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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瀟湘冬兒】11處特工皇妃 (楚喬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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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9:37 |只看該作者
第080章 兩處天涯

  西馬涼前往柳河郡的官署驛道上,一隊人馬正在安靜的等候著。天邊月光慘淡,一片蕭索月光斑白,照在下而這隊人馬的身上。足足有上萬人的隊伍一片安靜,沒有半點聲音,每一個都眺望著東邊的官道,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羽姑娘剛進大帳,裡面的幾個男人就頓時起身,女子眉頭緊鎖,語調卻一如既往的平靜「有消息傳回來嗎?」

  「還沒有,一名一身儒生青衫的男子站起身來,面容疏朗,略顯消瘦,面色猜稍有些暗黃,說道,「姑娘不必擔心,烏先生既然讓我們在這裡等著,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

  我不是擔心有伏兵」女子面色有些蒼白,眼眶有著明顯的黑困,顯然很久沒有好好休息,她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坐在左手的一角,沉聲說道:「這方圓三十里之內都有我們的斥候探馬,我是擔心少主的傷勢,好在烏生生來的及時,不然真不知那幾個庸醫有什麼用?其他幾人同樣滿臉陰雲,燕淘身負重傷,卻堅持不肯離開西馬涼,隊伍走了一半,昏迷中的病人醒了過來,強行下豐上馬跑回了別崖坡。這個鐵血的主子這樣圄執和任性,在座的諸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時候,沒有人不心下忐忑,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了。

  羽姑娘嘆了一聲,對著青衫男子說道:「孔孺,先生帶來多少人馬,可安置妥當了嗎。

  「帶來三千接應人馬其實你們現在已經進入了燕北的管轄之地,前面柳河郡的郡守,是我們大同行會的西南錢糧使孟先生。」

  羽姑娘眉梢一挑,疑惑道:「孟先生不是郡守府的私塾先生嗎?什麼時候做了郅守?孔孺笑道:「柳河郡是小郡難怪姑娘不知道。真煌城派來的上一任燕北總長是個貪得無厭的傢伙,剛上任的就賣官售爵,會首花了大價錢,買下了帝都前往燕北一路上各個郡縣的官職,為的,就是今天。

  羽姑娘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會首思慮謹慎,計劃的確周全。」

  「姑娘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羽姑娘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開大帳的簾子,邊倉氣喘吁吁的跳下馬背說道先生說讓我們原地駐紮,等他和殿下回來。

  羽姑娘眉頭一皺,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帶二百人馬趕回去,若是有事,速速回報。

  是!」邊倉剛要走,羽姑娘突然想起一事連忙叫道:「邊倉阿精安排誰護送大夏的十三皇子回去?」

  此言一出,身後諸人面色登時都不好看,就連守門的侍衛也露出幾絲氣憤之色。這些大同行會的會員,都是出身於貧賤之家,有沒落的氏族,有紙下的平民,更有大部分都是地位下賤的奴隸。大夏等級制度森嚴,常年施行暴政百姓和朝廷離心離德,這些生活在低層的人更是對大直滿心怨恨。如今大夏的皇子重傷自己的主人,卻安然離去,整座軍營無人不心生怨憤。邊倉哪會不知此言不宜在此時提起故意不太在意的說道:「我也不太清楚,還是等阿精回來姑娘再細問吧。」誰知羽姑娘眉梢一揚聲音凌厲的說道廢話我若是能等到他回來還用問你。」邊倉老臉一紅緊張的搓了搓手,在大同行會最富盛名的領袖面前,他還是不敢太過馬虎大意,只好喃喃說道:「阿精好像是點了十二營的十個人

  羽姑娘繼續追問道:「是阿精親自點的?

  「啊?」邊倉一愣,隨即含糊道是,是吧。」

  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邊倉立即說道:「是他親自點的。」

  羽姑娘長吁一口氣,放心的說道:「這樣就好。」

  「姑娘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馬蹄聲起,邊倉快馬離開了主帳,隨即來到軍營旁,點了兩個小分隊就向著西馬涼的別崖坡而去。

  月涼如水,空氣裡越發冷寂。很多時候,改變歷史的,就是那麼一句小小的謊言,說的人沒有在意,聽的人也沒往心裡去。那些小事在諸多驚夭動地的事情面前好像是扔進大河裡的一粒泥沙,沒有人會去注意。可是在無人理會的角落裡,那粒小小的泥沙卻神蹟般的流進了阻擋洪水前行的閘門之中,成為了壓垮閘門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門戶被毀,洪水滔天而來,人們面對災難驚慌失措大罵天道不公,卻不知道,災難,正是從自己的手中生根發芽的。邊倉不知道,那一晚阿精並沒有親自點選人馬護送趙嵩,他被燕洵遇刺的事情驚慌了手腳,慌亂中將這個不起眼的任務交給了自己的部下。他的部下是一名武夫,武藝超群,耍的動二百斤的大刀,這個身手了得的漢子深以為阿精護衛長將這個不起眼的任務交給自己,是侮辱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大手一揮高呼道:「誰愛去誰去吧,

  於是,那些半生被壓迫的,家人慘死在帝國屠刀之下的,和大復皇朝仇深似海的戰士們,爭先恐後的爭奪起這個任務來。

  最後,十個呼聲最高、態度最堅決、眼神最頑強的戰士得此殊榮,擔任起了這個偉大的任務。一路護送趙嵩和趙淳兒回到真煌帝都。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感嘆於歷史的偶然性,我們假設的想,若是當日阿精護衛長沒有隨便將此事委派給這樣一個武夫,而是交給一個處事妥當的文官,或者若是這個武夫沒有全民徵集一樣的挑選這批送人的武士,哪怕是隨便指派一個小隊再或者若是羽姑娘能夠多問一句,邊倉能夠認真的回答一句事情的結果也許就絕時不會是今天這樣。但是,我們又不得不感嘆於歷史的必然性。當時燕洵受傷,阿精作為燕洵的貼身安仝護衛長自然青任難脫,他根本沒有心思去處理這樣的繁瑣事宜。而他的部下,全部都是保護燕洵安全的強悍武士,腦子好用的本就不多。而烏道崖的突然到來,更讓羽姑娘和邊倉失去了原本的警惕。

  於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結果在西南大地上緩緩的生了根,歷史從這一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好像是一各大河陡然拐了一個彎就此走向了另外一個走向。很多本該牽起的雙手,很多本該並列起的雙肩很多本該結起的秀髮,就此失去了相伴的機會和理由。直到很久之後,歲月呼嘯,年華流水,滄桑的雙眼再一次四目相對他們才深刻的體會到了「世事弄人」這四個字的深刻含義。「少主」烏道崖緩緩走上山坡,一身青色披風,眉目疏朗,鬢角如霜,腳步仍舊十分沉穩,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的說道:「這裡風大,回帳篷裡等吧。」

  「不用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好像是冷風吹過林子,帶著那麼濃厚的疲累和沉重。天氣不算冷,可是燕洵還是穿了一身白色皮毛的大裘,白貂的尾巴簇擁在他的脖頸上,越發顯得面孔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他靠在一張擔架改成的躺椅上,腿上還蓋著厚厚的白色緞被,輕聲的嘆氣「讓我好好吹一吹燕北的風,已經很多年了。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烏道崖卻知道他這句很多年是指的什麼。烏先生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很多年了。

  燕洵突然低聲笑道

  當初在帝都的時候,我總是跟阿楚說,燕北的風是甜的,因為有回回山上雪蓮花的味道。可是現在,我卻聞不到了,她若是來了,一定會怪我騙她。」

  睿智的大同軍師低沉的嘆息「少主記憶中的風是甜的,可是現在的燕北,已經不是少主記憶中的燕北了。

  「是啊曾經的人都不在了。燕淘目光深沉,望著前方大片濃墨般的黑暗,冷風從遙遠的驛道吹來,吹亂了燕洵額前的黑髮。

  我記得,離開燕北那年,我才只有九歲,那時候帝都下令,吝地方的鎮守藩王都要向京中送質子,可是藩王們無一響應,景王爺更是公開反駁皇帝的政令。有一天皇帝派人給父親送來了一村信,父親看完之後沉默了很久,然後跟我們兄弟幾個說:「『你們幾個當中,誰想去帝都,只去一年,回來之後,就是我們燕北的世子。,我們沒人想去,也沒人想當世子,大哥那時年長,已經懂事就問父親「父親和皇帝不是兄弟嗎」為什麼皇帝還要防範你。」父親沉默了許久,才沉聲說道:「『正是因為是兄弟,我若是不擁護他,誰來擁護他?那一天,我就決定要去帝都了,他是我的父親,我不擁護他,誰來擁護他?

  燕洵突然輕輕一笑,笑容苦澀,眼神溫和如水,卻透著刻骨的淹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好像是已經經歷了幾十年歲月輪轉的老人。

  「帝都之行,禍福難料,大哥和一哥都搶著要去,但是因為他們都有官職在身,最後父親還是選擇了我。臨走的那一天,他們一直跟在我的車馬之後,一直送到了墮馬嶺、柳河郡、西馬涼,最後,就是站在這座別崖坡上,父親和大哥二姐三哥一起站著,後面跟著大批的燕北戰士,天空中飄蕩著父親的黃金獅子旗,我遠遠的回過頭去,還能看到二姐在偷偷的抹眼淚,聽到一哥粗著嗓子大喊著讓我小心,夫哥說帝都比燕北還冷,給我親手做了一個暖手爐子,我一直用了五年,最後還是在父親他們噩耗傳來的那一天,被真煌城的官員們打碎了。

  燕洵冷笑一聲語氣冷漠:「別崖坡,別崖坡,果然真的應了這兩個字,當日一別遂成海角天涯。

  先生?燕洵轉過頭來,淡淡輕笑,「大同派你過來,是怕我會處置西南鎮府使的那些官兵吧。

  烏道崖一愣,沒想到燕洵話題一轉會說起這件事,他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沒有,少主多心了。

  呵呵你可真不老實。燕洵笑道:「你一定是奉命來阻止我的,來了之後突然聽說帶領西南鎮府使的人是阿楚,於是就沒了這份擔心索性不再說了,以免得罪我,對吧?沒等鳥道崖回答,燕洵徑直說道:「西南鎮府使,我的確存了殺他們之心,當初留他們在帝都,除了想讓他們和帝都的武裝力量對抗之外,也希望他們被人消滅不再留在世上礙眼。可是阿楚卻救了他們,並且萬里迢迢的帶他們回來,哎,算他們命好吧。

  烏道崖聞言面色一喜笑道:「少主胸懷寬廣,仁慈寬厚,能得少主領袖,是燕北之福。」

  「少跟我來這套虛的,你明知我恨西南鎮府使恨的牙根發癢,只是迫於無奈罷了,若是我將阿楚萬里迢迢帶回來的兵馬連鍋端了,阿楚會操刀跟我拚命的。

  想起那個單薄瘦弱但卻頑固倔強的小姑娘,烏道崖不由得一笑,乾咳兩聲,緩緩說道:「這個,以小喬的個性,很有可能。」

  可是,如此一來,就沒辦法跟地底下的燕北亡魂們交代了。」這話的語氣極輕,好像一陣風一樣,可是烏道崖臉上的微笑卻頓時凍結,在這句平淡的話裡,他彷彿聽到了刻骨的痛恨,嗅到了濃烈的血腥之氣,烏道崖連忙說道:「少主,雖然當年西南鎮府使有投敵之嫌,但是如今營中老兵大多已不在,而且……」

  「投身到這樣一座軍營之中,本身就是對燕北的不忠,年輕的王者面容冷冽,語氣鏗鏘的說道

  當年西南鎮府使陣前側戈,投靠大夏,使得父親兵敗如山,雖然事後這些人大多死在大同行會的刺殺復仇之中,但是在這樣一面臭名昭著的戰旗下,還有人願意應徵入伍,本身就是對燕北血統的褻瀆,是對燕氏一脈的背叛。」冷冽的風突然吹起,頭頂的鷹旗在黑夜裡獵獵翻飛,年輕的燕湎面客冷然,聲音低沉,緩緩說道:「叛逆是最大的罪行,絕對不可饒恕,也許大夏岢政如虎,也許他們是別無選擇,但是我必須讓燕北的百姓們知道,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背叛只有死路一務。無論出於什麼立場,什麼理由,也不會得到老天的寬恕如果我今天寬恕西南鎮府使,那麼明天就會有第二個、第:「個、第四個、第一百個一千個西南鎮府使,那時候的燕北,必當重蹈當日之覆撤,再一次淪入血海之中。現在,既然他們能從那座死牢裡逃出來,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回來之後,派他們去西北邊線戍邊吧,仝部編入前鐸營去。」烏道崖眉心緊鎖,西北邊線的前鋒營?那裡,是燕北對於死刑杞的另一種處折方式,因為燕北人丁不旺,又常年受到犬戎人的襲擾,是以在燕北犯了大罪的罪犯都被編往敢死隊中和犬戎人對抗。沒有補給,沒有支援,甚至沒有武器裝備,死亡,在這種時候,似乎已經成了唯一的出路。

  小喬不會答應的。」

  「她不會知道的。男人斬釘裁鐵的說道:「阿楚雖然表面堅強,實際卻是個內心善良的人,哪怕時敵人,也從不濫殺。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她捲進來想必知情的人,也不會去打擾她。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烏道崖無聲的嘆息,卻終於不再試圖挽回什麼,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阿精走上前來,半弓著身子,小聲的說:「殿下,該吃藥了。

  燕洵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黑色的藥汁自唇角流了下來,男人用白絹拭去,語調低沉的說道:「烏先生,不要總是想著百姓的擁護和想法,若論民望,十個大夏皇朝也比不上一個大同行會。可是大同行會在西蒙大陸上遊蕩幾百年仍舊只是一個派系組織不是政權勢力。歸根到底,大夏之所以能統治紅這塊土地,靠的不是民意和選票,而是他們手中的刀。

  屬下明白。」

  燕洵嘴角一揚,輕笑道:「你真的明白嗎?」

  烏道崖不想再談,轉移話題問道:「少主,天快亮了,若是姑娘還不來,我們就要

  我就要跟你們去柳河郡治傷,你都說了一百遍了。燕洵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隨即男人轉過臉去,看著黑潦漆的鐸道,臉上突然升起一道自信的華彩「你看著吧,她一定會來的!

  正如燕洵所說此時的西南鎮府使已經離西馬涼不到百里,戰士們騎在馬背上,連夜趕路,一路急行

  三更時分,夜幕越發深沉,大軍停駐在白石山腳,為了謹慎,楚喬派出三十名斥候前往西馬涼查探消息聯絡燕北軍。四千多名官兵原地而坐,點起篝火,吃著千糧靜靜等候。

  前幾天一直在下雨,草地很濕,賀蕭拿著一塊皮毛氈子走上來有些侷促的遞到楚喬面前,吶吶的說姑娘,墊著坐,地上涼。

  謝謝。楚赤接了過來,對著這位年輕的軍官展顏一笑:「賀將軍,吃飯了嗎?」

  賀蕭坐了下來,有些煩悶的說道哪裡吃得下。」

  少女眉梢一揚「怎麼?賀將軍有心事嗎?」

  賀蕭想了仵久,終於鼓足勇氣沉聲說道姑娘,殿下真的會原諒我們嗎?燕北,真的容得下西南鎮府使嗎?

  「賀將軍,你不相信我嗎?」

  賀蕭急忙搖了搖頭姑娘對我軍有大恩,沒有你,我們這些人早已不在人世,我怎能懷疑你。」

  「那就相信我我說過會保住西南鎮府使的士兵們,就不會食言。我也相信燕世子絕對會既往不咎,寬恕你們犯下的過錯。」少女面色鄭重,眼神堅定的說道:「燕北正當大難,我們需要團結一心,才能抵抗住外面的風雨。」

  「姑娘。」

  賀將軍,每個人都有解不開的心結,難免會做出一此瘋狂的舉動,當年西南鎮府使背叛燕北,後來你們被迫加入了西南鎮府使的軍營,你們和那些背叛者在同一面戰旗下服過役,這就是你們的恥辱,被人誤解,被人欺凌,只是因為你們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讓人尊重的理由。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你們殺出真煌帝都,縱橫西北大陸無人能擋,你們已經是一隻鐵軍,你們為燕北的獨立貢獻了生命和血汗。賀將軍,人,要先看得起自已,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不管燕北的官員和大同行會的統領們,還有世子殿下怎麼想,你首先要對自己的未來存有希望。你是他們的首領,只有你先站起來,才能帶領你的戰士站起來啊。」

  賀蕭面乳通紅,突然站起身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說道:「姑娘!我們商量過了,只有你來做我們的首領,我們才能安心的回到燕北。」

  楚喬一愣,連忙起身「你這是千什麼?趕快起來!「

  「姑娘你就答應了。」

  話音刖落,無數個聲音在後面紛紛附和了起來,楚喬怡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戰士們都站起身來這些經歷了無數生死都毫無懼色的男人們,卻在將要回到家中的時候踟躕了起來。他們臉孔黝黑,衣衫染血,手握著戰刀,雙眼殷切的望著嬌小的女子,無聲的眼神裡,滿是巨大的期盼和希望。

  「姑娘您才華出眾俠肝義膽,不顧生死的救了我們大家,讓我們臣服於你,我們心服口服。而且,也只有在您的戰旗之下,我們才能保住性命,請你不要再推辭了!」

  「姑娘不要再推辭了!」

  巨大的聲音突然轟鳴響起,所有的戰士們齊齊跪在地上,大聲疾呼,男人們鋼狹般的膝蓋撞擊在山石上像是隆隆的戰鼓!

