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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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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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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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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 19:29:11 |只看該作者
第219章 誤入青樓深處

  晨光瞬間挺直了脊背。

  天啦,在無聊了這麼久之後,居然有人跟蹤!

  小車夫馬鞭一甩,小曲唱得更大聲了。

  「晨光是怎麼啦,沒有一個音在調子上,還越唱越大聲。姑娘,他一定是對大熱天出門心存不滿,打擊報復呢!」

  「他沒有,他是真的高興。」喬昭閉目養神,絲毫不被車外傳進來的魔音困擾。

  「他是高興了,完全不考慮別人的心情!」冰綠挑開簾子,探頭斥道,「晨光,亂嚎什麼呢,吵得姑娘沒法休息。」

  晨光捂住了嘴:「對不住啊,一時心情太好沒管住嘴,不唱了。」

  「這還差不多。」冰綠剛要放下簾子,手忽然一頓,嘀咕道,「不對啊,這方向好像不是去春風樓的——」

  聽她這麼一說,喬昭驀地睜開眼往外看去,看清路邊景物神色微變,低聲道:「冰綠,坐回來。」

  冰綠行事雖有些魯莽,對喬昭的話卻言聽計從,聽她這麼吩咐,立刻老老實實坐回去。

  「晨光,怎麼回事?」

  晨光頭也沒回,笑嘻嘻道:「沒啥,有不開眼的跟著咱們呢。三姑娘放心,小的定把那不長眼的帶到溝裡去!」

  喬昭聞言放下了車門簾。

  冰綠頗有些興奮:「姑娘,有人跟蹤咱們?」

  「行了,坐好,別打草驚蛇。」

  既然晨光這麼說,那定然是沒問題的,邵明淵的親衛還不至於連這點本事都沒。

  喬昭坐在馬車內安安穩穩,感覺車子一時左轉一時右轉,走走繞繞停停,用了比平時多出許久的時間,才終於停在了春風樓後院。

  被晨光繞暈了的閑漢在一處掛著紅燈籠的高樓前停下來,仰著頭盯著紅綢圍繞的門匾半天,然而一個字都不認得,自言自語道:「那輛馬車就是拐到這兒就不見了,應該是進了這裡沒錯,這裡瞧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去,去,去,這裡也是你能站的地方?」守門的人凶神惡煞呵斥閑漢。

  閒漢這才恍然大悟。

  槽,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碧春樓嘛,平時他都是晚上盯著這人來人往的大門口默默咽口水,換了大白天,居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還不走?」守門的人已經黑著臉舉起了棍子。

  「走,走。」閒漢滿臉堆笑從碧春樓門前走開,走到守門人視線看不到的角落,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有什麼了不起的,等爺爺把剩下的銀子收了,也能來玩一趟!」

  閒漢急忙忙回了與黎皎主僕約好的地方。

  見閒漢終於回來了,黎皎衝扮成小廝模樣的丫鬟春芳使了個眼色。

  春芳迎上去問:「怎麼樣,沒跟丟嗎?」

  「您這話說的,那麼大一輛馬車,我怎麼會跟丟呢?」

  春芳扭頭衝黎皎點點頭。

  黎皎心中一喜,使了個眼色。

  春芳板著臉道:「那行,你帶路吧,把我們領到那輛馬車去的地方,這銀子就是你的了。」

  「沒問題,二位……跟我來。」閒漢閃爍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掃了一下,心中有些好笑。

  這兩個小娘子真有意思,以為穿一身男裝別人就瞧不出男女了,這是戲摺子看多了吧。

  要說起來那地方可不是兩個小娘子該靠近的地方,不過他可沒坑人,她們要他跟蹤的那輛馬車就是進了那裡,這銀子他賺得可是心安理得。

  閒漢把黎皎主僕帶到碧春樓前:「喏,那輛馬車就是進了這裡面去了,嘿嘿,這剩下的銀子——」

  春芳把碎銀子往閒漢懷裡一丟,一臉嫌棄地道:「給你,今天的事不許對第三個人提,不然有你好看!」

  「保證不提,保證不提。」閒漢揣好銀子,拔腿就跑了。

  「姑娘,這是哪兒啊?」

  黎皎抬頭看著門匾上的「碧春樓」三個金字,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離咱們府不遠處有一家春風樓,這碧春樓倒是從沒聽說過。」

  「春風樓、碧春樓,姑娘,我知道了,這裡定然是一家酒樓。」

  黎皎有些不確定。

  看名字應該是一家酒樓,但這地方有些奇怪啊,哪有酒樓白天大門緊閉不做生意的。

  黎三怎麼會去了這裡?

  等等,是不是黎三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來了這有些古怪的酒樓?

  「姑娘,要不我去門口問問?」

  「不行,這裡關著門,要是去問的話說不定就會打草驚蛇讓黎三得到消息,去後門。」

  一想到在府中亭子裡看到的情景,黎皎便有些迫不及待,帶著春芳繞到後門,見守門的是個婆子,直接塞過去一塊碎銀子:「我有個朋友來了這裡,我們有點急事找她,請行個方便。」

  守門的婆子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年輕時在風月場上混過的,見兩個白白淨淨的郎君站在面前,目光往二人耳朵上一掃,心中頓時有數了。

  這一定是男人昨天來了樓裡一夜未歸,家中的娘子找來了。

  這不是來踢場子嘛,這還了得!

  「趕緊走,趕緊走,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大娘行個方便吧。」不欲拉拉扯扯引人注意,黎皎立刻塞過去一塊頗有分量的銀子。

  守門婆子頓時猶豫了:「真的不行,你們要是鬧出事來,我要擔責任的——」

  「大娘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惹事的。」黎皎心一橫,又塞過去一塊銀子。

  隨著這塊銀子塞過去,守門婆子搖擺的小天秤立刻傾斜了:「那行,你們進去後找到人,想打想鬧,出了這個門再說,可千萬別在裡面鬧起來。」

  「大娘放心,一定不會的,我們都明白。」

  看來是找男人找出經驗的,哎,要說這當正頭娘子的也不容易,明明如花似玉,時間久了,哪裡有樓裡的姑娘們招人稀罕。

  婆子開了角門,黎皎帶著丫鬟立刻溜了進去。

  裡面亭台樓閣、花草樹木,比之尋常宅院中的多出幾分荼蘼,空氣中飄著絲絲縷縷的脂粉香。

  作為翰林修撰的女兒,刑部侍郎的侄女,黎皎十六年來的人生從來沒和青樓妓館有過交集,可她畢竟也不傻,隨著心中的古怪感越來越強烈,火光電石間猛然明白了這是哪裡。

  「姑娘,怎麼不走啦?」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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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孽緣

  黎皎面色青白交加,猛然轉身:「快走!」

  想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她片刻不敢多待,心慌意亂往外走,腦子裡一片空白。

  「姑娘小心——」眼看著主子撞到一個人身上,春芳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酒氣混合著古怪的香氣撲面而來,黎皎頓覺跌入一個滾燙的懷裡。

  「走路怎麼不長眼?」那人猛然抓住黎皎手腕,聽到春芳的話,再看清黎皎模樣,眼睛不由一亮,「喲,這是樓裡推出來的新花樣嗎?」

  說話的年輕男子唇紅齒白,生得一副好模樣,可惜眼神太過輕飄,讓人瞧了就想搖頭。

  「你放手!」黎皎又急又怕,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慌忙伸手去揮年輕男子伸過來的手。

  她這點力氣顯然不夠看的,年輕男子握著她手腕的手稍一用力,不由痛呼出聲。

  年輕男子趁機抬起另一隻手,抽出了黎皎挽住頭髮的髮簪,隨手擲到地上。

  青絲如瀑瞬間披散下來,女兒嬌態盡顯無疑。

  「呦,果然是個美人!」年輕男子眼睛一亮,拉著黎皎就往抄手游廊裡扯。

  「放開我家姑娘——」春芳撲上來。

  年輕男子一腳把春芳踹翻在地,冷冷道:「別礙著爺的事,不然要你的命!」

  他完,使足了力氣把黎皎往屋子裡拉,黎皎死死抱著廊柱,衝春芳喊道:「快去喊人!」

  春芳是黎皎的貼身丫鬟,長這麼大都沒幹過粗活的,何嘗被人這麼粗暴對待過,身上挨了這一腳後腦子都懵了,聽到黎皎的喊聲,立刻扯著嗓子喊道:「快來人啊——」

  本來看不到人影的庭院各處立刻有了動靜。

  黎皎險些昏死過去。

  這個蠢貨,她是讓她趁機跑回家去求救,哪是讓她在這裡喊,這裡是青樓,喊來的人能幫她們才怪呢!

