,只有她清楚的記號,漸漸清楚。

    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她數著步子,剛剛還有些騷動的心,卻一點點的沉澱起來。腳下卻不能遲疑,直到終于站定在石柱之前。

    “上去!”殷懷單示意她步上台階。

    瓔珞頓時有些猶豫,本該是會發生什麼的,四周卻安靜得有些詭異。

    為何?

    但現在已經由不得她多想,抬起步子,上了台階,看到那地上符號,頓了一下,跨了過去。

    剛一站定,頓時身后光芒大盛,刺眼的光芒把背后的人團團圍困起來。一時間洞中四處閃著電光,無數的紅蓮花瓣凌空起舞。

    “誅靈陣!”殷懷單驚呼一聲,臉色大變,轉而瞪向已經走出陣外的瓔珞,頓時明白了什麼,目光一厲,狠狠的吼聲道:“你也逃不掉!”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直向瓔珞伸了過來,兩人這間本有一段距離,這個陣法的啟動在台階之上,為的也是讓她可以逃開。本是万無一失的方法,但他卻强行幻化出一道黑光,直襲向瓔珞。

    她只覺胸口遭一重擊,五髒六腑如刀絞過一般,身形一輕,往后倒了下去,眼看便要一同落入陣法之中。

    誅靈陣,盡滅世間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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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意料之外】

    以她現在的法力,在如此强大的誅靈陣中,必定是待不過半刻的。且剛剛那一擊已經造成重傷,逃生更是沒有力氣,只能往后倒下去。

    眼看著就將落中那閃光的陣法之中,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洞頂塌陷,一道白光閃入,身形一輕,腳下几個回轉,險險的躲過那已經發動的陣法。

    “珞儿!”渺軒焦急的輕情近在咫尺,劍眉緊皺,滿是擔憂。

    “哥……”她輕聲回應,微愣了一下,頓時異常的安心,他終還是來了。扯動嘴角想笑,想讓他不要擔憂,卻牽動了傷口,撒心裂肺般的痛著,張口又吐出血來。

    殷懷單那一擊是下了狠心,欲至她于死地。

    “別動,我替你療傷!”渺軒截下她的話,扶她坐下,凝神為她治傷,卻止不住的手間微微的顫著。他該早點趕到的,該早點到的!

    瓔珞已經沒有力氣再回答,身上唯一的知覺便是痛。任渺軒為自己渡著真氣,轉眼卻看到對面陣法中的人,再次揚起手,幻化出一道黑光,眼看就要襲了過來。

    “哥!”她撕吼出聲,使盡僅存的力氣,想要推開身邊的人,卻已經來不及了。渺軒此時再布結界也已經失了先機。

    只能見那光,破空而來。

    突然眼前紅影一閃,一個纖細的身影,擋在了面前。

    似是一朵晚霞飄過,帶著艷紅的顏色,飄逸耀眼,卻終將沉澱,只因已近黑夜。

    一聲悶哼,眼界之內只有四溢的鮮血,還有那凌空飛起的破碎身衫。

    “娘!”她驚呼出聲,欲伸手去接,心口卻再次襲上一股鑽心之痛,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緩緩的落在冰冷的台階之上。

    殷懷單也是一驚,慢慢的瞪大著眼睛,轉而眼里的憤怒排山倒海,似是從牙縫里擠出的聲音“你也背叛我!”

    可惜那台階之上的人,已經沒有力氣回應她的怒吼了,余下的只有淡淡的喘息。

    “娘……娘!”瓔珞徹底亂了套,看著那仍是流血的身影,眼前浮現的卻是當日,她從青云歸來,那還渾身浴血的模樣。一時心如刀絞,手腳並用的爬過去,卻力不從心。

    “珞儿!”渺軒急呼,她的傷再動下去,只會更重。

    “娘……娘!”她卻不聽,只是不顧一切的往那邊爬“哥!娘,是娘!”

    “她不……”他正要否認,卻怕傷著她,只能扶著她走到紅儷的身邊。

    殷懷單的怒氣卻更加的高漲,那又幽沉的雙眼已經染成了赤紅色,那眼神似是恨不得把地上的人千刀万剮“全是騙人的,你也好,赤姬也罷,你們……全都該死!”

    他怒吼著,眼里顯然已經沒了神智,眼前無數的畫像閃過。

    瑤池之上,驚鴻一瞥;月圓之夜,芳心初動;青山之巔,攜手而去。

    他曾以為,他擁有了全世界,他曾以為那些是他永生的幸福,他曾以為即使不從師命,即使不被世間任何人祝福,即使他被逐出師門,即使整個世界都不恥于他。

    但只要有她在身邊——無妨!

    可是那全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夢幻,再多的海誓山盟,再多的此至不愈,再多的永不相負,皆是謊言。

    夢醒之時,只有那尋不著蹤跡的空房,滿室徹骨的清冷。

    還有那神婚之日,天地歡慶的喜訊,生生把他從高高在上的云端,打入冰寒入骨的地獄,支離破碎!

    他有著滿腔的不甘,滿心的不平。他以為皆因那個傳統,才會有此結果,所以他替她了結這個傳統。以為從來便可以天涯海角,再無牽制。

    可惜換來的,卻是她親手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劍。

    一劍穿心!

    原來……一切皆為謊言,全都是騙人的,這世間的一切,皆都是謊言。存在無用!

    千年來的憤怒迸發,再次强行幻化出黑光,攻了過去。

    上空光影一閃,飛下几道身影,及時攔截住他的攻勢。有人分立于四方,皆單手結印,口中念咒,加强那陣法的强度。

    這岩洞在炎華的底層,能穿透而入者,皆是仙界修為甚高之人。

    殷懷單身体一頓,縱使力量再强,終還是承受不住,這仙界之內最强的陣法。腳下有些不穩,卻拼了命站直著身子。眼里除了恨,還是恨。

    “娘,娘!”瓔珞臉色蒼白,手在顫抖著,卻遲遲不敢觸上地上那躺在血泊之中的人。有什麼正從心里一點一滴的流失著。巨大的恐懼感占據了所有知覺。

    又一次……又一次,她眼睜睜的看著娘為了她而浴血。

    “娘……娘……”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哽著半天才擠得出聲音,淚已經止不住,如泉涌。一遍又一遍的喚著。

    半晌,那鮮血淋淋的人,才漸漸有了動靜,睜開眼睛,卻蒙蒙的似是看不清明。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撫向她的臉側,笑得似是即將調謝的雪蓮“你……還認我是你娘?”

    “嗯!嗯!”她用力點著頭,像是要表達自己的肯定一樣“娘,娘,你是我娘!”

    她嘴角動了動,像是極加為開心,喘息了好久,才再次出聲“珞……儿,我……我也想做你娘,但……”

    她的話被嘴角不斷涌出的鮮血打斷,咳嗽出聲。瓔珞頓覺手間微涼,低頭一看,只見她胸口處血流不斷。

    緊盯著她那緩緩流出來的血,像是她的生命一般,正在慢慢的流失。慌亂伸手去堵,卻無法阻止,仍是流著,漫過她的腳底,染了一身的血紅。

    為什麼……為什麼止不住?

    “為什麼我不會治愈的仙法,為什麼我不會?”她自顧自的問著,像是在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著自己。她該好好修習仙法的,她該努力去學的。

    “珞儿!”渺軒喚出聲,伸手去攔她無意義的舉動,這人受傷太重,已救不活了。

    她卻像是聽不見一般,猛的揮開,顫抖著用早已經滿是鮮血的手,想去止血!明知是無用的,卻還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按住。無論旁人怎麼勸都不聽。

    她是娘,是娘啊!

    渺軒輕嘆一聲,伸手轉而向地上的人,渡著真氣。

    她身上的血才慢慢止住,但也只能多活一刻而已。

    瓔珞這也才冷靜下來,只是握著的手,仍是顫抖的。眼光更是一刻都不曾離開過。

    台階之下,殷懷單仍在奮力的抵抗著陣法,他在陣法之內撐起了結界,卻仍是無法全力制住四人合力施法。

    那四方之人,分別是仙界的三位上仙,天笑、冰天和丹云上仙,另一個是則是岄冉。四位上仙,獨缺了暮子昕,必是在外面主持大局。

    這是一切皆是昨夜瓔珞、岄冉、紅儷三人想出來的計謀,引殷懷單現身,並早早在此地布下陣法,請君入甕。

    本來是万無一失,卻不想魔君的功力强到如此程度,就連身處誅靈陣之中,還能連傷二人。這自然是在眾人意料之外的。

    即便是此刻,四人施法也只能暫時抑制住他的行動。可是時間一長,也是無能為力的。

    “仙界四位上仙,來了三個,還真是看得起在下!”殷懷單突然狂笑出聲,表情變得陰森起來,半晌笑聲一停,目光如電,冷冷的出聲“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殺了我嗎?”

    他眼神一寒,突然單手結印,臉上越發的掙擰起來,隱隱有黑氣繞上全身,手臂,身体,臉上也爬上黑色的印記,似是蔓藤一樣延伸。

    聽風臉色一變,突覺一股陰冷之氣,自陣心傳遞而來,結印的手剎時冰涼。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卻又似曾相識。

    片刻,以殷懷單為中心,一陣黑色的光芒四溢開來,快如閃電。

    “快退開!”聽風臉色瞬間蒼白,大吼出聲。其余四人,也已經反應過來。紛紛放棄繼續施陣,飛身而起。

    渺軒更是攬住瓔珞的腰,再提起地上的紅儷,飛身跳開。

    几乎是他們離開的瞬間,誅靈陣毀,一股純黑之氣,自殷懷單身上暴發出來,直衝云宵。頓時天地之間,一片昏暗,宛如黑夜。

    “陰邪之氣!”瓔珞第一眼就認出那道黑氣,那是和天柱破封之時,一樣的陰邪之氣。是足以毀滅這世間的欲念。

    語落,其余的人也都是一驚,紛紛睜大眼睛看向那黑氣中央之人,他的身形已經完全被黑氣所攏罩,偶爾閃現的,只有一張布滿著恐怖印記的臉。

    “魔神……”天笑上仙喃喃的出口,那是魔痕,魔神才有的標記。

    魔神再現?如若真如此,除非天帝再臨,否則六界之內無人將是他的對手!

    “不對!”岄冉肯定的出聲,看了旁邊的瓔珞一眼,眼里閃過什麼,正色道:“封印還有二個,他吸收了另外兩處破封的魔氣,此時定是想把魔力引發出來。我們應趁此機會制止,不然今后誰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就算是兩處的魔力,那也是這世間,至尊的力量。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一凜,天笑上仙已經持劍衝了上去,岄冉、冰天上仙緊隨其后。

    渺軒眉頭緊了緊,看了重傷的瓔珞一眼,有几分猶豫。

    “你功力在我之上,我幫你看著雙雙!”聽風上前一步,身形有些不穩,剛剛那一退,他顧著提醒眾人,卻不想自己已經受了傷。

    渺軒沉吟了一會,扶瓔珞坐下,攏了攏她的發絲才道:“乖乖在這里等我回來!”見她點頭,這才飛身追上眾人。

    瓔珞低下頭看向地上渾身浴血的紅儷,一時間又是心痛如絞,眉頭自始至終卻舒展不開。手更是一動一動的緊拉著那人的,連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雙雙!”聽風近身,想要勸點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到是紅儷,眼里的光芒越來越少,嘴角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麼,卻沒有聲音。伸手拂上她的臉,伸到一半,已經沒了力氣。

    瓔珞連忙接住她下垂的手,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臉上。看著她綻放著人生最后一抹絕塵的笑容。

    “珞儿……對不起,我……我不想騙你……”

    瓔珞愣了愣,低下頭不語。紅儷咳嗽出聲,鮮紅的血跡,沿著嘴角緩緩而下。滑入她扶著的手指,瞬間清醒過來。

    “不是,你沒有騙我,沒有”她拼命的搖著頭“你是我娘,是我娘!”

    如果一開始的確有欺騙的成分,但也隨著剛剛為她擋的那一招,煙消云散了。那般似是本能的舉動,豈是只因存有一樣的記憶那樣簡單,分明就已經把她當成親人。

    她仍是笑著,重傷的身子,即便是笑也是吃力的“珞儿……我這些年,一直都做著別人,看來現在……當是休息的時候了!”

    “你會好的,哥說過你會好的!”她搖著頭否定她的話,像是小時候,第一次找不到娘時那樣,心里空洞一片,恐懼和慌亂從心底衍生出來,滿布了整個世界。

    紅儷不在意的笑笑,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是一個影子的存在,此時終于可以超脫了。

    只是……

    “珞儿,你聽好!”她强撐著眼睛,一次次閉上,再一次次的用力睜開“我有著全部……記憶,有一句話你娘……一直都想……告訴你。你定要好生記得!終有一天,這世間……你要做什麼都可辦到,只要你願!但……”她眼神轉了轉,像是轉頭想看什麼,卻無力的收回“要切記……唯有……軒儿,任何時候……你絕不能負他!”

    她緩緩的說著,每個字都好似要耗上所有的精力,只是那眼睛卻異常的閃亮,直看著她的眼睛,沉聲交待著。像是她的……又像是赤姬的,最后期盼。

    瓔珞微愣,擔心和焦急,讓她無法全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突然一聲轟嗚,巨大的氣流,衝擊開來,聽風展開結界奮力抵抗,几個人影更是被震飛,正是攻上前去的渺軒等人,心中一緊,轉眼看去。

    整個炎華山,在殷懷單張狂的笑聲中,地動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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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天劍之靈】

    即使是四人合力,也無法阻止那已經引發出來的陰邪之氣。整個炎華都在震動著,山石滾落,處處皆是轟嗚之聲。

    而剛剛還圍繞著殷懷單的那陣黑氣,卻突然停止擴散,以極快的速度涌入他的身体,隱于無形,只是他臉上的魔痕越加的明顯了,條條似是刻印上去的。

    被震開的渺軒,再次飛身而起,手上赤云凝上十成的功力,向他攻了上去,卻未來得及近身,一股巨大的氣牆就攔阻了他的攻勢,緊接著另一股黑氣,似有意識一般,反襲了過來。渺軒回身持劍一擋,卻抵不住那氣流的力量。

    只聞當的一聲,赤云應聲而斷,他更是再一次被震開,撞擊到石壁之上,心胸一直翻騰,張口吐出滿地的腥紅。

    “哥!”瓔珞驚呼出聲,心急如焚。看向中間仍在狂笑著的殷懷單,他已經完全引發了魔神的魔力,此處已經無人是他的對手。那臉上魔痕愈加掙擰。

    她想也沒想,揮手呼出天劍,正要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卻被聽風一把拉住。

    “雙雙!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必須去,如今只有天劍可以對付他!”只有天劍可以對付魔神之力。

    聽風眉頭一皺,正色道:“我去!”

