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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3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鬧騰

  什麼樣的男人會動手打一個女人?

  芸娘的眼淚彷彿一下子都湧出來,柔弱的身子瑟瑟發抖。

  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她娘家大伯曾是工部尚書,他們家也是滿門顯貴,韓家表面上是勛貴,其實早就是個空架子,過年過節來來往往的人,還沒有她娘家那邊的多,人丁也不如她娘家興旺。

  當年她和韓璋成親,如果沒有大伯上下打點,韓家哪裡會那麼風光。

  韓家應該感謝她嫁過來才是。

  要錢錢沒有,要地位地位沒有的韓璋憑什麼來打她。

  她是瞎了眼睛才嫁給這樣一個武夫。

  「你憑什麼打我?」芸娘狠狠地看著韓璋,「我做錯了什麼你來打我?你在外面不乾不淨,竟然還回來教訓我,你好歹也是勛貴家的子弟,卻沒有半點的禮數。當年可是你來求著我們家結親,現在我父親致仕了,你是不是就覺得我娘家沒有了用處,才對我百般欺凌。」

  韓璋也沒想到他就摑了芸娘一巴掌。

  但是他不後悔。

  芸娘從進門說的那些話足以換來一頓教訓。

  居然不讓下人通稟就闖進門來,這裡可是大哥的臥室,一個書香門第家出來的女子,竟然會這樣不知禮數。

  她闖進來,就急著說他與琅華的事,擺出一副向大哥告狀的模樣,分明就認定了他和琅華之間有私情。

  問都沒有問他一句,就下這樣的結論,甚至將家裡都收拾好了,就差將琅華抬進韓家,如果這樣的事傳出去,琅華要怎麼做人?

  想要換取別的的尊重,首先要尊重別人。

  想要別人愛護她,她就要為別人著想。

  韓璋冷冷地道:「我早就已經跟大哥說過,要將顧琅華認作妹妹,你以為我會對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做出什麼事?外面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就沒有想過,那些是故意陷害我的話?我們夫妻這麼多年,我可做出過那些齷齪的事?」

  「你是沒有動手打我,但是你做的事已經將整個韓家和顧家置於火上烤。你不是在幫助韓家渡過難關,」韓璋凝望著芸娘,「你是怕被韓家連累,我把你娶進了韓家,你的心卻始終沒有和韓家站在一起,如果你再說出方才那種話,我還會打你。」

  芸娘冷笑,她就沒有見過犯了錯還大義凜然為自己狡辯的人。韓璋以為他還是那個威風凜凜掌管整個嶺北的將軍嗎?

  這裡是韓家,不是他的戰場,她也不是他的奴隸。

  「我要回娘家。」芸娘眼睛中滿是憤怒和委屈。

  她要回娘家去,看韓璋該怎麼辦,看韓家要怎麼處置這件事,父兄一定會給她做主,她要讓韓家人知道,她,趙芸娘不是好欺負的。

  「胡鬧,」榮國公撐起虛弱的身體,「你這時候回娘家,外面人會怎麼看我們韓家?一定又會有流言蠻語傳起來。」芸娘這樣氣沖沖的回家,不知道會和娘家人說出什麼話。

  芸娘翹起了嘴巴,現在知道害怕已經晚了,如果韓璋再敢欺負她,她就說韓璋將她休了迎娶那個姓顧的賤人。

  不好好的護著她,大不了一拍兩散。

  本來她就看不上韓璋這個武夫。

  她寧願絞了頭髮做姑子,也不願意跟韓璋睡在一個床上。

  想想她就覺得噁心。

  芸娘將手從臉頰上拿下來,「將軍打我之前就應該想到這些,將軍每次從嶺北回來不是惹下一堆的麻煩,外面的人問起我,我還說將軍只是不善言談,為將軍遮掩……原來在將軍心中,我什麼都沒有做……」

  芸娘說完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我不該……讓她……進門,」榮國公嘆口氣,「我……那時還以為……她年紀小,長大之後就……明白了,才幫你說了這門親……哪知道會是這個樣子。」

  韓璋眉頭微微蹙起,「她要的是富貴繁華吧,我們家是註定給不了她這些。兄長你不用想那麼多,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置。」

  榮國公夫人聽了消息走進屋。

  「芸娘,那邊……要不然……二叔你去哄哄她……讓她先穩下來……」

  「我不會去,」韓璋道,「志不同道不合,我也不想再跟她浪費口舌,她一定要回家就讓她回去……現在韓家也容不下她了。」

  榮國公夫人倒吸一口涼氣,「二叔你的意思是?」

  韓璋道:「她是認準了我們韓家會從此沒落,既然如此,不如早點放她大歸,這樣綁在一起誰都痛苦。」

  榮國公夫人轉頭看了一眼榮國公,榮國公只是點了點頭,她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立即上前道:「我先去看看吧,二叔先在這裡……」說著頓了頓,「那位賓客來了,等在東院的書房裡,一會兒你們兄弟總要一起待客的。」

  韓璋看向榮國公,「大哥怎麼想起來要見他?我們韓家與裴家也沒什麼交情,裴家怎麼會幫忙?這個裴杞堂是想要藉著和談的事,立個軍功正正噹噹入仕吧!」

  榮國公搖了搖頭,「外面都說你只是個武將,實在是小瞧了你。裴家一直得皇上信任,結交他們家也沒什麼壞處,不如你就聽聽裴杞堂怎麼說……」

  韓璋目光冷峭起來。那個裴杞堂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在杭州弄出那麼大的動靜,連沈昌吉都圈了進去,他卻能全身而退。跟著裴思通來到京城,很快就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無事不登三寶殿。

  裴杞堂在這時候來韓家,一定是心裡有了算計。

  韓璋道:「那就讓他過來,聽聽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裴杞堂被韓家下人領進了門。

  見到裴杞堂的模樣,韓璋有些驚訝,這就是他今日進宮遇到的那個人。

  裴杞堂上前行了禮,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如果這是往常,韓璋一定不會說話,現在卻怕榮國公待客辛苦,於是張開嘴,「裴四公子突然登門,是為了什麼事?」

  裴杞堂緩緩地道:「我想請韓將軍幫忙,寫一封手書,給嶺北的兩個騎兵副將,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受我驅使。」

  聽到這話,韓璋立即站起身,刀刃般鋒利的目光從眼睛中冒出來,「你說什麼?」

  這人好大的膽子,來直接跟他要韓家騎兵的指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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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34: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情意

  裴杞堂從裴錢手中接過輿圖展開,鋪在了韓家的八仙桌上。

  裴杞堂道:「兩國和談過後,銀州的駐軍會少大半,等到大齊起兵攻打西京,西夏的軍隊就會兵臨銀州城下,一夜之間就能攻克銀州城,」裴杞堂繼續說,「淮南王只有半日的時間集結軍隊應對,沒有了銀州的屏障,面對士氣大漲的西夏人,必然會打個敗仗,西夏人一鼓作氣取了五州,就會繼續南下,朝廷只有抽調嶺北軍隊前來增援淮南王……即便是皇上對將軍已經心無芥蒂,同意將軍趕到西北邊境帶兵,將軍日夜兼程也要用上三日的時間才能趕到,那幾日韓家軍會與淮南王那些打了敗仗的散兵游勇整編在一起,阻擋西夏人的進攻,韓家軍以驍勇善戰著稱,可是讓他們倉皇中守城,他們未必能守得住。」

  守城的軍隊一般都會用城裡的駐軍,因為他們與城中的百姓更加熟悉,關鍵時刻能夠借用百姓的力量。

  鎮江之戰就是這樣,鎮江百姓協助朝廷一起守城,才能讓鎮江城固若金湯。

  陌生軍隊的到來,會讓城內充滿了恐慌。

  一旦城池被攻破,百姓和守軍都會成為西夏人刀下亡魂,到時候韓璋即便趕到,也是無計可施。

  韓家軍損失大半,韓璋又能做什麼?淮南王的軍隊不一定會受韓璋驅使。

  韓璋看著裴杞堂,「你也認為西夏會攻打大齊?」

  裴杞堂點頭,「這些年西夏一直開鐵礦、造武器,卻沒有大肆興起戰端,顯然是在韜光養晦,為的就是找到時機,一擊即中。」

  沒有人相信西夏會在這時候進攻大齊,大齊的文臣武將對此次和談都是一副樂觀的看法。

  一個從來沒有帶過兵的裴杞堂將戰勢分析的這樣清楚。

  或許真的如琅華說的那樣,裴杞堂是個可用的人才?