  楚赤站在巨石上,山頂的風像是凌厲的刀子,刮過村林,吹在她羊薄的肩膀上。看著這些充滿熱情和希望的眼睛,楚喬終於緩緩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姑娘

  為什麼?

  嘈雜的叫喊聲頓時響起,楚喬手掌一伸,示意眾人安靜,終於沉聲說道,但是,我可以以我的性命保證,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絕對會得到和你們功績所匹配的待遇。軍人的天職就是絕對的服從,哪怕有一天燕北將屠刀懸在我的頭頂,你們也要毫不猶豫的將戰刀揮下,這樣,你們才配做一個真正的軍人。」

  天地間一片蕭索,有冷寂的月光從蒼穹射下來,少女的衣衫在夜風中獵獵飛舞,像是翻捲的翅膀她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我不答應你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一個事實,燕北只有一個首領,你們也只能忠於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燕北世子。」

  孤月如銀,女子的身影顯得飄逸如仙,士兵們呆呆仰望著,這一刻,那個小小的身影好像擁有了神蹟一般的力量。

  「姑娘那你呢」

  我。我會和你們一起戰鬥,我也有自己的願望和理想。」

  「那姑娘的理想是什麼」

  楚喬嘴角微微牽起,帶著滿足和充滿希望的微笑「在我有生之年,得見他君臨天下。

  夜涼如水,漆黑的白石山上有跌宕的風穿過重重山林,向著遙遠的北方呼嘯而去。那些堅定的信念,執著的話語,在風中破碎龜裂,散落在無邊的黑夜之中。

  燕北的草原,我終於就要來了。

  「姑娘

  一聲疾呼突然傳來,只見一名斥候快馬奔進,肩頭染血大聲叫道弟兄們在前面遇襲

  「遇襲?賀蕭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問道:「什麼人」對方有多少兵馬嘖

  只有七個人,來歷不明,弟兄們還沒開。問,那些人就操著傢伙衝了上來。

  楚喬站起身來,沉聲說道:「走,去看看」

  西南鎮府使的將士們翻身上馬,跟上前方的女子,轟然而去。

  三十人對抗七人,刖一交手就已注定了勝負之說。楚喬等人趕到的時候,西南鎮府使的斥候已經將那七人拿下因為不清楚對方的身份,沒有痛下殺手,只是眾人都衣衫染血,一片狼狽。

  楚喬打眼一看就覺得眼熟還沒說話,其中一個男人頓時驚喜的大叫道是楚姑娘。」少女眉頭一皺「你認識我?」

  我是阿精護衛長的部下宋乾啊!」

  「你是阿精的部下?」楚喬洗然大悟,對其他人說道:「是自己人,一場誤會。

  賀蕭等人一驚,他們剛剛來到燕北,本就心下忐忑,剛來就和本地部隊發生衝突,怎能不怕。連忙給宋乾等人鬆綁,苛倆好的上前套著近乎。

  「你們這是千什麼?怎麼穿著便裝出任務嗎?」

  此言一出,幾人頓時面色尷尬,宋乾想了半晌,尷尬一笑:「姑娘,我們是在出任務,你們趕快去西馬涼吧,世子殿下一直在等你們,現在還沒離開呢。話音剛落,眾人頓時心下一喜,燕世子竟然冒著巨大的風險一直在等自己,難道他當時真的沒想拋棄西南鎮府使,派楚姑娘來接應的話難道都是真的?

  可是楚喬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的笑容,她皺眉看向宋乾等人,沉聲說道:「你們在出什麼任務?」

  姑娘,是秘密任務。宋乾掩飾道:「我們都不敢穿軍服,這裡人多口雜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少女眉頭一皺,厲聲說道?世子做事向來不金隱瞞於我,如今和內陸開戰,你們這樣鬼鬼祟祟的向內陸趕路,究竟是出什麼任務?她陡然發怒,將幾人都嚇住了,宋乾嘴唇顫抖,想了半晌,還是沒能找到解釋的借……

  說你們是不是帝都的探子!

  「我們不是啊

  「唰的一聲楚喬一把拔出腰間的寶劌鳳目冰寒,沉聲說道:「說!是不是。」

  宋乾嚇的噗的一下跪在地上,大聲說道:「姑娘,我們不是,我們是奉護衛長大人的命令前往帝都護送十三皇於回去的。

  十一皇子?」楚喬面色登時大變「你說什麼?他在哪裡。

  他在,他在。」

  「在哪?長劍冰冷一下架在宋乾的脖頸上,少女面色如鐵,充滿了暴風雨降臨的冷酷。

  在在那。」

  楚喬面色冰冷,大步走上前去,賀蕭等人連忙護在她身後,兩名士兵一把扒開前面的草叢一個黑洞洞的山洞頓時出現在眼前,拿過照明的火把,看清了裡面的那一刻,所有人頓時面客慘白。

  楚喬站在洞。手握著寶劍,眉心緊鎖,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有瘋狂的殺戮在她的眼裡奔湧著,像是鋪天蓋地的海水,奔騰著將一切肆虐。

  三名光著身子的燕北軍人驚懵失措的看著楚喬等人,顫抖的好像一隻篩子,在他們的身後女子的衣衫已經被撕得粉碎,手腳都被人綁住,臉孔高高的腫起,嘴角滿是血絲頭髮凌亂,像是一團雜草,身上到處都是被揉捏啃噬的痕跡,下身一片狼藉。她整個人躺在那裡,好像是一具已經死去的屍休,絕望的屈辱從那具身體裡不斷的傳出,眼淚已經乾涸,在眼角下滑出一道白亮的痕跡。在洞穴的最裡面,渾身上下血肉狼藉的獨臂男人躺在一角,綁在手腳上的繩索滿是血皮,一看就知道之前這個男人經過了怎樣的掙扎,此刻,即便是在昏迷中他的面孔仍舊猙獰狂怒,帶著毀天滅地的絕望和激憤!

  你們一個,出來。」

  楚喬的聲音很沙啞,像是破碎的琴弦,周圍的士兵們聽了齊齊一愣,紛紛驚愕的向她望去。少女很安靜,地的手指指著裡面的一人,點了點頭,「對,就是你們一代」

  三人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紛紛狼狽的抱著衣服跑了出來。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給他們讓開一各路,好像他們身上有什麼傳染病一樣,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唰的一聲楚喬突然厲喝一聲使盡全身力氣,一劍砍下那一名士兵的腦袋,大股的鮮血頓時噴濺,頸項裡的血好像是奔湧的河水,瘋狂的噴湧!另外兩名士兵一驚,拿起戰刀就要反擊,賀蕭等人一把抽出腰間長刀,就困了上去。

  賀蕭楚喬踩著男人的屍休,大步走進洞中,陰冷的拋下一句話「把這兩個人給我亂刀砍死。

  「是!」

  身後頓時傳來劇烈的廝殺聲楚喬已經無力再去看了,她合上那些雜亂的野草,走進滿是愫欲味道的山洞之中。蹲在趙淳兒的身邊將她扶起,試圄將那些破碎的衣衫為她穿起來。

  「姑娘饒了我們吧啊。」

  一聲慘叫頓時傳來,很快那兩人又再痛苦的求饒生死的剎那聞,對死亡的恐懼讓這些人失去了理智,他們瘋狂的大叫道是殿下下的命令,我們只是遵命行事!」

  「姑娘饒了我們吧

  姑娘,

  一滴眼淚突然自趙淳兒的眼中滑下,順著她白皙的肌膚,落在身上,流淌過那些噁心的痕跡。少女像是一個破絆的洋娃娃,眼淚一行一行的落了下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那些單純的日子像是冬天的風,呼嘯著從她的生命裡離去,那些屬於年少美好的日子,終於變成了一個無以倫比的諷刺,來極盡所能的嘲笑著她的愚蠢和卓微。她緊咬著嘴唇,眼淚大滴的落下,強行抑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楚喬的手,在外面的聲音中漸漸變的爬硬了,她低著頭,卻怎麼也無法將那些破碎的布條穿在趙諄兒的身上,她的眼晴睜得大大的,眼眶通紅,臉色蒼白的好像一張紙,她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為她穿好,然後繞到她的身後,為她梳理頭髮。

  「你,還能站起來嗎?

  楚喬站在趙淳兒的面前,壓低聲音問。趙淳兒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地抬起頭來,看向這個一身戎裝的女子。楚喬伸出手,繼續說:「我帶你出去,我,送你回家。」

  突然,趙淳兒的眼中猛然閃過一緣濃烈的仇恨,她一把抓起楚喬的手,然後張開嘴像是一隻瘋狂的野獸一樣狠狠的咬下!鮮血,頓時順著楚喬的手腕滑了下來,一滴一滴仝部落在趙淳兒的衣衫上,瘋狂的少女拼盡全力的咬著,死死的不肯鬆口。楚喬抿緊嘴角,緩緩蹲下來另一手抱住趙淳兒的肩膀,眼淚潸然而下,少女的聲音低沉且沙啞「對不起,對不起。

  「鳴啊!」短暫的嗚咽之後,趙淳兒終於撕心裂肺的放聲大哭,昔日的天之驕女像是卑賤的野草,渾身上下都是賤民踐踏過的傷痕,她抱著這個討厭了整整八年的少女的背,傷心絕望的瘋狂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楚喬一動不動的被趙淳兒奮力的捶打著,她看著那個躺在血泊裡的男人,看著他猙獰的臉孔,緊鎖的濃眉,卻怎麼也無法將這個男人和記憶裡穿著松綠色袍子的少年聯繫在一起。那麼多破碎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飛掠而過,像是一場巨大的暴風雨,俊朗的男子笑瞇瞇的站在她的面前,開心的大笑「阿楚,我到了年紀,可以開衙建府娶王妃了」

  楚喬的眼淚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她摀住自己的嘴,再也無法控制的痛哭出聲。十三,十三,十三

  那天晚上從四更開始下雨,趙淳兒和趙嵩上了馬車之後,楚喬來到空曠的草原上,身後是大批滿身猙獰之色的西南鎮府使官兵。宋乾等人面色驚慌,像是一隻隻猥瑣的野狗。

  「趙嵩的手臂,是誰砍的」

  「是殿下砍的?

  楚喬眉頭一皺厲喝道:「說謊!」

  「姑娘我沒有!宋乾被嚇得滿臉洞水,大聲叫道:「真的是殿下砍的,他來行刺殿下被殿下砍了一隻手,羽姑娘要殺了他們,殿下不讓,就讓我們來護送他們回帝都。」

  楚喬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殿下為什麼不殺他們。

  精護衛長說說是怕姑娘生氣宋乾剛一說完,生怕楚喬再提自己濫用私刑的事情,連忙說道:「但是,但是如果在路上動手,姑娘就不會知道了,就不會生氣了。」

  楚喬聲音低沉,大雨澆在她的頭髮上:「這句話也是精護衛說的。」

  這個「是是,」

  賀蕭見楚喬面色不好,頓時厲喝道:「再敢胡說一句,老子砍了你們

  「不必再說了楚喬仰起頭來,沉聲說道,「將他們拉下去全部處死!」

  屬下沒有胡說啊,「宋乾哭道:「姑娘,你看看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軍中被夏人害的最慘的一個我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都多少不是死在大直官吏的手上的,若不是想讓我們動手為什麼要從各營抽調我們來門

  「時,「另一名士兵大喊道:「我們打他怎麼了?我們就是睡了大夏的公主,又怎麼了?我姐被大夏的貴族給糟蹋了,我爹媽去報官,卻被當堂亂棍打死!我有什麼錯?

  就是姑娘我們有什麼錯?為什麼要處罰我們?

  「讓我來告訴你們你們犯了什麼錯

  一道閃電突然炸開,天地間一片白亮,少女回過頭來,指著那輛馬車,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因為殺了你們父母的人,侮辱你們姐姐的人,欺凌迫害你們的人,不是他們

  巨大的慘叫聲頓時響起,楚喬沒有回頭,她只是靜靜的望著那輛馬車,腳步沉重的好像墜了千斤巨石,無法上前一步。

  「姑娘

  賀蕭大步走上前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粗聲粗氣的說道:「已經把那些畜生宰了。」

  「賀蕭你們自己去西馬涼吧。楚喬面色蒼白,輕聲說道我不能陪你們去了。

  「姑娘

  賀蕭大吃一驚,大聲叫道:「為什麼啊?

  雷聲轟隆,大雨滂沱,瓢潑的雨打在臉上,遮住了不願示人的淚水。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朝陽升起,大雨停歇,天地間一片清爽,好似所有的污濁和罪惡都被雨水沖刷而去。

  高高的別崖坡上,一名男子長身而立,一身白色長裘,面容蒼白,眼神如墨,靜靜的望著遠處的萬水千山。

  少主我們該走了。

  烏道崖站在燕洵的身後,輕聲說道。

  燕洵沒有說話他望著遠方,冷風吹來,病弱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聲音那般沉重空氣間似乎有血性的鹹味。

  「少主?

  「嗯。」燕洵擺了擺手,緩緩的轉過身來,拒絕了鳥道崖想要攙扶的手,一邊咳嗽著一邊緩步走下山坡。

  青山連綿起伏,在看不見的山梁後面,青布馬車緩緩而行,高高的蒼穹上,有雪白的鷹盤旋哀鳴,跟隨著馬車,漸漸離開了燕北的天空。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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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41:55 |只看該作者
第081章 折道卞唐

  寂寞的荒原方圓百里渺無人煙,連年的戰亂和殺戮,讓這裡已經是一片焦土,每逢大軍過境,百姓們更是四處逃散,尋覓其他的安居之所。只是,這跌宕的亂世何處又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連續一日的大雨,滂沱不息,北風呼號,大雨傾盆,馬車行至一片破敗的村莊,遍目所見無處不是黑色的廢墟,找了一間相對完整的屋子,楚喬背著仍舊昏迷的趙嵩走了進去。手腳利落的打掃屋子,找來乾淨的乾草拾柴生火,不到半個時辰,屋子裡就已經暖和了起來。這塊無人區是,中地帶,當初楚喬帶著西南鎮府使正是從這裡經過還和趙順的征討大軍在不遠的地方進行過一次會戰。顯然,這裡的百姓都是在那一戰中被嚇得逃跑了,除了糧食和衣物,什麼都沒來礙及帶走,鍋碗廚具都還保存完好,水缸裡甚至還有乾淨的清水,柴房裡還有大擁過冬的柴火。

  楚養端著一碗熱水,走到獨自坐在屋子一角的趙淳兒身邊,蹲下身子,將乾糧和清水遞給她。昔日的金枝玉葉沒有抬頭也沒有嫌棄這樣簡陋的飯菜,她沉默著接過乾糧,低頭喝了口水,安靜的一言不發。這一路上趙淳兒一直是這個樣子,她出乎意料的沒對楚喬表露出絲毫的敵意也沒有明顯的抗拒,她服從、聽話、霧言少語,給吃便吃、讓喝即喝道路難行,她會下來跟楚喬一起在大雨中推車,沒有乾柴,她會同楚喬一樣就著冷水吃難嚥的粗糧,遇到淺河,她會下馬涉水,遇到亂民,她會學著楚喬的樣子,拿起刀子眼睛裡閃動著餓狼一樣的凶光。但是,她卻很少講話,除了趙嵩,她不再對外界的一切感興趟。

  楚喬知道,她並沒有對自己感恩兼德,她也並不是被嚇傻了,在那場屈辱的災難中,這個少女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有什麼東西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裡已經發生改變楚喬甚至有些擔憂的想,自己此時此刻的所為到底是不是一種變相的自取滅亡。

