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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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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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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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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1 19:24:51 |只看該作者
第189章 寇梓墨登門

  池燦嘴巴張了半天,迎上邵明淵巋然不動的神色,最終來一句:「你這動不動找家長,有意思嗎?」

  這傢伙邏輯為什麼和正常人不一樣啊?

  邵明淵同樣不懂池燦的邏輯,反問道:「不然呢?」

  他頗驚訝,看著池燦:「找小姑娘打一架?」

  池燦被問得有些沒面子,沒好氣道:「庭泉,我說你操心這麼多幹嘛啊?」

  「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別誤會。」邵明淵坦然道。

  「我有什麼好誤會的,簡直莫名其妙!」池燦站了起來,「回去了。」

  邵明淵望著池燦狼狽而逃的背影,眸光微閃,看向朱彥與楊厚承。

  楊厚承攤攤手:「他一直是這樣的,從來未改變,越在意越嘴硬。」

  邵明淵遲疑了一下,問:「拾曦很在意黎姑娘?」

  「啊——」楊厚承自覺失言,撓撓頭補救道:「其實我也挺在意的。」

  朱彥忍不住笑了,對邵明淵解釋道:「主要是嘉豐一行,與黎姑娘相處的情形太令人難忘。黎姑娘……」

  他想了想,很坦誠道:「是個很特別的人。只要與她相處過,很難不——」

  他想說很難不被她傾倒,又覺得這樣說不大妥當,或許用折服更恰當些,只論才情,無關風月。

  「很難不佩服她嘛,庭泉你不知道,黎姑娘閉著眼睛下棋都能贏拾曦與子哲。」

  朱彥:「……」他還在這呢,有這麼「兩肋插刀」的朋友嗎?

  「是嗎?」邵明淵笑笑。

  他不由想起那日大雨,在門外聽到的話。

  小丫鬟問黎姑娘他會如何處置兩名獵戶,黎姑娘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尊重他的選擇。

  有這般心性的女孩子,確實是特別的。

  也難怪……拾曦會動心。

  告別小夥伴們的池公子一回到家,便開始翻箱倒櫃,把屋子弄得一團糟。

  小廝桃生進來後,納悶道:「公子,您找什麼啊,屋子裡都沒處下腳了。」

  「我記得開春的時候得了兩盒上好的雲霜膏,忘了放哪了。」

  「哎呦,我的公子啊,您想找什麼跟小的說啊,小的來找。」桃生直奔一個櫃子,踮腳從頂端格子裡摸出兩個白玉盒子來,「這不在這呢。」

  池燦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揣進了懷裡。

  「公子,您找雲霜膏幹什麼啊?」

  池燦臉一冷:「多嘴!」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桃生輕輕扇了自己兩下耳光,鍥而不捨,「所以公子找雲霜膏到底幹什麼啊?」

  池燦拿這無恥的小廝沒轍,抬腳出去了。

  長公主府外的石獅子耀武揚威,好像在笑話著俗世中的男男女女。

  池燦離開長公主府,站在街上,忽然又不知該往哪裡去了。

  他就這麼巴巴的把雲霜膏給那丫頭送上門去,會不會被她誤會啊?萬一那丫頭自作多情怎麼辦?

  不好,不好,還是不送了。

  池公子糾結許久,終於想起來:明天就是那丫頭去疏影庵的日子,他萬一偶然遇見,瞧她可憐,賞她一盒雲霜膏還是可以的。

  翌日,某人起了個大早,懷揣著兩盒雲霜膏去疏影庵必經的路口茶棚等著去了。

  鄧老夫人昨天就讓何氏打發冰綠去疏影庵告了假,喬昭今日自然是不用出門的。

  她也出不了門。

  昨天參加聚會的各家貴女,或是因為好奇,或是因為禮貌,紛紛遣人送來禮品,如朱顏、蘇洛衣等人更是上門探望。

  無論是出於禮儀還是早有的打算,喬昭都一一見了,頗有些應接不暇,好在她已經能開口說話,不至於太憋悶。

  「姑娘,尚書府的大姑娘來了。」

  喬昭拿著茶杯的手一頓,面上不動聲色:「哪個尚書府?」

  「刑部尚書寇大人府上。」

  「請寇大姑娘進來。」

  很快珠簾輕響,寇梓墨走了進來。

  喬昭起身相迎:「寇姑娘——」

  寇梓墨快走幾步,握住喬昭的手:「黎三姑娘快快坐下,按理說不該現在就來擾你的,不過我實在放心不下——」

  她一雙美目從喬昭臉上掃過,不由紅了眼圈:「竟然這麼嚴重……」

  阿珠奉上香茗。

  「多謝寇姑娘來看我,請喝茶。」

  寇梓墨接過茶盞,目光忍不住往喬昭臉上飄。

  這樣的傷勢,分明就毀容了,黎三姑娘為何能如此平靜?

  自覺這樣有些失禮,寇梓墨強行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窗台上擺著一隻天青色大肚花瓶,瓶中養著一簇梔子花,潔白如雪,讓整間屋子都縈繞著淡淡清香。牆上則掛著一幅鴨戲圖,寥寥數筆把一隻隻鴨子勾勒得活靈活現,彷彿能聽到鴨叫聲。

  這應該是名滿天下的喬先生早年畫作,奇怪的是,此畫的落款並不是喬先生的名。

  「寇姑娘對這幅畫感興趣?」

  寇梓墨回神,下意識點頭:「喬先生的鴨戲圖,誰不感興趣呢?」

  「寇姑娘若是喜歡,便送你了。」喬昭笑道。

  寇梓墨呆了呆,忙擺擺手:「不,不,我只是看看,哪能收這般貴重的畫作。」

  喬昭走到牆邊,踮著腳乾脆把畫取下來,折回身來遞給寇梓墨:「是我閒來無事隨手畫的,不是什麼喬先生的畫作。寇姑娘若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嗯,為了討好表妹,她也是拼了。喬姑娘自嘲地想。

  「黎三姑娘畫的?」寇梓墨大驚,不由去看畫上落款,喃喃念道,「阿初作於榴月……」

  「阿初」是黎三姑娘的小字嗎?好奇怪的名字。

  寇梓墨本是沉穩的人,可眼前畫作太過驚人,讓她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

  「真的是黎三姑娘畫的?」

  喬昭笑笑:「喬先生的畫作哪能隨意見到呢,寇姑娘要是不喜歡,就把它放一邊吧。」

  寇梓墨忙把鴨戲圖抱住:「怎麼會不喜歡,每天瞧著這幅圖,我都要多用一碗飯了。」

  喬昭笑起來。

  面前少女笑靨淺淺,明明該是美好如畫,偏偏猙獰的傷口破壞了一切。

  寇梓墨心中一嘆,道:「黎三姑娘,我今日來,還是替歐陽微雨向你道謝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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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1 19:25:03 |只看該作者
第190章 祛疤良藥

  「歐陽姑娘現在怎麼樣?」

  寇梓墨面上閃過一絲傷感:「她的父親已經有了消息,被貶到北定去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們一家就要啟程了。微雨不方便來見你,所以托我對你說一聲謝謝。」

  「我並沒做什麼,讓歐陽姑娘想開些,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裡都可為家。」

  寇梓墨點點頭,語帶欣慰:「是呀,無論如何,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雖然以後我們恐怕很難再見面,但想到她好好的,還能時常書信往來,就挺知足了。」

  歐陽大人得罪的是誰?那是當朝首輔蘭山。她雖是姑娘家,也聽說過,很多彈劾首輔蘭山的人最終都落得個枉死的下場,好友一家只是被貶黜到北定,已經是慶幸了。

  這時,阿珠進來稟告:「姑娘,東府的二姑娘來看您了。」

  喬昭面不改色:「請二姑娘進來。」

  東府的二姑娘黎嬌已經有些日子沒出門了,今天居然來看她?

  不多時珠簾掀起,走進來一位柳眉鳳目的少女。

  黎嬌穿了一件蔥綠色纏枝花的褙子,杏色褶裙,襯得肌膚如雪,吹彈可破。

  「三妹這裡有客在啊?」黎嬌眼波一轉,看清寇梓墨的樣子,頗吃驚,脫口而出道,「寇大姑娘?」

  居然是刑部尚書的孫女寇梓墨!