    “不行!”瓔珞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慌亂,似是顧忌什麼“你已經受了重傷,根本不是殷懷單的對手!”至少她是神之身,至少她可以擋住一時。

    聽風正要開口,卻被一聲陰冷的聲音打斷。

    “你們都得死!”殷懷單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笑聲,那雙已經被仇恨燒紅的雙眼,正直勾勾的看向這邊,嘴角揚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似是寒冰。

    他揮手一甩,一邊黑光幻化而出,如一把巨大的利刃飛馳過來。聽風臉色一凜,再不遲疑,從瓔珞手里接過天劍,正欲出招,突然卻又愣在原地。

    好似一瞬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一臉驚訝的看向手中的劍。有什麼正通過掌心緩緩的傳遞過來。無數的片段電閃火光的從腦海中閃現,有什麼正涌出來,那些心中曾經認為莫明的感覺,莫明的衝動。一時間全數合理化,原來那些只是……

    那黑光已經筆直衝了過來,但眼前的人卻還是沒有反映,瓔珞一急,忍不住出聲。

    “聽風!”

    對方一愣,好似這才清醒,緩緩的回過頭來,眼里卻是茫然一片。像是被什麼困擾著,手上仍是拿著天劍,樣子卻有些呆滯。身后那黑光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下一刻,他們將粉身碎骨。

    “珞儿!”渺軒已經是奮不顧身的趕過來,但哪還來得及?

    眼前的聽風卻是不動,突然,在即將毀滅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剎時發出一耀眼的亮光,連同他手上的劍一起,一劍一人似是已經連成一体。刺得天地之間一片亮騰,生生的把那黑光,給逼散而去。

    整個山洞,再次動搖,身后大片的石壁,被那白光一照,盡數瓦解。整個炎華山,似是被切裂一般,一半仍是保留,一半已然化為塵土。而瓔珞所站的身后,再也不是悠長的山洞,而是一片平地,那方便是滾燙的熔岩。

    整個至酷之地都被聽風和天劍的光芒所攏罩。

    瓔珞更是被刺得睜不開眼睛,朦朧之中,淡淡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似是春風拂過,漸漸消散。

    “主……”

    心底的某根弦,瞬間被拔動了。她猛的睜開眼睛,看向那光芒的中心,看著他的光漸漸的淡去。手間微微有些顫動,不敢相信心中一直以來的猜測。

    殷懷單的話,卻徹底的驗證了她心中所憂。

    “你就是劍靈!”

    手心猛的握緊,看著那從光芒之中走出來的人,手中的劍緊握著,從未見過的和諧,似是他們天生便是在一塊的。

    他嘴角扯著笑容,卻不是以往那般,笑得滿是妖媚之氣,連眼角的罌粟都花枝亂顫。此時卻是沉重異常。

    “你早就知道是嗎?”他緩緩的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憂“從第一眼見到我開始,你便知道我是你的劍靈!”

    所以她才會一直不想跟他靠近,一直躲開他的好意。

    他對她的那些在乎,那些莫明其妙的關心,還有那種想要守護她的心情。原來全是有根有據,那是本能,出于武器對主人的本能。

    瓔珞心中一沉,的確她一直都知道,一開始只是懷疑。只到紅儷讓她感應劍靈所在,她才真正的確定。

    “雙……”他走近一步,嘴想動了動,想是想說什麼,卻化作一聲長嘆,突然持起她的手“這樣也好,我總要回到劍中的……”

    他又笑,那明亮的笑意,比剛剛的光芒更加刺眼。身影卻晃乎起來,似是要化為無形。

    “不行!”瓔珞心中一慌,伸手去奪他手里的劍。就算他曾經是劍靈,如今他也只是聽風,仙界的丹云上仙而已,劍靈離開天劍已經千年,他沒有必須再回到劍中。

    殷懷單卻在此時,再次攻了過來“即使有完整的天劍,你也耐何我不得!”

    他身上的陰邪之氣,再次聚積,比起之前的來,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聽風手間一轉,避開瓔珞搶劍的動作,轉身已經攻了過去。

    剎時又是光芒大盛,一正一邪,一黑一白兩股氣流相互衝擊,天空一片混沌,無數的電光從天而降,似是毀天滅地一般,生生的切割著地面。

    方圓百里之內,都在晃動著。兩人實力相當,誰也無法占得上風。只是聽風的身子,已經越來越透明了。

    他是劍靈,本就是存于劍身,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天劍完全吸收進去。

    她想要上前去阻止,卻被那衝撞的氣流逼退。

    “珞儿!”急趕過來的渺軒拉住她的手,撐起氣牆阻止因兩人斗法,而產生的强大法力波及。低聲安慰道“他會沒事的,殷懷單必竟不是魔神!”

    瓔珞猶豫了半會,卻也只能緊盯著那光芒交彙之處的兩人,心里也如此時的炎華山一般,亂成一團。

    渺軒的話不假,天劍乃至靈的兵器,而殷懷單吸收的陰邪之氣,本就只有一半,即使用盡全力,也只能拼個平手,但本身至靈可以淨化陰邪之氣,他的魔力只能節節消退。戰敗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聽風在此之后,來得及與天劍分開,那麼他就會沒事。

    只是一切豈能盡如人意,他們知道這一點,殷懷單更是知道。就在全力應戰之時,他卻突然撤了掌,拂袖一甩,轉開身卻向瓔珞這方,一掌擊出。

    察覺到她把目標轉向瓔珞,渺軒眼疾手快,反彈性的抱緊瓔珞的腰身,縱身一退。

    殷懷單卻連追擊都沒有,那掌直向她們剛剛退開之地襲去。

    兩人這才明白過來,他的目標根本就不是瓔珞,再想補救,已經來不及了。地上一道紅影,直飛了過去。嵌入他那冰冷的掌間。

    唯一的聲響,是瓔珞那驚恐的聲音。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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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2: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初之覺醒】

    聽風想要再次攻上去,卻已經來不及,被殷懷單用盡全力凝成的結界攔阻在外。

    瓔珞腦海中一片空白,眼里只有那已經被殷懷單抓住,連反抗都已經乏力之人。

    “娘……”她撕吼著,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卻在離開中心圓柱還差几步的地方,被結界擋住。“放開她,放開她!”

    他折磨得她還不夠嗎?

    殷懷單卻只是冷笑,連半刻都沒有遲疑,一把把紅儷按在那圓柱之上。眼里那陰冷而瘋狂的光閃爍著。

    “別忘了魔神的封印可是有四個!”臉上遍布的魔痕更是掙擰,轉而狂笑出聲“天劍又怎麼樣?沒有人可以阻止,這世間沒有人可以!哈哈哈……”

    他單手輕揚,手中凝聚上力道,划向紅儷的身体,剎時,原本就血流不止的紅儷,更是血如泉涌。全身就像是被當頭淋了一身紅色液体的木偶。連來呼痛,都是無聲。眼里最后的光彩,正一點一滴的褪去。

    血流了一地,緩緩的蓋住整個石柱的下端,天地又開始晃動起來,他是想解開第三個封印。

    “不要!”瓔珞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著,想要衝進去,卻被結界彈開,爬起來繼續前進,卻一次又一次的被彈開。“放開她,放開她,這樣下去她……”

    她會死的,她會死的……娘!

    “珞儿!”渺軒眉頭一皺,卻無法阻止她,與聽風對視一眼,單手結印,開始打破這個結界。

    盡管她已經撕聲力竭了,可是殷懷單卻像是聽不到一般,仍是狂笑不止。天地更加晃動得厲害,原本完整的柱子上,也漸漸有了裂痕。他卻尤嫌不夠,突然再度揚起手,眼里的殺氣盡顯。

    瓔珞臉色瞬間慘白,心跳驟停“不!”

    語未停,他的手卻已經直接穿透了紅儷的身体,直取心窩,剎時血液飛濺。她的身体,如花般的綻開。那鮮紅刺目的血花,飛射向她身后的柱子。

    一時間封印轟然而倒,黑色的陰邪之氣,破封而出。一聲聲凄厲慘叫聲回蕩于整個天際,似是在為那抹剛剛逝去的生靈悲嗚不休。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一刻,她只能看著有著世上最溫柔眼睛的人,再一次在她面前支離破碎,看著那四溢飛灑的鮮血,布滿整個地面,看著血滴飛濺到她的臉上,燙入心底。

    又一次……又一次……她眼睜睜的看著娘親死在自己面前。

    一時間,眼前的一切都不清明了。她看不見那破封而出的陰邪之氣,聽不見那一聲聲凄厲的聲音,聽不到殷懷單那囂張的狂笑之聲,更聽不到渺軒心急提醒她退開的聲音。

    只有那血花飛濺的一幕,大片大片刺目的紅色把她徹底浸沒。

    內心頓時一片虛無,她什麼都沒有了。

    “珞儿!”渺軒拉過她的身子,怕她被砸下的石柱擊中,想要帶她離開,卻發現她竟動也不動一動“珞儿!”

    他加大聲音叫著,卻一眼看入她的眼底,那原來清亮的眼里,早已經迷茫一片,狀似認真的看著前方,卻完全沒有焦距。里面只有空洞一片。

    她的意識,在消失。

    心中一緊,她這般情景,自己只看一次,便是神山之巔的劍云內。那一次她几乎解開自己的封印。

    “珞儿,珞儿!”他豈圖喚醒眼前的人,卻毫無半點反映。

    “駱掌門,這里要塌了,速速離開此地!”天笑上仙在一邊提醒道。

    語落,滿地的紅蓮已經開始塌陷,炎華山正漸漸瓦解,落入熔岩之中。渺軒正想上前帶上瓔珞,腳下一動。啷嗆了一下,再回首,只見一股黑光正襲了過來。

    “誰也跑不掉!”殷懷單陰冷的聲音傳來,他已經吸收了第三個封印的魔力,此時即便是天劍也耐何他不得。

    “珞儿!”渺軒驚呼一聲,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卻一動不動。此時已經來不及離開了,神情一凜,他想也沒想,腳步一轉擋在她的身前。想要用他的身子擋住進攻。

    黑光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取兩人的性命。身后已經沒了動靜的瓔珞,卻突然抬起頭來,看向那黑光。

    手間一松,渺軒的手突然猛的被甩開。沒有絲毫的留戀。轉瞬的功夫,一道七彩的光芒從她的体力迸發開來。向四擊橫掃開去,殷懷單的陰邪之氣頓時化為無形。

    渺軒驚愕的轉頭,只一眼便愣住,她周身已經被七彩的祥光所攏罩,似是世上最完美的杰作,高雅而聖潔。發絲披散,長至垂地。

    眼里卻仍舊是空白一片,看向他的眼神更是不帶半點的溫度,只有清冷。是那種疏遠陌生,卻神聖不可侵犯的清冷,似是看上一眼都是不可饒恕的。

    心猛的一收緊,這……不是她的珞儿。

    天地之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剛剛還在塌陷的炎華山,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在她的腳下,仿佛春天睡意來臨,遍地花開。大片大片的綠色,在瓔珞周身生長,瞬間布遍整個眼際所見之內,就連那滾燙的熔岩也全熄為泥土,布上一片蔥郁。

    原是陰邪之氣渲染的天空,瞬間一片清明,七彩流光閃現,滿天花雨飛揚。

    微風過境,發絲輕揚。她仍是那一身淺色的衣衫,原本沾上的血跡卻瞬間褪盡,純潔得似是任何人都無法靠近。

    力量已經覺醒。

    “天……天帝!”第一個聲音,是殷懷單不敢置信的語氣。

    轉眼看向封印之下的殷懷單,瓔珞清冷的雙眼之中,似是什麼都沒有,又似是裝著整個世間。突的舉步輕行,與渺軒擦身而過,無半分遲疑。渺軒想要拉住她,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似是潛意識里,那是不能觸碰之人,明明兩人是隔得及近,卻遙似天涯。

    她走得極慢,每踩一步,腳下便生出一朵潔淨的蓮花,白得纖塵不染。就連那滿地因她之血所化的紅蓮,也頃刻之間轉化成了純潔的白色。

    步步生蓮,這是神!

    “不,不可能!”殷懷單拼命搖著頭,步步后退,表情有几分晃乎和慌亂,更多的是不可信置。她的封印沒有解除,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覺醒,不可能,不可能。

    神情一凜,他凝聚著身上所有力量,發瘋似的攻向那緩步走近的身影,卻全數在幻化的瞬間便化無形。眼際之內,只有那滿天飛舞的花瓣。還有那不斷蔓延的綠色。

    自古沒有一個神可以憑空令万物生蘇,這是造物主的力量,只有天帝。

    他輸了,他終還是輸了。仿佛所有的力氣瞬間從体力抽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即使只是這樣走近。他都不自覺的發抖,那是對天敵的恐懼,不是他,而是体內的魔神之力。

    扑通一聲,雙膝著地。

    對方卻沒有停下腳步,她伸出一手,展開掌手,似是想要召喚什麼,唇間微啟。

    渺軒心中一震,突然猜到她要干什麼,轉身大吼出聲“不要!”

    “天劍!”

