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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落紫珊 -【六花禁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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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4: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清醒過後】

    “滾,滾開,別理我!”

    “岄冉,我叫岄冉!”

    “你說什麼?赤姬是你娘!”

    “我要殺你,我要殺你,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白痴,笨蛋,缺條筋!”

    “你是你……她是她!”

    “我岄冉以靈魂的名義發誓,今生今世必拼死守護瓔珞,不離不棄!寧可負盡天下人,也不負她半分!”

    “我會保護你,絕對會保護你,與赤姬的承諾無關,我只想保護你!”

    一個一個熟悉的畫面不斷的從腦海中閃過,為什麼到了現在,她還會想起那些事,那本來已經遺忘了百年的事情,她不想記得呀!卻還是會清楚的出現在心底。

    好痛,真的好痛,即使是睡著了,身体的痛楚,還是會清楚的傳來,沒有一刻輕閑,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也好,遲早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而已。她已經取回了天劍,了無遺憾了。若要說這世上,她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那就只有哥了。

    他太過在意她了,從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疼著,半點委屈都不讓她受。寧願自己痛苦,也不讓別人傷她半分。全都是因為她,哥才活得這麼苦。

    如果她不在了,或許他可以輕松一點了吧!沒了天劍,就沒有魔神,沒有神族的責任。更不用為了修復她的封印而煩惱。

    再娶個不輸他相貌的妻子,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再生一堆長長久久的娃儿,其中有一個叫瓔珞。

    多好呀!這麼美好的未來,她都羨慕了呢!只是……她看不到那個時候了。

    “瓔珞,珞儿!醒醒醒醒……”

    是誰,誰的聲音?好熟悉,不過睡著挺好的,她不想醒呀!

    正想著,那個聲音再次傳來,帶著滿滿的焦急“如今已經是正午了,為何不能醒?瓔珞,不是說過,讓我叫醒你嗎?瓔珞!”

    到底是誰呢?腦海浮現一個影子,心底卻傳來一陣刺痛。想不起來!

    “快醒過來!瓔珞!”

    不要,醒來很累呀,她不想醒了。但那個聲音卻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騷擾著他,怎麼都無法忽視。

    “瓔珞……瓔珞!只能如此了!”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身上漸漸傳來一絲暖意,有什麼從背心透出來,流入身体的每一處,慢慢壓下那還在全身肆虐的氣流。痛楚一點一滴的從身体抽離,她頓時覺得全身舒暢,剛剛像是火一般燃燒的感覺也瞬間退去了。

    心弦頓時松了不少,眷意襲來,徹底的陷入沉睡,少了那股痛楚,她從未像此刻一般睡得安穩。

    ———————————————————————————————————————

    耳際回響著蟲鳴,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有人踏步進來。

    濃烈刺鼻的藥味,老遠就傳了過來。筆直躺在床上的人,越加的筆直了。有人沿著床坐下,床上之人雙眼緊閉。

    一時間屋內沒了聲音,似是在等床上的人醒,又似是在打量著什麼。

    良久!

    “還沒醒嗎?”溫和的男聲,似是春風拂過。床上仍是沒有半點動靜。

    “按說不該如此,天亮便就會醒的,這會已經是几個天亮了!”那語氣中夾著几分無奈,輕嘆一聲,疑視著床上的人。

    她一動不動,眼睛緊緊的閉著,緊到有些刻意的承度。

    他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了些什麼,嘴角輕揚,那和緩的聲音略略上揚“這可怎麼辦才好?這藥你是不能不喝的!你又遲遲不醒,擔擱了這藥性可是不好呀!”

    那聲音分明是猶豫,卻生生透出几分笑意,長嘆一聲道“唉,看來只好如此了,雖然許是要冒犯你!”

    溫和的話語消失了,傳來几聲喝水聲,男子傾身貼近床上的人,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越來越近。

    就要觸上的那一刻!

    叭哧!床上的人醒了,眼睛猛的大睜,那叫醒得一個天時地利人和。扑閃扑閃賊亮賊亮,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醒是醒了,但駱雙還是被那張近在咫尺,放大了的俊顏嚇得一愣“上……上仙!”

    “醒了?”他燦笑如花,那張溫和的臉上,透著几分計謀得逞的笑。

    “是……呀!”再不醒,她就要被人光明正大的非禮了“早!”

    “如今已是午時了!”

    “是……是嗎?”駱雙嘴角抽抽了兩下,僵硬著開口,他的臉貼得極近,似是一不小心兩人便會撞上去“我……向來睡得久,勞上仙廢心了!”

    “到不怎麼廢心!”他眼神輕眯,眉眼之間盡是笑意“只是熬了几副藥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呵呵……”她訕訕的笑,眼珠轉了轉,他還不打算起來嗎?“上仙不覺得!這麼說話……很不合適嗎?”他還想保持這個態勢到几時?

    “有嗎?”他轉眼狀是沉思,半會繼續笑顏如花“不覺得!”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駱雙無語,就他這行徑,她喊聲非禮,也不為過吧?偏偏他還笑得一臉的燦爛,貼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每每呼吸,那溫熱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梨花香,扑面而來。令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僵得那是一個鋼筋鐵骨呀!突然覺得她是不是應該繼續睡下去,睡到天暈地暗為止。

    “多謝……上仙救命之恩!”她轉開話題。

    暮子昕神色一正,這才坐直身子,淡淡的開口道“叫我白竹便好!”

    她呼了一口聲,深呼吸,自由的空氣,原是這般好呀!

    “還有哪痛嗎?”他繼續問,邊說邊探去她的手腕,眉心微皺,一臉正色的看著她,哪還有剛剛那般故意難為人的樣子。

    駱雙反彈性的想要縮回手,想了想又忍了住,任由他把住脈門。抓吧抓吧,反正她天天要被人抓著,多一次少一次都沒關系“謝上仙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他神色一凜,眼里多了絲厲意“白竹!”

    “嘎?”她一愣,有些呆呆的看向他。

    “白、竹!”他再次開口,一字一句。“這里不是白暮,你不必如此拘禮!再說……我只是救了你而已!”

    駱雙嘴角一抽,對最后那一句詞很想咬牙,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呀!

    “白……白竹!”好!救命之恩大如天,她忍!打量的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很簡陋的小屋,似是臨時搭建起來的。

    “敢問上……白……竹!為何我會在此,而不是白暮?”按理說她們出了虛空,應該回白暮才對。這里顯然不是。

    他這才滿意的笑彎了眼,淡淡的道:“虛空之境太過復雜,我雖然多次進入,卻也只掌握了出入的法門,擅不能完全控制。況且你身子虛,就算我要帶你回白暮,也得等你醒了之后才行!”

    “哦!”她點了點頭,原來進去可以,出來到哪就不一定了。她還是有些疑惑,就算她身子再怎麼不好,他御劍帶她回去還是可以……

    突然似是想到什麼,她急問道:“這里是哪?”

    “西海!”

    “啊!”她再次傻眼“西……西海!”

    西海位西,白暮在東,此去就算御劍而行,也要一天以上的路途。難怪他不急于帶自己回去,以她那時的狀況,只怕還沒到達,就會被魔界的人發現。

    她轉頭看了看,這才發這屋子雖然簡陋,卻也不難看出已經布下了結界。恐怕無人能追查到這里。下意識的壓了壓胸口,那股錐心的痛,早已經消失無蹤,似是徹底從她身上消失一樣,就連那他不斷游走的亂流,也尋不著蹤跡。

    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身上半解的封印,連哥都沒有辦法,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還是說這只是頓時壓抑住?

    “你的身子已經沒什麼大礙!”他放開她的手,端過手里藥遞給她“喝了這藥,明日我們便回白暮!”

    她依言接過,正要就口,突然像是想起什麼,瞪著手里的藥,再瞪向他“你剛剛沒喝?”他一直在和她說話,根本就沒有喝東西的跡象。

    “在下並未受傷,為何要喝藥?”他輕笑,眼眉彎彎!

    “那你,剛不是要哺……”她本是要問她剛剛不是要以口哺食,卻瞅到他笑成了下弧形的雙眼。恍然大悟,她被耍了!

    她是世間第一大笨蛋,居然被他三言二語就騙信了!

    轉頭看他,這人真的是上仙嗎?

    “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他笑意泛濫,似是忍俊不禁,起身出門。剛到門口,又折回道“你若下回再要裝睡,記得……眼睛別閉太緊!”

    他知道!

    駱雙猛的睜大眼,他卻已經出門而去。

    嘴角猛抽,一頭黑線的看著手里的藥碗,良久!

    不知道,這藥夠不夠苦,能不能把人給苦暈過去?

    仰頭一口喝盡,精神仍是倍儿清醒,撇嘴!俗話說得好,良藥苦口,這藥不夠,所以絕對不是良藥。

    ———————————————————————————————————————

    站立在窗外的白衣身影,釋然的一笑。這才放心的轉身離開,緩步走出几步,抬頭看著晴空万里。

    長長的啥了口氣,她這般精神,終是可以放心了。

    心口突的襲來一股攪痛,他身形有些不穩,啷嗆了一步,輕咳兩聲,急忙掩住口,似是怕人聽見一般,努力的壓下。

    臉色頓時蒼白了許多,急喘了半會,才緩了下來,展開手心,里面卻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他眉頭微皺,輕聲呢喃了句。

    “這一百年來,她……便是受的這種苦嗎?”

    緊了緊手心,臉色一正,站直身子,單手背于后。深吸一口氣,瞬間又恢復到那個滴塵不染的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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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6: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已是惘然】

    “稟護法,到處都沒有那兩人的蹤跡!”

    “天劍呢?”赤海眉頭緊皺,看向廳中跪著的人急問道。

    “也……沒有任何進展!”

    他的眉愈加的皺得緊,緩緩的坐回位上,一臉的凝重。

    “大護法!”緋艷冷笑一聲,上前一步道:“虛空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雖然那兩個人死有余辜,便天劍卻是不能失之物,要是魔尊追究起來……”

    “你此話何意?”赤海眼神輕眯。

    緋艷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眼神有意無意的瞄向一邊的岄冉。

    赤海順著她的眼光一看,頓時了悟“五護法!”

    那方卻沒有反應,尤自看著前方出神。

    “五護法?”他再次喚聲。

    那方的人仍是不動!

    頓時有些惱怒,大聲喚道“五護法!”

    岄冉這才回過頭,緩緩的看向上位上的赤海“何事?”

    何事?他眉頭緊皺了一下,沉聲道:“這天劍向來是由你看管,如今天劍被人奪去,于情于理五護法也該給個說法?”岄冉不語,他繼續道:“當時你明明就在西殿,為何不攔下?”

    岄冉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答:“攔不下!”

    “你貴為我魔界護法,怎麼會攔不下一個女人,況且這個女人還是你帶來的?”赤海更加的氣惱。

    “攔不下,就是攔不下!”岄冉冷哼一聲,看了他一眼,轉身揮袖而去“信不信由你!”

    “你……”赤海氣極,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卻又不能拿他怎麼樣,只能暗暗咬牙。

    只有一邊的緋艷笑得一臉的陰森,來回看了兩一眼道:“大護法,如今天劍已失,不知接下來的計划,該當如何?”

    赤海的神色越加的沉重,濃眉深鎖,永永不語。

    緋艷繼續道:“本來我們的計划天衣無縫,不過現在出了此事,看來……只能做罷了!”

    “不必!”他揚手一揮“還是按原定計划進行!”

    “但沒有天劍……”談什麼計划?

    “這是魔尊的命令!”他沉聲道:“在他下達新的命令前,一切按計划行事!”

    “但此行根本不可能……”

    “四護法想抗命嗎?”赤海打斷她的話,語氣已經有了警告之意。

    緋艷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收了聲,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好!雖然大護法有主意,那緋艷自是不用操心,先回去候命了!”冷哼一聲,轉身出了大廳。

    赤海眼神輕眯,看著她離開的身影,臉上閃過一絲狠厲。看向地上的人問道。

    “魔尊現在在何處?”

    “回大護法,魔尊擅在赤園!”

    “還在赤園!”他神色一凜,閃過几絲焦急,來回的走著步子。魔界看似强大,但領頭的不在,就尤如一盤散沙,如今天劍已失,緋艷和岄冉自不會聽命于他。偏偏這個時候魔尊,還在赤園!

