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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章 欣賞

  樞銘一個人自然不可能從大牢裡逃脫,從痕跡上來看,至少有四五個人來接應,而且他們非要裡應外合才能做到。

  裡應外合。

  多麼的可笑。

  他們皇城司就是抓這些探子,察子,奸細的,竟然會讓西夏的奸細混進了他們皇城司的大牢,沈昌吉面色鐵青,不對,這不是皇城司的大牢,只是剛好關押了皇城司的犯人,這是杭州府的大牢,出了事謝長安也是難辭其咎。

  沈昌吉吩咐道:「立即讓謝長安調動所有人馬,將江浙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樞銘和那些西夏人。」

  ……

  琅華將莊王側妃迎進了堂屋,莊王側妃摘下了頭上的冪離,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仔細地看向琅華。

  琅華看向顧四太太,「祖母氣色不好,這裡有我陪著王妃,您就服侍祖母去歇著吧!」

  王妃?面前的這些人只是向閔懷等人遞了帖子,自始至終也沒有向他們明說自己的身份,琅華現在卻這樣說,是不是證明琅華與這些人早就相識?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她都已經難以支撐,琅華卻仍舊目光清澈,肩上扛著顧家整個門庭。

  顧四太太心中對琅華又是欽佩又是心疼,她上前向莊王側妃行了禮就去扶顧老太太,「老太太,閔大人那邊可能還要拜會您……」

  這邊有琅華在,閔懷和裴大人都還等在外面。

  顧老太太向莊王側妃告罪,莊王側妃一臉笑容,「老太太別這樣說。」十分親切地將顧老太太送出了門。

  屋子裡安靜下來。

  莊王側妃端起茶來喝,然後才抬起眼睛與琅華對視,「聽說你才十歲,真是膽子不小。」

  琅華不躲不避地讓莊王側妃打量,「如果再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並不是我膽子大,而是我們顧家已經被逼入了絕境。」

  旁邊少了一隻耳朵的人不禁動容,顧家的確走入了絕境。

  莊王側妃道:「所以你讓葉老夫人出面告訴太后……」說到這裡她頓了頓,「你可知道,如果你欺瞞了太后,你會後悔還不如落在沈昌吉手中。」

  琅華豁然笑了,「王妃,您說這些話是讓我後悔不應該幫忙傳遞密信嗎?」

  如果不傳遞密信顧家只要好好地做鄉紳,哪會有這樣的麻煩上身。

  可如果密信是真的,那麼很有可能大齊面臨的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戰。

  莊王側妃想到這裡不由地嘆息,她在宮中見過那麼多事,為國為民的人不一定會得到好下場,那些只是謀利的貪官卻能穩居高位。就因為皇上拎不清這些事,太后不想插手朝政,可是事到跟前,又看不下去。

  就像這次與西夏和談,看到了葉老夫人送來的密信,太后就動了心思,讓她來杭州查看實情,說白了就是不相信皇上,不信任皇城司。

  因為西夏主動提起和談,這件事來得太蹊蹺了,如果西夏那麼容易低頭,這些年也就不會與大齊戰事不斷。

  然而,只有皇城司掌握著邊疆的那些消息和秘密,也只有皇城司能打聽到其中實情,皇城司說有就有,皇城司說沒有就沒有,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能從邊疆打聽到消息,太后收攬了這個人,也等於有了自己的耳目。

  最重要的是東平長公主。

  東平長公主能不能平安地回到大齊,這讓太后最為關切。

  但是太后也不是那麼好見的。

  不是誰說一句話都可以得到太后的庇護。

  莊王側妃看了看那少了一隻耳朵的老樂,又看了看琅華,「告訴我吧,什麼理由,你認為太后一定會相信你。」

  琅華垂下眼睛,「舔犢之情。」

  「如果和談是假的,大齊和西夏交戰,第一個陷入危險的就是東平長公主,太后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情形。」

  「就算東平長公主僥倖保住性命,大齊因此次和談損兵折將,付出如此的代價,恐怕日後再也不會有人重提迎東平長公主回齊之事。得到好處的西夏,也就更加明白東平長公主在大齊心中的分量,他們就會將東平長公主握得更緊,直到長公主身上再也榨不出任何的利益。」

  「所以,這是東平長公主歸齊最後的機會。」

  莊王側妃忍不住驚訝,顧琅華,不過十幾歲的孩子,居然說出了和太后娘娘一樣的話。

  東平長公主最後的機會。

  太后對皇上說過,但是皇上並沒有明白太后的意思。

  此時此刻,這個小姑娘卻說得清清楚楚。

  ……

  樞銘細數著馬蹄落地的聲響,在馬背上一輩子,馬走多少步走了多遠,他閉著眼睛都能算出來。

  馬車已經出了杭州城。

  路面越來越不平整,樞銘知道馬車一定是向偏僻的地方走去。

  果然,馬車停下來,泔水桶的蓋子被打開,樞銘一眼看到了藍天白雲,這方天空與賀蘭山外沒有什麼不同。

  他有些錯覺,彷彿自己已經回到了賀蘭山,已經要與家人團聚。

  樞銘伸出了手,俐落地從泔水桶中跳出。

  「大人,我們進入樹林,這樣官衙的人就更難以搜捕。」

  樞銘點了點頭,齊人都是傻瓜,他很快就會離開這個地方。

  「走。」

  樞銘揮了揮手,先一步前行,幾個人快速地在樹林裡穿梭,樹林裡說不出的安靜,只能聽到頭頂鳥兒的鳴叫聲。

  「等一等,」樞銘忽然瞇起了眼睛,他看到了不遠處的人影。

  是齊人。

  他下意識地去抽腰間的刀,可是那些人的臉孔,卻隱隱約約讓他有些熟悉。

  樞銘有向前走了兩步,他終於看了清楚,沒錯,這是他帶來的西夏勇士,他們在劫韓璋軍糧時被齊人抓獲。

  這些人被綁在樹上,就在不遠處等著他。

  陷阱。

  這是一個陷阱,樞銘豁然轉過身來,那些本來跟在他身後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紛紛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將他圍了起來。

  林子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樞銘,你真的以為你還能回到西夏嗎?」

  「你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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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身死

  樞銘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他一早就認定了大齊不會隨隨便便殺了他,否則就不會遲遲不押送他進京,那些京官比地方官員還要膽小,只要他到了京城,京官就要給個說法出來,要麼殺了他,要麼放了他,對他不理不睬,就顯示出大齊朝廷的軟弱。

  所以他才會見了信物就跟著那些人逃出來。

  他輸了。

  不管怎麼說,他再一次輸了。

  這次又是誰?將一切安排的如此周密,他竟然半點沒有察覺,就這樣主動地來送命。

  「是誰?」樞銘狂吼著喊過去,「你們不是大齊朝廷中的人,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勝敗乃兵家常事,做了大齊的俘虜本該勸你歸降,」一個聲音淡淡地道,「但是你手裡有太多齊人的血,你就只能死在這裡,也讓西夏人知道,入侵我大齊會是什麼下場。」

  通身雪白的駿馬被驅使上前,這樣的山林中,雖是崎嶇的小路卻仍舊腿蹄輕捷,顯得它是那麼的威武,但是及不上跨在它背上的那個人。

  他穿著深藍色的長袍,斑駁的樹影投在他的身上,彷彿化成蟠龍般的暗紋,順著他的肩膀蜿蜒而下,為他增添了幾分的威勢,那雙如同深潭般的眼睛,滿是絕傲的風采,衣袖舒展。

  那種氣勢,讓人覺得站在他面前是多麼的脆弱。

  樞銘耳邊彷彿響起隆隆戰鼓聲響,樞銘向後退去,終於退無可退。

  到頭來,他樞銘就是個丟盔棄甲的敗軍之將。

  「是你,」樞銘伸出手來指向馬上的裴杞堂,「是你抓住了我,就是你……」

  「不可能,你明明被齊人殺死了,你明明死了……」

  原來並沒有死。

  是啊,這樣的人怎麼肯隨隨便便地死去。

  樞銘只覺得心窩一熱,一口熱血頓時噴了出來,「你是誰?」這樣將所有人都玩弄在手心裡,他們殺了朝廷裡的人,又將他弄出大牢,顯然並不聽從皇命。

  「你這樣為所欲為,就不怕被大齊的朝廷追捕。」樞銘瞪圓了眼睛,再厲害的人都要聽命於皇帝。

  裴杞堂微微一笑,抽出了身邊的劍,隨手一擲劍尖插進了土中,緊接著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樞銘,「只有一次機會,你能衝出去就能活命,否則,只能再被我抓一次。」