    空靈的聲音划空而來,明明音量不大,卻令所聽之人,耳間陣陣轟鳴。這不是世人可以承受的聲音。

    語落,聽風身形一顫,已然有些透明的身影,全數沒入劍身,溶為一体。天劍的光芒大盛,自動飛向已經站于殷懷單身前的瓔珞手里。

    渺軒呆若木雞,盯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無法出聲,只為除魔,她竟真的喚回了天劍。

    ……天帝!

    剎時本是光芒彙聚的天劍,在她手里漸漸化為透明的清空之色。“大有為無”,最是清空。揚劍高舉,言如聖喻。

    “污穢之物,不存于世!”

    語落,劍至!她在執行存于這世間的真正目的。只是此時,她已經不再是瓔珞。

    一聲高呼,大吼出聲。

    “絡儿!”

    ———————————————————————————————————————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本應該是灰暗的天空,此時卻仍是流光異彩,天上像是飄著縷縷永遠都飄不下來的七彩帶子,有著半透明的顏色,不斷的舞著。

    院落之中,滿地都是各色的花朵,一人立身于花群之中,抑著頭直盯著上方,像好奇天上飄動的流光,又像是看著滿天的細雨,再或她只是想抑著頭。

    有腳步聲,從后方響起,一席藍衣緩步靠近,靜靜的立于她的身側,卻不言語,只是陪她站著。任由那雨滴打在身上,浸透了她,也浸透了自己。

    良久……

    “哥,你身子剛好,不能淋雨的!”她輕聲的開口提醒,眼睛努力的眨了眨,像是專注著什麼。

    “無妨!”渺軒輕聲回應。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淋點雨對他並沒有影響。

    “唉!”她長嘆一聲,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這才回過頭來,邊揉著眼,邊狀似埋怨的開口道:“哥這是故意氣我嗎?若是你現在想讓珞儿回屋,可不行!”

    “不是!”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臉色有些沉重“你想待著,便待著吧!”

    瓔珞愣了一下,不想他竟答應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如今的她的確是不用他操心了。

    眼睛酸酸的,腫脹著有些痛,她習慣性再次伸手去擦,用力的擦。奇怪怎麼擦還是脹得有些難受。

    許是她抬頭看著太久了,刺得眼睛有些難受了。

    嗯,定是!

    重新抬頭看向仍是閃光的天空,呵呵一笑,指著狀似玩笑的道:“哥,你說那光什麼時候才會落下?”

    渺軒轉頭看了一眼,卻是不語,目光回到她的臉上,眉心輕皺。

    “都几天了,那光仍是亮著,就連晚上也是。”她輕聲的說著,一邊笑一邊指著那七彩的流光“白天倒是沒什麼,若是到了晚上,豈不平白給人添麻煩,擾人清夢?”

    見他仍是不回答,她更加的笑得深“哥也同意我的說法是不是?你瞧就連下雨天,它還是這般亮著!”她狀似生氣的嘟著嘴,低下頭看向地上的百花,蹲下身子,伸手過去“這雨要再下下去,怕是好不容易生出的百花也……”

    她語到一半,又停住,看著由于她的觸碰,那本已經被雨淋得奄奄一息的花朵,突然又生長起來,整個地面剎時恢復了生機。

    猛的縮回手,臉色一沉,指間緊緊的扣進手心。沉吟了半會,臉上閃過一絲什麼,嘴角的笑容僵在臉上。不自然的拉動兩下。

    良久才站起身子“這光看久了,也會膩的。還有花……我以前是喜的,現在……好像也看膩了。人人都興念舊,我卻會膩。哥!你說我算不算是很沒心沒肺?”

    “珞儿!”他長嘆一聲,總算是開了口,眼神卻沉如深海,上前一步,强拉她入懷,貼近她耳邊沉聲低語“你若是傷心……便哭出來吧!哥在這里!”

    瓔珞一愣,嘴角動了動,呵呵的笑出聲,掙扎了兩下,他卻不放手。

    “哥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傷心?絡儿高興呢,高興得緊!你瞧這滿山的花,皆是珞儿喜歡的。還有……絡儿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了,自此便可隨心所欲,想干什麼都可以。又怎會……怎麼傷心呢!呵……”

    哥一定是糊涂了,她現在可厲害著呢!她是神,是真正的神,這世間再也無人將是她的對手,她什麼都不怕了,什麼都會好的。

    高興……她是真的高興呀!

    “你若當真是高興,這天空又何一直在下雨!”雨下了几天几夜,皆是緣自她的心情。她心中分明就是苦著,卻要强裝不再乎,又是何苦呢?

    “珞儿!我是你哥,就算哭出來,也沒關系。”

    她掙扎的雙手僵住,强自保持著笑容,卻有些力不從心“我真的……真的沒事,珞儿分明就不……難過,為何……為何要哭?為何……咦!”臉上傳來濕意,她伸手拭去,才發現早已經是淚流滿面,眼里閃過一絲不明和晃乎。

    獨自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是什麼?我在哭嗎?不是的,我不傷心啊!沒有哭對不對?我不該哭的對不對?我明明就很高興……高興……”

    “珞儿!”渺軒加大聲音呼出她的名,喚醒她的自欺欺人。

    瓔珞愣愣的回過頭來,看著他深沉的眼睛,一層層的剝落她的所有偽裝。

    一時間,那隱忍了好多天的心酸,委屈,內疚逐一暴發出來,彙聚于心內,倒山倒海翻攪。再也控制不住,再也無法掙扎,低頭緩緩偎進他的懷里,咽嗚出聲。

    盡情的渲染著他胸前的衣衫。

    “哥,哥……是我,是我殺了聽風,是我親手殺了他!”

    “……他,是劍靈!”

    “不,如果我不把天劍給他,如果我不是再次衝破封印。如果我不親手把他封入天劍,是我親手殺了他!親手……”

    “這不是你的錯!”

    “我連娘也保護不了!一次……又一次,她又一次死在我面前!”

    “……”

    “為什麼我什麼人都救不了,為什麼……”

    “……珞儿!”

    “我不要做什麼天帝,我不要!哥……是我害了他們,是我……”

    “……”

    大雨斜直而下,發恨似的衝刷著整個地面,也衝刷著那些還未結疤的傷口,疼通徹底蔓延,痛入心痱,直至支離破碎。

    世間只有那不絕于耳的雨聲,還有那輕沉的嗚咽,夾著一聲無奈的嘆息,纏繞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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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再回神山】

    “哥,我們回神山吧!”

    前方的身影一頓,滿是驚訝的回過頭來,雙眉緊皺,看著那蹲在池邊撥弄著水花的人。臉色閃過一絲不明和猶豫。

    瓔珞回過頭,咧嘴一笑,狀似輕快的道:“天惜雖然好,但必竟不如神山,珞儿……有點想家了呢。”

    她抬頭看著天上不斷舞動著的流光,繼續道:“況且如今,也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了。”

    炎華山那一役,她体內的力量首次覺醒,仙魔兩界那麼多人,數千人皆是親眼所見。如今仙魔兩界,人人都已知道她的身份,自然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渺軒沉吟了半會,對她的提議不置可否,只是眉頭更加的深皺。

    她起身,甩了甩已經浸透的手,嘴角仍是掛著絲笑容,四處看了看:“況且……天惜之下,皆是普通凡人,我在這里待得越久越是不好!”

    那天之后,她們就回到了天惜,只是她身上仍是不穩定的神力,所到之處皆會如春景再臨,只不過數几日的光景,整個天惜已經遍布春色了。再下去,怕是山下也會被花海給埋沒了,如此便是她的罪過了。

    “神山是靈地,四面環海,況且有著六花,珞儿……想回去看看。”她話音一沉,眼里突然閃過一絲什麼,立馬又消失,抬起頭巧笑倩兮。

    渺軒緊了緊身側的手,半晌才點頭道:“好!我們帶你回神山……”

    他靜心凝云,正欲伸出手去,卻見她早已騰云而上,腳下七色的云彩似是彩虹。微一愣神,又不著痕跡的收回手。

    正欲上前,見她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心中疑惑,追了上去“怎麼了?”

    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只見天惜門口來了一個人,深色衣裳,濃眉緊皺,來回的踱著步子,似是十分著急。

    渺軒眉頭一皺,看向身邊的人,正欲解釋“珞儿他……”

    “沒事!”她回以一笑,轉過頭“哥,我們走吧!”

    說著轉身繼續騰云往神山而去,耳邊呼呼的吹過陣陣清風,涼絲絲的冰徹骨。一路之上,她再無言語,只是向著已定的方向飛著。

    良久!

    “他不是第一次來!”知道她必是想知道,渺軒斟酌半晌,輕語道。

    “嗯!”她卻只是淡淡的回聲。

    “炎華山那一役,仙魔兩界皆各有損傷,魔群雖然被仙界合力囚禁于深淵絕地,且已經廢去全身修為,但魔界氣數未盡,傳聞大護法赤海如今統領魔界,打算救出殷懷單,卷土重來。”

    “哦!”她輕點著頭,仍是很認真的看著前方,只是指間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暮冷冽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仙界早已經元氣大傷,四位上仙……傷了三個!”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她的臉色,見她沒任何反應才繼續道“他希望你出面,那麼此戰他們自然是不戰而勝!”

    “哦!”她點了點頭,緩緩的握緊手心,半會又淡淡的笑開。轉而看向前方,那個飄浮的島嶼近在眼前,隨即欣喜的道:“到了!”

    于是加快速度飛了過去,臉色皆是神彩,只是那身形,未免太快了點。

    渺軒眉頭皺得更緊了,停頓了半會,臉色沉了沉,這才追了上去。

    剛一著地,她便直奔最近的花叢,蹲在地上看著那一朵朵,透明色澤的花瓣,純潔高雅不含雜質。

    六花,神山的六花!心底頓時暖哄哄的,有什麼正緩緩的流淌開來。

    她就那麼蹲著看,像是看入了迷,久久都不曾動過。伸手過去,想要觸碰,又頓住。臉上閃過一絲顧忌,終還是忍不住摸上那潔淨的花瓣。

    半會……

    什麼也沒有發生,不禁心中一喜,心口放下了什麼,六花沒事呢?真好!果然回到神山,是正確的。

    背后有腳步聲傳來,知道是誰,卻舍不得從六花身上移開視線。心底略略嘆了聲,看來她當真是長進了,想當初,無論她怎麼努力,終是學不會御劍、騰云之术。更別說是追上哥的速度了,如今她到是覺得哥飛得慢了!

    腳步在她身側停下,沒有聲音,像是躊躇著怎麼開口,半晌才傳來擔憂的語氣:“珞儿……”

    “嗯,他來了不止一次吧!”她卻搶先一步開了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地上的六花,嘴角藏著淡淡的笑。

    渺軒一愣,半會才明白他指的是誰,點頭道:“他共來了五次!”

    “你都沒讓他進來?”她繼續問。

    “起先有,后來……”他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我在門口設了結界!”

    扑噗一聲,她突然笑出聲,笑得眉眼連成一線,有些喘著的道:“哥……人家,人家好歹也是白暮的掌門,我就這麼把他拒之門外?”

    虧得人家有耐心,居然來了五次,還不放棄,敢誇獎他的不折不繞嗎?

    “不過這暮掌門,也著實需要受教訓,想當初……”她話到一半又頓住,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微變,立馬又恢復,呵呵一笑,重重的點著頭:“嗯,哥你做得對,替珞儿出了口氣呢!”

    她的笑容很是燦爛,活像真是歡喜非常一般。但這笑別人不明白,他怎會看不出,那背后藏著什麼。

    眼神直盯著她的,一如往常,像是可以看穿她所有小心思。那燦爛的笑容,頓時有些掛不住了。略顯慌亂的低下頭,明明她說的是實話,她一向討厭那個暮冷冽的,為何要心虛?

    輕嘆一聲,那方擔憂的語調再次開口“珞儿……”

    “我知道!”她低下頭,伸手摘下一直擺弄著的六花,收起剛剛的嘻笑,沉聲道:“我不會再介入仙魔兩界相爭,只要不涉及到魔神再世,神族之人自然少插手為妙。神族不插手六界之事,一向如此。況且我現在也只是稍稍能控制体內的力量,讓它不會反噬而已。哥,你不必擔心我會為了此事,一時衝動,而插手打亂六界原有的秩序!除非與魔神有關。”

    覺醒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當時殷懷單毫不猶豫的殺了紅儷,而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任由心底的無奈和疼痛徹底蔓延,然后,有什麼從她体力迸發出來,她拋棄了意識。再后來,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直到,哥的那一聲呼喚,似是把她從深淵之中,强拉了出來。她才驚愕的發現,自己竟已經制服了殷懷單,而手里卻是握著已經回歸了劍靈的天劍。

    她才知道,她不單救不了娘,還親手殺了聽風。

    手間緊了緊,心底微微的顫著。只是因為魔神的封印,便要犧牲她身僅有的親近之人。那種經歷一次便好,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一雙手適時的壓上她的手背,不知什麼時候渺軒已經蹲在她的身邊,緊抓著她的掌心,一手撫向她額前凌亂的發絲,沉聲道:“珞儿,哥不是擔心六界的秩序,也並不是特意不讓那些人見你,更不想你因為什麼身份而束縛住。万事你自己決定,我亦不會阻止你。只是……只是想你多一分情願,一分也好。這些年,你太逼迫自己了,往往不是你心所願。如今我只想你,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只此而已!”