    赤園是魔尊的住所,這千年來,他皆是一個人住在里面。且不許任何人靠近一步,連他也不行。

    “來人!”能讓魔尊出來的方法,就只有這一個了“快去請紅夫人,讓她速去赤園將天劍之事告之魔尊!”

    “是!”

    ———————————————————————————————————————

    西海之濱!

    駱雙看著那只揚在自己面前的手,雖然明知他是好意,但看著他那燦爛得有些過分的笑容,嘴角忍不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狂抽著“上仙?我會御劍!”

    要說這一百年來她有什麼成就感的話,就是已經學會了御劍,雖然不似渺軒那般的迅速,卻也不慢。

    他卻仍是伸長著手,踩在自己的劍上,燦笑如花“你可有配劍?”

    她一愣,嘴角再抽,天劍算不算?

    看著他那伸長的手半晌,長嘆一聲,万分不情願的站了上去。

    暮子昕看了看自己還是空著的手,緩緩的收回,輕語道:“抓緊!”

    飛身向天際而去。

    耳邊呼嘯的是風氣,一路無語。暮子昕不說,駱雙更是不想說。

    良久!

    “你的傷,可曾好些了?”許是覺得氣氛太過枯燥了,他開口問道。

    駱雙一愣,客客氣氣的回答:“謝上仙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她這話說得不假,自醒來后,那伴著她百年的痛,好似瞬間消失一樣。

    暮子昕臉色沉了沉,去仍是持意把上他的脈。

    “上仙?”駱雙想要抽手,他卻抓得更緊,忍了忍,只好做罷。

    “不是我不信你之言!”他緩聲解釋“瓔珞,你太會忍,凡事皆悶在心里,即使是再痛,也不會吭出半聲,我若不看看,著實……”

    “上仙認錯人了,我叫駱雙!”未等他說話,她急急的打斷。

    暮子昕臉色就更加的沉重了,看了她半晌,轉回頭去,沉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信我嗎?”

    駱雙不語,只是低下頭,收回手,糾緊著自己的手指。

    “唉!我……就這般不能讓你相信!”他看著身邊不斷閃過的云層,聲音沉得似是壓了什麼東西“早在二天前,你便已經醒了,卻……寧願裝睡,也不願相信,是我救的你……如若我不迫你醒來,你當真要睡到回去嗎?”

    她仍是不語,只是雙手抓得更緊了,緊緊咬著下唇,微微的顫著。

    暮子昕看得出來,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看出來聲夢就是他,雖然他隱藏著極好。但她分明已經認出來了,就像自己天柱再見她一樣,那刻入靈魂的身影,那等待千年的人,即使是換了一副樣貌,又怎會認不出來?

    但她卻寧願把他當成是聽風,也不願相信是自己來救她。

    是怕相信之后,又會受傷,所以干脆便不信了嗎?

    所以她才會早已經醒了,卻不願張開眼去看清事實。

    “也罷!”他長嘆一聲,回身看向她扭成一團的手,想伸出手去,終還是忍住。如今只要她活著,對他來說就是莫大的恩賜了,其它的,無論結論如何,他會等著。

    駱雙沒有回應,不動也不言語,只是心里早已經亂成了一窩粥。那些極力想要壓制,想要隱藏的東西,一點一滴的冒出來。

    她不想知道的,真的不想知道他的心的,那對她來說太奢侈。心里堵著好多的東西,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暮子昕再度拉起她的手,駱雙想要縮回,卻見她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扣,一個透明的環已經帶在了上面,猛的抬起頭,這是——赤云!

    “你昏過去的時候它自己飛過來的,想來必是你的,便幫你收著了!”他解釋道。

    駱雙心中一震,低頭看著那透明得慢慢隱入手間的武器,剛剛還有些渲鬧不休的心,瞬間安靜了下來,她不是早已下定了決心不是嗎?幸福與她而言太遙遠,她只做自己當做的便好!

    半晌!

    “上仙可知,我為何能尋到天劍?”

    暮子昕微露疑惑之色,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她拉了拉嘴角,擠出笑“魔界雖然已經拿到了天劍,本來以天劍的能力,他大可稱霸六界!”

    “他自然不能完全發揮天劍的力量!”

    “這只是其一,天劍是世間最厲害的武器,也是最具有靈性的兵器,常人連靠近都不能!”

    “那何以……”他更加的疑惑,隱隱覺得她話中有弦外之音。這劍明明自己就拿在手里了。

    駱雙低下頭,請認真的看著自己的衣角“我……可以感應到天劍!可以知道它的位置……”

    暮子昕不語,卻也感覺到她要說什麼,身側的手用力握緊。

    “白竹!”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他,眼里閃著堅定的光“我是神族,我是這世間最后的神族!渺軒……是我哥!”

    他的手一下握得死緊,關節泛著白,臉上閃著眾多的思緒,仍是看著前方,狀是認真卻沒有半點焦距。

    她卻一字一句說出更加無情的話:“你是上仙,我是神族,我們皆有各自的使命,各自所要守護的,所以我對你無心,亦不能有心,瓔珞無心,駱雙無心,以前如此,今后……也如此!”

    一瞬間,他的心里那守了千年的東西,在一點一滴的倒塌。碎得滿地都是,心口泛著痛,有什麼自胸腹中升起,嘴里泛著腥甜。臉色已經尋不著一絲的血跡。

    他成仙已有千余載,早已習慣心若直水,原來還會有心痛的感覺嗎?她這簡單的一句話,卻生生把兩人放在永不可觸及的方向。

    其實此事,他又怎會不懂,怎會看不出。她昏迷之時,呢喃著的稱呼,那一聲聲的哥。縱使再怎麼傻的人,也猜得出事實。只是……他不願去想,不願去相信,寧願保留著那最后一絲的毫,當個傻子,那也好……

    半晌!

    吞下去那口中的腥甜味,目視前方,那一片片閃過的流云,一去不返。深吸一口氣,也罷,他沒為她做過什麼,就當隨了她的願。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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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鎮界之石】

    白暮

    “掌門,師叔回來了!”

    暮冷冽抬頭一看,不遠處暮子昕正御劍而來,飄飄仙姿態依舊,臉色仍是一如往常一般,沒什麼變化。

    “子昕!”他迎了上去“你去哪了?一連几天都尋不著你的蹤跡!”

    見他緩緩落地收劍,這才發現,他身后還有一人,竟是女子,衣著淺色衣衫,個子不高,微低著頭。眉宇之間的神態有几分熟悉。

    “暮掌門!”駱雙側身客氣的行著禮。

    “這位是?”他詢問。

    “天惜駱雙!”她回道。

    “天惜!”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眉頭皺了皺似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又看向暮子昕。

    “我去了魔界,剛巧途中見到她被挾持,便帶她回來!”暮子昕淡淡的回答,有意無意的省略她的身份。

    “原是如此!這幫魔界之徒,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暮冷冽再次看了她一眼,歉意的笑了笑,不再追問“子昕,你去魔界是?”

    暮子昕沉吟了一會,看了駱雙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這才揚手一揮,一把光芒四溢的劍,頓時出現在手里。

    “天劍!”暮冷冽雙眼大睜,一臉的狂喜“子昕,這……太好了,哈哈,太好了!有了這天劍,對付魔界就多一份勝算了!”

    暮子昕掄手收回天劍“師兄,不知炎華門那邊如何了?”

    “這個你不必擔心!”他眉眼之間盡是神彩飛揚,原還擔心魔界如若强攻,定死傷慘重,如今有了天劍,自然不用擔優。“各派已經趕往炎華門,魔界必討不著便宜,今日就是魔界揚言要開戰的日子,但目前還沒有任何動靜,想來必是失了天劍,沒有把握,這才沒來!”

    暮子昕不語,眉頭緊了緊,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麼簡單。

    到是一旁的駱雙被忽視得有些徹底,咳了咳開口道:“暮掌門、上仙,如若沒有其它事,我先退下,向我家夫君抱個平安!”

    “夫君?”暮冷冽一愣,瞬間晃然“原來你便是駱掌門的妻子?”

    “……正是!”

    “可駱掌門已經不在白暮了!”

    “什麼!”駱雙一驚,心里有些慌“他醒了?”

    “前几天駱掌門無故暈睡了三天,醒來后便去尋你了!”暮冷冽回答。

    “三天!”聽風明明說那藥足以令他昏睡一個月,為何三天便醒了,她一下慌了神,千万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哥那般冷靜的人,定不會有事的,一定!反手一把抓住暮冷冽“他……是不是回去了?”

    “不!聽說是……妖界!”暮冷冽想了會道。

    妖界!叮一的一下,一直崩在心底的那條弦,猛的斷裂。

    她臉色瞬間蒼白如雪“赤云!”揚手召出劍,再不遲疑御劍飛了出去,身形有些不穩,似是已經完全亂了神。

    妖界!至陰之所在!

    “瓔……”暮子昕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有几分急色,眉頭皺皺起。似是想到了什麼万分緊要的事“師兄,他去了多久?”

    “大概有三四個時辰,怎麼?妖界有什麼嗎?”

    “我擔心到不是妖界!”他嘆了一聲,看著駱雙消失的方向,手心握緊“師兄,請速通知炎華門的仙友,趕往妖界!”

    暮冷冽情神一滯“你是說……”

    “掌門!”話還未說完,卻有弟子前來稟告“水鏡顯示,魔界几大護法突然出現在鎮界石之處!”

    “鎮界石!那是妖界!”暮冷冽疑惑:“那炎華門呢?可有人?”

    “魔界大軍已經到了炎華門,只守不攻!”

    他眼睛暮的睜大,一臉的驚訝,瞬間明白了什麼,轉過身“子昕這難道……”

    哪還有暮子昕的影子,咬咬牙,立即傳令道:“來人!立即前去炎華門報信,就說魔界的目的不在至暑之地,而是而是至陰之地的封印!”

    弟子正欲轉身,他又道:“等等!通知几位掌門,和丹云上仙前去即可!恐魔界趁機攻上炎華!”

    “是!”弟子這才領命飛身而去。

    但願一切來得及!

    ———————————————————————————————————————

    一路之上,駱雙都在告訴自己,哥不能有事,絕對不會有事。他向來冷靜,有分寸。既然他已經猜出魔界志在妖界的至陰封印,而不是炎華門。那他定是心里有了對策。

    絕對不會一時衝動,只身前去妖界的。所以她更要鎮定,更要相信他。雖然那天他為了壓制自己的封印,早已經盡了全力,功力擅未恢復。雖然赤云如今在自己手里,他手無寸鐵。但他是她哥呀,那個永遠會守著她,護著她的哥。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慌,不能慌。

    “瓔……駱雙!”暮子昕探上她的手,想要安慰兩句,卻發現她竟全身都在顫抖著。那種完全失了分寸,自心底延伸出來的俱意,全呈現在臉上。

    印象中,她看事一向淡定無所求,就算被傷得再深,也會强行笑著撐下去。何曾有像此時慌亂。那神色像是已經緊繃到了極至,略加用力,便就崩潰一般。

    “瓔珞……”心中隱隱做痛,他終不住抓住她顫抖著的手,眉心擰成了一團,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卻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的抓緊“白竹!能不能再快點?我法力低微,但你是上仙,求求你,我求求你!再快點好不好?”

    她聲音几近沙啞的哀求著,眼里瑩著淚水,卻固執的不肯掉下。雙手更加的抖著厲害,像是抓著救生的浮木一般,死死的抓著他的手。顫著求著,慌亂得完全忘了自己稱呼的改變。

    暮子昕皺頭緊皺,沉吟了半會道:“抓緊!”單手結印,催使前行,心口隱隱傳來異常,他卻沒心思去管。

    于是更加飛得快,雖然已經設了結界,但還是有風透進來,如刀割一般的吹在臉上,駱雙卻絲毫感覺不到。

    只有心里一陣一陣的緊著,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不會有事,他不會有事。哥答應過她,會永遠陪著她,決不會扔下她一個人。她一向信的,一直都信的。

    她就只有他了呀!

    天空陰沉沉的,不知是否因為靠近妖界的原故,天空中飄著几分腐朽的氣息,還有淡淡的血腥。

    雖然早已經做好了准備,但看到鎮界石邊,那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時,她還是忍不住哽了一口氣。心糾得透不出一絲的氣息。

    他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只能靠著法力支持,原本是藍色的長袍,此時已經染紅了大半,卻固執的站在鎮界石前面,長身玉立,不動于山。身衫飄揚之下,盡是血海與殘肢,顯然他正極力阻止別人靠近鎮界石。

    但魔界之人多如牛毛,單憑他一人之人,怎麼可能全數阻截,玉顏上明顯已全是疲憊之色。

    她模糊了視線,張口欲喚,手間一緊,轉頭看了暮子昕一眼,立馬又改了口“渺軒!”