  將乾糧捏碎,側在熱水裡,楚喬來到趙嵩身邊,伸出兩根手指,撬開他的嘴,然後將食物強行灌了進去。

  男人的眉頭緊鎖,下巴上都是新長出來的胡茬,不同於燕洵和諸葛明,曾經的趙嵩有一張討喜的圓臉,眉毛很粗發起怒來像一隻小獅子,臉孔總是通紅的。然而短短的幾天時間,就將曾經陽光朝氣的青年折磨的瘦骨嶙峋,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

  看著他空蕩蕩的右臂,染血的衣衫,楚喬輕輕的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嗯」

  一陣低沉的輕哼突然響起,一直安靜的趙諄兒猛然間像是一隻小獸騰的一下就竄起身來,踉蹌的搶身上前。趙嵩眉頭緊鎖,臉上有痛苦的神色,楚喬緊張的半跪在他的身邊,激動的握住他的手,輕聲的低喚十三?十三」

  傻子別去啊低沉破碎的聲音從男人的口中傳出,他緊閉雙眼,額頭青筋崩現,面色痛苦,像是一隻被因在牢籠裡的野獸。

  「十三哥趙淳兒撲在趙嵩的身上,大聲叫道:「十三哥,淳兒在這裡,我哪裡也不去

  楚喬被趙淳兒擠到一旁,忍不住輕聲說道:「公主,不要碰到傷口。

  「讓開「少女猛地回過頭來,面容嚴厲,滿臉厭惡的冷冷看著她。

  「別跟「他去會會死的

  「十三哥,趙浮兒面色淒涼,不住的點頭「浮兒知道了,你放心吧趙嵩臉孔帶著不正常的湘紅,似乎正在發燒楚喬站在一旁,卻不知道該如何靠近這樣一對兄妹,她想要回頭去燒水,可是剛剛轉過身子,卻被一個沙啞的聲音閃電般將腳步牢牢的釘死在原地。

  「我我也可以,保護你啊,阿楚,趙浮兒登時呆若木雞,少女的面色蒼白,像是鬼魅附身了一般轉過頭來看向楚喬,又轉頭去看了看昏迷中的趙嵩。突然間,嘴角露出一絲難看的苦笑,她回到鋪滿千草的角落裡,抱著膝蓋,將頭深深的埋下去。

  整個晚上,趙嵩都在說胡話,有的時候,是在大罵燕洵背信棄義,有的時候,是在瘋狂的大叫淳兒快跑,而更多的時候卻是在苦苦的哀求楚赤,求地留下,求她別走。這個在九崴長街劃地為線,漬厲果斷的要和自己恩斷義絕的男人,將他所有的脆弱和柔軟暴露在這個大雨的晚上,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刀子,在狠狠的凌遲著楚喬的心。

  夭色將明的時候,他卻突然清醒了,楚喬整晚護在他的身邊,為他餵水敷面降溫,見他一醒來,楚喬驚喜的叫出聲來「你醒了?」

  聲音驚動了閉目睡覺的趙浮兒,少女睜開眼晴望過來,卻並沒有走過來趙嵩的眼神有些茫然,一時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已身在何處。他看著楚喬,眼神從最初的驚喜,轉變成疑惑,然後痛惜、怨恨、憤怒等情緒一一滑過他的黑眸,最後皆被巨大的冷漠覆蓋,那眼神那麼冷像是萬古雪峰上的堅冰,讓人脊背發寒。從他的眼神裡,楚喬似乎再一次重溫了他們這些年的友誼,從初識,到至交,最後,都在那座巍峨的宮牆之下土崩瓦解。

  這一瞬間,楚喬頓時明白了一個早就明白卻仍舊抱著一絲僥倖心理的事實,她和趙嵩,真的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有些傷害已經形成就如同他的斷臂一樣無論自已怎樣補救,都不可能讓一切恢復原狀。

  「淳兒?」

  趙嵩轉過頭去看向角落裡的趙淳兒,聲音沙啞,好像是生銹的鋸茶,用他唯一的手臂,遙遙的伸向那個單薄的少女。趙淳兒抿起嘴角,跪著就爬了過來,眼眶發紅,嘴唇發抖,但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死死的握住了趙嵩的手。

  外面大雨傾盆屋子裡火堆辟啪這對劫後餘生的兄妹相時無言,像是兩尊雕像,萬千不需表達的言語盡化作兩道悲涼的眼神,在狹小的空間裡交匯。

  「淳兒。」年輕的皇子再無當初的陽光和灑脫,他像是一個蒼老的老人,緊緊的握住他的妹妹,聲音低沉的說哥哥對不住你。」趙淳兒不說話,只是拚命的搖頭忍了一路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潸然而下,隨著她的頭凌亂的向兩旁甩去。

  楚喬緩緩站起身來,沒有人看向她,也沒有人注意她,在這種環境裡,她的影子顯得是那麼的多餘。今日的一切,她都有著不可推卸的青任,她是間接的儈子手無可否認。

  少女轉過身,拿起地上的寶劍,頂著一塊破敗的蓆子,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大門咯吱一聲被關上外而雨水瓢潑而下,冷風呼號,像是發瘋的野獸橫衝直撞。

  頂著蓆子,她快速的跑到馬棚裡黑色的戰馬看到她靠近,突然開心的打了一個響鼻,興奮的甩著腦袋。

  楚喬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笑著走上前去,拍了拍馬兒的脖子,淡淡一笑,說道:「你還是歡迎我的,對吧?」

  馬兒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她的話見主人表示友好,只知道開心的搖頭晃腦。

  我今晚只能來投靠你了。

  楚喬笑笑,就靠著馬兒坐了下來那馬兒緊貼著她,很是親暱的用脖子上下蹭著她的手臂。

  馬背上的行囊裡,砰的一聲掉出一件東西來。楚喬栓起來一看,竟是一小壺烈酒。

  已經很多年不曾喝酒了,可是那天和西南鎮府使分開的時候,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從賀蓍那裡拿了一壺酒。

  外面的風雨越發大,天地間一片灰濛,幾乎看不到升起的朝陽。屋子裡暖意融融,火堆仍在燒著,照著裡面兩個人的身影,投射在窗紙上,影影棟棟。少女坐在馬棚裡,曲著一各腿,靠在馬兒身上,一手拉著寶劍,一手拿起了酒壺,仰頭就喝了下去。烈酒入喉,像是火燒一般的辛辣她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彷彿是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駿馬被驚動,驚慌的向她望來她一邊咳一邊安慰的拍著它的膊子,邊咳邊笑「沒事咳咳我沒事」她一邊笑著,眼淚一邊從眼角裡流了出來,像是一道坑蜒的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面頰上,隨著她劇烈的咳嗽而在不停的抖動著。

  天地被大雨連成一線,北毫沒有半點放晴的意思,一切就像是一副簡筆畫,溘黑的廢墟上少女的身影單薄且消瘦,竟是那般的淒涼。

  清晨,大雨終於停歇陽光從大霧中露了一面,又迅速的隱藏了起來。餵好了馬,楚喬來到門前,輕輕的敲了敲,聲音有些啞,輕聲的叫道你們醒了嗎」該上路了。

  裡面有器窣的聲響,楚喬退到一邊靜靜的站著。一會,柴門咯吱一聲被打開,趙諄兒站在門。,面色冷淡,口氣卻很平靜十三哥叫你進去。

  楚喬點了點頭跟在趙諄兒的身後就進了屋子。趙嵩坐在稻草叢中,頭髮被趙淳兒梳的很利落,連鬍子也刮了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了許多。若不是那空蕩蕩的袖子,她幾乎以為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你走吧。趙嵩目光冷呤的望過來,聲音性平靜,卻帶著拒人于于裡之外的冷漠「我不想再看到你。

  早就想到會這樣,楚喬並不驚慌只是平靜的回答:「我要送你們回去,此去真煌路途甚遠,我不放心你們自己走。趙嵩眉梢一揚,眼神刀子般在楚喬身上當過「我們是生是死,與你何干?心口突然被人剜下一塊肉般的難過,楚喬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這裡經過戰亂,到處都是流民盜寇,各大氏族藩王都在觀望,各地的武裝力量都在迅速擴充,這個時候趙氏皇權已經不能威懾他們,在回到真煌之前,你們更不能表明身份。川西口的盜匪大堆聚集,在河套一帶流竄,你們……

  夠了。」趙嵩不耐煩的皺起眉來,沉聲說道:「我說了,我們是生是死,與你何干?

  心裡像是被人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楚喬深深的呼吸,好久,才啞聲說道:「趙嵩,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做這些遠遠不能恕罪,但是,我不能看著你們去送死。趙嵩冷冷一笑,揚著眉看著楚喬冷聲說道:「阿楚,你知道我以前最喜歡你什麼嗎?

  楚喬一愣頓時抬起頭來,只聽趙嵩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我以前最喜歡你的,就是你現在這副樣子,永遠那麼自信無論自己處在什麼地位,什麼身份、什麼處境下,你都不會看低自已,不會妄自菲薄不會失去希望,永遠那麼堅定,堅定的相信自己的能力。

  「可是。」趙嵩眼神頓時溘黑,嘴角冰冷「我現在卻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你,驕傲自大,自以為是,總是一副救世主的臉孔。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以為你現在在做什麼?施捨?恕罪?還是想要做一點什麼然後才能心安理得的回到那個畜生身邊過你們的日子」」

  楚喬搖了搖頭緊咬著下唇,想要解釋道:「趙嵩,我……

  「滾出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趙嵩怒道:「我早就同你說過,你我之間早已一刀兩斷再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背叛帝國,屠戮百姓,你百死不能恕罪。」

  「趙嵩」

  「滾!趙嵩大怒,楚喬愣在原地手腳都在不由自主的抖動,她挺直背脊繼續沉聲說道:「趙嵩,我看著你們進了真煌就會離開,就算你不需要我還有公主,這一路山高水長,你應該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在她的身上

  此言一出,趙諄兒身體頓時一僵趙嵩回頭看了趙淳兒一眼,隨即仍舊固執的說道:「我會保護我的妹妹,這還輪不到你來關心。」

  「十三哥」

  「難道你已經懦弱到要靠仇人來保護的地步了嗎?」趙淳兒剛要開口,趙嵩突然厲聲暴喝,趙諄兒眼神複雜的看了楚喬一眼隨即輕咬下唇,不再說話。

  半個時辰之後楚喬看著趙嵩和趙淳兒的馬車漸漸消失在遙遠的古道上,疲倦突然排山例海的襲來,一夜的冷雨讓她渾身發熱,幾手站立不穩但是當朝陽終於刺破濃厚的大霧的時候,她還是咬著牙爬上戰馬,向著前方大步追去。

  那天開始,她就一直小心的遊蕩在趙嵩的馬車前後,因為不能為他們制定路線,她只能在晚上的時候到前面為他們清路,遇到游散的劫匪亂民就將他們打散,遇到大股的匪徒就故意暴露行藏將敵人引開,白天就遠遠的跟在後面暗中稞護著。因為她的馬腳程快,一直也沒被發現。

  可是這樣過了四天之後,因為極度的疲累和終日的餐風露宿,她終於一發不可收拾的病倒了。

  醒來的時候,外面仍舊在下著大雨,她躺在一間破敗的小茅亭裡,趙諄兒穿著一身兼衣,手裡拿著一隻缺了口的碗,裡面放著兩塊乾糧。

  「吃吧,你若是死了,誰護送我們回去。趙氏皇族的公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面色平靜的說道,將碗放在地上,隨即轉身離去。

  楚喬青白的面孔上有一道泥水濺上,蜿蜒著像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她看著趙諄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絲中,不知為何,眼睛突然有一絲莫名的溫熱。七天之後,巍峨的真煌古都終於在清晨的晨霧中若隱若現的顯現而出,這座經歷了三百年戰火洗禮的西蒙大陸北方第一都城,像是一隻沉睡的雄獅蟄伏在波斕起伏的紅川大地上,看著這座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城市,楚喬突然覺得渾身疲憊、感慨萬千。掉轉馬頭,面向著西北方,正要離去,達達的馬蹄聲突然在身後響起,楚喬平靜的回過頭去,看著面前的人靜靜不語。

  「你要走了?」

  「是

  「還要回去找他」

  「是

  還回來嗎?」

  不知道也許會回來,也許不會。」

  「哈哈。」趙嵩突然放聲大笑,獨臂的袖子在風裡飄動,畫面詭異的像是一隻缺了一半翅膀的風箏。「看吧我還真是一個軟弱的男人!」

  「十三。」楚喬沉聲說道:「謝謝你能來見我最後一面。趙嵩苦笑「你能千里跋涉護送於我,難道我的心胸就狹窄到不能來見你一面?

  遍地黃沙堆積,大風吹來,漫天飛散。趙嵩穿著一身褐色的普通粗衣,可是卻絲毫無損他身上的皇家貴氣,男人的頭髮被大風吹的翻飛,語調寒冷,緩緩說道:「但是這一次,真的會是最後一次了,他日相見,你時我無需再講情面,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楚喬緩緩的搖頭,我不會殺你的。

  「那是你的事趙篙冷然說道:「任何人背叛帝國,都是死路一條。

  楚喬聞言,皺著雙眉抬起頭來,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趙嵩,什麼是帝國?」趙嵩眉心一簇只聽楚喬聲音低沉的繼續說道:「什麼是天理王法?難道就是你們趙氏一族一家獨大,言出如金,任何人都不得反抗嗎?帝都一戰,非戰之罪,沒有對錯,只有勝敗當年你父親欺騙朋友,屠殺燕北,殺盡燕洵的親人,此仇此恨又當如何計算?八年來,你親眼所見的暗殺和謀害就有多少?你還敢大義凌然的說趙正德對燕淘照顧有加、恩德如海?所謂的嫁女,成婚,不過是一場掩人耳目的騙局,當晚我們不反,就必定死在巴雷和魏舒曄的手上,今日你所見的只能是兩塚青墳二杯黃土。趙嵩,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以為閉著眼睛就看不到大夏的暴政,以為塞住耳朵就聽不到世間萬民的哀呼,卻不去想想,只是一場小小的帝都叛亂,為何會讓龐大的大夏皇朝分崩離析?我不否認我的確辜負了你的信任,對不起你多年的照顧,但是說到背叛帝國,發動這場戰爭,我毫無愧疚更無半點後悔,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對立的,從無調和的可能,就算一切從來一次,我仍舊會做出和現在一樣的選擇。鏗鏘的話語飄散在冷風中,趙嵩冷笑一聲,搖頭嘆道:「阿楚,我真的看錯你了。

  你沒有你只是沒有認識全部的我。楚喬沉聲說道:「趙嵩,生活在這個時代,是你我的悲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八年前燕洵曾對絕境中的我施予援手,在我決定跟隨他走進聖金宮的時候,你我的命運就注定對立。你是大夏的皇子,我卻立志要推翻夏朝,你我之間早晚會決裂沙場。整個大夏皇朝的人都知道夏皇不會放過燕洵,卻只有你一個人當做什麼也不會發生的混沌過日子,八年來,我曾不止一次的暗示你,疏遠你,奈何你始終不肯認清現實,天真的以為你父親會放過這個燕北的漏網之魚。趙嵩,我從來沒想過欺騙你,背叛一說更是無從說起,但是,我的確傷害了你,你多年的照顧和恩情,我會謹記心間,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看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太過天真了。趙嵩悲涼一笑,決然的轉過身去:「我不會讓你擁有能報答我的能力,阿楚,你走吧,我希望這一生都不要再看到你。

  「趙嵩。」楚喬突然高聲叫道,趙嵩聞聲馬蹄一頓,卻並沒有回過頭來

  楚喬想了許久深吸一口氣,方才沉聲問道:「燕洵怎麼樣了?」趙嵩的背脊頓時僵硬,寒風吹來讓他的眼神越發冷冽。

  不是被逼到絕境,他絕對不會傷害你,不是重傷到無法理政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允訐那些人來護送你們你傷了他致命,很嚴重,對不對?

  雖然是疑問的句子,但是卻沒有半分疑問的語氣,楚喬很肯定的說出了這句話是一個結論,而不是一個假設。

  「是!趙嵩背對著楚喬,語調陰森的說道:「他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你還趕得及回去給他送終。

  身後突然就沒有了聲音,只剩下低沉的喘息聲,急促的壓抑的,過了很久,沙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多謝你告訴我。說罷,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頓時在身後響起,甚至來不及道一句別,又或者根本就沒有道別的必要馬上的女子焦急的調轉馬頭,向著西北的方向,急速的狂奔而去,

  身後的人已然離去,趙嵩仍舊呆立在原地,馬兒不安的在地上刨著蹄子,冷風吹來,男人的柚子在半空中飛舞,看起來充滿了濃重的悲涼和辛酸。

  阿楚,你字字珠璣,句句真言,我怎會單純到連這些都不明白?八年來,這個擔心一直在我心間掙扎徘徊,奈何,我卻始終不願放開抓住你的機會,我非是不知而是不願承認,一直以為只要我更努力一點就可以將你留住。我苦心孤詣的騙了自己這麼多年,騙到連自己都恍惚相信了自己編織的謊言。帝國將傾,大廈將覆,我句句不離燕洵背叛大夏,其實真正傷心的卻是你終於背叛了我啊!

