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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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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柳暗花溟]我的手機能見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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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10:23:45 |只看該作者
380 給你

  「也許我就喜歡看黑白無常受審呢。」北冥淵唇角翹起,漾起冷冷笑花。

  邪氣,卻俊美非常,奇異的有魅力。

  這個說得通,辛火火想。

  畢竟他們壞了他的事,他想報復、甚至損人不利己都是正常的。但,為什麼內心深處就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呢。他那樣驕傲高貴,怎麼會陷於這種齷齪!

  就是,為什麼啊?炎惑也納悶。他當然不會覺得主上是為了報復,明知道這是敷衍之詞。所以就更奇怪,為什麼阻止這凡女,寧願損失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不是別的,那可是水火印啊!

  「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辛火火放棄了自尊,哀求。因為她知道,北冥淵是小七小八的唯一機會。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北冥淵硬著心腸,終於甩脫了辛火火,大步向小島深處走去。

  「你別走……」情急之下,辛火火什麼也顧不得了。

  她快步跑過去,幾乎是用撲的,從後面抱住了北冥淵的腰,然後又繞到他的面前去,一手扯開他的衣襟。

  此時,他不像平常在軒轅古論的樣子,穿著高級定制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身的商務精英範兒。他現在還是那天在地穴古墓裡的打扮,身上穿著那件白色的、粗麻中式衣服,除了剛才被辛火火撕裂的衣袖,這麼多日子也不見狼狽和骯髒。

  於是,這樣的衣著被辛火火一拉,即刻露出了他寬闊的胸膛。

  然而,辛火火卻仍不滿足似的再拉,還很是用力。這樣,北冥淵的整件衣服就都被拉開了,前胸袒露。

  ……肌肉線條完美、塊壘分明,充滿著男性的力量感,陽剛而堅實,皮膚上有著淡淡的古銅色光澤……

  辛火火何曾這樣勇猛直接?從前的她就像一顆含羞草那樣,輕輕踫一踫,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把葉子捲起來,逃避外界,拒絕接近。所以,她這樣的行為不僅令在一邊偷窺的炎惑目瞪口呆,還以為這個凡女瘋了,就連見慣世面,泰山崩於前都不變色的北冥淵也驚訝萬分,一時沒有作出反應。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因為你不答應,我只能強迫你。」辛火火忍耐了許久的淚水,這時候突然迸流。

  先扒衣服,然後又說什麼強迫?這凡女不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主上給「就地正法」了吧?炎惑張大了嘴巴,根本無法合攏。

  人類果然不能小覷,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凡女,居然這麼主動且狂野的!那他要不要速閃?總不能現場觀摩吧!他恐怕他的主上會很願意,素了這麼多年也該開開葷,他不能打擾這種好事。

  再說,辛火火壞了他主上的大事,如此補償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事實證明炎惑想太多了。他沒有看到想像中的香艷場面,反而看到了一幕他無法預料也無法理解、絕對目瞪口呆的場景。

  就見辛火火一手抓著北冥淵被扯開的衣襟,另一手反過來,按在自己的蝴蝶骨上,嘴裡輕輕念誦著什麼,聽不到聲音。但,已經失去血色的唇瓣在微微的動。

  炎惑離得遠,只能看個大概,但近在咫尺的北冥淵卻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感受到辛火火纖細的身體像秋風下的落葉那般顫抖。

  她在害怕,非常害怕。

  但,她的眼楮又那樣的堅定,似乎什麼也無法摧毀她的意志,扭轉她的決定。

  「凡人最弱,但也堅不可摧。」恍然間,北冥淵突然想起那位老人家對他說過的這句話。

  他聽不清辛火火念的咒語是什麼,是的,那是咒語,貌似是神咒,他只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身影倒映到了她的眸中。然後,他聽到她慘叫一聲。

  他心尖一顫,就像被什麼狠狠擰了一下。

  目光微轉,發現辛火火按在自己蝴蝶骨上的手猛地收了回來,手掌上鮮血淋灕,卻又散發著黑紅兩色的光芒。

  那光芒雖然微弱,卻神氣凜然,被淡金色的薄膜包著,神光無法散發。這反而讓它內蘊內斂,就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給你!」辛火火咬著牙說。

  肉身上深刻而徹底的痛楚,令她的冷汗瞬間滿面。她覺得自己會被那種斷骨抽筋一樣的疼痛,活生生疼死。可是她不能死,因為她還差一步沒有做完。

  她抬起手,趁著北冥淵只怔怔地望著她,完全沒有做出其他反應時,把手上的東西用力按在他的右邊胸膛上,略高於心臟的部位。

  在她的印象裡,他永遠那樣從容不迫,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驚愕。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她偷襲到。

  當她完成這一步,她似乎失去了身上的所有的力氣,踉蹌著後退,最終跌倒在地。蝴蝶骨處,傳來萬針穿刺般的疼,像火燙又像冰凍,偏偏她根本沒辦法暈過去,只能承受。

  不過她不怨,這是她所求,因此她所得。公平啊。

  而與此同時,一模一樣的痛楚也出現在北冥淵的身上。只是在他百煉成魔的過程中經歷過太多非人的折磨,這種痛與他而言已經不算什麼了。

  「你給了我什麼?」他喃喃地問,伸手按住胸口,低頭去看。

  有異物感,卻又接受無礙。就見那金色光芒正迅速滲入他的胸口,光芒中黑紅兩道淡淡的影子絞纏,扭動,恍若是龜蛇之形。

  墨色的龜,赤色的蛇,好像在時機遠遠未成熟之時被迫入世,非常不滿。此時,好不容易尋到了溫暖的所在,就快速的,不顧一切的鑽入他的身體,融合進他的血脈,甚至元神之中。

  最後,終成一體!

  水火印!他瞬間就明白了。

  即刻,他五指如鉤,攏住自己的心臟部位。

  然而還沒有動作,就聽到辛火火慘笑,「你挖不出來的,不要白費力氣。所以你看,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又被凡人騙了。可是,既然生受了水火印,就麻煩你動用一下玄節劍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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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發表於 2018-1-11 10:23:56 |只看該作者
381 相逢一吻泯恩仇

  北冥淵以魔氣一探,果然追蹤不到那水火印的蹤跡了,只能感覺到兩道神息在他體內盤踞著,就像小小的石子,沉入心湖之底。

  摸不到、看不著,卻知道它在,就沉睡在深處。

  心臟部位的皮膚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一個紋身的印記。和辛火火蝴蝶骨上的印記一模一樣,只不過小了很多,只有寸許不到,呈黑紅兩色。不同的是,像個浮雕,倒好似燙上去的精緻疤痕。

  他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辛火火說的是實話,這印記再也取不下了。一時之間,他心裡無比混亂,什麼決定也做不出,只兩步衝到辛火火面前,把她從地面上撈起來,抱在懷裡。

  她蝴蝶骨上的傷口,仍然有鮮艷殷紅的血液流出來,把她身下的沙地和身上的衣服,都染成了紅色。

  原來,她是把種在根骨深處的神隱,連同背上的大片皮肉一起扯了下來!似乎差一點點,就拆了自己的筋脈和骨頭!一個這樣弱小的人類,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熱血?流不盡似的。

  那是怎樣的痛苦?!她那麼怕疼,卻居然毅然決然地這麼做了,是下定了多大的決心?動用了多大的內心力量?為了救黑白無常於地府,她真的是連命也捨得下,就像那天她為他捨命一樣。

  在她心裡,他和黑白無常一樣重要嗎?