    輕靈之聲破空而來,浴血的身影猛的回頭,暮的瞪大著眼睛看向空中“珞儿!”

    魔界之人皆是一震,看向突然出現在空中的二人。

    駱雙飛身而下,只想奔向那鎮界石上的人,她甚至已經顧不上自己是和暮子昕共乘一劍,直接就騰云飛了下來。

    “珞儿!”渺軒大驚,清冷的臉色頓時有些慌亂,周圍妖魔如此之多,她這般下來,豈不是給人可乘之機。暮子昕也是一愣,只得隨行跟上,護她周全。

    “珞儿……”揚手接住已經下來的人,一時間不知該惱還是該怒好,只是那顆懸了許久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不確實的撫上她的臉“珞儿……真的是你!你沒事?”

    駱雙反手死死圈住他的脖子,那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傾泄而出,狠狠的點頭“嗯!是我,是我,我回來了!回來了!咯……軒!”

    聲音哽得擠不出,頭埋在他的懷里不肯出來,突然又是想起什麼。開始上下的打量起他的傷勢。觸到那滿身的血跡,手又止不住的顫抖,眼淚似是斷了線。

    他緩緩的拉下她的手,淡淡一笑“你回來……就好!”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暮子昕,頓時了悟,她怎會出現在這里。

    一直崩緊的那根弦瞬間松懈了下來,頓時身形有些不穩,啷嗆了二步。

    她沒事,她沒事啊!

    “渺軒!”駱雙越加的慌張,極力穩住他的身形,連退了几步才站穩。他身上的血順著染到她的身上,染紅了一片,心痛得不能呼吸,努力擠出聲音“渺軒……渺軒……”

    “不哭!”他似是已經用盡所有力氣,卻還是伸手撫向她的臉,輕輕拭去上面的淚珠。“不是說好……不分開嗎?我絕對會……沒事的!”

    她扶他坐下,拉開他身上的身衫,一條條恐怖的傷痕立即就呈現在眼前,每一條都深可見骨。她的手在抖,心在顫,腦子里全是嗡嗡作響。

    沒事,這叫沒事?這麼多血?滿身的傷痕,他明明就是傷得極重,卻還是强撐著身子,想要護住鎮界石的至陰封印。

    要不是為了壓制她体力的力量,害他耗盡法力,他不會如此;要不是她拿走了赤云,害他無兵器可用,他不會如此;要不是因為妖界的至陰封印會影響到她的封印,他斷不會如此。

    這一切,全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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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7: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不因有恨】

    “你還在等什麼?”緋艷在不遠的五尺之外開口,那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强撐著開口,聽語氣分明已經受了重傷,卻仍是大聲喊到“快動手呀,來兩個殺一雙便是,岄冉!”

    岄冉

    駱雙心中一震,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猛的回頭。三步之外,那個青衣的身影,正一臉復雜的看著自己的人,如此熟悉的面容,令她想否認都不能。

    而他右手之上持的,是一把冒發著寒氣的利刃,上面滴滴鮮血正順著劍身滑下,染紅了大地。

    她猛的睜大了眼睛,那血出自哪里毫無疑問,心里有什麼正在哢吱哢吱的碎著。原來……如此!

    渺軒的法术盡得娘的真傳,縱使他不是神身,縱使他沒有武器,縱使他功力擅未恢復。也不至于傷到如此承度,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傷他的人,熟知神山之术,同出一門。

    這就是……事實嗎?呵!她原以為那些過去,只要她忘了就罷,以后就了無牽扯,再也沒什麼牽連。

    卻沒想到這只是她逃避的借口,那些事永遠都過不去,到頭來只會傷了自己在乎的人。她不去計效的事,不表示別人不會去計效。

    好!好個岄冉!

    一時間心底涌上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情緒,猛風暴雨一般的把她浸沒。牙關一寸一寸的咬緊,手緊得已經扣進肉里卻渾然不知。腦海中一片灼熱,像是燃著大火,一點一點的把一切都焚燒殆盡。

    岄冉仍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眼前突然趕來的人,她何會出現在這里,為何她要那般關心那個人?為何……要用那種眼神看他?

    “岄冉,你發什麼呆?”見他永永沒有動靜,緋艷有些急了,偏偏自己受了重傷,不能冒然上前。剛剛渺軒發了瘋似的攻擊所有人,他的手中沒有武器,卻無人能攔得下,除了岄冉。“快拿下他們,只有你懂得他的劍招!岄冉!”

    任緋艷怎麼大聲提醒,岄冉卻仍是沒有反映,只是靜立著,看著前面之人。

    到是駱雙,輕斂下眼,眼里的情緒一點一滴的沉澱下去,聲音帶著從沒有過的沉靜和冷然,緩緩開口:“是你傷了他?”

    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像是在談論著天氣,卻生生的透著一絲心寒的詭異,令人不由得打心底冷起來。她微低著頭,仍是之前那個駱雙,卻無端給人一種陌生的感覺。

    暮子昕只覺心間一震,心口那泛上來的刺痛更加的强烈,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看一眼仍是勾著頭的駱雙,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瞬間慘白,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卻已經晚了一步。

    “丫……”岄冉開口像是想解釋什麼,忽見駱雙手間光芒流轉,剎時化出一道光芒,直刺向自己的胸口。

    似是輕風吹過,這一舉動來得太快,誰也沒有預料到,渺軒也沒有,暮子昕沒有,岄冉更沒有。所以他沒有躲,因為沒有躲的必要,那個一向心軟,寧願傷自己至深,也不會怨旁人半分的瓔珞,不用躲。

    只是……

    長劍!鮮血!那清冷的眸子!真真正正的就是那個不用躲的人。

    “丫……頭!”岄冉睜大著眼睛,看著眼前親手把劍送進自己身体里的人,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也回不了神。愣愣看著自己的血從胸口流出,緩緩的染過那透明的劍身,染紅她那持劍的手。“丫頭……你……為什麼?”

    “這不是你想要的?”她眼里仍是空白得沒有一絲情緒,卻是清楚無比的,一字一句開口:“唯有他!絕不許人傷他!誰都不行!”

    手間握緊,她連眼都沒有眨一下,一把抽出那把劍,血噴射而出,直向駱雙的身衫,她卻似乎看不見,任那鮮紅之色染了一身。

    岄冉連退兩步,卻仍是一副不信的模樣。她不會為自己的欺騙傷他,不會為自己的背叛怨他,卻為他傷了眼前這個不認識的男子,要他的命嗎?

    喘息著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接觸到那眼神時,卻猛的一震。那雙眼里清澄一片,沒有憤怒,沒有怨恨,更沒有任何人。光彩更一點一滴的退去,染上混蝕。

    她的意識……在消失?

    “丫頭?”他不顧身上的傷想要問清楚,卻見她手間再度緊了緊,似是要繼續。

    瓔珞是真的……要殺他?

    “珞儿!”渺軒驚呼一聲,神情一凜,突的用力一把拉回她的身子,一手搶下她的劍,那原本被血染紅的透明色劍身,瞬間變得通体純黑。

    揮劍出招,只見一道劍氣,直向空中的群魔而去。緋艷、幽明、赤海大驚,奮力使出渾身的解數,擋下那劍招。三人合力才化解那劍氣,原本就已經受了傷,此時更是被震得噴出血來。

    這是他用盡全力揮出的一劍,强行催動体力所剩無几的仙力。也由于這一揮,使得他力竭,腳下有些啷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唯一不變的,是扣著駱雙的那只手。用力的把她擁在懷里,似是有意讓她湊近心口,聽著他那有些雜亂的心跳聲。

    “我沒事,我沒事,珞儿!我沒事……”他用只有她才聽得到的音量,輕聲的重復著,一遍又一遍。唯恐懷中的人聽不見,臉色蒼白如雪,那撫在她頭上的大手,更是禁不住劇烈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剛剛那一擊消耗過度,還是心中慌亂所至。

    直到感覺懷里的人一點點的放松下來,再死死的抱緊自己的腰身為止。他這才松了口氣,低頭看向懷里的人,心跳如鼓。還好他趕上了!

    “軒儿你記住,珞儿是神,她什麼都可以做,但決不能有恨!”

    耳邊回響著娘最后的勸戒,手上越加用力的抱緊懷中之人,慢慢緩下了手上的顫動。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空中的群魔,只有近身的人才看得出他此刻的緊張。不是緊張上面的圍攻,而是緊張懷中的人。

    暮子昕自然也看出來了,看向他緊抱在懷里的人,剛剛還滿是擔心的臉上,染上些疑惑,若有所思。

    心口又襲來那熟悉的刺痛,相效于之前來緩和了不少,他輕撫上心口,似是想起什麼事,臉色一滯,猛的轉頭,莫非……

    心里的疑團一點一滴的清明起來,眉頭卻越加緊皺。那日她說,他們各自有要守護的,原以為她說的就是這駱渺軒,難道?

    “大護法!”緋艷氣喘咻咻的出聲,剛剛那一擋,他們三人皆已深受重傷,但緋艷卻不願就此放棄,狠瞪向下面的三人“他們只有三個人,一個已經受傷,不足為俱,不如一舉殺了!”

    赤海眉頭緊皺,其實他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他擅不知那姓駱之人,究竟有多少實力,狀況再加上個白暮上仙。以他們四人合力,最多只能打個平手而已。

    況且那個叫駱雙的女人……

    突然思起之前,她刺岄冉時的眼神,禁不止渾身一顫。他擅長攝魂之术,攝魂必先讀其心,剛剛那一瞬,別人沒有看到,但他看到了。

    那眼神所包括的東西,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空寂得沒有一絲生氣,是完完整整的死寂。不!比死寂更可怕,似是看上一眼,連靈魂都被會消散的感覺,只是一個眼神,他居然有種立刻就會死去的感覺。

    身側的手指有些輕微,真可笑,他是魔,居然也會害怕?這是害怕嗎?

    剛才是他眼花?那女人究竟是什麼?

    “大護法!此時不殺了他們必成大患!”見赤海自己發著呆,緋艷忍不住催促。

    他才回過神來,看向鎮界石上的人一眼,收了收心神,神情又恢復之前的狠毒,也對,那只是個連他也能一眼看出,仙力低微的女人,看來是他多想了。

    “好!”他大聲道“此人不除以后必成大患,魔界眾人聽令,勢必攻下鎮界石,革殺勿論!”

    眾人齊聲回令,緋艷咧嘴笑得陰森,揮劍出招,打算再度攻上去。

    “慢!”突然一聲空靈的音調響起,那聲音划破整個天空。人人聽之似在耳邊,卻又像是從遠方傳來,四下尋找卻不得蹤跡,只留聲響。清新如絲,流緩如水的音色。

    鎮界石上的渺軒卻突的一震,眉頭輕皺兩下,似是有些疑惑。就連懷中一直埋著頭,沒有動靜的駱雙,也微微動了一下。

    這聲音……

    “紅夫人?”赤海神色一正,臉上閃過几絲莫明,雖看不見人,卻還是規矩的抱拳道:“不知紅夫人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那聲音再次傳來“魔尊有令,天劍已失,圍攻鎮界石已無意義,命所有魔界中人,速速撤回魔界!”

    “這……”赤海還有些猶豫。

    一名隨從飛了過來,單膝跪地道:“稟大護法,仙界三位上仙與各派掌門,突然離開炎華門,已經往這方趕來!”

    赤海一愣這才下定決心,高聲命令,撤退。

    一時間大批的妖魔動身離去,緋艷也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岄冉看了那邊始終不肯抬頭看他一眼的駱雙,身上的血流不止,他卻毫無所覺。再次看了她一眼,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原來被魔彌漫成一片昏暗的天空,也漸漸的恢復成清明。正到眼際中已經沒了半個魔族的影子,渺軒才顛簸了几步,倒了下去。

    “哥……哥!”駱雙一驚,慌亂的抱著突然倒下的身子,死死的拽著他的血紅的衣衫,手抖得似落葉,剛剛恢復了半點清明的眼神,又開始渾濁了“哥!你怎麼了?哥,你醒醒……不要!不要,不要扔下珞儿,不要!”

