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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落紫珊 -【六花禁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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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2: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丹雲上仙】

    她走進那片似火的紅海,蹲在那滿地的紅蓮之中,眼神輕斂。心中閃過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與她一直以來所要追求的東西,怒力去找,卻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如今人家已經送到眼前,她卻已經拿不出手去接了。

    長長的嘆了一聲,有些事何必弄得太過復雜,她早已經有了決定……他又何必再來打亂他的心。

    良久!

    “往事……已矣”她回過頭展顏一笑,燦如春景,眉眼之間盡是笑意,卻不如于之前不上心頭,她整個人都在笑,似是超脫的笑容“上仙何必執著。”

    暮子昕心中一緊,有些莫明的慌張。

    她卻笑得越加的燦爛“既然已經決定放棄,那便不要留戀!”她起身,看向那滿地的紅蓮,不知為何,她現在沒有再想拔的衝動了,是因為想通了嗎?“上仙竟然知道不該放手,那在當日就不應該放,如今事過境遷,多說……也只是涂增傷感而已!”

    “……”他眼神越加的沉重,唇角微動,終還是沒有開口。

    駱雙再笑,福身行了個禮“上仙如若沒有其它什麼事,駱雙先行告辭了!”說完轉身欲走,絲毫沒有猶豫,甚至未曾再看那片紅蓮一眼。

    “瓔珞!”手間一緊,卻被暮子昕一把抓住,垂著頭,眉心緊皺,臉上盡是掙扎之色。那沉重的聲音似是壓得喘不過氣來“你……過得好嗎?”

    心中一痛,腳步頓時有些虛浮起來。她轉過身,臉上卻是笑如春風,“上仙認錯人了?我叫駱雙!”

    他眼神更沉,仍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臉“即便只是名字……你也不願承認嗎?瓔珞……”他手上使力,更加抓緊她的手“你當真就這般……怨我不成?就連一次證明的機會……也不給我!”

    “……”駱雙轉過頭不語,腦海里嗡嗡做響,想要抽回手,他卻不依。

    “瓔珞,我……”他還想要說什麼,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麼,神色一變,盯向自己抓著的手,眼睛大睜“你……”

    心覺有異,指尖微曲,正要仔細查看。

    駱雙卻奮力把手拉了回去,眉頭微皺“上仙如此……恐怕不妥吧?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說完頭也不回轉身而去,那腳步竟有几分急切。

    ———————————————————————————————————————

    直到眼際之中,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暮子昕才收回視線。轉身看著那滿地的紅蓮,眼神又深沉起來。

    良久!

    “竟然來了,何不出來坐會?”

    語落,清風起舞,滿天花瓣飛揚,一名男子踩步而來,白衫之上繡滿桃花,面色如玉,眼角一朵罌粟栩栩如生。

    “好久不見,丹云!”暮子昕輕笑開口。

    “我有名有姓,喚聽風,你又何必叫我那俗號?”他燦笑如花。

    “你是仙界聞名的,丹云上仙,我如此叫,又有何不可?”

    “你是想讓我動手不成?”他眼神輕眯。

    “也好!”暮子昕上前一步“我也好久沒跟人動手了,你要是有此雅興,切磋一下也未償不可!”

    聽風一愣,眼睛暮的大睜,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我沒聽錯吧?你今天是哪想不開了?”雙眼微眯,又看了他一遍,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轉頭看了那片紅蓮一眼“你不會……在人家那里受了氣,心里不爽,找我出氣吧?”

    暮子昕一愣,臉色微變,立馬又恢復,轉開頭繼續看著紅蓮“今日怎麼有空來我白暮!”

    “自然是來找你算賬的!”他輕語含笑道,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哦?”子昕不明。

    他雙眼眯成線,盯著他的臉,一字一句的道:“那日,你找我到瑤池喝酒!結果我一去,看到的全是各派的遭老頭子,你是存心的!”

    暮子昕輕笑“瑤池仙會,你貴為仙界上仙,前去參加有何不可?況且如今仙魔兩界……”

    “停!”他突然出聲打斷,敲了敲頭“這些什麼仙界,什麼眾生的事,別跟我說。你明知我不喜這些,一聽就頭痛。我向來隨性慣了,想干什麼便干什麼,你可別拿這些纏住我!”

    暮子昕搖了搖頭,淡笑不語。看著地上那片紅蓮,眼神又深沉了起來。

    “我到也希望,能如你一般……”他輕喃的開口,嘴角輕揚,笑得有些苦澀。

    聽風心覺有異,眼神微沉,順著他的眼光,看向那滿地的紅蓮,探試的摘下一朵,卻見他沒有阻止。這些年來,他每日每夜的守著這片紅蓮,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如今……

    “她……便是你這些年要找的人?”他轉了轉手里的花,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回話,眉頭緊了緊,繼續道:“竟然舍不得,為何不告訴她實話!”

    暮子昕一愣,又拉開苦笑“告訴她什麼?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有些東西丟了,是尋不回來的。當日,是他自己親手放棄的,怨不得人。

    “自然是說天柱之事!”聽風眉頭緊皺“我到好奇,那里面到底寫了什麼,你竟這般擔心她會看到?但你如此一問,豈不讓她誤會你別有用心?”

    “誤不誤解又有何差別?她身邊……有更好的人!這一生她過得太苦,如今……就讓她自己選擇吧!”他語氣更加沉重。

    “你……唉!”聽風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看駱雙離去的那條路,又想起當日在瑤池里,拔著紅蓮的身影,眼神輕眯“怕只怕,事情遠不止你想的那般!”

    ———————————————————————————————————————

    正到確定已經走得夠遠了,駱雙才緩下腳步。一股鑽心的痛瞬間涌了上來,体內又有什麼在翻攪著,那熟悉的眩暈感侵襲,腳步輕浮,扶著旁邊的樹干才站穩。她一邊按著心口,一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强撐著眼睛不讓自己那被眩暈感吞噬。

    齒間使力,咬向舌尖,刺痛傳來,瞬間清醒。在一旁的石塊之上坐下,撐著還隱隱刺痛的額頭。抬頭看看還掛在天空的艷陽,長嘆一聲,時間……不多了。

    “雙雙!”輕快的語調帶著嘲弄意味在耳邊響起。

    轉頭,一張放大的俊顏近在咫尺,那眼角栩栩如生的罌粟花,再近一點就快貼到鼻尖了。

    “聽……風!”駱雙一驚,腳下一個啷嗆,就要掉下石塊。

    聽風順手一撈,抱了個滿懷“我說雙雙……看見我也用不著這般激動吧?”

    他抱得極緊,她整個身子几乎都貼在了他身上。他鼻間的氣息,更是毫無遺漏的全噴在她臉上。

    雙臉一紅,頓時尷尬万分,慌張的最后一步,推開他過于親密的舉動“你……出現時,皆是這般驚世駭俗嗎?”

    他由著她退開,咧嘴輕笑,眼角那朵罌粟,似在一瓣一瓣的盛開,甚是妖嬈“驚世駭俗?是你剛剛想得太入神,所以才沒發現我靠近!”他毫不避忌在她身側坐下。

    看著他那滿是好奇的臉,眉眼彎彎,一顰一笑皆是嫵媚。偏偏他滿身靈氣,找不出絲毫的妖邪。真是奇怪的組合。

    “快告訴我!雙雙剛剛在想什麼?”

    雙雙?駱雙嘴角一抽,轉頭看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與顧千凡很熟!?”

    “顧千凡?”他一愣,搖頭“不認識!你提這個名字干嘛?怎麼?他長得比我好看嗎?”

    他眼睛瞬間眯成了縫。

    “沒……沒什麼?”駱雙擦去額間的冷汗“不知……上仙找我何事?”

    聽風一愣,隨即笑開“你知道了!”

    “聽人提起過!”他那般醒目的裝扮,恐怕仙界之中,誰都知道吧!偏生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里。若不是哥提醒,她現在還以為他只是個有點怪僻的仙人。

    “你不生氣嗎?”聽風有些疑問。

    “我為何要生氣?”駱雙含笑反問。

    “氣我不告之你實話!”

    “上仙說笑了?”她笑得一片坦蕩“我們初次相識,你有什麼理由,非得要告訴我你就是丹云上仙不可?”

    聽風皺眉,聽出她話中故意疏遠之意。盯著她含笑的臉半晌,沉聲道:“你……這般不易信人嗎?”

    駱雙一愣,臉色一瞬間變了變,立馬又消失。仍是笑顏如花“上仙此話,從何說起呀?”

    “你……唉!”他嘆了一聲,改口道“你的病怎麼樣了?”

    “已經全好了!”她笑著點頭“多謝上仙關心!”

    “是嗎?”他突然出手抓起她的手腕!

    駱雙一驚“上仙!”

    “我叫聽風!”他怒言糾正。

    “我真的沒事!”心中慌亂,用力想要抽回手。

    聽風眉頭一皺,揚手一揮,駱雙頓時全身僵硬,動彈不得,他竟對她用仙法。

    “好好坐著,我就只看看!”他輕聲道,又認真看起脈來。

    駱雙只覺無語,有他這麼看脈的嗎?心中更多的是慌亂,偏偏她又動彈不得,只能怨念的斜著眼瞪他。這叫上仙的,怎麼都喜歡抓人家手腕不成?

    聽風越看,神色就越加的凝重,抬頭一臉驚訝的看著她,揮手解開她的禁錮“雙雙……你……”

    她訕訕笑著拉下衣袖“我已經好多了!”

    “你這叫好多了?”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由得怒從心起“你体力有股真氣在橫衝直撞,已經傷及五髒六腑,隨時都有可要你的命!”

    “那有這麼嚴重!”她笑得更深“再怎麼說,我也有些修為,就這些真氣,怎麼會傷得了我。”

    “雙雙!”聽風几乎是吼出聲,沒事……她這也叫沒事?剛剛他只是把了一下脈,心口就被震得泛痛。什麼修為,她有多少修為,充其量只能算是半調子的仙。再這樣下去,她必撐不過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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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2: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換我護妳】

    “跟我走!”聽風拉她起身“我帶你回去,想辦法幫你壓住內体的真氣!”

    “上仙,請你放手!”駱雙勸著“你我相識不過三日,上仙何必要對駱雙的事如此執著呢?”

    “我怎麼知道!”聽風回頭瞪了她一眼“我怎麼知道我是著了什麼魔,反正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出事!”

    駱雙一愣,一臉的莫明。

    “自打見到你,我就不正常。就是不能撇下你不管!”聽風更加的氣惱,心里冒著些自己也辯不清的情緒,那種疑慮又升了上來,回頭再看她一眼,傾下身道“雙雙,我再問你一次,我們以前……真的……不相識嗎?”他明明就與她相識不久,為何每次見到她,都會有這種感覺呢?

    駱雙更加的莫明,聽風眉頭一皺,一臉的煩躁“算了算了,這個以后再弄清楚,我先帶你回去。”

    “上仙!”她想要抽手,他卻抓得極緊,蹲下身子想賴在石塊上,他卻照舊拖著她就往前走,駱雙更急“上仙……上……聽風,聽風,我叫你聽風總行了吧!”

    他終于停下腳步,卻還是一臉的怒氣,極不贊同的瞪著她。

    駱雙弱弱的抽回手,被他拉得有些痛呢,長嘆一聲“你真的不用為我操心,我……沒事!”

    “沒事,你這叫沒事?”他回過身,那眼里似要燃起火來“再這樣下去,你會死,你會死!你知不知道!”

    駱雙微一愣,退后一步,嘴角又忍不住慢慢的拉開弧度“我知道!”一百年前她就已經知道了,只是……她以為還可以撐個几十年,可現如今……只怕不到一個月了吧?

    “那你還……”

    駱雙卻笑得甚是滿足,小心翼翼的瞅他一眼“我自己的情況,我最清楚,如今……”

    “如今也不遲!”極不喜歡聽她說喪氣話,又想去拉她。

    她橫開一步躲過,背靠著剛剛坐的石塊“如若你有把握定能治好我,那我便跟你走!”