  琅華要將裴杞堂介紹給韓家,他還很驚訝,裴杞堂與顧家起過衝突,現在琅華卻為裴杞堂在他面前說項。

  韓璋道:「我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將韓家騎兵交給你。」

  裴杞堂笑著道:「我不用將軍現在幫我寫文書,」他目光閃爍,「將軍只需要提前知會嶺北的副將,若是他們被派往西北,並被命令守城,就讓他們來找我,我會幫他們想辦法。」

  韓璋略微思忖,眼睛裡幾乎露出欣賞之色。

  這個人要多麼自大才能篤定事情會這樣發展。

  但是只要仔細想一想,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很大。

  不管是淮南王還是他,首先信任的是自己手下的兄弟,朝廷派來的援軍,會被隨隨便便調去補缺口。

  韓璋淡淡地看著裴杞堂,「如果事情並沒有按照你說的發展呢?」

  「那是好事,證明我在西北邊境起了作用,」裴杞堂身姿挺拔,眼睛中流露出自信的笑容,「到那時將軍應該更相信我才對,畢竟戰場上都是光明正大的對抗,來不得半點的僥倖。」

  裴杞堂身上那瞬間釋放的鋒芒,讓人不可小覷。

  韓璋覺得這個裴杞堂他應該是在哪裡見過,但是想想裴杞堂在杭州的所作所為,他就打心裡不高興,對這個人也不是十分的信任。

  榮國公倒是對裴杞堂很感興趣,笑道:「裴四公子到這邊來,我們說說話。」

  裴杞堂坐到榮國公身邊。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裴杞堂就道:「我方才聽父親說,皇上有意請我父親出面,幫忙韓家操持認顧氏為義妹的儀式,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再說什麼流言蜚語。」

  榮國公有些詫異,「皇上是這樣說的?」

  裴杞堂點了點頭,「我父親明天一早會來跟國公爺商量這件事,將軍有什麼想法盡可以與我父親說。」

  裴思通出面平息這件事是最好不過的,因為裴思通代表的是皇上,皇上都承認了韓璋與顧琅華是義兄義妹的關係,誰還能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榮國公看向韓璋,韓璋點了點頭。

  榮國公卻沒有像韓璋那樣愉悅,他仔細地打量裴杞堂。

  雖然說韓璋去軍營的時候也不過是十幾歲,但仍舊稚氣未脫,不像裴杞堂這樣,小小年紀,已經練就了鎮定從容的氣度,眉宇中是出奇的溫和、穩重,目光明亮,每句話說出來都十分的有條理,顯然非常清楚自己將要達到什麼目的。

  這個人將來不但會前程無量,還會過的很幸福。

  了解自己的人,才最容易獲得快樂。

  裴杞堂顯然就是這種人。

  他跑到韓家來,應該不光想要與韓家成為盟友。他那麼關心顧琅華的事,會不會有其他的打算。

  顯然裴杞堂很希望琅華能夠結為兄妹。

  榮國公臉上露出笑容,但是很快他的目光沉靜下來,「這麼說,今天我們一定要想出個結果,明日好與裴大人商議。」

  榮國公剛覺得有些疲憊,裴杞堂已經站起身來告辭。

  裴杞堂走了出去,榮國公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榮國公夫人柔聲道:「要不要喝點水,我看你嘴唇的乾了。」

  榮國公點了點頭,抿了兩口水,才道:「二弟那邊怎麼樣了?芸娘有沒有接著鬧?」

  榮國公夫人搖了搖頭,「沒有,就是遣了丫鬟回娘家,應該是告狀去了。」芸娘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息事寧人的,尤其是挨了打,肯定要鬧到底。

  去年有個丫鬟怠慢了她,她非要讓伢子將丫鬟賣了,還是丫鬟的老子、娘跪下來求了一天一宿,芸娘消了氣才算罷休。

  榮國公輕聲道:「你覺得顧琅華那孩子怎麼樣?如果她嫁給二弟,二弟會不會很高興?二弟將來也不會這樣孤單……」

  榮國公夫人有些驚訝,「老爺,您也相信了外面的傳言?」

  榮國公搖搖頭,「我沒相信……我知道二弟現在沒有對顧大小姐動男女之情,但是……人是會長大的……那種關切在她年紀小的時候是哥哥照顧妹妹,將來呢?顧大小姐在鎮江就幫著二弟加固城牆,在衛所照顧傷兵,這樣的女子正應該是二弟喜歡的。」

  榮國公喘了口氣,「今天我看到裴杞堂我才知道,不光是我一個人這樣想,如果裴杞堂心中沒有擔憂,就不會竭力促成這件事,讓大小姐兄妹的名分就此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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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34: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和離

  榮國公夫人想了半天,「國公爺的意思是裴四公子喜歡顧大小姐?」

  榮國公點點頭。

  榮國公夫人啼笑皆非,「國公爺是從哪裡看出來的?那個裴四公子不是才來說了兩句話,您就這樣下了結論。」

  榮國公微微一笑,人將死的時候,好多事反而都看明白了。富貴繁華什麼都不重要,他不希望二弟孤單一輩子,就算是馬革裹屍,死的時候也要有些牽掛,也會像他一樣,只要想起妻子,就心裡暖暖的。

  榮國公夫人嘆口氣,「你這輩子已經為這個家,為二叔做了太多事,有些時候你要懂得放手。」

  「如果二叔真的喜歡顧大小姐,一定會想方設法將她留在身邊,」榮國公夫人低聲道,「方才二叔已經讓人去了顧家送信,又去族裡將長輩請來,我看在這件事上二叔已經有了決心。」

  榮國公半晌嘆了口氣,「這個傻孩子,就是這麼的耿直,早晚是要吃虧的。」

  ……

  韓璋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信步走到院子裡。

  天已經黑下來,屋子裡點燃的油燈發出溫和的光。

  下人看到韓璋立即走過來,「奴婢這就去向國公爺稟告。」

  韓璋這才回過神,原來他走到了哥哥這裡,「嫂子在嗎?」

  下人忙回道:「大夫人在呢……」

  那就不打擾他們了,哥哥病重,嫂子一刻也不想離開他身邊,最後這些時間應該都留給他們夫妻兩個。

  「不用通稟了,我去書房。」

  原來偌大的府邸,他能去的也只有書房而已。

  韓璋走進書房坐下來,桌子上放著一碗核桃仁,是他方才看輿圖的時候,順手剝好的。琅華喜歡吃核桃,他在鎮江時常剝給她吃,一來二去倒養成了習慣,只要身邊有核桃,他就忍不住去捏碎了,將桃仁挑出來。

  在鎮江遇見琅華,他忍不住想要照顧她,沒想到今時今日會被人曲解這份心思。

  哥哥問他,如果琅華長大了,他心裡會怎麼想。

  他沒想那麼多,他做哥哥有什麼不好,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她。如果兩家真的換了帖子,定了兄妹的名分,從今往後也就沒有人會再詬病她。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韓璋吃過飯,走向芸娘的院子,院子裡的丫鬟跪成一排,芸娘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我那隻鑲著祖母綠的鐲子到底哪裡去了?那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你們沒見到,它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今天不查個清楚,我就將你們都賣給人伢子,賊窩,這裡就是個賊窩……」

  韓璋聽得這話不由地皺起眉頭。

  芸娘只要一生氣就會不管不顧,什麼話都罵的出來。

  從前哥哥還勸他,芸娘也不錯,好好哄哄也就好了。但是誰也不能長年累月地去哄一個女人,一個從來不會關心別人的女人。

  韓璋心中生出一股膩煩的情緒,他大步邁進屋子。

  芸娘正在罵下人,看到韓璋來了,不由地有些怔愣,但是很快臉上就多添了憤恨的神情,怒氣沖沖地坐在了床邊,扭過臉去。

  屋子裡的下人上前給韓璋行禮。

  芸娘卻緊緊地抿著嘴,一副不準備與韓璋說什麼話的模樣。

  「芸娘,」韓璋平靜地道,「將你的嫁妝單子拿出來吧!這些年少了的,我們韓家補給你……」

  芸娘聽得這話詫異地轉過臉來,半晌才明白這話的含義,「你……你說什麼?」

  韓璋態度很溫和,「我說,我們和離吧,本朝和離之後女子還能再嫁,而且我們從來沒有同房過,你也算是完璧之身,將來找個你喜歡的人嫁了,免得在韓家熬著。」

  芸娘的手抖起來。

  她沒想過韓璋會跟她和離。

  勛貴之家不是很在意名聲嗎?他在這時候提出和離,就不怕被人議論?