    “瓔珞……”暮子昕走近,想要抓住她,卻被她一把揮開。她整個人像是失了心魂,只是不斷的叫著哥,眼里的恐懼堆積如山。眼看著剛剛那種目空一切的神情,又開始復蘇,他心口又開始了那種劇痛。

    再不遲疑,一把拉過她的身子,狠狠的搖晃,大吼出聲著:“瓔珞!”

    駱雙一愣,像是被他吼聲嚇到,帶著迷茫的看向他,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看著我,我是白竹!”他緩下聲,盯著她一點一滴的恢復理智。

    “白……竹?”

    “對,我是白竹!你哥沒事,他只是消耗過度,加上受了傷,暈過去了而已!”

    “哥……沒事?”

    “對,沒事,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復了。”

    “休息?真……的?”

    “嗯!”

    她盯著他的臉半晌,看了又看,終于像是相信了,輕聲的應了聲:“好!”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白竹順手接邊她倒地的身子,把了把脈,松了口氣,她只是把自己逼得太緊,這才累暈了過去。

    轉頭又看向旁邊的渺軒,眉頭寸寸的收緊,心情沒由來的煩悶。

    “神族的……傳統嗎?”輕撫向懷中人的臉,眉頭更加的皺得緊“他對于你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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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7: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問心不悔】

    “軒儿,你確定要這般做嗎?”女子緊皺起眉,看向旁邊的男子,眼神之中盡是惆悵之色。

    “娘!只有這個辦法不是嗎?”男子坐在床沿輕笑,看向床上躺著之人,那是身穿桃色衣裙的女孩,看似不及他腰際高,安靜躺著,小臉紅扑扑的,霎是可愛。他似是看得痴了,伸手扶上她的小臉,眼里溺著快溢出來的溫柔。

    身后的女子滿是擔擾,看著不為所動的儿子,聲音有些急切:“你可知這樣下去,你便回不了頭了!”

    “沒關系!”男子滿是憐愛的收手,轉身看向女子,展顏一笑,燦爛得似是窗外那遍地盛開的六花:“您不是說過,她不單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妻子。我不單是她的兄長,更是她的夫君,這些不都是應該的嗎?”

    “你……”女子有些氣惱,眉頭皺得更緊了“你知不知道,如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你讓她情何以堪?”

    “她不會知道!”他高聲回答,一臉堅定“娘您下的這個术法堅不可催,無論怎麼樣都破除不了對嗎?

    “話雖如此……”女子還是有些猶豫。

    男子接口道:“放心吧!娘,我知道您顧慮的是什麼,我竟然下了這個決定,必是想到往后可能會承擔的后果,絕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

    女子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到儿子那万分堅定的表情,心知自己說什麼都已經沒用。只能連聲嘆息,那眉心的郁色,卻半分都沒有褪去。

    “你這般肯定,但實事又豈能盡如你意……”低眼看向床上之人,復看床沿的儿子一眼。那臉上浮現的情意濃得化不開,心間的擔擾更甚,這孩子,把別人看得太重,卻獨獨忘了自己。

    再次重重的嘆息一聲“如若……真有那麼一天,但願……將來珞儿來得及明白你的苦心。”

    如若……真有那麼一天,但願你們都能平安無事。

    清晨的白暮,很是繁忙。弟子們忙著修行,而各派掌門與上仙則在大殿議事,如今天劍在手,是時候發起反攻了。只是如今魔界圍炎華而不攻,不知是何用意。仙界也只好按兵不動。

    整個白暮仙山都透著一股緊張的氣息,只有一處異常的安靜。安靜到只剩淡淡的呼吸聲。還有床邊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

    駱雙看著床上剛剛蘇醒的人,一眨不眨,很努力的看著,不說話。床上之人回看向她,也不言語,只是看著,偶爾眼神流轉,帶著絲慌亂。

    床邊站著的青之,背筆挺筆挺的,主子不開口,他自是不能說話,抬頭盯屋頂,他還要站在這里多久呀?這都半個時辰了,自掌門醒來后,就一直這樣看著,他們就不累嗎?可他累了!

    又是良久,渺軒似是終于承受不住駱雙的緊迫盯人,長嘆一聲,低沉的語調開口:“珞儿!”

    駱雙動了一下,手間微微顫動,卻沒有回應,仍舊是盯著。

    “珞儿,我醒了!”渺軒繼續開口。

    對方之人,還是沒有反應,只是盯,很努力的看著,怕是一眨眼他便會消失一般。

    渺軒心尖微微有些刺痛,知她是太過擔心,才這樣看著他。再次嘆一聲,伸手過去,執起她的手貼近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心髒的跳動。一字一句的開口道:“珞儿,我沒事,已經沒事了!”

    她這才猛的一震,眼睛大睜,手間抖得更加的厲害。緊繃的情緒瞬間全松了下來。眼睛酸痛,訣堤似的淚水,模糊了眼前之人的身影,用邊的眨掉,想要看清,卻再次被模糊。

    “珞儿!”渺軒一慌,手忙腳亂的幫她擦著眼淚“怎麼哭了?別哭,我沒事……我沒事!”他越解釋她卻哭得越厲害,那豆大的淚水滴滴敲在心頭上,一陣陣的痛。心下就越加的慌“珞儿,乖,聽話!不哭不哭!”

    那語氣像極了小時候哄她的語調,駱雙頓時覺得好笑,眼淚緩了下來。收回手擦掉臉上的淚痕,這才真正的信了。

    沉了好久,看著他仍是有些手忙腳亂的幫她拭著眼淚,往日的沉穩全數不見,只有滿滿的疼惜,這才是她哥呀!

    轉眼看到他袖口上那鮮血的血痕,頓時又忍不住有些氣惱:“哥!”沉沉的聲音,帶著濃厚的鼻音。

    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他自然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緩緩的收回手藏于身后,輕笑道:“沒事!”

    他笑得風淡云輕,仿佛之前在鎮界石之事,從未發生一樣。駱雙頓時燃起了一把無明的火,深吸一口氣。

    “當真?”

    “自然當真!”他笑“我又何必騙你?”

    “是嗎?”她眯著眼掃了他一遍,心里燒得旺旺的。

    “呃……是!”渺軒沒由來的有些慌。

    “你的傷呢?”

    “自是……全好了!”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身上的傷全數都沒有了,可見有人在他暈迷的時候替他治療過了。

    臉色一沉,嘴角一點點的笑開“哥,你手沒事吧?”

    “手?”他愣了一下,思起手上的確是沒有受傷的,隨即點頭“怎麼?”

    “我看看!”未等他反應過來,她一把拉過他的手,刷的一下卷起了袖口,露出一光光的膀子,上面的確沒有任何傷痕,她咧一笑露出兩尖尖小牙。

    他有些莫明,看著她那認真檢查的樣,又忍不住開道:“我真的沒……”

    話還沒說完,駱雙突然張嘴往那白皙的手臂上狠狠咬去,齒間用力適到好處。

    “珞儿!”渺軒驚呼一聲,看著她發狠似的咬著久久都不肯松,臂上傳來些微的痛感,想要阻止,卻又怕傷到她“你……珞儿!”

    駱雙不停,只是咬,他實在沒了法,手上卻傳來微微的濕意,這才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熟悉的場景再現,記起小時候,她若是生氣,也是這般咬他。剛剛的莫明,頓時換上滿滿的疼惜,另一手撫上她的發絲,傾身靠近。

    “好了珞儿,哥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他輕聲勸著,語氣几近哀求。明明知道他說的只是安撫的話,駱雙卻總算安了心。

    緩緩松了口,小蠻牛一樣,一頭扎進他的懷里。咽嗚的出聲。

    “不准再這麼衝動!”

    “好!”

    “不准再一個人跑出去!”

    “好!”

    “有什麼事,一定要先告訴我!”

    “好!”

    “不准……再受傷!”

    “好!”

    “明天我們就回天惜……”

    “好!”

    她的警告還在繼續著,無論她說什麼,渺軒的答案都始終只有一個,嘴角微笑,邊點頭,邊回應,好!回得理所當然,毫無怨意到旁人都忍不住翻白眼的地步。

    咳咳!青之盯房頂盯得雙眼發直,如果這對兄妹有空的話,能不能放個話,讓他出去先?站在這里不能動很累也。

    還有他是來報告仙魔兩界戰況的,難道掌門忘了?

    最近他比較常忘事呀,如果他沒有記錯,最先出走的,是小姐才對!怎麼這下,錯的人反而是掌門了?

    健忘,絕對是健忘!

    ———————————————————————————————————————

    “子昕!”過道上,暮冷冽叫住正要轉入后院的暮子昕“你這是要上哪去?”

    “師兄!”暮子昕輕聲應道:“我去看看駱掌門,他昨日受了重傷!”

    “這種事,安排人去便好!”暮冷冽看一眼后頭,上前道:“子昕,如今仙魔大戰在即,眾仙都在商議大事,你中途退出,怕是不妥吧!”他做事一向有分寸,為何這時便糊涂了呢?

    “這事已經有了結果,目前最主要的便是守住炎華門,何須再商議!”暮子昕皺眉,轉頭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臉露擔擾。

    “話雖如此……”暮冷冽臉上划過一些什麼,似是懷疑,瞬間又消失繼續道:“但此事終還是缺個領頭人,我和眾掌門商議,還是非你莫屬!你速隨我去前廳,炎華掌門已經在等了!”

    說著,不由分說,一把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前廳而去。兩手相觸,不經意探過他的脈門,眼睛瞬間大睜,臉色大變,一片慘白,似是察覺什麼大事。

    “這!你……你的元神!”

    暮子昕一愣,猛的抽回手,臉上有著難掩的慌亂,剛剛他是故意探他的脈嗎?

    “果然如此!子昕你……你……”暮冷冽臉色瞬間蒼白,手間顫抖著指著眼前的人,頓時怒從心起“這几日總是不見你的人,而且能不出屋就盡量不出來?原以為你是思量除魔對策,沒想到……你……這到底怎麼回事?”

    見再也藏不住,暮子昕長嘆一聲,干脆也就說開了“師兄你不必擔心我!”

    “不擔心?怎麼可能不擔心!”暮冷冽更加的惱怒,瞪向對面之人道:“你這樣……會毀了自己的千年道行的!”他急得直跺腳。

    “無妨,只要我小心不會有事的!”他淡淡的回答。

    “這哪是你能預料的!”暮冷冽上前一步,他那風淡云輕的樣子,使他愈加生氣“你知不知道,你用的這個术,就等于與別人命懸一線,如若對方有個什麼損傷,你必死無疑!子昕呀子昕……”他長嘆一聲“你做事一向有分寸,這事怎麼就這般儿戲?若不是發現你這几天有異,我還蒙在鼓里,你說,到底對方是誰?何人值得你以命相博?”

    暮子昕不答,只是轉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心口微微的泛著這几日來一直纏繞著他的刺痛感,輕聲道:“師兄,你也說了,我做事一向有分寸,此事亦是如此。師兄為何此時又不信子昕了呢?”

    “這……”暮冷冽語塞,看著他那不容妥協的樣,心知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咬了咬牙,頓時又氣又惱,狠狠拂袖而去:“你……你,如此不聽勸……隨你!唉!”

    說完一步一踩的,跺腳而去。

    暮子昕站在原地,看著被自己氣跑的人,拉動嘴角輕輕揚起,卻笑得滿是苦澀。抬頭看向后院的方向。

    這回,他只求問心無愧,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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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8: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修復封印】

    “我只是來送藥而已,為什麼不能進去?”

    “不行!”

    “什麼不行,我又不會對他怎麼樣,要不是師傅的命令,我才懶得來!”

    “不行!”

    “喂喂喂,你搞清楚這里是白暮,我是白暮弟子,我們的地方為何我不能進去?”

    “不、行!”

    大老遠的駱雙就聽到爭論的聲音,門口站著兩個人,一紅一白,紅的是風風,白色那人,背對著他,看不清面貌,只是那聲音格外的耳熟,耳熟到她想轉身走人的程度,想起房中的人,又生生忍了下來。

    “風風!”她開口出聲,那白色身影回過頭來,果不其然是顧千凡。她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怎麼了?”轉頭看向顧千凡:“不知顧公子有何要事嗎?”