  她的父親是刑部侍郎,作為同一個圈子的女孩,她在許多場合都見過寇家姐妹的,只是一直沒有熟稔起來。

  寇梓墨笑著解釋道:「昨天馥山社的聚會上,我對黎三姑娘一見如故。黎三姑娘受了傷,我挺擔心她的情況,就來叨擾了。」

  黎嬌一聽,暗暗咬了牙。

  果然是因為黎三入了馥山社才有了這些機緣,攀上了寇梓墨這些人。

  要是她還在馥山社——

  黎嬌越想越是不平,目光落在喬昭的臉上,不平之氣這才出來。

  攀上寇梓墨這些人又如何?黎三臉毀成這樣子,難道以後還跑出去嚇人嗎?

  「三妹,你的臉怎麼傷得這麼重?」黎嬌驚呼一聲,「我聽說了你的事,還以為只是一點皮外傷呢,誰成想是毀容了呀。三妹,你可要想開些,雖然女孩子的臉很重要,但既然已經這樣了,再難過也沒用了。以後你要是覺得悶,我就常來找你玩。」

  「多謝二姐關心,我沒事。」喬昭笑笑。

  原來是看熱鬧來的。

  「怎麼能沒事呢,三妹你這般強顏歡笑,我瞧著怪難受的。也就是三妹堅強,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寇大姑娘,你說是不是?」

  寇梓墨暗暗皺眉。

  黎二姑娘雖然口口聲聲都是關心,可一直提人家傷心事就不好了。

  「讓二姐操心了,我真的沒事。」喬昭淡淡道。

  黎嬌伸手握住喬昭的手:「三妹,你越這樣說我越不放心,往往說沒事的人心裡都藏著大事呢。哎呀,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不然嬸嬸該多傷心呀。」

  喬昭啞然失笑。

  黎二姑娘是多盼著她想不開啊,只可惜,她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二姐的心可以放下了,我肯定不會想不開的。」喬昭用眼尾餘光掃寇梓墨一眼,抽出手來,狀似隨意地道,「我臉上又不會落疤,幹嘛想不開呢?」

  寇梓墨神色微變。

  黎嬌猛然看向喬昭的右臉,而後搖頭嘆道:「三妹,我知道誰都不想自己臉上落疤的,可你這傷太重了,不留疤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裡,她從袖中摸出一個碧玉盒子,遞給喬昭:「這是我從祖母那裡求來的雲霜膏,雖然不能把你臉上的疤痕消除,但能緩解一下也是好的,三妹拿著吧。」

  喬昭沒有接:「多謝二姐了,不過我應該用不著。」

  「三妹,你這樣,是不是還因為佛誕日的事惱我呢?」當著寇梓墨的面,黎嬌收起了所有小性子,趁機解釋道,「那天我真的不是有意搶你風頭的。我也沒瞧僧人手中的佛經,聽祖母喊我,就以為真的是我呢。不怕三妹笑話,我這一年來每天都花好長時間練字的,真覺得自己進步挺大的,沒想到鬧出這樣的誤會來。」

  不想再看黎嬌做戲,喬昭淡淡笑道:「過去的事,二姐就不必多說了。我是真的用不著雲霜膏。二姐應該知道,我乾爺爺是誰吧?」

  寇梓墨心中一跳,目光灼灼望著喬昭。

  「是那位李神醫?」黎嬌不情不願問道。

  「是呀,李爺爺給我留了上好的祛疤藥,還把治療碰傷、燒傷的方子教給了我。」喬昭笑著對黎皎道,眼角餘光則留意著寇梓墨的動靜。

  果然就見寇梓墨在聽到「燒傷」兩個字時眼神一縮。

  「真的會有這麼神奇的祛疤良藥?」黎嬌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李爺爺是當世神醫,他的藥肯定是極好的,會不會這麼神奇,等我臉上傷口癒合就知曉了。」

  黎嬌一聽,心中冷笑一聲:這樣的傷口能不落疤?做夢吧!

  她雖不信,可聽了喬昭的話,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又說了幾句閒話便提出告辭。

  送黎嬌出去後,喬昭轉身往回走,卻見寇梓墨垂眸盯著雙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寇姑娘有心事?」喬昭在一側坐下來。

  寇梓墨壓下紛亂的思緒,目光忍不住往喬昭臉上落。

  這樣的疤痕,也能消除嗎?

  這世上真有這麼神奇的藥?

  「我是聽黎三姑娘說有比雲霜膏還好的祛疤良藥,有些吃驚。」

  事情如願按著自己預料的那樣發展,喬昭心中有些小小雀躍,面上卻若無其事:「不是比雲霜膏還好,而是比雲霜膏好百倍。」

  寇梓墨眼睛一亮:「那——」

  她想問燒傷落下的疤痕是否有效,又覺得實在難以相信,便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轉而道:「那等黎三姑娘好了,定要知會我一聲,我也好為黎三姑娘高興高興。」

  喬昭意味深長笑笑:「一定的。」

  城外官道旁的茶棚裡,池燦苦等了大半日依然不見佳人蹤影,臉色冷得能結冰,氣惱站起來決定回府,忽然一陣頭暈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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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1 19:25:14 |只看該作者
第191章 男扮女裝

  池燦伸手扶住了桌子才沒有栽倒,陣陣眩暈感襲來,臉色蒼白如雪。

  一個人影旋風般衝了過來,扶住池燦:「公子,您怎麼了呀,到底怎麼了呀?」

  池燦慘白著臉瞪著小廝桃生:「再搖我就吐了!」

  看了一眼池燦臉色,桃生嚇了一大跳:「公子,您臉色好嚇人,出門時不還好好的嘛,這是怎麼說的——」

  「小哥,這位公子是中暑啦,你快帶他去醫館瞧瞧吧。」

  池燦一聽臉都綠了。

  中暑了?他為了等那個死丫頭中暑了?

  昏沉沉的池公子被小廝桃生硬拉到濟生堂,又是針灸又是灌藥,臉色這才好看了點兒,有氣無力問桃生:「你怎麼在那?」

  「小的不是不放心您嘛。」桃生舔臉笑著。

  不管小廝是出於好奇還是關心,幸虧當時有他在,池公子懶得計較,輕哼一聲,走出醫館大門。

  「公子,您走錯方向啦,咱們公主府往這邊走。」見池燦往左邊拐,桃生忙喊道。

  看樣子,公子病得不輕啊。

  「囉嗦!」池燦懶得理會桃生,往一個方向走去。

  公子這是去哪兒啊?桃生忙跟了上去。

  池燦轉頭:「你別跟著我了。」

  桃生頭搖成撥浪鼓:「這哪成,萬一公子暈倒了怎麼辦?」

  他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隻小鏡子:「公子您瞧瞧,您的臉色多難看。」

  池燦隨意掃了一眼,納悶問桃生:「你還隨身帶著這個?」

  桃生一臉理直氣壯:「那當然,小的要時刻注意儀容,才不給公子丟臉啊。」

  池燦抽了抽嘴角,往前走去,不知不覺就到了黎府外。

  這裡就是那丫頭的家?瞧著就不怎麼樣嘛。

  「桃生,把這個給這家府上的姑娘送去。」池燦把都快揣出汗來的雲霜膏拿出來。

  「好勒。」桃生接過雲霜膏,反應過來,「啥?姑娘?」

  「怎麼?」

  「哎呦,公子,這可不行。小的一個小廝,跑去給人家府上姑娘送東西,會被人家亂棍打出來的。」

  他家公子居然要給一位姑娘送東西?

  嚶嚶嚶,他一直以為他家公子對京城裡的小娘子們避如蛇蠍,終有一日會給男人送東西,還好是姑娘,真是老天開眼啊。

  一直心懸主子偏好的某小廝終於鬆了口氣。

  「不能是小廝?」池燦修長的眉輕蹙。

  「當然不能啊,要是丫鬟還差不多,就說是哪家姑娘派來的。」桃生隨口說著,正好見寇梓墨帶著丫鬟上了停在黎府門外的馬車,便道,「或者是某家姑娘來探望,反正男子肯定不行的。」

  「那這個怎麼送出去?」池燦很不滿意。

  他從來不做無用功,既然打算把雲霜膏送給那丫頭,就必須送出去,不然他會睡不著覺。

  「要不,咱們回公主府,拜託一下冬瑜姑姑?」

  池燦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啊,冬瑜姑姑知道了,我娘不就知道了?」

  「那……要不隨便找府上一個丫鬟幫忙?」

  池燦皺眉:「也不行。府上丫鬟我都不認得,誰知道可不可信,萬一轉頭告訴冬瑜姑姑怎麼辦?」

  「小的是想不出法子了,公子您智慧無雙,一定有兩全其美的法子的。」

  池燦點點頭:「法子確實有一個。」

  他眼風一掃桃生,面不改色道:「你扮成丫鬟,去送!」

  桃生一個趔趄,扶著牆壁苦笑:「公子喲,您就別拿小的開涮了。」

  「怎麼,不願意?」

  這小廝連男扮女裝都不願意,要他有什麼用?