  韓璋道:「你嫁過來時,我交給你的兩個莊子,你也一併帶走吧!這些年我不在家中,總是對你照顧不周,方才雖然你說錯了話,我也不該動手打你,」說著站起身,向芸娘一揖,「算是韓璋對不住你了。」

  沒有吵鬧,也沒有厭棄,更不再指責,因為已經不再是一家人。

  芸娘望著韓璋,她曾想過和離,可是沒想過這件事就發生在眼前。

  這麼容易,這麼簡單。

  不可能,芸娘不敢相信,韓璋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他怎麼會要跟她和離,就他那樣的武夫,有什麼權利說出這種話。

  「你站住,」芸娘大聲道,「你隨隨便便一說,就要將我攆出韓家?憑什麼?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

  「不過用兩個莊子就將我打發了,你把我當成什麼?」芸娘說到這裡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肯將顧琅華抬進門,你……你是要休了我,再娶她,我說的對不對。」

  韓璋沒有呵斥芸娘,臉色變得更加冷漠,「你非要鬧得兩家人都抬不起頭來才肯罷休?我不會娶顧琅華,因為我將她當做妹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傳言,是因為沈昌吉要陷害我。明日族中長輩就會過來主持大局,定下我們兄妹的名分,你我和離的事也一同交由長輩吧!」

  芸娘慌張起來,她已經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兒,「韓璋,你……說清楚……我沒有犯七出,我好端端的,你憑什麼休了我,我……」

  「我沒有休你,你也沒有犯七出,」韓璋目光微沉,「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當做是我韓璋的妻子,這些年在家中,你可做過一件韓二夫人該做的事?你對我不過就是厭惡而已。」

  韓璋說完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

  芸娘只覺得周身冰冷,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身邊的管事媽媽已經道:「夫人,您快去跟將軍說說好話,千萬不要和離啊,您現在好歹是外命婦,真的和離了……您可就是大歸的姑奶奶,會被娘家人瞧不起的……」

  會這樣嗎?

  芸娘愣在那裡,「他是故意的,他弄出這些事來就是要將我攆出韓璋,憑什麼,我就是不走,我不能走,我要跟他鬧到底我,我不會讓他得逞,我要去慈寧宮稟告太后,我要去請寧王妃來為我做主,我要去找國公爺……我就不信所有人都會看著他這樣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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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3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三章 賠禮

  琅華早早就起了床。

  顧家上下一片喜慶,顧四太太帶來了幾套衣服讓琅華試了個遍,眼睛裡是與有榮焉的表情,「正式認了韓璋為哥哥,看誰還敢欺負我們琅華。」

  「還是一樣的,」琅華抿嘴笑,「還會有人說我們用盡心機終於攀上了榮國公府。」

  顧四太太的臉就垂下來。

  琅華拉起顧四太太的手,「沒關係,讓他們去說。我們又不是為了別人活著,為什麼要去在意。」

  顧四太太心裡一暖,琅華這孩子,現在已經會逗她開心了,她笑著抬起眼睛,正好看到外面探頭探腦的顧詹霖。

  顧四太太故意板起臉,「你這孩子,不陪著你祖母吃飯,怎麼到這裡來了。」

  「祖母讓我來看看。」顧詹霖順著簾子縫隙擠進來。

  顧四太太無奈地搖搖頭,自從老爺從大牢裡回來之後,霖哥就和琅華親近起來,時不時地就要跑到琅華的屋子裡坐一會兒。

  趁著顧四太太沒注意,顧詹霖溜過來湊在琅華耳邊道:「姐姐認了韓將軍做哥哥,我是不是也就成了韓將軍的弟弟,」說著挺起胸膛,「我將來長大了,能不能請韓將軍教我武藝。」

  韓璋在鎮江打了勝仗之後,鎮江的孩子們都將韓璋掛在了嘴邊,霖哥自然也不例外。能將韓璋當做榜樣,最起碼會有一顆正直的心。

  琅華道:「到時候我跟韓將軍說一說。」

  霖哥臉上立即露出笑容來。

  「大小姐,裴四公子來了。」阿莫進屋低聲稟告。

  今天韓家人會過來,四叔怕有什麼禮數不周的地方,在前院、後院都多安排了人手,裴杞堂想要混進來不太容易。

  琅華道:「他人在哪裡?」

  阿莫也只是聽蕭媽媽傳來的消息,「裴四公子是跟著裴思通大人來的,正在堂屋裡跟老太太說話呢!」

  原來是這樣,這可是裴杞堂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登門。

  阿莫道:「裴四公子讓蕭媽媽傳話給小姐,說過一會兒他就去花園裡坐坐。」

  這是讓她也去花園裡的意思。

  琅華將顧詹霖打發出去,才吩咐阿莫,「就跟裴四公子說,我還要在屋子裡理賬目,如果他有要事就過來說話。」
 
  換做旁人,聽到這樣的話,就不會跟來了。

  裴杞堂卻不是一般人。

  不一會兒功夫,他就站在了琅華面前。

  裴杞堂漆黑的眼眸中閃爍著幾分尷尬的笑容,「看來,在顧老太太面前,你一句好話也沒替我說過。」

  顧老太太的態度表面上看起來很和善,其實只是出於禮數的應付,目光很冷淡,無論他說什麼,顧老太太都很少接茬,他提起杭州的事,向顧老太太賠禮,顧老太太也只是一句,「都是小孩子胡鬧,有什麼打緊。」就揭了過去。

  琅華覺得很好笑,她故意裝作滿不在意的模樣,「我要怎麼跟祖母說?你砸藥鋪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你是在做戲,我要故意騙祖母說,我們是商量好的不成?」

  被裴杞堂這樣一打岔,琅華將賬目也記亂了,只好再重頭算起。

  「你別著急,我來幫你算。」裴杞堂說著已經將算盤拿了過去。

  琅華側頭看他一眼,他也正好看過來,眼睛裡滿是笑意,最近裴杞堂格外喜歡這樣笑,就像春風拂柳,很淡卻又很暖和。

  不一會兒功夫,一本賬目就核算清楚了。

  「你去堂屋裡吧,剩下的讓丁掌櫃來算,」琅華攆他走,「一會兒裴大人就要和祖母、四叔說完話,定要四處找你。」

  「還早著呢,」裴杞堂笑道,「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一時半刻辦不完,我父親又是一個仔細的,重要的事要說幾遍才放心。」

  韓璋讓韓家長輩認下琅華,就是要接納整個顧家,所以韓家、顧家必須交換三代以上的家譜。

  琅華也沒想到儀式會這樣繁瑣。

  祖母的意思是換了家譜之後,她去給韓家長輩磕幾個頭就行了,裴思通大人卻不肯答應,非要有認親宴,將事情熱熱鬧鬧的辦起來。

  韓家那邊還要為她準備四時衣服和頭面,想一想琅華就覺得頭疼,不過裴思通大人倒是不嫌麻煩,認認真真地辦了起來。她也不能就拂了裴大人的好意。

  琅華道:「皇上怎麼會想起來讓裴大人幫忙?」

  「是我,」裴杞堂目光明亮,「韓將軍走了之後,皇上安撫韓家,我就出了主意。」

  果然就是他做的。

  「再說,」裴杞堂道,「我在杭州指使人去砸藥鋪,顧老太太定是從心底裡討厭我,總要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所以他就這樣正大光明地來到了顧家。

  裴杞堂道:「我父親已經和皇上說了,想要讓我去西北歷練,皇上八成會答應下來。」

  西夏、大齊和談了,西北的局勢就緩和了許多,安排些貴族子弟過去從戎,對他們來說只是個歷練。裴思通大人有這樣的請求,皇上也不會覺得意外。

  裴杞堂望著琅華,「你呢?你要什麼時候動身?」

  琅華感覺到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裴杞堂指了指賬目,「進了這麼多治療熱瘟的藥材,你不是要帶到西夏去賣嗎?西夏人吃了胡先生的藥,嘗到了甜頭,你又讓胡先生將衛所的事透露給西夏使臣,不就是想要西夏人也仿照大齊的樣子建立衛所,衛所是打仗時收容傷兵用的,西夏人不會明目張請求大齊借給他們幾個醫工過去幫忙,一定會找懂得這些的民間郎中過去,所以,現在就是去西夏最好的時機。」