  「還傻愣著幹什麼,從後門跑啊——」黎皎後面的話被年輕男子捂在了喉嚨裡。

  春芳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撒腿就跑。

  聽到動靜出來張望的人看到年輕男子把一個長髮披散看不清模樣的人往屋裡拖,不由樂了:「賈公子,大白天的玩什麼呢?」

  年輕男子笑道:「碰到個好玩的,快一邊去,別礙著爺的好事兒!」

  黎皎嗚嗚掙脫不開,只覺一股大力傳來,被推進了一間屋子裡,隨後就是令人絕望的關門聲。

  「不掙扎了?」身後傳來男子輕浮的笑聲。

  黎皎狼狽轉身,看著男子一步步逼近,不由往後退著,一臉驚恐。

  怎麼辦?誰能救救她?

  這一刻,黎皎感到無比的絕望。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她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不能慌,不能慌,黎三被人販子拐了去都能平平安安回到家裡,她也一定有辦法的!

  「你不要過來,我不是這樓裡的人!」

  「不是碧春樓的姑娘?這麼,你是來串門的了?」年輕男子笑嘻嘻問道,輕浮的語氣讓黎皎手腳軟。

  她死死克制著心中恐懼,飛快解釋道:「我是好人家的女孩,本來和朋友約好了在酒樓見面的,不心走錯了地方——」

  「噗,娘子,你這話糊弄誰呢,走錯地方能走到這裡來?」

  「我真是走錯了地方,不然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公子,這樓裡什麼樣的姑娘沒有,您何必為難我呢?您放了我,咱們誰都沒事,要是不放,公子也會有麻煩的。」

  年輕男子顯然來了興趣,眉梢一挑問:「我能有什麼麻煩,來聽聽?」

  「實話和公子了吧,我伯父、我父親、我叔叔都是做官的,我要真是在這裡出了事,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年輕男子噗嗤一聲樂了:「娘子,你伯父、父親、叔叔都當的什麼官啊?這京城別的不多,就當官的最多,屋檐掉下來一塊瓦片都能砸到兩個五品官。」

  黎皎一聽,不由一陣心慌。

  這人竟然是個色令智昏的,居然一點不怕什麼後患。

  她愣神的工夫,年輕男子已經撲了過來,連拉帶拖把人往美人榻上推,口中還笑嘻嘻道:「啊,你家那些長輩到底是什麼官,出來,也讓本公子害怕害怕!」

  年輕男子如此,黎皎反而不知道什麼好了。

  她陷在這種地方,怎麼能報出身份來!

  「呵呵,爺還真不怕這個。爺十三歲的時候就逛青樓了,什麼大風大浪沒遇見過——」

  黎皎聽了這話,心中一動。

  許是人到了這種絕境第六感就格外敏銳,她脫口而出道:「你是長春伯的幼子?」

  年輕男子怔了怔,挑眉道:「娘子居然知道我?」

  黎皎險些把下唇咬出血來。

  她怎麼不知道,她那個該死的前未婚夫,不就是十三歲開始逛青樓嗎!

  黎皎看著唇紅齒白的年輕男子,眼睛驀地一酸。

  這就是母親生前給她定下來的夫君,長得人模狗樣,實際上連畜生都不如。

  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擺脫了這人渣後婚事本來就比別的姑娘要艱難,誰成想在這種地方居然撞見了這個畜生。

  她要是被這個畜生毀了清白,那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小娘子幹嘛這樣看著我?莫非是早就仰慕我,才弄出這種巧遇來?」

  「賈公子笑了,我之所以知道您,實際上是因為您與我家有些淵源——」黎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只要多多拖延時間,不定春芳就能搬來救兵了。

  「哦,來聽聽,咱們有什麼淵源?」

  黎皎眼神一閃。

  什麼淵源?實話實肯定是不行的,這人一旦把她誤入青樓的事出去,她的名聲就徹底毀了。更何況他們之前有著婚約,被這人渣知道了,不定更能激起他的色心。

  「不瞞賈公子,我是黎府的姑娘,所以聽過您。」

  「黎府?」年輕男子琢磨了一下,回過味來,「是府上大姑娘和我訂過親的那個黎府?呵呵,這還真是巧了,妹妹行幾啊?我以前可是聽說,將來的小姨子不少呢。」

  他著,伸手捏住了黎皎的下巴。

  黎皎心頭一慌,脫口道:「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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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 19:29:33 |只看該作者
第221章 脫身

  「行三?」年輕男子琢磨了一下,笑了,「這麼,是三妹妹了。」

  男子輕浮的神情,還有喊「三妹妹」時輕飄飄的語氣,讓黎皎瞬間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心裡直犯噁心。

  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了!

  「對,我是黎府的三姑娘。」話已經出口,黎皎語氣堅定起來。

  黎三被拐過,已經沒了名聲,而且看黎三那個樣子根本不在乎名聲多糟糕,可是她不一樣。

  她自幼喪母,又被退了親,今天的事要是傳出去,那就沒有活路了。

  「賈公子,您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放了我吧,我不是樓裡的姑娘,也不是門戶的女孩,您何必惹這個麻煩呢,您是不是?」黎皎這些日子過得不順心,清減了不少,原來的鵝蛋臉瘦出尖尖的下巴頦,睜著水潤的眼睛這樣哀求,瞧著就楚楚動人。

  想到眼前少女險些成為自己的小姨子,年輕男子腹中那團慾火不但沒有消散,反而竄得更高。

  他伸手捏住了黎皎下巴,笑嘻嘻道:「誰告訴你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放了你的?誰告訴你我怕麻煩的?我的三妹妹!」

  「啊,你放開我!」年輕男子撲過來,黎皎忍不住尖叫出聲。

  年輕男子摟著黎皎把她推到了美人榻上,整個身子壓了下去:「你叫吧,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呵呵,不定啊,還有人願意和咱們一起樂一樂呢——」

  黎皎聽得肝膽俱裂,當那雙令人噁心的大手突然在她胸前抓了一下時,僅剩的理智頓時土崩瓦解,抄起美人榻上的瓷枕,照著年輕男子後腦勺打去。

  隨著咣當一聲響,年輕男子軟軟倒了下去。

  黎皎一臉驚恐望著空空如也的手,滿地的碎瓷飛濺都忘了躲開。

  年輕男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有鮮血緩緩流出來。

  她死死捂著嘴,一步一步往門口挪,等挪到了門口,手觸及木門時,才清醒了些。

  她打死人了?

  她把長春伯府的幼子給打死了?

  她該怎麼辦?

  不行,這樣跑出去會被立刻發現的。

  不能慌,不能慌!

  黎皎一遍一遍服自己冷靜下來,忍著巨大恐懼走回年輕男子身邊,彎腰把他束髮的綸巾取下來,顫抖著雙手把披散的長髮綁好,這才重新走回門口,推門出去。

  此時還是上午,正是所有的青樓妓館最冷清的時候,先前他們在園子裡鬧出的動靜雖然引來一些人探頭觀看,這個時候那些人又睡起了回籠覺。

  走在寂靜無人的園子中,黎皎心驚膽戰,拖著發軟的腿腳強撐著往前走,忽然腳下踩到什麼東西,光芒一閃。

  黎皎低頭,發現踩到的正是那人渣之前從她髮髻間抽走的簪子。

  黎皎忙把簪子撿起來,握在手裡。

  幸好把這簪子撿了回來,不然落在這裡,說不定會有麻煩。

  黎皎加快了腳步,好不容易走到角門那裡,一顆提著的心更加緊張。

  剛剛春芳從這裡跑出去,不知道怎麼和守門的婆子說的,萬一守門婆子察覺不對勁,不放她出去,那就糟了。

  緊了緊手中髮簪,黎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更要沉得住氣才能逃出生天,只要她出了這個門就好了。

  黎皎作出坦然的模樣走到角門處,衝守門婆子笑笑:「大娘,麻煩您開下門。」

  守門婆子一邊開門一邊問:「剛剛你的丫鬟——呃,你的小廝怎麼先走了?我問他,他就有急事,臉色那個難看啊。」

  黎皎笑笑:「我們一直沒找到人,我讓她趕緊去別的地方看看。」

  「我說呢,不過我們這碧春樓可是京城最好的了,看您這模樣也是有錢人家,要找的人要是不在這裡啊,不準就沒來這些地方呢。」

  這些正頭娘子也是可憐人啊,瞧瞧為了找自家男人,都女扮男裝混進青樓來了,容易嘛。

  守門婆子心中唏噓,不由多看了黎皎一眼,忽然在她衣擺上看到一抹刺眼的紅。

  守門婆子眼神一縮,伸手擋住了已經打開的門:「喲,這是什麼——」

  黎皎順著守門婆子視線看過去,心裡一咯噔。

  被發現了?