  妒忌,失望,感動,心疼,北冥淵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他只是以眼風為刀,劃開自己的手腕和辛火火背上的衣服,把自己的魔血滴落在她的背上。

  至少,他不能讓她再疼了。

  魔主級別的、最珍貴的魔血,快速令辛火火背上的傷好起來,眨眼間止血平復。只是,再也不能恢復那種女性皮膚的光滑,而是落下淺淺的疤痕。

  模糊的印記仿若一片葉子,葉脈中隱現紅絲。

  「主上!」炎惑再也控制不住,從藏身處跳了出來,驚叫道。

  他主上傷重未癒,再這麼損失魔血可怎麼得了?那每一滴都是修為啊,都是精元啊,不是水龍頭,說開開,說關關的。

  然而,走到近前才發現,辛火火不再流血後,北冥淵腕上的傷口也已經自動癒合了。於是,他的注意力就轉到了另一個方面,瞪著辛火火,「水火印!你把水火印給了我主上!還是強行的,為什麼呀?你是傻了還是瘋了?」

  辛火火並不理會炎惑,而是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不知是瞬間性失血過多,還是因為拔除了從她出生就一直跟隨她的神印,她感覺就連站直身子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咬牙強撐著。

  「我很抱歉強迫你接受這個交易,我真的很抱歉。」半轉過身,她又對北冥淵說,「但事已至此,希望你盡快還禮,不然就沒有意義了。」說完,她再度湊近了北冥淵,細細凝視他。

  小雪說過,修魔者恩怨分明,最講究兩不相欠。況且北冥淵人品高貴,不管水火印是怎麼轉移到他身上去的,他必定會給予回報。所以情急之中,她別無他法,只能強買強賣了。

  雖然這樣做有點過分,好在他終究得到了他曾經渴望過的東西不是嗎?他那樣的男人,為了一顆印而對她諸般溫柔。想想,心甜又心痛,盡管她努力假裝不在意,可是根本做不到。

  自從她知道了水火印的所在,似乎就開啟了與神印的溝通模式。在某些特殊時期,她總會夢到神龜與神蛇。漸漸的,她從開始的驚懼變成了接受。從前她夢到神龜與神蛇時,一直聽他們念叨著一種聽不懂的文字和語言,醒來後,她也就忘記了。但是,就在她得知北冥淵身在何處的那一晚,她又做了相同的夢。

  不過這一次,她似乎驀然開竅了,懂得了那原是一些特殊的咒語,轉移水火印的神咒。而且,從前總是記不住,可這次卻像刻到腦子裡,根本無法忘記。於是,她才有機會和能力把神印送出去,換取自己最需要的幫助。

  她並不是什麼特殊的人物投生轉世,也沒有神與仙的血統,辛家從來就是玄武一族的人類守護者,或者說奴僕與臣民。她本人只是神印的保管者、宿主、容器,只要她心甘情願,在內心中沒有一絲一毫勉強的情況下,神印當然可以交給其他人。

  北冥淵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才不斷接近她呀。重要的是︰不是父輩之時,也不是從前,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她得到並熟記了轉移神印的咒語,這是不是說冥冥之中,神印自己選擇了新的守護者呢?

  她不懂,身為凡女,還是失去了與家人一切聯系的凡女,她真的不懂。所以她乾脆順心而為,北冥淵想要這顆印,而她想要小七小八能夠脫罪,那就交換吧!

  她只是不明白,北冥淵又為什麼又突然拒絕了?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這麼想著,她伸手攀住北冥淵寬闊如山的肩膀,踮起腳來。她不知是什麼驅使著她這麼做,或者是絕望,也或者是即將到來的分別。

  不,可以說永別。畢竟她連神印都交出去了,以後與他再沒有相見的機會和資格了吧。

  然而,這時候她卻無法恨他。她那麼悲傷,彷彿生命中最美好的東西被割裂和丟棄似的。所以,她想死死抓住一些能夠回憶的美好時光。

  於是她,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有點冰,卻柔軟著,在她觸踫的剎那,陡然溢出急促的呼吸,但很快又摒住、斷絕。

  他的身子也瞬間僵了,甚至沒有辦法反抱她。

  而她並沒有高超的吻技,沒辦法深入,就用力摩擦唇瓣,輾磨婉轉,加重她所有的感覺。而後,驀然放開。

  太用力了,兩人的唇都失了血色。

  北冥淵的眸光也愈發深邃,像夜晚降臨的漆黑海面,有波光在幽暗處不斷閃動,卻深得讓人探不到底。

  辛火火一邊倒退,一邊苦笑,「你為了這顆印對我好,讓我以為你多少是有一點喜歡我的,所以也喜歡上你。雖然整件事只是個玩笑,可我也不能擔了這個虛名是不是?不如,相逢一吻泯恩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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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發表於 2018-1-11 10:24:12 |只看該作者
382 天殘地缺組合

  晚霞,已經漸漸黯淡。

  日落月升,大片的橘紅和金紅,此時變成灰紅,就像將燼的柴堆。明明已經熄滅了,卻似乎還想努力燃燒起來。

  就在這黑暗的海島上,辛火火終於決定放棄這段並不存在的感情,放棄這個根本不是一路人的男人,魔頭,毅然轉身,踉踉蹌蹌向海邊走。

  北冥淵,一個魔主級的人物,居然被這個凡女震得驚在當地,完全不能反應也無法說話,就像一塊風化的岩石。

  旁邊,炎惑更是徹底傻掉了。

  活春宮沒看到,一個吻也不算什麼,但為什麼就有這樣的強烈效果,讓他們主僕都傻掉了,不知怎麼辦才好呢?他主上被揩油了,還是主上和那凡女之間的關係從此有了什麼變化?

  「主上!主上……」炎惑扎著兩隻手,簡直是不知所措,「那什麼,她就這麼一直向海邊走,頭也不回的……可是既沒有船也沒有水上飛機來接她,她這是要悲憤投海嗎?」

  眼看著那個凡女的雙腳已經踩到水,卻還沒有停步的意思。倒像是受了什麼重大打擊,眼不能見,耳不能聽,只是機械的行動呀。

  北冥淵伸出右手手指,情不自禁掠過自己的唇,又按在自己的心臟部位,感覺似乎有兩顆心臟同時跳動,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所有的事都像脫軌的列車那樣,完全失去了掌控,也遠離了正常的軌跡。能如何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立即施展焰之攝空術,召喚出火路,「把她送過海。」他吩咐炎惑,「別再多嘴了,只告訴她,明天十點上島,我會如她所願。」

  「真的讓她以肉身去冥界……好吧,我這就去辦。」炎惑及時止住話頭,三兩步追上辛火火,不由分說的拉著她鑽進火路。

  北冥淵望著辛火火的身影消失在漸漸黑下來的海面上,半晌無語。最後,閉上了眼楮,口裡喃喃嘆出兩個字︰罷了。

  而辛火火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已經離開了小島,站在大島的海灘上。

  炎惑果然不敢再多嘴,只把北冥淵的話一字不差的轉達了之後,趁著火路還沒有關閉,又立即返回,留下辛火火在那裡發愣。

  多困難啊!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比登天還難,居然讓她做成了嗎?而她最後做了什麼?是強吻了人家嗎?好像是的!

  望著大島上的燦爛燈光,沙灘和木棧道兩側為遊人燃起的篝火,還有遠遠近近的歡笑嬉鬧,以及從她身邊掠過的、衣著清涼的人們,她忽然有點恍惚,覺得一切那麼不真實。

  迷迷瞪瞪的回到之前定下的酒店,對焦急的等待向小雪說明了結果,就連小雪也大張著嘴,愣愣的一時回不過神。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半晌,小雪說。

  突然嗎?幸福嗎?完全不啊!