  這個裴杞堂的腦子不知道怎麼長的,什麼都瞞不過他。

  琅華道:「我也沒想防著你,否則就不會將賬目給你看了。我現在不會去西夏,我和你一樣,都不是準備去送死的,要在關鍵時刻,算計好了再過去。」

  她只想救到父親。

  大齊能打勝仗,父親能平安回來,她就心滿意足了。

  裴杞堂忽然拉起琅華的手,「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琅華要將手抽出來,裴杞堂一臉坦然,「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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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苦心

  裴杞堂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子似的,高興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

  琅華皺起眉頭,「你先鬆開我的手。」

  裴杞堂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垂著頭道:「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我忘記了。」

  裴杞堂的樣子像是真的沒有在意。

  琅華想想他這幾年的經歷,慶王被殺之後,就流離失所四處逃亡,身邊都是張同那些人,不像陸瑛,從小就跟著老儒學習,格外在意這些禮數,她不能拿對陸瑛標準來要求裴杞堂。

  琅華道:「你要給我看什麼?」

  「風箏,」裴杞堂道,「我們去院子裡看風箏。」

  風箏有什麼可看的。

  裴杞堂興緻勃勃,「我這個跟別人的不一樣,我的叫風箏,別人的只能叫紙鳶。」

  琅華當然知道風箏是什麼東西,前世她身邊的寒煙最會做風箏,春天裡,她就會讓寒煙將風箏放得很高,她坐在院子裡就能聽到「叮叮噹噹」的響聲,那是風吹著風箏下面的琴弦發出的聲音。

  寒煙做風箏的手藝是跟她老子學的,風箏飛的高,琴弦也調的好,就算專做風箏的匠人也少有這樣的本事。

  每次琅華聽著風箏發出的聲音,感覺心也隨著飛到了天空中。

  寒煙雖然跟她的日子短,但是對她忠心耿耿,一直到死還拚命地想要救她。

  所以到了京城之後,她立即就讓蕭邑出去打聽有沒有做風箏厲害的匠人,想通過這個去找寒煙,可惜這時候的京城還不盛行玩風箏,所以一直都沒有得到寒煙的消息。

  或許是裴杞堂從蕭邑嘴裡聽說了這件事,所以才會做了風箏給她。

  琅華跟著裴杞堂走出去看風箏。

  阿莫手舉著一隻漂亮的彩蝶,長長的兩條尾巴在空中飄揚。

  彩蝶的肚子上仔仔細細地綁了兩圈琴弦,輕輕撥動就能聽到清脆的響聲。

  琅華心裡一動,看向裴杞堂,「做著風箏的匠人在哪裡?」

  琅華揚起了眉毛,看起來很高興。

  裴杞堂笑道:「沒有什麼匠人,是我做的。」

  琅華頗為意外,「你還會做風箏。」

  裴杞堂眼看著琅華眉宇中的那份欣喜也跟著去了大半,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許他做的這隻並不是她想要的模樣?他也是從蕭邑嘴裡聽說琅華四處找會做風箏的匠人,才按照蕭邑說的樣子做了這個送給琅華。

  裴杞堂道:「你若是不喜歡,我再改一改。」

  琅華仔細地端詳著,「不用了,這樣就挺好的。」她好久沒有聽過風箏的聲音了,這樣一想就來了興緻,側頭吩咐蕭媽媽,「找兩個人來將風箏放起來。」

  只要琅華喜歡就好。

  「何必找下人來放,」裴杞堂笑道,「自己放才更有意思。」

  裴杞堂的聲音輕輕的,有種慫恿的味道,「眼看著它飛起來,不管它飛得多高,那根線繩都始終在你的掌握之中,那不是很好嗎?」

  「裴四公子,裴大人那邊說完話準備要走了。」蕭媽媽過來稟告。

  裴杞堂微微一笑,向風箏的線繩交到琅華手裡,「有空的時候,你試一試。」

  琅華點了點頭。

  裴杞堂這才快步走了出去。

  ……

  徐謹蓨坐著馬車到了徐府門口。

  徐家下人忙將四腳小凳子放在車前,兩個丫鬟彎著腰伺候著徐謹蓨下車。

  戴著冪離的徐謹蓨跨進了徐家大門,徐夫人帶著管事媽媽已經等在那裡。

  「這可算是回來了,今天一早你讓人送信回來,我還不敢相信,」徐夫人說著滿臉笑容,「我還以為要等到月末才能見到。」

  徐謹蓨在眾人簇擁下去給徐老夫人請了安。

  徐老夫人笑得開懷,「幾天沒見就愈發漂亮了,」說著瞇起眼睛端詳,「這模樣是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旁邊的徐夫人抿嘴笑,「是像老夫人,那眉眼、臉頰,一舉一動都跟老夫人很像,尤其是這雙手,簡直一模一樣。」

  徐謹蓨的手指纖長,格外的漂亮。

  徐老夫人點了點頭,仔仔細細地將徐謹蓨看了一遍才道:「在宮裡怎麼樣?怎麼突然之間就能回家了?不是說太后心情不好,要你多陪一陣子嗎?」

  徐謹蓨搖搖頭,「太后娘娘聽說與西夏和談進行的很順利,心裡很高興,就讓我回來住些日子好好陪陪祖母和母親。」

  徐夫人很高興,「這可是好事,本來我也要去跟太后求個恩典……」

  徐老夫人卻另有所想,抬起眼睛道:「是不是宮裡有什麼事?」說完看向旁邊的何嬤嬤。

  何嬤嬤躬身道:「因為顧大小姐這些日子常常進宮陪太后,所以大小姐才得了空。」

  是她。

  徐老夫人頓時沉下了臉,「那孩子也真是奇怪,有她在的地方總是不安生,我們從杭州回到京裡,她也跟了過來,」說著慢慢地滾動手裡的佛珠,「松元還顧念著從前的情分,想要在家中辦宴席接他們祖孫過來聚聚,這話剛說完……這不,又出了她和韓將軍的傳言。」

  徐謹蓨吃了口徐夫人餵過來的蜜桔,「祖母在杭州的時候已經見到了顧琅華?」

  徐老夫人眉頭微蹙,「我倒是沒見到她,只是聽說了她在錢塘江上與一些男人爭鬥,那時我就跟你母親說,顧家以後定然是禍事不斷。女子該有女子的樣子,否則就會招惹來是非。」

  徐夫人忙道:「那傳言是假的,韓家長輩出面已經收下顧琅華做義女,皇上請裴思通大人做的中人。」

  徐老夫人搖搖頭,「事情到了皇上那裡,是真是假就弄不清楚了,韓家能這樣痛快答應,也是急著平息此事……」

  何嬤嬤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插嘴,「老夫人、夫人不知道,今天一早韓將軍的夫人就讓人傳消息去了慈寧宮,說是韓將軍要休妻,太后娘娘最近對韓將軍動了氣,不想管這件事,乾脆連韓夫人進宮的請求也駁了回去。」

  徐老夫人看向徐謹蓨,「你在宮裡聽到的閒話多,千萬不要去理會,你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和那些人不一樣,不能將祖上傳下來的名聲置於不顧。」

  徐謹蓨點了點頭,靠在徐老夫人身上,「祖母放心,孫女不會的。」

  徐老夫人面色不虞,「那個顧琅華,你若是在慈寧宮遇見了她,也不要跟她接近。這種人別的本事沒有,很容易就將別人帶壞了。」她活了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顧琅華這種小小年紀就不安分的,將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徐老夫人說到這裡,下人來稟告,「老爺回來了。」

  徐謹蓨高興地站起身,「我去迎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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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利益

  徐謹蓨從徐老夫人院子裡出來頓時鬆了口氣,步子也就放慢了起來,她恨不得多在外面待上一會兒。

  每次回來徐老夫人都要說教一番,彷彿她做錯了什麼事。

  她早就厭煩了那些話。

  要不是太后娘娘讓她出宮,她真不想回到家中。

  「我覺得顧琅華倒是挺好的,」徐謹蓨看向何嬤嬤,「什麼也不怕,無拘無束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何嬤嬤忙道:「顧琅華怎麼能比得上大小姐,大小姐從小學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沒有什麼不懂的,就連慈寧宮的姑姑們都說,皇家教女也不過如此。」