  有些人到了絕境會徹底喪失反抗意識,有些人卻會做出平時不敢想的事來。

  黎皎顯然屬於後者。

  千鈞一髮之際,她毫不猶豫舉起手中簪子,對著守門婆子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

  守門婆子啊的一聲慘叫。

  趁著守門婆子鬆手的時機,黎皎推開她跑了出去。

  守門婆子捂著流血的胳膊大聲喊道:「不得了啦,殺人啦——」

  守門婆子的慘叫聲瞬間驚動了青樓打手。

  「怎麼回事兒?」

  「有個人女扮男裝混進來,是找她相公,結果剛才她想出去時,我發現她身上有血!她一定是把她相公殺了,天啊——」守門婆子一想自己犯下的巨大錯誤,再加上手臂上往外直冒的鮮血刺激,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領頭的打手根本顧不上管守門婆子,揮揮手道:「快到處找找,看有沒有人出事!」

  他們碧春樓可是京城頂尖的青樓,來這裡玩樂的客人非富即貴,要真有人在這裡出了事兒,那麻煩就大了。

  至於跑掉的兇手——既然是來找她相公的,等他們找到受害的人,兇手是誰自然就知道了。

  園子裡亂成一團,一群人搜來搜去,找到了長春伯幼子所在的房間。

  門推開,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一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不少人驚呼出聲:「天,這不是長春伯府的公子嘛!」

  對於從十三歲起就是他們這裡常客的長春伯幼子,他們太認識了啊!

  「快快快,看看賈公子還有沒有氣!」

  碧春樓裡人仰馬翻,春風樓裡院中的合歡樹花開如荼,亭亭華蓋遮蔽了艷陽,給樹下交談的人帶來清涼與靜謐。

  「黎姑娘找在下有事嗎?」

  喬昭一聽,莫名有些不快。

  她來找他當然是有事,可這人話怎麼這麼讓人討厭呢?

  她沒事就不能來了?這裡是酒樓,她來喝酒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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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 19:29:47 |只看該作者
第222章 原來你是這樣的邵明淵

  「我聽說,邵將軍昨天把喬大哥接到自己府上了?」

  喬昭一口一個「喬大哥」,是有原因的。

  以她現在的身份,在邵明淵面前和兄長叫「喬公子」無疑更合適些,但這樣就無形中拉遠了與兄長的距離。

  她在邵明淵面前常常叫「喬大哥」,久而久之,就會讓他下意識覺得她與兄長很親近,這樣以後兄長再有什麼事,或者她想見兄長,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嗯,是這樣。」

  「對喬大哥的大舅母,邵將軍打算怎麼辦?」

  對於敢傷害兄長的人,不管是誰,她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的。
 
  不過眼前這人能力太大,還沒等她行動就先一步把兄長從尚書府接了出來,這樣雖然確保了兄長以後的安全,可萬一他對毛氏有什麼打算自己卻不知道,那就被動了。

  「這個想等舅兄身體好些了,問問他的打算。」

  寇尚書府與喬墨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究竟怎麼對付毛氏,對邵明淵來說,自然是以喬墨的意見為主。

  若是舅兄看在外祖家的親人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鬧大,他能做的就是保證舅兄以後的安全,並尊重舅兄的意見。

  「我聽晨光說,審問小廝的人是邵將軍手下的審訊高手,不知有沒有從小廝口中挖出來,喬大哥的大舅母是否受人指使呢?」

  「我問過了,那個小廝已經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至於是否受人指使,小廝應該不知情。」

  喬昭抿了抿唇,抬眸與邵明淵對視,鄭重問他:「那麼喬大哥以後住在邵將軍府上,邵將軍能夠保證他的安全吧?」

  邵明淵深深看喬昭一眼,總覺得眼前少女對舅兄的關注已經遠遠超出了她之前給出的理由,然而少女坦蕩清澈的目光又讓他不會想到其他地方去。

  「責無旁貸。」邵明淵這樣回答她。

  聽了這個答案,喬昭嫣然一笑。

  既然如此,她就放手一搏,先收拾了毛氏再說。

  至於兄長會不會因為考慮到外祖家其他親人而放棄追究毛氏,咳咳,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還沒恭賀邵將軍搬入新居。」

  邵明淵面上表情很淡,似乎對搬家這件事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只是收拾了出來,還沒有正式搬。」

  沒有正式搬,但他已經開始在冠軍侯府常住了。

  到了夜裡,偌大的冠軍侯府明明冷冷清清,沒有什麼人氣,他卻覺得比住在那個生活了多年的靖安侯府還要安心。

  「我想去看看喬大哥,不知道邵將軍方便嗎?」

  邵明淵笑笑:「當然方便,以後黎姑娘想見我舅兄,隨時都可以過來。」

  「多謝邵將軍。」

  「黎姑娘要現在過去嗎?」

  「好。」喬昭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貌似隨意地問,「邵將軍,外面都在說,你之所以把喬大哥接出來,是夢到了……」

  總覺得在邵明淵面前說「你妻子」有些怪怪的。

  邵明淵卻坦然接話道:「夢到了我妻子。」

  「呃,你真的夢到她給你託夢嗎?」

  邵明淵詫異看喬昭一眼。

  黎姑娘給他的感覺並不像熱衷於這些八卦的人。

  更何況,就算再八卦,也沒有幾個人敢直接問他的。

  這一刻,邵明淵沒覺得生氣,更多的是困惑。

  難道女孩子都是這樣複雜嗎,他自以為看透了一個女孩的脾氣,其實這女孩子還有許多面是未知的。

  嗯,這和他那些並肩作戰的同袍們一點都不一樣。年輕的將軍心中感慨著。

  眼前的少女還睜大著一雙清亮的眸子望著他,長長的睫毛忽閃著,與她平時淡然恬靜的樣子很是不同。

  邵明淵笑道:「自然是真的。」

  「這種事聽來有些匪夷所思。」喬昭喃喃道。

  「親人託夢,並不少見。」

  「親人?」喬姑娘抓住了重點。

  邵明淵臉有些熱,卻絲毫沒讓眼前的少女看出來:「妻子自然也算是親人。」

  他和喬氏只見過那一面,他們雖是夫妻,卻還來不及生情就已陰陽相隔。他對她,更多的是愧疚,「愛妻」兩個字掛在嘴邊未免虛偽矯情。

  喬姑娘臉有些黑。

  誰是他的親人啊?簡直莫名其妙!

  「先夫人請你照顧喬大哥嗎?」

  邵明淵呆了呆。

  怎麼還往下問?黎姑娘今天有些怪。

  雖然如此,他還是答了:「是,亡妻對我說,她不放心兄長住在外祖家,希望我能把兄長接到身邊來照顧,這樣她才能安心……」

  對面少女意味深長的眼神讓邵明淵語氣一頓,問道:「黎姑娘怎麼了?」

  喬昭:「呵呵。」

  看這傢伙一本正經編瞎話的樣子,真沒想到啊,他是這樣的邵明淵!