  雖然,這一切,我早就猜到了。狹路相逢,殺人救護,萬里護送不問隻言片語,但是你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猜得到,只是因為心底那樣堅定的信念和不可動搖的信任,阿楚我曾經以為在你心中我和他的份量應該是差不多的,就算是差也差不了多少,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趙嵩仰頭苦笑緩緩閉上雙眼,跌宕半生,終於還是一場鏡花水月。劇烈的馬蹄聲突然響起,趙嵩猛然抬頭,就見趙諄兒和趙徹聯袂而來,身後跟隨著大批的大夏官兵,足足有三百多人。

  「楚喬呢?趙淳兒策馬奔在最前方眉眼凌厲,早已失去往日的嬌憨和軟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勒住戰馬大聲問道:「十三哥她人呢。」

  走了。」

  「走了?你怎麼能放她走?大夏公主眉梢一挑,厲聲問道:「往哪裡走了?」

  見趙嵩沉默,趙淳兒大怒大聲叫道:「十三哥我們被他們害成什麼樣子,你都已經忘了,是不是?

  十三弟,她往哪條路走了」趙徹一身黑色戰甲,眼神在趙嵩斷臂上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問,顯然已從趙淳兒處得知一切。剎那間,八年間的往事一同在腦海中呼嘯而過,像是一場巨大的龍捲風暴,他仍舊記得那一天,女孩子一身染白海棠棉裙,白駝毛小靴子,頭上插著兩隻翠玉的珠花笑顏如花的對自己說道:「我名字叫子虛,住在烏有院,是竇大娘手下的小丫鬟,每日的工作就是給少爺小姐們捏此泥人來玩耍,你可要記住了啊,」

  趙淳兒眉椎一挑,厲聲呵斥道:「趙嵩!你到底還是不是趙家男兒?

  「那邊。」趙嵩舉起手指,向著楚喬離去的方向,話音唰落,三百人馬頓時奔騰而去,轉瞬就只到下一片翻飛的塵煙。

  阿楚,你我之間,到底仍舊是一場子虛烏有立場不同從一開始就沒有並肩的可能。你甘冒大險送我回家我卻不能任你離去。子虛鳥有,子虛烏有,當日一句戲言,竟如箴言般在今日兌現。孤風如旋,夭地間一片蕭索,趙嵩打馬前行向著真煌古城緩緩而去,背影落寞,斜斜一條。

  「七殿下,前面沒有。

  斥候快馬奔回,趙徹面色陰沉,還沒說話,趙淳兒就搶先說道:「她的馬快,馬上派出十路中隊,迅速追擊她就算再厲害,一個女人孤身單騎總需要吃飯喝水,早晚會被我們趕上。另外立刻飛鴿傳書,通知沿途的州府郡縣就說之前殺了他們大批聯軍的燕北楚喬來了,大軍沒有隨身,只有一個人,我相信,這天下恨她入骨的人絕對不止我一個,會有很多人願意代我們出手的。天羅地網之下,我倒要看看她一個人怎樣回到燕北?趙徹眉梢微挑,傳過頭來看向自己這個小妹皺眉說道:「淳兒,你在路上遇到什麼事了嗎」趙浮兒一愣,緊張的抬起頭來,問道:「七哥為什麼這麼問?」

  「你變了很多。趙淳兒眼神幽深,那些骯髒的畫而再一次迴盪在腦海裡少女冷冷笑道:「七哥,我沒有變,我只是長大了。

  「駕!趙諄兒厲喝一聲,策馬向前而去趙徹和眾多士兵連忙跟上,護在她的身後。很久以後,官道外的一片草叢裡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她望著趙淳兒消失的方向,心底突然蔓延起大片的苦澀。

  果然不出她所料,趙篙果然出賣了她,她有意選擇了一茶迂迴返回燕北的路,若是趙嵩不說,趙徹等人必定會向著另外一備路追擊。

  而趙淳兒,一路安靜沉默,從不顯露出敵意甚至還有意引導她來到真蝗,為的就是讓她護送自己安全運回帝都,然後將她殺之而後快。這個大夏的公主,早就對她存了必殺之心!站在空蕩蕩的荒原上天空中長鷹厲嘯,翅膀雪白,像是天山的白鷹。

  楚喬曲起手指,吹了一個響亮的。哨極遠處,一匹潦黑的戰馬迅速奔來,很快跑到楚喬身邊,開心的圍著她打轉。

  楚喬翻身跳上馬背,沉著的笑道:「兄弟,我們要繞遠了,前面的路都被人封死了。」

  由真煌到燕北,是一片平坦的平原,當初為了防範西南鎮府使逃脫中途幾個大郡和封地的守備都命人將野草害掉,村木伐斷,將一切能夠提供躲避的密林全部砍掉每條河流、渡口、驛道,都有專人把守。他們以為楚喬只敢偷偷潛逃,卻不料楚喬帶著西南鎮府使大開殺戒,一連幾場會戰,讓他們損兵折將下還浪費了之前的一番佈置。

  可是現在之前的這些佈置卻能夠發揮巨大的作用,眼下,這些在自己手上吃了大虧的官員們得知自己孤身妄圖穿越千里圍因,返回燕北,哪會不睜大眼晴等著她自投羅網。這個時候,誰能抓到她,就明顯會時燕北新王形成掣射對新生的燕北政權更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畢竟,楚喬帶著四千人馬千里會戰,無一敗績的戰績,已經足夠令這些世家大族們顧忌膽寒的了。若是現在還按照原路返回,無異於自取滅亡毫無逃生的希望。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取道東南進入卡唐國境,向南走青桐山小道,轉入南疆烏熏河,順流而上,最後返回燕北!

  馬兒使勁的用脖子蹭著她的腿,楚喬一笑,聲音裡帶著巨大的自信她勒住馬韁,輕喝一聲,向著東方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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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半路書生

  楚喬不僅小瞧了趙淳兒對她的仇恨,更小瞧了趙徹的智慧還有她楚喬二字目前在整個大夏氏族心目中的地位。真煌帝都的海布通文發佈了之後,原本分崩離析的大夏帝國頓時呈現出了空前的團結,各地的鎮守藩主們紛紛響應帝國的號召,積極備戰,摩拳擦掌,光是上萬人的軍事演習就奉辦了十多次,慷慨激昂的演說,振奮人心的動員大會,熱鬧壯觀的百姓遊行,在大夏各地如火如荼的展開,好像他們要面對的不是一個狐身的女子,而是一隻百萬雄兵一樣。之前面對燕北軍隊一片低迷的士氣瞬間高漲,戰士們唱著戰歌,聽著戰鼓,在各地藩主的淚眼相送中,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出了城門,投入到無邊的荒野之中,開始了他們艱巨而危險的萬里圍獵。不知情的平民百姓還以為是燕北軍打過來了,人人驚慌失措,家裡的值錢物件早已打包好,隨時準備跟著亂民逃之天天。

  楚喬知道,並不是她有這麼大的面子讓這些大夏軍人們聞風喪膽到這種地步。原因只在於當初帝都發出勤王令的時候整個皇朝無一響應,如今眼見燕北軍沒有立即回師東上的打其,趙氏在雲都也站穩了腳,地位逐漸穩圓而大夏在各地的守軍紛紛回籠聚攏在了真煌城趙徹的麾下,之前因為燕洵造反而造成的帝國動盪漸漸過去。這些世家們當然要為自己尋一個退路,就在前幾天,嶺南沐氏、華西諸葛氏、殷!魏氏等幾大豪門,都派出使者帶著大批的糧草輜重前往雲都和真惶,這個時候若是仍不知為自己謀一個忠心耿耿的退路,那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於是,不敢直接率軍殺往燕北的各大藩王將軍們,紛紛將矛頭對準了這個斗膽從七皇子和八公主手中逃脫的女子,好像只要殺了她,燕北軍就會跟著土崩瓦解一樣。就連沒接到通知的帝國東南部各位鎮守藩主,也湊熱鬧一樣的表著忠心,派出大批士兵嚴密探查,大有挖地三尺也要將人擒住的意思

  然而,正是東南藩主們這個作秀給帝都看的動作,卻給楚喬帶來了巨大的麻煩,因為此時此刻,她正在夏唐交界處的東南方。

  馬兒已經累得。吐白沫,楚喬無奈的停了下來讓馬兒喝水休息。她並沒有胃。,可是為了保持休力,她還是吃了一塊乾糧,就著冰冷的水,吃的胃裡很不舒服。今天已經是第六天,再有兩天的路程她就會進入卞唐境內。可是在這之前,她還要經過兩個州府管轄之地,在前方還有大片混亂的無人區,再然後,就是卞唐的北方第一關。白芷關。

  千百年來,白芷關作為東陸正統對抗北方異族的重要屏障,已不知經歷了多少重大的戰役,防範之嚴密,堪比燕北關,楚喬到現在仍舊沒有想出萬全的對策。左思右想之時,蹄聲突然在遠處響起,楚喬一驚,抬起頭來極目望去,頓時色克

  只見遠處塵土飛揚,一百多騎戰馬迅速奔來。好在東南不像西北那樣堅壁清野等著自己自投羅網此處密林處處山野起伏,不然這麼近的距離自己定然早已暴露。楚喬哽著牙,翻身跳上已經警覺的站直身子的戰馬,驅馬狂奔了起來。

  踏著溪流了走了三里多地,使敵人失去追蹤的腳印,可是剛剛喘了一口氣,催命的蹄聲又在身後響起,楚喬眉頭緊鎖,她果斷的抱了兩塊巨石,用繩索綁住放在馬背上,然後用力的一拍馬股,催促戰馬離去。

  這馬兒跟了她已有多年,幾次同生共死,感情極深。馬兒跑了幾步,就在原地站住,回過頭來,眼望著她,不斷的甩著尾巴。

  楚喬背起行囊,轉身就往密林深處走,誰知剛走一步,馬兒竟依依不捨的跟在後面想要跟上來,少女眉頭緊鎖,頭也不回的一刀擲去,嚓的一聲,沿著戰馬的脖頸而過。戰馬受了驚嚇,長嘶一聲,轉頭狂奔而去!

  聽著身後的蹄聲越來越遠,楚喬深吸一口氣,背著包袱,走進了茂密的材林。

  「夫王土之六海,教化安德邦,君國之聖道,仁義為典化,興亡之衰敗,初夏的早上鳥語花香,一片綠意的山道上,有朗朗的讀書聲悠然的傳來。遠遠的,就見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騎坐在一匹雜毛青驢上,手握著一卷微微泛黃的書卷,搖頭晃腦的吟誦著。

  這真的是一個好天氣天高氣爽,鳥語花香,州剛下過雨,連空氣裡都飄散著一股好聞的味道。梁少卿合上書卷緩緩的抬起頭來,微微瞇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年輕俊朗的臉上帶著善良的笑意。他伸出手來,攤開手掌,上面有著幾粒細碎的稻米,一隻嫩黃色的雲雀見了連忙撲肩著翅膀落到他的手掌之上,低頭輕輕的啄食著那幾粒稻米,一邊吃著還一邊偷偷的向上翻著綠豆小眼看著梁少卿毫無惡意的臉孔。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落到捕鳥人的手裡了。

  小鳥繞著他上下盤旋,卻始終不曾離去,清晨的陽光順著稀疏的村葉灑在年輕人的臉上面孔柔和,帶著善良的笑意。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打鬥之聲,書生微微一愣,豎著耳朵聽了一會,清晰的呵斥打鬥聲登時傳進耳中,梁少卿皺起眉來,暗暗嘟嚎道」出門在外,閒事莫管,安全為先。,說罷,書生使勁的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肯定自己想法的正確性,勒馬轉身就向著原路而去,想要躲開這場無妄之災。可是剛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暗道萬一是有強人恃強凌弱,自已巍巍大丈夫,卻見死不救,豈不是有違俠義之道?想到這裡,書生坐在馬背上,默默的沉思,樣子十分的認真

  打鬥聲仍舊在繼續,梁少卿的心裡卻在激烈的天人交戰即怕惹了麻煩,置之不理卻又有些過意不去,踟躕了好一陣手,年輕書生突然一咬牙,暗道也許只是兩伙農夫在打架,自己只要上前去勸阻一番,他們定會曉以大義的罷手言和,就箕情況危急,自己也可以跑去報官,不會出事。所以,抱著上前觀望一下子的態度,男人輕輕的拍了拍坐下的青驢,輕輕道:「小青,響們悄悄去看看。

  天不佑善人就在這時,一直盤旋在一旁等著吃稻米的小雲雀卻等的有些不耐煩的,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一頭衝下來伸嘴就啄在青驢的眼皮上。名喚小青的青驢驀然一驚,響亮的叫喚一聲,揚起蹄子就瘋狂的向著前方奔去!

  「啊,小青小青!你幹什麼?方向錯啦,輕點啊。」

  猛烈的風聲從耳邊吹過,呼嘯聲起,梁少卿緊緊的抱著驢脖子,幾乎被顛的將肺吐出來,鬱鬱蔥蔥的林子在眼前一閃而過,梁少卿從不知自己的青驢速度竟然可以這麼快,可是就在他心下感嘆的時候,毛驢尖叫一聲,登時就停了下來。

  靜死一般的靜!

  空氣裡有生鐵的味道,隱隱還有剛唰殺完豬才有的腥氣,梁少卿緩緩的鬆開手,然後小偷一般的抬起腦袋,睜開了緊閉的眼睛,帶著幾分小心,幾分害怕,還有幾分好奇的眼神向四周望去。

  所有人都住了手,滿身鮮血的士兵們轉過頭來望向這個不速之客,連同那個被他們包圍在中央的少女,也一同用岢怪的眼神望來。

  連續兩日的追擊,不間斷的十多場戰鬥,讓這些人都已經身心俱疲,這個時候,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使他們心驚膽顫,天大的功績就在面前,硯在問題的關鍵就是誰能頑強的堅持到最後。所以,這個有可能會是對方援兵的人物的出現,就顯得別樣的重要。

  「我,是路過的。」

  梁少卿呲著一口白牙,笑瞇瞇的望著眾人手中鮮血淋漓的刀子,語氣打顫的解釋道:「我,我遊歷到此坐騎受了驚嚇,打擾各位了我,這就走,這就走,你們繼續。

  梁少卿戰戰蔬兢的坐直了身子,掉轉驢頭就想迅速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轉頭的最後一刑那,他的眼睛瞥到了那個被人群包圍在中央的少女,眼皮突地一跳,一股電流迅速湧遍全身,那一刻,他沒有時間去看清楚少女的長相和穿著,他只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猶若秋水般明澈動人的眼睛。那雙眼睛還是那般年輕可是卻已是那樣的沉穩和冷靜,她望著他,望著他轉身離去,眼神如同一股冰冷的清泉,從他的頭頇澆下來,連著骨髓,都是一片冰涼。

  「小丫頭,束手就擒吧,這樣下去,你就算不死在我們弟兄的手上,也會失血過多而亡的。

  士兵的頭冷聲說道,楚喬緩緩挪動一下沉重的腳步,對方的確是追蹤能手,自己稍稚大意,就被敵人纏住,兩天下來,雖然被自己殺了三十多個敵人,但是此刻兩日未曾進食,休力大量透支,已經無力再戰了,所屏的,仝是一股勇氣。她的手緩緩的摸向腰間的飛刀,深深呼吸,像是一隻等待時機的島子,隨時等著和人一決雌雄。

  「看來你是敬酒不知吃罰酒了男人冷喝一聲「弟兄們!上陞官發財就在今日這一遭了,就扯格殺,生死勿論!」

  「唰的一陣厲響,沉重的戰刀迎頭而上!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厲喝突然傳來,只聽男人清冽的嗓音高聲疾呼道:「都住手!

  電光石火間,所有人大吃一驚,齊齊轉過頭望去,卻頓時瞠目結舌!

  年輕的書生去而復返,騎驢而歸,雖然面色發白但卻義正言辭的大聲說道:「你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黷負一個小姑娘,太不像話了,

  士兵的首領眉頭一皺沉聲說道:「這位公子是何人」為何要管官府的事?