    聽風一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那只伸出的手,緩緩的放下。

    駱雙輕笑著拉了拉嘴角,看向旁邊天飄浮的白云:“聽風……我又不是小孩,自己的事,自然清楚。只是……”她一頓,改口問道:“你有沒有一輩子都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微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搖頭“不知道!”他從沒想過。

    “我有呢!”她呵呵的笑著“我有……以前我以為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去找,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找。傻傻的以為總會找到的,但是……”她聲音有些哽“那些都不是真的……沒有人願意給我。后來……才發現,原來……原來我一直都有的,一直都在我身邊!”

    聽風不明她的意思,只是很不喜歡她那自嘲的神色。

    她卻越加的笑得燦爛,臉上像是開了朵花,眉宇之間盡是歡顏“我這輩子最想到得的東西,我已經有了,所以……我很幸運,算是賺到了!”

    “雙……”聽風想要說點什麼,卻不知怎麼開口。

    “聽風……你真是個好人,如若……如若我早點遇到你,可能會更高興吧!”她笑意加深“可惜……我可不是個好人呢!出生起就一直……一直都讓人操心……凡是對我好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她身側的手緊了緊,笑得有些苦“你說……我是不是天生就帶煞呢?”

    “雙雙……”

    “我有一個很好母親的,可是……我卻把她害死了!”她沉下聲,緊抓著身側的衣衫,擰成一團“還有……還有一個人,我也害得他沒過一天安心的日子,受盡了千年的苦。所以……你還是不要太靠近我的好!免得被我連累!”

    “胡說!”他眉頭緊皺“我還怕你連累不成?”

    “您是上仙,自然不怕!”她笑“只是……駱雙自知時日不多,不想讓更多的人為我擔心,如若上仙,真心待駱雙,就請不要為難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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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2: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全無防心】

    天地有靈,生万物,誕神裔。甚孤之,后造六界。

    料,世間陰陽相成,欲念成魔,涂炭生靈。六界已危,憤而封魔于荒蕪,神魂俱滅。

    然,欲念徘徊,侵蝕神身。

    遂,聚眾之力,化念為四,分封四地。至靈,至陰,至酷,至寒之所在。力盡即逝,余力轉生,再世以身淨念。妄安已!

    天地之初有神裔,而后魔。

    “天地之初有神裔,而后魔!后魔……”駱雙念紙上的最后一句,輕笑道:“哥,你說這話……竟究是何意?”

    “何意都不重要!”渺軒放下手中的筆,拿起桌上的紙,交給炎鳳,示意她拿去給仙界眾人“這段話,很明顯,就是天帝崩世之前的預言。魔神欲念是世間至邪之氣,實体雖滅,欲念長存,所以天帝,才要將這欲念一分為四,分別封印。天柱就是其中之一,如今……”他沉吟片刻,回過頭去看她。

    “欲念徘徊,侵蝕神身!”駱雙輕笑,走過去“這預言說得沒錯……那封印一破,便會侵蝕神之身!”她抓了抓心口,昨天她的眩暈感,就是因為這個吧!神之身是至靈的存在,而魔神的欲念乃是至邪。自然會有衝突!

    渺軒皺眉不語,駱雙拉起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有些涼“哥是擔心……那封印破除之后,加速封印的反噬,要是四個封印全被解開,到時……”

    “不許胡說!”渺軒打斷她的話,臉上有著怒氣“竟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又豈會再讓魔界得逞!”

    駱雙卻笑得更深,重重的一點頭道:“嗯,我知道,哥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的,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無論有任何困難,你都會……為我,從小時候就一直是……”

    “珞儿……”他摸上她的頭,眼神轉沉,其實他擔心的到是另一句。

    她卻順勢環上他的腰,使勁把頭往里埋。

    身前的身子明顯一僵,本來輕撫著她頭頂的手,此時卻有些不自然了。

    “哥……”她沉著聲,叫得濃濃的“無論什麼情況下,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會棄下珞儿不顧是不是?”

    “這是自然!”他回答。

    “那如果我的……當真是沒有辦法了。你也不會放棄對不對?”

    “不准說喪氣話!”他眉心微凜。

    “我是說……如果嘛!我知道……就算當真沒有辦法,哥也會找出辦法來的。哥一向都是如此待我的呀!就像家里的六花!”

    “……”他不語,只是唇角微揚。

    “那時神山,六花極少,又極難成活!你寧願耗盡法力,也要種活它。我記得……那天哥在后山睡覺,我叫了好久……好久你都不肯醒。我當時還生氣咬了你!整整三天都沒有理你,你拿著六花來哄我,我卻生氣把它撕了。你還記得嗎?”

    他輕笑:“記得!”

    “我當時是真正怨了你!可娘卻因這事罵了我!那是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罵我。”她手上一緊,用力埋進他的懷里,聲音悶悶的“我記得……當時,我很委屈,在屋里哭了一下午。明明是你不理我,娘卻要罵我?如今想起來……”她聲音哽了,越加的低沉“你那時……哪是睡著,明明就是暈過去了。你怕那六花謝了,便用法术,固定它的花期。結果……法力消損過度,暈倒了!”

    “你還小……”他再次撫上她的頭“自然不懂這些!況且當時我修為不夠,自然會發生這種事!”

    “嗯!”她應聲,悶悶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停好久,才再次傳出來“那三天,你整夜整夜在我門外勸我!你還記得……當日你說的什麼嗎?”

    他搖頭“不記得!”

    “你說……”她學著他的語調,低沉聲音貼著他胸前的衣襟開口“珞儿乖!是哥的錯,哥不該……不理你!你……聽話,出來……見見哥,哥再也……再也不會這樣了。”她越說,聲音就越沉,最后只余哽咽。

    “珞儿……”渺軒輕喚,俯身抱著她微顫著的身子,不知她為何提起這麼多年的往事,還記得這般清楚,明明當時,她才不過五歲。

    “自小……”沉吟片刻,她繼續開口,斷斷續續的,說不出,卻又想說個夠“自小……我一哭,就會下雨,縱使是神山,也是一樣。你站在院外淋得是濕淋淋的,卻怎麼也不肯離開。就說著道歉的話,一直說……一直說……說到我煩了,不想聽了……才……”

    “那麼久的事,還提他做什?”胸口傳來淡淡的濕意,心里頓時有些擔心,想要拉開她,她卻抱得更緊“珞儿……”

    “可是珞儿想說……珞儿想你知道,哥為我做的一切,珞儿……全部……全部都記得的!”她抓得更緊,頭更是像個球似的,往向里面滾。“我一向過目不忘,記憶好得出奇,千事以來的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雖然無心,但無論什麼,卻還是會下意識的去記住。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記得!后來才明白……那時因為你封印了我的記憶,那本是我最不想忘記的……你卻讓我忘記了,所以才潛意識的想要記住每一件事!”

    “珞儿!那是因為……”他有些著急。

    “因為怕我有危險?”她打斷他的話,呵呵的笑出聲“呵……我知道呢?以我的個性,若是知道真相,那你勢必演不下去。只有這樣……殷懷單才會認為我不足為俱,不對我下手。專心的對付你!你把所有一切都引到自己身上。”可她卻傻傻的以為,早已被他放棄了。其實真正放棄的,是她才對!

    渺軒沒有說話,仍是輕撫著她的發絲。

    “其實我也想過,為何神山要有那麼多的人?明明自古以來,神之一族從不攬外客。偏生你不一樣,現在想想,那些人里多半都是有目的吧!”他每天都活在危險之中,卻獨獨把自己放在一個最安全的位置,不惜讓自己怨她千年。心口又是一陣撕痛,頭一寸一寸的下埋,靠在他胸前,就連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表情“哥……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般……”

    他愣了一愣,緩緩的笑開,如玉的容顏一臉的坦然之色,手上微用力,拍拍她的頭“傻瓜!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做這些事,只盼你好好活著,就已經足夠了!”

    駱雙抬起頭,看向他的側面,那表情,沒有一點不甘,沒有一點怨言,更沒有一絲的猶豫,他回答得那麼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到……讓人心疼的地步。

    仿佛這一切,本就是他該且心甘情願承受的。

    只是……

    她不想這樣啊?

    “我知道了!”她終于放開,退后一步,笑顏如花,那笑容完美的無一絲破綻,就像神山之顛的六花。含笑著呼了口氣“珞儿本以來還為那封印的事擔心,這會卻不再怕了。我知道……無論有什麼事,哥都會替我擋著。就算付出任何代價,就算……委屈自己,就算……遍体……鱗傷。哥都會……一直……一直護著我的。所以……”

    她轉頭看著桌上的茶杯,再回過頭,臉上笑容有增無減“所以珞儿決定永遠賴著哥了,無論將來會如何,哥一定要……永遠護著珞儿。永遠哦?”

    他笑,攏了攏她額前的發絲“這是自然。”

    自然,對呀!這對他已經是自然了。

    “哥這般……對我,珞儿……真高興呢!”她再笑,眼角彎成了月牙“珞儿有人疼……一直……一直都有人疼著,疼入心坎里呢!”她緩步走到桌前,端起自己用過的那個茶杯遞給他“所以……哥,一定要一直一直疼下去!珞儿……要是連你也沒有了!就真真是一無……所有了!誰都可以放棄我……哥……不可以哦!”

    渺軒愣了一愣,見她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心尖微痛,那千年之中,他終還是不可避免的傷了她。

    “喝了珞儿的茶,就當是答應了!”

    “傻珞儿,哥怎麼會棄你不顧,我……也只有你啊!”接過她遞來的茶杯,不疑有它,一口喝盡。

    駱雙笑得眉眼連成一線,上前一步又抱住他,使勁的噌“這才是我的好哥哥!珞儿真……舍不得……舍不得讓給其它女子呢!”

    “又說傻話!”他皺眉。“我們一族沒有這種先例!我又怎會……”

    “先例不都是人開創的!”她打斷他的話,帶點調笑的口氣“你不急……人家仙界可是急呢!就連瑤池仙會,都把魔界撇一邊,專討論你的婚嫁之事了。”

    “……”他語塞,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

    她卻不依不饒,笑得越為張狂“只是珞儿還是有一點搞不清!”她雙眼閃著精光“你說……要是真讓他們得逞,將來你的枕邊人,我是叫他姐夫好呢?還是叫她嫂子好呢?”

    “珞儿!”某人發怒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她連忙打圓場,瞅瞅外頭的天色,昏暗了,緊了緊齒間,嘴里繼續傳遞著那股甜味。

    “天快黑了,哥……我困!”說著腳步有些輕浮。

    “那便睡吧!”他皺皺眉頭,扶她在床上躺下。手又打算扣著她的脈門。

    駱雙卻反手抓住,嘟嘴道:“哥……陪珞儿!”

    渺軒正疑惑,她卻突然往床里側挪過去,拍拍身側的空地。

    “珞儿這……”他臉上頓時染上紅暈,別扭的轉過頭去。

    “陪珞儿,哥以前也陪的……”她有些惱,齒間用力,腥甜泛濫。

    他臉色有些窘,四下張望就是不敢對上她的眼“那時你還小!現在……”男之有別,她怎可邀人同寢。

    “你是我哥!”見他還是不動,又道“我昨天痛怕了,不敢一個人睡,哥……不疼珞儿嗎?”

    “你……”他仍是猶豫。

    “還是說,哥怕未來的大嫂的誤會,所以……”

    “又胡說!”他氣惱,既氣她的太無禮數,又氣她老把自己往外推。嘆一聲,合衣在她身側躺下,駱雙立馬像只八爪魚似的纏了上來。

    “珞儿!”他一驚,心口狂跳不息,全身僵硬,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她卻躺得舒坦,怎麼粘人怎麼纏!把他抱個實。頭埋在他的項側,身子壓在他胸前,一腳更是橫過他的身子。耐他怎麼勸,就是半點不放松。

    良久……

    “哥……你怎麼這麼僵?”

    “……”

    “莫非是累了?”

    “……”

    “那這次換哥睡,珞儿陪著你!”

    “……睡吧!”他沉吟許久,終于還習慣性的扣上她的手腕,這才安了心。心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攏過她額前的發絲,如若……她此時的舉動,與自己出自一般心思……

    那該……多好!

    看著她一副無賴的樣,又不忍强行下床。唉!等她睡著,再下來吧!