  「可是,你把水火印給了那魔頭,以後你遇到危險時,再沒有神的力量相助了呀。」小雪又不停的惋惜。

  「我以後不會遇到危險了。」辛火火心底一片冰涼,「救了小七小八,我就會回到人界,做個普通人,過平凡的生活。」似乎,這才是她的前路。

  沒有靈異現象,沒有神奇的法術,沒有非人類出現,永遠沒有愛情……

  「明天如果順利,你想好怎麼為黑白主子辯護了嗎?」向小雪看到辛火火黯然,迅速轉移了話題。

  辛火火也收斂起心神,搖了搖頭,「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要把他們在人界陽間做的事情如實敘述就可以了。不管天上地下,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他們忠於職守,為地府冥界做了這麼多事情,就算無意中觸犯天條,也有可以原諒和減刑減等的地方。如果連地府冥界都不能公正,做好事得不到好報,那這個世界真不如毀滅的好。」

  最後一句,辛火火說的是氣話,殊不知一語成讖,她很快就會聽到一件非常令她震驚無比的事情,做噩夢也無法想像的事情。

  「你需要我做什麼?」向小雪問。

  辛火火非常驚訝,因為她從沒有想過要和向小雪一起去。

  她雖然是沒有見識的凡人,但也懂得事物基本的邏輯。她是純正的人類,應該生存於陽間人界,突然跨界去別的地方,還是絕對不該出現的陰間,就相當於異物,肯定是會面臨危險的。

  就比如病毒在身體裡滋生,白細胞自然會去剿滅。

  就比如惡意軟件入侵電腦,會啟動殺毒程序一樣。

  所以,又何必讓小雪跟他一起涉險呢?

  「你在家等我的消息好了。」

  「不,我是一定要去的。」向小雪的態度很堅決,「他們答應幫我尋找陰氣以助我修行,我就認他們做了主人。但我不是為了這個才想去救他們,因為我們是家人,我們是團隊,我們是閨蜜呀,怎麼可以少了我?我可能用處不大,但多個人就多點力量,辯論起來多個人也多張嘴。」情急之下,她說了個很不恰當的比喻,「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辛火火的心本來就很亂,現在看小雪的樣子就知道是無論如何勸不服的,乾脆也不再婆婆媽媽,只點頭道,「好,那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到底,還是有點感動的。

  畢竟,她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慘,她可能失去一切,但她還有朋友。這給了她力量,讓她壓抑了內心的痛苦,重新鼓起勇氣來。

  於是,兩個姑娘就準備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只是她們都意識到了危險,辛火火就準備了一些黑小八留給她的符咒,復習了白小七教的法術。向小雪則做了幾個妖法球出來,五顏六色的非常好看。可惜她不斷念叨自己被封的妖穴沒有被解開,所以實力大打折扣,現在和辛火火是半斤八兩。

  「沒關係,只當我們是天殘地缺的組合。但就我們兩個這樣的貨,竟然敢直接闖冥界地府,說起來也是傳奇。」辛火火故意說得輕鬆,帶點詼諧,來帶動倆人的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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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發表於 2018-1-11 10:24:23 |只看該作者
383 黑暗中的光

  然而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卻噩夢不斷。

  先是夢到她自己拿著個巨大的鍋子,把所有的一切都丟在鍋裡面煮,把鍋都煮乾了。而不斷加柴的她,累得蝴蝶骨處疼痛難忍。

  然後又夢到一個可怕的大鬼要吃掉她,她拼命的掙扎,最後一刀扎死了那個鬼。可是那個鬼在死後卻變了模樣,竟然是北冥淵。

  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她直接嚇得驚醒了過來,大口喘著粗氣,那心痛的感覺居然流連到了醒來之後。而且,淚流滿面,卻無論如何再也睡不著了。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無法輕易把他從心裡抹去的。

  她愛上北冥淵,可怕的是這種愛意不但沒有消退,還在不斷加強中。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啊?她抱住頭。

  她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就立即起床。強迫著自己洗澡換衣,吃得飽飽的再收拾停當,十點鐘也就到了。

  就在鐘錶的秒針落到整點正位上時,幾乎就在同時,連眨眨眼楮的誤差都沒有,飛舞著火焰的大門,憑空出現在了房間中部。

  辛火火和向小雪都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對望了一眼,就算預計到了會有這樣的場面,仍然會有些驚疑不定。

  焰之攝空術,火路,屬於那魔頭。這是,他在邀請她們嗎?

  「不管那麼多,我們走吧。」辛火火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率先向火路走去。

  向小雪緊緊跟上。

  她們都以為會去到那個小島上,然後北冥淵會在施法用玄節劍刺破陰陽,送她們到達冥界地府。可事實卻不是這樣,辛火火進入火路,瞬間就踏入了黑暗。

  四處,伸手不見五指。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因為沒有空間感,沒有實物感,她像是腳踩著大地,卻又像飄浮在空中,眼前因為漆黑一片,完全沒有任何坐標。

  可是,她有沒有因為失去參照物而跌倒,詭異莫名。

  掐了自己一把,好疼,所以這不是夢。

  難道說,北冥淵直接就把她傳送到了目的地嗎?那向小雪呢?

  「小雪,小雪,你在哪兒?」她不禁輕叫,並伸手向外界試探。

  沒有踫到向小雪,也沒有接觸到任何實物,更沒有人回答她。只有她自己的聲音不斷回響。但就連那聲音也似無處著落,在空曠的四周飄蕩著。

  曾以為自己見識過很多靈異事件,看到過妖魔的打鬥,不會再害怕了,可這時候卻仍然渾身發寒,心跳加速。

  原來,人的恐懼來自於未知,生物的本能就是懼怕黑暗。

  她現在不知聲自己身處何處,應該向哪個方向走?不知道黑暗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覬覦著她,窺探著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走還是飄,是直立還是躺到,是死是活……

  「有人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著響起,再顫抖的飄向很遠的地方,好長時間後,那回音並沒有減弱似乎撞到什麼地方,又彈了回來,越來越近。

  辛火火縮緊身子,但咬緊了牙關,試著向前邁步。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無法回頭,那麼只有向前。不管她面對著是多麼可怕的局面,是她自己決定的事就不能後悔。

  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

  明明是她的聲音,卻圍繞著她不斷的此起彼伏,慢慢轉冷,變得又不像她了。

  冷汗冒了出來,滿臉滿身。

  水火印不在了,她似乎少了那種有恃無恐的感覺,失去了刻在靈魂深處的勇氣。所以,第二步邁得無比艱難。可是,她拼命克制自己內心的恐懼,再邁出第三步,第四步……

  連走七步,仍然沒有方向沒有光亮,腳下及四周沒有質感。伸出手,也仍然是虛空一片……

  可是這樣,卻更讓人害怕。

  短短七步,辛火火甚至覺得自己心裡的弦已經被拉伸的無限長,眼看就要崩斷了。

  如果她崩潰了會怎麼樣?陷入到這樣無窮無盡的黑暗裡,好像整個世界都是墨汁,好像整個人都被埋到了鬆軟的泥土之下,她就算真的崩潰了,徹底瘋掉甚至死掉,也無處可逃,無人發現。

  然而,就是在這時,眼前突然浮現出一道銀亮色的光線,細若游絲,卻在這黑暗中給人光芒萬丈之感。

  辛火火屏住呼吸。

  在這種情況下,人只能憑藉自己的感覺,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認知,所有的經驗都是沒有用的。而此時她就感覺這光線並沒有惡意,因為並不給她恐懼或者厭惡之感,倒彷彿是她的指路明燈。

  她猶豫,是因為她無法判斷自己的形態和方位,於是就不知道那條光線是通向前後左右的哪裡。

  「跟我走。」見她不動,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傳來。

  並不在附近,仿若隔著時間與空間,來自另一個世界。奇異的是,它也並不遙遠,就溫柔地纏繞著她,虛無縹緲,不可捉摸。

  北冥淵!