  盯著主子冷冷的眼神,桃生拉了拉自己的臉:「公子,您看看小的這臉,還沒您白嫩呢,怎麼裝丫鬟啊?」

  與其如此,還不如您裝姑娘呢。

  池燦臉徹底黑下來:「你不扮成丫鬟,還想讓我扮成姑娘不成?」

  咦,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行。

  池燦肆無忌憚慣了,還真沒把這些俗禮放在心上。

  不過,那丫頭又不是他什麼人,他才懶得去看呢。

  「別廢話,要不扮成丫鬟給小爺把事情辦妥當了,要不在脖子後面插根草,去路邊跪著吧。」

  桃生瞪大了眼。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半個時辰後,桃生扭扭捏捏站到池燦面前,不自在拽著衣擺:「公子,小的這樣行嗎?」

  池燦摸著下巴點點頭:「行,太行了,去吧,記得我交代的話。」

  桃生閉了閉眼睛,被池燦拿扇子敲了一下腦袋。

  「公子?」

  「你是去探望傷患,不是上刑場,要是給我露了餡,後果你是清楚的。」

  可憐的小廝險些哭了。

  太知道了啊,不就是讓他插根草,跪在路邊把自己賣了嘛。

  公子一點常識都沒有,跪在路邊賣身葬父都是戲摺子裡演的,真正買賣奴僕有專門的市場!

  桃生腹誹完,心一橫,大步往黎府走去。

  「等等!」池燦追上來,不滿道,「步子小點兒。你要是露了餡,後果可不是被我賣了這麼簡單,你想想要是在黎府露了餡——」

  桃生險些跪了。

  別再嚇他了,他膽子小!

  桃生抹了一把淚,一臉鄭重道:「公子,要是小的回不來了,別忘了照顧小的爹娘。哦,對了,小的還在俺家門後水缸底下藏了一匣子碎銀子,本來打算留著娶媳婦的,記得讓俺爹娘取出來養老。」

  「快滾吧你!」

  再囉嗦下去,真不如自己去了。

  桃生謹記著主子叮囑,邁著小碎步來到黎府門前。

  「小娘子有事嗎?」門房老趙頭今天已經見多了各府的姑娘丫鬟們,此時見到門口站著個清秀高挑的小丫鬟,一點不奇怪。

  「我們姑娘派我來給府上三姑娘送些東西。」桃生緊張得額頭都是汗,好在他還是少年,聲音輕柔骨骼纖細,守門的老趙頭一點沒瞧出破綻來。

  「小娘子在這裡登記吧。」

  桃生提筆寫下長容長公主府後,卻沒放下禮盒。

  老趙頭笑道:「小娘子把東西放下就行了,會有人專門送到三姑娘那裡去的。」

  桃生僵硬笑笑:「老伯,是這樣的,我們姑娘交代了,要我親自交給三姑娘,看一下三姑娘情況如何了,我們姑娘才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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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1 19:25:25 |只看該作者
第192章 心驚膽戰的桃生

  驗過代表長容長公主府的名帖,桃生跟著一名粉衣丫鬟往內院走去。

  「姐姐,公主府很大嗎?」領路的丫鬟好奇地問。

  見桃生悶頭往前走,小丫鬟忍不住又喊一聲:「姐姐?」

  桃生恍然大悟:「小妹妹是喊我?」

  粉衣丫鬟撲哧一笑:「不是喊姐姐,這裡莫非還有別人不成?」

  桃生尷尬笑笑。

  他哪能反應過來「姐姐」是在喊他啊!

  嘖嘖,明明小丫鬟水靈又可愛,要是喊聲「哥哥」多好聽,喊「姐姐」太讓人傷心了。

  「公主府當然很大,嗯,連公主府的花園都比整個黎府大呢。」

  「真的呀?」粉衣丫鬟一臉憧憬,隨後嘆口氣,「可惜我不是三姑娘的貼身丫鬟,不然三姑娘和你們姑娘交好,說不定就有機會跟著去看看呢。」

  「一定有機會,一定有機會。」桃生緊張得語無倫次。

  粉衣丫鬟覺著這位來自公主府的丫鬟很有趣,不由掩口笑了,轉而揚聲喊道:「阿珠姐姐,有客到了,是長容長公主府上的姐姐,替她家姑娘來看三姑娘的。」

  月洞門旁站著個秀美的青衣丫鬟,正是阿珠。

  阿珠衝桃生溫柔一笑:「姐姐請隨我進來吧。」

  桃生一呆。

  好溫柔,比公主府上那些母夜叉強多了!

  「姐姐請稍等,我進去稟告一聲。」阿珠在門口停下來。

  桃生險些撞上去,忙止住腳步,咧嘴笑道:「好的。」

  阿珠隱隱覺得這丫鬟有些奇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多打量桃生幾眼。

  桃生猛然清醒,眼觀鼻鼻觀心,作出一副端莊的模樣來。

  阿珠這才收回疑心,衝桃生再次一笑,轉身走了進去。

  桃生悄悄抹了把汗。

  嚇死他了!

  「姑娘,長容長公主府來了個丫鬟,說是替她家姑娘探望您的。」

  「長容長公主府的姑娘?」喬昭壓下心中疑惑,「讓她進來吧。」

  阿珠把桃生領到了外間:「姐姐請稍等,我們姑娘馬上出來。」

  「噯。」桃生連連點頭,心中緊張又好奇。

  啊啊啊,公子心心念念的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啊,那位姑娘一定是公子的心上人吧?一定是吧?

  片刻後,珠簾輕響,走出一位素衣少女。

  桃生頓時看呆了。

  當然不是美呆了,而是驚呆了。

  公子品味可真……獨特!

  喬昭坐下來,聲音溫和似水:「阿珠,去搬個小杌子來。」

  嗯,聲音倒是很好聽,果然是有其僕必有其主,就是可惜了啊,那臉實在嚇人。

  桃生垂著眼,心中嘆了口氣。

  「姐姐請坐。」阿珠把小杌子放在桃生身邊。

  「謝謝。」桃生一屁股坐下了。

  喬昭掃了一眼桃生坐姿,面色淡然,柔聲問道:「你是來自長容長公主府?」

  「是的。」桃生挺直了身子。

  「哦,實在抱歉,我不大清楚是哪位姑娘。」

  知道到了考驗身份的關鍵時刻,桃生後背緊繃,謹記著池燦的話,解釋道:「我們公主府只有一位姑娘,就是池公子的庶妹,昨天也去參加了姑娘們的聚會的。不過我們姑娘素來低調,三姑娘可能沒有留意到。」

  公子說了,大姑娘雖然不是馥山社的成員,更不可能參加什麼聚會,但黎三姑娘也是第一次參加,肯定不會發現這一點的。

  「這樣啊——」喬昭目光一直落在桃生身上,想到了長容長公主府上的姑娘是哪位。

  池燦的父親養的外室在其故去後帶著一對子女找上門來,母子三人都被長容長公主收留,池燦的庶妹應該就是指那個女孩子了。

  桃生坐在小杌子上,明明少女看向他的目光溫和如水,卻莫名緊張起來,屁股針扎般難受,不由悄悄挪了挪。

  公子交代的話到底能不能矇混過關啊,萬一露了餡,他可就壯烈在這裡了。

  他可是個大男人,要是壯烈在別的地方也算為主盡忠了,可壯烈在姑娘家的閨房裡,還特麼是男扮女裝,這絕對是遺臭萬年的節奏啊。

  不行,不行,他要速戰速決!