    天色漸漸暗了,夜深惹人眠。他竟也覺得有絲綣意,許是白天應付各派掌門,這才累了。

    “珞儿?”他輕喚出聲,音量小似風吹“你睡了?”

    “嗯!”她强撐著應聲,嘴里的甜味溢滿口腔。

    他輕嘆一聲“今晚睡不著嗎?”這是好現象,只是他卻有些犯困,果然是太累了?

    “有點……”

    “那便好!”他舒口氣“醒著……更好!”真的有些困呢!

    “嗯!那麼今晚換我守著哥!”

    他笑得很滿足“你若……真能如此,那到……也好!”

    “珞儿也想,永遠陪著哥!”她不動,只是靠著他,聽著他越來越平緩的呼吸,自己卻越來越清醒,嘴中腥甜一片。

    “這是什麼……”突的看到她的嘴角,有淺淺的痕跡,頓生疑惑,伸手撫去。

    駱雙眼睛突的睜大了几分,拉下他的手,呵呵一笑“是昨晚……為了保持清醒,咬得太用力,留下的!”

    “是嗎?”他眼神有些迷茫了,看不清楚,也便信了她“以后別這樣!實在忍不住……就咬……我!”

    她轉頭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頸項,心中一痛,她咬得還少嗎?

    “知道嗎?”他尋求答案。

    “嗯!珞儿知道!”

    “嗯,還有……”他搖了一下頭,想甩掉那股綣意,看向身邊的人“我們得在這里呆上几日。你……別出門,就留在這里。最近……白暮附近也不太平。許是……魔界也盯上這里了。”

    “嗯!我知道!”

    “還有……”他還想說什麼,卻好似忘記了,眼神蒙蒙的。

    “還有要准時吃藥?”珞儿接過他的話。

    他愣了愣,眯下眼又奮力睜開,緩緩點頭,動作很是遲緩。

    “珞儿知道的,藥我已經帶在身上了,夠一個月的!”她伸出手主動撫上他的額“哥万事皆為我操心,我自己又怎會不上心呢!”

    他似是舒了口氣,眼睛越合越攏,卻又强撐開。

    “你看……我都這麼乖了!哥是不是有獎勵呀?”她眯著眼,討賞。

    “你要……什麼?”

    “嗯……”她想了想“珞儿現在什麼都有了……不缺!只要……哥平平安安,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再娶個長長久久的媳婦,再生個長長久久的娃儿,名字……你答應過的,要叫瓔珞!”

    “又……胡說!”他惱,卻說得有些軟弱無力。

    “這可不是胡說!”她反駁“我可是很認真呢!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過!你定要答應哦?”

    “……”

    “不說話,那就是應了!”她笑得很得意,看著几乎已經完全閉上眼的渺軒,左手仍是輕扣自己的脈門,她又忍不住去摸他完美的臉蛋,輕笑“哥……你對我,還真是半點沒有防心呢!”

    “防……心?”他有些疑惑,眼睛卻睜不開。

    她不急著解釋,更加偎向他“哥……今天我看到那個聽風了!你還記得嗎?”

    “……嗯”他回應,几不可聞。

    “他是個好人呢!”她咧嘴笑“他還說,要治好我。一開始我是覺得好笑的,他雖是上仙,但功力必是不比你。你都修復不了我的封印,他定亦是!”

    “……嗯!”

    “不過,有件事他到是能幫我的,所以……我便求了他!”

    “……”那方已經徹底的沒了聲。

    她卻自顧自的一個人繼續說得歡“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向他要了一種藥而已!”

    “……”

    “我問他,有沒有一種藥,是可以讓人服了后,一個月之內……都不會醒的!”

    “……”

    “他說有!所以……”她抬起頭看他,唇邊腥紅再也藏不住,滴落下來,即刻成蓮,她笑得甚是歡顏。

    “所以……我便讓你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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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2: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似曾相識】

    明月高掛,照亮了半邊夜空,月圓的好日子。

    原來如今的月亮是長這樣子呀,駱雙仰著頭,看著天空圓月,嘆了一聲。她有多久沒有見過這般明亮的月了?

    呆呆的仰望許久,突的一股眩暈感襲來,腳步啷嗆了一下。剛要打算扶住一旁的樹,脖間一涼,一柄長劍抵上她的脖間,劍柄之上寒光四溢。

    終是來了,駱雙突然想笑,這到是省得她四處找了。

    “別動?”寒冷的語調似是夾著冰。

    她瞬間僵直,不動,那便不動吧!聽話的站好。

    “天惜駱雙在何處?”身后的人惜字如金。

    駱雙到是愣住了,原以來他的目的,必是仙界眾人,沒想到開口便提自己的名字,何時起她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人,也勞別人大動干戈了?

    “說!”見她不回話,那柄劍越加逼得近,劍上閃著寒光,隱隱散發著冷氣,她忍不住向仰了仰,流血可不好,不好!

    “不知……公子找在下有何貴干?”她緊盯著那柄劍,就怕來人,一個不小心,自己便會血濺當場。

    “你是?”身后的人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懷疑。

    “呵呵……”駱雙訕訕的笑,我不是,你是嗎?

    那人沉吟了半晌,似是在考慮她話中的真假,半會脖間的劍撤了下來,背后卻遭一猛推“走!”

    駱雙頓了一下,這才理解,他這是要擄人,只是為何是她?

    “公子你這是要……”

    “閉嘴!”她話還沒說完,卻被他打斷,聲音仍是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只管走便是,無勿多言。不然……”

    他手間轉動,一抹劍光印著月色閃過,駱雙反彈性的一縮頭。

    呃……好劍,好劍呢!這劍要是在脖子那麼一抹,就算不死,也半身不髓了。她一向珍惜生命,遠離爭斗,此時更是要慎守這個原則。

    “公子……有話好說!好說!”她呵呵的笑,順著他催的方向而去,一路西行。

    那人也不再言語,只是在需要轉向的地方,時不時的推她一把。不得不說,這位綁匪大哥,很有技术性,挑的路盡是無人的小道。他好似對這里的地形万分熟悉,一路之上,竟沒逼到半個人影。

    直到一屋巍峨的大殿出現在眼前,駱雙一下就傻了眼“公子……您就是要到這里來嗎?”

    身后沒有聲音,似是也在打量著這眼前的殿宇。

    “公子……這……這是大殿!”她收回之前的言詞,這人根本就是亂闖,哪不好去,偏偏到大殿上來,這不等于跳出來等人抓嗎?

    “走!”他卻完全乎視她的善意提醒,仍是催促著她前進。

    駱雙有些猶豫,他手上劍一揚,寒光四溢。

    呃……她能屈能伸,走!

    “等等,從后門入!”

    看來他還不至于太過糊涂,她臨時又轉了個向,從后門讓入了大殿。大殿仍是白暮議事待客的地方,平時最熱鬧,但到了晚上卻是空無一人。但只要打開這大殿的門,前面的廣場之上,大批的弟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人淹了。

    “公子……你肯定……沒走錯?”綁人綁到迷路的份上,也並不是不能有的。

    身后的人不語,突然出手制住她的行動。從身后走出來,緩步走上大殿的中央。絡雙這才看清,這人一身黑色的衣衫,身形比較消瘦,但走起來路來,步步沉穩,必是修為極高。

    他在大殿中央蹲在身,似是在查看著什麼。放下手中的劍,摸索起來。那劍的確是好劍,剛剛她以為是因為印著月光,所以才看起來有些閃光。這會才知道,那本就是劍身上的光亮,似是凝著一層霜。

    有點眼熟呢,這般的劍。

    她努力想看清那人,卻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定是施了障眼法。再加上她現在動彈不得,實在無緣得以一窺魔界中人的真貌。

    那人好似是看清楚,直起身子,退后一步。單手結印,呢喃起咒語,那大殿之中頓起大風波,塵土輕揚。一個醒目的陣法,頓時出現在地上。

    駱雙頓時目瞪口呆,他竟把陣法隱藏在這人來人往的大殿之上,不知他是太過于大膽,還是聰明的相中這塊不會令人起疑之地。

    “走!”他揚手解開她身上的法术,仍是惜字如金。

    她看向殿中央,那陣法形成一個圓,中央卻是一個若大的空洞。那是通往魔界的陣法,漆黑一片,似是可以吞噬一切。駱雙心弦一緊,不由得就退了一步。

    “公……公子!能不能請你走前面?”她呵呵的陪著笑,探試著問。

    男子投來冰冷的一撇。

    她笑得越分的尷尬“我……怕……怕黑!”

    語落,只覺一道寒光而至,那道明晃晃的長劍,毫不客氣的再次架上她的脖子,用行動表示他的回答。

    “呵……呵呵……呵,比起怕黑,我……更……更怕死!呵……”

    咕嚕吞下口口水,駱雙再也不遲疑,走向那個陣法,只是每走一步,腳下就打個回旋,明明几步的距離,她卻多用了一倍的時間。

    背后之人好似實在忍受不了她的遲疑,肩膀再遭一記重推。她一個啷嗆,被推入那片黑暗之中。

    還來不及驚呼,眼里電閃火光的划過一些什麼,倒地已經置身在另一個世界。這是一條很長的小徑,路上遍布著都是黑色的蔓藤。散發著一種腐朽的氣息。

    她從未看過這種蔓藤,只是那藤上帶著的那種邪氣,卻不禁令人心口犯痛。極力壓制的眩暈之感又冒了上來,她齒間用力,吞下一口口的腥甜之味,回復理智。

    轉頭看到那名擄她的男子,已經從陣法之中走出來,看不清他的容,卻也猜得出他在示意她前行。

    她只得向這條由蔓藤組成的小徑走去,周圍皆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她倆的腳步聲。

    “不知……公子為何要擄我?”她忍不住問,聲音教之前有些緩了。

    身后沒有回應,似是懶得搭理她。

    “公子……是魔界中人?”她繼續問。

    卻是迎來他冷冷一撇。

    駱雙嘆了一聲,看來遇上了個悶葫蘆,轉頭看著那爬得滿滿的蔓藤,小心翼翼的避開“我曾聽人說過,通往魔界有條捷徑,稱之為荊棘之徑。想必就是這里!”

    “……”

    “聽聞荊棘之徑,是開天劈地之時,六界的空縫所在?仍處于混飩之初!時有……異象!”她忍不住又去看那周圍的蔓藤,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那藤好像動了一下。“公……公子,你走這樣一條路,万一……”

    “閉嘴!”他突然出聲制止她的喋喋不休,眉頭緊皺,語氣之中已有不耐。“快走!”

    駱雙撇撇嘴,繼續前行,她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他這般脾氣,倒是……

    心里咯噔一下,打起了小鼓,腳步一停,臉色有些蒼白。

    “為何停下?”冷調的自后方傳來。

    駱雙轉頭看了看那模糊的影子,如若……屏除那語氣中的冰冷……

    袖手的手微微握緊,指了指腳下道:“我好似……被什麼……纏住了!”

    男子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那黑色的蔓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纏住了她的腳。她此時已是動彈不得。

    他揮劍一掃,那蔓藤瞬間化為灰燼。

    “走!”繼續催促。

    駱雙這才繼續上路,剛走兩步,旁邊的蔓藤突然之間,好像全活了一樣。長快的生長起來,直接往兩人身上揮舞而來。她眼睛大睜,難道這就是荊棘之徑所謂的異象?

    驚慌的忙退后兩步,卻不如那蔓藤的生長,眼看著那蔓藤就要爬上身。

    黑衣人,冷哼一聲。跨前一步,揮手出劍,只是奮手揮去,只見一道白光閃過,巨大的寒氣直接貫穿整條通道。而那原本瘋狂生長的蔓藤之上,凝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冰。

    危險解除,扑通一下,駱雙卻端坐在地,緊盯著那結凍的路,臉色瞬間蒼白如雪。

    劍霜,白冰,還有那招數……

    她止不住身体的顫抖,眼睛猛的睜大看向前方,那個身著黑色的身影,那身形,那持劍的手勢。

    難怪……難怪……

    原來……原來如此!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她居然才……

    “又如何?”見她嚇倒在地,男子越加的不悅,橫眉冷豎。

    駱雙一愣,好似才從很遠的地方拉回神,看向他那模糊,卻在心里一層層清晰起來的面孔。

    呆坐一會!