  周圍響起了笑聲。

  樞銘心如刀絞,西夏的勇士,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的侮辱。

  裴杞堂輕輕扯動了韁繩,白色的駿馬調轉了方向,將後背對向了樞銘。

  如此的狂妄,是在告訴樞銘,即便不去看,樞銘也會敗在他手中,而他的手心裡只是握著一把短匕,那匕首在陽光中發著粲然的光,昭示著他的雄心萬丈。

  樞銘再一次覺得心窩滾燙,嘴裡又湧出一口熱血。樞銘就像傷痕纍纍的困獸,終於失去了所有的鬥志,那柄劍在揮舞的笨拙無比,很快就被兩個普通的護衛封住了所有的攻勢。

  大勢已去。

  樞銘紅著眼睛,嘶吼著,「我不明白。」為什麼大齊會這樣不同,一會兒衰如螻蟻,一會兒有強如猛獸,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大齊。

  終於裴杞堂又回過頭來,他望著遠方天邊的雲朵,淡淡含笑,「因為這裡,我說了算。」

  樞銘愣在那裡,一柄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胸膛,終於他的鮮血湧出來,灑在了大齊的土地上。

  裴杞堂揮揮手,張同也扯下了臉上蒙著的黑布,踢了一腳樞銘的屍體,「在揚州時還威風凜凜,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然變成這個模樣。」

  一個人只要沒有了信心,沒有了鬥志,就必然會一敗塗地。

  裴杞堂道:「將他處理乾淨。」

  張同笑道:「你放心,定然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裴杞堂看向綁在樹上的那些西夏人,「這些人也不能活,不過要讓沈昌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殺。」

  張同點點頭,「明白,這些人被關了這麼久,現在又被圍攻,自然會想方設法地逃出去,而且這些人吃了毒藥,不出半個時辰就會毒發而死,沈昌吉只會認為這些人是留下阻攔皇城司的死士,人死如燈滅,即便沈昌吉有所猜疑……也找不到任何的憑據。」

  這樣的結果,已經足夠沈昌吉玩的了。

  裴杞堂點點頭,裴錢立即上前道:「公子該走了,早走一步總是好的,免得遇到了沈昌吉……再說了,您的傷還沒有好,如果那位顧大小姐知道了,定然要發脾氣。」

  裴杞堂眼前浮起琅華的模樣。

  她給他敷藥治傷的時候總是板起臉來,嫌棄他不夠聽話,傷口才會好的那麼慢。

  他就喜歡看她那般的模樣,那麼的自信,那麼的從容。

  他強忍著才沒有去哄她。

  她現在做什麼呢?心情有沒有舒暢一些。

  裴杞堂吩咐裴錢,「跟張同說一聲,讓他陪著沈昌吉好好玩一玩。」

  張同換下衣服,就成了地方布防上的副將,很快就會跟著皇城司一起去抓捕樞銘,只要張同多發現些線索,沈昌吉就要奔忙不停。

  沈昌吉的好日子到來了。

  ……

  沈昌吉命謝長安帶著人追捕樞銘,很快整個江浙都知道了西夏人逃走的消息。樞銘能找回來則罷,找不回來,沈大人恐怕要在江浙跌個大跟頭。

  許多官員都習慣了見風使舵,於是閔懷去壽州要求重審顧世寧的案子時,壽州知府不敢怠慢,立即將案卷全都拿了出來。

  最終是壽州的一個隸員上前頂罪,承認了他將青白鹽和西夏劍放進顧家貨物中,只是因為知曉顧家是士紳大戶,想要敲詐些銀錢,誰知道正好遇到了皇城司在搜查西夏奸細,顧世寧才會被當成奸細問斬。

  顧世寧在大牢裡被皇城司動用了私刑,被抬回來時已經遍體鱗傷,顧四太太立即哭出聲。

  顧世寧安慰著眾人,「都是皮外傷,很快就能好起來。」

  胡仲骨前來給顧世寧醫治,琅華拉著霖哥一直守在外面,等到顧世寧醒過來,霖哥立即撲進了顧世寧懷裡。

  顧世寧輕輕地拍著霖哥,「好了,父親已經好了。」

  琅華坐在錦杌上,好不容易才將眼淚吞了進去,著看顧世寧,「四叔,你受苦了。」

  顧世寧仍舊有些擔憂,「那沈昌吉……」

  琅華搖了搖頭,「您放心,沈昌吉不會來了,至少在江浙他是絕對不會來了。」

  現在她要趁著這個機會,再向前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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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3: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沈昌吉帶著人仔細地查看,從大牢到城外,車轍痕跡很清楚,那輛泔水車他們也找到了,裡面的確藏過人,車上有清楚的腳印,從痕跡上來看是屬於樞銘的,能看到樞銘從車中逃了出來。

  然後這些散亂的腳印就像山林中而去。

  這符合所有逃犯的心理,他們覺得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容易藏身。

  線索在這裡是完整的。

  種種跡象表明,就是西夏人劫獄營救了樞銘。如果西夏真的早就定好了計劃劫獄,為什麼又要與大齊和談?

  「大人,那些西夏人都死了。」下屬前來稟告。

  沈昌吉眼睛裡頓時迸射出殺機,「不是說了要留活口審問嗎?」

  「那些人都服用了毒藥,我們用了解毒的藥丸,卻……沒有效用……」下屬低下頭,「而且衙門裡那些來幫忙的人沒有章法,說好了四面一起攻上山,結果……有一隊人馬遲了,沒有將那些人困住,現在也不見那樞銘的蹤跡。」

  最終還是讓樞銘逃了。

  旁邊的謝長安頓時黑了臉,「這也不怪他們,我們府衙裡的好手都在守監牢,你也知道監牢裡都是才收的土匪和流寇,我好不容易湊到這些人來幫忙……那樞銘都能從大牢裡逃走,現在到了城外,想要抓他自然更是不容易。」

  謝長安一下子將責任推開,他們只是來幫忙的,丟了樞銘是皇城司的責任。

  謝長安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沈大人,您可能不知道,顧家還在告您假公濟私呢,狀紙已經遞到了閔懷和裴思通那裡,壽州那邊也將案子推到了杭州,杭州府衙必然要受理,您說這件事可如何是好?」

  沈昌吉瞇起了眼睛。

  謝長安這種人竟然也敢威脅起他來,他已經讓隸卒去頂罪,閔懷不會查到真憑實據,但是免不了要在皇上面前參他一本。

  顧家是動不得了。

  現在他擔憂那個西夏的察子落到了太后手裡,會做什麼用處,顧家會不會因此雞犬升天。

  沈家和顧家從前朝鬥到今朝,難不成沈家還會輸在顧家手上?