    “你……”他一驚,瞪大看向駱雙。

    駱雙點了點頭,正要脫口而出,沒錯沒錯,我就是駱雙,被强行稱之為小駱的某人。

    “是誰?”顧千凡一臉茫然的問。

    叭吱一下,她一個沒站穩,害點載了個跟頭“你你……你不認識我?”

    “我該認識嗎?”他愣了愣,上下的掃視了她一遍,臉上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不……不是!”她抹去額角的一滴汗,好吧,這人不單是個亂給人取名的自來熟,還健忘!

    “風風,出什麼事了?”轉向旁邊的炎鳳問,她只不過出去端杯茶的工夫,怎麼就吵上了?

    顧千凡卻搶先一步開口,一臉氣憤的道:“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我好心來送藥,她卻不讓我進去。你說你說有這樣的嗎?”

    果來如此,她出去時是讓炎鳳守著,交待不讓人進去打擾哥休息,就是因為這個嗎?

    顧千凡越說就越氣,瞪著炎鳳的眼神,只錯沒瞪出來。炎鳳卻完全不為所動,清冷的神情依舊,淡淡的開口,還是那兩個字:“不、行!”

    “你……”顧千凡瞬間漲紅了臉,那神情像是恨不得上前血戰一場。

    “顧公子!”駱雙連忙上前阻止兩人再吵下去,按風風那惜字如金的個性,只怕他會內傷。“多謝公子好意,只是我……夫君正在休息,藥還是我送進去吧!”

    “夫……”他突然一臉的受驚,看了她一眼,退后一步,嘴角抽抽了兩下:“你……是天惜掌門的夫人!”

    “正是!”他這是什麼表情,好似她糟蹋人家良家夫男一樣?明明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一個。

    聽到她這麼回答,他臉上的怒氣,瞬間收起,換上一臉恭敬的神情,雙手抱拳行禮“駱夫人!”身竿筆挺,規規矩矩,完全沒了之前那吊儿郎當的神情。仿佛剛剛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這是家師讓我送來的藥,可以幫助駱掌門盡快恢復!”他邊說邊把藥遞了過去。

    駱雙愣住了,反彈性的接過,看著顧千凡那張她不熟悉的方塊臉,一板一眼,這變化也太快了吧!難道變臉是白暮的必修法門?

    “告辭!”未等駱雙反應過來,他已經轉身而去。臨走還不忘瞪了炎鳳一眼,好似在說,你給我記住。

    炎鳳仍是一臉的冷淡,只是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一聲極小的冷哼之聲傳了出來。駱雙逮了個正著。

    回頭看看顧千凡遠去的背影,再看看眼前難得有表情變化的風風,那個……她是不是錯了過什麼?

    嘴角忍不住揚了揚,輕咳一聲,橫過一步靠近風風。

    “風風,你覺得顧千凡怎麼樣?”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她家那万年不變的冰山風風,只會拿著冷臉貼她的風風,會冷哼了也!

    炎鳳這才回過頭來,看了駱雙一眼,有些莫明,瞬間卻又恢復成那冰山的臉色,冷冷的擠出一個字:“煩!”

    “呃……的確很煩。”她也這麼認為,小心翼翼看著風風的冰塊臉,再看向手中的藥,決定不再問下去,看來以后瓜子可以留著自己吃了。

    推門進了屋,渺軒已經起了,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的風景,青之已經不見了蹤影。見她進來,輕輕一笑,滿身的風華。

    空氣之中,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很熟悉的香味,她放下手中的藥,卻看到桌上有著兩個用過的茶杯。神色暗了暗,輕笑道:“哥,有人來過嗎?”

    “嗯!”他點頭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是暮子昕!”

    駱雙一愣,手抖了一下,立馬又恢復,笑得有點牽强的道:“有……什麼事嗎?”為何要選在她不在的時候來。

    “他來送樣東西!”他拉著她的手淡淡的道。

    “什麼?”

    “一件……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本來就是她的,她低頭想了想,臉色一變驚呼道:“難道是……”

    “對!”猜到她要說什麼,他接口道:“是天劍”

    果然,她緩緩的低下頭,他還是知道了嗎?雖然她極力不想讓人知道,但智如暮子昕,又怎麼會猜不出來。早在她找到天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了吧!

    “對不起”

    “別擔心!”知道她憂心的是什麼,渺軒撫上她的發絲“他不是多事之人,就算他知道了,必不會告訴其它人。況且天劍是神器,靈氣甚重。他是仙界中人,如若長期放在他那,自是不妥!”

    “嗯!”可是她擔心的不是這個呀!

    “珞儿!”他臉色有些沉,好似為難怎麼開口,看了她半晌才繼續道:“鎮界石那一戰,天惜已不在安全,所以……”

    “哥要去炎華門?”她問。

    “嗯!但是……炎華門是是非之地,你不如……”

    “哥去哪,珞儿去哪?”她打斷他的話,反手抓住他的手,他又想一個人去嗎?絕不行,鎮界石之事,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你……”愣了愣,猶豫了許久,看著她毫不妥協的樣,長嘆一聲,這才緩聲道:“好,只是你需答應我,別再衝動行事,像對我下藥這種事……”

    “不……不敢了!絕對不敢!”他還記得,醒來后就沒見他提,原來是留著在這暴發!“那……那是失誤,失誤!”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拉她在一旁坐下,扣住她的手腕道“手伸出來,讓我看看你的脈!”

    “哦!”理虧之人,只好高高卷起袖口伸了過去。

    修長的指間扣上她的手腕,不到半會,卻突然神色一變,猛的轉過頭來看向駱雙:“珞儿!你的封印……”

    “怎麼了?”她一臉的茫然。

    “誰幫你療過傷?”

    “療傷?我從魔界出來后,白……上仙有替我療過傷?”細想起來,自魔界出來的時候起,自己身上那股經常伴著她的痛,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哥,我的封印怎麼了嗎?”

    他看了她一眼道:“你体內反噬的力量已經封回去了!而……”

    “你是說我好了?”歡喜來得太快,她有些承受不住,猛的一把抓緊他的手“哥,你是說……我的封印已經修復了嗎?珞儿……珞儿不會死?”

    “你的封印只是修復了大半,並不是全然封住,而且……”他看了她那臉上快要溢出來的喜悅,臉色變了變,又改了口道:“你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只要別再衝動,觸發那個封印!”

    “真的?”

    “嗯!”

    “好!”她重重的點著頭應聲,只要活著她什麼都答應。

    從來不知道能活著,是這麼讓人高興的事。她……不會死呢!她可以活著,可以有時間做好多好多的事。手間止不住顫抖著,緊緊抓著渺軒的手,突然有種高興到想要哭的衝動。

    渺軒嘴角動了動,想是想要說什麼,終還是沒有開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間,眉心微皺。他的修為,絕不低于暮子昕,自己都沒辦法修復的封印,為何他可以?

    難道……

    臉色瞬間蒼白,轉頭看向身邊仍是難掩歡喜的駱雙,眼神慢慢的變得深沉。

    但願……不是!

    ———————————————————————————————————————

    “雙雙,雙雙,雙……”園中的小道上,一前一后走著兩個人,后面的有些著急,一邊喊著,一邊快步跟上。前面的人卻聞所未聞。

    聽風喊了半晌急了,一個飛身從空中翻過,攔在前面,抱怨的開口道:“雙雙,你為什麼不理我?”

    駱雙腳步一頓,不得不停下來,盯著前面的人掃視了一遍,突然咧嘴笑得像朵太陽花,輕輕一福身道“原來是丹云上仙呀,幸運幸運,不知上仙攔在下有何要事?”

    聽風嘴角一抽,怎麼聽怎麼覺得她那語氣別扭,客氣過頭:“雙雙,你不會……還在生我氣了吧?”

    “上仙為何這般說呀?”她繼續笑“您是仙界舉足輕重的上仙,我有什麼事敢生您的氣?”

    “還說沒有?”他臉皮再抽,頓時有些尷尬:“你這語氣,明明就是……”

    “上仙誤會了!”她嘴角都快要咧到眼角了:“我生來就是這語氣!”

    “雙雙!”他軟下聲音:“你是怪我把你前去魔界的事告訴子昕嗎?我也是沒辦法,魔界太過危險,你又不讓我去。只好……”

    “怎麼會?”她笑眯著眼睛:“上仙這麼說也是為我好,我怎麼會怪您,雖然您答應過我,不告訴任何人;雖然您還發過誓說,不會說出去;雖然你還給我的藥說是可以讓人暈睡一個月,實際只能堅持三天;雖然您說你言出必行,但……駱雙又怎麼會‘怪’你呢?”

    她一字一句的說出口,臉上笑容不減,只是旁邊聽風那張臉,已經是青一陣紫一陣般的春景燦爛。

    “雙雙……”

    他還想說什麼,遠遠看到渺軒在那方等著,駱雙搶先一步開口:“在下還急著趕去炎華門,就不打擾上仙了,告辭!”

    “我也……”他本是想說一起去。

    “后會有期!”她再一次打斷他的話,轉身狠狠的踩著步子往山門而去。那腳步,頗有几份泄憤的意味。

    聽風目瞪口呆的停在原地,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半晌,長嘆一聲,又忍不住輕笑出聲。原來她也是有脾氣的呢!為何會覺得這樣的她,更加的耀眼呢?

    至少有生氣,不似初見她那般,眼里一片死灰。


第二卷 封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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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往昔

第五十五章【雙面千凡】

    一片似火的紅蓮,燃燒了整個地面。偶爾輕風過往,掀起片片花紅,飛舞盤旋似是花雨。

    一席白衣,緩步走來。宛如夜色中的一抹月華,絞潔得不染滴塵。他站立于花叢之中,疑視著大片的花海,如玉般的容顏無端透出一縷傷痛之色。

    半晌深吸一口氣,掃視一眼,筆直往正中而去,腳步有意無意的避開株株紅蓮。

    那蓮海之中有個洞,隱于層層花瓣之下。他口中的輕喃,腳下聚積仙氣,沒有絲毫遲疑的進入洞內,好似早已經來過多次,即使不看也知道那洞口的位置。

    洞內又是一番景象,唯一不變的,仍是那開得如火如荼的紅蓮,就連壁上,剩至是洞頂,皆是蓮花。一路往昏暗的洞內延伸。

    男子舉行向內走去,修長的手指拔開壁上的一朵紅蓮。只見突出石塊之上,刻著一個花形的印記,手心大小,一共六瓣,簡單純淨。

    眼神瞬間轉沉,盯著那壁上的花形印記,雙眉緊收隱隱浮現出一股沉得似是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果然……如此嗎?”他輕喃出聲,嘴角微揚,似是想笑,臉上卻全都是悲涼。如若之前他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的話,此時也只余絕望了。

    堅持了一千年的東西,終究還是要放手嗎?

    緩緩的收回手,掌心一寸一寸的握緊,立身于這片似火的花海,疑視著滿目的紅艷之色,久久不曾動過。

    微風輕揚,卷起千万花瓣,圍著他飛揚踏舞。衣衫翻飛,白衣如雪,純潔無塵,卻也清冷入骨。

    ———————————————————————————————————————

    几乎是隔天,停留在白暮的眾人就動身回炎華門了。駱雙直到現在才知道,渺軒在仙界之中的威望。天柱那一戰攔下天劍,而后又以一已之力阻止魔界催毀鎮界石之事,早已經傳遍了仙界。

    駱雙站在五尺之外看著他身邊的人山人海,細一瞧,全是各派的掌門,說的也全是客套的話。偏偏他們客套話太多,她等了半晌,也沒見他們說完。長嘆一聲,這讓她怎麼過去?

    “眾位仙友,還是速速出發吧!”暮冷冽開口,眾人這才醒悟過來,紛紛喚劍而行。渺軒朝她伸出手,正要探手過去。

    唰唰唰几道視線直直的插了過來,不看別的,全聚中在那只手上。駱雙頓時一頭黑線,這才想起,她雖然是名義上的掌門夫人,但這種場合還是不宜與人同乘一劍的。

    “這位便是尊夫人嗎?”有人問起,那語氣彼有些刺耳,一雙鼠目眯得看不見縫儿,偏偏還愛來回的看,看看渺軒伸出的手,再看駱雙正欲伸出的手。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何故堂堂天惜掌門夫人,竟不會御劍!