  桃生滿臉堆笑把禮盒奉上:「這是我們姑娘送給三姑娘的雲霜膏,對消除疤痕很有效果的,還望三姑娘不要嫌棄。」

  喬昭看了阿珠一眼。

  阿珠伸手接過,遞給喬昭。

  「讓池姑娘費心了。」喬昭打開禮盒,掃了一眼裡面放著的兩盒雲霜膏,眸光一閃,而後深深看了桃生一眼。

  桃生被這一眼看得心驚肉跳。

  什麼情況啊,裡面不就放著兩盒雲霜膏嘛,為什麼這位三姑娘眼神這麼奇怪呢?

  「三姑娘,小的——」桃生狠狠咬了一下自己舌尖,迅速改口道,「我們姑娘很擔心您的情況,還等著婢子回話,婢子就先告辭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桃生不由壯著膽子去看喬昭,就見少女神情冷凝,溫柔如春水的眼波好似乍然遇到了狂風,掀起一片驚濤駭浪,最後又盡數斂於眼底深處,回歸平靜。

  桃生腿肚子發軟,汗都出來了,硬著頭皮道:「三姑娘,婢子告辭啦。」

  「等一等。」少女平靜出聲。

  桃生嚇得差點栽倒,強撐著笑道:「三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你等等,我有一封致謝信,要勞煩你轉交你家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心虛,聽到「姑娘」兩個字時,總覺得黎三姑娘加重了語氣。

  不可能,不可能,他一點破綻沒露出來,黎三姑娘又沒成精,怎麼可能發現什麼呢。

  等待的過程對桃生來說簡直度日如年,直到接到阿珠交給他的信箋,跟著阿珠往外走時,桃生這才鬆了口氣。

  以後男扮女裝的活打死也不幹了,忒他娘的嚇人了!

  二人迎面遇到了冰綠。

  「又有人來看姑娘啊?」剛剛練過拳腳的冰綠臉蛋紅撲撲的,隨意瞄了桃生一眼。

  「嗯,我送他出去。」

  「那我進去了,今天累死了。」

  晨光那混蛋真是討厭,哪有這麼嚴厲的!

  黎家西府地方小,自從有了邵明淵的吩咐,晨光就在二門旁的一處空地上教冰綠習武。

  阿珠領著桃生走過,正準備回屋的晨光遙遙瞥了一眼,面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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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自投羅網

  男人?

  晨光目不轉睛盯著走在阿珠身側的桃生,揉了揉眼睛。

  他是不是眼花了?怎麼會有一個男人出現在這裡?

  不對,不是男人出現在這裡的問題,這裡出現男人不算奇怪,可出現男扮女裝的人就是大事了。

  走在旁邊穿青衣的丫鬟是阿珠吧?

  晨光眼睛都直了。

  這麼說,那個男扮女裝的人混進了三姑娘閨房?這還了得!

  晨光黑著臉大步流星往那邊走,走到中途腳步一頓。

  不能衝動,看樣子那個混蛋已經從三姑娘閨房出來了,要是在這裡把事情鬧起來,對姑娘名聲可不好。

  晨光深吸一口氣,換了條路直接去了大門那裡守著。

  畢竟是公主府的人,不好怠慢,阿珠一路把桃生送到了門口。

  「姐姐慢走。」

  眼看就要脫身,桃生恢復了輕鬆心態,心情輕快了,自然就有閒心感慨了。

  這麼溫柔的小丫鬟,要是他們公主府的就好了。

  「阿珠妹妹,回見啊。」

  黎三姑娘是他家公子的心上人,公子要是把黎三姑娘娶回家,阿珠妹妹就能天天見了,他這話可沒說錯。

  阿珠笑笑,看著桃生走出大門口,這才折身而回。

  桃生抬頭默默望天,大大鬆了一口氣。

  可算出來了,還帶了黎三姑娘的致謝信,雖然信是寫給大姑娘的吧,公子看了一定會高興的。

  桃生按了按揣在懷裡的信箋,抬腳往一邊走。

  公子還在那邊等著他呢。

  順利完成了任務,桃生也不邁小碎步了,美滋滋大步流星往牆根走,才轉了一個彎,還沒來得及喊池燦,旁邊就伸出一隻手按住了他的嘴,把人扛起來就跑。

  已經瞧見桃生的池燦當場就愣了。

  什麼狀況?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登徒子專門守在黎家門口,擄走小娘子?

  池燦越想越氣憤,匆匆往春風樓趕去。

  他要找邵明淵借兩個身手好的,把那膽大包天的登徒子滅了,不然哪天那丫頭出門,豈不是要遭殃?

  至於桃生——

  池公子絲毫不擔心,反正等脫了衣服發現不是女的就沒事了嘛。

  怕扛著人太惹眼引來麻煩,晨光一掌劈暈了桃生,背著他順著小路跑得飛快,偶爾遇到一兩個行人,便喊道:「讓開,讓開,我妹子得了急病,傳染的!」

  呼啦一下,凡是聽到的人沒有不閃開的。

  很快從後門進了春風樓,晨光狠狠一掐桃生人中,把他掐醒了。

  桃生嗷的一聲慘叫,淚眼汪汪叫道:「你什麼人啊,想幹嘛啊?」

  晨光冷笑一聲:「別以為哭得梨花帶雨,我就看不出你是男人了!」

  他以前是幹嘛的,要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又怎麼能跟著將軍大人混,還被將軍大人委以重任來保護黎姑娘?

  桃生愣了愣,低頭看看自己衣裳,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男扮女裝呢,當即就猛烈咳嗽起來。

  好丟人!就說公子交代的活不是人幹的啊!

  一股大力傳來,桃生直接被晨光揪著衣領抵在了牆上。

  「小子,老實交代,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混進黎三姑娘房間?」

  桃生被揪得喘不過氣來,雙手死命去扒晨光的手,對方紋絲不動。

  「老實交代!」晨光越想越惱火,反手給了桃生一耳光。

  將軍大人讓他好好照顧黎三姑娘,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亂子,這是害他在將軍大人面前混不下去吧?

  誰要讓他在將軍大人面前混不下去,他就先讓誰完蛋!

  桃生被打懵了。

  他雖然是個小廝,從小卻是跟著池燦的,頂多是主子心情不順踹兩腳,哪裡真的挨過打啊,當即疼得眼淚就流出來了。

  不能哭,他可是公子的貼身小廝,丟人不丟面兒,怎麼能在這殺千刀的莽夫面前哭呢?

  很有志氣的某小廝拚命眨眼睛想把眼淚逼回去。

  晨光一看火氣更大,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呸,你這變態還想使美人計不成?當爺爺沒見過女人吶?」

  雖然就只是見過而已,那他也不可能讓一個男人給迷惑了!

  「說,你到底是誰?」晨光拎著桃生衣領的手又緊了緊。

  桃生被一路劫到這裡,完全搞不清身處何處,眼看晨光凶神惡煞一副想殺人滅口的模樣,心都涼了,絕望之際忽然瞥見一個人影,如遇救星大喊道:「救命呀,非禮呀——」

  晨光:「……」這個變態,是想讓他在將軍大人面前名聲掃地啊?

  身材修長高大的男子走了過來,在不遠處站定,溫聲問道:「晨光,怎麼回事?」

  晨光簡直淚流滿面。

  看吧,看吧,就知道將軍大人不會被外表所迷惑的!

  他的清白總算保住了。

  「將軍,這人男扮女裝,混進了黎三姑娘閨房!」

  一聽「將軍」兩個字,桃生腦袋嗡了一聲。

  是冠軍侯?

  老天,乾脆讓他死了吧!

  不,不,不,他就只是個小廝而已,冠軍侯雖然經常與公子見面,但應該不會留意到他,何況他還穿了女裝……

  桃生自我安慰著,就聽腳步聲遠了。

  居然走了?