  ……

  胡仲骨在看老樂耳朵上的傷。

  是凍壞了又被硬生生的撕裂,通常面對這樣的傷口,郎中能做的也只是清創縫合,胡仲骨搖了搖頭,「我只能是將傷口做些清理,讓它不會繼續爛下去,傷口癒合之後,不會留下太難看的傷痕,也不會影響你聽聲音。」

  老樂不停地點頭,「這樣就夠了。」已經很好了,不但保住了性命,還能將消息傳給顧家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喝上一杯熱水。

  他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

  暖暖的水流淌進他的身體裡,是如此的舒服。

  老樂嘴角邊忍不住流淌出舒坦的笑容。

  胡仲骨看到堅強的老樂不禁嘆氣,「回回醫書上寫過續耳之術,不過也是在耳朵被撕裂之後縫補,你這樣已經缺少了一大部分……想要恢復原狀是不可能的。」

  老樂低下頭笑,「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將腿治好,這樣才能在一個月之內趕回去。」

  胡仲骨鬍子一翹,「你這腿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當然能治好。」

  老樂拍拍胡仲骨的肩膀,「那就多謝你了。」

  莊王側妃仔細地看著屋子裡的人。

  那個從皇城司手中逃脫的察子,臉上沒有半點的緊張和害怕,端正地坐在那裡喝一杯熱水,彷彿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顧大小姐站在胡仲骨身邊,將藥箱裡的物件兒遞到胡仲骨手中。兩個人十分有默契地配合著。

  她在京城只是聽說鄉紳和百姓幫助朝廷一起抗擊反賊,江浙的郎中幫著衛所沿途治療傷兵,但是她也以為這些百姓做的事不過就是錦上添花而已。

  關於顧家的那些傳言,也都是誇大其詞,如今親眼所見,卻發現自己所想,太過理所當然。

  顧家如果能與皇城司周旋,自然也就能夠幫助韓璋加固城牆,勸說苦行僧運送軍糧,顧家果然不同尋常。

  莊王側妃看向老樂,「你在西夏那邊多少年了?」

  老樂很靦腆地回答,「沒有幾年,只是來來回回這樣跑,西夏那邊不善農事,經常要從邊疆村子裡抓人過去做勞力,收割糧食之後,又不願意養著那些嘴吃飯,就會將他們放回齊地。」

  「很多人撐不到第二年春天就會凍死餓死,死的人多,逃走的人也多,也就沒有人仔仔細細去核對戶籍,所以我留在村子裡也沒有被人懷疑過。」

  「你的妻兒呢?」莊王側妃又問過去。

  老樂搖了搖頭,「我們這種人,是不能有家室的。」

  莊王側妃感覺到了和這些察子之間的距離,雖然她救了這個人,但是並不被他信任,所以不是誰都能用這些察子的。

  「長公主,」琅華接話道,「您不能怪他們,他們身後什麼人都沒有,一個沒有任何退路的人,他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就像我們顧家,即便是有心為朝廷做事,這些年也只能沉寂在鎮江做一個鄉紳,因為只要我們有所動作,就一定會找來殺身之禍。」

  琅華說著低下頭,「我父親……就是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現在我……」

  琅華聲音有些哽咽,半晌才露出一絲苦笑來,「長公主您也看到了,沈大人一直抓著我們顧家不放。」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沈昌吉也許是放不下兩家的恩怨,但是不至於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對付顧家,那麼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顧家手裡的察子對沈昌吉是個威脅。

  如果顧家只是個鄉紳,就算全族被滅太后也沒必要為他們出頭。

  只有他們有大用處,太后才會願意幫忙。

  莊王側妃輕輕拍了拍琅華的手,「你也不要太傷心,如果你父親還活著,說不定將來你們父女還有團聚的一天。」

  琅華感激地看著莊王側妃,「王妃相信我們了?」

  莊王側妃不知怎麼的很喜歡這個顧大小姐,這個孩子做事果斷,身上那種無所畏懼的感覺很像一個人,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骨子裡就有這股百折不撓的勇勁兒。

  她覺得太后見到顧大小姐一定會喜歡。

  莊王側妃放下手裡的茶杯,「你跟我進京吧!我救不了你們顧家,能救顧家的只有你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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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逢生

  聽著莊王側妃說完話,琅華看了看旁邊的老樂。

  老樂點了點頭。

  琅華回過頭來,「莊王妃,我們現在不能去京城,也不能去見太后。」

  莊王側妃有些意外,對於顧家來說投奔太后已經是他們唯一活命的機會,難不成他們現在還猶豫要站在哪一邊?

  琅華搖了搖頭,「莊王妃,我們現在手裡還沒有投名狀,就算去了京城又能如何。」

  就這樣匆匆忙忙去了京城,也得不到太后的信任。

  所以,顧家要納投名狀給太后。

  莊王側妃目光亮起來,「你們準備要怎麼做?」

  琅華沉著眼睛,「王妃您想一想,現在東平長公主是什麼處境?長公主的性情太后和您應該比我們更了解,所以也更能體會長公主的心情。」

  「如果我們大齊為了長公主與西夏和談,您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莊王側妃並不介意顧琅華這樣詢問她,因為她知道這件事對東平長公主和太后來說都十分的重要,她順著顧琅華的話想下去,雖然她還是個小小的宮女時,東平長公主就嫁去了西夏,但是關於東平長公主的傳言,宮裡始終沒有斷過。

  當年先皇為了奪回夏州、銀州故意以結親為餌,讓西夏對大齊放鬆警惕,率大軍分兵而至夏州城下,連夜突襲擊敗夏軍。之後,西夏欲以東平長公主為條件讓先皇歸還銀州,先皇本已經答應,卻收到了長公主自縊的消息,先皇以為長公主已經薨逝在西夏,再也沒有了顧慮,帶著大齊軍隊一路攻打到了靈州。

  許久之後,東平長公主給太后娘娘寫過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既然她敢嫁過去,她就知道她該做些什麼。

  老樂抿了抿嘴道:「我們在西夏打聽到了消息,東平長公主的兩個孩子是得了喘症,西夏缺醫少藥,兩個孩子才會相繼沒了。」

  莊王側妃只是聽說東平長公主的兩個孩子生了重疾,卻沒想到只是喘症。

  小小的喘症,就算是生在大齊的窮苦人家也未必就會死,更別提達官顯貴家的孩子,她的丞哥才咳嗽了幾聲,就立即連夜將太醫招來,太醫將藥熬成了三勺餵給丞哥喝,她看著丞哥哭著推勺子,就心酸的不得了。

  東平長公主的小女兒也才三四歲的年紀,那麼小的孩子,生了病卻沒有藥來治,長公主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漸漸衰弱死去,會有多難過?嫁去了西夏,長公主已經失去了全部,如果現在大齊再犧牲利益來接長公主回國,根本就不是在救長公主,而是將長公主逼上死路。

  莊王側妃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后的舔犢之情,差點就害了長公主。

  琅華眼看著莊王側妃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猜得沒錯,前世,就是因為太后不知道長公主真實的想法,一個盲目地營救,一個痛苦的掙扎,最終的結果就是,長公主為了維護大齊的利益,自戕在了西夏。

  莊王側妃看向琅華,「你真的有辦法救長公主?」

  琅華目光清澈而明亮,「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會儘力一搏,說不定能為長公主走出一條路來。」

  莊王側妃居然覺得顧琅華的話,十分具有說服力。

  也許,顧家真的能做到。

  ……

  許家。

  許氏聽到樞銘逃走的消息不禁驚地張大了嘴。

  怎麼可能,樞銘怎麼可能從沈昌吉的手中逃走,沈昌吉的陰狠他已經見識過,被皇城司看守的大牢就像是銅牆鐵壁,沒有沈昌吉的同意誰也別想從裡面走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是沈昌吉故意放走了樞銘。

  許氏看向許崇智,「那……朝廷到底有沒有抓住那個西夏人?」

  許崇智搖了搖頭,「西夏派了許多死士,就為了保護樞銘脫身,我們趕去的時候,滿地都是死了的西夏人,唯獨沒有樞銘的蹤跡。」

  「整個江浙設了層層關卡,也是奇怪了,那個樞銘就像是憑空沒有了一樣,竟然查不到半點的消息。」

  許氏半晌才道:「那要怎麼辦?」

  許崇智嘆了口氣,「事出在沈昌吉手上,應該與我們沒有什麼關係,」說著頓了頓,「倒是顧家……」

  「顧家怎麼了?」許氏如同一隻炸了毛的貓,一下子跳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許崇智。

  許崇智有些後悔,他不應該將這個消息說出來,他遲疑著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許氏卻已經沒有了耐心。