  即便,由於空曠和結界的變化令那個聲音有點變形,她還是一下就認了出來。

  辛火火近乎哽咽著吸了口氣,邁出腳步,踩上那條銀亮色的光線,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出很遠之後,她才驀然發現︰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就莫名其妙的安定了,而且毫不猶豫的跟著他走,不猶豫也不懷疑。

  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內心深處,對他是絕對信任的,哪怕他欺騙了她的感情。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無條件的相信他?難道因為她的眼楮,她的理智,她的判斷都受到了所謂事實的欺騙,但她的心卻可以自由選擇,依靠在了認為正確的一方。

  辛火火很疑惑,但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她沒有時間細細的思索,細細地梳理自己的情緒。因為那條銀色的光線若有若無,頑強地刺破了黑暗,伸向遙遠的未知之中。每當她踏上一步,甩在身後的就立即成灰。她沒有回頭路,也知道不能耽擱,所以只能不顧其他,不停頓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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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10:24:34 |只看該作者
384 見閻王

  她似乎在濃得化不開的黑色迷霧中前行,那條銀色的光線是她唯一的伴侶。

  時間還有空間,在此時此地都沒有了意義。

  每當她累得要匍匐在地,再也無法動彈的時候,看到那條線還在慢慢地延伸著,她就能擠出身體裡殘餘的力量,拼命跟上去。

  隨著越行越深,越行越遠,路上就不再清靜了,似乎出現了很多奇怪的「東西」︰哀哀的哭泣,尖利的笑聲,受刑的慘號,錘擊鞭笞聲,滾石聲,山海風雨的呼嘯,令人毛骨悚然的竊竊私語,前赴後繼的鑽入她的耳朵。

  伴隨而來的,還有血腥碎肉與廝殺,各種各樣無法形容的恐怖場面,像電影的片段一樣,在黑暗的天幕四周閃現。有如閃電劃過天空,停留雖然短暫,卻印象深刻,令人驚恐莫名。

  更有各種感覺紛沓而來,莫不是因為受到攻擊而產生的身體自然反應,令她的寒毛根根倒豎,若非知道有人相陪,她絕對無法支撐下去。

  這些,都遠遠超過了人類所能承受,任你有多麼堅強的意志,多麼堅定的決心,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在異聲異響與異相的輪番轟炸之下,也無法繼續。

  辛火火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千萬年來能以肉身進入地府冥界的人是多麼鳳毛麟角,在她之前只有兩個人類成功了。畢竟,能穿透陰陽界就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再能全鬚全尾地走過這條漆黑到沒有方向,沒有坐標,又似乎沒有盡頭的路,簡直是難如登天。

  她相信,那兩個成功者必定是有意外的幫助與護持,就像她現在這樣。那些異樣的情況雖然可怕,卻似乎被隔絕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之外,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身體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北冥淵在保護她呀!是他為她在黑暗中撐起了一片天!

  就算她把水火印給了他,但那是她強行而為,算得上是硬賴的。而且只是換取他用玄劫神劍打通陰陽界而已,並沒有要求任何額外的幫助。而他,到底還是幫了她,這難道不能證明他對她終究是很好的嗎?

  他到底要怎樣?對她那麼好,可同時又那麼殘酷,看似無情卻也有情。種種所作所為,目的就是讓她糊塗又混亂嗎?

  「專心。」他好聽到讓她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又傳來。

  辛火火只得收斂起心神,繼續向前。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發現各種奇異的現象漸漸消散減退,以至完全消失。而那條線也越變越短。這意味著它不再向前延伸,而她在接近目的地。

  要離開了嗎?她不知道該悲傷還是高興,只清楚地「看到」自己內心濃濃的不捨。這令她不敢說話,怕打碎這短暫停留的時刻。

  於是四周都寂靜著,沒有任何的聲響。

  「還,能見面嗎?」不知為什麼,短暫的沉默後,她居然可恥地這樣問了。

  想想就可笑,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差成這樣,裂痕已經如此之大,簡直南轅北轍了,還問這種話有什麼意義呢?

  果然,她期待的回答沒有出現,北冥淵的聲音也再沒有響起。

  但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辛火火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溫柔的撫摸她的臉。之所以說是感覺,是因為沒有任何實際上的接觸,好像那輕撫來是自一隻魂魄之手。

  她張張口,還沒有發出聲音,就感覺背上傳來一股很大的推力。她根本無力抵抗,踉蹌著向前撞去。

  當她拼命的穩住身子,不讓自己直接以嘴啃泥的不雅姿勢摔倒在地上,再抬眼,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明亮的房間之內。

  黃黃的跳動光線來自燭火,燭火來自於幾案上的燭台,幾案放置在一間寬大的中國古典式書房之內。

  案後,坐著一個老人。

  微胖,看起來個子也應該不高,長得慈眉善目,白髮整齊的向上梳成一個道髻,沒有帶冠,身穿古裝常服,是很休閒的打扮。

  他老人家右手執筆,左手拿著一個古式的卷軸,似乎正在奮筆疾書,連夜工作,被意外闖入的辛火火打擾到了,不禁停下筆抬眼看她,非常驚訝和難以置信的樣子。筆尖上,一大滴墨汁「啪」地掉在案幾上鋪著的宣紙上。

  「你是誰?凡胎,怎麼跑到我閻王殿來了?」老人很快恢復了鎮定,問著,聲音和藹。

  這位老人是誰?閻王殿……天哪,這傳說中的閻君嗎?她這是見閻王了嗎?

  一般而言,見閻王是死翹翹的意思,可她知道自己沒有死。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並非是做夢,她這是以人類的身份成功進入冥界地府,也算創造歷史了吧?!

  於是,她努力站直身體,「我……我叫辛火火……」她畢恭畢敬地說。

  與此同時,在那個地處南太平洋的名為惡魔的小島上,盤坐在山谷中的北冥淵身子一歪,橫於膝上的玄節劍滾落於地。

  半空之中,一條類似於迷你版彩虹的銀線迅速消失,空間閉合。

  「主上,你回魂了?」守在旁邊護法的炎惑即刻撲過來,一臉緊張的問。

  北冥淵點點頭,勉強站起來。但隨即按住胸口,「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地上的玄節劍銀光一閃,接著也黯淡下來。

  「主上你怎麼了?還撐得住嗎?」炎惑扶住北冥淵。

  北冥淵拭掉唇邊的的血跡,伸手招回玄節劍,微微搖了搖頭。

  炎惑觀察著北冥淵的臉色,見他雖然氣色很差,卻沒有重傷的灰敗感,輕輕鬆了口氣,不禁抱怨道,「拿了辛火火的水火印,幫她以玄節劍打通陰陽界就可以了呀,算是完成了約定,幹嘛還親自送她過去?主上是魔,進入冥界地府本就有諸多避諱,面臨好多敵意和攻擊,還要帶著一個凡間拖油瓶……」

  「幫人幫到底。」北冥淵淡淡的,情不自禁的握緊了左手。

  掌心中,那凡女面頰的溫潤觸覺卻還停留著,彌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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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不再見

  炎惑很不滿。

  「明明就是對她好,怕她受折磨。又怕她完不成任務,會傷心難過。」他忍不住低聲咕噥道,「可是,主上也得顧及自己的身子呀。要不是他們那群人自以為是,破壞了主上的大計,放走朱傲還引來了那一位提前出手攻擊,咱們怎麼會功虧一簣的?主上怎麼會受傷的?更何況之前的傷,還是為了救白無常那個沒良心的……」

  「不知者不怪,那件事沒有辦法說出來,他們如何得知呢?一切只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吧。」北冥淵倒很淡定。

  他也憤怒過,失望過,甚至有一種自暴自棄的悲愴感,想著乾脆毀滅一切算了。但在療傷的過程中他內觀本心,回憶起多年前的那一天,當他跪坐在那位老者的腳下,聆聽那慈祥智慧的聲音,漸漸的平復了不甘的心情,本性中的堅毅與百折不撓再度佔據上風。

  在人界,他也開心過的,竟然全是與那凡女相處的時刻。她的狡黠,世俗氣的鮮活感,純淨無所求的溫柔,還有那些棉花糖……都令他的心也軟甜了下來。

  只當是個重大的挫折吧,很多事就算知道不能,也要盡力為之。若放棄,若不過去這個坎兒,若不去反復抗爭,那還修什麼魔修什麼道?!