  徐謹蓨停下腳步看向何嬤嬤,「那時候我不愛學,都是你勸著我學的,還讓我多跟父親學什麼波斯語、西夏語……」

  何嬤嬤笑著道,「多學些總是好的,大小姐天資聰穎,不學那些就可惜了……」這都是陸二老爺交代她做的,她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就像平安長公主薨逝的時候,她教了大小姐那句話,從此之後太后娘娘就喜歡上了大小姐。很多事情,她也只是聽吩咐,並不知道其中內情。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徐松元已經走了過來。

  「父親。」徐謹蓨上前行禮。

  徐松元有些心不在焉,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謹蓨,你怎麼回來了?」

  徐松元的模樣不像是很歡喜,徐謹蓨不禁道,「父親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徐松元向徐老夫人院子裡看了看,「有沒有去給你祖母請安?」

  徐謹蓨道:「已經和祖母說了一會兒話。」

  徐松元點點頭,「那就好,我上次讓人送給你的書你看了沒有?你不是想要學西夏語嗎?那就不能半途而廢,語言這樣的東西,一日也不能落下,等你習慣了,也就不會覺得累了,我讓人去找些西夏書給你,你對照著看學的會更快,至於波斯語……京都有不少大食國的商賈都帶了女眷過來,我想從中找找人……」

  徐謹蓨已經被廊下的雀鳥吸引去了目光,徐松元仍舊喋喋不休地說著。

  終於發現女兒被自己落下了一段距離,徐松元才停下腳步,本來還有一肚子話要說,卻到了嘴邊不得不咽下去,有時候他不知道謹蓨到底喜不喜歡學那些東西。

  謹蓨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對那些書很感興趣,可是卻又不是很用心的在學。

  這讓他又想起顧琅華來。

  那孩子才是真正的喜歡吧!

  這次朝廷要賞賜給西夏一本「普濟方」由於兩國語言不通,藥方上標註的藥材和病患的癥狀需要懂醫術和語言的人才能翻譯清楚。

  他本想著請太醫院幫忙一起參詳,太后卻舉薦了顧大小姐,他當時聽了,也覺得有了翰林院在一旁通譯,顧琅華說不定能將這件事做好。

  朝廷要賜給西夏的草藥,也準備讓百草廬去辦。

  就連太子身邊的人都來向他問,顧家到底是什麼來頭,彷彿是他在皇上面前替顧家說了話。

  也怪不得大家驚奇,顧家才剛剛進京,卻一下子就打開了局面。

  徐松元走進徐老夫人房裡,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徐老夫人道:「你的意思是,那顧家會跟著你一起去西夏?」

  徐松元點了點頭,「看樣子朝廷是要這樣安排。」

  大齊也不是沒有賞賜過草藥給藩國,不過賞賜醫書是頭一回,西夏使臣又大力推舉百草廬,這樣一來名不經傳的顧家就順理成章地接了這個差事。

  徐老夫人本來的好心情去的一乾二淨,「那些人沒有規矩,怎麼懂得為朝廷辦事?顧家如果沒有將差事辦好,出使西夏的官員豈不是都要被他們連累?」

  徐松元道:「那倒不會,走之前我都會囑咐好……」

  徐老夫人的臉色卻並沒有好轉,「顧家是鄉紳,又在鎮江、杭州開了藥鋪,跟那些商賈一樣,不圖利益怎麼會出力,朝廷收購的藥材價錢本就不高,他們若是想要賺錢定是要另尋他法,說不定會在草藥裡摻雜次品,若是出了差錯,人人都知道顧家和我們徐家的交情,你到時候就是百口莫辯。」

  徐夫人張了張嘴,她認識的顧家不是這樣的人,如果顧家真是一心圖利,為什麼這些年不像徐家討要些方便。可是徐老夫人對顧家厭棄的模樣,讓她最終沒有敢說出來。

  徐松元一時覺得千頭萬緒。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顧家非要弄出藥方來,這是要做什麼?

  「二老爺回來了。」

  下人上前打簾,徐正元大步進了門。

  給徐老夫人行了禮,徐正元才道:「大哥,我聽說,那個顧家竟然要跟朝廷一起去西夏送草藥,這……是不是真的?」

  不等徐松元說話,徐正元看向徐謹蓨,「謹蓨,你在太后那裡聽說了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徐謹蓨想了想,「太后說等顧家辦妥當了,她也會向皇上要些賞賜給百草廬。」

  徐正元眼睛一亮,「這就對了,兩國和談之後要設立榷場,現在顧家跟著朝廷去了邊疆,將來榷場上買賣草藥,西夏的商人只會認顧家的商隊。」

  「榷場開放之後,大食國的藥材也會到榷場上買賣,」徐正元道,「珊瑚、麝臍那可都是好東西。」

  顧家可真會賺錢,不消三五年,顧家就會賺個盆滿缽滿。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納悶一個鄉紳怎麼會摻和進來,一直到現在很多人才紛紛明白過來,原來顧家是這樣的目的。

  「大哥,」徐正元道,「不管去西夏多少人,都要聽你的管制,你可要把握這次機會,弟弟也認識幾個商賈,不能讓顧家佔盡便宜。」

  「胡說些什麼,」徐松元正色起來,「我是為朝廷辦事,豈能假公濟私。」

  徐正元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謹蓨在太后身邊那麼長時間,徐家都沒有撈到半分的好處,現在又要被顧家撿了便宜,顧家的底細他再清楚不過,當年顧世衡在的時候,對徐家也是畢恭畢敬的,年年都要送禮物上門,他不能眼看著從前卑躬屈膝的人,現在爬到了他頭上去。

  他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太子身邊的人也不會咽下這口氣。

  大哥不管這件事,他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會會那個顧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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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35: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後悔

  芸娘坐在錦杌上哭得眼睛紅腫。

  趙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他就這樣跟你說?讓你和離?」

  芸娘點了點頭,「還說嫁妝都會還給我,還讓我帶兩個莊子算是補償,他將我當成了什麼?」

  趙老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當我們是在賣女不成?寧王也不管管他,怎麼就任著他胡作非為,榮國公剛剛病倒他就無法無天起來……」

  趙老太爺氣得臉色鐵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趙大太太聽著這些話,手一抖,茶水也潑了出來,他原本以為小倆口吵吵架,鬧鬧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韓璋真是想要和離,「他這是要逼死芸娘了,芸娘真的和離回來,以後還要怎麼去見人。」

  芸娘才多大啊,剛剛二十歲的年紀,難道從此之後要在庵堂守一輩子。

  趙大老爺立即站起身,「這件事就算鬧到皇上面前,我也要為芸娘爭個道理,我們決不能讓韓璋就這樣欺負了芸娘,和離有和離的規矩,休妻也要有休妻的道理。」

  「我們芸娘是沒有為韓家生下一兒半女,就算拿七出來壓我們,也要等到芸娘五十歲,就算到了那時候,我們還可以聽庶立長呢,憑什麼現在就要定了芸娘的罪名。」

  芸娘聽到大哥說的話,瑟瑟發抖,難道和離之後她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芸娘輕聲道:「表叔家的姐姐不是也和離了嗎?她……又嫁了……一家……日子不是過的也很好……我……」

  趙老夫人皺起眉頭,一臉驚詫地看著女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表叔那是沒有功名在身,才會這樣再嫁女兒,即便是這樣,他們一家逢年過節也都留在山東,不曾進京來,還不是怕被族中人指指點點。」

  這是芸娘萬萬沒有想到的,前年她跟著母親去了一趟山東,在山東看到表姐帶了兩個孩子在院子裡玩,表姐的氣色看起來比從前好多了,人也圓潤起來,聽說新嫁的姐夫是個會體貼人的,只要出去回來的時候都會給表姐帶禮物,很寵著表姐。表姐跟她說,多虧當年和離了,否則現在她定然已經死了。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她親眼看到的怎麼會有假。

  趙大太太嘆口氣,「小姑是不知道其中內情,二表姐嫁的人家境不好,裡裡外外花的都是二表姐的嫁妝,自然表面上要對二表姐好了,而且……表姐夫在養了外室,二表姐為了面子也不敢聲張,表姐夫心裡清楚的很,自然要哄一哄二表姐。」

  芸娘瞪大了眼睛。

  從前嫂子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嫂子說起二表姐的時,也是眉飛色舞,聽到她耳朵裡,就像是在嘲笑她,即便是再嫁的二表姐日子也比她過的好。

  怎麼現在全都變了說法。

  芸娘的心忽然涼起來,眼淚也奪眶而出,「韓璋他動手打我,父親,大哥何曾打過人?我也沒有任何錯,我就是進宮向太后娘娘求救,我還不是為了韓家,將來他再對我動手,該怎麼辦?我在家中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趙老太爺忍不住咳嗽,芸娘老來得女,趙老夫人四十五歲高齡才生下了她,一直當掌上明珠一樣寵著,芸娘喜歡讀書,十二歲就已經和小姐妹對詩詞,人也長得漂亮,十四歲時提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他選來選去就看上了韓家,以為芸娘過去之後會享福,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趙老太爺半晌才理順了氣息,「他怎麼打的你?」

  芸娘捂住了臉頰,「韓璋當著榮國公的面打了我一巴掌。」

  趙老太爺道:「然後呢?」

  這樣還不夠,還有然後?