    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灰燼,像是極力鎮定下來,卻止不住手間劇烈的顫抖著。

    “沒……沒事!”她舉行往前走去,頭緊緊的扣著,腳步有些輕浮。遲緩的拉開嘴角,像是要笑,卻沒有笑意,良久呢喃了聲“呵……果然,有些事實記太清楚!不好……不好!”

    男子轉頭,末聽清她之后的話。

    駱雙卻已不再開口,單手壓在胸前,極力的扣住仿佛瞬間傾泄而出的痛楚。腳不停歇,快步走出那已經結冰的通道。

    那黑衣男子,也持劍隨上,有些疑惑的看她一眼,神情更加戒備。

    通過末端的陣法,來到的是魔界的一處院落。屋檐之下,紅衣的女子笑得万分的得意,眉眼微彎,看向駱雙身邊的男子。

    “沒想到,你當真只身從白暮把這女人帶來了,到也有几份本事,也不枉我魔界五護法之名,岄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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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幽明緋艷】

    雖然早有准備,當真聽到那聲稱呼的時候,她仍是腳一軟,啷嗆了几步。

    女子投過輕蔑的一眼,那紅艷的欲滴的雙唇蠕動,出口的卻盡是尖銳之詞:“怎麼?嚇得站不穩了?”

    一雙黑眸轉過來,打量她了一眼,立即又收回。那冷寒神情半點末曾改變,似是別人如何,都與他無關。

    她心尖犯痛,指間似是抖成了習慣。障眼法已經撤下,那方的容顏依舊。眼際卻開始有些模糊起來,怎生都看不清了。

    不禁又在心里暗暗罵自己,分明是千年的相處,自己卻從未有一分看清過,當真是眼盲了不成?

    再念一想,她向來眼力就不好,這麼多年,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從末分清過。

    心底的騷動頓時又淡了几分。扯著嘴角,她又想要笑,如此豈不更好,是明是暗,是恩是怨,全分得清楚。總好過他徘徊于兩者之間,為難的好!

    見她不答,女子冷哼一聲走過來,細細打量了她一番:“我們又見面了!”看了半晌又譏笑道“我以為駱渺軒傾心的女子,定是不得了的人物,原來也不如此,這麼輕易的就被抓了來。”

    駱雙一怔,拉回了點心神,有些呆呆的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停工好久的腦袋開始運作,半會心中一驚:“緋艷!”

    “你到是還認得我!”她輕斂下眼,冷笑,突然出手掐起她的下額,一臉輕視的道:“這回你想……我到底能不能殺了你?”

    駱雙一驚,想要后退,全身都動彈不得。頓時明白,為何自己會被抓來,敢情還是渺軒的桃花連累的。

    “哼,他居然為了你種人,對我不屑一顧!”緋艷繼續道:“我今日便殺了你,看看誰還敢與我搶!”

    駱雙心下駭然,眼看著緋艷正要出手。

    旁邊卻傳來冷若冰霜的話語“慢著!”,岄冉冷淡的撇了一眼這邊“魔尊要見這女人!”

    “魔尊?”銀玲似的譏笑之聲自緋艷口中溢出“你不會當真以為,讓你去抓這女人,是魔尊的命令吧?”

    岄冉眉頭寸寸收緊,沉聲出口:“你騙我!”

    “騙你又如何?”緋艷冷笑“這些年來,你自由出入白暮而不被人發現,也不是一次二次,我只不過讓你捎帶個人回來而已!”

    他眉頭緊得更深,似刀視線直直的看向緋艷,手上的劍又握緊了几分。突然踏步走這邊走來,渾身的戾氣。

    緋艷一驚,猛的后退兩步,急匆的開口道“岄冉你……你是我魔界中人,這人又是天惜掌門的女人,你擄了她,它日必有用處。到時就算不是魔尊的命令,但也算是功勞一件。算起來你還該是謝我的!”

    岄冉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劍揚起,渾身殺意翻騰。

    “你別忘了,當日,是你自己來到魔界,求魔尊收容的!”緋艷心下愈加慌張,這岄冉可不比當年的宿弦,見他那不為所動的表情,連連后退了几步:“岄冉,今天你若是為這事與我動手,魔尊勢必大怒,到時你再要實現宿弦的遺願,手刃那些道貌岸然的仙界中人,必是不可能的!”

    宿弦!心猛的一震,原來……是因為他嗎?呵!果然……血濃于水呢!

    即便當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于宿弦之手,他卻還是走入了這片魔域,只為達成他遺願。只是她這千年來的朝夕相處,對于他又算是什麼呢?駱雙有些迷糊了。

    岄冉不語,身側的手緊緊的握住,那神情似是要大開殺戒。就連一旁的駱雙也不禁有些膽寒。她見過岄冉生氣的樣子,卻不如此時一般的狠絕,這一百年到底改變了什麼。

    “岄冉,別以為你之前是神山的人就……”緋艷繼續試圖想阻止,岄冉神情一凜,手起劍落,那摻著寒氣的劍鋒,就這麼掃了過去。

    緋艷大驚,連忙側身閃過,那劍氣就貼著她,和身側砍了過去,身后的地面瞬間冰寒一片。

    “你當真出手!”緋艷氣極,猛大眼睛,怒氣橫生,咬牙切齒的道“好,別以我緋艷怕你,今天我到要看看,你有什麼能奈!”

    語落,她喚出配劍,飛身便反攻了上去,周身的戾氣更重。岄冉也不遲疑,劍上再次化出白光。眼看著兩人便要打起來。

    突然一道青影閃過,衝入兩人之間。當的一聲響,兩柄劍皆被攔下。“住手!”

    駱雙仔細一看,來的是魔界三護法,幽明!

    “你讓開!”緋艷更加的惱怒,劍鋒執意要落下,卻被幽明扣住手腕動彈不得“放開我,我今天到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明明只是神山的走狗,竟一來便就能當上我魔界的護法!”

    幽明皺眉,更加抓緊緋艷,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艷儿!”

    “住口!”她突然大怒“別再叫我艷儿,你沒資格!”

    “艷儿!住手,你舊傷未愈,打不過他!”幽明臉露擔心,奮力拉住正要爭扎緋艷。

    “這不用你管!”她卻掙扎著越加用力“這几百年來,你都沒有管過我,現在還來腥腥做態干嘛,你滾開!我緋艷是活是死,都不用你管!”

    “艷……”幽明語音一沉,一臉沉痛的看著眼前的人,手上雖然抓得緊,卻不使狠勁,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放開!”她扭動著手,卻怎麼也掙扎不開“你喜歡的不是那個賤人嗎?那還來管我做什麼?你走開!”

    幽明愣了一下,不語!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看向她的眼眸,似是隔著什麼,蒙蒙的。

    駱雙這才聽出點端詳,這兩人……明明各自有意,卻相互折磨?不禁嘆了一聲,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往,會令他們如此!

    “五護法,今日之事確是緋艷之過!我代她賠罪!”幽明轉過身,一臉正色的對岄冉道。

    “你憑什麼代我道歉?”未等對方回應,緋艷狠瞪過去“我要打便打,與你無關!就算死在他劍下也無怨。放開我,你不是早就已經選擇了那個賤人嗎?”

    “艷儿!”幽明高聲喝止。

    “怎麼心疼了?”她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如若再來一次,我照樣會殺了那個賤人。這回不止是殺,我還得讓她魂飛魄散!”

    幽明一愣,眼眸在她臉上百轉千回,一縷縷化成沉痛,沉進眼底。

    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跟她爭辯,沉聲對岄冉道:“五護法,今日當真繼續下去,定是兩敗俱傷,到時魔尊大計,勢必受影響,還望以大局為重,今日之事,就此做罷!”

    岄冉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似在考慮他的話。良久冷哼一聲,轉身而去,那模樣仍似是結了厚厚的冰層,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旁邊一眼。

    駱雙看著那抹漸行漸遠的黑色身影,腰間銀光閃動,月牙狀的白玉閃閃發光。

    緋艷說他經常出入白暮,而不被人察覺,原是如此嗎?

    心中分不清什麼滋味。果然人是會變的,千年來堅定不移誓言,擅可在一天之內成為空話;莫說這百年分隔的時光,所能改變的事情,那麼這月勾玉更不算什麼了。

    這般想著,她到是有些釋然了。

    平常心,平常心,她現在是駱雙,天惜駱雙,以前一切與她無關。淡淡的溢出笑容,她依舊可以笑得燦爛。

    “你笑什麼?”緋艷突然回過頭,怒瞪向她,狠狠的甩開幽明的手,轉怒到駱雙身上“剛剛她還一副嚇壞的樣子,此時居然笑得出來?”

    駱雙一愣,看向緋艷,她有著一副好相貌,脾氣卻壞了點,那雙眼似是一不小心便會噴出火來。

    深吸一口氣,她決定不回話,那怒火擺明不是對自己來的,只是她恰巧成了她發泄的唯一對象罷了。

    “你以為你還有活命的機會嗎?”她緩步走上前來,嘴角掀起一絲陰森森的笑意:“你該猜到我捉你是為什麼了吧?”

    “艷儿!”幽明輕喃出聲,似是想說什麼。卻被她怒吼著打斷。

    “閉嘴,這不關你的事!”她一把拎起駱雙的領口,目光卻是瞪著幽明的:“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個不相關的人,我警告你,我要殺多少人都可以。這世上不止你一個男人,隨便挑一個,都好多你百倍!”

    她又轉頭看向駱雙,笑得越加的森陰“例如那個天惜的駱渺軒就不錯!”她笑得格外輕浮。

    幽明不回答,只是那臉色越加的沉重,直盯著緋艷,似是想在她臉上尋找什麼,卻越看便越沉重。

    她好似已經失去了耐心,再不看他一眼,一把抓緊駱雙的衣領,飛身而去。

    只余幽明一人,站在院落當中,輕風起,揚起周圍枯黃的落葉,打著旋儿一圈一圈的飄落,久久不曾移動。

    ———————————————————————————————————————

    几個起落,她們已經落在另一個院落當中,剛一落地,緋艷手上使力一推,駱雙一個啷嗆扑倒在地。

    卻見她正扶住一旁的柱子,張口噴出一片腥紅,臉色蒼白得無一絲血氣,更是急喘不息。

    她這樣子,跟剛剛辯若兩人。分別就是舊傷復發,卻還强撐著臉子,不願在幽明面前示弱。

    她們這般又是何苦呢?明明兩心相許,更沒有任何人阻止,卻相互傷害。最是傷人當數情,駱雙不禁嘆了一聲。

    卻迎來緋艷的瞪視“看什麼?見我受傷,以為有逃走的機會嗎?”語氣中仍盡是固執。

    駱雙不語,只是淡淡看著眼前自我折磨的女子。

    “就憑你,就數我的傷再重十倍,你也逃不了!”她冷笑,見她一副坦然的樣,不禁怒火中燒“你這是什麼表情?剛剛不是很害怕嗎?如今倒是安靜了?”

    害怕?駱雙不禁失笑,她有什麼是需要害怕的?況且她之前也不是害怕,只是……只是有些吃驚罷了?

    “你就不怕死嗎?”她緩步走近,許是由于受傷,腳步有些不穩,卻笑得格外的陰森,活活的破壞了一張絕色的臉,臉上似是爬著一條毒蛇“你可知道我怎麼對付那些被我抓住的女人?”

    她笑得越加深,伸手撫上她的臉,那纖細的指尖,冷得似是寒冰,緊緊的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我會先把她們的容貌全毀了,再挖出她們的眼睛,然后截去四肢,活活的……讓她們痛死!”

    “呵呵呵……”她揚聲笑了起來,笑得得意,笑得張狂,笑得花枝亂顫“如此……她們便再也不敢跟我搶人!”

    駱雙仍是不語,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人,她突然覺得,這人好可憐。

    她獨自一人笑著,眼里的余光向掃她一眼。

    “你為什麼不害怕?”笑聲停止,她略帶惱怒的開口。她不是該害怕的求饒嗎?就像以前那麼人,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淡定?還用這麼種眼光看著她。“你看什麼看,你啞巴了,從剛剛起就一直不說話?想要我割掉你的舌頭嗎?”