  爭就爭個高低,鬥就鬥個輸贏,不然,不如順其自然,隨波逐流,就像普通的生命那樣,被時間之河帶動著,從上游歸於大海,生死湮滅枯榮有時好了。

  「哼,這也太以德報怨了。我們一點不像隨心所欲的魔,倒像是高尚且有犧牲精神的神了。」炎惑仍然不滿,「可惜那凡女沒見識,還以為打通陰陽界,她就可以隨便下去晃蕩。閻王大人誒,掌管萬物生靈的生死,那是誰都能想見就見的嗎?別說閻王的面了,她連那條生死路都過不去,半路上就被哪些妖魔鬼怪撕成碎片,要不然就嚇瘋嚇死了。」他狠狠地說,好像這樣可以解氣。

  玄節劍可刺破陰陽,但是這種逆天違道事當然晚上做更好啊。可主上特意選了白天,而且是上午十點鐘,陽氣正盛之時,就是因為陰陽兩界的晨昏是顛倒的呀。這邊是白天,那邊就是黑夜。

  那時,大部分攔路鬼都睡了,減少了群鬼亂舞的威脅性。但這樣一來,主上付出的精力也更多啊,對玄節劍的傷害也更大啊。不然,他怎麼又吐血了呢?

  「現在怎麼辦?以後怎麼辦?還要管他們的爛事兒嗎?」過了半晌,炎惑問。

  「換個地方療傷。」北冥淵望望天際,那天空藍得透明一般,就像那凡女的心事,總是沒辦法遮掩的,「既然已經得到了水火印……有這顆神印在,咱們被毀掉的一切也可能還會恢復……」

  「真的不再理會辛火火了嗎?」炎惑不放心,又問。

  北冥淵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搖頭,「從今以後不再見她了,各自安好。」話是這麼說,可她笨拙又激烈親吻他的一幕卻浮現在腦海。接著,整顆心都空了似的,難受得沒著沒落,也沒辦法再填滿。

  「血骨鳥呢?」他強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左右看看。

  「奉主上命去找向小鳥了,還沒回來。」炎惑回答,因為聽主上說要遠離那凡女了,歡天喜地的。

  「我會盡快恢復原來的法力,你也盡快讓玄流的元神甦醒過來。」北冥淵恢復了魔主的風度,從容不迫的命令道,「你再給血骨鳥留個信息,讓它不必回來復命,直接去尋找葉靈。葉靈很久沒有消息了,我怕她出事。」

  「是。」炎惑的雙腳腳後跟一磕,行了個軍禮,眉頭也輕輕蹙起來。想起葉靈,不禁有些憂愁。

  北冥淵瞇起眼楮,又看了那碧藍的晴空一眼,果決的轉身大步離開,不給自己機會回頭。不然,他搞不好又想要下去冥界看看,想知道那凡女和閻王老爺子談得如何了。

  他知道,把那凡女送到閻王府裡,她就會平安無事了。閻王向來以公正嚴明著稱,不管她救不救得了黑白無常,都能平安返回。

  那麼,就真的各自安好吧。

  他甩頭,摒棄了自己的念想,卻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此時正在和閻君大人進行深談。

  「是你在凡間陽界收留的那兩個小子啊。」聽完辛火火自報家門,閻君一臉恍然大悟的道。

  而後,上下打量辛火火,「小凡女有點本事,居然真的以肉身闖冥界。」

  「我……我有人幫的。」在閻君面前,辛火火感覺心都透明了,一句假話也說不出來,更沒辦法掩飾情緒。

  「這很正常呀。」閻君微笑點頭,「不然,我冥界不成篩子了,什麼人都可以隨便出入。你不知道吧?在你之前,另兩個成功來到地府的人類,也都是有幫手的哦。一個呢,是際遇極好,遇仙了。另一個本身就是修行者,只是還沒有大成而已,自然有得道的仙友相助。至於你,我倒有點好奇。畢竟,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拉到助力,實在是太厲害了。」

  「我求了那個魔頭。」辛火火的聲音愈小,因為被誇得非常慚愧。

  「北冥淵啊,之前與我也算有一面之緣。不過那時候你正好暈了,倒是沒有直接見過面,現在這算是補上了。」閻君的語氣有點輕鬆詼諧。

  辛火火一愣,「北……冥淵,不是北明遠嗎?」

  北冥淵被朱傲拆穿身份時,辛火火並不在場,之後也沒人跟她說過,所以此時她很納悶,還以為是閻王老大人發音不準。

  「他不是姓北,名明遠。而是復性北冥,單字一個淵。」閻君解釋道,並起身拿起一面鏡子,遞給辛火火,「你自己看。」

  辛火火莫名其妙,不知道閻王老大人讓她看什麼。只下意識的接過鏡子,望向鏡中人,也就是她自己。

  居然不是古代的銅鏡,而是現代的水銀鏡,因而即使在燭光之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她的右頰上,似乎用紅色墨筆寫了三個字︰北冥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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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發表於 2018-1-11 10:25:08 |只看該作者
386 見字如面

  辛火火大為驚訝,瞬間漲紅了臉。

  什麼情況?他什麼時候在她臉上寫字了?這是宣示所有權?她怎麼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只記得有過他撫摸她面頰的感覺。除此之處,真的再沒什麼了。

  閻君「嘿」地笑了聲,「我們冥界地府有一樁好處,就是無法說謊,也無法掩飾真實的心意。北冥淵送你過來的時候,一定在生死路上觸踫過你。就算他不說,只要他的心念夠強烈,就會顯示出來,於是就像用筆寫在你臉上一般。他是想告訴你,他真實的姓名是什麼。愛也好,恨也罷,別找錯了人。」

  辛火火驚訝得忘記害羞。

  她當時問他,還能不能見面。他的沉默相當於回答,是拒絕的。但,他又留下幾個字是怎麼回事?見字如面?

  「所以,您早知道我是找了他幫忙嗎?」好不容易回過神,她問。

  「這麼明晃晃……」閻君說著,遞過來一塊雪白絹帕。

  辛火火拿來擦臉,略有點捨不得。但,也不能這麼臉上掛著字,四處跑。

  「你還真是個屢遇奇緣的姑娘啊。」看著辛火火,閻君不禁感嘆道。

  辛火火頓了頓,卻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應該感到幸運還是倒楣。

  「北冥淵那個魔頭對你好像很不錯。」閻君又感嘆道。

  這一次辛火火整個身子都僵了,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閻君是這麼八卦的嗎?就像人類社會的普通老人家一樣?不太可能吧?他掌管者著萬物生靈的生死枯榮,應該不至於喜歡說閒話、管閒事。那麼,他這樣說有什麼目的嗎?