    他的手暖暖的,握著的力道,恰到好處,不輕一分,亦不得一分。跟小時候時常拉著,從不放開的那只手一樣,即使只是握著,連心都會暖和起來。

    他一直都是擔心著的,從炎華回來開始。瓔珞自然看得出,每次她哪怕是跨出房門一步,他亦會跟上。從不說話,也不勸她什麼,就只是陪著。

    許是知道說什麼也是無用的,只能等著她盡情發泄,發泄夠了,再重的傷也會結疤。他做的只是默默的等著,等著她想明白的那一天。

    所以她想明白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聽風也好,紅儷也罷,娘亦然。她們所做的,無非只是想讓她更好的活下去,如若永遠惦記著傷口,又豈是她們所願。

    況且她還有哥,還有一個永遠都不會對她放開手的哥。

    這就夠了。

    長舒一口氣,她展顏一笑,嘴角微揚,不是很大的弧度,卻是發自于心內,剎時整張臉都似被點亮了,煞是燦爛。

    反握住他的手,和他一塊站起身子“好,我就只做自己喜歡的事。現在……”轉頭看向前面繼續道“珞儿是神好也,是天帝也罷,亦或只是個凡人,那也只是瓔珞!”

    渺軒一愣,看著她的笑容,懸了几天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是真的想通了。

    半會含笑著點頭應聲“好!”

    ———————————————————————————————————————

    百年前那一戰,神山早已經不復當年的盛況,大殿已經塌了,處處都是殘破的磚瓦,唯一不變的,就是那滿山遍布的六花。仍舊是開得旺盛。

    自然這些表面上的損傷,對神族來說並不算是什麼,用仙法即可恢復。只有內底深處的傷是無法復原的。

    哥說,她做自己喜歡的事便好,而她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讓神山褪去這荒廢的外表,恢復成以往的樣子。

    揚起手,正要用仙法使這里復原,渺軒卻突然上前一步,攔下她的動作。

    “我來吧!”他道“你的仙法……自然沒我這般純熟?”指了指旁邊的石板,示意她坐下等。

    瓔珞一愣,心底有泡泡噌噌的往上冒。難道她使的法,會讓地面長到屋頂上去不成?

    怨念……

    盯著那白白淨淨的石板,用力的瞪了兩眼。好吧,她是妹妹,辛苦的事自然是哥行其勞。她不是被小看了,一定不是。

    噔噔噔的踩著步子,走了過去,坐在石板上。她這不是不平的發泄,只是心頭有些怨氣,找不著出口,試著換方法出口聲而已。

    見她乖乖坐好,渺軒這才開始施法,眼前的一切開始動蕩起來,那些攤塌的磚瓦四處飛揚,層層疊起,恢復成以往的樣貌。

    瓔珞就在旁邊坐著看,半會又看得膩了,再半會她覺得光看著別人辛苦,自己不表達一下意見,實屬不應該。

    于是,她更加認真的看,首先恢復是大殿。大殿啊!嗯……心底又冒泡泡,印象不好呢!

    “哥,你不覺得那個瓦片,不是這里的嗎?對對對,是偏殿的,那邊那邊……”

    前方的人一聽,想也沒想,手間一轉。只見千片飛揚的瓦片,又向旁邊的屋子蓋上去,完全沒有去想,那對偏殿來說,是否過大了點?只因聽了她的話,便蓋了上去。

    于是……

    哐當一聲,不堪重負的偏殿也塌了。

    “哦,可能我記錯了!”某個曾經據說,過目不忘的人,回得理直氣壯,毫無愧疚之意。

    “……”前面的人,只得繼續未完的施法,只是現在多了一項工程——偏殿!

    半會

    “哥,不是不是,那堵牆是那邊的!”

    扑噗……

    “柱子,是這邊的!”

    轟隆……

    “窗戶,窗戶按在這里的……”

    哐當……

    “那邊不是水池,水池在這邊……”

    嘩啦……

    半刻鐘之后,某身心俱彼的長嘆。

    “……珞儿!”

    “啊?”

    “你還是過來施法吧!”

    早說嘛!石板上的人,噌的站起來,臉上笑得似朵向日葵,點點陽光,一漾一漾的。快步走到嘴角嚴重抽動著的渺軒身邊。

    揚起手,正要施法,眼光又定到了那塌了的大殿的中央,眼里閃過一些什麼,緩緩的轉過頭,看向他的臉。

    呵呵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哥,還復咒怎麼念的來著?”

    “……”

    于是原本只需要半個時辰便可恢復的神山,那一天,他們卻足足花了四個時辰才完成。而且也不是全然恢復,有些地方已經精簡了。現在的神山,沒有也不需要那數以千計的門人,自然是用不著那麼多建筑的。

    渺軒看著正中之間,一片片的空地,唯一有的,就只有六花。這本是之前大殿的位置。他看著微微一愣神,瞬間明白了,為何之前,她一直干擾自己施法。

    唉,原來……

    “不喜歡這里?”他輕聲問。

    瓔珞回過頭來,臉上閃過一絲疑問,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才這明白他指的是什麼。臉色沉了沉,隨即老實的回答“嗯,不喜歡!”

    渺軒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因為我在這里,逼你吃下云夕嗎?”雖然那是為她好,但當時自己的確是嚇到她了嗎?

    瓔珞一愣,使勁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那是……”

    她臉色一沉,心又隱隱的痛,良久才道:“因為你在這個位置,逼了自己千年!”

    語落,渺軒愣住,半會緩緩的笑開,心里像是溺著什麼,就要溢出來。伸手習慣性的抓著她的手。

    分不清心底是喜是憂,只是但願這樣的日子,一直長久。

    “明天讓炎鳳和青之過來吧!從此神山就我們四個人。”

    “好,就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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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3: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今晚留宿】

    “風風!”一聲輕響,自身側響起。

    急行的女子,腳步一頓,轉頭看去,對上六花叢中笑意盎然的瓔珞。微微一愣,閃過一絲慌亂“小姐,你……怎麼在這?”

    “我一直在這啊!”她含笑著道,忽略她過度驚訝的樣子,手里拿著大把的六花“你只顧著走路,沒注意罷了!”

    “是……是嗎?”她嘴角抽動兩下,四下望了望,眼里有異光流轉。

    “風風這麼急是想去哪?”她繼續問。書農書庫

    炎鳳抬起頭,看向她,頓了一下才道:“我去前廳,掌門說有事交待!”

    “哦!”她點了點頭,唇角輕揚“是哥找你,那你趕緊去吧,莫讓他等太久。”

    “是!”她點著頭,繼續快步向前,剛剛越過她卻又頓住,似是想起什麼,回過頭來交待道:“小姐,您別在外面太久,掌門找不著你,會著急的!”

    “嗯,我知道!馬上就回去。”她點頭。

    炎鳳再次看了她一眼,這才繼續轉身而去。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她好像在逃避什麼似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她應是不到長得恐怖的那型吧?

    再次看向那邊已經漸漸看不見的身影,愣了愣,前廳不是在東嗎?她為何要往南走?難道說她高興繞遠路?

    撇嘴搖了搖頭,低頭看向天上,仍是不斷舞動著的流光,這光,到是她走到哪,就亮到哪?以前看著還好,現在到是覺得好生刺眼呢?

    許是太久沒有下雨的原故,連同太陽一塊刺得眼睛酸痛。

    她起身正打算往前廳走去,行至兩步,又停住。想了想,看向旁邊一片綠意,腳跟一轉,走了過去。

    神山右側的山峰上,樹木叢生,乃是一片雜林。但這山上原本是有路的,一條小路。只是千年來從未有人走過,也便看不見了。

    瓔珞憑著印象向前走著,本是想御劍而行的,但考慮到,就算是御劍也不定可以進去,再說除了一把自己不想用的劍,她還真是無劍可御。

    再想想凡事也不一定要椅仗仙法,親力親為也未償不可。于是她費盡力氣,手腳並用,甚至也忘了時間,拗足了勁往上爬。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前面視覺漸漸開闊起來,前方是一塊平地,四周都是濃密的雜草,唯有中心一個圓,卻是寸草不生。

    她的腳步,頓時又停了下來,似是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半晌,才緩緩的跨了過去,在離那處一尺之地停下。

    眼神一沉,微微發著愣。這地方她是熟悉的,且是印在心底最刻骨的那一幕。緩緩的蹲坐在地,雙手抱著膝。

    眼前好似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一幕,當年就是在這里,娘第一次狠下心,不顧她的哀求,執意封印。

    那般絕世的風態的貌樣,水晶般的雙眸之中,分明就是帶著濕意的。卻强忍著沒有落下來,只是輕言安慰著:

    “珞儿,別怕!一會就好,自此沒有人再會傷你!”

    “做自己就好,別管什麼神,珞儿只是珞儿!”

    “我是娘,是娘呀?”

    “軒儿和珞儿,是娘心中最重要的!”

    “珞儿……”

    那一聲聲的言詞,仿佛就在耳邊。

    頓時眼睛脹得有些難受了,伸手擦了擦,卻不管用,于是用力擦,直到雙眼紅得跟兔子一般。

    周圍好像起風了,明明剛剛還艷陽高照,此時卻有些冷。

    她抬頭看了上去,天上飄著几朵烏云,眨巴眨巴著眼睛,生生把里面的東東又忍了回去。不能下雨呢,下雨便會讓人擔心,還是不下的好。

    長嘆一聲,努力不去回想。時隔千年,她只是從記憶恢復開始,便想來這看看,如今終是看到了。眼睛不離開地面,以前這里是沒有這麼多雜草的,全是像是中間那塊一樣,只有干淨的石板和平地。

    對神族來說,從來沒有時間的概念,但這里卻可以看出時間流失。已經是過了這麼久了,什麼都不一樣了。

    可是為何,當年的那一幕卻在她腦海中不斷的重放著,宛如剛剛才發生一樣?

    深吸一口氣,抱著腿又開始發著呆,世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風聲吹過,夾雜著山門口她實在不想聽的對話,傳入耳底。

    “各位掌門請回吧,小姐是不會見你們的!”

    有些不耐的聲音,是剛剛據說要去前廳的炎鳳,此時卻是從山門口傳來。

    “炎姑娘,如今魔界屢次挑釁,實在太過猖狂。瓔珞貴為天帝,理當為六界平息這場戰事才是。”

    “你們仙魔兩界相爭,與我們神界無關。為何又要我家小姐出面?”

    “她是天帝,自然是要為這事負責的,況且當日她是棄……當初她以天惜為名,也是站在我們一方的。為何此時卻要閉而不見?”

    “當初是因為魔神封印之事,這是神族的職責,所以小姐才介入。但現在魔君已經被你們抓了,此事到此為止,再與神族無關。況且你們也知道,她体內的封印只解了一半,不算是真正的天帝!”

    “此話差矣,無論她体內還有什麼封印,如今她能自由的運用神力,這是眾所周知。況且當初封印魔神,我仙界損失最重。換句話是我仙界幫了她才是。此時除去魔界,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她的身份,更應以天下蒼生為重!”

    “你放屁,憑什麼讓我家小姐為這蒼生做牛做馬?蒼生又為她做過什麼?天帝又怎麼樣,就因為這天帝這個名號,她就要義無反顧的擔下六界蒼生?若真如此,這個天帝,我們還不當了,你們愛誰誰當去!別找我們!哼!”

    “你……”

    “你什麼你,你們來一次也好,二次也好!我照樣把你們轟出去!”

    噗!

    瓔珞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時候起一向冷靜的炎鳳,也變得這般伶牙利齒了?心里隱隱的閃現一個人影,于是笑意更深。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有本領你們便硬闖吧!看看你們誰能闖入我家公子的結界!”

    “你……”

    雖然覺得這樣偷聽很不道德。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她聽力太好,百里之內的聲響,只要微微動了動念頭,那聲音便會自動飄到她耳邊來,實在不是她的過錯。怪就怪在,他們分明這麼大聲的說話,卻也不布個陣法,擺明給人偷聽的時機嘛。

    風風后面好像還吼了几句什麼,句句皆是塞得人家出不了聲的言詞。她卻沒再專心去聽,耳邊的話語慢慢就淡了。

    四周又恢復了安靜,又靜坐了半晌。

    她這才拿起手里的花,一根根的插入那寸草不生的平地之中,只見那花竟慢慢的生長起來,長長根遍布整個地面。

    一朵一朵的插下,那花便生得更快,不一會。那圓地已經被六花布滿了。

    她這才直起身來,這塊地受娘强大的神力影響,已經干枯了千年,寸草不生。也只有至純的六花,再以自己造物之力,才能生長。

    再次看一眼地面,緩緩的笑開,這樣娘應該不會寂寞了吧!

    凝視了良久,剛剛開始就沉重的心情,這才稍稍緩和了一點,長舒一口氣。轉身原路返回,忽而腳步又停住。

    回過去身去,摘起一朵六花,小心翼翼的捏著,喃喃自語。

    “這樣……當是娘也同意了吧!”

    再次轉身而去,正欲撥開眼前的樹叢,卻只見前面一陣晃動,唰唰做響,樹叢一下自動分開,露出一張氣喘咻咻的臉。

    臉上由于著急,有几分脹紅,眉頭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打上万千的死結。

    “小姐,你剛剛說過馬上回去的!”

    瓔珞有些心虛,頭一次發現,原來炎鳳的眼睛會放冰花的。

    “呃……我正要回去!”

    她眼神輕眯,冰冷的眼神,瞅著她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已經羞愧的直想鑽地面,還在掃!

    “風……風,怎麼找到我的?”她抓抓頭沒話找話,左瞅瞅右瞅瞅,就是沒敢對上她的眼睛。

    “尊主……掌……公子說,你在這里!”她半天才找到適合的詞,看了看她的后方那滿地的六花,臉上突然閃過什麼,立馬又消失,眼花嗎?