  「沒什麼,請邵將軍帶我去看看喬大哥吧。聽說他一直昏睡不醒,我有些不放心。」

  「嗯。」

  二人起身往後門走,一直等在門口的晨光迎上來。

  邵明淵衝他頷首:「送黎姑娘去冠軍侯府。」

  「好勒——」晨光猛然停下來,聲音揚起,「去哪兒?」

  「冠軍侯府。」邵明淵蹙眉。

  這混小子怎麼當了一段時間車夫,越來越不機靈了?

  「哦呵呵呵,小的這就去備車!」晨光跳了起來。

  天啦,虧他還一直替將軍操心,嫌棄將軍動作慢,原來是白擔心了。

  哼,女扮男裝混到三姑娘家裡算什麼本事,能讓三姑娘主動上自個兒家裡才是能耐!

  他家將軍大人太有能耐了。

  晨光一路哼著小曲趕著車,車廂裡的冰綠臉色發黑:「姑娘,您別攔著我,我去把晨光的嘴縫起來!」

  從春風樓去冠軍侯府的路平坦寬闊,喬昭安安穩穩在車裡坐著,想到以後見兄長不再需要費盡心機,心情不由輕鬆了許多。

  而此刻,黎皎一顆心卻緊繃到極致。

  她誤入了青樓,還殺了長春伯府的公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在春芳回府之前先一步趕回去,阻止春芳向家裡人求救。

  這樣的話,無論是外面的人還是家裡的人,都不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刻,黎皎忽然不後悔殺人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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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殺人之後

  死了多好,死了就誰也不知道今天的事了。

  她和春芳女扮男裝混進碧春樓,根本沒人知道她們的身份!

  黎皎腦海中瘋狂轉著這些念頭,離開了碧春樓的範圍後,雇了一輛馬車,給足了銀錢拚命往黎府趕,等到了西府附近的茶樓從馬車上匆匆跳下來,躲到了隱蔽處等著。

  以她的推測,春芳在那種驚慌失措的情況下是想不到雇車的,只會死命往家跑,這樣的話跑不了多久就會沒有力氣,十有八九會落在她後面。

  而西府還是往常安安靜靜的樣子,讓黎皎更加堅信這一點。

  果然不出所料,大概等了一刻多鐘,春芳才氣喘吁吁跑過來。

  她腳步踉蹌,神情惶急,看起來很是狼狽,黎皎伸出手,一把把她拽到了角落裡。

  「嗚嗚嗚——」嘴被人突然捂住,春芳拚命掙扎。

  「是我!」黎皎鬆開手

  春芳愣了愣,抓著黎皎眼淚直流:「姑娘,姑娘您沒事?」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等進府再說!」

  「嗯。」春芳抹了一把淚,扶著黎皎往前走。

  黎皎卻沒有動,指著另一個方向道:「從那邊巷子的角門進去。」

  春芳有些吃驚。

  姑娘所指的那條巷子,平時都是夜香郎走的地方,實在是污穢不堪。

  「傻愣著幹什麼,不能讓人發現咱們這個樣子回去!」黎皎催道。

  她們早上出來時,走的是另外一個角門,當時趁著守門的人打盹兒悄悄溜出去的。現在要是還從那邊走,可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運氣。

  而這個平時專門倒夜香的角門就不一樣了,平日裡並無人看守,只是鎖著門。

  主僕二人鑽進狹窄的巷子,因是盛夏,熏天的臭氣直往人鼻孔裡鑽,令人作嘔。

  因為鮮少有人走,巷子裡是泥土路,路上斷斷續續灑著黃白之物,春芳一不心踩上,立刻就吐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殺了人,強烈的刺激之下,這樣的情景對黎皎來反而麻木了,她冷著臉低斥道:「吐什麼,再耽誤時間命都沒了,這個算什麼?」

  「是……」春芳白著臉應道。

  二人捂著鼻子艱難前行,總算到了角門處。

  「姑娘,咱們怎麼進去啊?」

  「那裡!」黎皎一指角門不遠處,說完走到那邊,用腳撥開繁茂的草,露出一個狗洞來。

  春芳當即傻了眼。

  姑娘怎麼知道這裡有狗洞的?

  黎皎當然明白春芳的疑惑,卻顧不得給她解釋,撩起衣擺蒙住臉,從狗洞爬了進去。

  春芳一看姑娘都這樣了,哪裡還敢猶豫,有樣學樣跟著爬進去,手掌觸到黏黏膩膩之物,胃裡直犯噁心,卻已經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這個角落本就鮮有人來,主僕二人從狗洞鑽進府中,一路躲躲避避總算回到了屋子裡。

  「快,快,我要沐浴!」順利回到自己的地方,就意味著終於從那場噩夢裡脫身了,黎皎心中一鬆,頓覺身上的惡臭難以忍受,扶著牆乾嘔起來。

  黎皎足足洗了三桶水才換上了乾淨衣物,把她與春芳出門時的全套衣物吩咐另一個大丫鬟秋慢的面全都燒了,這才把二人叫到裡屋,叮囑道:「秋露,今天我和春芳沒有離開院子半步,你可記住了?」

  「婢子記住了。」

  對兩個從一起長大的丫鬟,黎皎還是放心的,再次警告道:「記得就好,若是漏了嘴,就不要怪我不顧從陪我長大的情分了!」

  「婢子一定記得!」

  「那行,你先下去吧,春芳留下。」

  等秋露一走,黎皎一雙眼落在春芳面上,不發一言。

  「姑,姑娘——」春芳不明所以,只覺得姑娘此時的眼神格外駭人,不由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你起來,坐這。」黎皎指指杌子。

  春芳戰戰兢兢坐下。

  黎皎面色冰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你什麼都別問。春芳,我要你徹底忘了今天咱們去了哪裡,如若不然,無論是我還是你,都會不得好死!」

  春芳渾身一震,低頭道:「婢子明白,婢子明白。」

  「明白就好。」黎皎輕舒了口氣,「你也不要這麼戰戰兢兢,讓人瞧出端倪來。運氣好的話,應該會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萬一運氣不好,有人來咱們府上鬧事,你只要記住一點,咱們從來沒出過這個門口就行了!」

  「嗯。」春芳拚命點頭,又有些擔憂地問,「有人鬧事?難道那個登徒子還要追到咱們府上來不成?」

  姑娘究竟是怎麼脫身的啊,她完全想不通。

  黎皎忽而深深看了春芳一眼,抿唇道:「我殺了他!」

  撲通一聲,春芳直接從杌子上跌下來。

  「殺,殺,殺……」春芳連話都不俐落了。

  黎皎卻有種破釜沉舟的無畏:「所以你該明白,千萬不能漏了嘴吧?」

  春芳和秋露不同,是和她一同經歷了那場噩夢的,不狠狠敲打,萬一露出馬腳來,她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等春芳終於緩和了情緒退出去,屋子裡只剩下黎皎一人,她一下子軟倒在床榻上,盯著紗帳頂垂下的鏤空鎏銀香囊,聞著令人熟悉安心的香氣,後怕這才一點一點從心頭湧出來,把她淹沒。

  大熱的天氣,黎皎拽過薄被蓋住身子,渾身冷。

  長春伯府上,屋子裡女眷的哭聲連綿不絕,丫鬟們手中捧著軟巾、熱水等物絡繹不絕從門口進進出出。

  「別哭了!」長春伯冷喝一聲。

  屋子裡哭聲一停,隨後是更大的哭聲。

  「我兒已經這樣了,還不能哭嗎?嚶嚶嚶,要是疏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等大夫出來,聽聽大夫怎麼。老夫人那邊,暫時先瞞著!」

  不多時,裡屋傳來驚喜的喊聲:「四公子醒了!」

  長春伯等人忙蜂擁而入。

  「太醫,犬子怎麼樣了?」長春伯問。

  長春伯夫人卻直接衝到床邊,抓住了賈疏的手:「疏兒,疏兒你怎麼樣了?」

  才清醒的賈疏被母親搖得頭暈目眩,勉強道:「杏子衚衕黎府,三,三姑——」

  話未完,白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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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鬧上門來

  「疏兒?疏兒——」一見賈疏暈了,長春伯夫人魂都嚇沒了,抱著他猛搖晃。

  太醫忙制止道:「不能搖晃,不能搖晃,令公子本來就傷了腦袋,再搖晃人就完了!」

  長春伯夫人哭聲一停,狠狠瞪了太醫一眼。

  這死太醫,怎麼說話呢?