  正疑惑,閻君卻又轉了話題,「我知道你是為那兩個無常小子過來的,不過地府公堂可不是鬧著玩的地方,說錯話,做錯事分分鐘要受到懲罰,法紀非常嚴明。你最好提前想清楚,要怎麼對為他們辯護,公堂之上不得無的放矢。」

  辛火火的心思立即就被帶到這件事上來,問道,「您早知道我要來嗎?」

  「本來不知道的,主要是沒有料到,畢竟哪個人類會有這樣不顧一切的想法?!」說著上下打量辛火火,露出贊賞的神色,「小丫頭,你人品很不錯哪,普通人即便是對血肉之親,也不會甘願冒這樣的風險,克服這樣的艱難險阻,那兩個小子在人界滯留了半年多,能有這樣的收獲,很是值得啊。重要的是,你竟然真的做到了,很有膽魄。」

  「沒有啊。」被誇獎了,辛火火有點不好意思,「我從來都是無膽鼠輩的人設……」

  「不要妄自菲薄,克服對自身的恐懼永遠是最難的。人是否勇敢,從小事上看不出來,你的勇氣是骨子裡的,重壓之下就會顯現。」閻君由衷的道。

  「那麼……」辛火火等臉上不那麼發燒時,厚著臉皮道,「您對我這個辯護人的印象這麼好,在公堂之上對小……黑白無常有幫助嗎?」

  「小丫頭,不要讓我循私枉法,就算我是閻君,不依律行事也逃不過地府公正的規則。」閻君被氣樂了,「至於如何辯護,你現在也不要向我透露,一切都明天在公堂之上解決。我只是驚奇你能毫髮無傷的到達這裡,不過既然知道是北冥淵送你來的,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閻君再一次提到了北冥淵的名字,這讓辛火火都懷疑他老人家是故意的,有其他的目的。但是,這回不管有多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理由,她也絕不會再背叛北冥淵了。再說,也見不到了不是嗎?

  於是,她趕緊把話題拐回來,「您剛才說沒有料到我會過來,但明顯又是有精神準備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林培那個小丫頭啊,半人半鬼,可著勁兒的在地府裡折騰。僅是我就逮到她好幾次了,可每次她都有本事逃掉。念在她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又沒有違反規則,還是白小子的徒弟,本君也就由著她。」閻君露出微笑,似乎很喜歡林培的樣子,「本來關於那兩個小子的判罰,早就應該做出了,這麼慢的效率可不是我們地府的風格,只是一來大家對刑罰的輕重爭執不休,二來林小丫頭一直搞出事情來拖延時間。我老人家目光如炬,看出她不對勁,拘過來審問,她繃不住了,這才告訴我說你要突破陰陽界,以肉身擊響鳴冤鼓,為那兩個小子辯護。我給了她期限,明天不多不少,剛剛到期。」

  林培根本沒有跟她說過期限的事情,可見是不想給她壓力。倘若真的期限到了,想必林培會再想辦法攪局吧?

  這個姑娘不錯,白小七收林培做徒弟,簡直是撿了大便宜。

  不過,這種事就不用跟閻君坦白了,她只是想起了另一個搭檔向小雪,趕緊問,「還有一隻妖鳥是和我一起來的,但是我與她失去聯絡了。閻君大人,您可不可以派人去找找她呀?我很怕她迷路。」來地府必經的那條生死路實在是太黑了,連坐標方向也沒有,真的容易迷失。而且一旦迷失,就絕對出不來了。

  哪想到看起來慈祥好說話的閻君卻又搖頭,「你這又是要讓我徇私啊,那可不行。生死路必須要自己走,就算有人幫助還是要自己走,沒有派人去引領的道理。你想啊,人無論出生還是死亡都必須自己經歷,誰也替代不了的。」

  辛火火知道閻君說的對,但忍不住心頭發緊,北冥淵救了她,卻為什麼沒有連小雪一起呢?也許他只是護著她,就很艱難了吧?

  不過,她今天注定不用擔心太久,話音才落,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聲叫,怪異、淒厲又令人感到莫名恐懼的尖嘯聲。

  「血骨鳥!」她一下就聽出了,差點蹦起來。

  「那禍害跑來幹嘛?」閻君皺眉,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想起來了,它歸順了魔頭北冥淵。想必是奉了北冥淵之命,護送你那妖鳥小友一起過來。本君就說嘛,他真的對你很好啊。」

  辛火火顧不得閻君所說的這些意有所指且極不符合他身份的話,跑到門邊去把門打開。從來沒有這一刻,她聽到血骨鳥的聲音如此高興。

  而當她才把門打開,就見半空中被丟下一物。耳邊,血骨鳥又尖嘯一聲,帶著點不耐煩之意,很快迅速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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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發表於 2018-1-11 10:25:21 |只看該作者
387 假的真不了

  「小雪,你怎麼樣?」辛火火衝到門口,把地上的那團「東西」扶起來。

  向小雪驚魂未定,「我怎麼這麼倒楣?又遇到了血骨鳥!」

  「這次你要感謝它。」辛火火拉著向小雪,趕緊向門裡走,因為在閻君的書房門外,並沒有想像中的院落,也沒有其他房子了,到處一片黑漆漆的,更沒有任何生靈或者死靈出現,沒有任何建築物、街道、集市,就像面對著黑色的沙漠。

  「若不是它,你會迷失在生死路上,永遠也出不來了。它使用的方式雖然粗暴了一點,但意思是好的。」

  能不粗暴嗎?直接抓了,丟到地上。

  之前小七小八說過,血骨鳥本來就是地府冥界的一霸,後來不知怎麼歸順了北冥淵。所以到這裡來,它熟門熟路。

  「一見到他,我就嚇得魂飛魄散,哪顧得許多。天哪,我的妖穴好像解開了。」向小雪驚喜道,「那麼,我們是到達目的地了嗎?」

  她轉頭四望,看到了那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長得好像電視劇裡的太白金星,立即認了出來,「哎呀,閻君大人,您老人家安好。」

  「小妖鳥有點見識,居然認得我。」閻君依然是笑瞇瞇的。

  「當年我才破殼而出的時候,有一天半夜看到您帶著人去泰山,赴東岳大帝的盛會。當時,您坐在一棵扶桑樹下休息了會兒。所以,您的樣子我一直記得呀。」

  「原來你就是那隻差點從窩里掉出來的小鳥啊,給我倒真是有緣。」閻君哈哈笑,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但轉瞬間,又變成公事公辦的樣子了,「你們兩個都是黑白無常的辯護人嗎?」

  「她是主力,我是幫手。」向小雪畢恭畢敬地說,「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公堂?」

  「明天。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已經影響了地府的正常運轉。」閻君道,「沒有結果之前,大家人心惶惶,都沒有心情工作。」

  「那您對這件事怎麼看,覺得他們應該負什麼樣的責任?」辛火火借機問。

  「小丫頭不要套我的話。」閻君撫了撫自己雪白了鬍子,「再說,為了公正,本君也不能有私人的看法。我只綜合各方的觀點,作出公正的判決。」

  「那,我們可以探監嗎?」辛火火提出新的要求,「就算是重刑犯,在上公堂之前也應該可以和辯護人見一面的吧?」

  「之前沒有過先例……」閻君猶豫,「實話說,也沒有人像他們兩個那樣,讓我們如此為難,意見相左,以致遲遲沒有作出處罰決定。」

  「地府冥界也應該與時俱進,和人界陽間保持部分的一致。人類文明程度上升,囚犯也有自己的人權。畢竟他們還沒有被定罪,怎麼不能會見別人呢?」辛火火正色道,從來沒想過自己也可以如此伶牙俐齒。

  「對呀。」向小雪也幫腔,「他們還沒被正式關起來吧,頂多算是暫時羈押。」

  「說的也有點道理,那好吧。反正所謂先例,總是要有人先開始的。」閻君想了一會兒,終於點頭,「但是為了防止串供,你們不能單獨相處。而且你們知道吧,他們放棄了唯一的自辯機會後,就被下了封口禁咒,只要事關本案,不管多小的事情,他們都沒辦法說出來。」

  辛火火和向小雪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之前總覺得這個規定很奇葩,但現在有點理解其用意了。不是不給予說話的權利,只是機會只有一次。那麼說話之前,作為當事人就要非常慎重,倘若說假話,那麼就再也沒有可能說出實話了。

  真與假,只能選擇一方,在事關自己的利益與生死時,沒有人敢用謊言蒙混過關。因為真的假不了,其實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

  「謝謝閻君大人。」辛火火連忙道。

  她雖然是導遊,不是律師,但也要和各色人等打交道,進行語言溝通。所以她很明白,很多話不用直說也可以得到答案。

  「那現在就去吧。」閻君當前帶路,「當人界等天黑下來,冥界就甦醒了,所有的事也都要拿到台面上來辦一辦。」

  辛火火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您親自帶我們去嗎?」那意思︰您親自在旁邊盯著嗎?