  芸娘眼淚掉在手背上,「然後,他就跟我說要和離,還說……」還說這些年算對不住她了。

  那都是什麼話?

  趙大太太鬆口氣,「妹夫也沒有下重手,否則小姑的臉只怕早就腫了起來,那些武將力氣都大得很,我聽說韓將軍一拳能打倒一匹馬……」

  趙大太太頓時住了嘴,她不該在這時候說出這種話,可是小姑也太嬌氣了,平日裡在家中發號施令也就罷了,嫁到韓家還是那個樣子,她就知道小姑早晚會嘗到苦頭,卻沒想到這個結果太壞了些。

  芸娘真的與韓將軍和離了,整個趙家都會臉上無光,她的三姐兒、五姐兒還都沒有出嫁呢,而且,老太爺致仕之後,老爺在仕途上還要仰仗榮國公府和寧王府,這些日子老爺就在為寧王辦事,萬一兩家就這樣鬧僵了,後果不堪設想。

  趙大太太剛想到這裡,下人就來稟告,「寧王妃來了。」

  芸娘的眼睛頓時亮起來,寧王妃一直對她不錯,這次來趙家一定是幫她想辦法。

  「還愣著做什麼?」

  趙大太太忙提醒芸娘,「快去跟我一起迎寧王妃啊。」

  ……

  寧王妃穿著暗紅色的褙子,常年不出門的緣故,顯得她的臉格外的蒼白,生得不如芸娘那麼嬌小,而是長眉入鬢,有幾分的英氣。

  芸娘見到寧王妃就哭起來,寧王妃忙安慰她,「我在家中照顧寧王,突然聽說了這件事嚇了一跳,我哥哥那邊是問不出什麼話,聽說你回了娘家,我就想著跟過來打聽打聽,到底是什麼情形。」

  趙大太太和芸娘將寧王妃迎到堂屋裡坐下,趙老夫人也讓趙大老爺攙扶過來行禮。

  寧王妃望著芸娘,「二哥將顧氏認了義妹,我送了份禮回去,就聽到家中長輩議論二哥要和離……」

  芸娘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將軍是怨我不該將顧氏當妾抬進韓家,我會這樣做還不是想要息事寧人,我哪裡知道將軍那麼護著顧氏。」

  說起顧氏,寧王妃也覺得奇怪,「從前只是聽二哥說了一句,我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二哥是認真的。」

  趙大太太看向芸娘,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使勁的發放。

  芸娘明白過來,立即哭起來,「我……我……還不如絞了頭髮做姑子去。」芸娘越哭越傷心,她是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以為韓璋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真的去找了韓家長輩,現在連寧王妃都知道了。

  她以為就算和離,娘家也會站在她這邊,就算她真的和離了,將來也可能會和表姐一樣,再嫁個好人家。

  從前她也沒有多想,現在仔細地思量,一個和離的女人,怎麼可能再嫁入高門大戶,只要有功名的人家,都不會願意讓她進門。

  她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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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36: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 結果

  趙老夫人殷切地望著寧王妃,寧王妃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

  趙老夫人的心頓時涼了。

  寧王妃端起桌上的茶來喝,趙大太太會意立即讓屋子裡的下人退了出去。

  此時,屋子裡的人都心跳加速,十分緊張,因為寧王妃說出來的話恐怕就要成為整件事的定局。

  寧王妃放下茶杯抬起頭看著芸娘,「聽我二哥說,你們倆到現在也沒有圓房,是不是真的?」

  芸娘的臉頓時變得蒼白。

  沒有圓房?

  成親幾年沒有圓房?這怎麼可能。

  趙老夫人向芸娘投以詢問的目光。

  芸娘的模樣就像是丟了魂似的,一看就知道寧王妃的話是真的。

  趙老夫人就像是被石頭重重地打了胸口。

  怪不得韓璋要跟芸娘和離,換了哪個男人都不會允許這樣的妻子留在內宅。

  趙大太太很想將芸娘扯過來問一問,是不是腦子壞了,不想著進門趕緊為韓家留個子嗣穩固自己正妻的位置,居然還沒有和韓璋圓房。

  「芸娘,」趙老夫人心中還有一線的期望,「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哪裡惹得韓將軍不高興。」

  如果是這樣那還好辦。

  芸娘張開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我……害怕將軍……」

  「你說什麼?」趙大老爺道,「害怕自己的夫君?哪有這個道理。」

  芸娘忽然覺得整個屋子如同冰窖,為什麼大家都對她一副兇狠的模樣。

  她就是討厭韓璋。

  只要想到他那雙手殺了不少人,她就反胃。

  不過才談要和離,大家都不問理由地埋怨她。

  芸娘站起身,「我……不要活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父親、母親、哥哥、嫂子誰也沒有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

  沒有人真心愛護她。

  明明是韓璋要和離,所有人卻都在審問她。

  芸娘說完話跑了出去。

  趙老夫人忙看向趙大太太,「還愣著做什麼,快追出去看看,不要鬧出事來。」

  趙大太太向寧王妃行了禮就匆匆跟了出去。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趙老夫人一時語塞,半晌才道:「都是老身沒有教好她,才鬧出這樣的事來,王妃能不能與韓將軍說說,這次就原諒了芸娘。」

  寧王妃嘆氣,「我那二哥執拗的很,我也無能為力,如果弄不好,恐怕就不是和離的事了,太后娘娘那邊也不肯見芸娘,也不知道芸娘都說了些什麼。」

  趙老夫人沒想到事情已經這樣嚴重。

  寧王妃站起身準備走了,「我今天本不該過來的,那是因為趙大老爺跟著寧王做事,有些事我只能幫到這裡。」

  話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

  趙老夫人從心底裡感激寧王妃。

  寧王妃喝了一杯茶,就起身告辭,剛走到門口,遠遠地就看到趙家下人跑過來。

  「不好了,」趙家下人進門道,「姑奶奶自縊了。」

  趙老夫人聽得這話幾乎要暈厥過去,趙大老爺忙上前攙扶了老夫人,「母親別急,我這就去看看妹妹怎麼樣了。」

  寧王妃搖了搖頭,「王爺還病著,我不宜久留,老夫人好好勸勸芸娘吧!」

  送走了寧王妃,趙老夫人也被送回了屋子,趙大老爺忙向內宅裡走去,正好在月亮門遇到了趙大太太。

  「芸娘怎麼樣了?」趙大老爺望過去。

  趙大太太搖搖頭,「沒事,幸虧我救得急,才沒有釀成大禍。」

  趙大老爺反而皺起眉頭,「你救她做什麼?」

  趙大太太愣在那裡。

  趙大老爺道:「寧王妃聽說芸娘自縊了,連芸娘生死都沒問就走了。」

  這是什麼意思?