  「大哥,你話就說一半,要急死我不成?」

  許崇智治好將莊王側妃的事說了,「不知怎麼就聽說了百草廬的醫術,登了顧家的門,正好遇到沈大人在查抄顧家。」

  「莊王側妃就替顧琅華說了兩句話,然後……沈大人得知樞銘逃獄,閔懷趁機彈劾沈大人以公謀私,玩忽職守。」

  「看樣子,沈大人不會再與顧家為難了。」沈昌吉恐怕自身難保,怎麼可能再去對付顧家。

  許氏聽得頭皮發麻,腦子如同那散落的豆腐花混沌一片。

  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連沈昌吉也對付不了顧家。

  莊王是太后的人,莊王側妃前世裡就是……那畜生的幫手,今生今世居然又在那畜生為難的時候趕了過來。

  難道這就是天意嗎?上天已經定好的命數,即便被她改變了,卻依舊會得來一樣的結果。

  望著失魂落魄的許氏,許崇智嘆了口氣,「妹妹,你也不要想太多,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

  許氏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許崇智坐了一會兒就離開屋子。

  周圍死一般的沉寂,許氏覺得自己如同已經躺進了棺材裡,就等著咽下最後一口氣。她雖有滿腹的心事,卻不知要向誰去說,哥哥不明白,老太太也不明白,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也沒有人知道顧琅華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許氏腦海裡浮起了陸文顕的影子,只有陸文顕從始到終都知道她在做什麼。

  許氏支起了身子,將紫嫣喊過來,「去準備馬車……我……要去小院子……」這個時候她要叮囑陸文顕,千萬不要露出馬腳,那顧琅華說不定下一個對付的人就是他們。

  紫嫣應了一聲立即走了出去。

  ……

  陸家。

  陸瑛剛寫了一篇時文,程頤就進了門,「二老爺在外面那處院子又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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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密會

  陸文顕這些日子表現的太過異常,就算是他不出面去查,王氏也應該有了警醒,養外室這種事,是早晚都會被揭開的。

  所以對那個小院將要發生的事,陸瑛並不是很在意。

  陸瑛奇怪的是,以王氏現在的地位,陸文顕想要納妾,直接抬回來就是,根本用不著顧及王氏的感受,陸文顕卻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將人養在外面。

  莫不是風塵女子?

  陸瑛讓程頤去查,程頤好不容易進了院子,卻發現裡面根本沒有女主人。

  一處空院子,陸文顕很少過去,卻安排了心腹看著,還有下人每日打掃的乾乾淨淨。

  陸瑛想到這裡不禁冷笑,陸文顕一定是在跟什麼見不得光的人來往,如果這件事被揭開,陸家定會顏面掃地。

  他希望王氏能夠有些腦子,抓住了陸文顕,也不要太過聲張,悄悄將所有事處理好,免得讓陸家所有人抬不起頭來。

  程頤道:「我看到二太太身邊的人也跟了過去,如果那個女人出現一定會被捉個正著。」

  陸瑛頜首,「你看著點,如果王氏鬧得不像話,就稟告給老太爺,讓老太爺出面。」

  不知道這件事與陸文顕被皇城司盤問有沒有關係。

  陸文顕雖然回來之後什麼話也沒說,但是卻一下子就又變回幾年前那個沒有玄學傍身的陸二老爺,沒有了意氣風發的模樣。

  陸瑛知道真相就在眼前,他只要坐在這裡,很快就能收到答案。

  陸瑛問向程頤,「顧家那邊怎麼樣了?」

  只要現在提起顧家,程頤臉上就會露出些許驚詫的神情,「這個顧家真是奇了,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有高人指點,顧四老爺不但回來了,還治好了莊王側妃身邊的管事,莊王側妃一高興,就介紹了條商路給顧家,顧家這些日子正在挑選夥計準備出去走商了。」

  陸瑛點了點頭。

  顧世寧出事的時候,他讓程頤去找琅華,希望能幫忙。琅華告訴他,已經想到了辦法,讓他在家中聽消息。

  他聽到顧家脫險的消息很高興,可是又疑惑琅華是什麼時候認識莊王側妃的。

  他和顧琅華之間有了太多秘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從前那麼親密了。

  這也是他想要得知一切秘密的原因,顧家,王家和陸家到底出了什麼事?包括那個裴家,就像是纏在一起的線繩,等著他一點點地解開。

  ……

  王氏蠟黃的臉上滿是怨恝憤恨的神情,「他就不能等一等,等我們孝期過了,他隨便抬什麼樣的女人回來,我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現在父親才去世,整個王家都要支撐不住了,他不肯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著外面的狐媚子。」

  「太太,」王媽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您消消氣,這件事還沒有確定,興許二老爺購置院子是為了別的事。」

  「別的事?」王氏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什麼事要這樣偷偷摸摸?他要的銀錢我都支給他,就算是陸家的家資都被土匪和流寇搶走了,我還為了給他撐臉面向娘家的親戚借錢。」

  「我說他怎麼會要這麼多銀子,原來是在外面辦了宅院……」王氏說到這裡捂住了胸口,「那些錢,都是我捨著臉皮借回來的啊,我甚至打著給哥哥治病的幌子向遠親伸手……我哥哥疼成那個樣子,我想要用借回來的銀子給哥哥買點好藥,他怎麼說?說哥哥吃了也是沒用,這樣活著也是拖累王家,最後王家敗了,哥哥也是要死的。」

  「我聽了之後,心裡如同被放了一塊冰,到現在……也是冷的。」

  「從皇城司裡回來之後,他就更加變本加厲,半夜裡看著我就尖叫起來,說我故意睜著眼睛嚇唬他,我哪裡是嚇唬他,我是擔心父親睡不著覺。」

  王氏伏在軟榻上,整個人彷彿已經沒有了力氣,空剩下皮囊苦苦支撐,「我們王家是沒落了,可是之前……我們也幫了陸家不少,他怎麼就不記得從前的恩情。」

  「他經常早出晚歸,我早該想到他有了外心,」王氏說著掉下眼淚,「可我就是相信了他。」

  王媽媽忙上前拍撫王氏的後背,「就算是查出來太太又能怎麼辦?王家已經不能依靠,太太只能留在陸家,您若是惹得老爺不高興,以後的日子恐怕就更艱難了。」

  王氏的目光就像已經燒盡了的銀霜炭,一片死灰的顏色,「我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我也再難有身孕,一個沒有子嗣的正室遲早都會被扔在一旁,我就是想要知道真相,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

  王家的外院裡,許氏剛剛下了馬車,躲在大門口的陸文顕立即撲了過來。

  許氏嚇一跳,立即呵斥,「你做什麼?也不怕被人看到。」

  陸文顕這才收斂了,規規矩矩地跟著許氏去了堂屋。

  許氏坐下來,陸文顕的目光就貪婪地纏了上去,「我……沒想到……你還能……再見我……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我也是……沒有法子……」

  看著陸文顕的嘴臉,許氏忍不住想要吐出來,只要想想在皇城司大牢裡受的那些苦,許氏恨不得立即將陸文顕殺死在這裡。

  但是陸文顕知道她太多的事,尤其是這一次顧家攀上了莊王府,萬一陸文顕透露出什麼話,那她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想來想去她也要暫時安撫住陸文顕。

  許氏沉著臉,「顧家和皇城司鬧出的事你應該都聽說了,我只是提醒你,別出去亂說,否則,王仁智的下場你也瞧見了。」

  陸文顕不禁打了個冷顫,王仁智的模樣頓時回到他腦子裡,這些日子只要看到王氏他就會想起王仁智那森然的目光,讓他不禁膽寒。

  王氏嚇唬他也就罷了,許氏竟然拿王仁智來噁心他。

  陸文顕望著許氏冰冷的表情,「你就是要跟我說這些?我還以為你找我來,是因為你已經原諒了我……」

  許氏搖了搖頭,「我只是告訴你,現在的情況,你閉嘴不提,或許將來還會有你的好處,否則……只怕在沈大人面前,我也不能替你說話。」

  陸文顕睜大了眼睛,許氏的意思是沈昌吉已經站在了她那邊。

  許氏站起身來就要離開,陸文顕像是被人搶了心愛之物,眼睛都冒出了火花來,他立即上前死死地摟住了許氏的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攀上了沈昌吉就要將我一腳踹開是不是?這麼多年了,我就像條狗一樣跟在你身後,我為了什麼?你走可以,先要將欠我的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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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 捉姦

  許氏沒想到從來都很聽話的陸文顕,突然像瘋子般抱上來,她猛烈地掙扎著。

  紫嫣也嚇了一跳,立即上前拉扯。

  陸文顕的兩條手臂卻像鐵環一樣將許氏鎖住,任憑許氏和紫嫣再用力都紋絲不動。

  許氏只覺得腳上一輕,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就被陸文顕抱起來。

  「陸二老爺,你放開我們家娘子,你快放開。」

  陸文顕火冒三丈抬腳將紫嫣踹倒在地,一鼓作氣將許氏帶到內室扔在床上,吩咐跟過來的下人,「都出去,誰也不要進來。」

  陸家下人二話不說立即退了下去。

  許氏頓時害怕起來,現在的陸文顕就像是一頭瘋了的野獸,無論她說什麼都沒有任何的用處。

  她好後悔,早知道會這樣,她今天就不應該過來,更不該用沈昌吉來嚇陸文顕。

  她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以為陸文顕對她表現出來的迷戀,已經足夠用來轄制陸文顕,卻沒想到陸文顕會在這時候失控。前世,陸文顕不是一直用滿懷期待的目光望著她嗎?怎麼這一世他就敢動起手來。

  她到底是哪裡錯了?