  會見要犯,旁邊有警察跟著是正常的,但用不用整個冥界地府的Boss來做這件事?

  「先例嘛,我老人家一向敢為天下先,事必躬親。」閻君揮揮手,說得很隨意,「反正我的公務已經結束,老人家又少眠,也沒什麼事做……」

  辛火火和向小雪又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楮裡看到了無奈。

  大王杵在那,小卒子做什麼事也不方便,而且造成情緒緊張。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也只有如此了,總比彼此見不到的強。

  推開門,走出屋,就進入了穿不透的黑暗。

  好在前方有閻君親自帶領,他輕車熟路,大袖飄飄,盡管很快就似與黑暗融成一體,變成一片模糊的身影,但卻讓身後的兩個姑娘絕對不會跟丟。甚至,在她們的心裡都沒有恐懼和疑慮。

  很快,前方出現一片屋宇,黑屋黑瓦的中式建築,檐角嘲風雕像無風自鳴,門口兩側狴犴凶相畢露,端得莊嚴氣象,令人情不自禁就心有戚戚,不敢造次。

  「你果然來了!你果然做到了!」還沒進大牢門,不知從哪個黑暗的角落就躥出一個苗條的身影,「我果然有眼光啊,隨便就能找到個便宜師父,也絕對沒有看錯鄰居!」

  正是林培。

  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那位地府冥界之主,一把鬍子顫顫巍巍,哪里有半點仙風道骨,就是一個詼諧普通的老爺子。

  「說了多少次了,別總這樣突然竄出來。生活在這裡的全是嚇人的東西,結果你卻嚇他們,簡直不成體統!等到怨聲載道的時候,我也護不住你,立即給我滾回人界陽間!」

  「我太激動了嘛,下次一定注意。」林培敷衍的伸出手,在閻君的胸口揉了揉,給他順氣,「再說,我師父被救出去,我當然立即滾蛋。說到底,咱們爺倆可都指望著這個凡女呢!」她語氣輕鬆,顯然和閻君相處得非常好,也很投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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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10:25:33 |只看該作者
388 畫地為牢

  「說人家是凡女,自己不也是個凡女嗎?不過就是法術天才了點,性格鬼馬精靈了點,臉皮厚了不是一點半點而已。」閻君在一邊不滿的咕噥。

  林培只當沒聽見,近乎開心的拉著辛火火的手說,「既然到了,就趕緊進來吧。我師父師叔一直罵我,責怪我給你出了餿主意。現在你真的來了,簡直是打某些人的臉。哈哈,看到底誰對誰錯?!」

  又轉頭對閻君嬉皮笑臉,「老爺子,您辛苦,現在通融一下吧。」

  「哼,你也知道大牢不能隨便進,除非有本君點的手令,或者本君親臨啊。」閻君沒好氣地甩甩袖子,當先邁上台階。

  三個女孩兒緊緊跟在後面。

  出乎辛火火預料的是,地府冥界的大牢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並沒有陰暗潮濕的牢房,粗木欄的大門以及遍地的稻草,難聞的氣味。甚至,連哀嚎、求饒、以及喊冤的聲音也沒有,靜都得像個墳墓。行到深處就感覺好像是古裝電視劇裡面的客棧,走廊乾淨,兩側排列著整齊的房間。

  不過,所有房間都沒有房門,但凡關押著的犯人的,門前都掛著一盞紫金銅魚燈,閃動著綠幽幽的光。

  地面上,還畫著一條白色的線,雖然旁邊沒有文字附述,但卻散發著一種「擅出者死」的強大氣場。

  「師父,師叔,你們看誰來了?」林培對著走廊盡頭喊道。

  這哪像探監呀?明明像探病!辛火火看著林培的高興勁兒,暗自腹誹道。不過,林培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也感染了她,令她勇氣倍增。

  最困難的部分已經過去了,有道是除死無大事,還能如何呢,最差也不過如此。

  「火兒,你跑來幹嘛?」還沒見著人,就聽到白小七的聲音響起。

  辛火火沒回話,因為不知道怎麼說,眼見著閻君大人走到最後一個房間門前,停下,伸手去擰銅燈的開關。

  房間裡黑漆漆的,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就彷彿那是個深幽的山洞。但,奇怪的是,隨著閻君漸漸熄滅銅燈之火,牢房裡就慢慢明亮了起來。

  銅魚燈的燈火越弱,房間裡光線就越好。待燈火全熄,房間裡就徹底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門前那條白線像被無形的橡皮擦掉了似的,由濃轉淡,最終憑空消失。

  閻君回身招了招手,一腳踏入牢房。

  房間裡超級乾淨,也沒有任何擺設,只地上丟著兩個蒲團。除了大門的方向,其他三面牆壁都刻著一些咒語。

  「那是鬼王咒,鎮著關押的鬼神,免得他們逃走。」林培低聲對辛火火解釋,「除了閻君大人和此處的差官,門口的鎖燈關不了,牢裡就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也根本無法出入。門前那條線好厲害,不相干的人踏上去,就像掉到火堆裡一樣,先燒個半死再說。你看著這裡沒有守衛嗎?其實,就像銅牆鐵壁一般。畫地為牢什麼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之前我為了能見到我師父師叔,那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你還說,孽徒!」白小七跳起來,暴躁,「還亂解成語!」

  黑小八輕輕拉了搭檔一下,白小七這才回過神來,和黑小八並肩站立,恭恭敬敬的給閻君深施一禮,「老爺子安好。」

  「你們兩個規規矩矩的,不出來亂惹事,我就好了。」閻君哼了聲,但越是這樣隨意的說話,帶著情緒,才越顯得關係親近。

  「那您趕緊把她趕走吧。」白小七指了指辛火火,「她不趟這趟渾水,我保證乖乖聽話。」

  「人家姑娘也不是我的屬下,我憑什麼命令啊?陽間的人來地府冥界全憑本事,只要捱得過生死路上的可怕幻象,嚇得退那些攔路鬼,找得到大門,可沒有禁止一說。」閻君一臉無奈和苦惱的樣子,又瞄了眼辛火火。

  辛火火收到暗示,立即站到白小七面前,仰著脖子看他,「我來都來了,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好歹是個男神,不要這麼雞婆又矯情好不好?」

  「我……」白小七北辛火火嗆的瞠目結舌。

  這丫頭平時的性格是很溫和的,這是吃了火藥了嗎,一臉她要當家作主的感覺。

  其實辛火火知道,小七小八是好意,不想再連累她,不想讓再讓她受傷害了,但她早已經捲了進來,怎麼能獨善其身?