  嗯,冠軍侯英明神武,日理萬機,肯定不會理會這種小事的。讓這個莽夫來審,他寧死不屈,反正不能透露真實身份。

  「把他帶進屋再說。」

  桃生眼一黑,險些閉過氣去。

  門咣當一聲關上。

  邵明淵坐下來,修長雙腿交疊,冷冷看著桃生,聲音冷然如高山上的雪:「男扮女裝?進了黎三姑娘閨房?」

  每問一句,聲音就冷上一分。

  桃生把頭埋得死死的,大氣不敢吭。

  「誰派你去的?」

  「是,是我自己……」堅決不能把公子供出去。

  「不會。」邵明淵語氣肯定,淡淡道,「把頭抬起來。」

  不抬頭,不抬頭,死也不抬頭。

  桃生渾身打著哆嗦,死死頂著將軍大人散發出來的威壓。

  這時有人在門外喊:「將軍,池公子來了,在前邊等您呢。」

  邵明淵站起來,一言不發往外走去。

  聽到關門聲,桃生險些淚流滿面。

  公子啊,您來得太是時候了,再晚一會兒小的就頂不住了。

  邵明淵走進雅室,池燦立刻站了起來:「庭泉,借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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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混賬

  「借人?」

  「對,來兩個身手好的,我去殺個人。」池燦一臉急切,說得卻輕描淡寫。

  小夥伴邵明淵不動聲色:「能問問去殺誰嗎?畢竟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殺人是要負責任的。」

  「殺登徒子負什麼責任啊?殺了也白殺!」池燦一臉陰狠。

  邵明淵吃了一驚:「有人非禮你?」

  「咳咳咳!」池燦劇烈咳嗽起來,順過氣來怒視著邵明淵,氣道,「邵明淵,你想到哪裡去了!」

  這小子平時都在想什麼?

  邵明淵一臉無辜摸摸鼻子:「看你氣成這樣,我只能這麼想了,不然什麼登徒子能讓你氣成這樣?」

  好友絕對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種人,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

  「你再囉嗦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邵明淵絲毫不為所動:「哪來的登徒子?」

  這是去殺人,不是去遛馬,他要對屬下負責。

  「實話跟你說吧,我偶然路過黎府,正好看到一個登徒子把一位才從黎府出來的小娘子擄走了。庭泉,你不是最恨這種事嘛,趕緊挑兩個身手好的給我。你是不知道,那王八蛋一看就是熟手啊,扛著人跑得別提多快了!」

  邵明淵隱隱覺得不對勁,問:「人都跑了,你還去哪兒找?」

  「哪也不去,就在黎府守著啊。那人再出現,一刀宰了就安心了。」

  邵明淵沉默一下,問:「那被擄走的小娘子呢?」

  池燦一臉理所當然:「那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把登徒子弄死,讓他以後別再害人就行了。」

  他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嘛,別說那登徒子擄走的是桃生,就算真是一個小娘子,關他屁事啊?

  「明白了。」邵明淵點點頭。

  原來是為了黎姑娘。

  「拾曦,被擄走的小娘子當然也是重點。她既然是從黎府走出來的,就這麼丟了,黎姑娘會有麻煩的。」邵明淵提醒道。

  池燦一愣,而後不服氣輕哼一聲。

  邵明淵這傢伙累不累啊,事事想這麼多!

  不過似乎有些道理。

  「沒事的,你趕緊把人借我是正經。」雖然有道理,但被擄走的是桃生,就沒這個後患了。

  邵明淵神情複雜看了池燦一眼,轉身:「跟我來。」

  一見好友鬆口,池燦滿意笑笑,顛顛跟了上去。

  來到後院一間屋前,邵明淵伸手把門推開。

  「來這幹嘛啊?借個人還這麼麻煩!」池燦往內看了一眼,立刻把門一關,轉身就走。

  邵明淵伸手搭在他肩頭,聲音輕揚:「拾曦?」

  池燦輕咳一聲,看著邵明淵,一臉正色道:「庭泉,我忽然覺得還是少管閒事為好,免得給自己惹麻煩。咳咳,那登徒子就隨他自生自滅去吧,總會有吃飽了撐的的正義人士收拾他的。」

  屋內的晨光:「……」自生自滅的登徒子是說他嗎?

  桃生:「……」他隱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很可能就要發生了。

  邵明淵聲音清朗依舊:「拾曦,裡面的人你認識不?」

  「不認識。」池燦心中一跳,斜睨著邵明淵,「我說庭泉,你什麼意思啊?找你借個人囉嗦一大通不說,還說這麼奇怪的話。」

  邵明淵溫和笑笑:「不認識就好。」隨後轉頭,面無表情揚聲道,「晨光,把那個男扮女裝混進姑娘家閨房的混賬給我剁碎了餵狗!」

  池燦:「……」不帶這樣的啊,邵明淵平時不是挺溫和嘛。

  一定是嚇唬他的!

  「啊——」裡面傳來一聲慘叫。

  池燦面色一變,抬腳把門踹開,大步流星走進去把晨光往旁邊一推:「滾開!」

  沒推動。

  紋絲不動的小車夫看看自家將軍大人。

  邵明淵微一頷首,晨光這才退至一旁。

  池燦拍了拍桃生。

  桃生涕淚橫流:「公子,可疼死小的了。」

  不明液體滴在池燦手背上。

  池燦一張俊臉當場就黑了,冷冷道:「還是剁碎了餵狗吧!」

  反覆把手洗了十多次,池公子才冷靜下來,問邵明淵:「怎麼回事?」

  邵明淵沉著臉:「拾曦,這個應該我問你才是。你讓小廝扮成丫鬟去黎姑娘那裡做什麼?」

  池燦頗不自在,又不得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道:「我讓小廝給她送兩盒雲霜膏,不然她以後出來嚇人怎麼辦?」

  「就為了送兩盒雲霜膏?」邵明淵驚了。

  送雲霜膏可以有一百種法子,為什麼選最不要臉的這一種?

  池公子被好友看智障的眼神給激怒了,破罐子破摔道:「不然呢?要是還做別的,我還讓小廝去?」

  他自己去不就得了。

  不對,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那你呢,你那個屬下又是怎麼回事?沒有你的吩咐,他會在黎府外頭閒逛?」

  邵明淵語氣淡淡:「哦,他現在不是我的屬下,是黎姑娘的車夫。」

  池燦怔住。

  車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邵明淵看他一眼,神情認真:「拾曦,你今天的做法有些混賬,會給黎姑娘惹麻煩的。」

  「惹什麼麻煩啊?今天要不是你那個車夫屬下,誰能發現什麼?」

  「事無絕對。我有這樣的車夫屬下,別人也能有。」

  池燦冷笑:「可別人的屬下沒給黎姑娘當車夫。庭泉,你不覺得自己操心太多了?」

  為什麼都瞧著他撿來的白菜水靈呢?

  「嗯,我就是挺愛操心的。」被好友的無理取鬧搞煩了,邵明淵頂了一句。

  池燦翻了個白眼,牽著自家小廝回府了。

  「我要你有什麼用!」一進屋,池燦抬腿踹桃生一腳,「趕緊給我滾得遠遠的。」

  桃生獻寶般把信拿出來,將功補過道:「公子,您看,黎三姑娘的致謝信,給大姑娘的。小的誓死保住了。」

  「什麼給大姑娘的,拿來!」池燦劈手把信奪過來,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他倒是要瞧瞧,那丫頭會說什麼話。

  池燦小心翼翼抽出信箋,發現桃生眼睛瞄個不停,板著臉道:「滾遠點!」

  桃生垮著臉往遠處挪了挪。

  池燦垂眸,就見信箋上瀟瀟灑灑寫著幾個力透紙背的字:「池燦,你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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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1 19:26:54 |只看該作者
第195章 我養你

  池燦彎起的唇角陡然僵住,眼睛死死盯著那簡簡單單幾個字,幾乎冒出火來。

  池燦,你混賬!

  這是說他?

  那死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對他直呼其名?最開始明明叫他池大叔的,現在直接叫池燦了?

  還說他混賬,他到底哪裡混賬了?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對了,還有邵明淵那混蛋,也說他混賬,他們兩個這是商量好了吧?跑他面前玩什麼心有靈犀?

  池燦氣得來迴轉圈。

  桃生見勢不妙,悄悄一步一步往後退。

  悔啊,早知道剛才直接滾出去了,他幹嘛這麼大的好奇心,想要瞧瞧公子讀過信後的反應啊。

  眼見著就要一步一步挪到門口了,池燦猛然看過來,殺氣騰騰道:「桃生,你過來!」

  桃生雙手抓著門框,滿臉堆笑:「公子,有話您說。」

  實在不行先跑了再說,等公子緩一緩再回來負荊請罪,不然小命恐怕就交代在這裡了。

  池燦挑眉冷笑:「想跑是吧?我立刻把你藏在家門後水缸底下的那匣子碎銀子扔了餵狗!」

  「公子喲,您誤會了,小的是想給您倒杯茶喝。」桃生顛顛去倒了一杯茶,湊到池燦跟前來。

  池燦顯然沒有心情喝茶,沉著臉問桃生:「我問你,你去見了黎姑娘,有沒有什麼特別的?」

  「特別的?」公子這問題提的太寬泛,桃生好好琢磨了一下,遲疑道,「黎姑娘看到您送的雲霜膏後,盯了好半天。」

  「是嗎?」池燦心情忽然又有些好了。

  對他送的東西就這麼稀罕?真是個沒見識的,小爺這裡還有更好的呢。

  「是呀。」桃生點頭如搗蒜,「黎姑娘看完後,就給您寫信了。」

  池公子:「……」媽的,他的小廝是個智障!