  寧王妃是在告訴他們,芸娘死或者不死,這件事都沒有了挽回的餘地。最重要的是寧王妃說的那句關於太后的話。

  太后已經不見芸娘了。

  如果不是他為寧王做事,寧王妃也不會來到趙家。

  這就是事實。

  問題出在芸娘身上。父親、母親一味的慣著芸娘,他就知道遲早要出事,現在他不能眼看著整個趙家也賠進去。

  如果他聽不懂寧王妃的話,他也會被拋棄。

  「老爺,」趙大太太抿了抿嘴,「那要怎麼辦才好?總不能……」

  沒有和離,死了還是韓將軍的妻子,他們還算是韓家的姻親,如果和離之後……那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趙大老爺輕聲道,「請郎中了沒有?」

  趙大太太點了點頭,「已經讓人請了。」

  趙大老爺目光閃爍,「我去看看芸娘怎麼樣了,若是芸娘沒事,明日我再去趟韓家。」

  總要去爭取一下,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轉機。

  ……

  芸娘雖然被救了下來,到底脖子受了傷,嗓子已經啞了,只能躺在床上默默地掉著眼淚。

  趙大老爺走進屋,芸娘立即將頭扭了過去。

  「芸娘,」趙大老爺輕聲道,「你怎麼這樣傻,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哥哥說說,哥哥給你做主。」

  芸娘心中的苦楚彷彿一下子都冒了出來,她有好多心事想要跟家裡人說,但是母親臉上是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

  她的心情,他們都不能了解。

  「哥哥,」芸娘終於忍不住,「我就是……不喜歡……韓璋這種……武人,父親和哥哥……都是溫文儒雅……的君子,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將我嫁到韓家去。」

  芸娘這麼漂亮怎麼就什麼都不懂呢。

  當年將芸娘嫁給韓璋,就是想讓她牢牢地抓住韓璋的心。

  沒想到適得其反,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大老爺輕聲道:「韓將軍也沒什麼不好,他在外打仗賺了那麼多軍功,那可都是你的榮耀,明日你跟我回韓家,好好跟韓將軍說說,就像父親、母親說的那樣,你如果和離了就只能回去族裡,族裡那些姑奶奶過的什麼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哥哥的話,讓芸娘打了個冷顫。

  趙大老爺輕輕地撫摸著芸娘的長髮,「哥哥都是為了你好,你要記住了。」

  ……

  琅華從韓家回來徑直去給顧老太太請安。

  顧老太太笑著道:「忙了一天累了吧,快……過來這裡歇歇。」

  琅華點點頭靠了過去。

  「韓家的人多不多?」顧老太太輕輕地拍著琅華的後背。

  「兄長沒有請很多人,都是家裡的親戚,」說到這裡琅華就偷偷笑,「我也沒有都認全。」

  事實上換了家譜之後,就算禮成了,她跪下來給韓家長輩磕了頭,叫了榮國公大哥,叫了韓璋兄長。

  這樣顯得她和韓璋更加親近。

  然後就是給家中的女眷請安,韓家最尊貴的就是寧王妃。

  前世她就聽說寧王妃是個和藹的人,今生見了也的確如此。

  只是沒見到寧王,聽說寧王從去年鎮江打仗之前一直病到了現在。

  -----------------

  作者:

  事情就是這樣,大族的女眷犯了大錯基本就沒有機會了。

  因為要顧及家族利益。

  只能說芸娘被寵壞了,其實她更應該嫁給沒有利害關係的勛貴或者文臣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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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勝負

  前世關於寧王的消息也不多,不過倒是有不少的文臣都一邊倒的偏向寧王,覺得皇上對寧王太苛刻,寧王實在太可憐了。

  每次宮庭家宴都要被皇上恥笑,只要有什麼需要皇家子弟出面的皇上定會派他去,因為大家都知道寧王是個傻王爺,一個傻子是不可能爭皇位的,就不會有人向他靠攏,為他賣命,皇上也不怕哪一日會被寧王從皇位上拖下來。

  寧王這次告病在家,也是因為去年秋天的時候皇上派他去修大堤,因為戶部不撥銀子,工部誤了工期,皇上要責罰工部的官員,寧王站出來說了句實話,直指戶部尚書的過失,戶部尚書是皇上的人,皇上臉面上過不去,就將寧王一起罰了。

  寧王不服氣,傻倔的脾氣來了,硬是在宮門口跪了一天一宿,太后使人來勸他回去,硬是沒有勸動,最後皇上沒辦法,只得從輕發落了工部的官員,好像從此之後寧王在朝廷上下的風評就不錯。

  琅華仔細地想著,前世她臨死之前,寧王還只是個傻王爺,不曾做過什麼出格的事,今生見到了寧王妃也是這樣,寧王妃從韓家走的時候,讓人帶了幾盒糕點,韓家的僕婦還規規矩矩在糕點上扣了一個喜字。

  因為只有放個喜字,寧王才會吃。

  寧王妃說,寧王第一次吃韓家的點心就是在兩個人大婚的時候,所以認準了只有扣了喜字的才是韓家做的點心。

  這樣的心性,的確像個孩子。

  陸瑛那時候就跟她說,伺候皇上還不如伺候寧王。

  顧老太太道:「寧王妃對你的事有沒有說什麼?」

  琅華搖搖頭,「寧王妃不怎麼插手娘家的事。」

  寧王妃坐在命婦們中間,談論的都是怎麼做手工花茶,怎麼新樣式的花紋,怎麼做點心,都是婦人之間的事。

  總體來說,寧王妃和太后看起來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不過世事告訴她,永遠不能對一個人太早的下定論。

  說話間,顧世寧已經讓人搬禮物進門,「寧王妃送了許多東西給琅華。」

  阿莫和阿瓊兩個人笑著分門別類地將東西都打開來。

  琅華扶著顧老太太去看。

  漂亮的蜀錦,還有一些精緻的繡品。

  蕭媽媽看著笑,「這隻翠鳥繡的活靈活現的,怪不得京中的女眷都要去向寧王妃討花樣。」

  琅華不知道京中的女眷怎麼樣,韓家的女眷都很喜歡寧王妃,因為從寧王妃那裡能得到這些好東西。

  寧王妃也是芸娘最喜歡的人。

  顧老太太看到這些精緻的物件點了點頭,「這些東西選的很用心,可見韓家人對你是認同的,這樣一來韓將軍就不會夾在中間為難。」

  琅華知道顧老太太的意思,只要寧王妃認同了她,韓家其他女眷就不會多說什麼。

  「還沒有許氏的消息?」顧老太太拉著琅華的手坐下來。

  琅華搖搖頭,「祖母就別去想這些事了。」

  陸文顕那件事之後,許氏就去了族裡。前兩日琅華接到陸瑛的信,信上說許家在杭州的尼姑庵裡找人,陸瑛打聽到的消息是許氏不見了。

  許氏能去哪裡?

  從許家出來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

  顧老太太輕輕地拍了拍琅華的手,「都怪我,沒事提起這件事做什麼。」

  祖母也是怕她傷心,畢竟許氏是她的母親。

  琅華扶著顧老太太躺下來,「只要祖母好好的,我就不會傷心。」

  ……

  徐正元快步走進了酒樓。

  剛剛推來門,裡面就傳來一陣琴音。

  聽到這琴聲徐正元鬆了口氣,卻不敢打斷調琴人的雅興,靜靜地在桌子旁坐下來。

  直到那人一曲彈罷,從裡面走出來。

  「你可算是來了,」徐正元一臉焦急,「你說說現在的情況怎麼辦?我們要向太后那邊靠攏,還是去幫著太子。」

  徐松元是個死腦筋,每天想著的就是朝廷交給他的那些事務,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形,大家都說不出五年太后和皇上必然會分個勝負,現在不站隊,將來等一切落下帷幕就晚了。

  調琴人穿著月白色的長袍倒了茶喝,「老夫人怎麼樣?身子還好嗎?」

  「母親好著呢,」徐正元說到這裡頓了頓,「你聽說沒有這幾日西夏的使臣就要回去了。」

  「我知道。」

  那人仍舊是一副安靜的模樣。

  「你之前還跟我說,太子的人不過是在西夏販賣些青白鹽每年就進項大齊一半的稅銀。」

  當時他的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徐正元的心就像貓爪在撓一樣。

  如果太子沒有販賣青白鹽,怎麼可能與西夏人有聯繫,怎麼會讓西夏人去害韓璋。

  說到底,這些都是太子早就布下的棋子。

  因為太子早就知道西夏人會和談。

  現在西夏果然和談了,太子下一步應該會在榷場上下功夫。

  徐正元道:「我們應該跟著太子做這單買賣嗎?反正也不是以徐家的名義出面,托的都是我那些兄弟們,就算將來查起來也查不到我們頭上,萬一……太子將來壓過了太后,我們也可以順著這個關係向太子投誠。」