  為什麼現實發生的事卻與她的期望相差那麼多。

  許氏瞪圓了眼睛,嘶聲道,「陸文顕你聽著,你敢動手,我就自盡…」

  陸文顕停了手,可是當他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許氏漲紅了的臉,是那麼的昳麗,她那雙冰冷的眼睛,現在就像是含了一汪的水,如此動人。

  陸文顕表情篤定,「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名分,我會休了王氏,讓你做我的正妻,我不在乎你成過親,也不在乎你被顧家休棄,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說著將手伸向了許氏的衣襟。

  許氏聽到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她的心彷彿也跟著被撕碎了。

  陸文顕欺身上前,牢牢地將許氏壓在了身下。

  ……

  王氏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是個女的沒錯,馬車到小院子外停下,然後……」

  管事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陸靜。

  這種事不該讓未出閣的小姐聽到。

  王氏吩咐陸靜,「你出去吧,一會兒再過來。」

  「不,」陸靜一臉的堅定,「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母親還要瞞著我不成?我不能走,這個時候只有我才能幫母親。」

  王氏心裡感覺到了一絲暖意,只有女兒才會全心全意地站在她這邊。

  王氏點了點頭,管事這才接著道:「從馬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斗篷的女人,徑直就進了院子,那女人進去之後,馬車就離開了,顯然是怕被人發現,而且……院子門口也守了人,那幾個人小的也不認識,應該是二老爺留在外面的人手。」

  王氏手腳冰涼。

  培養幾個心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陸文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了外心?她到底被糊弄了多少年。

  王氏攥起了手。

  陸靜立即問道:「那個女人是什麼來頭,有沒有查出來?」開始她以為是個見不得光的女妓,現在看來絕不會是一般人,否則父親不用這樣偷偷摸摸大費周章。

  管事抿了抿嘴唇,「我看著那個趕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顧家的人……不對……是許家的人……」

  聽到顧家兩個字王氏腦袋都要炸開,可是管事又說到了許家,王氏一下子愣在那裡。

  管事忙解釋,「趕車的原來是顧家人,後來就去了許家……」

  「什麼又是顧家又是許家……到底……」說到這裡,王氏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頭髮彷彿都根根豎立,「難不成是許氏?」

  能夠將顧家和許家聯繫起來的女人,不是許氏又是誰?

  王氏僵住了,怎麼可能是許氏,許氏那個沒有心機,只懂得哭的女人。她從來沒有將許氏放在眼裡。不可能是許氏,老爺看上了許氏什麼?會哭還是軟弱無能?

  陸靜已經道:「你確定是許氏?顧琅華的生母?」

  管事搖了搖頭,「小的……小的……也不敢確定……小的就是遠遠地看著像是……不過……我們家人都在門外……那女人還沒有出來,只要我們闖進去就都知道了。」

  這一層遮羞布扯開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陸靜像是抓住了什麼,「那個許氏……不是被顧家休了嗎?」

  王氏沒明白陸靜的意思。

  陸靜吞咽一口,「許家……是杭州的大戶,許氏的哥哥不是臨安知縣嗎?在我們大齊,被休的女子能夠再嫁吧?」

  所以說。

  陸文顕如果想要休妻再娶,也……也不是不可能。因為許家現在可比王家要強許多。

  王氏搖了搖頭,「不可能,那個許氏是被休了的,怎麼能再做正妻,你父親好歹身上有官職,就不怕被人笑話嗎?」

  陸靜抿著嘴唇,她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萬一父親真的有心要休掉母親,「母親,我們要以防萬一,這件事倘若被扯開,許氏就算進門也是妾,而不能威脅到您的地位。」

  王氏望著陸靜,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陸靜攥住王氏的手,「母親您要聽我的,我們要鬧得越大越好。」

  王氏覺得陸靜說的有道理,她看向管事,「多帶幾個人,給我衝進去捉姦……一定要將那女人給我捉到……」

  ……

  程頤匆匆忙忙進了門,臉色十分的難看。

  陸瑛瞧了程頤一眼,心中不好的預感慢慢地擴大,他鬆開了手,直接將筆丟在了字帖上。

  程頤道:「是……許氏……顧大小姐的生母。」

  是她,竟然是她。

  陸瑛眉宇中又添了幾分的陰鬱,都是假的,這個家還有什麼是真的?陸文顕一直支持他娶琅華進門,原來不是因為陸、顧兩家的情分,也不是覺得他與琅華般配,而是為了許氏。

  「三爺,我看到管事去了二太太那裡,您說,以二太太的心思,她會咽下這口氣,還是會……」

  陸瑛微微思量,「她認為許氏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一定會將事情鬧大,這樣一來許氏就算進門也是個妾。」

  程頤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勢,「那我們要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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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4: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愧疚

  陸瑛看向窗外的幾棵銀杏樹。

  買這處院子就是因為陸文顕看上了庭院的布置,當時陸文顕拿著玄學書四處走動,非說這銀杏樹能保家業興旺,現在想起來,那所謂的玄學不過就是唬人的罷了。

  現在看似是抓住了許氏,其實是陸家站在了風暴邊緣,一個不慎可能就會滿盤皆輸,將來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如果不是許氏,他一定會幫著陸家遮掩,可偏偏這件事牽連到了顧家,他不知道琅華是怎麼想的。

  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再加上這件事,他與琅華也就沒有了可能。

  陸瑛看向程頤,「給我備馬,我先去顧家。」

  「三爺,」程頤不明白,「您瘋了不成?現在大家都往小院子裡去,您再不動手,恐怕就要……」

  「別的不說,您馬上就要明經考了,陸家有了醜事,您的名聲也跟著受損,那些大儒不會讓您中榜的。」

  明經考的都是儒家經典,那些大儒尤其重視禮數,本朝極為重視明經考,對經學和時務策擅長的陸瑛來說,這次考試十分的重要。

  「三爺,前程重要。」

  陸瑛淡淡地道:「我知道。」卻仍舊整理了衣衫大步走出去。

  ……

  琅華正在和顧世寧一起商量商隊的路程,蕭媽媽進來稟告,「陸三爺來了。」

  顧世寧皺起眉頭,「陸瑛是來找誰的?」陸家沒有幾個好人,顧家與陸家的婚約也遲早會取消,琅華還是少見陸家人的好,「琅華你迴避一下,我來跟他說話。」

  顧世寧此時此刻就像是一隻大公雞,伸開翅膀護著她。

  琅華笑起來,「四叔父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去問問就回來。」

  陸瑛應該在準備明經考,就算是來見她也會提前讓人知會,現在突然上門,應該是有什麼事。

  顧世寧也只好點頭。

  琅華帶著人去堂屋裡,撩起簾子就看到了陸瑛。陸瑛穿著淡藍色的長袍,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不像往常那般從容自若。通常在面臨左右為難的決斷時,陸瑛才會這樣的安靜。