    去他的掌門夫人,她的清白呀。

    咬牙咬牙再咬牙,駱雙揚著那抽到風中凌亂的嘴角,看向前面仍是伸著手,等著她上劍的渺軒。身側的手,握緊松開,握緊再松開。如此反復。

    突然咧嘴一笑,燦爛得似是天上驕陽,揚手一把抓住渺軒的手,盈上滿臉依依不舍的情神,用平生最嬌柔的語聲道:“夫、君,您一路走好,咱們炎華門再見了!”

    努力眨巴眨巴著眼睛,企圖制造點淚水——不果!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動聲色的在他掌心,捏起一塊肉,深情的來了個回旋。

    叫你亂伸手,叫你不低調。

    渺軒一愣,看了看她小脾氣的動作,剛剛還一臉冷淡的輕情,染上些許寵溺。心知她惱他揭自己的短,嘴角輕揚,也只好陪著她演下去。

    “夫人路上小心!”他道。

    夫人!駱雙嘴角再抽,手上二度回旋,含笑點頭“好!”

    “別飛太快,注意身子!”

    “知道”

    “我就在前面,有事叫我便成!”

    “好”

    “夫人!”

    “嗯?”

    “手!”

    “嘎?”她這才發現,自己掐得太過得意,居然忘了放手。連忙甩手一扔,繼續笑笑道:“慢走!”

    他這才搖了搖頭轉身御劍而去,一副看似情意濃濃,依依不舍,實際是打擊報復的畫圖就這麼呈視出來了。于是剛剛還一臉輕視的眾人,臉上全化成了尷尬。再不停留,紛紛御劍而去。

    抬頭看著已經飛上天的眾人,渺軒在最前端,卻飛得很慢。半天還在空中晃悠,駱雙知道他是刻意在等她跟上。

    伸手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咬牙,御劍,不就是御劍嗎?她也會的,但關鍵是……也得有劍給她御呀!

    “風風!”她回頭,笑得一臉的獻媚,伸出手:“你的劍……”

    借我用三個字還沒開口,只聞噌的一聲,她已經飛了出去。駱雙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那啥,她才是主子吧?

    不就是‘又’偷跑了一次嗎?用得著這麼對她嗎?自回來后風風就再也沒跟她說過話,這明顯是報復呀報復,看來那袋瓜子還是省不得。

    “駱夫人!”正思索著要不要回去向白暮借把劍,背后傳來平緩的男聲。

    駱雙頓覺寒毛直堅,反彈性的跳后一步,果不其然:“顧……顧千凡!”他怎麼還沒走,天啊,求你千万別找我說話,千万別找我說話。

    “駱夫人!”他中矩中規的行了個禮,伸手遞出一物“這是家師交待,讓我交給你的!”

    駱雙低頭一看:“劍?”

    那是一柄長劍,劍鋒閃著銀光,劍身很窄,看起來很是輕靈。

    “家師吩咐說夫人的劍,已在鎮界石之戰時毀了,所以讓在下送來這把!”他仍是一本正經的回答。完全沒有往日的輕浮樣,到是讓她不習慣了。

    盯著那劍看了半晌,這是一把好劍,連她都能一眼就看出。只是暮子昕為何要送她這樣一把劍呢?只是為了讓她方便去炎華門嗎?

    “無功不受祿!”想了想決定拒絕“還是……”

    “師傅交待”他突然打斷道:“這劍夫人先拿著,真的看不上這劍,到時再還給他便是!如若著實是厭它,就算是您扔了,他定也不會多說二話!”

    這話她怎麼覺得這般熟悉,再次看向那把劍,長嘆一聲,終還是接了過去。如此好劍扔了豈不可惜。

    顧千凡看了她手中的劍一眼,小小的松了口氣,似是極怕她不要似的。

    “多謝!”她道了謝,不再遲疑,喚劍而行,往人群而去。顧千凡也立馬跟了上來,卻始終與她保持著兩步距離,樣子也頗為恭敬。儼然一副名門正派弟子的樣,跟往常的他根本就是二個人。

    她想了老半天才想出個端詳來,想他可能只有在同輩的人面前才是那般沒正經,如果是長輩就會自動變成現在這個樣。

    看他向旁邊的同門打招呼就可看出來了,小花、小顏、小李、小劉、連小‘豬’都有。全是小字輩的,不用說都是他的杰作。

    她不開口,后面的人也不說話,四周安靜的有些詭異。原先怨他太過羅嗦的是駱雙,但受不了他不羅嗦的也是她。

    再度看看身后一本正經的臉,駱雙說不出的別扭,他這麼喜歡說話的一個人,再這麼沉默下去,不會憋出病來吧?

    “上仙不知身在何處?”

    “師傅昨天就已經去了炎華門了!”一本正經。

    難怪之前沒有見到他“你是他唯一的徒弟?”

    “是!”正儿八經。

    “你說話一向是這般嚴厲嗎?”

    “師傅教導,君子謹言!”

    “哦”駱雙點了點頭,繼續道“你之前到過我天惜?”

    “是,瑤池仙會,送信!”規規矩矩。

    “我天惜四周都有結界,你可還記得是如何上的山?”

    “有人引路”惜字如金。

    “哦……”她長長的應了一聲,斜著眼望了他一眼,心里突然冒起了邪惡的泡泡:“我之前也曾遇到過一個人,找不著上山的路,所以順便帶上了山!”

    他點了點頭,表情很認真的聽著,駱雙笑了笑繼續道:“那人與你同姓,只是特別愛說話,而且他有個怪癖,喜歡亂給人取名字,也給我取了個,他叫我……小駱!”

    哐當!顧千凡腳下一滑,差點從劍上一頭栽了下去,晃悠了半天才穩住身形。

    “你沒事吧?”她是不是打擊過頭了?

    “你……你……你你……”他努力保持的嚴肅神情全數告欠了,嘴巴大張看著駱雙,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擦著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駱雙點了點頭,正要承認,她就是當時的倒霉鬼,結果卻又被他下一句咽了回去。

    “你裝女人!”

    噗!

    黑線……滿頭!

    “我……像男的嗎?”雖然她當時穿的是男裝,但他也該認出來呀?這人的神經是有多粗呀?

    “咦?”他盯著她看了半晌,眼睛猛的大瞪,脫口而出“你本來就是女的?”看了她一眼,又覺得失禮,反彈性的捂住嘴。

    這樣做還來得及嗎?駱雙汗顏,果然他還是那個顧千凡。

    “我當時下山有事,男裝方便一點,誰知剛好看到你被吊……唔!”她話還沒說完,卻被他突然一把捂住了口。

    “噓,小駱,這事你可別說出去!”

    駱雙點了點頭,指了指他的手。他這才猛的放開,臉色白了白“夫……”手抱起想是像說句失禮,又想起對方早已經知道自己的本性,一時不知所惜,開脆也就豁出去了,使勁抓了抓頭跺腳:“唉!我就甭跟你客氣了,這別扭的詞說得我也難受。小駱,小駱,你是小駱對吧!這事你絕對、絕對不能說出去!不然……不然……不然我揍你!”

    呃……這變化也太快了吧?那個懂禮貌的顧千凡,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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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何苦至此】

    “不行不行”未等駱雙開口,他自己先否認了前話:“我不能揍你,你現在是女人,我不能打女人的。”

    駱雙繼續滴汗,她几時就不是女人了?

    “小駱!”他軟下話,雙手合十,一副可憐兮兮的樣:“你答應我,不告訴別人好不好?我怎麼說也是堂堂的白暮大弟子,要是被個小小陣法困住,也太……咳咳,那個啥了!”他抿了抿嘴繼續道:“你別說好不好?別說哦?答應我好不好?小駱,你絕對不說出去,一定不要說出去……一定哦。答應了?好!就知道你最夠朋友了!”

    呃……她剛剛有說什麼嗎?

    “小駱,你真是個好人!”他一臉滿足,揚手就要往她肩膀上拍過去。猛得又想到她的身份,弱弱的收回,抓抓頭不好意思的訕笑道“小駱,你變成女人,我還真不習慣!”

    變?

    嘴角劇烈的抽動兩下,她突然想念起剛剛那個假裝正經的顧千凡了。

    “小駱你不知道呀!”他換上一副抱怨的神情,四下張望了一下,湊近壓低聲音道:“我太不容易了我,要是這事要讓我師父知道了,我還不知道要掃多少遍的院子呢!”

    “哦?”駱雙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客氣的笑道“聽聞上仙仍是性情溫和之人,必不會因此事罰你!”

    “不罰才怪!”顧千凡立馬反駁,給了她一個,你不懂的神情“要是以前的師傅,莫說是這點小事,就算我再擔擱個几天,他也不會說什麼。但現在……”

    “現在?現在如何?”暮子昕不還是那個暮子昕,永遠都把天下蒼生放在首位的白暮上仙?

    “現在的師傅,有點……呃……不一樣!”他斟酌著用詞,長嘆一聲道“以前師傅雖然嚴厲,卻也不到不能商量的地步,但這些年,卻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啥事都容不得二話,該罰絕對不寬。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像是含著冰一樣。”他想是想起什麼,顫顫的打了個冷顫。

    “有嗎?”駱雙努力回想,心中浮現的,卻仍舊是那白衣飄飄,不染滴塵的身影。若說他較以往有何不同之處,便只有那似是展不開的眉心。

    “當然有!”他肯定的道:“我跟著師傅這麼多年了,他的變化我最清楚,特別是一百年前,魔界圍攻白暮之后那几年,他整個人就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離近一點都會凍傷。”

    “是……是嗎?”她笑了笑。

    顧千凡突然一臉晃然的樣子道:“說起來……好像就是從小瓔消失的那天……”話到一半他立馬又住了口,慌張了看了她一眼。

    “小駱,百年前神山之事,你可曾聽說?”他一臉神密的道。

    駱雙身形一顫,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神女妍汐嗎?”

    “不是,我說的是瓔珞!”

    她臉色沉了沉,笑得有些不自然“不曾!”

    “唉!這事你別告訴他人,在白暮這是禁忌,師傅不讓提的。”顧千凡繼續嘆氣,眉頭皺緊“當年神女瓔珞來白暮送藥,跟師傅……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卻被魔教所殺。我只記得,那天我趕到的時候,師傅像瘋了一樣,在院中屠手挖著地面,挖得雙手都破了,血流了一地,也不願停下來。我第一次……見師傅,那麼……失態!”他聲音一沉,像是想起了往事,眉頭皺成一團。

    駱雙神情有些晃乎,頭緊緊的扣著,輕咬著下唇。

    “自那以后,師傅……就經常站在院內的那片紅蓮之中,一站就是几天,動都不動一下。無論誰勸都不聽,最后干脆在那院中設了結界,誰都不讓旁近。他雖什麼也不說,但看得出,師傅這些年過得……很苦!”他嘆聲連連,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我還真擔心,師傅會永遠那麼站下去呢?”

    駱雙的頭埋得更低了,沒有回話,只是那緊得不能再緊的手心,微微的顫動著。

    “雖然從我拜入師門開始,師傅就經常發呆,但……”他頓了頓繼續道:“但那時與現在卻完全不同。我初入門的時候,他是站在惜憶殿最高的石塊上,看著遠方發呆。但偶爾也會說上几句莫明其妙的話。”不似現在,眼神都是冰的。

    “是……嗎?”駱雙扯了扯嘴角,心口有些異常的感覺。

    他點頭,撇嘴想了想道“不僅如此,師傅還經常跟我說,別的仙法我可慢點學,但定要學會‘追思’、‘水影’和‘芳華’之术。”這些术都是比較簡單的法門,多半只是用來尋人,或是聯絡之用。他入門十年就已經學會了,但師傅卻堅持讓他繼續練下去。

    搖了搖頭繼續道:“我也曾問過,為何要學這些。師傅只說,只要學會了這個就能尋到自己想找的人?”

    駱雙腳下一顫,晃動了几下,慌亂的維持著身形,臉色有些蒼白,心口漸漸泛著痛。

    “小駱”他回過頭來,一臉詢問的看向她:“你說……師傅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師傅這話是何意?只是偶爾聽見他說完之后,喃喃的加一句“不會似我一般……”

    這個一般,到底是那般?他想破頭也想不清楚。但師傅當時的眼神,卻令人記憶猶新,像是……可以滴出水來。

    駱雙轉開頭,不去看顧千凡,心跳似敲聲,扯了扯嘴角道:“不知!”

    “唉……果然你也不明白是吧?”顧千凡搖了搖頭:“許是師傅說得太深奧了,不過……現在我可不敢去問!”