  見主子遲遲不開口,沉重的氣氛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桃生小心翼翼問:「公子,小的可以滾了嗎?」

  「滾!」池燦看也不看桃生,眼睛一直盯著那幾個字,越看越生氣。

  那丫頭到底是怎麼發現桃生破綻的?不行,他非要問問去!

  池燦騰地起身,頓覺一陣眩暈,不由又跌坐回去。

  該死的中暑,怎麼還沒好利落?

  池燦想親自去問個清楚,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暫且作罷。

  喬昭那裡,正心塞不已。

  池燦是瘋了不成,居然讓一個小廝扮成丫鬟混進她屋子裡來了!

  喬姑娘簡直不忍回憶察覺那「丫鬟」其實是個贗品時的心情。

  她長這麼大,前後兩輩子,也算不拘泥於俗禮的人了,可是從來沒有聽過、見過這種稀奇事!

  最可惱的是,即使她當時發現了,也只能不動聲色裝不知道,不然一旦鬧開來,那才真是樂子大了。

  喬昭灌了幾口茶,依然氣悶難消,吩咐阿珠道:「告訴門房那邊,以後再有什麼長公主府的丫鬟過來,一律不見。」

  接下來,喬昭這邊算是風平浪靜,東跨院那邊氣氛卻有些緊繃,傳出了大姑娘黎皎病倒的消息。

  黎輝在東跨院的月洞門前徘徊了許久,直到黎皎的大丫鬟春芳出來收衣服,一眼瞥見,跑過來問:「三公子,您是來看我們姑娘嗎?」

  黎輝點頭。

  春芳很是高興:「那三公子快進去吧,我們姑娘見到您一定很高興的。」

  黎輝神情罕見有幾分猶豫,問:「你們姑娘身體如何了?」

  「精神不太好,大半時間都在躺著睡覺。」

  黎輝一聽,臉色變了變,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聞到一股藥味。

  「大姐。」黎輝走到床邊,神色憂慮。

  黎皎睜開了眼:「三弟,你來了。」

  說到這,臉一別,眼淚落了下來。

  黎輝有些慌:「大姐,你哭什麼?」

  「沒,我以為你還在惱我呢。」

  「怎麼會?我知道大姐是擔心我們安危,才出言阻攔,我當然沒有惱大姐。」

  雖然不惱,卻有些失落。

  即便是感情深厚的親姐弟,依然會有想不到一塊去的地方,偏偏這世上有些東西可以讓步,有些東西是不可以妥協的,比如尊嚴與骨氣,比如血脈相連的親情。

  黎皎虛弱笑了:「沒有就好。三弟,我太擔心你了,想到你有可能被連累出事,心裡就慌極了,並不是真的不想替三妹出氣。」

  黎輝點頭:「我明白。」

  他語氣一轉,很是認真:「不過大姐有一點說的不妥,如果我會出事,那不是被連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們這個家就是由每一個親人組成,倘若其中一個出了事其他人置之不理,那家就不成家了。家都沒了,這家中的一員還能有什麼好結局呢?」

  黎皎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道:「我沒想三弟這麼多。」

  三弟可真是長大了,學那些聖人之言,把腦子都學傻了。

  黎輝微微一笑:「我也是聽祖母說的。」

  「祖母說的?」

  「是,我覺得祖母說得很有道理,大姐覺得呢?」

  「當然……」黎皎勉強笑笑。

  「大姐你不要多想了,大夫不是說了,你是憂思過重,鬱結於心。」

  「我知道了,三弟不要擔心。」黎皎心中氣悶更甚。

  三弟這樣說,豈不是說她胡思亂想,把自己折騰病的?

  三弟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因為黎三……

  黎皎很自然遷怒到喬昭身上去,轉而想到她現在毀了容,心情又好多了。

  就算再有才華又如何?女子沒了好名聲,又沒了好容貌,下半輩子還不知多麼凄慘呢。

  「大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了。」

  「春芳,送送三公子。」

  「不用了。」黎輝擺擺手,走了出去。

  黎皎使了個眼色給春芳。

  春芳悄悄跟出去,不多時回來稟告:「大姑娘,三公子去三姑娘那裡了。」

  黎皎當即氣白了臉,恨恨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春芳出去,黎大姑娘拿起軟枕使勁砸了砸床柱,這才忿忿躺下了。

  西跨院那邊,喬昭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黎輝開口,終於忍不住問:「三哥今天過來有事呀?」

  黎輝耳根紅紅的,暗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忽然抓住喬昭的手:「三妹,你別擔心,以後我會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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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再見江遠朝

  啥?

  喬姑娘一臉懵,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以後我會更努力讀書,爭取早些考中進士,光耀門楣,然後能保護你們。」黎輝說完這番話,臉已經漲得通紅,沒等喬昭反應,拔腿就跑了。

  喬昭愣了好一會兒,抿唇笑了。

  沒過多久,何氏紅著眼睛過來:「昭昭,你好些了嗎?」

  「我很好。娘,您看,傷口已經結痂了。」喬昭把臉湊過去,讓何氏瞧。

  何氏一看,眼睛更紅了。

  那傷口因結了痂,反而顏色更深,瞧著更加刺眼。

  她如花似玉的女兒啊,李神醫的藥真能讓昭昭臉上不落疤嗎?

  喬昭已是清楚感受到何氏的拳拳愛女之心,自是不忍她難過,挽著她手臂道:「娘您放心吧,李爺爺是什麼人啊,那是能妙手回春的活神仙,區區一道疤痕還除不掉嗎?」

  何氏連連點頭。

  女兒說得很有道理啊,所以她還是不要亂擔心了。

  「昭昭,你先前說要給我留著用的雲霜膏,呃……拿給我吧。」

  見何氏神色怪異,喬昭示意冰綠去取雲霜膏,而後問道:「娘現在要雲霜膏做什麼?」

  先前邵明淵送來的幾盒雲霜膏,她拿給何氏,何氏死活不要的。

  何氏眼神閃爍:「先收著唄,雲霜膏不比別的,有錢也難買到呢。」

  喬昭壓根沒理會何氏的話,擰眉問道:「誰受傷了?」

  何氏渾身一僵。

  沒等她胡亂遮掩,喬昭已經用很肯定的語氣反問:「父親?」

  「沒,你父親怎麼會受傷呢——」

  「因為我?」喬昭再問。

  何氏徹底洩了氣,老實承認了:「是。」

  女兒這麼聰明,真是讓人驕傲又憂傷。

  「父親怎麼了?我去看看。」

  喬昭抬腳便走,被何氏一把拉了回來:「昭昭,你可別去,你父親覺得沒面子,最不想的就是讓你知道。」

  「究竟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你父親下衙回來,跑去脂粉鋪子想給你帶幾盒脂粉回來,誰想到正好聽到兩名婦人在議論我兒毀容的事。你父親一聽當然不樂意了,就跟人家理論起來了。那兩個婦人忒沒涵養,理論不過你父親居然動手,把你父親的臉都抓花了,真是豈有此理!」

  她相公玉樹臨風,那兩個粗俗婦人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喬昭:「……」

  緩了好一會兒,喬昭問:「很嚴重嗎?」

  父女同時毀容,這是要傳為美談嗎?

  「不算嚴重,不過你父親有些不開心。畢竟是傷在臉上,他怕被人看見以為是我打的,落個懼內的名聲。」說到這裡,何氏有些激動,「我是那種打相公的人嘛?要不說大多數人都是只看表面呢。」

  雖然她娘經常抓花她爹的臉,可她一點都沒遺傳這個優點!