  「你們是官府的」」梁少卿似乎這時才注意到士兵們的軍服,頗有些為難的皺眉道:「在下樑少卿,路過此地,見你們在此打鬥,就上前來詢問一二,沒想到各位是官家的官差,失敬失敬。

  「梁少卿。」

  士兵頭子疑惑的默念,卻一時想不起哪個有膽量插手官府之事的世家是姓梁的。面色登時一沉,怒聲道:「閒雜人等滾到一邊去,小心刀劍無眼!

  「是是,梁少卿連忙說道剛想轉身離去,卻忍不住回過頭來小聲的說道:「打打殺殺終究有辱斯文,不知道諸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可不可以跟在下說說,讓我為大家和解一番。

  「我看你是找死,頭領怒喝一聲,舉刀就猛劈而下,

  「啊!梁少卿大驚失色,抱著腦袋竟然連躲都不知道躲。

  「蠢貨!楚喬冷喝一聲,一把梆出飛刀,只見一道白光迅速而去,唰的一聲沒入頭領的脖頸,男人雙眼圓瞪,踉蹌兩步,噗通一聲趴在地上!

  「大人!

  士兵們大驚失色,齊齊奔上前去。楚喬趁著混亂,幾步上前,飛身躍上書生的青驢背上從後面越過書生的腰,一把抓住韁繩,厲聲說道:「快走

  「啊姑娘,你怎麼上了我的坐騎?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是,

  「砰的一聲悶響,楚喬一個窩心拳就狠狠的砸在男人的胸前,雙腿一踢,。中喝道:「駕!

  這青驢倒也爭氣,撇腿就跑速度竟不比普通的戰馬慢上多少。不多久,身後頓時傳來追擊的馬蹄聲楚喬當機立斷,一把翕起青驢背後的行李就扔在地上。

  「啊姑娘那是我的書,我的行李我的盤纏,我的詩稿,啊!姑娘,那是我的通關文諜啊!」

  青驢腳程極快,在這樣難行的山路間速度竟比戰馬還要快上少許,片刻之後,就將枚人遠遠的甩在後面。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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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42:32 |只看該作者
第083章 再入奴籍

  越往南走,天氣越發的暖和青驢一路奔馳,足足跑了一個多時辰,正午烈日當空,山路九曲十折,又過了一道山梁,只見那之前還健步如飛的青驢突然噗通一聲趴在地上,再也不肯起身。

  楚喬和梁少卿一個跟頭栽了下去,楚喬身手利落,一個前滾翻就穩住了身形,梁少卿卻摔得慘了,咕嚕嚕的滾了幾因才停住,還沒站起身來,就哇的一口吐了出來,氣味熏人,一身狼藉。

  「你沒事吧」楚喬好心走上前去,沉聲問道。

  年輕的書生好不容易站起身子,一邊叉著腰喘著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你這這不講道道理的女人我我好心救你,你,你卻將我的行李都給扔了,簡直,簡直豈有些理。

  「那遞過去一塊白絹,楚喬沉聲說道:「擦擦嘴吧。」

  「算、算我倒霉。

  梁少卿喘著粗氣走到青驢身邊,伸手就想將毛驢拉起來,誰知那驢累得極了,任梁少卿怎樣拉扯,卻死活也不肯起身,年輕的書生氣的眼睛通紅氣極說道:「好啊,現在連你也來跟我作對。

  「它跑的太急了一時半會歇不過來。」楚喬說道:「你要幹什麼?」」

  梁少卿大怒,大聲叫道:「我要幹什麼?我要回去拿東西

  「你現在回去,等於找死。」

  「我不回去才是找死呢?」沒有通關文諜,沒有行走草書,我怎麼去唐京?梁少卿怒氣衝衝的嘟嚷:「更何況,他們和我無冤無仇,我做事向來奉公守法,他們為何要與我為難」」

  楚喬拿起自己的寶刷,看也不看他一眼蹲在訓在地上的青驢身邊,漠不關心的說道:「你若是不想活了就回去吧,看看拿回了通關文諜和行走草書,你還沒有沒命去唐京。」

  「嗨你剛刖救了我,還馱著我跑了這麼遠,謝謝你啊!「少女笑顏如花,眼睛瞇成一道彎月,臉頰上有兩顆小小的酒窩,看起來請麗可愛,遠不像她平時的那般嚴肅。

  書生被楚喬嚇到了,在原地踟駙了半天也沒敢回去聽她說這詰忍不住插嘴道:「這位女俠你要謝的話是不是應該謝我啊,救你的人是我,你怎麼能時著一個畜生道謝?

  「你救我?」楚喬疑惑的皺起眉來緩緩的回過頭看向這名傻頭傻腦的書生,淡笑著問道:「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啊?」你這姑娘怎麼這樣?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對救命恩人這個態度連個謝字都不說還出言諷刺。

  「是你殺了那些官兵?還是你馱著我衝出了重困?你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說是你救了我?」

  「你你。」梁少卿張。結舌了半天,終於磕磕巴巴的說道:「是我進去和他們講明道理,曉以大義,然後」

  「然後他們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乖乖的放我們走了?」

  梁少卿一愣,登時就沒了言語,楚喬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小小的個子還沒到他的肩膀,卻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有正義感是很好,但是還要有腦子,沒這個能力以後就少管閒事,要不是有一頭好畜生,今天你就要和我一起命喪黃泉了。」

  少女淡淡一笑,從懷裡掏出兩張大夏通用的銀票放在他的手裡,說道:「你的東西一定是拿不回來了,這裡有些銀子就當是彌補你的損失,耽誤了你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這裡還是不太安全,我可以送你到下面的城鎮,你看如何?」

  「哼梁少卿一把打落了楚喬手中的銀票,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堂堂七尺男兒,行得端走得正,有何畏懼?我看跟你在一起才不安全,小小年紀,卻遭到官府圍剿追捕,不是江洋大盜也是慣習輸兒。

  書生走到青驢身邊,使了吃奶的勁,拚命的將毛驢拉了起來,隨即一步一踉蹌的拉著毛驢向著山下走去。

  楚喬站在原地,笑瞇瞇的看著書生遠去,撿起地上的銀票,大聲喊道:「書呆子這錢你真不要嗎。

  梁少卿頭也不回的大手一揮「死也不要!」

  話猶在耳,兩個時辰之後,在東郭鎮的馬匹奴隸市集上,再一次看到眼前男人的時候,楚喬忍不住呵呵的笑出聲來。

  「姑娘,要買奴隸家丁嗎?這個好,身強休壯,能抗能千買一個頂尋常三四個。這個,以前是武術教頭,犯了事才被入了奴籍,武藝高強,還識文斷字。哎?您眼力真好,這個相貌俊秀,雖然年紀小點,但做個書僮親隨最合適不過,最適合姑娘您的身份。奴隸販子熱心的向楚喬推薦著,少女目光含笑的在一眾奴隸中掃了兩眼,然後指著角落裡滿臉通紅的梁少卿說道老闆那個怎麼賣?」

  「那個啊,這老闆是一個精明人,眼珠一轉拉著楚喬到一邊說道:「那個是城守州刖抓到了,沒有通關文諜,也沒有行走草書,還硬說自己是讀書人,州剛被送到這裡叫賣。他沒有奴藉也沒有正現的賣身文書,所以,姑娘開個價,我看差不多,就賣給您了。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楚喬拉著被命名為阿七的梁少卿走在熱鬧的長街上,女的嬌俏可人,男的雖然狼狽了此,卻也是一表人才玉村臨風,一時間惹的街上行人人人注目。尤其是看到梁少卿背上還搖著一顆草標身前雙手擁綁的時候更是議論紛紛了。

  「喂你快給我解開!」

  楚喬懶懶的回過頭去,笑瞇瞇的同道有你這樣跟主人說話的嗎?

  「什麼主人習我堂堂一名讀書人卻被你以金錢俗物來買賣簡直是有辱斯文!我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

  「錯

  楚喬一口打斷他的話:「第一,不是我讓你來多管閒事的。第二,你對我也沒有救命之恩,反倒是我救了你這個不知道夭高地厚的書呆子。第三,我之前要給你錢,可是你說你死也不要。若是有錢給城守交進城費,就不會被查行走草書,也不會被當做奴隸被抓起來販賣。所以,你會變成這樣完全是你自作自受,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我、我」

  「唰」的一聲,繩索落地,楚喬笑著將兩張銀票遞過去「咱們就此別過,以後別再被人抓住了。

  「大丈夫行於世間,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死也不會要你的錢的

  看著梁少卿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長衙的盡頭,楚赤搖頭淡淡一笑,若不是自己時間緊迫兼且自顧不暇,真的應該將他的行李物品搶回來。世事迫人如今,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此番冒險進城買馬已經犯了大忌,實不宜多生事端。在湯馬嶺暴露了行蹤,一時間整個東南都佈滿了帝國的爪牙和眼線,原本兩天就可以到達的路程,躲躲閃閃之下竟足足走了五天。五天過後,楚喬終於來到了距白芷關不過五十里的賢陽城。

  想要通過白芷關進入卞唐只有兩各路,一務是走陸路,從白芷關。進入卞唐境內的第一座大城白芷城,走這條路需要兩國簽署的文書即為通關文諜,還要大量的金錢打通方能入境。白芷關作為卞唐北方最大最強的關。其防範的嚴密程度自然無需質疑?楚喬當然不會有正常的通關文諜,她也沒有強行冒險入關的打箕,所以這各路幾乎可以不去考慮。

  第二各路就是走赤水上的水路,現在沒有戰事,時水上的防範也不如關。那樣嚴密,楚喬知道有很多黑船暗暗的做這種買賣,專門以高價運送那些沒有通關文書卻想要入關的人。所以,她不得不冒險再進城,偷偷打聽這樣的商家。

  連續在黑市上轉悠了兩天,終於談妥了時間,定在明日晚上三更,於三十里外的乾水溝下船。

  夭色已晚,楚喬行色匆匆的走在長銜上為了掩飾行藏,她穿了一身男裝,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般,唇紅齒白,模樣俊俏。賢陽城是大夏的門戶邊境佔地極廣各地的商旅行人都要經過此處,熱鬧繁華之象竟後毫不遜色於真煌帝都,現在已是深夜,衙上仍舊人來人往,各種商戶叫賣衙頭,熱鬧非凡。

  以後都要走水路將剛買的馬匹牽到馬市上賤價賣了出去然後買了一些乾糧食物,正準備離開,卻被一夥人數眾多的奴隸販子吸3楚喬眉頭緊鎖的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巨大的鐵籠子放在空地上八九十名年輕的奴隸站在裡面,有男有女,其中以一名穿了一身儒生長袍的男人尤其醒目顯眼,已經有幾名徐娘半老的中年貴婦在一旁笑吟吟的打量不斷的向貨主詢問著價錢。

  「嗨

  楚喬料斜的仵在在籠子上,手翕著一把瓜子,對著裡面的男人叫了一聲,然後呸的一聲吐出一顆瓜子皮笑吟吟的,十足一個富貴人家的敗家子弟

  男人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皺起眉來,滿臉的厭惡,也不答話,隨即無精打乘的低下頭去。

  「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你運氣不獵啊,這才幾天又有新東家接受你了

  梁少卿聞聲頓時一驚,猛的抬起頭來,上下打量她一番,認出她來,頓時驚喜的叫道:「啊是你?你怎麼這個打扮?

  「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女嘿嘿一笑我是江洋大盜嘛。

  「哦對。」話剛一出。,梁少卿頓時改。搖頭道:「不對不對,你怎麼會是江洋大盜,一定是官府的人誤判冤枉了好人。」

  「呵呵。」楚喬笑出聲來,調侃他道這是吹了什麼風我們一身正氣行得端走得正的堂堂七尺男兒說話也變得這樣。不對心了,怎麼?有事求我啊」

  「姑娘,快救我出去吧!梁少卿垮著一張臉「你不能看著我被當成奴隸來侮辱啊,我說什麼他們都不相信,這裡我人生地不熟,現在只有你能枚我了。」

  「救你?少女啪的一聲將瓜子都扔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怎麼救?」

  「當然是將我買出去了」

  「那怎麼行習

  「那怎麼不行?」

  楚喬連忙搖頭道:「您堂堂一名讀書人,卻要被一群走徒平民以金錢俗物來買賣簡直是有辱斯文玷污了您的身份,我怎麼能幹這種事?

  梁少卿瞠目結舌,臉龐通紅,想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說道:「時間緊迫,事態緊急,這個、這個文人氣節,暫時、暫時可以先放一放。

  楚喬聞言頓時撲哧一笑,正想說話突然見一名五十多歲一身綾羅綢緞滿臉胭脂水粉的肥胖婦人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大步走了過來,隔著籠子一把抓住了梁少卿的衣領,叫道:「就這個。」

  老闆一愣,笑瞇瞇的說道:「夫人,那我剛剛說的那個價

  「就按你說的辦

  「好勒,您稍後

  梁少卿見了頓時面如土色,求救的向楚喬望來。

  只見那婦人身後跟了十多名點頭哈腰的下人,還有二十多名剛剛買下的奴隸,一個個全都相貌清秀,俊秀高大。

  楚喬暗暗乍舌,笑瞇瞇的走上前去,緩緩說道:「這位夫人,您都一般年紀了,買這麼多精壯男子,您受得了嗎?」婦人聞言頓時不高興,冷冷的看了楚喬一眼,說道:「哪來的小兔崽子,滾一邊去。」

  「我是為您好啊不如,您讓一個給我吧」

  「想得倒美!婦人怒聲喝道:「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打折你的狗腿!

  「哎喲,真兇!」楚喬連忙閃到一邊,對著老闆大聲喊道:「老闆!這奴隸她出多少錢」我出雙倍!

  此言一出,正在準備將梁少卿拉出籠子的老闆頓時一愣,瞪著一雙金光閃閃的眼睛就向這邊望來。

  「雙倍」婦人嗓子尖銳,冷聲說道我出四倍,敢跟我爭!」

  楚喬笑吟吟的靠在籠子邊上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出十倍。

  「我出二十倍。」

  楚喬搖了搖頭,說道:「我出四十倍。」

  「我出一百倍。」

  「我出二百倍!,

  「我出一千倍!」

  「哇一千倍啊

  楚喬笑容可掬,乍舌道:「那就讓給您吧,我可爭不起。

  老闆樂的臉都開了花,忙不迭的衝上前來:「錢夫人,原本的定價,兩片金葉子現在您出價一千倍,就是兩千片金葉子戍交。婦人唰才不過是逞一時之快橫看豎看這個小白臉奴隸也不垃兩千片金葉子,眼珠一轉,頓時大聲叫道:「好啊,木老闆你和人串通好了陰我

  「這、這是怎麼話說的,我敢陰誰也不敢陰您啊!」

  「哼我不買了咱們走著瞧!婦人大喝一聲,轉身帶著下人們就怒氣匆匆的離去。木老扳站在原地頗有些摸不到頭腦,左右看了一因,才看到靠在籠子旁邊站著的楚喬,連忙小跑著跑上前來,笑著說道:「這位小公子,那位夫人走了,這個奴隸既然您看好了就賣給您了,就按您剛訓說的那價,二百倍,四百片金葉子。」

  「木老闆,你欺負我年小不懂事嗎勺楚喬展顏一笑:「之前是和那位胖婦人制氣,我才給了這麼個價現在她走了,你還問我要這麼多錢。您這賣的不是奴隸,是皇子吧。」木老闆張。結舌嘿嘿笑道:「那您說您給多少。

  「和你們之前定好的一樣,兩片金葉子。

  「什麼?木老扳大吃一驚皺著眉說道:「那我還不如賣給老主顧何苦為了您得罪一個人呢?你多少得給加點。

  楚喬冷哼一聲,抬腿就要走「愛賣不賣,不賣您就再找您的老主顧去

  「哎等等,等等,木老極嘆了一聲,說道:「得,就賣給您吧。」

  梁少卿頓時鬆了口氣,可走臉上的笑容還沒散開,就聽楚喬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來:「可是老闆,我今天沒帶錢,要不我給您打一欠條吧回頭我准還您。」

  「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頓時一愣,木老闆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怒氣衝衝的說道:「我說小公子,您不是耍著我玩呢吧,我可是一把歲數了,在這賢陽城也活了二十來年,還沒見過你這樣的主顧。」

  「嗨嗨」梁少卿小聲的叫道:「你幹什麼?快給錢啊

  「我真沒錢了。」楚喬回過頭來,苦著臉說道:「不信你來翻翻,我都花沒了,誰讓之前給你你不要的?