  「怎麼了?」

  聽到琅華的聲音陸瑛才回過神來。

  陸瑛將手裡的茶碗放下,琅華會意立即讓屋子裡的下人退了出去。

  陸瑛望著琅華笑起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你比誰都了解我。」他們相處的時間明明不長,可是與琅華在一起卻是那麼的舒服,讓他有種雖然人世滄桑卻能相互依靠的感覺,他總是忍不住想要沉淪進去。

  本來眉宇中帶著些許憂慮和急躁的陸瑛,現在卻安靜下來,外面的風吹著竹葉沙沙得作響,陸瑛卻已經安靜下來,門外的程頤也彷彿得到了什麼訊息,乾脆走到了院子的角落裡坐下。

  陸瑛主動出擊的時機已經過了,陸家勢必要遭遇動蕩。

  淡淡的笑容從陸瑛臉上褪去,他能享受的安然也只是這片刻而已,接下來他要承受的可能會更多。

  陸瑛道:「許氏與我父親有染,之前害陸家的人表面上是王家,背地裡可能是許氏和我父親。」

  琅華早就安慰自己,無論許氏做出什麼事,她都不會覺得驚訝,可聽到這樣的話,仍舊不免動容。

  許氏與陸文顕有染,所以許氏雖然身在顧家內宅卻仍舊能將手伸向外面。何掌櫃怎麼被救出大牢,又怎麼能經營起米糧的生意,父親為什麼會被殺,這些一下子都有了答案。前世,許氏和陸文顕就是這樣操控著顧家。怪不得許氏會跟著她去陸家,而不是在她出嫁之後回到許家,因為這樣一來兩個人就能更加方便的聯繫。

  許氏到了陸家之後,非要住進離主屋稍遠的偏僻院落,都是為了掩人耳目,免得讓人發現她和陸文顕的醜事。

  弄瞎她的眼睛,也是為了方便控制她。

  一個人就算再聰明,沒有了眼睛什麼事也做不了。

  「鬆開手,」陸瑛拉住了琅華,「她已經被休了,對你沒有半分的母女之情,你也可以不用將她放在心上。」

  琅華這才發現自己握緊了拳頭,指甲刺入了她的掌心。琅華坐在了椅子上,「你們怎麼知道的?是誰發現的?」

  許氏雖然已經大歸,只要沒有跟陸家過明路,被發現了就是醜事一樁,王氏沒有才智將這件事化為無形,只會跟大多數人一樣,將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來保住自己的地位。

  可她怎麼沒聽到半點的風聲,難道是……

  琅華詫異地看向陸瑛,「這件事剛剛發生?」

  陸瑛點點頭,「王氏和我的人看到了許家的馬車,我們已經猜到是許氏,王氏準備帶著人去捉姦,我……就到了你這裡。」

  對陸瑛來說,這是陸家的大事,處理不好就會釀成災禍,如果站在陸家的利益上,雖然捉住了許氏,卻不能聲張,只要拿住了許氏的把柄,王氏就能保住正妻的地位。大鬧起來,許氏固然沒有了臉面,但是陸文顕的德行也會被質疑,整個陸家名聲都會受損,陸家還有準備入仕的子弟,尚未出嫁的小姐,對於一個主母來說,家族利益才是首先要考慮的,接下來才是個人得失。

  琅華望著陸瑛,「你能阻止王氏。」

  陸瑛點點頭,「但是我不能這樣做,陸文顕和許氏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我如果粉飾太平,從此之後你絕不會再理睬我,我不能哄騙你說,先將整件事壓住,總會有合適的時機來懲辦他們。」

  「這件事不管壓不壓下來,許氏的名聲也完了,對你來說傷害已經產生,所以我不能伸手,我只能立即來告訴你。」

  陸瑛的神情,彷彿一下子又長大了十幾歲,陸家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熔爐,他在其中煎熬著,每一步走得都很艱難,沒有誰比她更了解整個過程的艱辛。

  琅華道:「如果,事情鬧大了,你準備怎麼辦?」

  「離開陸家二房,過繼到族裡隨便哪一支,只要還能應試,」陸瑛微微一笑,「我也不能不為自己打算……」

  琅華心中油然生出幾分的愧疚,陸瑛為她做了這些事,她要拿什麼來回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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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羞憤

  陸瑛飽讀詩書又善謀算一定知道被王氏過在名下做嫡子和過繼給旁支之間有多大的區別。

  前者可以名正言順地有個嫡子的身份,後者總會被人詬病。

  琅華雖然恨陸家,但是對於陸瑛她卻埋怨不起來。

  或者前世陸瑛也是被蒙在鼓裡吧,畢竟他的目光停留在朝堂上,內宅中的事他並沒有在意。

  「陸瑛,」琅華看過去,「你回陸家去吧,這個時候你不能在外面。」不管事情怎麼變化,陸瑛要怎麼做,都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陸瑛搖搖頭,「我再坐一會兒就走,就這樣不說話也好,等一等我就走了。」

  琅華有些心酸。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陸瑛都沒有從這種孤單和哀傷中解脫出來,她希望有一天,陸家所有事都不再能成為他心上的傷口。

  陸瑛過了一會兒才走了出去。

  蕭媽媽探口氣,「陸三爺也是不容易,怪不得小姐放不下,不過這樣終究也不是個辦法。」

  琅華點了點頭,如果陸瑛能像裴杞堂那樣看得開就好了,那個人背著血海深仇,卻依舊活得自在灑脫,就連他身邊的人也都被養得無拘無束,不論到哪裡都張揚的很。裴杞堂這些年留下的勢力,如今都已經成長為江浙的骨骼和脊樑,以後會成為裴杞堂的最大的底牌。

  陸瑛呢,畢竟陸家什麼也沒給陸瑛留下。

  琅華嘆口氣收回思緒,轉頭吩咐蕭媽媽,「我們去老太太房裡吧。」她要將許氏的事告訴祖母,讓祖母心裡有個準備。

  ……

  王氏讓身邊的管事帶著十幾個人一路殺氣騰騰去了小院子。

  這一次他們定要抓到那個女人為太太出口氣。

  管事吩咐下去,「一會兒見到人就鬧起來,你們只管大聲的喊叫,最好讓整條街上的人都知道,只要發現女人是誰家的,你們幾個就帶著人找上門去,就像太太說的那樣,不怕撕破臉皮。」

  下人聽著不停地點頭。

  管事的道:「我們都是太太這邊的人,萬一太太真的地位不保,我們這些人早晚也會被清出陸家,哪裡會像現在一樣自在。」

  下人都明白這種事。

  管事揮了揮手,「走吧,一會兒不管老爺說什麼,你們都不要理,只要去鬧,堅持到太太來就行了。」

  小院子裡,許氏眼前不停地浮現出前世種種,難道她這輩子會比從前更凄慘嗎?

  不會的,她不會的。

  她怎麼能敗的這樣慘,被顧家休了不說,現在還要毀在陸文顕的手裡。她不能就這樣任憑陸文顕折辱她。

  她的心已經被撕裂,血淋淋地擺在她面前,她不甘心,她寧願死也不能委身在陸文顕身上做小。她重活一世不是要得到這樣的結果。

  許氏抽出了頭上的簪子,趁著陸文顕沒有注意奮力地向前刺去。

  尖銳的簪頭刺破了陸文顕的皮膚,陸文顕疼的大叫起來,隨隨便便一拂就將許氏手中的簪子甩在了地上。

  陸文顕瞪圓了眼睛,「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貞潔烈女,我就不信了……」

  陸文顕揚起手狠狠地向許氏打過去,許氏頓時被打得眼冒金星,「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想要殺我。」

  許氏大聲罵過去,「陸文顕,你這個畜生。」

  陸文顕笑起來,眼睛裡滿是淫邪,「我就是個畜生,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畜生。」

  兩個人正在床上糾纏,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紫嫣哭喊著,「快進去,姑奶奶被……在裡面……」

  許氏頓時來了精神,一定是等在外面的許家人發現了情勢不對,所以衝了進來,只要來了人就好,來了人她就能想方設法地脫身,然後只要將一切處理好,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們想要做什麼?」許家人鬧騰著。