  太醫也一臉無辜。

  他就是情急之下實話實說,再者說了,長春伯府的這個紈絝小子在青樓裡受傷也不是一兩回了,要他說啊,這純粹是報應——

  咳咳,醫者仁心,醫者仁心。

  「太醫,犬子到底如何了?」

  太醫搖搖頭:「不樂觀。」

  「怎麼會不樂觀?太醫,剛剛我兒不是還清醒過來了嗎?」

  「那只是暫時清醒,令公子腦袋中很可能有淤血,究竟能不能消散,恐怕要看天意了。」

  「要是不能消散會怎麼樣?」長春伯問。

  太醫皺眉:「不能消散的話,輕者人清醒後可能會痴傻,重者——」

  長春伯夫人一聽,痛哭流涕。

  「夠了!」長春伯親自送太醫出去,返回來後厲聲道,「慈母多敗兒,我早就說過,不能這樣縱著疏兒,可你就是不聽,如今怎麼樣,終於大禍臨頭了。」

  「伯爺,都這個時候了,您還說這些作甚,趕緊去太醫署求最好的御醫過來給疏兒看看呀。」

  「最好的御醫?最好的御醫是說請就能請得動的?」

  太醫署裡尋常的太醫,不當值時會被各府請去看診,但少數幾位技術精湛的御醫,那是專門為皇家服務的,勛貴大臣家想請這樣的御醫,需要天家人恩典,或是有極大的臉面。

  長春伯府在京城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一時半會兒他還真請不來這樣的御醫。

  「你別哭了,照顧好疏兒,我這就託人去求一求太后。」

  「嗯,嗯,伯爺快去。」

  長春伯看了昏迷不醒的兒子一眼,眼中閃過狠厲:「剛剛疏兒說什麼?我怎麼聽他提到黎府——」

  長春伯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對,疏兒剛才是說杏子衚衕黎府。」

  她琢磨了一下,不確定地道:「疏兒好像是說,黎府三姑——」

  「夫人聽清楚了?」

  「沒錯,疏兒是這麼說的。」長春伯夫人臉色一變,「伯爺,這是不是害疏兒的兇手?可是黎府三姑是什麼意思啊?」

  「疏兒話沒說完,應該是黎府三姑娘!」長春伯一字一頓道。

  「黎府三姑娘?」長春伯夫人一臉費解,「這和黎府三姑娘有什麼關係?疏兒不是在碧春樓受的傷——」

  長春伯冷笑打斷她的話:「這就沒錯了,我已經盤問過送疏兒來的人,他們說,是有人女扮男裝混入了碧春樓,然後打傷了疏兒!」

  「這麼說來,咱們疏兒是被黎府的三姑娘害的?」長春伯夫人回過味來,不由大怒,「這就是了,伯爺可能不知道,那個黎家三姑娘可有名了,春天的時候被人販子拐到了南邊去,居然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回來了,而且不像有些沒了名聲的小姑娘那樣躲起來,反而出了好幾次風頭。說她會女扮男裝去碧春樓,還真不奇怪!」

  長春伯冷笑:「我如何會沒聽說,黎家鬧到錦鱗衛衙門去的事可是人盡皆知了。」

  「伯爺,疏兒讓那個小賤人害得生死不知,咱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夫人稍安勿躁,我先去托關係請最擅長此科的御醫來給疏兒瞧瞧,然後咱們帶些人去黎府,要他們給個交代!」

  長春伯匆匆去託了關係請御醫,御醫來了後看診一番,依然給出了先前太醫差不多的結論,開了方子後便飄然離去。

  大受打擊的長春伯夫婦哪裡還受得住,立刻帶著人氣勢洶洶直奔黎家西府而去。

  站在西府門前,長春伯手一揮,冷冷道:「給我砸門!」

  一個五大三粗的護院上前,砰砰砰把大門砸得震天響。

  這樣的動靜立刻引來了路人及四鄰五舍的注意。

  「怎麼回事啊,有人來黎家鬧事?」

  「你們忘了,前不久黎家不是才去錦鱗衛衙門鬧過嗎,這肯定是對方來報復的。」

  「等等,那個砸門的我好像認識。有一次我隨主人前往長春伯府,和那人喝過酒……」

  「長春伯府?就是那個小兒子天天流連青樓的長春伯府?對了,長春伯府先前與黎家還定了親呢!後來不是已經退了嗎,今天又是怎麼回事兒?」

  「誰知道呢,反正肯定是一場好戲,看下去就知道了。」

  「誰呀,敲這麼大聲——」門人老趙頭一開門,立刻被長春伯府的護院推了一個趔趄。

  長春伯領著人大步往裡走。

  「哎呦,怎麼私闖民宅啊!」老趙頭忙上前攔。

  「滾開,要是你們黎家不嫌丟醜,我完全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你們府上姑娘做的醜事抖落出來!」長春伯厲聲道。

  人老成精,老趙頭一聽,也顧不得攔人了,拔腿就往裡跑去報信。

  今天恰好是官員休沐之日,黎光文正在青松堂裡聽鄧老夫人聊近來府上開支,一聽老趙頭的稟告,頓時驚了。

  「什麼,長春伯府的人來鬧事?還說咱們府上姑娘做了醜事?」鄧老夫人騰地站了起來。

  「娘,您不要著急,兒子出去看看。」

  「老大,不要和他們在外面理論,先把人請進來再說。」鄧老夫人交代完,不祥的預感陡生,乾脆抬腳往外走,「罷了,一起出去吧。」

  兒子脾氣太差,萬一在外頭和人家打起來就壞了。

  鄧老夫人才走出去,就見一群人氣勢洶洶迎面而來,領頭的正是長春伯夫婦。

  見到長春伯夫婦,鄧老夫人心情頗為複雜。

  就在幾個月前,長春伯府退了與大孫女定下十幾年的親事,當時這夫婦二人都沒上門來,本以為與這家人再也不會打交道,沒想到今天卻上門來了。

  「不知伯爺與夫人前來,有何貴幹?」

  一見白髮蒼蒼的鄧老夫人迎出來,長春伯冷笑一聲:「我們來替兒子討公道來了!」

  「伯爺這是何意?」

  長春伯夫人已是衝了過來,厲聲道:「我兒被你那卑劣下賤的孫女害得生死不知,快叫那小賤人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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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證人

  卑劣下賤的孫女?

  鄧老夫人一聽,臉立刻沉下來,衣袖一拂:「二位有什麼話,進屋再說吧。我們黎家不是不知禮數的人家,沒有客人上門連杯茶水也不上的道理。」

  這就是暗指長春伯夫婦不懂做客的禮數了。

  長春伯夫人剛想大罵,就見鄧老夫人已經轉身往內走去,只給她留下一道脊背挺直的背影,竟全然不像年近花甲的老人。

  長春伯拍拍長春伯夫人的手臂:「進去再說。」

  事實擺在這裡跑不了,若是黎家不承認,再把事情鬧大了也不遲,反正他兒子有事,黎家也不能好!