  喬昭大概明白父親大人傷到什麼程度,感動的同時,忍俊不禁:「那我就不去看了,娘把父親照顧好。」

  母女二人正說著,冰綠捧著小匣子過來:「姑娘,雲霜膏。」

  喬昭一看,搖搖頭:「把這個先收起來,拿先前的。」

  池燦行事太讓人摸不著頭腦,給她送來兩盒雲霜膏,誰知道以後會如何,萬一哪次見面鬧了不愉快,以他那性子,要她原物奉還都是有可能的,還是先留著吧。倒是邵明淵讓晨光送來的幾盒雲霜膏,可以安心用著。

  冰綠低頭瞧瞧匣子裡的雲霜膏,滿心疑惑:這不是一樣的嗎?

  不過姑娘吩咐的話小丫鬟向來言聽計從,還是轉身拿去換了。

  轉眼便又過了幾天,又到了喬昭該去疏影庵的日子。

  西府上下都以為三姑娘會再次告假,沒想到她卻穿戴妥當,戴著帷帽出了門。

  天越發熱了,通往山寺的路上香客並不多,山路兩旁雖綠樹成蔭,這樣一步一步登山,依然汗流浹背。

  冰綠心疼地問喬昭:「姑娘,熱不,要不把帷帽摘下來吧,反正也沒有什麼人。」

  「不打緊。」喬昭氣息微喘。

  她是不在意旁人眼光,但嚇到別人又何必呢。

  一直走在喬昭身側的晨光忽然問:「姑娘,您有沒有用我們將軍送的雲霜膏啊?」

  自從把男扮女裝的桃生逮個正著,晨光頓覺壓力很大。

  他以為他為了將軍大人未來的幸福生活已經夠賣力了,沒想到還有更狠的,居然扮成女人直接去見姑娘,這簡直是作弊!

  他必須要三姑娘明白,他家將軍才是想得最周到的,也是第一個送雲霜膏的,池公子那是拾人牙慧。

  「沒有用。」喬昭如實回答。

  晨光一聽壞了:居然沒用將軍送的?那豈不是用了池公子送的?

  「那您有沒有用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送的雲霜膏啊?」

  喬昭忍耐挑了挑眉梢:「也沒有用。」

  晨光一聽放了心。

  還好,暫且打了個平手。

  還是他家將軍太內斂了,當初藉著神醫名頭送給三姑娘的銀元寶和金葉子,明明都是將軍賠給三姑娘買馬車的,可惜將軍大人不許他說。

  想到這裡,晨光深深嘆了口氣。

  心裡不爽,改天再遇到池公子的小廝,打一頓出出氣好了。

  「什麼人?」晨光渾身緊繃,瞬間把喬昭護在身後,收起懶洋洋的神態,緊緊盯著某處一動不動。

  「有強盜嗎?是不是打劫的?」冰綠雙眼放光,躍躍欲試。

  喬昭很是平靜,順著晨光的視線看過去。

  草木微動,數丈外,站著個身量頎長的年輕男子。

  艷陽下,那人黑衣冷肅,彷彿把周身的溫度降低了許多,嘴角掛著的淺淡笑意卻令人如沐春風。

  晨光眼中精光一閃。

  錦鱗衛的十三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對了,江十三那天給三姑娘當過車夫,今天莫非是來搶他差事的?

  真沒想到,三姑娘的車夫這麼緊俏!

  一想到有人競爭,某專職車夫立刻打了雞血般警惕起來。

  江十三敢往前一步,他就和他拼了!

  喬昭往前一步,側頭對晨光道:「照顧好冰綠,我去去就來。」

  看著喬昭一步步走向江遠朝,晨光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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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萬萬沒想到

  這和預想的不一樣啊,江十三沒動,但是三姑娘往前走了,他該怎麼辦?

  「姑娘——」晨光瞬間有了決定,亦步亦趨跟上喬昭。

  他要替將軍大人看好了!

  喬昭停下來:「晨光,你不用跟著我,我要單獨和江大人說幾句話。」

  「好,姑娘有事喊我。」晨光垂頭喪氣走回冰綠身邊。

  喬昭走到江遠朝面前,微微欠身,語氣淡淡:「江大人。」

  聽了這個稱呼,江遠朝心頭莫名有幾分煩悶。

  眼前的少女,曾經叫他江大叔,後來叫他江大哥,如今叫他江大人。

  沉默了片刻,江遠朝開口:「黎姑娘,那日……是我急切了,抱歉。」

  「江大人客氣了。」喬昭的語氣很疏遠。

  雖然,這人對她說了一句很特別的話,那四個字如此直白熱烈,大概是任何女孩子聽到都會心生波瀾的,可她卻只想離此人更遠。

  鍾情於一人,便會對她的細節格外關注,可她獨獨不希望被一名錦鱗衛知道她是喬昭。

  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既然曾經的江十三懷著滿腹喜歡不曾為喬昭做過什麼,難道還指望他為黎昭做什麼嗎?

  他的身份,更可能帶來的是麻煩和傷害。

  察覺喬昭的疏遠,江遠朝心中一嘆,淡淡道:「黎姑娘,我還是想問那天的話。你和喬姑娘有什麼關係?」

  喬昭靜了靜,問:「這個問題,對江大人很重要?」

  彼時山林安靜,二人隔著青蔥草木和野花香,觸手可及。

  可江遠朝卻覺得眼前的少女彷彿遠在天邊,像是那令人蒼涼無措醒來後卻忘了內容的夢,讓人只剩下不明緣由的唏噓。

  他說:「很重要,我必須要知道。」

  怎麼能不重要,自從見了那個荷包,他夜不能寐,輾轉反側,一直等的就是今天,來討一個答案。

  「並無任何關係。」喬昭道。

  江遠朝定定望著她,顯然這個答案是不能令他滿意的。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喬昭接著道:「如果要說有關係,大概是我和喬姑娘都是李神醫的乾孫女。」

  江遠朝眸光轉深,語氣波瀾不驚,卻有種令人說不出的壓抑感:「如果只是李神醫的乾孫女,那麼,黎姑娘,冠軍侯夫人出殯那日,你為何一路追隨,望著喬公子流淚呢?」

  「哦,我喜歡他。」喬姑娘答得沒有半點猶豫。

  知道與江遠朝的見面不可避免,喬昭早就把對方可能會提到的問題想到了。

  還有什麼,比喜歡他更好的解釋呢?再說,她也沒說錯,她的兄長,她當然喜歡啊。

  江遠朝啞口無言。

  這丫頭到底是真的喜歡喬墨,還是為了堵住他的嘴?

  他以「我喜歡她」為由,對眼前的少女追問到底,而眼前的少女同樣以這幾個字原數奉還。

  怎麼會有這樣狡黠的女孩子?

  身為一名擅長問詢的錦鱗衛,江遠朝第一次毫無把握這個答案是否出於對方真心。

  江遠朝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喬昭的眼睛:「那麼,同是李神醫的乾孫女,就會有一樣的荷包嗎?」

  喬昭調皮眨眨眼,反問:「不行嗎?」

  江遠朝動了動嘴角。

  對方這個樣子,他堅持追問,總有種風度掃地的感覺。

  可有些事,哪怕風度掃地,他也是會做的。

  喬昭似乎明白江遠朝的心思,轉而解釋道:「那樣的荷包,很方便放一些小東西,我見李爺爺有一隻,覺得有趣又方便,就照著做了。」

  這一次,江遠朝沉默了許久,彷彿有什麼星火在他眼眸深處墜落下去。

  原來是這樣。

  原來……只是這樣。

  他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如何,笑意有些勉強:「黎姑娘也跟著李神醫學醫了嗎?」

  「是呀,李爺爺給了我許多醫書。」喬昭抬眸看天,笑吟吟道,「江大人,時間已經不早了,去疏影庵太遲了不大好,你若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哦,好。」江遠朝默默看著少女轉身離去,直到少女全然不見了蹤影,才轉身下山,返回了錦鱗衛衙門。

  「大人,大都督讓您回來去他那裡一趟。」江鶴稟告道。

  江遠朝輕輕點頭,抬腳走了出去。

  江鶴摸摸下巴:大人今天好像有些不開心呢。

  「義父,您找我。」

  「一大早去哪了?」

  「今天歐陽御史一家離京去北定,我怕有什麼狀況,就悄悄去盯了盯。」

  江堂點點頭:「你想得很周到。歐陽海在士林中名聲頗佳,要是出什麼狀況,又要咱們錦鱗衛背鍋,還是讓他安安生生到北定的好。」

  「十三也是如此想的。」

  江堂讚許笑起來:「也虧得為父眼光好,當年外出辦差,在街頭把你帶了回來,如今我兒果然可以獨當一面了。」

  「義父過獎了,都是義父教導有方。」

  江堂眼中是真切的歡喜:「十三,我問了問,下個月初八就是好日子,你們就在那天過禮定親吧。」

  「嗯。」江遠朝垂眸應了,「那十三還是從江府搬出來吧。」

  江堂連連點頭:「確實該搬出來。哈哈,為父已經給你買下一座宅院,就等著你們成親用了。」

  「義父,十三已經買了一座宅院,正要和您說。」

  「你還買來做什麼?」

  「畢竟是遠朝娶妻,買下宅院安頓妻兒是應當的。」

  江堂一聽並沒堅持,笑道:「也好,回頭帶我去看看,哪裡不好的,再找人修葺一番。」

  山寺清涼,時光易過,轉眼就到了下午,喬昭離開疏影庵,返回黎府。

  守門人一見喬昭,忙道:「三姑娘,不久前有位姑娘來訪,正在前邊花廳等您呢。」

  「哪個府上的姑娘?」喬昭心中一動。

  莫非是寇梓墨?