  「如果覺得欠了我的,就認真配合我。你們好好的,將來才能給我諸多好處。我有多麼摳門,你們是知道的,不要讓我做賠本的買賣。懂?」她瞪了黑小八一眼,因為他是比較明智的。

  黑小八一直沉默不語,此時遲疑了片刻,終究點了點頭,代表著他的承諾。

  辛火火又看了看白小七。

  「我保證會監督他。」黑小八沉聲道。

  辛火火想了想,顧忌到這閻君就在身邊,只能隱晦地問,「那麼這寫日子來,你有想過什麼嗎?」

  小八多思多智,她是知道的。果然,小八點了點頭,但要張嘴說話的時候,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必然是涉及到了案情,所以封口咒起了作用。黑小八立即意識到了,想了想,轉了話題方向道,「有些事,我做得太主觀了。有些事也並非非黑即白。還有些事,遠遠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從個人經驗出發,沒有看清真正的事實,就是歧視和偏見,會錯得離譜。我,深悔之,可惜不能補償。」

  他說得意味深長,可是小雪,林培,甚至包括白小七都一臉蒙圈,滿頭霧水的樣子,根本不明白黑小八要說什麼。

  但,辛火火的心尖卻是一動,突然有點懂得黑小八是在說北冥淵。

  他的意思是︰基於推測北冥淵有針對人類和冥界的邪惡計劃,他們才出手阻攔,破壞北冥淵所做的一切事情。可最後,他們雖然找回了黃泉路,卻造成其他嚴重的後果。

  然而,這其實不是最重要的!

  可怕的是,他們假設北冥淵是反派這一論點從根子上就錯得離譜。正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相比起來,放走朱傲是小錯,大錯是毀了北冥淵做的事情,極可能對人界和冥界造成更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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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10:25:44 |只看該作者
389 討債

  地府冥界聲稱黑白無常犯了天條雲雲,其實本質上有更深層的原因吧?!

  看來,黑小八在被關押期間反思了他們的所作所為,真的想的很多啊。

  他能做到放棄怨恨、不甘的情緒,跳出神魔的隔閡,還有所謂正邪的界限,站在公正和旁觀者的角度去考慮,也非易事。那需要心胸,還有否認自己的勇氣。

  而且,小八這是在提醒她,讓她明白,明天上公堂要怎麼說,重點在哪裡。

  在這一刻,莫名其妙的,她感覺和黑小八之間有了一種搭檔之間心靈感應,心念相通。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的第一次,她不再是個打下手的,不再是個搭頭,甚至拖後腿的,她是他們的夥伴,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

  「我是凡女,見識淺薄。但我覺得,所謂天道,就是每個人都該有改正的機會。」辛火火也說的模稜兩可,但又意味深長。

  黑小八眼楮一亮,因為知道辛火火體會到了他的意思。盡管白小七、向小雪、林培仍然一臉懵圈,可這根本就不重要。

  沒有人注意到站在一邊的閻君,他雖然沉默著,卻微瞇了眼楮,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的睿智,他深遠的目光,都掩藏在老好人式的慈祥外表之下。

  日落月升,人間進入夜晚。但在那燈火璀璨的那刻,沒有日月的地府甦醒了,就好像人類迎接來黎明。

  不知誰敲響的更鼓,響徹冥界無雲的上空。

  隨著這更鼓聲,鬼差們出動,各自領了任務單子,馬不停蹄的去執行。衙門裡的神官們忙碌起來,開始處理積壓如山的公務。鬼城裡還沒拿到投胎指標的「過世者們」紛紛「起床」,在允許的範圍內遊蕩,也像生前那樣互相攀談。只是,就算沒有喝過孟婆湯,時間太久,前塵往事也漸漸遺忘,大部分鬼都是神情茫然的。而鬼域寬廣無涯,於是在那遙遠的、荒蕪的、沒有被管理的地帶,也有大大小小的廝殺在同時進行。更有陰暗狠毒的宵小之輩四處潛伏,伺機吞食可口美味般的靈魂,甚至肉體。

  總之,在人間的黑夜,陰間確是「活」過來的,就像一架精確的機器那樣,開始分毫不差地運行。

  在這樣的環境下,在閻王殿的正堂,一場拖了很久的審判正在進行。

  其實,這件事能吸引所有沒有公務的公務人員以及還有記憶的鬼界居民來旁聽。但是審判卻是在保密的環境下進行的,因為有人類敲響了閻王殿門前的鳴冤鼓。

  這簡直千年難遇!

  那咚咚咚的聲響和更鼓的聲音簡直無縫對接,神奇的融合在一起,令所有地府冥界的人都覺得今天的更鼓聲格外響亮,震撼鬼心。

  「堂下何人?到底有什麼重大冤情?居然穿過陰陽界,敲響鳴冤鼓!」就算頭天晚上已經見過面了,在公眾場合,閻君還是按照程序問道,面容威嚴,一派公正無私的景象。

  「凡女辛火火。」辛火火朗聲道,身後站著向小雪,「但是我並沒有怨氣,只是來討欠債的,不知可不可以?」

  「討債?你討債討到地府?」閻君揚了揚雪白的兩條眉毛,是真的詫異了。

  這是辯護嗎?有人是這樣辯護的嗎?這個凡女搞什麼鬼?還是,他看錯她了……

  除了閻君之外,公堂上的所有人,包括站在被告席的黑白無常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辛火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說是被告席,其實只是一條白色的線圍成的圈子,同樣是畫地為牢的格局。

  再旁邊,林培縮在角落,咬著大拇指,又是焦慮又是好奇。

  「閻君大人,我先請問,地府的在職人員以及神職人員,在執行公務的時候欠下的債算不算公債?」辛火火早就想好了怎麼為小七小八脫罪,因此此時胸有成竹,但閻君和其他人確實滿頭霧水的。

  於是,只一個問題,就讓閻君撓頭,之後又招來左右心腹,和以熟悉律典著稱的幾大判官,研究了半天才回答,「你說的這個並沒有先例,但是我們的差官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是算工傷的,和人界一樣。」

  「那麼他們為了完成任務而損壞的東西,地府會不會賠償?」辛火火又問,「他們為了完成任務而許下的承諾,算不算欠公債?」她問的話繞來繞去,也不知道哪一句是重點。

  「原則上……法理上……應該算公債的,真受了損失,也肯定是賠的……」閻君忍不住又撓頭,認真斟酌著字句,就怕一個凡女把堂堂閻王給繞暈,「但是,堂下人類啊,你的意思是說,黑白無常公務之時,令你遭受了什麼損失嗎?而你居然為了一點損失,不惜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跑來冥界?」

  「這才是辛火火啊。」莫名其妙又突兀的,白小七在旁邊感嘆了一句。

  他最初認識的辛火火是個財迷,盡管這個財迷最後無償供養他和小八兩個吃吃喝喝,就像養小白臉兒似的。這讓他幾乎忘記了這丫頭的財迷本性,簡直是要錢不要命。此時這種特色重新顯現,他居然覺得很可愛,很想念,而且很真實。

  「堂下禁止喧嘩,不然大刑伺候。」閻君瞪了白小七一眼,嫌他胡亂插嘴。

  後者立即噤聲。

  這邊,辛火火卻正色道,「如果只是一點點損失的話,我犯不著賣這樣的力氣。做任何事情,不都要講究個成本嗎?閻君大人,您只要先告訴我,這個損失,地府負責不負責就好了。」

  「那當然是負責的。」閻君在得了其他手下的眼神支持後,堅定地說,「前提是你得證明,他們兩個確實是在執行公務使你遭受了損失,而不是為了個人私事。」

  「這很公平。」辛火火點頭,「但在我證明之前,我必須得到您的承諾。那就是︰黑白無常欠我的債,他們還不了,造成了我巨大的損失,地府就有責任幫他們還。也就是說,地府所欠之債確實是排名第一的優先,優於其他所有的判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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