    他抖了一抖,如若說以前的師傅是水,現在的師傅絕對是冰,還是帶著尖牙的那種。決定不再去想了,再怎麼說人家也是自己的師傅,就算有苦水,也得咽呀。

    他還想說什麼。

    “顧公子”駱雙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語氣有些急,拉了拉嘴角,笑得很僵硬“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找我夫君,告辭!”

    “哦,你……”顧千凡正要應聲,卻見她已經催促身下的劍,向前快速飛了過去。是他眼花嗎?怎麼覺得她好像在逃跑?甩了甩頭,決定忽略,現在的人,都有點怪。

    四周一望,皆是不認識的人,小駱走了,炎華門這麼遠?這一路上讓他找誰說話去呀?

    駱雙逃也似的追上前方的渺軒,不顧他身側的眾人,硬是衝了進去。一把抓住中間之人。

    “珞儿!”渺軒一驚,看著突然衝進來的人,一臉的匆忙樣:“怎麼了?”

    駱雙一愣,抬頭看了他一眼,僵笑道:“沒……沒什麼,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追上你!呵呵!”

    “是嗎?”渺軒輕眯起眼,他看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嘴角動了動。終還是沒有說破,反手握住她的手,橫過一步踩在她的劍上,收起赤云,輕聲道“我與你一道,抓穩!”

    “嗯!”駱雙心里一團的亂,也顧不得周圍是否有人在看,點了點頭,散了法,由他御劍。

    渺軒握緊她的手,眼色沉了沉,分別抖得這麼厲害,她卻不願說嗎?

    也罷,只要她記得找自己就成,無論何事?

    ———————————————————————————————————————

    炎華門位處于至暑之地,此地多火山,而炎華門在其正中,四周被滾燙熔岩環繞,如若稍有不甚失足者,必是屍骨無存。

    魔界圍困此山已久,卻不進攻,多半顧忌此處的地形。加上各派的支援,更是不敢輕舉妄動,至于為何死守不退,原因就不可知了。

    天際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魔界之人。人數之眾無以計數,這也是眾仙不便反擊的原由,加上一方面眾派皆擔心百年前,魔界聲東擊西之計再演。所以前來支援的人,並不多。

    一時間雙方成了僵局,哪邊也不便先動。

    炎華門的掌門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他修行了整五百年才得道成仙。自此再無長進,以至于炎華整派在仙界之中屬無聞之派。不想住了几百年的炎華山下,竟藏著魔神的封印,還引來魔界的窺探。如此關乎天下蒼生的大事,素來沒有威望的炎華掌門,自然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干脆把此事全權交給了白暮上仙號令。

    所以渺軒一行到達的時候,出來迎的便是他。

    遠遠一席白衣,立于山頂。單手背過身后,目視著前方。山風拂過,白衫飛揚,那般絕代的風華,好似已經脫穿于這個世間,明明身后三尺之外皆有著人影,卻給人一種獨自一人站立的錯覺。清冷得似是與世隔絕。

    “他雖什麼也不說,但看得出,師傅這些年過得……很苦!”

    “自那以后,師傅……就經常站在院內的那片紅蓮之中,一站就是几天,動都不動一下。”

    耳邊突然想起了顧千凡的話,心頭微微的泛著痛。她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他的樣子,此時一看,這才發現,他的眉頭終年都是皺著的,似是打著千般万般的結,怎麼都解不開。說話雖然客氣有禮,時而帶著淡淡的微笑,卻始終笑不上心頭。

    那白得似是撒著月華的衣袍,淨潔得不帶半點其它色彩,禁不住想,這一千年來,他都是這般站在惜憶殿之上靜靜的等著嗎?

    當年瑤池密道,她曾問過,可曾有非常的重要的人。他毫不猶豫的說,有!此時想起來,必不是當時以為的師兄弟而已。

    惜憶、惜憶!他要惜的,要憶的,只是……當年那個坐在火鳳之上,拉他出來的小女孩?

    既無可能,何苦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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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陌路相逢】

    “駱掌門”暮子昕客氣迎上前,目光卻落在兩人相握的雙手之上,臉上閃過一些什麼,立馬又消失無蹤。背在身后緊握的手,緩緩的松開。見渺軒點頭,轉頭看向駱雙,拉了拉嘴角開口:“……駱夫人”

    駱雙手緊猛的抓緊,半晌才低起頭,臉上客氣的笑顏,似花般燦爛:“上仙”聲音中帶著七分的客氣,三分不明的低沉。只有那笑,艷如驕陽。

    那笑對于她來說,著實過于容易了。只能笑的場合,便自然而然的會掛起。只是,這次胸口的刺痛,比以往更加劇而已。

    暮子昕些許遲疑,再度看了她一眼,嘴角輕笑,緩緩的點了點頭,算是應答:“兩位請到大殿休息!”

    再不停留,舉行越過,朝后方的眾人而去。那白衣似雪的衣影,從旁而過,淡淡的梨花香,扑鼻而來,似是繞魂的繩索,盤踞久久不散。

    心口突生一陣劇痛,鑽心噬骨,令人忍不住彎下了身。

    “珞儿?”渺軒回過身,臉露擔擾。

    “沒事!”她站直身子,拉住他的手,緩緩的笑開:“許是剛剛飛得太久,腳有些軟了。進去坐坐就好!”

    渺軒有些疑惑,卻仍是擔心她的身子,輕皺其眉,扶她進了大殿。

    遠遠的背后還傳來暮子昕,那客套到似是已成了模式的語調:“李掌門,燕掌門……請!”

    她步腳頓了頓,大步跨進大殿,心里默念著,不痛不痛,習慣就好。已經下定決心的事,不能改變,也容不得她改。

    “怎麼樣?”渺軒扶她坐下,仍是有些擔心的抓起她的手,把著脈門:“還不舒服嗎?”

    “已經好了!”回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緩緩的收回手,那一陣心痛來得突然,卻得也去得突然,回想起來,許是路上想得太多所致。暗暗壓住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雖覺有几份怪異,卻仍是穩定心神,專心看著殿中。

    片刻,眾仙已經全數進得大殿,紛紛落坐于兩側。暮子昕站立于大廳正中,正要開口商討魔界之事,突然殿外傳來一聲傳喚。

    “玉池仙人到!”

    剛剛還有些喧鬧的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紛紛探頭看向殿外,無一例外,皆有欣喜之色。

    玉池仙人,這名字好熟悉,在哪聽過。細想一下,仍是憶不起來。不過看眾人的表情,駱雙也忍不住好奇了。

    只見殿外緩緩走來一人,看身段似是女子,近一看,嬌顏如玉,美不勝收。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美人,雖不及當年尊主的風華絕代,也不似緋艷的嫵媚妖繞。但她卻不單有著女子特有的那股嬌柔,舉手抬足之間,卻又不失男子的英氣。

    只是她那一身耀眼的純色白衫卻有些唐突,顯然她是不適合這種輕淡顏色的。偏偏她就是穿了,身上也沒有什麼多余的佩飾。

    駱雙心中那種熟悉的感覺更甚了,此人她定是見過的,只是想不起來。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卻無意瞅見她身后的兩人,一黑一白,一男一女,恭敬的隨著玉池走了進來。

    她瞬間晃然,緩聲一笑,原來她不是對這個人熟悉,是對她這個名字熟悉。更或者說是對她身后的兩個人熟悉。

    袁芙綺、李沛白!玉池仙人的高徒!

    下意識的摸了摸空蕩蕩的腰側,那只跟了她千年,卻已是無緣再見的紫玉葫蘆,她可是想念得緊呢!不知,他們是否還記得。

    剛一進廳,玉池便加快腳步,目不斜視,笑顏如花,直向正中的人而去“子昕!”

    “玉瑤仙子!”暮子昕上前一步,客氣的迎道:“你怎麼也來了?”

    “仙魔兩界之事,關乎天下蒼生,怎能少得了我?”玉池輕笑:“子昕,不知我可有來遲?”

    “不遲!你能來自是最好。”她的修為僅次于四仙之下,能來必是一大助力。

    “蒼生之事,仙界中人,誰都該義不容辭的!”玉池看向他那如玉臉色,眼里柔光流轉:“子昕,你都來了,我能不來嗎?”

    暮子昕只是淡淡的笑笑,伸手指向一邊的椅子“請坐!”

    她這才轉身在一旁坐下,眼光卻仍是不離中間之人,兩名弟子也規矩的站立在她身后。

    駱雙忍不住看向旁邊落坐的玉池仙人,那雙微彎的鳳眼,全是精明干練。一看便是一位不輸男子的女人,看眾人的反映,便知她在仙界中的威望頗高。只是那身白衣,著實不襯她那干練的性格。

    白衣?

    駱雙一愣,猛的轉頭看向廳中之人,同樣是白衣如雪的身影,來回看了几遍,接著晃然。

    原來……如此,呵呵,她怎會這才看出來?

    子昕……這樣的稱呼,除了在他的師兄口中,這是首次聽到呢。

    再度看了看兩人,白衣白衣……還是白衣!果然,是一目了然的。

    腦海里突然嗡嗡嗡的響了起來,像是飛了百只蜜蜂。順手端起桌上的茶,低頭一口一口的眠著,未曾再抬起過。至于殿中商討的是什麼事,她也再沒聽清。

    自然也沒有看到,旁邊座位上,那道一直定格在她身上的眼神。沉得尋不著底,所是夾雜著万千情緒,卻不得不全滿深埋。

    ———————————————————————————————————————

    “炎鳳,小姐呢?”

    “回掌門,小姐說去還樣東西,馬上就回來!”

    “還東西?”他愣了愣,凝神尋了尋她的氣息,直到確實她還在,這才松了口氣“她藥可喝了?”

    “已經喝了!”

    “有沒有說去哪?”

    炎鳳搖頭,想了想又繼續道:“不過她是往前院的方向去的!”

    “前院……”渺軒沉吟半會,臉上閃過一些什麼,看了那方一眼,手間緩緩的收緊,轉身舉步往那邊踏出,中途又停住,遲疑一會,這才繼續往前而去。

    她不該出來,就算万不得已要出來,也不該選在這個地點,這個時間。如若再來一次,定會選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

    駱雙背靠著身后的山石,嘆氣連連,悔不當初。

    她對別人的私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對人家你情我願,互表心意的場景,更是一百一千個沒有興趣。所以她真的是——沒興趣偷聽呀!

    偏偏這世間就是有這麼無奈的事,你不想聽,人家送上門來讓你聽,而且不聽不行。看看前方的兩人,再看看手中要還的劍,長嘆!還是長嘆,無聲的長嘆!

    拜托!他們什麼時候才可以說完啊?

    “子昕,沒想到,你真能來炎華,之前聽人提起,我還半信半疑呢!”玉池一喜色的看著前方的男子,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著。

    “此事關系天下蒼生,魔神絕不能出世,我自然是要來的。”暮子昕淡淡的回應。

    “你說的甚是!”她點頭附和,眼神中星子似是要跳出來“所以我才會這麼著急趕過來。”復看他一眼,又緩緩的低下頭,臉上竟慢慢的浮現了几絲愧紅。

    看得駱雙忍不住要嘖嘖稱奇,像她這般的女子,竟也有這種表情,真正是奇觀呀。心底隱隱泛著怪異的滋味,努力忽略中。

    “子昕,我們有百年不見了吧?前兩次的瑤池仙會,你不是先一步離開,便是未到,其實我……”

    “仙子對魔界有什麼看法?”未等她說完,暮子昕突然搶先一步問。

    玉池一愣,不知他為何問這個,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魔界只圍炎華門而不攻,你道究竟是何用意?”他繼續道。

    “這……”玉池回神,想了想道:“想必是和百年前一樣,轉移注意力,趁機攻打其它門派。”

    “我原先也這般想!”暮子昕臉色沉了沉,眼神似無意的看向前面山石“但如今看來卻也不盡然!”

    “子昕你以為呢?”

    暮子昕退開一步,繼續道“這些年來,魔界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放魔神出世。為何如此原因擅不知。而魔神的封印,必須以天劍才能破除,如今天劍已失,按理說,魔界應該傾盡全力,攻打炎華門,搶奪天劍才是,但……”

    “但他們卻只圍不攻?”玉池接口,也是一臉的不明所以,眉頭緊皺微有急燥的道:“這魔界到底想干什麼?子昕,你可看出點端詳?”