  長春伯夫婦進了待客廳,鄧老夫人淡淡道:「二位請坐吧,有話慢慢說,一口一個卑劣下賤,老身可聽不明白。」

  「不用再裝了,快把你們府上的三姑娘交出來,替我兒償命!」

  「你說什麼?」鄧老夫人眼神一緊。

  黎光文更是詫異揚眉。

  「少裝糊塗,黎三那小賤人女扮男裝跑去碧春樓,把我兒打得昏迷不醒,御醫已經說了,我兒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你們現在把那小賤人交出來也就罷了,如若不然,就算鬧到衙門裡去,我們也是不怕的。」

  「伯夫人說我們家三丫頭去了碧春樓?」鄧老夫人猛然一拍桌几,「簡直是荒唐,我的孫女是什麼品性,老身最清楚,她會去碧春樓那種骯髒地方?再者說,伯夫人也說令公子被人打得昏迷不醒,那又如何得知是什麼人打的?我們黎家雖無權無勢,也不是任人隨便把污水往身上潑的!」

  長春伯夫人氣得渾身顫抖:「我就知道你們要替那小賤人遮掩。我如何得知?那是因為老天開眼,我兒有過短暫的清醒,然後說出了害他的兇手就是你們府上的三姑娘!如若不然,你們家是有金山還是銀海,莫非我們伯府還要來訛銀子不成?」

  鄧老夫人面色微變。

  看長春伯夫人這樣子,倒不像是在扯謊。

  長春伯冷冷開口道:「犬子說出是貴府三姑娘時,太醫也在常老夫人如若不信,我們可以請替犬子看診的太醫來作證。」

  「那就請太醫前來吧,二位所指罪名太過驚人,在事情沒有徹底弄清楚之前,老身不會答應任何事。」鄧老夫人語氣鏗鏘有力。

  長春伯夫婦對視一眼。

  黎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都能跟錦鱗衛扛上,可見是個一根筋的,這樣的人家想靠威嚇肯定是不成的,必須拿證據說話。

  「那好,請老夫人和黎大人等著吧。」長春伯說完,招來管事想吩咐他去請人,忽然又停下來,看向鄧老夫人,「不如老夫人派人去請吧,就是太醫署的張太醫。免得我們派人去請,你們懷疑我們夫婦私下收買了太醫,到時候再抵死不認。」

  鄧老夫人一聽這話,心中又是一沉,不妙的預感更甚。

  可她還是無法相信三孫女會做出這種荒唐至極的事來,衝黎光文道:「老大,你親自去請,就說我有些不舒坦。」

  「好。」黎光文應了,親自去請張太醫。

  廳內陡然安靜下來,鄧老夫人端起茶杯慢慢喝茶,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腳步聲傳來,人未到聲先至:「老夫人,兒媳聽說有人來鬧事?」

  簾子一動,何氏走進來,手中拿著把剪刀。

  長春伯夫婦視線不由落在那把明晃晃的剪刀上。

  何氏瞥了他們一眼,笑道:「正剪花枝呢,順手帶來了。」說完還衝長春伯夫婦晃了晃。

  長春伯夫婦臉色頓時一白。

  若不是場合不對,鄧老夫人險些笑出聲來。

  剪什麼花枝啊,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嘛,她這個兒媳婦就不是裝風雅的人。

  「這位就是黎三姑娘的母親吧?」長春伯夫人開口。

  「正是,不知這位太太是哪家府上的?」

  長春伯夫人冷笑一聲:「我們今天來不是敘舊的。老夫人,先請你們府上三姑娘出來吧,我倒是生了副什麼模樣!」

  何氏翻了個白眼:「這話可真有意思,這位太太與我們府上是有親還是有舊啊,張口就要見我們府上姑娘,這放到哪裡都說不過去吧?」

  「我想見的可不是什麼姑娘,而是害我兒的兇手!」

  「那就更不能讓你見了,我閨女不是兇手!」

  何氏快言快語,說話又直白,險些把長春伯夫人氣個半死。

  鄧老夫人卻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是不可能讓他們見她孫女的。

  廳內氣氛格外沉悶,時間像是陷入了沉睡,緩慢流逝,對在座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煎熬。
 
  終於外面傳來動靜,黎光文帶著張太醫走了進來。

  鄧老夫人下意識起身。

  張太醫環視一眼,一看廳內這架勢,便意識到不妙。

  可真是晦氣,他這是無辜捲入這些人家的糾紛了。

  果不其然,簡單的寒暄過後,長春伯便開門見山問:「張太醫,您替犬子看診後,犬子曾有片刻的清醒,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

  「是。」張太醫點頭。

  這兩家人,一家是伯府,一家是翰林修撰的府上,說起來都不是頂尖的人家,他乾脆據實相告,還省下不少麻煩。

  「太醫應該記得犬子清醒後說了什麼吧?」

  長春伯此話一出,廳內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張太醫面上。

  張太醫彷彿能感覺到那些視線的熱度,視線觸及鄧老夫人的白髮,暗暗嘆息一聲,沉吟道:「令公子當時好像是說杏子衚衕黎府三姑——」

  鄧老夫人猛然跌坐回椅子上。

  何氏一怔,隨後大怒,拎著剪刀就衝上去了:「你這老頭子,怎麼能信口開河呢——」

  長春伯夫人也顧不得害怕了,擋在張太醫身前道:「幹什麼,幹什麼,想把證人殺人滅口啊?」

  「什麼證人,明明就是滿口胡言的糟老頭子——」

  張太醫來了火氣,拂袖冷哼道:「下官在太醫署多年,還不至於信口開河誣賴人。伯府的小公子確確實實說了那幾句,一字不差!至於伯府小公子為何提到貴府,那就不關下官的事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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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 19:30:44 |只看該作者
第226章 相信

  「張太醫請留步。」鄧老夫人緩了口氣,把張太醫攔住,「今天長春伯府所指的事委實不是小事,還請張太醫留下做個見證,好還老身孫女一個清白!」

  長春伯夫人大怒:「老夫人,到這個時候,你們還要抵賴嗎?要是這樣,那咱們只有衙門口見了!」

  一個姑娘家,一旦作為被告的身份見官,無論最後能不能撕扯清白,這名聲都會徹底毀了,鄧老夫人自是不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

  「伯夫人稍安勿躁,還是我們兩家好好坐下來,把事情弄清楚再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連太醫都聽得清清楚楚,還能有什麼誤會?老夫人可敢叫府上三姑娘出來對質?要真的是誤會,我們向她道歉!」

  到了這個時候,鄧老夫人知道再攔著不讓三孫女出來是不行了。有太醫為證,就算不讓三孫女出來見人,也堵不住人們的議論。

  「何氏,你去把三丫頭喊來。」

  何氏臉色很是難看。

  「何氏?」鄧老夫人心陡然一沉。

  「老夫人——」向來快言快語的何氏猶豫了一下,才道,「昭昭一早出門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這話一出,鄧老夫人面色微變,長春伯夫人冷笑道:「當然不會回來,那小賤人一定是因為怕事,不敢回來呢。」

  「住口。」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

  長春伯夫人一見是黎光文開口,愣了一下才道:「怎麼?只許你女兒行兇,還不許受害者的家人討公道了?」

  黎光文面色平靜:「先說,我的次女不會是兇手;其次,我要是有個兒子,被一位姑娘打個半死,還是在青樓妓館那種地方,羞愧尚且來不及,怎麼還能掛在嘴邊一遍又一遍強調呢?」

  「你——」

  「別你你我我的,我們又不熟!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是想找我的次女問個清楚嗎?那等著就是了,吵吵鬧鬧有什麼用?」黎光文直接把長春伯夫人噎了回去,對何氏道,「去把昭昭找回來。」

  何氏一臉崇拜看著黎光文。

  她家相公真是棒極了,他們的女兒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

  「去啊!」

  何氏這才回神,忙扭身出去了。

  等到了外面,何氏才拍拍頭。

  糟了,早上昭昭出門時只說了出去逛逛,她也沒細問,眼下這可往哪裡找去啊。

  事關女兒,何氏難得機靈起來,尋思片刻抬腳走到月亮門處,衝站在那裡探聽情況的阿珠招招手,吩咐道:「阿珠,你應該知道你們姑娘去哪了吧?把她叫回來,就說家裡出事了。」

  「是。」

  盯著阿珠的背影,何氏猛然想到什麼,快走幾步追上去:「阿珠!」

  阿珠停下來。

  何氏咬了咬唇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今天的事要是和昭昭有關,你告訴她,好好躲起來,千萬別回來!」

  以老夫人和夫君的脾氣,事情要真是昭昭做的,十有八九會讓昭昭承擔責任的。

  她不一樣,她只要她閨女好好的,昭昭就是犯再大的錯,那也是她女兒,誰想把昭昭交出去,除非踩著她屍體過去。

  阿珠點頭:「太太放心,婢子知道了。」

  阿珠急匆匆趕到春風樓,卻撲了個空。

  見她一臉急切,留在春風樓的親衛忙道:「別急,黎姑娘去了我們將軍府上,我帶你去找。」

  咳咳,晨光可是跟他們打過招呼,凡是黎姑娘有關的人和事,必須放到就比將軍大人矮一點點的高度來重視。

  思想覺悟頗高的小親衛立刻領著阿珠往冠軍侯府去了。

  春風樓二樓臨街的雅室,坐在窗邊的楊厚承漫無目的看向窗外,忽然睜大了眼,喊道:「拾曦、子哲,你們快看,那不是子哲當初買給黎姑娘的丫鬟嘛。」

  池燦與朱彥一同望去。

  「我這回沒認錯吧?奇怪了,黎姑娘的丫鬟怎麼跟著個大男人走了?」

  「那應該是庭泉的親衛。」朱彥道。

  咣當一聲輕響,池燦把酒杯放下來。

  朱彥與楊厚承聞聲望去。

  「事出反常即為妖,跟上去瞧瞧。」

  看著池燦離去的背影,楊厚承不解地摸摸下巴,嘀咕道:「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走吧。」朱彥面色平靜道。

  不是小題大做,只不過是當一個人總想走進另一個人的生活時,便會有了千百種理由。

  三人跟在阿珠後面,沒走多久,帶著阿珠往前走的親衛就停下來。

  「原來是三位公子。」親衛鬆了口氣。

  楊厚承撓撓頭。

  這麼容易就被發現了,邵明淵那傢伙是把這些親衛們當狗訓練吧?就說當年應該跟著他去北地混的!