    “好了,我們快回去吧!”瓔珞催促,再被她盯下去,沒准自己身上會多出几個窟窿來。況且……

    她看了看手中的六花,她回去還有事。

    炎風嘆了一聲,這才轉身,走在前面,用力撥開前面的樹叢,這里被下了結界,除非徒步而行,不然是出不去的。也苦了炎風能追到這來。

    跟上前去,小心的護著手里的六花,剛走兩步,身后卻突然一聲巨響。

    猛的回頭,只見那滿地六花下,突然發出一陣亮光,一個圓形的陣法,印向天空,慢慢的消散。

    炎風一驚,略帶慌亂的看向那陣亮光,臉色一時間蒼白。

    “娘的陣法,被六花淨化了”她輕聲解釋,示意她不要怕。

    當年娘的神力,殘存在這片土地,所以才會導致這里千年來,寸草不生。如今淨化了,以后這里不單會生長六花,其它的也會有。

    抬頭看著照印著的陣法形狀,里面有些法咒字符閃動著,頓時心生疑惑。側過身,揚手指著那光道:“炎風,你看那陣法的形狀,怎麼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炎鳳一愣,又猛回過頭來看向她,好似還沒從剛剛突如其來的巨響中回過神來,臉上近是有著沒褪去的慌亂,半會才道:“是……是嗎?小姐當初,被這陣所印,自然……是有印象的。”

    她何時這般沒有定力了?瓔珞心中有疑問,轉念一想,她這話也是在理,當年的印象太過于深刻,覺得眼熟也不奇怪。只是內心仍是隱隱透著一股怪異,好似還有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

    “好了,小姐!”炎鳳打斷她的沉思“快點下山吧,公子該擔心了。”

    瓔珞點頭,這才隨她而去。

    她喚出長劍,向前砍去,頓時斬開一條筆直的小徑。“小姐,我走前面,這樹林太過茂盛,又不能御劍,你可要跟上了。”

    瓔珞皺了皺眉,炎鳳是擔心她會困在這里嗎?未免也太小看她了,今時不同往日,小小的樹林,又怎會攔住她。

    小小的不平感,衝動的上前几步,走在了前面“風風我能上來,就能下去,我走前!”

    她隨意的揮了揮手,卻不經意觸到身邊的樹叢,只聞身邊嘩啦一聲,熟悉的聲音,心里咯噔一下。

    放眼看去,周圍樹林頓時狂長,剛剛才被炎鳳斬開的小徑,重新聚合起來,生長得比之前更加濃密。

    瓔珞目瞪口呆的愣在當場,想起自己不怎麼熟練的能力,僵硬的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卻見一根樹枝,正頑皮的從炎鳳的發絲間穿透而過。而炎鳳此時的臉色,正大雪紛風,似是寒冬。

    咕嚕,她艱難的吞下一口口水。

    “剛剛……我上來時,不是這樣……”她正想說剛剛上來的時候,這些樹林是不受影響的,突然又想起,為了種下六花,動用了神力,此時正是收不住的時候。于是只好,生生吞下后面的話。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炎鳳的臉色,已經白里透著青,青里又泛著紫了。

    哢嚓一聲,她僵硬的轉過頭,發間頑皮樹枝應聲而斷。半截樹枝宛如一根木制發簪,大刺刺的橫在發髻上。瓔珞弱弱的瞧了一眼,可以肯定是根不怎麼上眼的發簪。

    “你、走、后、面!”一字一句的再次重復,冰柱一般的視線,唰唰唰的向她插了過去。瓔珞頓覺背心一涼,几乎都可以聽到她咬牙的聲音了。

    頓時點頭如蔥倒“好好好!你……走前,走前!”

    ———————————————————————————————————————

    脈門上擱著一只手,這几乎已經成了這些年,渺軒的習慣動作。總會時不時把上她的脈,非得要看到他滿意了,才會收回手。

    瓔珞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相處。他總是擔心自己的封印,雖然如今已無性命之攸,卻不能預測体力的神內,是否會再次反噬。

    不過把脈的這種事,總是無聊的。眼光一轉,移到他的臉上,雖然絕代風華,眉頭卻仍有些細細的折皺,那是常年深鎖著眉頭所致。

    但總的來說仍是美得有些驚人!

    嘟嘴,有些不平,應該說向來都有些不平。神之一族皆是好相貌,個個都是絕代傾城,如娘,如哥。偏偏她是個異數!哥說這是因為神力被封所致,所以那次劍云之內,她衝突封印后,才會改變了相貌。

    但這次的覺醒,卻什麼也沒發生。難道此時的她,已是原本的樣子不成?

    未免差太多了,再看向他的臉,于是……更加不平。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實在打擊人的信心,到不如……

    “以后,別輕易動用你体力的神力!”他終于放開手,端起桌上的茶近嘴邊。

    “哦!”她收回手甩了甩,再摸了摸別在身側之物,猶豫了下,開口道“哥,今晚你睡在我這吧!”

    噗……

    某人生平,第一次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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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3: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二送六花】

    房內響起了劇烈的咳嗽聲,渺軒一手捏著茶杯,一手掩著口咳嗽,不自覺的使著力。不知是否因為嗆到的關系,他一向白皙的臉上,紅潮翻滾,眼神更是四處亂瞅,沒一刻輕閑。

    瓔珞卻自顧自的說:“以前在天惜的時候,我曾在山下聽人說過,凡人的夫妻皆是要是同房而眠的。”

    哢嚓一聲,茶杯被捏碎了,于是又手忙腳的收拾起桌面,一貫的沉穩從容皆已不見。

    “你答應過的,炎華山的事一了,我們就成婚,還記得嗎?”

    渺軒回過神,一邊拂去桌面上的水跡一邊點頭“自然……記得!”其實這事,他一直都放在心底的,只是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來。

    她笑出聲,仍是一副理所當然的道:“成婚具体要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娘也未曾教過,不過我曾聽山下的人說過,只要行過夫妻之禮,就算是夫妻了!我們……”

    “咳咳咳……”對面的人咳嗽得越加厲害了。

    瓔珞心生疑惑,今天哥是怎麼了?轉頭看去,才發現他臉色有些異常,莫不是生病了不成。那她可以考慮改期的。

    “珞儿”他咳了半晌才平靜下來,只是眼神仍是有些飄乎“你……是女儿家,此事,不應由……你說出來。”他盡量拿出哥哥的威嚴來,可惜效果不佳。

    “為何?”她問。

    渺軒一愣,暫時也找不著解釋的言語“不……不為何!”

    她就更加不明白了,撇撇嘴,決定不繼續想下去。低下頭掏出腰間別著的物品,遞了過去“那這個,哥會收下吧!”

    渺軒轉頭看去,頓時心神一滯,只見她手上拿著一物,是用寒冰封住的,其間一朵透明色澤的花靜靜的躺著,中心一滴鮮紅的血,如火一般,把整朵花都點亮了。

    這是六花!她說過要采給他的六花。終是等到了!

    盯著那她手中的花半晌,眼神有些呆滯。身側的手松緊了數十次,心底有著什麼正奔騰出來,叫囂著催使他收下。頓時狂喜席卷而來,他一時間忘了今昔何夕。仿佛一步便登上了至高點,滿腔的喜悅,都在暴發,都在沸騰。

    “我已經去過山頂了,這也是在哪生長的,就當娘也同意了吧?”她眼神沉了一下,閃過一絲傷痛,深吸一口氣又笑開。

    不經意的轉眼,他卻看到她眼光中,一絲飛逝而過的神情。滋的一聲,有什麼淋了下來,一種截然不同的冰冷感覺,傳進心底。仔細想從她臉上找尋什麼,那些與自己一般的情緒。

    越看眼神便越沉,正欲伸出的手,松緊了几次,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見他遲遲沒有接過,瓔珞細細的看著自己手里的六花,再摸向腰間,另一物。展顏一笑道“哥,你會要吧?如若哥也不要這六花,那珞儿當然就沒人要了?”

    她開玩笑般的話語,迎來渺軒復雜的目光,此時已不如剛剛的激動和歡喜,只是盯著她的眼睛,像是想從里面找尋什麼。

    半晌,他才伸手緩緩的接過,嘴角輕輕的揚起一個弧度,卻顯得有些不真實,淡淡的道:“珞儿,不是第一次拿六花給我呢!還記得嗎?”

    瓔珞一愣,想了想又笑出聲“嗯,記得,但那些皆是你給我的。”

    他又跟著笑開“每次你闖了禍,就躲在屋里不出來,怕娘責罰。我只得拿六花哄你。”

    “你當時拿著一大把,我會拿出其中一朵再還給你!”瓔珞接口。

    “你還記得!”他低下頭,看向手中的花,聲音卻沉了下來“每次看著你從大把的朵里,抽出一支遞過來,哥就覺得,好高興。忍不住會想,如若……你永遠都會將第一朵六花送給我該是多好!”

    “哥如果喜歡,我以后天天給你摘!”她笑道。

    “那到不必”小心翼翼的收回手里的六花,抬起頭:“我只要有這一朵就夠了!”他一直等就是這一朵,血色六花,只是如今……

    隱隱覺得他話中有異,卻又想不出研究。是她多想吧!伸手去拉他的手,觸上去有些微的涼,不如以往那般溫暖,含笑道“六花是我族的定情之物,你竟然已經收下了,那便不能反悔,現在我便是你真正的妻子了!”

    “珞儿,當真這般想?”他突然抬起頭來問,眼視沉了沉“你可知何為定情?”

    瓔珞一愣,正要開口,他卻突然伸手拉住她,用力一帶。

    “我教你!”

    她只覺手間一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傾,被他强拉入懷。

    “哥……唔!”來不及驚呼,他的唇已經壓了下來,緊貼著她的,趁著她發愣當會,舌間長驅直入,追逐著她的。

    剎時大腦一片空白,眼睛大睜,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陣陣嗡鳴回響在耳邊。半會想起要推開,他卻抓得緊,手環到她的腰間,順勢一帶,整個人都貼上他的身体,那吻便越加激烈,像是生生把她吞下去一般。

    她徹底的呆了!

    突的唇邊一陣刺痛,吃痛,反彈性的退開,氣喘咻咻。眼神卻仍是呆滯的,嘴角泛著一絲腥甜,看向他深淵似的眼底,才想起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咬她!心下更加的驚愕,腦海中除了空白還是空白,唯一的知覺便是嘴唇細微的痛楚。

    渺軒的眼里卻沒有半分歉意,而是伸手拭向她的唇角,修長的手指,來回徘徊在她的唇瓣,似是仍是留戀剛剛的滋味。

    眼神越發的深沉似海,像是看得痴迷了。良久,才掀起一個几不可見的弧度,重新傾身貼近她的耳側,柔和的語調似是春風。

    “珞儿,所謂的定情,需是以心相許。夫妻也好,兄妹也罷,別逼自己,哥現在……已經很滿足了,你用不著覺得虧欠我什麼。倘若哪天,你當真放下了過去種種,再跟我說這般話,好嗎?”

    心猛的一沉,轉頭看他的臉。卻見他展顏一笑,滿室的風華,手間攏過她的發絲,緩緩的垂下,觸到她的掌心,放開什麼,站起轉身而去。

    那抹藍色的身影,在她夜色之中漸行漸遠,夜風吹起他的衣袍,像是風中過的枯葉一般蕭條。突然間心口襲上一絲痛意,未來得及辯明已經消失,她拉了拉衣衫。神山的夜晚有些涼了呢!

    仍是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瓔珞才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掌心,一朵血色的六花,盛開其中。

    “倘若哪天,你當真放下了過去種種,再跟我說這般話,好嗎?”

    他那溫柔的話語還殘留在空氣之中,一回想,就像敲擊在心上,陣陣顫動。手心緩緩的握緊,臉色沉了下去。

    呵!什麼都瞞不了他呢!終還是被看出來了嗎?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了,甚至比自己還清楚?是她操之過急嗎?

    放下……又豈止是兩個簡單的字而已。

    不過……她會去試,努力的去試。她有著永恒的時間,只要……只要他願意等!

    ———————————————————————————————————————

    神山的日子很平靜,跟以往比起來,平靜到死寂的地步,瓔珞卻喜歡這種寧靜。以往她總要花心思去應付那些想通過她,而結識尊主的人。如今這份工作,似乎成了炎鳳專長。

    不得不說,她比自己有出息,無論別人軟硬皆施,她都能一個不漏的全掃地出門。反觀她,到是有點無所事事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在神山之上,大片大片的摘著六花,連根撥起的那種,再大把大把的塞進某人屋里。

    然后第二天早上,再翹上個二郎腳,坐在最高的那塊石頭上,看著某人抱著大把的花,一邊嘆氣,一邊又給種回去。

    “珞儿,你要是再摘下去,這神山的六花就被你摘光了!”某人滿是無奈的嘆氣。

    “哦,這樣啊!”她呵呵一笑,摸摸自己口袋中的物品,沉思半會,很認真的道“我知道了!”

    他滿意的笑了,直到第二天。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依然會准時跑去滿山搜羅那種花,再准時的搬進自己房內,再看著她准時坐在石頭上,看著自己一顆一顆再種回去。

    從此他再沒償試著勸她手下留情。

    于是瓔珞摸著口袋笑了,摘吧摘吧,這滿山的花沒了,也沒關系。我口袋里還有一朵呢!到時他該是再沒有理由嫌棄了吧?

    就這樣,日子就在六花你來我往的運送過程中,慢慢的流失。瓔珞慢慢的習慣這種平淡安靜的日子,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讓她可以把心里的某個影子淡忘掉為止。

    直到終于有一天,炎鳳閃了次神,有人衝進了神山,帶來久違的喧鬧之聲。

    “小瓔,你就是小瓔對吧!”手臂被眼前衝動的男子掐住,很痛!她眉頭輕皺,對方卻沒有放手的意思“真的是你,我一直……一直以為你是好人,所以師傅這一百年來,才會這般為你!可是為何……你為何要這般狠心?”

    他臉上再沒有當初吊儿郎當的氣質,卻有著她不熟悉的怨氣,那張曾經神彩飛揚的臉,此時盡是憔悴之氣。

    心中甚是疑惑,轉頭看向后面急步而來的炎鳳。

    “小姐,我……攔不住他!”炎鳳解釋道。

    她不在意的笑笑,本不想問。就算她攔不住人,但外面結果也不是隨便可以闖進來的。除非是……剛剛好今天結界也出問題了?