  梁少卿頓時臉色一白,可憐巴巴的說道:「那怎麼辦?

  「沒辦法了,只有這樣了。」

  梁少卿刖想問她想怎樣!突然只見少女唰的一聲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身體瞬時間旋風般橫掃,一刀架在木老闆肥胖的脖子上,笑吟吟的說道:「說了打欠茶給你你不要,現在,我只好明搶了。木老扳牙關打顫哆哆嗦嗦的說道:「好、好大的膽子」

  「我的膽子大不大,我不知道,不過木老闆您的膽子卻撬大的,脖子頂著刀,還能說話這麼利索。」

  「放下我們老闆。」

  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楚赤笑瞇瞇的四下望了一眼,隨即湊到木老闆的耳邊,緩緩說道:「你這樣的身家,卻為了兩片金葉子死了你說值嗎?

  匕首順著木老闆的脖頸輕輕的田下,頓時興起一溜細細的血珠,年過六旬的人販子頓時撕心掣肺的慘叫了起來。

  「閉嘴!楚喬一腳踢在男人的小腿上,柳眉一豎,俏臉冰寒,冷聲喝道:「還不放人!

  「快快放人!」只是一道小小的傷。木老闆卻哭得連鼻涕都要掉出來了。

  楚喬瞥見籠子旁栓著一樣馬正是木老扳的馬匹。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少女猛的躍起,一腳狠狠的踹在木老扳的胸口上,拽起梁少卿翻身上了馬背,「駕」了一聲,就迅速的絕塵而去!

  「快追上他們木老闆大聲疾呼可是哪裡還有他們的影子。漫漫長夜,冷月如霜,只餘下一地清輝。城外一處破舊的城隍廟裡,梁少卿坐在乾草上,楚喬拿出包袱裡的乾糧遞給他,笑著說道吃點吧。」

  梁書生杞彆扭的沒有接過,楚赤也不勉強,將幾張銀栗遞過去,說道:「明日我就要離開了以後我們不同路,你再出事我也救不了你,這此錢你收下吧。

  梁少卿眉頭一皺「你不是沒有錢了嗎?

  「誰說我沒錢了?

  「你州才在市集的時候說的。

  楚喬眉梢一挑,說道:「我有錢,只是不多了只剩下這此,若是給了他,那你以後怎麼辦?況且就算我有很多,也不會給那種人販子。

  梁少卿聞言微微動容,想了好久,終於問道:「你只刺下這此錢了,都給了我,你怎麼辦?」

  「我不會有事的楚喬輕輕一笑,誠懇的說道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這個田地,雖然這裡面有你自己發傻的緣故,但是我也難逃千系,收下吧,以後做事謹慎一點,別傻楞楞的多管閒事了。」

  梁少卿少見的沒有反駁,握著那幾擻銀票,靜靜出神,一言不發。

  楚喬深吸一口氣靠坐在柱子上,眼望著窗外的明月,眼神靜謐,失去了平日裡的銳利,多了幾分女性的柔和。

  梁少卿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她,突然張。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我嗎」我回家。

  「你家在卞唐?」

  「不是。」少女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家很遠要走很長時間的路。」

  「現在道上不太平,你一個女孩子,要多加小心啊。

  楚喬微微一笑,沒有答話,眼神好似柔和的月光,睫毛又黑又長,在臉頰上投下一道剪影。梁少卿見她不答詰,自報家門的說道:「我要到卞唐去

  楚喬低聲應了聲「哦。

  梁少卿的聲音裡突然充滿了嚮往和喜悅,好像自已在說一件很值得自豪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我要到卞唐的唐京去拜訪曹仲謀老先生。

  「卞唐的禮部大學士曹仲謀?

  「是啊!你也知道曹老先生?

  楚喬點了點頭:「曹先生詩文無雙,名滿天下誰人不知。

  「你說的對梁少卿說道:「我這次萬里迢迢,就是慕名而來的,我一定要見一見曹先生和他探討一番,聆聽曹先生的精妙高論。

  「心裡有崇拜敬仰的偶像是好事,只是未必要靠近他,若是失望而歸豈不可惜。

  「怎麼會?」梁少卿頓時不高興的說道:「曹先生學究天人,名滿天下,我怎麼會失望」

  「是嗎?」楚喬一笑「那就祝你得償所願吧。

  外面的風吹了進來,地上的火把辟啪的響,梁少卿默想半晌,試探的問道:「官府的人,為什麼要抓你啊」

  楚喬也不抬頭「你不是知道嗎?」

  梁少卿一愣:「我知道什麼?女子滿不在乎的說道:「你不是說過嗎?我是慣犯偷兒,說的沒錯,我就是偷了東西被發現於是才被人追捕的。」

  梁少卿一愣,頓時就傻了眼楚喬轉過頭來,笑瞇瞇的說道對,你吃的東西手裡的銀栗,都是我偷來的就連我第一次買你的錢也是偷別人的。你現在知道自己的處境,還要不要堅持七尺男兒的象氣不要這此銀票不吃這此食物呢?」

  「我我」

  梁少卿我了半天仍舊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楚喬見了撲嘬一笑,笑容燦爛,牙齒潔白,一時間險些比花了梁書生的眼蜻。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楚喬猛的眉頭一皺,頓時收斂笑容,猛的轉過頭去,像是一隻警覺的豹子般坐起身來,夜風蕭蕭,不一會,只聽靜謐的夜裡有數不清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快速的向破廟靠近。

  這時就連梁少卿都聽出了問題,男人緊張的靠了過來,小聲的問道:「是不是木老闆的人追來啦小

  楚喬沒有說話,心裡卻已經將這可能否決。以木老闆的能力是不可能調動這麼多的人馬的,並且只聽來人的腳步,就能聽出對方人人習武,且武藝不俗。她緩緩的站起身子,手按在佩劍上,緩緩說道:「待會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後,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話音唰落,一道白芒突然閃現而出。危險!楚喬的反應何其之快,身體下意識的挪動,身形一閃,猛撲了過去胳膊朝右一揮,一道寒芒陡然射向濃厚的黑暗之中,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外面傳來一聲慘叫,隨即一隻銀色勁箭就狠狠的插在了身前。

  時方已經下定決心不留活。今晚這一站,果真兇險萬分

  「跟上我」楚喬低喝一聲一個翻滾就閃到窗子旁邊,擻出腰間長刷,一創架開迎面而來的籌雨,嘈雜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一陣密集的箭雨瞬間如同飛蝗一般衝向兩人。

  雜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無數人影衝進破廟一言不發撥出腰間長刀猛的就砍上前來,

  寒光暴漲,兩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衝至眼前,不待楚喬動手,一人的刀就已經劈到了楚喬的頭頂。

  出手拿腕!楚喬的動作迅猛如電,只聽卡嚓一聲骨折聲響,錯骨!刀落剎那間,黑衣人頓時匍匐在地,像是一攤爛泥一樣的嘶聲慘叫起來。

  「傻子!跟上!」一把拽住被嚇得手忙腳亂的梁少卿,楚喬飛身而起一腳狠狠的瑞在另一人的胸。上嚓嚓的骨頭碎裂聲,男人滿口噴血,狂飛而去。少女身子一晃一把擻出腰間長刷,大開大合,完仝捨命的生征路子,強勁的衝撞,巧妙的躲閃,精準的劈砍,一時間少女精準的殺人技術和強大的血腥氣勢,竟讓這此人望而卻步不敢靠上前來。

  「上上啊!

  為首的頭領推攘著不斷後退的手下,大聲疾呼,楚喬轉頭冷冷的望向他,嘴角冷笑,一把梆出最後一把飛刀。刀身好像長了眼睛一般嗖的一聲沒入男人的心。男人雙眼頓時圓瞪,腳下一顫,噗的一聲,就刨在地上!

  刀光晃眼,破廟窄小,能進來的人不多只見楚喬身形經過之處,一片狼藉,寶刮雪亮橫飛全部一招玫殘,重要的是楚喬身上無處不是武器,地左右兩手同時攻擊,手腳腿肘都能制敵於死地,一時間無人可擋,所向披靡。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的梁少卿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楚喬想也沒想,身子猛地一側瞬時間,一陣劇痛猛然從左肋下傳來,來不及查看傷勢,手上一錯,寶劍橫削,破月長刻斜飛而過,對方的腦袋頓時少了半邊。鮮血飛濺而出,全都噴在梁少卿的臉上,連雞都沒殺過的書生頓時大叫一聲,聲音淒厲,比讓人砍了頭的叫的還要慘烈不可思議的快,受傷在身的女子動作更加迅猛,嬌小的身體在狹窄的空間裡左突右支,一會的功夫地上就已經躺滿了敵人。

  「抱住我」少女突然厲喝一聲,梁少卿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聽門外又有大批的枚人迅速奔進男人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奴隸販子為什麼要下這麼大的力度來揖拿自己,在這個空擋,卻見楚喬甩開腰間的鉤鎖,橫臂一甩,一把就勾住了屋頂的橫樑。

  少女如猿猴般登時就拽著繩子竄了上去梁少卿想要抱住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又一輪密集的箭雨頓時襲來楚喬蹲在橫樑上,繩索的鉤子一把勾住了梁少卿的腰帶,然後抓緊繩子的另一端,大力躍下和梁少卿相交而過,眨眼聞,礙手礙腳的男人就被她運上了屋頂!

  「快快放箭!,

  「拽住繩子!楚喬大喝一聲,隨即拉住繩子,幾下就輩爬了上去,箭雨密集而來,楚喬一個不小心,肩頭中招,鮮血淋漓。

  「啊你受傷了

  「少廢話」楚喬冷喝一聲一腳踢碎了屋頂的瓦片,拉著梁少卿就由橫樑爬了出去。

  弓箭辟裡啪啦的都射在橫樑上,有人大聲喊道:「目標上房了,上去抓

  可是等他們跑出去爬上房的時候,哪裡還有楚喬的影子。

  黑衣人們面面相覷,過了一會,一人一把脫下了黑色的外衣,怒氣衝衝的說道:「這樣的天羅地網都給她跑了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只見那身黑衣之下,所穿的赫然是一件軍裝。

  另一人搖了搖頭說道:「湯馬嶺那邊也折了不少人手,若是尋常女子,帝都哪裡會許諾我們這麼多的好處。」

  「我看,這件事不幹也罷。」

  「你倒是想幹。」男人搖了搖頭「以後再想抓她,可是難上加難了。

  「你怎麼樣啊?」濃郁的黑夜裡,梁少卿背著楚喬在狹窄的小巷裡迅速的奔走著,肩頭上的傷還不要緊,可是左肋下的傷卻十分嚴重,鮮血長流。

  楚喬悶哼一聲,咬著牙沉聲說道:「放我下來。

  「啊?」

  「放我下來!女子沉聲說道:「他們沒追上來。」

  「誰說我們沒追上來啊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兩人齊齊一驚抬起頭來,只見木老闆帶著二十多個人手笑吟吟的走了出來。

  梁少卿大叫道果然是你木老闆看都沒看他一眼,綠豆小眼緊緊的盯著楚喬,笑瞇瞇的說道:「臭小子,仇家不少啊正找著你呢,真是踏破草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梁少卿突然站起身來,伸出雙臂擋在楚喬面前鼓足勇氣大聲叫道」要抓你抓我,不要傷害她。」

  「不要傷害她」」木老闆冷哼一聲:「老子一個也不放過

  「來人啊把這小子抓起來長的刮是俊俏,一定能賣一個好價錢。」

  眾人轟然而上,幾下就將身受重傷的楚喬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梁少卿抓了起來。木老闆大手一揮「走!回市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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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44:48 |只看該作者
第084章 賢陽街頭

  狹窄潦黑的房間裡,少女的悶哼聲像是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驚醒了一旁的梁少卿。年輕的男子急忙爬過去,湊到楚喬的臉旁,緊張的小聲叫道:「你醒了嗎?你怎麼樣」

  楚喬眉頭緊鎖,以強大的意志力睜開了雙眼,初醒時的迷茫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隨即張。沉聲說道:「死書呆子,壓到我肩膀了。

  「啊梁少卿一驚,誇張的向後一躲果然自己壓到了楚喬的肩膀那傷口處又開始微微向外滲出血甘來了。

  「對不起,你怎麼樣,你會不會死啊?」

  楚喬不耐的白了他一眼,眉心緊鎖強忍著左肋下不斷傳來的一波一波的痛楚。大風大浪都經過了,卻在陰溝裡翻了船,楚喬心下的鬱悶可想而知。好在左肋和肩膛上的傷口都不深,還不致命,只是若是一直在這骯髒混亂的奴隸窩裡呆著,得不到醫治和清洗,早晚會出大事。她四下打量著這座站起來都會碰頭的狹窄牢房,只有頂部有微微的光線傳來,只看一眼,楚喬就知道,自已和眼前的書呆子被人當做危險人物關到地牢裡來了。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了一陣開鎖的聲音,順著狹窄的梯子,兩名褐衣汊子走了下來,人人手提一條拇指般粗細的鞭子,粗著嗓子吆喝道,狗娘養的!都給我起來

  梁少卿被嚇得臉色發白,手腳都有些發抖,這個常年之乎者養尊處優也的讀書人為了一腔的熱情和嚮往離開家鄉前往唐京,卻在途中遭遇了諸般變故,世事的黑暗是他以往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的。可是儘管這樣膽小的書呆子還是緊張的挪到楚喬身前,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說道:「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我出去以後一定上報給當地的地方官,狀告你們強行拉人為奴,無禮毆打帝國貴族,不分尊早,沒有禮貌,毫無……

  「唰」的一聲,一道鞭影猛然戈下,一下就抽在梁少卿的手臂上,書生倒也有骨氣,悶哼一聲,仍舊梗著腦袋的瞪圓了眼睛,絲毫不知讓步。

  「狗東西都到了這裡還擺你的臭架子再敢滿嘴胡言,老子就給你灌進滿嘴大糞,看你還敢不敢廢話他媽的!」

  大漢罵罵喇劌的說道,猶自覺得不解恨一鞭子又輝了下來。可是卻沒打到梁少卿的身上,坐在他身後的楚喬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鞭子的末梢大漢大怒使勁的往回拽了兩下,卻沒拽動。頓時發了狠,紮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馬步頓時發力,誰知楚喬卻在這時鬆了手,男人一時脫手,砰的一聲就朝後仰了過去,一頭根狠的撞在土牆上。

  「誰都有走窄了的時候,為人處事還是要給自已留一條退路的好。」

  楚喬面色蒼白,語調冰冷。倒地的大漢狼狽的爬起身來,呼喝著就要跑上前和楚喬拚命,剛走了兩步,卻不自覺的停住了身子。只見眼前的小少年年紀雖小可是卻是氣度不幾,雖然身負重傷滿身鮮血,可是面色平靜,毫無半點驚慌之色,只是這份難得的沉著和冷靜,就和那位……聲聲要報官的書生大不相同。

  「書呆子,扶我起來。」

  梁少卿一愣,問道:「起來?去哪。

  楚喬不耐的看了他一眼,有傷在身心煩意亂也不願意多做解釋,扶著牆壁站起身來。梁少卿見了急忙扶住她的手。

  「這位小兄弟倒是懂行,老五,給他們換上衣裳,就要開市了。

  穿上奴隸的粗布衣衫,說是衣衫,其實就是一片麻布,在中間掏了個。當做領子兩邊在腰間一抿用草繩一系,就是一件衣服了。胸前背後,都有斗大的一個「奴」字。

  清晨的賢陽城一片熱鬧各地的商旅行人在市面上行走,南北各地的。音朵亂的彙集在一起小商小販在衙頭吆喝著,兜售著各色商品,馬匹糧食、衣衫珠寶、煮酒菸草、茶葉水果,所有大陸上能叫出名號的商品這裡幾乎都應有盡有。放眼望去,人頭湧湧,林茨比肩,一片繁華熱鬧之色。

  「進去!」

  大汊用力的一推就將兩人椎進籠子,巨大的鐵籠裡已經有了七八十個奴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紀大的四五十歲,鬚髮花白,年紀小的卻只有七八歲怯生生的坐在角落裡眼神好像是受驚的兔子,驚恐的打量著四周。

  「唰

  一陣鞭影突然抽了進來,楚喬背脊一熱頓時被抽開一道血淋淋的血道。梁少卿見了一下趴在了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護在身下,唰唰的鞭子聲不斷的在耳邊響起,奴隸們驚慌失措的大聲參加,聚攏戍一困,畏縮在鐵籠中央,瑟瑟發抖呢。

  「都給我老實點待會有大主顧來挑人,要是有人敢生事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男人揮舞著拳頭隨即冷哼一聲,大搖大擺的轉身離去。

  人群緩緩散開,有挨了鞭子的人在小聲的哼哼有氣無力。

  「哎楚喬渾身發熱這一連串的運動更讓本就身負重傷失血過多的她頭暈腦脹,她輕輕的推在書生的肩膀上,聲音沙啞的說道:「沒事吧。」

  梁少卿聞聲抬起頭來,此時他還趴在楚喬的身上,這時回過神來頓時被嚇得連滾帶爬的爬了下去。腦袋撥浪鼓一樣的搖著「沒事沒事。

  「扶我靠過去。」

  梁少卿聽話的扶著她靠在籠子的一角,楚喬眉頭緊鎖,強忍傷口上的疼痛語氣低沉的說道:「待會有人來買奴隸,我們必須被買走趕快離開這裡。

  梁少卿一愣,問道我們要去給人做奴隸嗎?