    駱雙沉吟片刻,終于擠出聲音,眼睛仍是盯著她,那眼神,似是一眼便能直達人心。

    “你……做這一切,你是想引起誰的注意?幽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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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3: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避虎遇狼】

    那種急于想表現,想證明自己的心情。她再清楚不過,曾几何時自己也做了千年這樣的傻事,只不過,她把怨恨發泄在她人身上,而自己卻連發泄也做不到。或許她自己不明白,其實這麼做只是為了引起某人注意而已。

    傳言她凶殘嗜血,凡是被她抓到的女子,非死即殘,而且必是毀盡人容顏。她這是在發泄,發泄對某人的怨恨。情到濃時,不得所願,余下的便只有傷痛而已。

    緋艷表面上恨著幽明,實際,卻是愛他甚深吧!

    “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恨他?”看向她刻意營造出的猙獰表情,眼神輕眯。她突然想要了解,這個與她相似的女子。

    緋艷一愣,臉色剎時有些蒼白,眼底有著來不及隱藏的慌亂感,轉而又化做無邊的憤怒:“你……你胡說什麼?我和他勢不兩立,為何要引起他注意!”她脫口而出的反駁,無端卻給人掩飾的感覺。

    “你若認為我胡說,那便是胡說吧!”駱雙淡淡的笑,清亮的眸子純淨得無一絲雜質“我只是想說,有些事件是需要放下的,放下才能海闊天空,繼續執著下去,無論是對方,還是自己,都只是痛苦而已!”

    “你是在教訓我嗎?”緋艷冷哼一聲,一把擰起她的衣領,狠狠的瞪向她,怒氣更盛“就憑你?我隨便一掌就能置你于死地,你憑什麼說這些話。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一個將死之人,又懂什麼?”

    將死之人,心中一震,那眩暈感夾著絲絲的痛意,生生糾著“是呀!我一個將死之人……”她仍是笑著,嘴角一點點的上揚,那雙純淨的眸子,閃閃發亮“但是,我懂得要珍惜。你以為失去了一切,但你卻擁有最寶貴的東西,只要你放下,就能擁有想要的一切。”

    緋艷一愣,似在考究她的話。

    她輕斂下眼,看向她抓著自己的手,眼神沉了沉,繼續道:“其實我呢!有一個想愛的人,和一個不能愛的人。可是……我卻沒有這個機會了。但你要的近在咫尺,觸手可得。與我相比,你要幸福多了!”

    她的笑異常的燦爛,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那純淨的雙眼,像是一道光,直照進心底。緋艷神情一滯,沒由來的一陣心慌,那種被當面拆穿的慌亂直襲心底。她輕神有些晃忽,不自覺的避開她的視線。

    半會!

    奮力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你胡說八道什麼?”眼神飄忽不定的四下望了望“別以為你這般說,我便不殺你。我一樣要取你性命!”

    看著她不為所動的樣子,駱雙不禁嘆了口氣。

    轉念一想,她確實也太多管閑事了。她來此是有目的,明明她是敵人,卻只因從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就不自覺想要幫她。岄冉以前常說她是笨蛋,或許果真如此吧!

    “今日我先殺了你!再去天惜搶了駱渺軒,看他能如何?”她又勾起那股陰森的笑容,手中的配劍一緊,揮劍向她身上招呼了過來。

    興許她真是惱羞成怒了,竟忘了之前說要毀她容的詞言,出手就是致命的殺招。

    她心弦一緊,微皺起眉,臉色沉了下來,她一向不喜殺戮,就算是見血,也會止不住泛起不適感。但她更是不能死在這里。

    猛的一握拳,手腕處微微有亮光環繞,似是隨時都可能迸發出去。緋艷的劍寸寸逼近,她正欲抬手揮出。

    “稟四護法!”院中突然出現一人,一身黑衣,雙手抱拳,是魔界中人。

    緋艷的劍鋒一頓,眉頭緊了下,不喜被人打擾,轉身道:“何事?”

    “魔尊有令,傳護法速去前廳議事?”那人回道。

    “魔尊!”緋艷一愣,有些驚訝“他從赤園出來了?這次到挺快!”她冷聲笑了笑,回頭看了地上的駱雙一眼,臉色一沉道:“我知道了,馬上就去!”

    來人行了個禮,轉身消失在院落里。

    “算你走運!”緋艷收起劍,一把拉起地上的駱雙,奮力一推“走!竟然是魔尊有令,我且讓你多活半會,等我回來再取你性命不遲!”說完直接把她扔進了屋內。

    揮袖一甩,門自發的關讓,想了想,單手結印,在門上布下結界,這才轉身離去。

    駱雙腳步不穩,扑倒在地,這一撞本沒什麼,只是加之她身上封印引發的反噬,一時間內息縷亂,糾于胸腹之間,上下翻滾著。似是千刀万刃在心口之上凌遲著。那眩暈之感更加猛烈的襲過來。

    她不能暈,更不能睡!齒間狠狠的用力,腥甜頓時溢滿整個口腔,她眠緊著嘴唇,又生生的咽下去。她要的只是能清醒的痛楚,血對她來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所以絕不能流。

    掙扎著爬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很好!她還有站著的力氣。緩步向門口走去,剛一觸門,就被一股雷擊似的疼痛彈了回來。手指泛著痛。

    被下了雷靈咒嗎?看了那門一眼,不禁又溢出笑。看來她果真被人小看了呢!

    抬起空無一物的右手看了看,嘆一聲,揚起使力一揮手,只見手腕之處,靈光閃動,化做一道亮光,劈向房門。

    轟的一聲響,房門頓時四分五裂,碎成千万片。手腕一圈亮光,漸漸隱去消失于無形。

    如她剛剛看到的,這院內無人,不知是這緋艷太過自信,還是自己太過幸運,她搖頭笑了笑。

    剛要跨出房門,心口又襲上一絲攪痛,身体那股四處流竄的力量,越加的洶涌,她前進兩步,扶著房柱急喘不息。一手拼命按壓著胸口,咬緊牙關,奮力平息身体的騷動。

    “珞儿,你体內封印的本就是你的力量,如今封印只解一半,切記万不可在此時使用仙法。否則更會加速反噬!”

    渺軒的勸告言詞言尤在耳,這就是所謂的加速反噬嗎?那似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痛楚,似是要將她一片片的切開。難怪哥堅決反對她再修習仙法。

    只是這一次,她卻不得不違背他的話了。

    “哥,知道了!會生氣吧……呵!”她斂下眼,暗自呢喃了一句,目光轉肅,更加用力按壓著心口,極力壓□內的騷動。

    半會,体內的亂流,才靜靜停息了下來。她再不遲疑,走向院落,掉頭看一眼天上。無月,昏暗一片,這里是魔界。

    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閉上眼睛,像是在極力感受著什麼。額頭漸漸有汗珠滴落,半晌才緩緩睜開眼。看向右邊的小道。

    “在那嗎?”毫不遲疑的往那條路而去。

    魔界之地不比仙界,屬陰,四處充斥的皆是至陰之氣。駱雙本就不適,加入陰氣侵蝕,每走一步,皆像是划過心口般。不由得齒間的力道越來越重,腳步輕浮,似踩在云端。

    這一路之上沒什麼人,她走得到也是安全,直到細弱的談話聲從那方傳來,她心下一慌,轉身隱入一顆樹后,盡力壓制住自己的氣息。

    “大護法,屬下認為此時進攻炎華門並不是最佳時機!”路的另一頭走來兩個人影,一黑一藍,黑衣在前,身材略顯瘦小,有些年紀,雙眼深陷,明明應是無神的眼,卻生生透著精光。

    藍的那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聲若洪鐘,行于其后,低頭彎腰。似是對前方之人,頗為恭敬。

    “哦?”黑衣男子應聲,聲音很是低沉得似是破了嗓子的沙啞:“為何?”

    “之前天柱之事,我魔界中人損失甚重。加之四護法又受了重傷,如果現在冒然進攻炎華門,頂多也是兩敗俱傷而已。而且經天柱一戰,相信仙界早有准備,就怕他們聯合起來,死守炎華門豈不……”男子沒有說下去,小心翼翼的瞅了前方人一眼。

    瘦小男子,眼神輕眯,不語,那雙深陷的雙眼,很是猙獰,冷冷的看他一眼。

    “這是魔尊的命令,就算是送死,也沒人可以違抗!”

    “魔尊的命令當然不能違抗,但是……”男子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前方之人的臉色,討好的笑著“魔尊長年在赤園之中閉關,極少主持魔界大局,而且神智也……大護法何不趁此取而……”

    “住口!”那人突然大怒,轉身瞪向身后之人,那細小的眼里閃過一絲嗜殺之氣“你竟敢探試我的忠心?”

    “屬下不敢!”藍身人一驚,連忙后退,臉上全是懼意“屬下說的皆是實話,全是……為……為了大護法好呀!”

    “為我好?”他冷哼一聲“你這般慫恿謀反的言詞,也是為我好?哼!今日我要不殺你,虧不由得你今后到處去蠱惑人心!”

    藍身人眼睛猛的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護法饒命,饒命,屬下……屬下……”

    他卻不聽他的解釋,凝神聚力,渾身魔氣涌動,周圍狂風突起。毫不遲疑的揮出一掌,直襲那人的頭頂。

    駱雙覺胸口更加的翻騰,心神一松,氣息紊亂。

    眼看著黑衣人就要取人性命,突然神色一變,似是察覺到什麼,猛的收回掌,轉手向前方的大樹揮出,大吼出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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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聲夢奇緣】

    駱雙身前的大樹受他一掌,頓時四分五裂,爆裂開來。她不得不橫出一步,躲開那飛濺木屑,卻也將自己完全暴露在人前,剛剛極力壓抑的氣息,也全流露出來。

    “你是……仙界中人?”那人眼神轉厲,直直的盯向駱雙,身形一閃襲了過來。只覺一道勁風掃過,剛剛還在十尺之外的人,已到了眼前。一手更是直向她脖間掐上來。

    心中一驚,轉開一步,想要躲避,他卻隨之而上,那只手直逼了過來。脖間一緊,已經被他單手勒緊。空氣瞬間阻隔“你是何人,混入我魔界有何目的?”

    駱雙咬緊牙關,想要反抗,卻使不上一絲的氣力。

    “原來跑到這里來了!”妖艷的嗓音自上方響起,緋艷從上方飛馳而來,看了駱雙一眼,冷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竟能逃出我的結界,原來就走了這麼點距離!”

    “這人是你帶來的?”男子轉過頭,看向緋艷,臉色依沉是陰沉。

    “是!”緋艷毫不在意的承認“是我從仙界抓來的,沒想到她趁我去了大殿便逃了出來,還得多謝赤海護法,替我抓住!”她客氣的道著謝,語氣之中卻沒有感激之意。

    赤海眼神微眯,有几分不悅“雖然是你抓的,就管好,省得跑出來礙眼!”

    “赤海護法說的是!”緋艷輕笑著回答“我這不是特意來尋她嗎?竟然您已經抓到她了,那就順便把她殺了,也省得我動手了!”

    他眼神一沉,對緋艷的口氣,頗有几分不滿,眼中閃過一絲什麼,立馬又壓了回去,轉而瞪向已經被制住的駱雙,眼神輕眯,手上越加用力的掐緊,打算就此了結。

    駱雙只覺得脖間更加的被掐緊,眩暈感更加嚴重。她不能死在這里,她還沒有找到所要的。

    心中念,手指微張,腕間微光一閃,凝聚在手間。

    “殺了她虧不浪費了?”調笑的語氣轉來,赤海一愣,手間力道頓時松了些許。

    樹林之中走來一人,一身紫色衣衫,手持白玉折扇,一張妖魅十足的臉,笑得花枝亂顫。細長的雙眼微眯,盯著駱雙上下打量。

    “聲夢!”赤海眼神更加沉了“你怎會在此?”