    “顧千凡!你怎麼有空來我神山?”她喚出眼前人的名字。

    “我不來……我不來又有誰能見得著你!”他臉色一凜,又是滿臉的怒氣“小瓔,你要是還認我這個朋友,便立即跟我去白暮!”他說著就要拉她轉身而去。

    “顧千凡!”她驚呼一聲,見他像頭蠻牛一般,直往外衝,嘆了一聲,只得甩開他的手,退后一步“你要我去白暮總得有個理由不是?”

    “理由?”他回過身來,氣鼓鼓的“還需要什麼理由?魔界現在已經打算進攻白暮了,只有你可以救啊!”

    原來如此……原是找救兵啊!

    緩緩的拉動了一下嘴角,再退一步,抬頭看向天上仍是舞動著的流光異彩,嘆一聲道“顧千凡,我……是神族之人!”

    “我當然知道,那天在炎華……”他語到一半又頓住,臉上閃過一絲什麼,才道:“我也看到了,所以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們,只要……只要你去,仙界定是……”

    “神族之人,從不介入六界紛爭,這你也應當知道吧?”她打斷他的話,繼續道:“無論你如何說,此事我也是插手不得!”

    顧千凡一愣,隨即臉上的怒氣更盛“小瓔,你……你當真坐視不管?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仙界的事,當由仙界處理!”

    “小瓔,你怎麼可以這樣?”顧千凡大聲道:“你知不知道當初你覺醒之時,所驅散的陰邪之氣,已經滲入六界。好多仙人已經被其所傷,道行盡失。加上魔界的進攻,仙界早已不堪一擊。”

    “陰邪之氣?”心猛的沉了沉,上前一步“三處封印的陰邪之氣,不是被殷懷單吸收了嗎?”

    “他已經被廢去了修為,哪還能控制那麼强大的力量!”顧千凡嘆了一聲“如今那煞氣已經漸漸從他体力流失,總有一天會滲透到整個六界!”

    心里頓時亂成一團,本就覺得仙魔兩界之事,仙界再不濟,也不至止頻繁的來神山見她。原來不單是仙魔相爭這麼簡單,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魔神。

    身側的手微握緊,她只是想過安靜的日子,為何就是不放過她呢?

    “小瓔,只有你可以對付那陰邪之氣,你再不去,仙界就……”顧千凡眉心已經緊緊的連在一起,似是想起什麼,臉色更加的沉重“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也看在師傅……掌門說,若他不是為了你也不會……”

    “千凡!”一直沉默的炎鳳,突然大聲開口,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像是顧及著什麼。

    瓔珞臉色變了變,看向顧千凡言而又止的神色,隱隱覺得話中有異,卻沒有深究下去。

    “掌門說……只要你覺醒為真正的天帝,就可以淨化所有的陰邪之氣,以救蒼生!”顧千凡繼續道。

    他的意思是讓她解開身上剩下的封印嗎?沒錯,以她現在能力,只要她願,封印隨時可以解開。

    問題是……成為真正的天帝,這當真是她所願?覺醒當日的情景,仍歷歷在目。是否真正的天帝,就是那般模樣,眼里什麼也看不見,只是為消滅魔神而存在?

    心里有些慌,轉頭看一眼地上盛開的六花,被風吹得有些歪歪斜斜。心情也似這花般,很亂。

    良久才淡淡的開口“你先回去,此事我自會考慮!”

    “小瓔!”他還要說什麼,炎鳳卻先一步拉住,對他搖了搖頭。咬了咬牙,他這才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那略有些氣惱的身影,一步一回頭的消失在山門之處。

    良久……

    “炎鳳!”前面久不曾言語的瓔珞突的回過身來,剎那臉上全是笑容,四下看了看,狀是隨意的開口“我突然覺得……神山有四人,太多!是否……少一個也沒關系?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著急的上前一步道“小姐,你是怪炎鳳……”

    “不是!”她打斷她的話,呵呵的笑開,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不是怪你,我只想你有機會,只是真心希望你好。跟著我未必是好事,顧千凡……是個好人!”

    “小姐,我不是……”

    “明日你便下山吧!就算是……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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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3: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只選其一】

    “千凡,你進去神山了沒有?”暮冷冽頻頻看向他的身后,嚴聲問。

    顧千凡臉色一沉,抱拳回道:“回師伯,進是進去了但……”

    “那人呢?”他臉上更加著急,無論怎麼看,也看不到任何人與他同行而來。

    “她……不肯來!”他低下頭,雙眉皺成一團。

    “為何?”暮冷冽一驚,問道:“你沒有將仙界如今的狀況告訴她嗎?”

    “弟子已經說了,但她說還要考慮!”

    “考慮?如今哪有時候等她考慮!”暮冷冽來回的在廳中踱著步子,□更為焦急,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繼續問道“你可將子昕如今的狀況說與她聽?”

    顧千凡皺了皺眉,搖頭沉聲道:“沒有,弟子覺得,師傅本意也是不想讓她知曉,必也不會同意的!”

    “你……你……”暮冷冽頓時氣結,指著下位的人,狠狠一甩手道:“胡涂!你若不將此事告之,她又怎麼會甘心前來?你真想看著你師傅就此魂歸不成?”

    “可是如若師傅醒來……”

    “哪也得他可以醒過來,如今他連醒來都做不到,哪還能反對什麼?”他打斷他的話“現在讓他醒過來,才是最最緊要的!”

    顧千凡低下頭,不語!只字不提師傅的事,是跟炎鳳的約定,就是因為這個,他才能進得了神山。如今瓔珞不想來,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只是師傅……

    “明天你再去一次神山,無論如何,要把‘天帝’給請過來,無論用什麼方法,知道嗎?”

    顧千凡一愣,嘴角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終還是沒有開口,規矩的抱拳道應了聲“是!”

    暮冷冽揮了揮手“下去吧!”

    他這才轉身出了廳,只余下緊皺著眉頭,嘆氣連連的在廳內踱著方步。

    ———————————————————————————————————————

    神山之上,瓔珞站立于房內,盯著水盆中心,神情專注,一眨未眨。眉心一寸寸的收緊,臉上閃過一絲復雜之色,靜立久未曾動過。

    直到沉穩的腳步聲自屋外傳來,即將推門而入。她這才神情一凜,伸手向水面上拂了過去,原本清晰的水面,頓時泛起陣陣水紋,影像漸漸化去,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門適時的被推開了,她回過頭剎時笑顏如花“哥?你怎麼來了,還未到看脈的時間,你有事找我?”

    她笑著問,卻一眼瞅到他身后,還有一個身影,身著青衫,清冷的臉上和以往一樣,沒有表情。頓時明了。

    “珞儿!”渺軒皺了皺眉,似是考量著什麼,上前一步,拉她在桌前坐下,斟酌了半晌才道:“我聽說……你讓炎鳳離開了神山!”

    瓔珞愣了愣,這消息傳得真快,不過是前一個時辰的事,現在到是都知道了。扭頭再看一眼門口的青色身影,長哦一聲,食指毫不留情的指了過去“哦……青之,你告我的狀!”

    青之臉色一抽,嘴角動了動,像是想辯解什麼,卻又忍住沒開口,只是規矩的站立著,又恢復剛剛的面無表情。

    “珞儿!”渺軒拉下她高指著的手,嘆了一聲“這事,就算青之不告訴我,我也會知道曉的!”

    瓔珞不以為然,撇了撇了嘴,頻頻的向青之投射怨念的眼神,你給我等著!

    渺軒臉上卻染上了些許擔心“珞儿,我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的這樣,而且對方還是炎鳳!你要她走,總得給我個原由吧?”

    “我煩她了!”

    “珞儿!”聲音轉厲。

    她卻仍是呵呵的笑給他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炎鳳雖是我的聖獸,自小她就跟著我。這是天性!但她必竟已修成人形,是人必會有七情六欲……珞儿只是覺得,如今的她一個人也沒有關系了。”

    “你是說炎鳳……”隱隱感覺到她話中的含意。

    她含笑,狀是認真的問:“哥覺得顧千凡怎麼樣?”

    渺軒愣了愣,頓時明白她這麼做的用意,眉頭慢慢舒展開,輕聲道:“沒有印象!”

    “我到是覺得不錯呢!”她笑得眉眼連成一線“至少可以改改炎鳳冷漠的個性,不如某人一樣整天都是一副冰臉。”

    眼神直射向門口的某人,開始第一輪的報復,可惜對方功力太深,無視她的挑釁。眼神轉了轉,改為看向身前的人“哥你也該學學我呢!趁早也讓青之下山吧?”

    果不其然,門口的冰山終于開裂了,臉色一青,滿臉的慌亂,反駁之聲脫口而出“我不走!”

    難得呢,原來青之還是會說話的,她雙眼輕眯,眉開眼笑的瞅著前方,看著青之那張漲紅了的臉。

    “青之,你先下去吧!”渺軒適時的出聲,解除青之的尷尬,聞言后者行了個禮,逃也似的飛奔而去。

    “等……”瓔珞站起身,她還沒說完呢,怎麼這麼快就放人了,太不公平了。

    “珞儿!”渺軒伸手拉她坐下,沉聲道:“你想跟我說的不止這個吧?”

    瓔珞一愣,緩緩的坐了回來,拉了拉嘴角,翻起桌上的茶杯,順手倒了兩杯茶,一杯遞過去,一杯自己拿著,小口小口的眠著。

    “哥,你覺得我現在的身子怎麼樣?”她輕聲問道。

    他皺了皺眉“尚可!”

    “那就是很好羅?”她繼續道,又伸出右手,卷起衣袖“哥再幫我看看,再看看好不好?”

    他依言把上她的脈,一如到神山的每一日,她的脈相並無任何異常“脈相平穩,你沒事!”

    她長舒了一口氣,呵呵的笑“那就好,那就好!哥你說,我會不會一直……一直都這樣?”

    渺軒頓了頓,隱隱覺得她有什麼重的話要說,所以才這般問“長此下去,許是!”

    “那是極好!”她收回手,又開始小口小口的眠著茶,嘴角揚得高高的,笑得越發的開心“哥這般說,我就放心了。其實做天帝也沒什麼,至少……可以活著!”

    眉頭越加的皺緊,他沒有回答,握著她之前遞過來的茶,看了她過分開心的表情一眼,心里頓時有些擔心。

    她卻繼續道:“珞儿以前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做,卻一直都以為沒有機會,現在好了。我想做什麼必是可以辦到的。”

    “你的神力還是少用為妙?”他聲音一沉開口道。

    “嗯,珞儿知道呢!”她點頭“我的神力時强時弱的,要是傷到人可就不好了。珞儿膽子小,一向不喜血腥的。不過……縱使我沒有神力,哥也會護著我是不是?”

    “這是自然!”

    “呵呵……”她又笑“我就知道,珞儿一向頑皮,你卻一直都讓著我。幼時是,現在亦然。就像之前我把六花撥了,塞你房里,你明知是故意的。卻不向我發脾氣!”

    “生氣的不是你嗎?”他反問。

    她一愣,接著又笑開,點了點頭道“對對對,我生氣,我很生氣。誰讓你不先前不要我的六花的。”

    他搖頭不語。

    “所以說,哥總是順著我,就算珞儿再做什麼傻事,您也不會生我的氣對不對?”她聲音一沉,似認識又似是玩笑的問,只是手突然抓得死緊。

    “珞儿……”渺軒臉色沉了沉,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眼前的人瞬間愣住,剛剛還喋喋不休的言詞,一下卻沒了聲,只是看著前方的某一處,卻沒有焦距,似是在猶豫著什麼。

    良久……

    “哥,你說……我把身上的封印全解開好不好?”

    哐當一聲輕脆的回響,渺軒手中的杯子滑落,碎了一地,剛剛還是寵溺的表情,此時已經瞬間蒼白如雪。

    他果然還是生氣了!

    “我知,你是擔心我,一半的神力,我已經控制不好了,如若全解開……”她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慌張,沉吟了半會又繼續道“不過這必竟是我自身的力量,我有信心可以完全控制得好!”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色,他卻好像已經呆住了,半天才愣愣的轉頭看向她。腦海里一片嗡嗡做響,耳邊傳來她一直解釋的話語,他卻一句也聽不清明。

    猛然想起,她現在可以使用神力了,要解開剩下的封印,自然輕易便可以辦到,只要她願意,她願意……

    “哥,如今陰邪之氣少了封印仍是徘徊于六界,如若我們真的不管……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怕我冒險,所以才不讓我釋放所有神力。”

    冒險?不,他並不是怕冒險,只是……

    見他仍是不語,瓔珞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道:“你是擔心,我如若解開封印,又會像上次一樣,失去所有意識嗎?不會的,上次是因為娘的死……哥,我保證,只要淨化了那陰邪之氣,我便再不管六界之事,好不好?”

    她近乎哀求的看著他,語氣顯得小心翼翼,像是極怕他反對一般。渺軒迷茫的眼神,這才一點一點的收了回來,細細的看著她的臉,由于緊張,甚至都不曾眨過眼。

    心頓時抽痛,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有著什麼正從心底延伸出來,話就這麼出了口:“珞儿,你就這般……想解開這個封印?”

    瓔珞頓了一下,似是在猶豫,一會卻重重點下頭去。

    一下下似是刺過他的心口,似是全身被淋了一身的冰水,連心的冷,嘴間全都是苦的。

    半晌才伸手細細的撫上她的臉,盯著她明亮的雙眸,似是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眼神,心被提了起來,一字一句的問道:“如若……哥想要讓你,在這世間和我之間選一個,你會選哪樣?”

    瓔珞一愣,呆立在原地,猛的睜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為何問這個,考慮了半晌才道“哥和世間都是重要的啊!”

    “如若……只能選一個呢?”他再次問道,眼神更加緊迫。

    瓔珞皺起眉,更加莫明了,沒有這個世間,又哪會有自己和他,沒有他,那麼這個世間也沒意思。這兩者本就沒有聯系,但他卻這麼問了,這和她解開封印有關系嗎?

    “哥為何這般問?”

    因為只能有一個!