  「以我們現在的處境,根本就逃不出去。楚喬面色通紅微微有些發燒,說起話來都沒有了力氣,她緩緩的閉上眼睛,疲憊的將頭靠在書生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需要找一個地方養傷口。」

  梁少卿的身體頓時僵硬,少女呼吸如蘭,輕輕的噴在他的脖頸上。男人的面色比病中的楚喬還要湘紅,他語無倫次的點頭,不成句子的說道:「是,是,對有道理你說的。」

  過了一會,不見楚喬回話,低頭一看她卻已經睡了過去,呼吸炙熱,明顯在發著燒。梁少卿心下一驚,探手去摸她的額頭,火熱一片心頓時被高懸起來,放平她的身體,讓她頭枕著自己的腿,卻一時想不出任何辦法來擺脫目前的這種窘迫。

  賢陽街頭車水馬龍,人頭湧湧,就在這時,一隊人馬從長街上經過。為首的男人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之上,面容俊美,隱隱帶著幾淫邪魅的味道眼角微微上挑,刻眉斜飛入鬢,鼻樑較常人都要挺撥,雙唇殷紅,眼神深邃。身後跟著大批彪悍的護衛,緩緩的走過長街。

  「少爺。」朱成騎馬靠上前來,小聲說道:「前面就是水運衙門,朱挺已經提前一步去安排好了,卡唐有使者在那裡迎接我們只要趕到那,就可以轉水路入關了。諸葛期輕輕頷首俊美的面容和巨大的排場讓那些平民們望而卻步,所到之處,大衙上的人流都如同潮水一般的退讓一邊偶爾有大膽的少女眼神嬌媚的望上來,帶著幾比挑逗的誘惑。

  朝陽升起,驅散清晨的薄霧諸葛期穿著一身深藍色長袍,緞面錦繡王帶如銀經過一片小商販的叫賣區的時候,年輕的貴族公子突然眉頭一皺就勒住了胯下的駿馬,整個隊伍隨之停下,眾人哥怪的順著諸葛玥的眼神望去只見眼前是一片兜售脂粉頭飾花燈的攤位,一家連著一家前面聚集了一群花技括展的少女少婦,正在挑選合心意的小玩意。見有貴家公子停下馬,眾人紛紛驚喜的望了過來希望時方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諸葛玥看了半晌目光帶著幾分讓人捉摸不定的深邃,突然間,男子打馬轉頭,看也不再看一眼,全不顧身後傳來少女們的失望嘆息聲,策馬離去

  眾人大感不解,連忙跟上自己的主子。

  這時一名小商販一把拉住一名掃興要離開的少女的衣袖,問道:「姑娘這盞兔子燈您不要了?

  「不要不要!女子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和幾名女伴轉身離去。

  「隆隆的鳴鑼聲響亮的敲了起來奴隸市集開市之後,整個市集頓時更加熱鬧了起來,木老闆今日的生意極好,不但有一單事先定好的大買賣零散的小戶更是不斷他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錢袋子,歡喜的一雙豆眼瞇成一各,滿。黃牙都露了出來。

  「姑娘!姑娘!」梁少卿壓低了聲音,端著一碗好不容易要來的水,小心翼翼的湊到楚喬嘴邊,小聲的說道:「醒一醒,喝點水吧。」

  人群紛亂,大批圍觀的百姓聚集在木老闆的攤位之前,看著台上不斷被展出的或是身強體壯或是俊美俏麗的奴隸,眾多的買家困著籠子指指點點像是買牲。一樣的查看著奴隸們的體格及長相、牙齒,甚至還有買女奴的男人當場要求驗貨的,木老扳做生意服務到家,右側一片矮矮的小房子正是為這些大老爺們準備的銷魂之所。諸葛明經過這裡的時候,一名六十多歲的老頭剛刖買了十多名十一二歲的小女奴引的圍觀的平民們一通議論,木老闆生意興隆,叫的更加賣力。前方被圍得水洩不通一時之間諸葛家的馬隊竟然無法通過。

  「少爺,屠下到前面去看看。月七如今已經長大體格健壯,眼神寧靜,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劍法大成的合格劍客。諸葛玥點了點頭月七帶著幾名下屬前往前面疏通道路。諸葛玥眼神淡淡的瞥過市集,突然聽到奴隸台上小女奴們嚶嚶的哭泣,他轉頭看去,只見那些孩子們都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還有更小的不過八九歲,人人破衣爛衫,衣不遮體,像是一群乞丐。那名老頭六十多歲,穿了一身暴發戶一樣的大紅衣裳,衣服上繡著俗氣的金元寶,此時他正呲著一口黃牙,一邊噁心的大笑,一邊猥瑣的去摸小女奴們嬌嫩的小臉。諸葛明的眉頭緩緩皺起,滿眼都是無法掩飾的厭惡,他輕輕的括手,朱成連忙湊上前來,諸葛玥面容冷然,沉聲說道:「去,把那幾個孩子買回來

  「少爺」朱成一愣,年輕精明的眼睛眨巴著同道:「買奴隸幹什麼?我們路上也不方便啊。

  「叫你買你就去買,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朱成挨罵,縮了縮脖子,端著肩膀就走上前去。就在這時,一聲大罵突然傳來,諸葛玥轉頭看去,只見關押奴隸的籠子裡,一名相貌清秀氣質不凡的男奴被人一腳踹到一旁,他爬起身來,面色激動,似乎還在努力的爭取說著什麼,只是離得遠,卻聽不清了。諸葛明也沒在意可是不經意間,突然瞥到籠子裡的一角一名身材單薄矮小的少年軟軟的側在地上,肩膀衣靠被籠手裡的其他奴隸遮住了,只露出下半身和一雙嫩白消瘦的小手。剎那間,好似一道閃電猛的在腦海中炸開!諸葛玥眉頭頓時緊鎖,眼神銳利的望了過去,雖然只是一隻手,可是卻讓他感到說不出的熟悉,心中好似有滾燙的沸水流淌而過,讓他整顆心都沸騰了起來。來不及細想什麼,一種莫名的衝動讓他翻身就跳下馬背,伸手撥開前面層層的人群就向前方硬擠了過去。

  人群洶湧,一片混亂,諸葛玥的強硬之下,惹來了罵聲一片。來不及去計較這些諸葛玥刻眉緊鎖,費了好大的勁橋到最前方,雙手抓住籠子的鐵柱,皺著眉向剛才看到那隻手的方向看去。

  籠子裡一片腥臭,到處都是畏縮的身體和驚恐的眼睛,很多人向他的方向小心翼翼的看來,見他眼神銳利神情嚴肅,頓時嚇了一跳一般的不敢再看一矚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心底的怒氣一拱一拱的升了起來,諸葛玥不甘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仍舊沒有發現任何蛛拜馬跡。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男人憤懼的站在籠子前,眉心皺起一個深深的!字。

  「少爺!」月七順著人樣走上前來,奇怪的看了諸葛玥一眼,隨即小心的說道:「疏散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少爺!少爺。」朱成急忙跑了過來,身後跟著十多個十一二歲的少女,這些小女奴突然又被轉手賣出不用去詞候那個色名遠播的老色狼,孩子們都鬆了。氣,眼神怯生生的望著自己的新主子,這些過早就明白世事哏難的孩子們心下暗暗歡喜,表情頓時都輕鬆了起來。

  籠子裡的其他奴隸羨慕的望著她們巴巴的期望這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能大發善心的將他們也買出去。

  「少爺」」朱成小心的叫道少爺眼神發直的盯著籠子看難道是又相中了什麼奴隸不成?

  「走吧。諸葛明轉過身來帶著下人們離開了這片紛亂的是非之地。就在他轉頭的這個瞬間,一聲慘呼突然響起,可是因為剛剛有一群年輕的女奴被帶上賣台,四周的百姓齊聲高呼,而被掩蓋了下去。諸葛用毫無察覺帶著下人離開木老闆的攤位向著河運衙門策馬而去。

  睡夢中的少女慘呼一聲,隨即無力的倒在梁少卿的壞裡,年邁的老先生拿著手中的箭頭轉身對木老闆說道:「看看,這麼長的箭頭,要是再在肩膀裡放一天大羅金仙也就不回來啊!

  籠子後面的一間小帳篷裡,木老闆不耐煩的說道:「保著一務命就行了,待會有大買家來,將她混在人群裡賣出去,出了手的我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說罷轉身就走了出去。

  梁少卿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對著大夫說道:「老先生,多謝你了。

  大夫為人很和善嘆了。氣說道:「達位小哥只要上藥包紮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側是你為了讓他看病被他們毒打,我看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麼受得了這份罪啊,作孽啊!

  「大夫放心,我沒什麼事。」

  「過來吧,我也給你看看。」

  人聲鼎沸,天空萬里無雲,已經六月,東南氣候炎熱,漫天鳥雀齊飛一片熱鬧繁華之色。諸葛玥騎在馬上靜靜沉思,久久不發一言。

  「少爺?少爺?」

  朱成叫了幾聲他才聽到,年輕的男子微微一愣問道:「什麼事?

  朱成嘆息著又說了一遍:「奴才去買幾匹馬,再買一輛馬車,這些孩子,總不能一路跟著我們跑去唐京啊。諸葛玥回過頭去只見那群小女奴們沒有坐騎,只能跟在自己的馬後大步的奔跑人人衣衫破爛,面色緋紅,一張小臉上滿是汗水,眼睛黑亮,烏溜溜的望著他,帶著幾分害怕,又帶著幾分期許的討好。

  「嗯他點了點頭「再去買此衣服給她們換上吧。

  「知道了,奴才這就去。

  朱成剛去,眾人就繼續前行,身後有下屬在小聲的議論,輕聲說道」少爺時奴隸真好啊。」

  「你不知道嗎。少爺對奴隸向來很和善。

  「都閉嘴」月七回過頭去呵斥竊竊私語的下人。

  馬隊漸行,半個時辰過後,遠離了市集大銜漸漸安靜了下來,遠遠地,河運衙門已經在望。

  「少爺!」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身後響起,朱成帶著幾名下人帶著新買的八匹駿馬迅速奔至還有兩輛馬車。

  「少爺,都辦好了。諸葛玥點了點頭眼神輕輕的從馬匹身上掠過,卻突然皺起眉來,眼神緩緩瞇起像是一隻凶諉的豹子看到獵物一樣。諸葛玥打馬上前走到一匹通休漆黑的駿馬身前,那馬兒不同於別的馬,見他過來十分警惕雖然被栓著,但是仍舊謹慎的退後兩步以懷疑的眼神向他望來,不安的用蹄子刨著地面,身上傷痕纍纍,明顯在此之前遭到了殘酷的毒打。

  「流星」低沉的嗓音輕輕響起,駿馬耳朵頓時豎了起來驚喜的向他望來。諸葛期面色大變,繼續低聲叫道:「流星,真的是你?」

  馬兒歡鳴一聲,親熱的靠上前來,用鼻子摩挲著諸葛玥的手掌,開心的打著響鼻,一副見到熟人的開懷。

  「這馬你是在哪買的?」

  「就在,就在前面的馬市。」

  「帶我去。

  朱成說道:「少爺,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

  「帶我去」諸葛玥冷喝一聲面容嚴峻朱成一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忙不迭的說道,奴才遑命。」

  一路疾馳到了馬市,賣馬的馬販子還以為自己的馬出了什麼問題,急忙上前來詢問。

  「這匹馬,你是從哪弄來的?

  馬販子面色一變笑著說道:「這位公子說笑了,這是小人自家的馬我從小養大的。諸葛明沉下臉來沉聲說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從哪弄得?」

  「小人,小人沒撒謊啊

  「說不說?唰的一聲,月七一把抽出寶劍,架在男人的脖頸上,厲聲喝道。

  「大公子饒命,饒了小的這一回吧。那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叫道:「這是我前陣子販馬經過湯馬嶺的時候在路上栓到的,我看它沒有主人,自己胡亂遊蕩,就順手牽了回來。小的萬萬不知道這是大公子您的馬啊,小的要是知道,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順手牽羊啊

  「駕諸葛玥調轉馬頭就往原路走去,朱成一愣,上前問道,少爺,這是去哪?諸葛明劍眉豎起面色冷然可是眼神卻帶著一緣難掩的炙熱,語調低沉的緩緩說道:「去買奴隸。」

  街面熱鬧,馬隊經過之處,人仰馬翻,諸葛玥策馬狂奔,深藍色的衣衫在風中飄動搖曳,像是蒼鷹的巨大翅膀馬蹄滾滾掀起滾滾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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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李策大婚

  就在諸葛玥帶著部眾離去的時候又一隊車馬緩緩而來千練的老管家跳下馬車,木老扳點頭哈腰的跟在一旁,一顆腦袋恨不得磕到地面上,忙不迭的說道您來了,人我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您挑選呢。」

  老管家年過六旬穿了一身乾淨的青布長衫,腰聞紮了一茶白緞的腰帶,頭髮梳的一絲不萄看起來十分千練。他沉著臉沒有說話,走到奴隸們而前,眼神一一掃過衣衫襤褸的奴隸,過了一會,伸出手指指向籠子裡的諸人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木老闆跟在一旁連忙拿一個小本子記錄了下來,一會的功夫,老人揀選了二十五名奴隸,隨即轉過身來,說道:「好了就這些吧。

  「啊?木老闆一愣「就這些?老爺不再看看嗎我那後面的窩棚裡還有很多身強休壯的因為地方不夠大沒拉出來罷了,要不您再上後面瞅瞅

  「說了這些就這些,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老人眉頭一皺,很有威儀的沉聲說道,木老扳被嚇了一跳連忙點頭說道:「是是,小的多嘴了。

  那老人州要走,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叫道:「老先生請留步,

  老人一愣,回過頭去,只見一名面容清俊、帶著書卷氣的年輕人強行擠到奴隸們的前面面色通紅,嘴唇卻有些泛白,他緊張的舔了舔唇皮,張。說道,老先生,我通讀八史,遍曉六藝,自幼習文,頌韜、七略、大書、勝語、蘭芷經、道德文飛歸藏淺易、兀縱橫宇,均有涉獵,琴棋書畫、茶藝香道都有研究,先生可不可以買下我?

  老人緩緩皺起眉來,聲音低沉,緩緩說道:「我買的是幹粗活的奴隸,不是教書先生。」

  「我也可以幹粗活,梁少卿聞言頓時按。道,絞盡腦汁的想所謂的粗活都包含什麼,急忙說道:「我可以磨墨、剪紙、曬書、整理書稿,哦對還可以燒火,挑水、砍柴,還可以」

  「你真的通曉蘭芷經嗎。低沉醇厚的聲音緩緩響起,並不如何響亮,可是卻自有一番沉靜安詳的味道,一隻略顯蒼白的手獠起青布的馬車簾子,男子軒眉長目眼神寧靜的好似三月春湖,面色略顯蒼白,天氣並不冷他卻披了一件銀緞面的斗篷風帽半掩青衫翩翩一身難掩的潤雅風儀,

  街頭行人如流水四周魚龍混雜,車馬碌碌,尖銳的馬嘶聲驚擾了沉睡中的人兒昏迷中的少女緩緩睜開雙眼,觸目所及的卻是這樣一雙溫潤如水的眼睛。楚喬躺在千草叢中,虛弱的望著不遠處的男子,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只是靜靜而望,目光悠遠,剎那間洗滌了長久的疲累和辛勞。

  「略知一二,蘭芷經博大精深,以在下所知強說通曉二字實在是有辱公子聖聽。

  青衫公子點了點頭,他還很年輕,不過二十五六歲,可是形容舉止卻有著難得的內斂和淡然男子點了點頭,說道:「青叔,買下他吧。

  「公子!」梁少卿突然高聲叫道:「我有一個弟弟,生了病,我們二人無論如何不能分離,公子能不能將他一同買下?