  「裡面也是你們能進去的。」陸家人接口過去。

  兩夥人打在了一起。

  陸文顕瞧著許家人一時半刻闖不進來,笑著道:「何必鬧成這樣,從來都是你情我願,你不來招惹我,我又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說著向許氏臉上親去。

  陸文顕剛親了一口,許家下人就闖了進來。

  看到屋子裡的情況,許家人愣在了那裡。許氏衣衫凌亂,陸文顕衣服已經脫了大半,兩個人就這樣壓在了一起。

  許氏羞憤欲死,她居然這個模樣被下人瞧見了,她顫抖著聲音道:「還愣著做什麼……將他拉下去……」

  聽到許氏的話,許家下人這才硬著頭皮上來,陸文顕只得下了床應付,許氏縮在了角落裡瑟瑟發抖。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幾乎無意識地呢喃著。

  紫嫣慌忙拿了斗篷蓋在許氏的身上。

  「快走,」許氏望著紫嫣,「快,不要再被人瞧見,我們……快走……」

  趁著沒有人知道,她要立即回到許家。

  紫嫣點點頭,忙去給許氏穿鞋,不知道為什麼許氏的鞋卻怎麼也穿不上。

  眼見陸家又有人進了門,許氏就像隻受了驚嚇的兔子,裹著頭蓬就向外跑去。

  她要走,她要離開這裡。

  陸家下人看到衣衫凌亂的許氏不知怎麼辦才好,怔愣間已經被許氏跑出了屋子。

  「快,快去拉車,我們……走……」紫嫣看向院子裡的車夫。

  車夫應了一聲,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車馬就在外面。

  「要快,要快,」許氏手腳冰涼,不停地催促著,「快……快……快……」再耽擱一會兒她就會死在這裡。

  許家的車夫卻很快折了回來,他驚慌地看著許氏,「姑奶奶,不好了,門外來了好多陸家的人,看樣子……是來……」

  是來,捉人的。

  「關門,」許氏豎起了眼睛,「快關門,不要讓他們進來。」

  她寧可死,也不能讓陸家人看到她衣不蔽體的模樣。

  大門被許家下人七手八腳地關上,許家人的目光落在院牆上,「姑奶奶,關不住的啊,他們就算跳牆也能進來……」

  只要陸家人準備進來,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

  陸文顕也聽到聲音從屋子裡走出來,大聲問過去,「誰來了?」

  陸家下人立即道:「是太太身邊的管事,不知道怎麼就找到了這裡,看樣子一會兒就要進來了。」

  陸文顕笑著看許氏,「不用怕,不過是王氏的人,我應付過去就是了,如果她鬧起來,我就休了她,娶你進門。」

  陸文顕的聲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喊起來,「快來看看啊,這是許家的馬車,是許家的小姐還是姑奶奶在這裡啊?」

  「偷偷摸摸地在這裡做什麼?許家也是杭州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會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女眷。」

  聽到這話,許氏幾乎要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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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5: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 著火

  許氏咬了咬嘴唇看向陸文顕,「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陸文顕十分得意,許氏狼狽的樣子,讓他心中生出幾分歡快來。這麼多年都被許氏使喚著,現在終於輪到許氏來求他了,陸家人一鬧,許氏沒有退路,必然要委身於他。

  陸文顕腆著臉笑,「你說吧,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許氏強忍著心中對陸文顕的厭惡,耐著性子,「我手裡有幾間商鋪你也知道,如果你能將今天的事遮掩過去,那些鋪子就是你的了。」

  陸文顕眼睛轉了轉,「你嫁給我,那些鋪子也要當做嫁妝……」

  「不可能,」許氏皺起眉頭,「鬧出這樣的事,我就算想嫁給你,無論是陸家還是許家都不可能答應。」

  「是要錢,還是兩手空空,你自己去算。」

  外面一片慌亂,眼前是許氏盛怒的臉,陸文顕有了幾分的清醒。

  許氏接著道:「你才到杭州為官,沒有任何的建樹,卻在孝期鬧出笑話,你也知道閔懷是什麼樣的人,只要他在江浙一日,你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許氏淡淡地道:「再說,你被王氏握住了把柄,就不可能將她休回家,你要讓我給你做妾不成?我不是你買來的丫鬟奴婢,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讓你抬回去。我犯了錯,處置我的是許氏族裡,王氏將事情鬧得那麼大,許家為了臉面,一定會逼死我,」說到這裡她潸然淚下,「我已經活不到明日了。」

  陸文顕見到許氏的眼淚頓時慌了神,他沒想要許氏去死,都是王氏那個賤人竟然查到了這裡。

  方才他是太得意,竟然忘記了許氏是正經人家的婦人,跟那些娼妓和下人不同,由不得他來做主。

  陸文顕一下子慌了神,「那該怎麼辦?」

  ……

  許家大門已經被陸家敲開。

  許老太太聽著十分驚訝,「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我們許家的小姐都好端端地待在屋子裡,我看陸家是得了失心瘋,才會這樣冤枉我們。」

  許二太太臉色十分難看,「娘,姑奶奶不在家裡,我去看了,姑奶奶平日裡用的那輛馬車和身邊的下人也都不在家,莫不是……」

  莫不是陸家說的那個人就是姑奶奶。

  「不可能,」許老太太臉色一沉,「你小姑守寡那麼多年,一直門前清淨,誰不知道我們許家女兒的名聲,顧家誣陷你小姑也就罷了,難不成你還要向她身上潑髒水。」

  許二太太被罵的低下頭,委屈地道:「娘,不是我要潑髒水,是陸家找上門,說已經將陸二老爺和我們家的女眷堵在了小院子裡,」說到這裡許二太太微微一頓,「您還記得上次小姑從廟裡回來的情形嗎?我管著家裡,我知道……小姑動輒就去廟裡掛單,我就擔心這裡面會出什麼差錯,果然……就讓人找上門來……」

  許老太太瞪圓了眼睛,「不能由著他們胡說,除非我看到了人,」說著看向許二太太,「交代下去,誰也不要去搭理陸家人。」

  許二太太道:「要不要讓人去看看。」

  「看什麼?看了就等於我們心虛了,我們許家是不會出這種事的。」許老太太沉下眼睛,眼下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心裡懷疑也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就會被陸家抓住不放。

  許二太太想要說話,卻還是閉上了嘴。

  萬一真的是小姑就不去搭救了嗎?

  就任由小姑自生自滅?

  ……

  沈昌吉聽著下屬的稟告,「陸文顕的那處小院子正鬧騰的厲害。」

  看來許氏被抓是一定的了。

  許氏被抓住就算是毀了,這輩子再也沒了臉面在人前拋頭露面。

  沈昌吉腦子裡盤算著許氏說的那些話,至少顧家這一點她說的是對的。

  「大人,陸家的那處小院子起火了。」

  起火了?難道是許氏烈性怕給許家丟臉乾脆放火自殺?不可能,他從那個女人眼睛中看到了滔天恨意,彷彿要糾纏到底不死不休,所以她絕不會那麼輕易地就去死。

  沈昌吉站起身來,吩咐下屬,「走,過去看看。」

  ……

  整個院子忽然之間著起火來,本來堵在門口的人見狀立即呼喊著救火。

  「快點救火啊,老爺在裡面。」

  王氏還沒有下馬車,先聽到呼喊聲,她立即撩開了簾子,面前的小院子黑煙滾滾而起,王氏頓時驚在那裡,「怎麼會著火了。」

  陸靜攙扶著王氏,「一定是那女人沒臉見人,乾脆燒了房子,」說到這裡,她臉上露出笑容來,「死了好,死了就不能進門跟母親爭了。」就算許氏不死,她也會想方設法將許氏往死裡整。

  王氏看著火光害怕,「你父親……你父親還在裡面。」

  「沒關係,」陸靜將王氏拉過來,「您別擔心,對父親來說,這件事就算鬧大了也不過就是有失禮數,父親不會傻到往火裡跑。」

  命比什麼都重要,父親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許氏就不一樣了,在她面前的只有死路,與其被綁去族裡,還不如就這樣死了乾淨。