  「我覺得是該出手的時候,」徐正元舔了舔嘴唇,「太后已經老了,如果換做三年前的太后,怎麼可能會這樣輕易讓太子贏。」

  和談成功,獲益最大的是太子,因為皇上已經下令讓太子帶兵去攻打西京。

  到時候太子就有了軍功。

  「急什麼,」那人從旁邊拿過一隻算盤,在上面打了個數目給徐正元看,「現在去太子手裡撈好處,不過就是這些銀子罷了。」

  說完話那人將桌子上的竹籤拿起來走到矮桌旁,去逗籠子裡的雀鳥兒。

  雀鳥兒歡快地跳來跳去。

  徐正元皺起眉頭悶悶地喝茶,「那也是銀子,不像現在什麼也撈不到,我看再等下去,太后和太子已經將榷場上的買賣瓜分了。」

  「太子賣買青白鹽和錦緞、瓷器,太后買賣草藥和香料,那些銀子都進了他們的口袋。」

  那人轉過頭來,「你是說太后利用顧家在榷場買賣草藥?」

  徐正元怔愣住,「不然你以為呢?太后憑什麼會用一個鄉下的小丫頭送草藥,難道不是這樣嗎?」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那人微微一笑,「我讓你不要急著動手,是因為……自然會有人敗下來。」

  徐正元仔細想了想,「你是說太子會收拾了顧家那丫頭?」

  「不,」那人淡淡地道,「我是說,那丫頭說不定會害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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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9:36: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酷刑

  一個丫頭能害太子?

  徐正元忍不住想要去拍拍那人的肩膀,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如果西夏人想要鬧的話,樞銘死的時候就已經開戰了。

  「時機,」那人伸手打開了籠子,「有的時候,是要等待時機的。」金國和大遼的戰爭剛剛出現了曙光,是要大齊軍隊到了西京,大遼就會一潰千里,坐收漁利的是金國人,深入敵腹的可能就是太子。

  徐正元看著那人的動作頓時急起來,「那可是我用十個金葉子換來的鳥兒,你可別讓它跑了。」

  那人卻望著鳥兒失笑,「你別看它精貴,它卻連跑也不敢跑。」

  籠子裡的鳥兒果然乖乖地待在枯木之上,沒有半點要飛出來的意思。

  那人道:「在籠子裡養尊處優慣了,就會以為自己的日子很舒坦,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模樣。」

  徐正元還想說話,那人揮了揮手,「你快回去吧,別被人發現了。」

  徐正元離開了酒樓,外面的管家才進了門,「老爺,那邊有了許氏的消息,我們如果再不伸手,這次恐怕她就會被人捉到。」

  那人並不在意,「那就讓她被捉到吧,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她還能去哪裡呢?做了那麼多的蠢事和壞事,這就該是她的歸宿。」

  管事接著道:「那個顧大小姐呢?要不然讓人去打聽打聽。」

  「不用了,」那人打開面前的書看,「有些事不用去問,只就能明白。」

  聰明人不會像傻子一樣四處亂撞。

  他自然有他的玩法。

  ……

  沈昌吉眼看著自己的肉被一片一片擺在桌子上,他的汗已經順著額頭淌下來。

  他只是能忍痛,並不是感覺不到疼痛。

  沈昌吉苦苦地忍耐著,他要等到那個藏在黑暗裡的人看的舒服了,他才有機會說話,現在他要養足了精神,留著最後的力氣為自己一搏。

  血粼粼的腿,上面的肉被片多了,就露出了骨頭。

  沈昌吉像拿刀的人露出一個笑容,陰森森的看著十分恐怖。

  跟他學了這麼多年,刀法不過還是如此。

  「慢慢來,」沈昌吉極力控制著聲音,讓它聽起來還像往常一樣,「血流多了,人就死了,刀要拿穩,順著骨頭的走向慢慢地劃,再伸手去撕……」

  一片血粼粼的肉被扯下來。

  鮮血頓時噴濺了那人一臉,將他張開的嘴也染紅了。

  血流的太多,證明手法還不夠嫻熟。

  「蠢貨。」沈昌吉罵過去,那人手裡的刀頓時掉在地上。

  「跟著沈大人學了那麼久,都學到了些什麼?」

  皇帝的聲音傳來。

  沈昌吉抬起頭看過去。

  穿著常服的皇帝,像一個沒有吃飽的孩子,帶著滿眼的煩躁和戾氣,走到了沈昌吉面前,「朕將皇城司交給你,你都做了些什麼?在杭州假公濟私丟了樞銘,回到京城四處散布謠言中傷韓璋。」

  「你到底在為誰賣命?」

  「皇上,」沈昌吉努力地抬起了頭,「微臣對皇上忠心耿耿。」

  「事到如今還敢騙朕,」皇帝冷笑道,「朕已經從你家裡搜到了八真道人的『青山圖』,朕查清楚了,送畫來的筆墨鋪子,是太后的產業。」

  太后?

  竟然是太后。

  沈昌吉沒想到太后冒著太子的名義給他送「青山圖」。

  他已經算計好,如果朝廷查出太子送他的禮物,他可以狡辯稱太子是想要讓他在皇上面前多說些好話,太子也不會揭穿他的謊言。

  可這是太后送的。

  太后和皇帝鬥了這麼多年,表面上是母子,背地裡已經是水火不容,他是皇上的狗,敢與太后有任何關係,就是死路一條。

  現在,他已經走到了死路上。

  「微臣是被冤枉的。」沈昌吉眼睛裡都是殷切的神情。

  皇帝道:「你當朕是個傻子?從鎮江到京城,你都是被人算計?你好好跟朕說說,是誰算計你?」

  「太后。」沈昌吉感覺到鮮血慢慢地在腿上結痂,撕裂般的疼痛愈來愈重,這兩日接受審問時留下的傷已經開始潰爛,他不想呼吸,不想說話,因為稍稍的動彈都會讓疼痛加劇,他都可能會難以忍受地大喊大叫起來。

  他不能變成那樣,因為他知道審問人的心裡,只要犯人流露出一點點的脆弱,這遊戲將變得不再好玩,皇帝也就會對他失去興緻。

  「皇上,這一定都是太后安排的,這裡面有蹊蹺,」沈昌吉咬緊牙關,「微臣死不足惜,皇上……您……千萬不能上了太后的當……這都是……太后……的手段,太后想要除掉微臣……才會這樣安排。」

  皇帝揚起了頭,「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皇帝揮了揮手,四個侍衛立即拖了兩個血粼粼的人上來。

  沈昌吉已經認出來,這是他身邊的兩個都知,跟著他去了杭州又回到京城,現在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其中一個的肚子被豁開,血粼粼的腸子就掉在地上,侍衛走過去抬腳將腸子踩在腳下,不停地碾動,那都知就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眼睛和嘴巴大大地張開,整個人不停地抖動掙扎,哀嚎聲頓時響徹整個大牢。

  「沈卿不是說過,人只有在生不如死的時候才會說真話,現在他們都招認了,說是你讓人敗壞韓璋的名聲,朕怕他們說謊話,特意問了鎮江發生的所有事,跟那些傳言所說一般無二,沈卿,你說這是太后陷害你,那麼他們就是太后的人了?」

  兩個都知眼睛裡流露出懇切的神情。

  如果沈昌吉說他們是太后的人,那麼他們一定會受盡苦痛才會死。

  他們在皇城司裡見過活活被折磨了兩年才死的人,他們不想落得這樣的下場。

  如果誣陷兩個都知就可以逃脫,沈昌吉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可他知道,皇上是不會相信的。

  他身邊的人被太后驅使,他也不能推脫干係。

  他已經是必死無疑。

  萬念俱灰的感覺充斥了他整個身體,所有一切彷彿都已經離他而去,他腦海裡忽然想起了那個從崖上跳落的趙翎。

  如此的乾脆,如此的驕傲。

  而他沒有了那個機會,他會像是隻螻蟻被皇帝玩膩之後才會咽下最後一口氣。

  他為皇帝鞠躬盡瘁,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不,他不服,他不能就這樣死了,他要活下來。

  巨大的恨意,讓沈昌吉從死亡的深淵中掙脫出來,「皇上,微臣不是為了韓將軍,微臣是要對付顧琅華。」

  「韓璋……處處……維護顧琅華,微臣才想出這個法子……哪知道顧琅華聯手太后來陷害微臣……皇上您一定要信微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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