  「她說是長容長公主府的大姑娘。」

  喬昭嘴角一抽,語氣轉冷:「不是交代過,凡是長容長公主府的人再來,就推說我不在嗎?」

  守門人一臉無辜:「當時您交代的是公主府的丫鬟,不是公主府的姑娘埃而且老奴說您不在了,那位姑娘說她可以等。」

  喬昭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錯,她是交代的丫鬟,因為她萬萬沒想到,這世上除了男子和女子,還有池燦這種人!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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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1 22:09:05 |只看該作者
第198章 池姑娘駕到

  花廳裡,坐著個背影高挑勻稱的藍衣姑娘,正百無聊賴托著腮打量牆上的煙雨圖。

  喬昭面無表情走進來。

  一個粉衣丫鬟提醒道:「池姑娘,三姑娘來了。」

  藍衣姑娘霍然轉身。

  冰綠瞬間發出一聲驚嘆:「天呀!」

  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比那位九公主還好看!

  咦,就是有些面熟……

  「池姑娘,不是約好了去五福茶樓喝茶,咱們到那裡聊吧。」

  池燦抬了抬眉。

  去茶館?他才不去,再被這丫頭的車夫認出來怎麼辦?

  「我想嘗嘗三姑娘親手泡的茶。」藍衣姑娘開口,聲音不似尋常女孩的甜美嬌柔,而是清朗如風,令人心曠神怡。

  冰綠捂住了雙頰。

  連聲音都是這般好聽,好希望姑娘和池姑娘做朋友。

  「我這裡沒有茶。」喬姑娘臉色微黑。

  藍衣姑娘勾唇一笑:「白水也可,只要是三姑娘的,都可以。」

  喬昭:「……」不帶這麼無恥的啊!

  怕再鬧下去被旁人看出端倪,喬昭只得讓步,一字一頓道:「那請池姑娘移步雅和苑吧。」

  池燦滿意笑笑,起身與喬昭並肩而行。

  喬昭身量尚未長開,本就嬌小纖細,而池燦在男子中是中等身量,二人站在一起,頓時比她高出大半個頭來。

  喬昭忍耐抿了抿唇,不由加快了腳步。

  池燦倒是一臉自在,進了喬昭住處還有閒情左右四顧,贊道:「這院子裡的石榴長得真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見喬昭不說話,笑笑道:「我喜歡吃石榴,等石榴成熟時,記得給我留一些。」

  冰綠悄悄拉了拉喬昭衣袖。

  姑娘怎麼啦?自從見了池姑娘一直很不高興的樣子。

  但看池姑娘這樣子,似乎和姑娘很熟悉啊。

  「好,池姑娘隨我進來吧。」喬昭領著池燦進了屋,笑笑,「我去給池姑娘端水。」

  見她轉身出去,池燦有些意外。

  這丫頭看起來挺生氣的樣子,還真的親手給他倒水啊?不會放瀉藥之類的吧?

  喬昭走到外面,低聲吩咐冰綠:「你去一趟春風樓,找春風樓的掌櫃,就說我有點事,邵將軍要是方便的話,請他在黎府不遠處的茶館等我。他答應的話,悄悄回稟我。」

  冰綠沒有多問,脆生生應一聲是,扭身出去了。

  喬昭親自端著一杯水進去。

  尚不知道喬姑娘悄悄挖了個坑的池公子見屋內沒了旁人,越發自在起來,笑眯眯道:「都進了屋了,你還帶著帷帽幹什麼?真的沒法見人了啊?」

  喬昭淡淡道:「忘了摘。」

  一聽有這麼一位等著她,她還不夠生氣的,哪還能記著別的。

  她說著,順手把帷帽摘下放到一旁的高几上,看向池燦:「池……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池燦目光落在喬昭右臉上,臉色一沉。

  這麼水靈靈的一顆白菜,怎麼他一錯神的工夫,就變成醃菜了?

  「怎麼了?」喬昭揚眉。

  「你今天去疏影庵了?」

  「是。」

  「沒把人家師太嚇著啊?」

  喬昭忍了忍,問:「你今天來,就是好奇這個嗎?」

  池燦不高興了:「什麼你啊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對待救命恩人你就是這個態度?」

  「池大哥?還是池姐姐?」

  池燦被噎得沒了話說:「算了,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我來就是想問問,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寫那麼一封信是什麼意思?」

  喬昭一聽,臉色微沉:「這個問題,好像應該我來問。」

  「我沒什麼意思啊,就是給你送兩盒雲霜膏而已。你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敢罵小爺——」

  「原來就是這麼簡單。」

  池燦險些跳腳:「不然呢?你可別多想。」

  難道她以為他會心疼?

  喬昭笑笑:「我以為你們主僕,都有特殊的愛好。」

  聽了喬昭這話,池燦居然沒惱,翹著腿眼角微挑,斜了喬昭一眼:「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手段有什麼打緊?小小年紀如此迂腐。」

  喬昭真是服氣了,嘆氣問:「那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池燦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個問題,你是如何看出我那小廝的破綻的?」

  「這話有些不好回答。」

  「怎麼?」

  喬昭嘆氣:「你的小廝渾身破綻,你應該問,我為什麼眼睛沒瞎?」

  「說正經的!」池燦抬手想敲喬昭額頭,手舉到半空忽然落不下去,又突兀收了回去,一雙耳朵控制不住紅了。

  覺得氣氛有些怪,喬昭疑惑眨眨眼。

  「少賣關子,我還趕時間呢。」池燦咳嗽一聲。

  「他的坐姿比最沒規矩的丫鬟還粗俗,讓我很難相信是出自長公主府的丫鬟。他提到池大姑娘參加了馥山社的聚會時身體緊繃、眼神閃爍,這是人撒謊時的常見反應。而令我確信無疑的,卻是那兩盒雲霜膏。」

  「兩盒雲霜膏能有什麼破綻?」

  「破綻有兩個。」

  「兩個?」池燦聽得一愣一愣的。

  雲霜膏還能看出兩個破綻?這丫頭是要上天吧?

  「第一個,是雲霜膏的品質。你的小廝送來的那兩盒雲霜膏,和邵將軍送給我的是一樣的,都是極品雲霜膏。倘若真的是池大姑娘,送些禮品或許有可能,送如此品質的雲霜膏,我自認沒有這般好人緣。」

  「邵明淵也送了你雲霜膏?」池燦聲音揚起。

  喬昭:「……」這是重點嗎?

  「你用了嗎?」

  喬昭搖搖頭。

  「那說第二個吧。」

  「第二個,是雲霜膏上因為汗漬留下了半個指印,看輪廓,不像是女子的。」

  池燦下意識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這也行?他當時就是多握了會兒。

  嗯,大概就是握到中暑吧。

  池公子頗沒面子站起來:「明白了。那我走了。」

  「我送你。」

  池燦順口想反對,忙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忍了下來。

  喬昭一路把池燦送到黎府外。

  「你回去吧。」

  「我去那家茶館買些茶點,我父親喜歡吃那家的綠茶酥。」

  池燦看了看不遠處的茶館,笑道:「那我也買些嘗嘗。」

  喬姑娘微微一笑:「好。」

  她拿行事肆無忌憚的池公子沒辦法,還是讓他的好友邵將軍管教一下吧,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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