  陸靜低聲道:「如果抓住了許氏,顧琅華的名聲也就完了吧?不是有話說的好女兒看母,許氏畢竟是顧琅華的生母,許氏做出這種下賤事,顧琅華自然也好不了,」想到這裡陸靜就覺得歡喜,如果不是聽說抓到的人是許氏,她才不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勸母親將事鬧大,「以後應該不會有人娶顧琅華進門。」

  王氏皺起眉頭看著陸靜,「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

  陸靜笑起來,「我也是為母親打算,我們陸家少了顧家這門親,母親過得就更加舒坦了。」

  顧琅華死了父親,母親又做妾。

  想一想,她就要笑出聲來。

  以後有顧琅華的好日子過。

  陸靜吩咐外面的婆子,「快進去看看,如果父親沒有大礙,就來報信,也免得母親擔憂。」

  婆子應了一聲。

  陸靜望著熊熊燃起的火光,燒吧,燒吧,能看到有人被燒死,也是件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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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2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 燒死

  所有人驚叫著救火,許氏趁機在後院的空屋子裡換上了粗使婆子的衣服,胡亂地讓紫嫣將頭髮挽了個纂,兩個人正要向外走,就聽到外面傳來陸家人的聲音,「看好了後門,別讓人趁機跑了。」

  紫嫣臉色蒼白,轉頭看向許氏,許氏忙蹲下身縮進了角落裡。

  火勢很大,濃濃的白煙從窗縫湧了進來。

  許氏忍不住想要咳嗽,好不容易憋了回去。對,她要的就是這樣,今天風大,只要著了火就很難控制住,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逃出去。

  「紫嫣,」許氏看過去,「今天能不能脫困,就要靠你了,將來……我必定不會虧待你。」

  紫嫣點了點頭,「奴婢會好好護著娘子。」

  危難見真情,主僕兩個都紅了眼睛。

  紫嫣走到門口仔細地聽著,終於發現外面沒有人經過,緩緩地將門推開,然後向許氏點頭,「娘子,我們快走吧!」

  許氏緊緊地捏著手指彎著腰走過去,兩個人慌慌張張地在院子裡穿梭,好在陸文顕買的這處院子不算太小,還有幾塊壽山石可以藏身,許氏跑到石頭後面剛剛鬆口氣,一轉頭就看到站在她不遠處的一雙黑靴子。

  許氏向後退了兩步,抬起頭看到了沈昌吉陰鷙的眼睛。

  沈昌吉臉上沒有半點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向許氏走近,許氏只覺得脖頸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沈昌吉將許氏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我是將你抓出去,還是將你放出門?」

  許氏咬著嘴唇,半晌才說出一句話,「放了我,我對你還有用處。」

  沈昌吉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半晌他臉上浮起了些許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既然我們到了這裡,就去幫忙救火,」說著看了看不遠處,「那邊有口井,你可以洗一洗再出去。」

  沈昌吉這是要幫她的,許氏鼻子一酸,差點就掉下眼淚。

  紫嫣急忙上前攙扶了許氏,主僕兩個走到井邊。

  「姑奶奶,」紫嫣不禁壓低聲音,「我們真的要……打水?那沈大人是什麼意思?我們現在不是該立即離開這裡嗎?」

  許氏目光深諳,思量了片刻才道:「照沈大人說的去做吧!」

  紫嫣只好走到了井邊,將綁著繩子的水桶慢慢放了進去,正當她彎腰準備向上提水時,只覺得後背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她整個人頓時失了重心,向井中跌去。

  慘叫,夾雜著落水的聲音,站在井邊的許氏已經蒼白了臉,她轉過頭看到了沈昌吉。

  ……

  陸文顕算計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要從房子裡出來。著火的屋子離這裡不遠,濃煙竄得滿屋都是,要不是為了許氏,他也不會忍這麼久。

  許氏雖然沒能到手,但是她手裡的幾間鋪子生意都不錯,有了那些鋪子再也不用愁平日的花銷。

  煙越來越大,陸文顕咳嗽了兩聲就準備走出去,誰知手觸到門板就像是貼在了火炭上,火舌從四面八方衝進來,陸文顕嚇得大叫,「快……快……來人……著火了……」他的聲音淹沒在外面一片嘈雜之中。

  陸文顕彎下腰來不停地咳嗽,濃煙衝進了他的鼻子和喉嚨,讓他喘不過氣。

  火怎麼會燒到這裡。

  陸文顕睜大了眼睛向外望著。

  來人,他多麼希望此時此刻能有一個人衝進來將他救出去。

  然而,外面的人彷彿都沒有注意到這間房子。

  是有人故意放火,否則火勢不會變得這樣大,是誰?陸文顕眼前浮起了許氏的臉,會不會是那個蛇蠍心腸的婦人。

  不對,一個婦人帶著丫鬟不可能放火。

  他想要理清思路,灼熱的火焰卻讓他模糊起來。

  他感覺到的只有恐懼,因為他就要死了。

  他不能死,他掙扎起來,用盡了全力衝向門口,卻重重地撞在了門板上,門上的火頓時燒著了他的衣服和頭髮,片刻之間他就變成了一個火球。

  陸文顕張開嘴慘叫,火趁機衝了進去,一股青煙從他頭頂冒出,他終於再也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

  陸靜坐在馬車上等著消息,她開始不耐煩,「還沒有抓到人?」

  下人搖搖頭,「沒有。」

  王氏焦急地道:「老爺呢?老爺找到沒有?」

  下人一臉倉皇,「沒有……本來就著了一間房子,可是被風一吹……不知怎麼的院子裡別的房子也著起火來,我們只顧得救火……也沒……」

  「廢物,」陸靜豎起眉毛,「讓你們來做什麼?救火的?」說著她看向王氏,「母親你在這裡,我去看看,看一眼情況我就回來。」

  王氏哪裡肯依,拉住了陸靜的手,「你一個大小姐怎麼能到處亂跑,我們還是回家去吧。」鬧出這樣大的事,她越想越不妥當,萬一老爺怪罪起來,她要怎麼辦?再怎麼說她一個正室都沒道理出現在這裡。

  「母親,你就聽我的,既然我們都到這裡了,不能無功而返。」

  陸靜話剛說完,車簾已經被掀起,陸瑛站在馬車前。

  王氏錯愕地道:「瑛哥,你怎麼來了。」

  陸瑛向王氏行了禮,「祖母那邊已經遣人過來找母親回去。」

  王氏目光一暗,陸老太爺、陸老太太已經知道,她立即慌張起來,「我也是不放心才來看看,既然老太太找我,我就回去……」

  「不行,」陸靜咬咬牙,「母親可以回去,我是一定要去看看,我就不信連個人也找不到,這些個廢物……怎麼就……」

  陸靜不管不顧就要下車去,王氏伸手阻攔卻被陸靜甩脫了手。

  陸靜正鬧著,只覺得一陣風從耳邊擦過,「啪」地一聲想起,她的臉頰立即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

  陸瑛沉著臉,「大姐還嫌陸家的臉沒有丟盡?皇城司的沈大人從這路過,已經進去查看火情,衙門裡的人也跟了過去,現在那院子裡滿是外男,大姐若是不想再嫁人,現在就可以走進去,讓人瞧瞧你陸大小姐是副什麼模樣。」

  陸靜愣在那裡半晌也沒回過神,陸瑛已經吩咐,「將太太和大小姐帶回陸家。」

  陸家下人不敢怠慢立即牽車前行,陸瑛轉頭看向升騰的黑煙,許氏沒有找到,陸文顕也不見了,沈昌吉又突然趕過來。

  這一切都透著蹊蹺。

  「三爺,不好了,」程頤過來道,「他們……他們……撲滅了火……發現了二老爺。」

  「二老爺,已經……已經……」

  陸瑛站在那裡,任風吹動著他的長袍,那個人走了嗎?那個他從心底裡厭惡和憤恨的人。

  可是他心裡為什麼又漲又疼,耳邊響起姨娘的聲音,「你父親……也是個好人……你小時候,他最喜歡抱著你,他看你的時候,目光那麼柔和,我……就原諒他了……都原諒他了……你也原諒他吧……」

  程頤道:「三爺,我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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