  楊厚承忽然又有掛在邵明淵大腿上的衝動了。

  冷靜,冷靜,剛剛喝的有點多。

  朱彥則尷尬笑笑。

  池燦面不改色,笑吟吟問道:「你們這是去哪兒?」

  「呃,這位姑娘要去找黎姑娘,卑職領她去。」

  「她找她的主子,為什麼是你領著去?」池燦一聽這話便有些不快。

  什麼時候那丫頭的丫鬟與邵明淵的人混這麼熟了?

  他就說,桃生那蠢貨是個吃閒飯的!

  自從男扮女裝又被晨光狠狠收拾後留下嚴重心理陰影的桃生打了個噴嚏,嘀咕道:「誰又惦記我了?」

  聽了池燦的話,親衛笑道:「因為黎姑娘和我們將軍一同回了侯府——」

  「回了哪裡?」池燦笑容收起。

  邵明淵居然帶著那丫頭去見父母?

  「冠軍侯府。」

  「哦。」池燦暗暗鬆了口氣,隨後猛然一震。

  不對啊,這孤男寡女的,還不如去見父母呢!

  邵明淵啊邵明淵,真沒想到,總是裝得一本正經的好友,居然是這樣的人!

  「走,去庭泉府上瞧瞧,咱們可還沒吃過喬遷酒呢。」說到最後,池燦嘴角只剩下冷笑。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阿珠默默嘆口氣,催促親衛趕到冠軍侯府,湊在喬昭耳邊低聲道:「姑娘,家裡出事了,和您有關。」

  喬昭點點頭,示意知道了,面色平靜對邵明淵提出告辭。

  回去的路上,阿珠忙把府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稟告給喬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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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8 20:04:08 |只看該作者
第227章 人是我打傷的

  冰綠一聽,便忍不住啐道:「我呸,長春伯府的狗屁公子去青樓廝混,然後被人打殘了,關咱們姑娘什麼事?怎麼什麼污水都往姑娘身上潑?」

  喬昭搖搖頭,示意冰綠不必再說,沉吟片刻,掀起車門簾問晨光:「晨光,早上出來時,你說有閒漢跟蹤?」

  這世上的事,或許會有很多巧合,但她相信,更多的是掩蓋在巧合之下的某種必然聯繫。

  一大清早出門莫名有閒漢尾隨就已經讓人生疑,結果就鬧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

  晨光握著馬鞭回頭:「對,小兔崽子也不想想爺是幹什麼的,居然還敢跟蹤——」

  冰綠瞪他一眼:「你在誰面前稱爺呢?」

  晨光咧咧嘴。

  一時說順口了,他在軍營手底下也是不少人的,稱個爺算什麼,不像現在,只能在拉車的這匹大馬面前稱爺了。

  哎呦,將軍大人啊,您快加把勁把媳婦娶回去吧。

  「後來你把那人甩下了?」不理丫鬟與車夫的鬥嘴,喬昭再問。

  晨光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啊,甩下了,小的把那混賬帶到溝裡去了。」

  「嗯?」

  陽光下,晨光笑得一口白牙:「把他甩在碧春樓門口了,那混賬要是想進去,估計會被碧春樓的龜公們打出來的。」

  「姑娘——」一聽到「碧春樓」三個字,阿珠面色凝重,看向喬昭。

  「碧春樓。」喬昭喃喃念著。

  是了,事情果然就聯繫上了。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長春伯府的幼子為何會牽扯到她,但與早上跟蹤她的閒漢必然脫不開關係。

  對喬姑娘來說,細節暫且不知道不要緊,抓住關鍵就夠了。

  她面不改色,冷靜問晨光:「那個閒漢,你還能認出來嗎?」

  晨光一怔,隨後點頭:「能啊。」

  記住人的形貌特徵是他們最起碼要具備的能力。

  「最初發現那個閒漢時是在哪裡?」

  「好像是在西府不遠處的茶館附近。」

  「那等把我們送回府,你去找找那個閒漢。」喬昭想了想,交代道,「去附近的酒肆瞧一瞧。」

  「好的。」晨光答得痛快。

  三姑娘遇到這種麻煩,就算不說他也要把那閒漢揪出來。

  二人一說一應都很簡單,冰綠卻忍不住了,拉拉喬昭衣袖問:「姑娘,為什麼要去附近酒肆找啊?」

  喬昭笑笑:「那閒漢定然是得了人的銀錢才跟蹤咱們,你試想一個遊手好閒食不果腹的閒漢若是得到一筆意外之財,會幹什麼?」

  「大吃大喝一頓!」冰綠眼睛一亮,以崇拜的眼神望著自家姑娘。

  她家姑娘簡直是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

  喬昭點點頭,明明將要面對的是個爛攤子,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焦慮:「晨光機智敏銳,早早就發現有人跟蹤,說明茶館附近就是這閒漢平時活動範圍,那他要吃飯,定然會選在周圍熟悉的地方。」

  晨光:呵呵呵,姑娘誇他機智敏銳,他就知道三姑娘眼光好。

  喬昭頓了一下,又道:「倘若在酒肆發現不了,那麼等天黑,你再去附近低等青樓妓館尋一尋——」

  晨光險些從馬車上掉下去。

  「啥?」

  「青樓妓館。」喬姑娘面無表情,「你沒去過?」

  晨光:「……」他當然沒去過!三姑娘說得這麼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真的好嗎?

  「是了,你才從北地回來,並不熟,那——」

  晨光忙打斷喬昭的話:「三姑娘放心,小的一定把那個閒漢給您找出來!」

  在這方面喬昭還是挺信得過晨光的,當下便不再多說,馬車很快趕回了西府。

  「昭昭,你回來了!」何氏一直在外面等著,一見喬昭走過來,忙上去拉住她的手,小聲問道,「長春伯府的幼子在碧春樓被人打傷了,這事跟你沒關吧?」

  喬昭搖搖頭。

  何氏大大鬆了一口氣:「無關就好,要是有關,你現在趕緊走還來得及,娘給你頂著!」

  「娘——」喬昭輕輕握了握何氏的手。

  這種無論對與錯,都會有人把你護在身後的感覺,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竟覺得還不錯。