    “赤海你這話說得就不在理了!”他打開折扇,眼神卻時不時的飄向他手里的人“前面就是我的院子,你們在我門前吵鬧,我為何不能在這里?”說完又眯著眼看向他手里的駱雙,“喲,大護法啥時候,有跟我一般的嗜好,抓個女人來償鮮?”

    “胡說!”赤海大怒,瞪了他一眼“她是仙界中人!”

    “原來還是個仙子呀!”他越加笑得放蕩,上下的瞄了赤海一眼“大護法的口胃果然不同一般!”

    “你……”赤海氣結,看向手中的駱雙,經他這般一說,這會怎麼看,怎麼覺得灼眼了,冷哼一聲,一把甩開手里的人。

    聲夢卻上前一步,順勢接了個滿懷,更加的笑得歡“唉,怎麼這般不懂憐香惜玉?這姑娘都是用來疼的!”說著伸手便向駱雙臉上撫去。

    駱雙頓時只覺一陣惡心,反彈性的要躲,他卻摟得更緊。鼻間充斥的都是這人身上嗆鼻的脂粉味。手更是放肆的在她臉側連流往返。她咬緊牙關,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輕浮,就要抬手催化腕間的武器。剛一動,他似是察覺到,一把扣住了兩手,緊鎖在后,身子反倒更加傾向他懷里,動彈不得!

    “放……”她使盡全力扭動著,卻仍是不能擺脫他的禁錮。反正惹得他陰笑連連。

    “哈哈哈……大護法,這女子我甚為喜歡,你如若不要,讓給我如何?”

    赤海更加皺緊眉,万分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憤然的一甩袖道:“與我無關!”

    說完便往來時的路上而去,腳步踩得極重,似是頗為憤怒。那個藍衣男子,立馬也回身跟了上去。

    “二護法!”見赤海離去,緋艷冷笑一聲,這才上前一步,笑了笑道“這女子是從我那里逃出來的,剛剛大護法只是幫我捉了這女子而已!”

    聲夢眼神輕眯,這緋艷早不說晚不說,在人家走了后才解釋,明顯是想讓赤海出丑。魔界四位護法不合,這是眾人皆知之事。

    “不知四護法想對這女子如何?”

    “自然是殺了”緋艷理所當然的道。

    “那多可惜,這女子甚得我心,不如四護法讓與我,我帶回去,好生疼惜可好?”聲夢道。

    “這……”緋艷愣了愣,二護法聲夢生性風流,修習的是采陰補陽的法門,專挑貌美女子下手,吸盡精元蹂躪至死,這些她早有耳聞。但這個駱雙只是中庸之態,何以對她有興趣?

    “這些年為了魔界的大業,我也沒來得及好生修行。”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空出一手,抬起駱雙的下巴,打量了一會,微眯眼神,眼中的淫光更盛“有送上門來的美味,不吃豈不是可惜了?”

    說著嘿嘿的笑出聲,一副色樣。見她固執的撇開頭去,嘴角隱隱有著血跡,不著聲色的皺了下眉,突然附身親了下去。

    狀是迫不及待想一親芳澤,駱雙猛的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妖魅容貌,拼命的掙扎不果,一時間五藏六肺一陣翻攪,一股强烈的惡心迸發出來,眼看著就要吐出去。身后卻緩緩傳來一陣溫流,又生生壓了回去。

    鼻間仍是那濃到膩死人的香味,卻隱隱透著一絲淡淡的梨花香,駱雙瞬間愣住。

    “二護法竟然如此喜歡,那緋艷自是恭敬不如從命了!”緋艷輕笑一聲,看著那緊貼在一起的二個人,好似吻得太過專注,根本沒空搭理她。想到什麼,眉頭微皺,再看了駱雙一眼,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聲夢才放開氣喘咻咻的駱雙。

    他笑得甚為妖媚,手又撫上她的臉,卷起她額頭的一縷發絲繞于指尖,緩聲問道。“你現在可是我的了!你道我要怎麼對你才好?”

    駱雙不說話,帶著血絲的唇瓣嬌艷欲滴,雙目卻是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

    “為何不說話?”聲夢皺眉,眼神在她臉上徘徊著。“莫不是被嚇呆了?你放心,我可不是赤海那等粗俗之人,絕對會好生待姑娘的!”

    見她還是不答,傾身靠近,貼近她耳邊道“你若不信,便隨我房里,仔細說與你聽如何?”

    “……”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心生有異,抬起她的下巴,迫她開口,卻見里面鮮血淋淋,臉色蒼白了一下,瞬間又恢復“你沒事咬自己舌頭做甚?”

    駱雙微愣,他分明剛剛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多此一問。

    看了她一眼,嘆了聲道:“算了算了,不會說話也沒關系,反正我要的又不是你的嗓子”說完眉眼又開始下彎,再再都是腥羶的言詞“只是少了點情趣而已!”

    說一手緊摟住她的腰身,飛身往后而去,一下就消失在院內,徒留几片落葉,和那得意的陰笑聲。

    半會!

    另一頭的樹叢下,才緩緩走出一個人,正是剛剛離去的緋艷。

    她看了聲夢所去的方向一眼,眼里閃過一絲笑意,自語道:“看來不用我動手了!”也好,聲夢好色魔界人人皆知,這女人落在他手里,怕是要比被她殺死,痛苦百倍。

    ———————————————————————————————————————

    “二護法!”

    “何事?”剛踏入門檻的聲夢回過頭來,頗有几分不悅,剛松了半分的手又一下扣緊,攬駱雙在懷。

    “大護法請您前去商議炎華門之事!”來人行禮道。

    “炎華門?”鳳眼微眯“他這是故意壞我好事嗎?沒空!”

    “大護法說此事是親自魔尊交待的,万分緊急!”來人繼續道。

    他眉頭皺得更緊,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懷里的駱雙,媚笑:“仙子且先等著,一會在下必回來補償你如何?”

    駱雙避開他的親近,努力往后仰著頭,他卻不容她回避,猛的一拉近,旁若無人的,蓋上雙唇!

    他行為大膽且放蕩,就連那來通傳之人,都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

    駱雙大駭,想要推開,他卻抓得更緊,雙唇相接,那股淡淡的梨香又傳了過來,這次卻只是雙唇相觸,沒有進一步的深入,絲絲溫熱自唇齒之間傳遞過來,舌上那股痛楚漸漸散去。

    她又呆了。

    “怎麼,仙子莫不了喜歡上我了?”他微放開她,轉瞬之間又恢復到那個陰陽怪氣的魔族,手又不規矩的撫上她的臉“仙子莫急,等我從赤海那回來,定加倍補償你!”

    說著,他已經抱了駱雙進屋,放置床上,反手點了她的穴位。

    “等著我回來!”

    說完轉身出門,走至半路,卻又停住,看了看東南方暗自呢喃道:“不行,你可是仙界中人,要是你跑了,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雖然我魔界處處把有重兵,不用擔心。但也不能不防,要是你當真穿了這院子,往西北方向的‘生門’而出,那我就找不著你了!不行不行!”

    他邊說邊搖頭,又回過身來,走至床前,凝神聚氣于食指之間,快速出手,在她身上封住几處重要的法門。這才滿意的輕笑一聲“如此,你便使不出法力了!”

    再次看她一眼,眼里划過一些什麼,這才轉身出了房門,雙手背于身后,玉指修長,與他那妖魅的臉完全不同,只是指間輕微的顫動著。

    “走吧!”他高喚一聲,隨通傳之人揚長而去。

    屋內頓時一片寂靜!

    半晌……

    駱雙從床上緩緩爬起,疑惑的按向心口之處,轉眼看向窗處。

    “西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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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必勝之賭】

    駱雙轉頭看著窗外,一片寂靜,而且周圍魔氣甚少。想必四周應該沒有任何妖魔。是湊巧?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自覺的撫上頸部,那痛楚已經消失了。剛剛為了清醒,她咬得太過用力,舌根几乎已經斷裂,此時卻已經完全恢復。

    之前那人,那般輕浮的舉動,只是為了給她治傷嗎?為何這麼做?他明明就是魔界的二護法,不該幫她這外人才是。而且還故意不讓人看出來。

    那聲夢走之前所言之事,分明是說給她聽的。如若他當真擔心自己逃走,又何必故意說出出魔界的方法,就連方位也說得一清二楚。

    她思量許久也想不出所以然,跨出院子,踏著滿地的落葉,雖然不知那人是何居心,為何要救自己,但此時卻不是細想的時候。抬頭看看西北的方向,眉頭緊了緊,淡淡笑,自語道:“當是我……不知好歹吧!”轉身卻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此時她還不能回去。

    穿過庭院,她盡量自小道而行,尋著心中那點點微弱的感覺,越來越近。她走得極其小心,半步都不敢踩錯。就怕如剛剛一般,被人發現。

    深吸一口氣,体內的騷動,奇跡般的平息了不少。再也沒有如剛剛那種撕心攪肺的感覺,就連那眩昏感,也几乎不在。

    她算算時辰,目前還不到天亮的時候,況且如今是在魔界,那反噬應該更重才是。為何反而減輕了呢?

    突然想起聲夢臨走之前在自己身上所用的法术。握手試了試,体內法門確實全數被封。半點仙法都使不出來,卻也順道暫時封住了体內力量的橫衝直撞。

    這是否是因禍得福?只是那人為何這麼做,她更加的疑惑,猛然想那絲淡淡的梨花香,瞬間愣住,身側的手輕輕顫動兩下。

    眼色緩緩的下沉,手心微微握緊,停頓了半會,繼續向前走去。

    那種香味,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會是嗎?細一想,又不可能,甩了甩頭,拋開那紛亂的思緒,如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她越往前走,前面妖魔就越加少,直到走至一座大殿前面。周圍已經空無一人。她來不及細想原因,直接向就推門而入。

    “你不要命了?”背后遭人猛的一拍,順勢一拉,腳下一個啷嗆又被拉了回來。眼前是一個面目清秀的男孩,只有齊她頸項的高度,一身灰色的衣裳,分明周身有著靈氣,但那額心一點黑色的印記,卻是入魔的印記。

    “這里頭放的是天劍!那劍散發出來的靈氣,足以使我們一般的魔族喪命,你想進去送死嗎?”男孩一臉慎色的看著她,上下的掃視了她一眼,頗有几分恨她不成才的意味。看樣子是錯把駱雙當成了魔界中人。

    “靈氣?”她突然了解,為何如此重要的東西,四周卻無人把守的原因了。

    “對呀,這可是天帝的兵器,集天地靈氣于一体,就算是五大護法,也不能拿著它太久,只要超過一日便會被劍所傷!”

    難怪當日天柱倒塌之后,他們那般急著撤退,原來是怕劍氣傷身。只是這小孩……

    “那你為何在此?”

    “廢話!”他白了她一眼,指了指大殿道:“我是看守這劍的,自然不怕!”

    “哦!”她輕應了一聲,卻還是不明,天劍是至靈之物,魔族是至陰之体,這兩者本就不能共容,這小孩明明是魔,為何不怕。而且他分明年紀擅小,卻已然完全入魔,實屬有几分怪異。

    低頭再看他一眼,沉思了會,總覺得這男孩眉宇之間,藏著几分熟悉,她之前見過嗎?

    “走開走開!”男孩似乎煩透了她的問題,揮手趕她走“看你這呆樣,不定是哪個宮手下的小魔小怪,別來騷擾大爺!”

    這小孩個頭小脾氣倒挺大的,她退后一步,猶豫的看了宮殿一眼。眉頭輕皺,她必須進去不可。

    只是法力已封,眼前這人,她能敵過嗎?

    “還愣著干嘛?”男孩見她又不動了,眉頭一緊,怒氣衝衝,一臉的小孩脾氣。伸出雙手奮力推她離開。

    手剛一碰上她的雙臂,突然愣住,猛的收回,猛的跳開一步。那張原本帶著怒氣的臉上,閃過一絲晃乎。像是察覺到什麼?

    刷的一下拔出自己的劍“你……你不是魔界的人!”

    駱雙愣了一下,訕訕的笑開:“小兄弟,說的哪的話,我不是,又怎會在這里!”

    “你身上有靈氣!”他戒備的看著她“我一碰有靈氣的人就燙手,剛剛你就是這樣!”