    他臉上閃過一絲激動,手猛的抓了緊,几乎脫口而出,卻突然又頓住。耳邊又響起娘當日所言“如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你讓她情何以堪?”

    剎時愣住,眼神細細掃過她的臉,何時開始,她在自己面前也會有這種為難的表情了?這不是他希望看的啊。

    于是到口的話,全又化作了淡笑。

    “哥只是……想問,你是否真的……下定了決心?”

    瓔珞沉吟了一會,這才抬起頭來,再次點頭道“是”

    “好!”他笑得更深,眉眼之間盡是笑顏,他從未笑得如此開心過,像是把一生的笑容都拿出來了。緩緩的拉起她的手,輕輕的貼近自己的胸口,直指著自己心窩。

    “只要珞儿願意……那便全解開吧?”

    他的手抓得緊,用力的壓向他的心口,那動作,似是下一刻便要將心掏出來,捧在她手里一樣。

    瓔珞莫明的一陣心慌,想要抽回手,他卻用力一帶,把她抱了個滿懷。

    “哥!”她驚呼一聲,反彈性的去推,卻見他的手滑過她的腰側,禁自掏出她別在腰間的六花,這才松了手。原他是想拿這個。

    “我現在又想要了,珞儿……還肯不肯給呢?”他拿著六花笑著問。

    她一愣,隨即帶著埋怨的語氣開口“那本就是要給你的,是你一直不肯要?”

    看著他的笑,心口卻不由得一陣狂跳,思起他之前的動作,手心似乎還殘留著他心髒的顫動。剛剛那絲莫明的心慌再次襲上心頭。

    渺軒更加的笑得歡,低頭看向手里的六花,用力的握了握,輕聲道:“其實那日你給我六花時,哥是真的……好歡喜!好想好想馬上收下,緊緊的握住了,一輩子都不放手。可是……又擔心你給的不情願……”

    “情願,當然情願!”她急急打斷他的話,話中的抱怨味就更濃了。

    他再笑,順著她的意“好好好,你說情願,便是情願吧!”目光又看向她,眼里溺著什麼,滿滿的,多得可以溢出來,心間一動突然開口:“珞儿,讓哥抱一下可好!”

    終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未等她回答,一把又把她攬了過來。傾身靠在她的頸側,滿足的閉上眼。

    瓔珞隱隱覺得有些奇怪,想了想,必是他又擔心自己,所以才這般的舉動。于是也不攔阻,任由他抱著。卻突覺她的手,滑向自己的腰間,並拉下了她的腰帶。

    頓時全身僵硬,再想伸手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腰帶散落在地。

    “哥……”

    “我們是夫妻了,對嗎?”輕柔的話語貼著耳側響起,溫熱的氣息拂頸項引得微微發顫。

    時間瞬間好似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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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封魂之印】

    瓔珞剛要推拒的手,又停住了。眼光瞄向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黑了。臉上頓時一陣火熱,紅得似是開了一地的紅蓮。他的意思,不會是指……那個……啥吧?

    只著單身,夜風吹得有些涼,被渺軒靠貼的肌膚,卻又似火般的燙人。一時間她到也分不清到底是冷還是熱了。

    發愣間,身形一輕,直往后倒了下去。她來不及驚呼,已經被他推倒在床上,修長的身影,帶著熾熱的溫度更是毫不遲疑的便復了上來。

    眼睛暮的睜大,頓時全身僵硬。腦海中一片空白,雖然……雖然她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刻,不過這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她張口欲言,未出聲,卻被他隨即印上來的雙唇壓住,于是更加僵硬。

    近在咫尺的俊顏,長密的睫毛几乎要觸上她的臉,唇有些涼,一下一下的輕碰著她的,每一碰一次,就沉聲喚一次她的名,吻便加深一分。

    “珞儿……珞儿……珞儿……”

    那聲音似是從心底傳遞過來,帶著滿滿的憐惜、留戀和更多的深情。每一次都好像可以穿透人心一般,引得心間一陣輕顫。

    瓔珞一時忘了掙扎,忘了驚呼。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是愣愣的躺著,看著他似是迷戀的吻著自己,耳邊只有他一聲濃過一聲的輕呼。

    心底無端的升起一股憂傷的感覺,痛意似流星般的划過心口。快得抓不住,卻延生出一股莫明慌亂的感。

    “哥……”她有些呆滯的喚出聲,卻給對方找著了機會,長驅而入。開始在她嘴里瘋狂的取索著。想是要掏盡她口中所有的甜蜜。

    他抱著她的手也延著她的身側一路緩緩的下滑。似是被點燃一般,隨著他的觸碰,全身都開始火熱起來。

    “唔……”她呻吟一聲,伸手抵住他的身子,卻被他另一只手抓住,高舉過頭,迫得她不得不更加貼近他的身子。

    于是吻得更加深了,舌尖不斷糾纏深入,一絲冰涼自他口中傳遞過來,直接便滑了下去。

    良久……

    正當她以為,會更進一步的時候,他卻突然放開了。埋首在他的頸側喘息著一會,一個側身在旁邊躺下,順勢把她帶入懷里。

    “睡吧!”輕柔的語調在耳側響起。

    瓔珞一愣,臉色仍是染著激情后的紅潮,呆呆的看過去,眼里一片迷茫。

    他輕輕一笑,更加擁緊她,輕觸著她額前的發絲“哥……只是想抱抱你!”

    抱抱?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抱抱而已嗎?她以為……以為……

    像是想到什麼,原本就紅火的臉,更加紅了。埋頭在她胸前,急促的喘息著。全身更是沒有一絲力氣,似是虛脫一般。

    想要抓緊他的衣衫,卻只夠低下頭去的力氣,只有臉上的紅色,煞是亮眼。

    “哥要是……珞儿也沒關系的?”她想說自己早已經想通了,她們本就是夫妻。用不著顧慮太多。

    伸手攏了攏她額頭的發絲,他輕聲道:“珞儿,你害怕嗎?”

    “不怕!”她搖頭。

    “為什麼?”

    “因為,是哥啊?”她理所當然的道,因為是他,所以她沒有理由害怕不是嗎?

    他愣了愣,接著拉了拉嘴角“是啊,因為是我!”手間緊了緊,越加用力的抱緊她的身子“看來珞儿還真是相信我,所以剛才就連緊張……也沒有半分嗎?”

    瓔珞回笑了笑,出口仍是那個答應“你是哥!”

    他沒有回答,屋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半會,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珞儿,想要救……暮子昕嗎?”

    她心中一顫,果然他已經看到了,急聲解釋道:“哥!我並不是為了他才如此決定。只是因為顧千凡的來訪,才想要看看白暮的現狀。結果……”

    “我不想欠別人,只有封印全解除了,才能把元神還給他。而且除去魔神本也是我該做之事,就當……還他一個人情!並不是……”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並沒有在意她那著急的解釋,只是笑,輕撫著她有些漲紅的臉蛋,眼神忽然深沉起來,手在她的臉側留連望返,緊盯著一眨不眨。像是想把她的樣子刻印進去一般。

    心口又是一陣刺痛,又是這種表情。為什麼今晚他總是要露出這種,仿佛已經滿足到了極至,再無所求,已然超脫的表情來。

    “珞儿,喜歡哥嗎?”他突然問道。

    瓔珞愣了愣,眨眨眼,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眼前卻慢慢開始朦朧起來,全身還是無力的。

    “喜歡!”

    于是他笑彎了眉,一瞬間天地都失去了顏色。低頭噌上她的額頭,像是征求保證一樣“比任何人……都喜歡嗎?”

    “嗯!”她再次點頭,眼皮突然沉重起來,渺軒的身影開始有些晃蕩了,用力的睜了睜眼,卻仍是止不住那眷意。

    “那珞儿,有沒有怨過哥?”

    他指的是封住她記憶的事嗎?奮力的搖頭,卻沒有力氣,晃了兩下便停了下來“哥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珞儿!”

    “那如若以后我做了任何事?珞儿也不會怨我?”

    “嗯!”頭越來越暈了,眼皮寸寸下滑。

    他卻一下笑得分外的開懷,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珞儿,可要記住今日之言!”

    瓔珞一愣,心下更加的慌張,隱隱覺得他要做什麼,想抓住他的手問清楚,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皺了皺緊有些惱了。

    渺軒卻伸手撫上她的眉“別皺眉,哥希望珞儿,永遠都是快樂的!”接著又傾身輕輕的點了一下她的唇,滿是憐惜的道:“珞儿想要的,哥都會幫你。但是……珞儿要活著!”

    他展顏笑開,整個人似是撒上了月華,聖潔得仍人不敢正視。心口又襲上那種刺痛,比之前更加强烈,那笑容,太耀眼也太過燦爛,總會令她莫明的心慌。

    “哥……”

    未開口,只見他突然一把拉她的手,緊貼著自己的掌心,口中念含有詞。

    “万物本同根,取靈自歸虛……”

    這咒語……

    他想要取天劍?

    語落一陣耀眼亮光,自相連的掌心迸發出來,頓時照亮了整個房間。一把通体發光的長劍,漸漸飄浮在房內。

    “哥,為什麼……”她本是想問,為什麼要喚出天劍?眼前卻一陣眩暈,周圍的一切越來越迷糊,意識似要遠離。突然想起剛剛滑入自己嘴里的冰涼,猛的看向他“你給我下了咒法?”

    渺軒卻不回答,仍是揚著剛剛的笑容,拉過她身后的被子,仔細的幫她蓋好。起身下了床,正要走過去拿劍。

    卻被她一把抓住“哥,回答我……你想干什麼?”心繃緊到了極至,努力保持著意識,卻抵不住那越來越重的眷意。她奮力抵抗,剩至動用神力,卻被体力的另一力量又壓了回去,眩暈全面來襲。

    明明她可以使用神力了,為何會這樣?

    “哥……為什麼?就算你喚出天劍……也是不能用啊!”他喚出天劍必是與魔神封印有關,但劍靈現在已經回到了天劍中,除了她沒人可以再使用天劍。

    渺軒回過頭來,看著她明明已經抵制不住咒法,要暈過去,卻强撐著想要個答案。心間一顫,走近一步。

    拉起她已經使不出半分力氣的手,緩緩的放回被子里。傾下身,貼著她的耳邊低語道:“因為……我想要珞儿活著,快樂的活著,凡是你想要的,哥都想給你。所以你想要六花,哥便幫你種滿神山;你想要離開所有紛爭,哥便隨你隱居天惜;你想要天帝之力,那……我便還給你!”

    還?

    心間猛的揪緊,努力瞪大眼睛向他看去,為什麼是還?

    他卻已經坐直身子,嘴角的笑容比那天劍的光,更加的刺目。伸出兩指,點向她的額頭,淡淡的柔光泛起,再也撐不住,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耳際飄來他狀似輕松,卻是絕別的話。

    “因為,我……就是你的封印!”

    ———————————————————————————————————————

    看著床上的人,陷入沉睡,呼吸漸漸回復平穩。他才收回手,心口猛的襲上一股劇痛,整個人像是要爆裂開來,始還是忍不住張口噴出大口的鮮血。身形更是連坐立都困難。

    “尊主!”屋外等候已久的青之,推門而入。見到地上的血跡,臉色瞬間慘白,看向床上的瓔珞急聲道“尊主,您快解開小姐的禁固吧,她的意識在抵制您的咒法,再這樣下去……”

    “沒事!”渺軒反駁,深吸一口努力壓下那陣痛楚,半會才緩緩的道“一會便好!她已經睡了,意識必也撐不了多久?”果然,片刻之后,他体內的痛楚正慢慢的褪去。

    再次看了床上人一眼,轉頭望向那仍是飄浮在空中的天劍,起身走了過去。天劍卻突然發出更加耀眼的光,似是阻止任何人靠近一般。

    這是天帝之劍。

    “小心!”青之驚呼,再上前,他一定會被劍氣所傷。

    渺軒卻沒有停下腳步,眉頭微皺,抬起頭突然對著劍高聲道:“聽風,我知道你可以聽見,此時我正要前去,除去她最后的威脅,你若同意,便為我所用。”

    語落,那劍身晃動了一下,光芒當真慢慢的褪了去,緩緩的飛到渺軒面前,他伸手撐緊。轉身向旁邊的青之道:“看好小姐,直到明天日落之前,別讓她踏出這里一步!”

    青之愣了愣,雙眉擰成一團,良久才重重的點頭道“是!”

    深淵絕地,那是一塊死靜的遺棄之地。傳聞那里終年迷漫的死寒之氣,會消散人的靈魂。只有那種連靈魂都不能原諒的重罪之人,才會被封入這樣一塊土地,直到靈魂消亡為止。

    殷懷單就是被封印在這樣一個地方,此時的他的正一臉陰笑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

    “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居然會是你!”他開口道,聲音低沉而沙啞,雖然被鎖鏈困綁著,卻仍是笑得囂張“不過也是,你自然是第一個想來看慘狀之人。”

    前面的身影不語,眼中冷若冰霜,手中的劍的緊了一下,頓時光芒大盛。

    “天劍!”殷懷單一驚,眼神輕眯問道“天劍怎麼會在你手里?為何你可以用劍?”

    他卻無視他的疑問,舉劍架上他的脖間,冷冷的道:“告訴我彙聚陰邪之氣方法。”

    “陰邪之氣?”殷懷單一愣“你為何要知道這個?”

    “與你無關!”他回答,手中的劍又向他脖間移動了半分。

    殷懷單眼神輕眯,盯著他看了半晌“我告訴你又有什麼好處?難道你會放了我不成?”

    渺軒眼神剎寒“我會讓你死個痛快!”

    咬了咬牙,他眼神一沉,本想拒絕,卻突然看到他半點無佯的身影,心里疑惑頓生。此地四周充斥皆是死寒之氣,他待在這里多日,靈魂早已經被消磨所剩無几,此時心口更像是要被撕裂開一樣,偏偏前面的人卻毫無半點異狀。

    “我到好奇,你如何能入得這深淵絕地,而不受半點影響?”他皺起眉喃聲道。

    見對方不回答,只是周圍的死寒之氣,似是故意避開他一樣,半點不沾身。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什麼,腳步一停,恍然大悟:“莫非……你使用過封魂印?難道……天帝的另一半的封印,便是你的靈魂?”