  「三姑娘來了。」候在門口的丫鬟喊了一聲,掀起門簾。

  長春伯夫人一見喬昭進來,一個箭步衝過來。

  何氏一揚手中剪刀:「別動!你要是動,我可就跟著動了啊。」

  此時還不到晌午,明媚陽光投進室內,剪刀的反光晃得人膽戰心驚。

  長春伯夫人急急停住腳,恨聲道:「怎麼,你還要包庇你女兒?」

  何氏翻了個白眼:「怎麼說話呢,我問過我閨女了,她根本和你家的事無關,怎麼叫包庇了?」

  「她說無關就無關?」

  何氏嗤笑一聲:「當然啊,我不信我女兒,難道還信你那花天酒地、眠花宿柳的兒子啊?你兒子的話你不也信了嘛!」

  「你!」長春伯夫人被噎得直翻白眼。

  長春伯比長春伯夫人沉得住氣,肅容對鄧老夫人道:「老夫人,有太醫為證,可見我們不是來歪纏的。今天的事,還望你們給個交代,如若不然,咱們就衙門裡見了。」

  「伯爺請稍安勿躁。」鄧老夫人看向喬昭,「三丫頭,你今天去了哪裡?」

  「我去了春風樓見一個朋友,從沒見過長春伯府的小公子,更和今天的事沒有一點關係。」

  聽喬昭這麼說,鄧老夫人一直懸著的心頓時一鬆。

  「伯爺和伯夫人都聽到了,我這個孫女從來不扯謊的。她去的是春風樓,不是碧春樓。」

  長春伯目光如鷹隼,直直盯著喬昭,冷笑一聲:「若是三姑娘沒有去碧春樓,犬子清醒時為何會提到杏子衚衕黎府三姑幾個字?既然貴府打算包庇到底,那我們就告辭了!」

  長春伯轉身便走,鄧老夫人等人不由大急。

  今天這事還真是把黎府逼到了絕境。

  長春伯府咬著三丫頭不放,又有太醫作證,一旦鬧上衙門,這事立刻會傳得沸沸揚揚,就算最後查清不是三丫頭打傷的人,可對方清醒時偏偏提到了三丫頭,就足夠三丫頭脫一層皮了。

  衙門是萬萬不能去的。

  「伯爺請留步——」鄧老夫人急出了一身汗。

  長春伯絲毫不理會,徑直往門口走去。

  「人是我打傷的。」一個聲音響起。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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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8 20:04:21 |只看該作者
第228章 與我在一起

  眉目清秀的少年攔在長春伯面前,一字一頓重複道:「人是我打傷的!」

  鄧老夫人大驚:「輝兒!」

  黎光文同樣一臉驚訝:「輝兒你——」

  黎輝衝長輩們深深一揖:「祖母、父親、太太,是輝兒不孝,惹的麻煩,與三妹沒有半點關係。」

  「怎麼可能是你,我兒子昏迷前說的是杏子衚衕黎府三姑——」

  黎輝面無表情打斷長春伯夫人的話:「你們可能聽錯了,他說的應該是杏子衚衕黎府三公子。」

  「三公子?」長春伯夫婦面面相覷,而後一同看向張太醫。

  這樣一波三折的變化,讓張太醫一臉懵。

  「黎府三公——」長春伯夫人喃喃念著這幾個字,驚疑不定。

  這樣念著,還真說不準疏兒臨昏迷前說的是「三公」還是「三姑」了。

  長春伯卻沒有動搖,冷笑道:「我已經問過碧春樓的人,他們說是有人女扮男裝混進去的碧春樓。」

  黎輝淡淡道:「可是伯爺為何不想一想,好端端的哪家姑娘會女扮男裝混進青樓?這姑娘是吃飽了撐的作死嗎?」

  長春伯被問得一窒。

  黎輝目光從鄧老夫人等人面上掃過,最後看了喬昭一眼,再道:「說是女扮男裝,又是怎麼看出來的?無非是覺得清秀而已。伯爺別忘了,這世上清秀的可不一定就是女孩子。」

  長春伯仔細打量一眼黎輝,不由遲疑了。

  這個年紀的少年,若是生得秀氣,本就有些雌雄莫辯,眼前的少年正是如此。

  先前因為幼子的傷勢一片忙亂,把碧春樓的人扣住問了簡單情況就帶著人過來了,具體的還沒有問清楚,難道真是認錯了?

  長春伯看了鄧老夫人一眼。

  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面色如土,有種死寂的暮氣。

  長春伯心中一動。

  不管是三公子還是三姑娘,反正跑不了黎家的人。

  黎家西府就這麼一位公子,應該不可能腦子抽風替人頂罪。退一萬步講,就算這位黎三公子真的替黎三姑娘頂罪,損失唯一的孫子可比損失一個孫女要大得多,他們只賺不虧。

  「既然是這樣,黎三公子就隨我們去衙門請官老爺們定奪吧。你可以不顧法紀把我兒打得生死不知,我們卻不能不顧法紀濫用私刑!」

  「好。」黎輝手輕顫,面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

  眼見孫兒抬腳往外走,鄧老夫人大喊一聲:「等等!」

  黎輝腳步一頓,卻沒有轉身。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孫子不可能去碧春樓那種地方!」

  黎輝轉過身來,掀起衣擺衝鄧老夫人跪下來,磕頭道:「孫兒不孝,是為了替大姐出氣,才去碧春樓給賈疏一個教訓的!」

  「什麼?」鄧老夫人踉蹌後退幾步,被黎光文扶住。

  黎光文一臉嚴肅問黎輝:「此話當真?」

  「兒子沒必要撒謊。昨天兒子與同窗在茶樓喝茶,無意中發現賈疏就在隔壁房間,結果聽到他嘲笑大姐。我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所以今天才混進碧春樓,給他一個教訓!」

  這樣充分的理由,讓鄧老夫人面如死灰,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

  黎光文黑著臉,揚手打了黎輝一個耳光:「混賬!」

  他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兒子?要收拾人為什麼混進青樓?守在外頭等姓賈的王八蛋從青樓出來後套上麻袋打悶棍不行嗎?只要看不到臉,亂棍打死了都沒事兒!

  「是兒子混賬。」黎輝站起來,看向一直沉默的喬昭,牽起嘴角輕輕一笑,「三妹,對不起,以後我不能照顧你啦。你替我多多照顧祖母他們吧。」

  他說完,轉身大步往外走。

  黎光文怔了怔,抬腳追去:「等等——」

  「黎大人還有什麼話說?」長春伯嘲弄問道。

  「子不教,父之過。犬子犯了錯,那是我的責任,我隨你們走。」

  眼看父子二人都跟著人家往外走,鄧老夫人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嘴唇抖著說不出話來。

  喬昭見狀立刻從荷包裡摸出一枚藥丸塞入鄧老夫人口中,揚聲喊道:「水!」

  大丫鬟青筠立刻倒了水餵鄧老夫人服下。

  見鄧老夫人臉色緩和,喬昭才稍微放了心,對已經傻了的何氏道:「娘,您照顧著祖母,我出去攔住父親和三哥。」

  二太太劉氏不知何時過來,推一把何氏道:「大嫂,你快和三姑娘一起出去,老夫人有我照顧就夠了。」

  雖然她相信三姑娘一有麻煩,必然就有人倒楣了,這次倒楣的十有八九是長春伯府的人,但大嫂的戰鬥力也不容小覷啊,多一個助威的也是好的。

  何氏如夢初醒:「昭昭你也不許出去啊,我去就夠了!」說完舉著剪刀就衝出去了。

  喬昭呆了呆,忙追出去。

  黎光文父子已經隨著長春伯等人走出黎府大門。

  「給我站住!」何氏飛奔出來,明晃晃的剪刀讓長春伯帶來的人瞬間讓出一條路。

  「怎麼,何太太打算大庭廣眾之下行兇傷人嗎?」長春伯涼涼問。

  西府外看熱鬧的人立刻伸長了脖子。

  什麼情況啊,怎麼都動上剪刀了?

  「什麼行兇傷人,你們今天敢帶走我相公和兒子,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黎光文心頭一震,深深看了何氏一眼。

  黎輝抿了唇,垂下眼簾。

  「何太太,你這不是胡攪蠻纏嘛,你們三公子在碧春樓把我兒子打得昏迷不醒,還不許我們討公道了?」

  圍觀群眾一聽,立刻來了精神。

  碧春樓?打人?

  看不出來啊,黎府三公子也是會因為青樓女子與人爭風吃醋的主兒?

  「我三哥沒有去過碧春樓,打傷伯夫人以青樓為家的兒子的人也不是我三哥。」喬昭走到何氏身邊,朗聲道。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埋汰她兒子?長春伯夫人一聽就氣炸了肺,揚聲道:「三姑娘,要不是你三哥,那就是你了!碧春樓的人本來說的就是有人女扮男裝混進去的,我還一直懷疑是你三哥替你頂罪呢!」

  什麼?黎府的三姑娘女扮男裝混進了青樓?

  圍觀群眾簡直振奮了。

  這樣的八卦簡直百年難遇啊。

  這時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誰說的,黎三姑娘上午一直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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