    原來,是剛剛觸上自己時,感應到她身上的靈氣。

    “的確不是!”她也便大方的承認了,退開一步,但,天劍她卻必須拿走!

    她輕展出手,腕間的光亮彙聚在手間,凝成一把半透明的長劍。這本是她從渺軒那里取來的武器,如果可以,她並不想用。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擅闖魔界!”男孩看著她手里突然出現的劍,呆了一下,轉而更加的謹慎,舉著劍就劈了過來。

    他舉劍態勢毫無章法,根本就無點力量,就連招也稱不上。

    駱雙一愣,看著直衝過來的人,這人不會法术?不對!不單是法术,他根本就是個凡人,連武功都不會的凡人。但……為何他會入魔?

    正想著,他的劍已經過來了,她的習慣性的拿起劍相擋,突然又思起自己手中的是什麼武器。他要是當真砍了上來,赤云的劍氣反彈回去,他一個凡人,必死無疑。

    神情一凜,挽劍收回,側開一步,正要躲過。突然卻遭一重擊,她腕吃痛一松,長劍頓時掉落在地。

    她還來不及看清,眼前黑影一閃,一柄長劍,已經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劍柄之上,泛著她所熟悉的冰寒之氣。

    “師傅!”扑了個空的男孩,頓時一臉的驚喜奔了過來,站在突然出現之人的身后。

    駱雙聞言看去,心弦猛的一收緊,又是陣陣的糾痛。

    “是你!”岄冉眉心一緊,臉上染著些怒顏,橫出一手,順勢把男孩護在身后。那是再不平凡的小動作,那麼自然,自然到理所當然的地步。

    那個動作,她是熟悉的,好似不久之前,他也是這麼做著,一邊罵她笨蛋,只會受傷。一邊伸出手相護。

    如今只是……換了個位置,那只護在身前的手,變成了頸下的長劍而已。

    男孩聽話的站在他身后,只露出一雙黑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看得駱雙心中猛的一顫,再轉頭看向岄冉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忽然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如此,呵呵……原來還是一樣的答案嗎?這算什麼?情景再現?

    突然之間,她好想好想,放聲大笑。

    “你為何在此?”岄冉再次開口。

    “嗯,我逃出來了!”駱雙忍不住溢出笑容,無視頸邊那柄長劍,轉頭看向大殿那緊閉的門。怎麼辦?她是專程來拿劍的,總不能空手而回。

    “逃?”岄冉眉心微緊,一臉懷疑的打量著她,沉沉的出口道“你是故意被我抓住,跟我前來的?”

    “可能是吧?”她仍是笑著,回過頭來看他。

    “說!你有什麼目的?”他目光一寒,手上的劍越加的握緊,再度貼近她的脖間一分,再近一點,就可以割斷她的脖子。

    “目的……”駱雙直視他的眼睛,越加的笑得歡,那笑容好不燦爛,似是開滿了太陽花,但無端給人一種苦澀的感覺。

    岄冉一愣,看著他這般燦爛的笑容,沒由來的一陣心慌,眼神飄忽了几下,立馬又恢復,似是對自己莫明的感覺有几分惱怒,更加的嚴謹的盯著她,劍又緊了几分,直接划破她的皮膚“快說!”

    血順著頸部,流淌下來,滑入衣衫,瞬間一片紅腥。

    絲……

    她皺了一下眉,有些痛呢?只是為何另一個地方更痛呢?

    “也許……我在找一個人!”她看了看他,再轉頭看向他身后的男孩,不再移動,緊緊盯著,笑容一點點的拉開。

    岄冉順著她的眼光看了一眼后方,瞬間暴發出極大的怒氣,那雙如墨的眸子,似是燃了火。眉心一緊,毫不猶豫,一掌揮出,正中駱雙胸前。

    駱雙只覺,一陣的鑽心的痛楚席卷而來,身形一輕,直向后飛馳了而去。撞上之后的白色石階之上,頓時胸腹一部翻攪,腥甜之味滿溢。

    “說,你找的是何人?”她來不及呼痛,那柄寒劍再一次抵在她的前面。岄冉一手持劍,滿身的怒氣,那眼里的殺氣滿得似要溢出來。

    殺氣啊!呵……

    好想笑,但心好痛,張不開嘴,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卻不躲避,反正抬起手,一把抓住他的劍。如今的她還不能死!

    或許……此時耍點小手段,值的原諒吧!

    生生吞下口里的腥甜之味,强迫自己笑出聲,雙眼彎成了月牙狀,一字一句的說出口:“我在找……一個曾對我說,不離不棄的人!”

    語落……

    哐當!

    長劍應聲掉落在地,那順勢粘染的血跡,落地成蓮,如火一般的開得格外嬌艷,刺目!就如同駱雙唇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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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奪取天劍】

    如果可以,她希望做一個凡人,沒身份的束縛,沒責任的牽絆,沒有那些剪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只要平凡,縱使只是短短几十載的壽命,那也是好的。

    只是……這永遠都不可能實現,六界之內無論是仙是魔還是神,死后皆可投胎再世,唯有神族,是形神俱滅!

    “你……是……怎麼會……”

    岄冉步步后退,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那一字一句,那熟悉的笑容,分明……分明就是那個他早以為已經失去的人。他這一生永遠的愧疚。

    此時卻活生生的在他眼前,而自己卻再一次,差點置她于死地。

    展開剛剛擊出的左手,死死的盯著,仿佛看見上面已經粘上了斑斑的血跡,那個他曾經發誓,要守護之人的血,頓時手似是被火般燃燒著,止不住的顫抖著。

    腦海中一片空白,一步一步的退,看著地上那個身影,眼神已經完全沒有焦距,一臉的呆滯樣。

    他剛剛……到底干了什麼,他做了什麼?

    “師傅?”后方的男孩,疑惑的出聲輕喚,他卻不回話,只是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

    “咳咳……”駱雙費力從地上爬起來,他那一掌用足了力,由于這一掌,聲夢剛剛為他壓制的力量,再次被体力的亂流所衝突,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而來。引得她止不住的咳嗽,嘴間全都是血跡,落地便是泣血紅蓮。

    她知道不能流血,但此時卻已顧不了地麼多。看向對面那完全已經呈崩潰狀態的岄冉,還有地上染血的長劍。唇邊的笑容卻沒有落下。

    她做了一個賭注,一個不能輸的賭注。

    “我找的那個人!”她緩緩的開口,看向岄冉那明顯已經混亂的神情,再笑“當真不是個好師傅呢?一個徒弟資質平庸,教了千年,仍是不會半點仙法!而另一個……”她看向他身后的男孩,又笑開“資質本是絕佳,卻仍是不會法术!”

    她的仙法,全承自于他,當時的神山,無人願意教她,只有岄冉,會一遍又一遍的教,偏生她一個都學不會,急得他跳腳。真的……不是個好徒弟呀!

    岄冉猛的抬起頭看向她,眼里不斷的閃著眾多的情緒,有疑慮,有吃驚,有驚喜,更多的卻是愧疚。嘴角張合了多次,半晌才擠出聲音:“丫……”

    “五護法!”駱雙打斷他的話,一邊咳著,一邊上前,眼里划過些什麼“你說……背叛師門,這種事,我做得做不得?”那粘了血的雙唇,輕輕上揚,像是想到什麼絕佳的點子。

    岄冉一愣,沒有明白她話中何意。

    她卻已經揮手一揚,大聲喊出聲:“赤云!”

    只見剛剛掉落的長劍,頓時化做一條透明的鎖鏈,從地上飛疾起來,把岄冉和男孩團團圍住,捆綁在一起。

    赤云是她趁渺軒睡著,拿來防身的武器,沒想到,當真派上了用場。以她的功力,即使赤云在手,也是敵不過岄冉万分的。所以她只能賭,賭他心里是否還存在一絲的愧疚。

    只是她每用一次仙次,那封印的反噬便越加劇,心口像是開了個洞,痛不欲生。

    岄冉還是有些發愣,不知是吃驚被人制住,還是吃驚她還活著。到是男孩不斷的扭動著,無奈那鎖鏈被綁了個死緊,怎生都動彈不得。

    “師傅!”他受驚的喊著,但背后的岄冉卻聞所未聞,仍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對面的駱雙,不敢眨眼,只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他的夢鏡,她活著,她真的活著!

    “師傅,師傅!”男孩著急的喊著,轉眼瞪向站得顫微微的駱雙“你想干什麼?我警告你,不准動我師傅!”

    駱雙露齒一笑,並不理會的他的話,仍是撐著身体上前几步。

    男孩更加的慌亂,心里害怕,不忘死撐著威脅“你要是敢動我師傅的話,我一定會把你碎屍万段的!”

    駱雙一愣,停下腳步,看向前面已經動不了的男孩。雖然已經換了一個樣子,但那眉宇之間的神態,卻和百年前如出一轍。

    她越加的笑得歡顏,不知是否因為身上痛,她微彎下腰呢喃道:“碎屍万段!你不是……已經做過一次了嗎!”

    男孩愣住,不知她所言何意!

    她轉頭看向旁邊一眼,繼續道:“我好生羨慕你,有一個……好師傅呢!”想了想又覺不對“不,是好兄長!”

    眼中余光看到旁邊呆立的人,猛的睜大眼睛。滿意的繼續道:“放心,這麼好的師傅,我……也舍不得殺呢!”

    体力的反噬越加的嚴重,她仿佛聽得到有什麼正在斷裂的聲音,咳嗽不止。

    沒時間了,必須趕緊拿到天劍,再不遲疑直接推門進了殿,無視那一直緊隨著一眨不眨的眼神。

    不用費力去找,那天劍就在大廳正中央,劍身似是由光亮組成,四周皆是靈氣。

    天劍是世間至靈之器,誕于創世之初,天帝所持之利器,除其主外,無能能駕馭。駱雙一踩入大廳,原來就光芒四射的天劍,此時更是把整個大廳照得一片亮騰。

    一聲破空,天劍飛疾而起,在大廳之內不斷的盤旋著。駱雙伸手一揚,只見那劍便停止動作,安然的躺在她的手掌之上。

    她收手抓緊,体內那翻騰的力量,更加的凶猛,她及力壓制,卻還是止不住,張口噴出一口血來,剎時化蓮!

    穩住心神,看了看天劍,臉色突然變了變。這天劍……

    但此時卻不是細想的時候,收劍入歸虛。但凡有靈氣的兵器,皆可收入各自的意念之境的歸虛當中,待到用時催動意念即可喚出。

    推門出去,看到院中不能動彈的兩人,眉頭微緊,直接略過。轉身往西北方向而去。

    “丫頭!”背后轉來一聲急呼。

    駱雙腳下一頓,心口猛然收緊。

    “我……你可怨我?丫……”

    “五護法!”駱雙回身,一臉的燦笑“在下天惜駱雙,今日多有得罪,實在不得已而為之,望護法放我一條生路,自此兩不相欠!”她一字一句的說出口。

    岄冉僵如化石,兩不相欠,兩不相欠……她這麼急于與他撇清關系,竟連怨恨也不願給他嗎?分不清心底涌出來的痛是什麼,只是看著她頭也不回,快步離去的身影。

    有什麼正隨著她的腳步,一步一步的遠離,永遠也尋不回來。

    駱雙走得很用力,一步一個腳印,沒有停也不想停。往事已矣,物事人非。岄冉有自己的選擇,她亦是。

    曾聽說過,如若一個人,生前持念太深,就算是輪回轉世亦不可消除,這股持念會跟隨他進入下一世,繼續糾纏。

    那個帶著魔印的小男孩就是如此,他沒有半點法术,是因為……他從未修習過。他生來便是魔。

    而他之所以有這麼深的執念,那是因為……他是宿弦呀!那個對她恨之入骨的宿弦,雖然前世的記憶已經不在,卻仍是那個曾殺過自己的宿弦。

    這才是他加入魔界的主因吧!神山已失,仙界不會接納一個魔族,所以他寧願入魔,寧願加入魔界做五護法。

    呵……很好,這是理所當然的,血濃于水,血濃于水。

    一百年前,他可以為了宿弦,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死在他面前;一百年后,他照樣可以為了他,給自己一掌。

    他們是兄弟,這是應該的,所以她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

    所以……她利用他對過去的愧疚,取得天劍,也是值得原諒的吧!