    “以我之見……”他眉心緊皺,緩緩的道:“他們好像在等什麼時機,或是……人!”可惜無論他多麼用心的掐指若算,也猜不透其用意。

    玉池沉吟了半會,似是在考慮此事的嚴重性,看了暮子昕一眼,眼里的急色又緩緩的消失,換上滿滿的痴迷,聲音又柔了下去:“其實有子昕你在,無論魔界有什麼詭計,都是能讓人……放心的。”

    暮子昕不語,對她莫明的信任不置可否。

    “魔界雖然人數眾多,但只要你我連手,再加上各派之人,定可以……”她頓了頓,再看了他一眼,原來就有些紅暈的臉上,此時更加的紅了,聲音更是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那般柔弱的神情,看得駱雙都忍不住心憐,憐到……心尖都是疼得的呢!

    “子昕,其實我對你一直……”

    “聽說天瓊的上官掌門前陣子看破‘天觀’的境界,修為又更上一層,不知是否有此一事?”暮子昕卻開口打斷她的話,仍是一臉的淡漠,似是有意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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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9: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自此陌路】

    “上官翼?”玉池脫口說出那人的名字,卻是一臉的茫然。

    天觀,是修仙的一個重要皆段,飛升入仙者,只要過了天觀,修為必定大長。雖不及上仙,卻也屬上乘了。但上官掌門看破天觀,已經是五年前的舊事了,他此時提起是何意?

    暮子昕卻仍是一臉的淡然,客氣的抱拳緩緩的加上一句:“子昕在此恭喜仙子了!”

    玉池神情一滯,笑容僵在當場。原本還是一臉嬌羞的貌樣,此時那臉上泛著異樣的青色了。眼神緩緩下沉,瑩瑩似有淚光,我見尤憐。

    唉!駱雙忍不住暗暗嘆息,這天瓊掌門對玉池仙子的心意,仙界人人皆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苦苦追隨了几百年卻始終等不到佳人點頭,卻不知人家早已心有所屬。

    暮子昕這般說,豈不是强行把兩人湊到一塊去,斷了人家的心思。

    嘖嘖嘖,瞧瞧玉池仙子,那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那瑩瑩的閃光眼眸。如此佳人,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痛惜才是,他怎這般不知珍惜?

    “子昕我……”玉池正欲解釋。

    “仙子!”暮子昕卻再次打斷“上官兄與我相識多年,實在乃不可多得的良人,盼仙子往后多加珍惜才是。”

    玉池一愣,到口的話堵在喉間,眼神似是谷底般的低沉,一張玉顏更是溢著滿滿的哀怨,身側的手松松緊緊了多次,才强擠出聲音,卻也不似之前明亮,沉沉的似是壓了什麼:“子昕,你當真希望……我跟翼……”

    “仙子與上官兄實乃天作之合,子昕自然是歡喜的!”暮子昕接口,生生滅掉了她心中的唯一一絲期盼。

    玉池的臉瞬間慘白如雪,眼中哀怨漸漸轉化成傷痛,雙眉緊皺,看他仍是淡然的神色,像是想找尋著什麼。半晌臉如死灰的低下頭,聲音几不可聞:“子昕……這麼多年來,你可曾……可曾……”有一點喜歡過我?

    “仙子是我仙界中人。”他繼續接口道:“如今魔界進犯,子昕職責所在,定當護仙子安全”他看了她一眼,臉上風淡云輕,卻說著更加殘忍的話:“和其它人一般!”

    玉池腳下一個啷嗆,似要跌倒。扶住一旁的樹强行站直了身子,卻看到他站立原地,沒有移動半步的打算,表情仍是淡然到不近人情的地步。頓時心如冰般的寒冷,他竟連扶她一把都不願嗎?

    暗暗嘆了一聲,神情已經晃乎,臉色蒼白得如她身上的白衣。

    那般絕望至極的神色,就連駱雙看了,也忍不住搖頭。

    來回的看著兩人,白衣和白衣。男才女貌,相似的背景,相似修行。這該是最配的一對,暮大上仙定是糊涂了,這樣的桃花可不是天天可以遇到,他這般,不該!真不該!

    再次看了看,玉池那白紙似的臉色,緊咬著牙似是努力不讓眼里的東西流出來。明明是那般委屈的表情,她該同情的,卻為何無端松了口氣?果然去了一趟魔界,受影響了?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此時出去必是不好的,卻也無退路。嘆一聲,背過身去,靠著石山,看著眼前的圍牆,略略發著愣。

    那一方,暮子昕和玉池還在說著什麼,她卻已無心再聽了。只盼著兩人速速離開。

    轉眼瞅著那方牆壁上白色小花,酷熱的環境烤它得奄奄一息,隨著微風左右搖擺,掙扎求生。

    炎華門處到都是這種不知名的花,好似只有它才能在如此酷熱的環境中存活。她認真的看著,不知不覺,竟也會犯起困來。

    等了等,心口也沒有那熟悉的刺痛感,于是眼皮寸寸的開始合攏,一下一下的往下栽。靠著山石的身子,無意識的開始下滑。

    “再睡下去,可要摔倒了!”一聲輕柔的男聲自旁側響起,駱雙一驚,腳下一滑,還當真就倒了下去。眼看就要撞在山石上,腰側一緊被接了個正著。

    抬頭一看,迎上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暮子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她的身側。

    “角落里陰氣重,你身子剛好,實不宜睡在這里!”不緊不慢的道。

    她轉頭看了看前方,玉池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們談完了嗎?

    “謝謝!”訕訕的笑了笑,退后一步站穩,卻見他還抓著自己的手,下意識的想要收回,感覺他的手緊了一下。握了握才緩緩的放開,似是猶豫,似是不舍。

    心頭微疼,思起剛剛的事,想他必是早知自己在此“我……不是故意要偷聽,只是剛好路過看到,又不方便打擾!所以……”所以才故意走進這片山石后,誰知卻是條死路。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答,臉上絲毫沒有半分的不滿。看向她另一只手里的劍,眼神又是一沉“你找我有事?”

    駱雙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拿起手中的劍遞了過去:“我是專程來歸還此劍的!多謝上仙!”

    盯著那把劍半晌,他淡淡的問道:“你不喜歡嗎?”

    “自然不是!”客氣的笑了笑“這是一把好劍,我修為低微,只怕辱沒了此劍。況且我已經到了這里,想來以后必也用不上。”

    他眉頭輕皺一下,看向她手中的劍,卻遲遲不去接,半會才緩聲道:“你可知……這劍從何而來嗎?”

    駱雙愣了愣,搖頭!

    “你握住劍柄,凝聚靈氣試試。”他道。

    駱雙心中疑惑,卻也依言凝神,自手心緩緩聚積著靈氣。只見那劍上突然一道亮光閃過,原來鋒利的劍身瞬間變得通体純白,似玉般的顏色。

    這是……

    眼睛猛的睜大,抬頭盯向他。

    他伸手緩緩的接過那把劍,淡淡的道:“此劍乃我五百年前所鑄,我白暮提倡的是雙修,所以兵器亦是成對!”他揚起嘴角,輕撫著劍身“這是雌劍。我造它時,心中思慕著一人,曾想過,如若有招一日,能再見。此劍必是非它莫屬。只是……我卻一直沒有機會給她!”

    駱雙緩緩的低下頭不語,心里糾著什麼,正一點一滴的撕裂著她的心。

    “如今……”他突然輕笑一聲繼續道:“回想起來,要實現當日所盼,已是奢望。我只盼此劍能長陪在她身邊,替我全心全意護她周全,只為她一人。但願我做不到的事,此劍能替我做到!”

    他抬頭看向她,那如墨的眼里,苦苦的糾著什麼,乎之欲出,卻又不得不殘忍的壓下。

    身側的手輕輕的顫著,她不敢抬頭,也不能抬頭。只能生生把對方眼里唯一點的希望,慢慢轉化成失望。

    等了良久……

    “我明白了!”他展顏苦笑,不再是絕代風華,卻似那梨樹之上,蔌蔌而落的梨花。“竟然如此,留著此劍也是無用了。”

    語落,他揚手奮手一揮,駱雙慌忙抬頭,腳下欲動,又生生的忍住,忍得心間疼痛似海。

    眼光隨著那柄純白的劍,自空中飛揚而過,越來越小,再緩緩的落下,看不見劍影,聽不到任何回響,就像她曾經義無反顧的付出的那段情,再也尋不回來。

    痛意排山倒海,為何他現在才說給她聽,為何現在時至今日,她才明白這些?他可知……從記憶解封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

    “謝……上仙好意,告辭!”她逼著自己擠出聲音,連退數步,腳步虛浮。心痛得似是要喘不過氣來。

    從她看到那把劍的開始,就已經懷疑了。看到它聚靈氣后的更是了然。那分明與他的配劍是一模一樣的。

    那把劍,是他心里唯一一點期盼,是他做為白竹的最后一絲眷戀。而自己卻生生的把這零星的希望扼殺了。

    此刻開始,他與她便再無瓜葛,此刻開始,世間便再也沒有白竹。

    暮子昕看著她轉身,一步一步往回走,眼前又幻化出千年前,那個有著世間最純淨眼神的小女孩。

    他尋了一千年,盼了一千年,戀了一千年的身影,就那麼一步一步的踏出他的生命。自此惜憶殿的山石上,他該以什麼理由,繼續一個人站下去?

    明明是炎熱的天氣,他卻覺得寒風入骨,可笑!他竟也會覺得冷嗎?他這千年來所做的事,到頭來竟只是他的空想嗎?

    突然間很想要知道答案,不由自主就伸出了手。

    她腳步一頓,心中驚訝,感受著手臂之上傳來的淡淡溫度,心跳瞬間停擺,卻不敢回頭。

    “瓔珞……”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沉,似是靈魂深處發出的低鳴“你對他……當真是真心嗎?”如若是這樣,他是甘心放手的“你對他……”

    “我心里有他!”她突然揚聲打斷他的話,聲音似是吼出來的,不知是說給他聽,亦或是自己。

    “有他,我心里有他,必須、一定只能有他……”她一聲一聲的吼著,似是要肯定自己的心意“他是我哥,是為了我放棄了一切的人,是守了我一輩子的人。無論是神族也好,普通人也罷,都是!所以……必須有他!”或許現在不行,但她會努力的,會很努力,很努力的讓自己只去看他一個人。

    暮子昕眼神越加低沉,明明她身子顫抖得厲害,卻還是要說自己愛的是他嗎?“瓔珞,我心里的人,從來沒有變過,從來沒有……”

    “我有!”她轉身揚起頭,似是在看他,實則努力不讓眼里的東西落下“我心里……曾經裝著一個人,也以為可以一直裝下去。但現在……我卻要放下了。我是瓔珞,所以要放下,我是駱雙,所以要放下。不為其它,只因要!所以必須!”

    看著她堅定的貌樣,暮子昕心里越加的難受,她在逼自己忘卻千年的眷戀,同時何償不是在强逼著自己?

    到底為何會走到這種境地?明明近在咫尺,卻遙如天際。

    或許……在兩人的心里,真的有比相愛相知相伴,更為重要的東西。

    “好!”他突然笑出聲,臉上的花儿一朵朵的枯萎,化作塵土,再也尋不回來。看著她的淚流滿面,聽著那絕情的反話,不知為何心里卻松了一口氣,似是已經滿足了。

    笑意加深“瓔珞,你心中可曾……有過我?”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展顏一笑,笑得天地都失了顏色,笑得滿目皆是花傷“沒有,……瓔珞沒有,駱雙沒有。以后……也絕對不能有!”

    他長長的舒了口氣,終于放開她的手,笑顏染在臉上,抬頭看向那方,初升起的明月,突然輕聲道:“我們再來約定一次好不好?從今日開始……我是暮子昕,你是駱雙。”

    “……好!”

    淡淡的語調回蕩開來,他回頭,兩人目光交彙,再不壓抑,那滿腔的情意,緩緩的流了一地。誰都未曾先動,似是用盡全身的力量,看上這最后一眼,自此陌路。

    十丈開外,古樹之下。

    藍衫之人站立,神情木然,看著那方的二人。

    他不知站了多久,雙眼無神,臉色慘白到沒有一絲血氣。微風過往,卷起地上白色的花瓣,揚揚撒撒,似是冬日來臨。

    他就那麼看著,未曾動過一步,有什麼正隨著那花瓣一般,片片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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