    渺軒不語。他更加肯定了殷懷單心中的想法。

    難怪,難怪這里的死寒之氣傷不了他,原來他的靈魂本就不在身上。

    想至此,再瞅向他手中的天劍,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轉而一改之前的態度,陰笑著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便教你這個方法。要說起來……這本就是你神族的禁法,如今,到也算是物盡其用!只不過……你可別忘了,如若你聚積了四個封印下的陰邪之氣,你便是真正的魔神,到時仙界又豈會就此放過你?”

    “不用你提醒!我自有辦法!”

    “辦法?”他冷哼一聲“只怕當時,頭一個要殺你的便是你的寶貝妹妹。”

    渺軒神色沉了沉,卻仍是一臉堅定,絲毫沒有反悔的意思。

    冷哼一聲,眼神眯成了一條縫,閃著陰森的光“用靈魂魄散換她的安危,你認為這樣做,當真值得?”

    “值不值,無需你操心!”他冷聲回答,揚劍揮去,那捆住鎖鏈應聲而斷,殷懷單攤倒在地,他已經被廢了所有的修為,此時也只是個凡人而已。

    只是滿身的邪氣,卻一如從前,揉著手從地上爬起來“我自然是不會關心這些,我關心的只有……”他眼神一寒,頓時聚上滿腔的恨意“只有……你們神族,什麼時候絕跡于世而已!你自願去送死,我又怎能不成全你!”

    “走!”渺軒神色一凜,不再理會他幸災樂禍的言詞,便轉身而去。

    殷懷單這才一臉陰笑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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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54: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飄渺即逝】

    “珞儿,你怎麼可以看這本書?這是禁法!”

    “娘,什麼是封魂印?”

    “封魂印?那是世間最强力的封印,此印需以强大的意念之力做為媒介,方能成功。除非是万不得已,切不可發動此陣,否則……”

    “什麼叫强大的意念?”

    “如我們神族的神力,抑或是……靈魂。唉!珞儿不需要知道這樣,這書上的內容全是禁忌,你要忘了它知道嗎?”

    “……哦”

    “哥,我們要去哪?”

    “去一個……再沒有人可以傷你的地方!”

    “娘也在嗎?”

    “……當然”

    “哦!哥手上拿的是什麼?”

    “六花!”

    “為什麼是紅色的?”

    “……因為它有特殊的意義,所以要是紅色的?”

    “特殊……意義?”

    “我本想等你再長大點,至少……及笄!哥再給你……”

    “給我的?好,珞儿喜歡喜歡,現在就要,給我給我!嗚嗚……我要!”

    “……好好好,給你給你,連心……都給你,好不好?”

    原來……原來……他當時的話是這個意思。

    六花!那陪著她千年的六花,是他親手送給自己的。頓時心痛排山倒海似的襲來,猛的睜開眼睛,單手壓著心口急喘咻咻,卻仍是無法阻止那心痛的感覺。

    “小姐!”青之微愣,驚訝于她過早的醒了過來。

    她卻匆匆掃過他的臉,四下尋找了一下。屋內再沒有別人的身影,于是心痛再次泛濫。

    “告訴我,他在哪?”

    “小姐……”青之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我自己去找”她下了床,頭還是有些微的眩暈,甩了甩頭正欲出門。

    青之卻橫步到了門口,攔住道:“尊主交待過,您在傍晚之前不能離開這里!”

    “你想攔我?”瓔珞神情一凜,頭一次對青之發了火。

    他眉打著死結,卻是半步也未曾移過過。瓔珞越加惱火,心念一動,手間幻化成出冰刃,往他身前橫了過去,厲聲道:“讓開!”

    青之卻仍是固執的站在原地“小姐要殺我,青之絕不抵抗,不過您此時絕不能出去。這是尊主的命令,恕我不能違抗。”

    “命令?”她心間更加的沉痛,撒出聲“你知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命令?讓開,無論他想干什麼,絕對要阻止他!”

    雖然她仍是想不明白,哥為何要這樣做,但絕對與自己有關。而且一直盤踞在心頭的那股慌亂更加的强烈了,好似……好似只要她再慢一步,便會失去一切。

    “讓開!”她大吼出聲,手上的幻化的冰刃再次逼近。

    青之卻仍是站立于身前,好似看不見她的威脅一般,眉頭緊皺,腳下卻未曾移動一步。

    見他毫不動搖,瓔珞神情一凜,突然收回冰刃轉卻貼到自己的項側,冰寒的氣息一逼近,點點血紅順著冰刃滑下。

    “小姐?”青之驚呼一聲,一臉的慌亂,想要上前奪下,她卻退開一步,手里的冰刃更加貼向項側,鮮血緩緩流失。

    “告訴我,哥……到底想干什麼?他在哪?”一醒來她便感應過,不單是神山,整個世間都沒有他的氣息,甚至連天劍她也感覺不到。這更加劇了她的慌亂,一顆心似是懸在半空心,隨時都會掉下一般。

    “小姐……您……您這樣豈不冤廢了尊主的一片好心?”

    “我不要他的好心!我只要……只要他活著,快說!”活著會對她笑,會為她種六花,會用這世上最溫柔的聲音叫她——珞儿!

    眼里迷漫上層層的水霧,心一橫手上的冰刃更是狠狠的划向脖間,大量的鮮血浸透了她的衣衫,更加大聲的詢問道:“告訴我!”

    “小姐……好!我說……”青之臉上的焦急之色更甚,眉冰更是打了万千的結,猶豫半晌,才緩緩的道“他想……解開魔神最后一個封印?”

    解開封印?瓔珞一愣,難怪他要天劍。但四個封印都解開的話,那魔神便會臨世,這就是他要說的,把神力還給自己?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與我又有什麼關系?”

    “小姐當真不明白?”他神情一凜,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那天柱之上,上古天帝的聖喻:余力轉生,再世以身淨念!小姐難道看不出何意嗎?”

    以身淨念,難道……

    仿佛天外一擊,直中心口,頓時心被擊得粉碎,腳下不穩,啷嗆了兩步,一時間她找不到呼吸。

    青之那似含怨的語,一字一句的直穿心底“以身淨念,此話之意就是,如果你想淨化魔神,就得以性命相抵!所以尊主才想彙聚所有魔神之力,使你解封,只要你的封印解了,他必與魔神同逝。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救你……是為了你!”

    全是為了她,全都是為了她,不惜違背神族之職,放魔神出世;不惜以靈魂為媒介封印她的神力;不惜千年來折辱男儿之身,護她周全。而她……她做了什麼?

    她竟然說……

    “哥……我把身上的封印全解開好不好?”

    難怪……他當時會有那般的表情。難怪……他要說那般絕別的話。這跟是自己親手殺了他又有什麼區別?

    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她親哥哥,是她的丈夫,是相伴她千年,不離不棄的人。為何……為何她現在才明白。

    再沒有遲疑,她轉身狂奔了出去。頓時淚水泉涌,所有的一切都迷茫了,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唯一的知覺,便是盡力疑聚著法力騰云,發瘋似的奔向冰凌寒域,最后一個封印所在。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夾著那些讓人痛徹心痱的話語直回響在心底。

    “珞儿,你就這般……想解開這個封印?”

    “如若……哥想要讓你,在這世間和我之間選一個,你會選哪樣?”

    “如果……只能選一個呢?”

    “好!只要珞儿願意……那便全解開吧?”

    只要她願意,只要願意……

    不願,不願,她什麼不願。為什麼?為什麼不對她說實話,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是她親手……親手把他推入最絕望的深淵!

    不要……不要!

    內心在狂吼著,她用盡了全力,往目的地趕。耳邊的風,像是利刃一般划在臉上,她卻感覺不到,心弦緊繃繃成一線。

    快點,快點,快點,她一定要阻止他,一定要趕上,一定要來得及,必須!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天地交接之處,一陣漆黑的亮光,直衝云霄。頓時天搖地動,朗朗乾坤布上一層暗黑之色,伴隨著黑光而來凄厲慘叫,傳遍每一個角落。

    疾行的腳步猛的停住,心底那根一直繃緊的弦,應聲而斷。一切的一切頓時支離破碎。

    ———————————————————————————————————————

    冰凌寒域

    原本是被雪覆蓋的銀色天地,此時卻因為被那破封而出的陰邪之氣染成了暗黑之色。天空隱隱可以看到眾多的人影。

    細看之下,全是仙界的眾人,各門各派都有,如繁星般站滿了天空,只是在正中間空出一地,目光全是看著中心的某一處,臉上無一不是戒備之色。

    下方,只有一個人,身著藍色的身衫,臉上手上,皆被黑色的條紋所占據,爬滿了一身,頗為刺目,圍繞的黑色暗光,滿身煞氣。與他手上那把閃著亮光的劍,形成强烈的反差。偶爾掌心有光花閃出,像是連劍也在抗拒他似的。

    他只是一個人站著,但那散發出死寂的煞氣,似是可以毀滅世間一切生靈,令周圍的人遲遲不敢靠近。

    那中間之人是誰,這里人人皆相識。只是此時……已不是當日。

    良久,人群之中走出一人,正是當日齊力對付殷懷單的天笑上仙。

    “駱掌門,你先是通知各派到此,卻又解開魔神封印,竟究是為何?”他嚴聲問道,卻還算是客氣的叫了聲駱掌門。

    渺軒沉吟了半晌,良久低沉的聲音才傳來“只為一人!”

    對方一愣,一時不明他所言何意,旁邊的暮冷冽卻已經忍不住站出來高聲質問。

    “一人?你為了一個人,便解開這可毀天滅地的魔神封印!”

    下方的人不語,被魔痕遍布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暮冷冽心下更加的憤怒“渺軒,你竟是神族后裔,你忘了你們神族的職責,便是制止魔神肆虐人間嗎?如今……自甘墮魔,此做至六界蒼生于何地,至你神族的責任于何地?”

    “職責?”渺軒冷哼一聲“誰規定的職責?我解開這個封印,就是因為你們用這個借口,逼她做不願之事。”

    “神族之人,背負六界蒼生,這是你們的天職。你怎可這般做。”

    “六界蒼生?笑話,這與我何干,為何我要為這世間負責?自出生以來,世間何曾憐憫過我,憐憫過她?現如今我又何必為它負責?我這一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護著她,縱使毀了這世間,那又怎麼樣?”

    語落,他突然單手結印,念了一句什麼。突然那剛被解印的陰邪之氣,轉而全數涌入了他的体內。

    原本就甚為醒目的魔痕,此時更是像是發著光,更加的刺目。

    “他在吸吶最后陰邪之氣!”有人驚呼一聲,頓時天空的人亂成一團,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劍。

    “哈哈哈哈……”天空的右方突然響起了狂笑之聲,出自于一個已經被擒的人口中,正是殷懷單。單手指著下方的人道,眼里卻閃著異樣的興奮感,似是已經失了神智:“四個封印已經彙聚,魔神出世,他便是你們要消滅的魔神,動手,快殺了他,殺了他!”

    語音一落,眾人的臉色皆是一白,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拿不定主意。

    “魔神出世,必定肆虐六間,絕不能讓他出去!”不知是誰一聲驚呼,眾人這才清醒過來。紛紛執劍攻了過去。

    但卻在離他一尺的地方被强大的魔力阻隔,飛馳出去。只有少數修行高的人,才能定住身形。包括天笑和各派掌門。

    但對方已經成魔,再加上天劍,他們誰也沒有勝算。即使近了他的身,也只是被他一揮手震開。

    “布下誅靈陣!”暮冷冽嚴聲提醒,眾人神情一凜,天瓊、玉華等四派掌門分于四處,單手結印,瞬間地上靈光大盛。

    這是仙界最强的陣法,不過當年他無法對付殷懷單。

    此時自然也無法對付已及魔神的渺軒,但只要能拖住他一刻,也是有利的。

    暮冷冽與天笑,對視一眼。分別從兩個方向攻了上去。

    剛一靠近,只見他身上化出一道黑氣,正中他的胸口。他張口吐出血跡,攤倒在地,看向另一方的天笑,對方也已經被他手上的天劍擋住,揮劍而掃,正取他性命。

    暮冷冽心中一驚,飛身去攔,但哪還來得及?他們的力量相當太過懸殊,這方已經用盡全力了,他卻只是輕輕一揮便化解了。

    正當他們以為無論怎麼樣,都阻止不了魔神的時候,渺軒的手上的天劍,卻突然閃出一絲火花,他手上一抖,長劍落地。天劍不近魔氣,是在反噬他。

    好機會,暮冷冽看准時機,揮劍便向他胸口刺去。卻在靠近胸口的那一刻,被他身上的黑氣所擋住。他頓時明白,這里所有人都傷不了他分毫。

    突然劍上一緊,渺軒卻徒手抓住他的劍,他心中大駭,想要松手。從劍身上傳來的力量,卻像是把他吸在了劍柄上一般,他松不了手。

    以為他會就此了結他的性命,一個聲音卻從劍端傳來,回響在他的腦海里。

    “告訴暮子昕,照顧珞儿!”

    他一時愣住,劍峰突的一緊,一直衝力自他的手端起,直衝入對方。

    他神情一滯,看向手中的劍,猛的發現,渺軒身上的法力在一瞬間盡散。此時沒有任何防衛,宛如凡人。

    他……是故意的!

    一切全發生瞬間,他再想要收回劍,已經來不及。于是一柄長劍,筆直的插入他的胸口,看似是暮冷冽動的手,實則是他自己。

    一時間,血花四濺……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從天際傳來。

    他用最后的余力看去,只見天空,飛馳而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他刻印在心底千年的身影。

    心底傳上一絲喜悅,只因最后一眼看的是她。只是……她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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