    伸手壓著心口,這是最好的結果,為什麼,還是這般痛呢。

    ———————————————————————————————————————

    心口的痛,還在繼續加重,她的腳步越來越遲緩,卻强撐著前行,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尖,卻命令自己不能停下。西北方向,只要到了那里,她就可以走出去。只要到了那里,她便可以安心了。

    她活不長,沒關系,她早已經做好准備了。只要哥,不再為她操心,只要他別再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堅持傷了自己。

    就算是死了,她也會開心的,真的。

    腳步越來越重,西北在哪?為何還是沒有到。那股眩暈感她已經撐不住了。心口再次襲來一陣刺痛,那涌出的力量,正在凌遲她的五髒六肺。

    再也撐不住,眼前一暗,攤了下去。卻沒有預期倒地的疼痛,眼前黑影一閃,有人順勢扶住她,淡淡的梨花香,夾著濃郁的脂紛味傳來。

    紫色衣衫輕揚,一張妖魅十足的臉,近在咫尺。原來該是滿臉□的臉上,此時卻是一臉的嚴肅,濃眉緊皺,很是沉重。

    聲夢!

    心弦頓時松了不少,一把緊抓住來人,帶著似是邀功的笑容:“天劍……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說過……定可以找到的!”

    “你!”聲夢微愣,上下的打量著她,像是斟酌著如何開口。見她氣若游絲的樣子,臉色瞬間鐵青,身側的手緊了又緊。

    駱雙卻顧不上注意這些,伸手召出天劍,遞了過去,笑容愈發的燦爛“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我找到了哦!你不是說要幫我?那麼……幫我把它帶回去,好不好?”

    聞言,聲夢一驚,猛的轉頭看向她“你知道?”

    她仍是笑著,緩緩的點頭“除了你……還會有誰知道我來了這里,聽風!你瞧,我說過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也可以……找到天劍!終還是讓我找到了!”

    聽到她的稱呼,他愣了一下,眉頭一皺,抓緊她的手“別說話,我幫你療傷!”

    她卻拼命的搖頭,推開他的手“我沒關系,你把它帶回去……沒有它,魔神的封印就解不開!”

    “我怎能丟下你!”他眉頭皺得更緊,上前一步去拉她的手。

    她卻退開一步,躲開他的手,緩緩一笑道:“聽風你真是個好人,只是……你也清楚……我遲早要死,早晚都一樣!”

    “你說什麼?”他一驚,快走二步,强行拉過她的手,扣住脈門。越看眼睛越加的睜大,一臉驚駭的盯著她。“你……你怎麼會?”

    她緩緩的收回手,燦笑著看向他的臉色“聽風!我這輩子最……不想欠人了,所以請你帶著天劍回去!交給……仙界也好,我……夫君也罷,別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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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44: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若有來生】

    “那你又如何?”他眉頭皺得更緊。

    “我?”駱雙一愣,拉了拉嘴角“我自有辦法回去!你先走!”

    “什麼辦法?”他步步緊逼,那種謊言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你不適合說謊!”

    駱雙語塞,体內的痛還在加劇,她痛得直不起身子。

    他眉心皺得更緊,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手間緊了緊,所是在隱忍什麼,半會扶起她“我帶你走!”

    “聽風!”她反抓住他“如若帶著我,你是出不去的!”沒說別的,單是她身上的血,還有那壓制不住的靈氣,稍微有些法力的妖魔,都可以輕易找到她。

    他不語,只是更加抱緊駱雙,單手結印,想幫她療傷,卻猛的被她体內流竄的力量彈開,原本修長白皙的手指,瞬間被燙傷,露出血紅的肉色。

    “別白廢心機了!”駱雙拉下他的手,緩緩一笑“聽風,謝謝你,我一生沒什麼朋友,唯有你……要是有機會,我還真想……與個做個知已!”

    他仍是不動,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懷中的人,沉不見底。那眼神太過露骨,露骨到一眼就看可看出來心思。

    駱雙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的轉開頭去。輕推開他的手,退后一步,趕他離開。

    他卻反手一把拉住她,聲音低沉得似是下一刻便會被浸沒:“你就這般……不願信我?”

    駱雙一愣,抬頭看向他墨色的眸子,有些慌亂的垂下眼去,僵僵的拉開嘴角笑:“你說哪里話,我如若不信你,又怎會把天劍交給你?”

    他眼神輕眯,仍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上前一步再次拉住她的手,攬她入懷。

    “聽風,你……”駱雙一驚,剛想要掙扎。

    背后一痛,已經動彈不得,他點她穴?來不及驚訝,四周已經漸漸有了腳步聲。他不再言語,收起天劍,橫抱起她飛疾而去。

    他飛得及快,几個起落,眼看著“生”門就在眼前,只是那方早已經布滿了重兵,

    “大護法有令,任何人不得出魔界,違者殺無赦!”守門的妖魔大聲的傳著令“另外二護法已經遇害,如若有見到形似二護法的即刻通報。”

    駱雙看著那處的人山人海,聽風是上仙,這些人絕對攔不下他。前提是沒有她,嘆息一聲,他又能堅持多久。

    “聽風!”她輕聲喚道:“如果你出去,煩你幫我帶句話給我夫君,就說……如若他敢做什麼傻事……珞儿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他猛的回頭,有几分惱怒“你認為……我會扔下你?”

    “不是認為!”她笑“而是必須!有了天劍,便可阻止魔神出世,它……比我重要!”她只不過是個一個將死之人,與天劍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就算……就算她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

    “我不會再扔下你!”他的臉色更沉,眼神似是可以看透人心似的,直直的看向駱雙,牙關緊咬,一字一句。那堅定的模樣,任誰都可以看出決心。

    可是駱雙,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了。身上那力量的反噬越來越强,她已經沒了一絲的氣力,眼際也開始模糊起來。越來越暗,眼皮一寸一寸下放。

    遠處魔氣翻涌,赤海和緋艷踏劍直向這方飛疾而來,顯然是已經察覺到他們。

    “拿下!”赤海大聲命令著。

    駱雙心中一急,她想催促著聽風趕緊離開的,但她卻阻止不了,身上那越來越深的痛楚,還有那似要把她壓倒的眩暈感。

    “答應我,你再撐半個時辰,可好?”他突然貼近她耳邊輕語,聲音輕的似是怕吵到她。

    駱雙還來不及反應,他卻已單手扣地,周身的地下突然亮光四溢,團團把她們包圍。而她們腳下,正被一片黑暗所掩蓋,那是極至的黑,似張牙舞爪的猛獸,要把他們吞噬入腹。

    猛的睜大眼睛,那是……

    “虛空!”魔族之中有人驚呼,圍上來的妖魔,紛紛停住了步伐,一臉驚駭盯著這方。

    看著那迅速蔓眨著的黑暗,那天晚上的記憶,又浮現在了眼前。一種心底最深的恐懼感延伸出來,她眨大著眼,想要掙扎,卻動不了。

    “不……不要!”她大聲吼著,卻阻止不了虛空的吞噬,黑暗越來越重。片刻已經完全陷入那片黑暗之中。那是一片死寂的黑,完全沒有一絲的光亮,和上次一樣。什麼都沒有,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

    “別怕!”身側一緊,有人更加抱緊她,輕撫上她的眼睛“別怕……我在這里,我陪你!”他聲音柔得似是春風,很是熟悉。

    她感覺自己能動了,反身一把死抱住身邊的人,恐懼壓著她不斷的顫抖著:“哥……哥……我不要在這里,不要在這里!”

    身邊的人一僵,大手撫上她的頭頂。卻無法撫去她的恐懼,眼淚泛濫成災,死死的抓著身上的人,語無倫次的開口。

    “珞儿怕……怕……你帶我走,帶我走!”

    他沒有回答,只能更加用力抱緊她。

    “珞儿不乖!背著你去偷天劍,你生氣是不是?罰珞儿了是不是?所以不來救我?哥!”

    “瓔珞!”身前的人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得似是壓了什麼。

    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聽得她一愣,拉回了些神智“聽……風?你為什麼在這里,為什麼沒有走?”他該拋下她的!

    “你會沒事的?”他邊撫著她的發絲,邊輕聲勸著。“我們已經逃出來了!”

    “真的?”她尋求保證。

    “嗯!”

    她咬了咬了舌頭,痛意傳遞出來,這才信了,冷靜下來,手卻還是抱得緊,半點不肯松“聽風……聽風,我……我活著呢!活著……”他沒有騙她。

    “……”

    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聽風!我們能出去的是不是?”

    “嗯!”

    “好,我……我信你一次!”就信一次可以吧!“聽風,我除了哥,不敢信人呢!你沒有騙過我,所以……我信你一次!”

    “……”他不回話。

    手心傳來淡淡的溫度,暖暖的,駱雙深吸了一口氣,心情這才一點一點的沉靜下來。她抬起頭看他,卻只看到一片黑。只好放棄,緊了緊手。她向來害怕便就話多,所以只能繼續自己的自言自語。

    “聽風,我跟你說過……我不怕死的!是真的,可……我怕痛!很怕痛!”她咬了咬牙,身上的痛楚更加强烈了。

    身側之人沒有回答,手輕移,用力抱緊她仍是顫抖著的身子。

    “聽風,我怕痛,所以……我只能睡覺,哥說睡著了就不痛了!”

    他沉吟片刻“那……就睡吧!”

    “嗯!”她噌著他胸前的衣服點頭“我是困了,一直都困的……你要抓著我的手,別讓我睡太沉!天亮,就要叫醒我!”

    “嗯!”他扣上她的手腕,把著脈門。

    她這才安心的閉上眼,想了想,又覺得沒說清楚“聽風,万一……要是叫不醒我,你別帶我回去,別讓人看見……帶天劍回去就好!”

    “……”他不語。

    她的聲音越來越沉,眼睜閉上又睜開,自顧自的呢喃著,語無倫次,似是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聽風!要是我真不醒,你……別當上仙了,叫上仙的……都不是好人!”

    “……”

    “聽風!要是你不是上仙了,以后見到叫上仙的,你便幫我罵他……好不好?”

    她眼皮越來越重,已經撐不住了。

    “……罵什麼?”

    “就罵……負心漢,沒良心,出耳反耳,小……人!不喜歡我……不稀罕。讓他……一輩子也找不著……心上人!”

    “嗯!”他點頭,傾身抱得更緊“還有呢?”

    “還有……以后見到穿白衣的掉在泥里……不要救他!多扔……几塊泥……”而且要選那種又髒又臭的泥,她在心里加道,眼皮卻粘在一塊。

    他好像聽出來興趣,繼續問“還有呢?”

    “還有……”她得想想了,還有什麼?“還有人……忘了!”

    “嗯!”他接住她已經無力的身子,疼惜的攬著,聽著她半晌說出話來,接口道:“那聽我說好不好?”

    “……”她意識全無,沉了半晌才回應“嗯!”

    “珞儿,他叫你珞儿對不對?”

    “……”

    “珞儿,這虛空我來過多次,早已清楚如何出去,你不必擔心。”

    “……”

    “珞儿,我心里是有你的……千年前開始,一直都有你,只有你!”

    “……”

    “珞儿,此生我背負太多,必是不能一心為你!我必須凡事以蒼生為重,如若你與蒼生只能取其一,我依舊會棄你!”

    “……”

    “珞儿,如若有來生,我不是上仙,你不是神女,我定不會讓你為我犧牲半點,只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

    “珞儿……我不是聽風,我是白竹!”

    “……”

    身側已經徹底沒了動靜,他側身稍放開她,雖然看不清,他卻准確無誤的撫上她的臉,如他所料,全是濕意。嘆息一聲,輕輕拭去。

    她分別早就已經察覺,卻寧願相信他是聽風,也不肯相信是他。

    濃眉深鎖,再不猶豫,單手結印,默念著法咒。正上方漸漸出現微弱的亮光,越來越明顯,漸漸的形成一個光亮的出口。他神色一凜,抱緊駱雙,飛身而上。

    若有來生,我不是上仙,你不是神女……我定只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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