  青衫公子順著梁少卿的手指望去,頓時看到了虛弱的躺在地上的楚喬,一身男裝打扮的少女面容平和,雖然面色蒼白若紙,卻沒有痛苦狼狽的神色,她靜靜的望著男子不卑不亢無喜無悲。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好。

  梁少卿頓時開心的撫掌,大步跑到楚喬身邊將她打橫抱起來,說道」有救啦!有救啦!

  楚喬呼吸艱難,取出箭頭之後的脫力讓她整個人虛弱不堪聲音好似蛟蠅,輕輕的說「多謝你了。

  梁少卿歡喜的只是搖頭,突然好像想起什麼一樣,湊過頭來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啊」我待會怎麼稱呼你?」

  楚喬說道:「你說我是你弟弟,我就隨你的性,我本姓姓喬,你叫我小,喬即可。」

  「好我姓梁,名少卿,草字章 御。

  楚喬點頭「書呆子。」

  梁少卿一愣隨即皺著眉怒道:「喂!你應該叫大哥!

  可是楚喬已經聽不到了她頭顱一歪,就昏迷了過去。這時,被叫做青叔的老者走上前來,只看了楚喬一眼,隨即說道:「快上馬豐我們車上有隨行的大夫。」

  馬豐碌碌而去,帶著尋常百姓們仰望著的目光還有那一地微微飄散的煙土,消失在清晨的微撇薄霧之中。木老扳恨恨的搓著手,人都已經走的沒影了,他猶自帶著幾分不平的忿忿。一旁的下人走上前來,不會看臉色的笑道:「當家的,發大財啦!

  「發個鳥大財。」木老闆大怒,氣喘吁吁的罵道:「還是什麼大戶人家呢,出手小氣的像只耗子,就這麼幾個人還跟我討價還價半天媽的

  下人一愣,問道:「看著做派也不像啊,當家的,他們是什麼人?」孫子可知道,木老闆一把將手裡的賬冊掉到一邊,怒嚴說道,劉老三昨個介紹來的,估計他也不清楚。這年頭,氏族混的不濟卻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奶奶的!」

  「收攤!」木老闆鬱悶的叫道:「今兒運氣不好,早上賺的這會都賠了,他娘的真他媽晦氣,

  街頭唁囂,各種小吃的香味飄散在賢陽城的銜頭,人群熙攘往來,駐足在各處自己感興趣的地方。很多外地的商人來回好奇的打量,不時的買一此討自己歡喜的小物件。奴隸攤位前的小商販今日生意極好,一清早就開了大買賣,樂的合不攏嘴。

  突然小販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只見剛剛經過的華服公子又策馬奔了回來面色凝重一看就是有事發生。市井小民,生平沒什麼愛好,就獨愛沒事湊個熱鬧,左右自己是沒福分去招惹這樣的煞星,他樂得開心,伸長了脖子望了過來。

  當諸葛玥帶人風風火火的趕到木老闆奴隸攤位之前的時候,木老闆已經和一眾手下收拾好了攤子,正準備離開口,月七上前一步,沉聲說道:「請留步。木老扳一生識人無數,一雙眼睛何其委辣,誰有錢,誰沒錢,只看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尤其是剛才這個男人還不問價錢的從別人手上買走了十多名自己剛剛賣出去的小女奴,他更不能放過這個又送上門來的棒櫃。連忙點頭哈腰的小跑上前,笑瞇瞇的說道:「這位大公子,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諸葛玥也不說話面色冰冷上前就走向他身後被繩索捆住的一串奴隸木老闆一愣,急忙迎上前去叫道:「哎,公子您……

  「唰」的一聲,月七的刷鞘一下架在了木老闆的脖頸之前男人面容不善,緩緩沉聲說道:「站住,讓你靠前了嗎?木老扳緊張的槎了搓手,謹慎的陪著小心,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眼前的這批人絕對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

  過了一會,藍袍男子回過身來,來到木老闆身前,沉聲說道你的奴隸全都在這嗎?

  「對全都在這了,我要收攤了,後面兩個窩糊的也剛剛帶了出來。這位大公子可有合您心意的嗎」」諸葛玥眉頭媛緩皺起嘴唇冰冷,久久無言,過了一會,方才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確定,所有人都在這嗎。」

  只是短短一句話,卻讓木老闆的汗水頓時流了下來,他緊張地回頭點了一遍,然後說道:「啟大公子,全部在這裡了,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您呀。」

  朱成此刻已經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小心的靠上前來,對著諸葛玥說:「少爺,是不是看錯了,以星兒姑娘的本事,他們哪有能耐將她抓起來諸葛玥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沉思,朝陽破霧,金黃華彩,春水一般的溫暖灑在整個賢陽城的花草村木上,小城環水赤水支流穿城而過,上面有旅人駑著小舟,緩緩搖櫓,悠閒自得,像是一副清淡的水墨畫。諸葛玥抬起腳步來,就向外走去,眼神冰冷,再無方纔的神彩。可是就在他離去的這一刻,一名黑臉大漢從後面破舊的窩棚裡跑了出來,倉促間也沒看清外面的來人,興高乘烈的大聲叫道:「當家的!那小子隨身有一把好刻,我看能值不少錢呢。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都凝聚了過去,諸葛玥也不例外。

  眼神凝聚,刻眉豎起,諸葛玥大步上前一把奪下那把刮,然後「唰」的一聲撥劍出鞘!剎那間,璀璨的光華流光溢彩,所有人都大驚失色,望著那把絕世鋒利的極品寶劍瞠目結舌。劍身青古,隱隱有血痕浪文,上方以古篆小楷寫著兩個字破月!諸葛玥的臉色霎時間有如寒冰,他徑直走上前來,平舉寶劍,沉聲說道

  這劍你是從哪得來的?

  「這、這、是、是小人撿的。

  「唰」的一聲,長劍龍吟,長風陸然捲起諸葛玥深藍的袍袖,男人的劍鋒斜斜的指向木老闆的咽喉,語調低沉的緩緩道:「你說是不說?

  「饒命!大公子饒命這,這劍是一名奴隸的。

  「那奴隸人呢?」木老闆被嚇得魂飛魄散,有問必答「剛剛被人買走了。」

  「買走了?」諸葛玥冷哼一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大公子,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假啊,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周圍的這些店家商舖,剛刖的確有人來買了一批奴隸,其中就有那人一個」木老闆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嚇礙肝膽俱梨,磕磕巴巴的大聲叫道。諸葛玥目光在周圍圍觀眾人臉上看了一圈,隨即沉聲說道:「被什麼人買走了」走了多長時間。

  「剛剛才走,還沒一炷香的時辰,至於買家是何人小的不知,小的實在不知啊舒緩的風突然從長衙的盡頭吹來,一路打著轉吹起滿地的煙塵。諸葛玥長袍舞動,墨發如夜,雙唇更顯殷紅,他站在人群中央,一時間眼神竟有幾分少見的迷茫。他望著那滾滾的人流,眉目間情緒百雜,有遲來的怨憤,有大意的悔恨,有茫然的無措更多的,卻是濃濃的失望。

  「她受了傷了吧,可嚴重?木老扳何其精明如果此刻還不知道那小公子出身不凡的話,那就白活一世了。連忙說道:「傷的很嚴重,左肋有刀傷,肩頭有箭傷,我是昨晚在城郊的城隍廟附近將她撿回來的,找了名醫連夜醫治才救了她一各性命。大公子,小的愚魯,有眼不識泰山萬萬不知道那名小公子是您的朋友,竟持他當做奴隸賣了出去,小的萬死小的萬死

  「小公子?」諸葛玥微微皺眉,隨即釋然,他低頭看向木老闆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你的確該死!諸葛玥聲音低沉帶著巨大的殺伐和濃濃的血腥之氣,木老闆一驚,頓時就沒了言語,男子繼續說道:「她在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主人,憑你,也敢將她貨物般轉手售賣,你該死的確該死。

  「大公子,小的、小的。」

  「月七,這裡交給你處置,我不希望他日回來的路上,還能看到他在這裡礙眼。

  月七上前一步,沉聲說道:「是。」不再理會木老闆的苦苦哀求,諸葛玥打馬而去,疾步消失在熱鬧的衙面

  馬蹄滾滾,熱鬧的衡市上,有殺豬般的慘叫聲起,這個年頭,平民的性命如草芥般低賤,而像木老闆這樣惡貫滿盈的奴隸販子,更是無人會為他流下一滴眼淚。

  「朱成,去水運衙門吩咐一聲,我們不走水路,改走旱路。

  朱成一愣,儘管早有思想準備,可還是忍不住勸阻道:「少爺,老爺吩咐我們要提前趕到唐京,旱路耗時。況且此次入關的各大世家藩主都是走水路的,只我們一家特立獨行,怕是要出流言。諸葛玥沒有回話只是轉過頭來冷冷的望著他,意恩卻是再明白不過。

  朱成被他看得脊背發涼,他怎麼會不知諸葛玥的念頭,此次京唐盛事,水路被封,除了受邀氏族無人敢行,一般的行人小族必是走旱路入關,而能在這樣低檔的奴隸販子手中購買下人的人家,又不會是氏族大戶,少爺執意走旱路,其目的顯以易見。只是就算給他找到了吉,又有何意義?畢竟少爺不是九年前的十三歲少年,而她,也不是當年一無所有的小女奴了。少爺就算你找到了,你又能怎麼樣呢?那是一隻老虎,就算暫時受傷被因,也是養不得的。

  朱成搖頭嘆息一聲,轉頭向河運衙門走去。朝陽如火,照在諸葛玥深藍色的袍袖上,光華流彩,炫目俊朗,別樣的風度翩翩。遠處柳技如新,一棵大揄村又粗又高,估計得有三四十年的村齡,上面纏滿了紅色的布茶還有各色的剪紙,那是鄉下百姓們的迷信。他們相信榆樹裡面住著神仙,越是粗壯年頭久的村越能通神,久而久之,就經常有遇到難處的百姓來此叩拜,有錢的人家送上點點心食物,沒錢的綁上一根紅繩,祈求心事順利,故人平安。

  長風吹來,諸葛玥衣衫如洗,他探手解下腰間的佩西,順手就向著揄村拋了去。叮的一聲,價值連城的佩玉一下掛在了高高的樹枝上,搖搖晃晃在陽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駕諸葛玥轉身策馬帶著下屬們轟然離去。

  夏蟬尖鳴,熱風襲來,村間的王佩搖晃,影影樓棟。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河面上金光滿佈,紅日西陲。

  梁少卿見她醒來開心的眉開眼笑,急忙拿起一旁的湯藥,小心的餵給地喝。

  藥很苦澀,還要這樣一勺一勺的喝,簡直是變相的折磨。楚喬皺起眉來,接過藥碗一飲而下隨即連忙喝了一口濃茶,才將滿嘴的苦澀壓了下去。換了乾淨的衣物傷口也被重新上藥包紮,大病登時就去了一半。楚喬坐起身來上下打量著自己和梁少卿所處的房間,皺眉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我們被人買下了。梁少卿一臉神秘的說著金世界人都知道的事實那表情讓人恨不得一拳揍扁他的腦袋「我們現在在船上。

  楚喬的胖氣很好她抑制住自己想揍他一頓的衝動,很冷靜的說:「書呆子,你能不能說點我不知道的事。

  「哦梁少卿點了點頭,開始說他所知的那點可恰的情報。

  買下他們二人的這戶人家姓詹,從夏唐邊境的水秀省而來要前往卞唐京都。主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是他們在市場見到的那名男子,名叫詹子瑜。另外,這人家還有五位小姐,都是詹子瑜的姐妹,其中大姐二姐和三姐都已嫁人,三人的丈夫也在船上,煩有些倒插門的感覺。前後一共有三艘夫船,僕人上百,護院壯丁也有一百多人除了一個姑爺,就刺下之前的那名青叔管事,算得上是大管家。

  只是一次出行竟然帶了這麼多人,這戶姓詹的人家,看來也是一方大戶了。只是楚喬撥腸刮肚的想了半晌,也實在沒想起大夏境內有姓詹的氏族。

  既然這隊人馬是往唐京去的她反而不急著走了,這樣一來可以好好莽傷,二來也可以躲避大夏方面的追捕,三來更與自己順道,一舉三得。

  想到這裡,楚喬抬頭同道:「你說他們要去唐京,知不知道他們去唐京做什麼?」

  「卞唐太子要大婚了,整個卞唐貴族和大夏懷宋都要派人前往唐京,參加卞唐太子的婚典。」

  「大婚」楚喬一愣,頓時坐起身來,大聲問道誰會嫁給他」

  梁少卿正要回答船身突然劇烈一動,兩岸的梢夫大聲吆喝,大船緩緩的開了起來。

  「總其走了梁少卿說道:「聽說有一名大復的氏族遲遲不肯上船詹公子不敢搶先,足足等了一整天,看來那人還是有事,被我們的船搶先走在前面了。

  「你說卞唐太子娶太子妃,所娶何人?可是大夏公主嗎?」

  「原本是太子妃的,梁少卿說道:「可是後來因為大夏內亂,原本的太子妃就成了側妃,只因為這是太子第一次納妃,難免搞得隆重此,況且所娶之人是大夏的九公主,更顯盛大。

  楚喬低著頭,久久沒有說話。梁少卿一愣,叫道:「小喬?小喬」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楚喬搖了搖頭,緩緩靠在床榻上,低聲說道:「我累了,想歇一會。」

  「那你休息吧,我出去看看。艙門被打開,梁少卿閃身走了出去。楚喬靠在床頭,眉頭深深的皺起喃喃低聲道:「大夏終於還是與卞唐聯姻了,燕洵,怎麼辦啊?

  天空瓦藍,湛藍如洗,梁少卿站在甲板上,只見這船身巨大,寬約一丈餘,首尾上翹,四根桅杆兩根在前,兩根在後,船身上下分四層,兩層在甲板之上,兩層在甲板之下。楚喬和梁少卿是最低等的奴僕身份,本該在最下面一層,和眾人同住。但是青叔見楚喬傷重竟然在甲板上的第二層與出一間小倉給他們二人居住。

  這時船首方向突然吹響響亮的號子,船伕大聲吆喝,賣力的甩著膀子,張開船帆,大船吃風,迅速的開動起來。兩岸青山碧襯,江面銀白,白魚跳躍,飛鳥盤旋,一時間,胸中鬱結之氣頓失,萬千汗濁污氣透休而出,梁少卿站在甲板上,緩緩仰起頭來單純的書生微微一笑,終於就要去唐京了啊。

  就是此時,遠遠的岸邊上,有一隊人馬在靜靜地眺望著遠去的船隻。

  朱成小心的上前,說道:「少爺,一切都安排好了,卞唐前來迎接您的船隻也撤去了,辦好了通關文書,我們可以從白芷關進入卞唐。

  「嗯諸葛玥點了點頭,雙眼無目的的望著一片潔白的江面緩緩說道:「不急,我們先在賢陽城待兩天。」

  朱成無聲的嘆了一聲,少爺這是不放心害怕若是當地人將那女子買走啊。他點了點頭,說道:「奴才連命。」

  江面清風徐徐,千山過盡,山崖青碧,諸葛玥站在岸邊,望著遠去的船隻,然後轉過身去,向著賢陽城的方向策馬而去。命運在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巧合,諸葛玥並不知道,他苦苦尋覓的人此刻就在原本為他準備的大船上安靜的躺著。就像他理所當然的認為,能夠有資格參加李策大婚的世家財力也不會薄弱到去那種地方購買奴僕一樣。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世事巧的離譜,又無緣的離譜,就在男人策馬離去的那一刻,少女撩開唯一一肩小窗的簾子,探出頭來向外望去,卻只能看到濃濃江霧中馬蹄翻滾的滾滾塵埃。

  那一天,是六月初九,卡唐太子李策大婚的消息早就在七日前傳遍了整個西蒙大陸,各方勢力都在暗中揣測,思量著這一次和親之後所能帶來的政治利益。
        
  除了目前已經和大夏皇朝徹底決裂的燕北政權,整個大陸的各方勢力霎時間齊齊趕住卞唐京都,各大世家、部族、鎚屬藩王都派出了家族的重量級使者,不僅代表本族勢力和卞唐修好,也要趁機打探這個大陸上最為穩定的一個政權對大夏內亂的態度。於是,原本因為內亂而不歡而散的真煌夜宴再一次在唐京街頭重現,古老而神秘的卞唐國土上,人群熙攘熱鬧非凡。

  然而也是在同一日,燕北終於接到了大夏各地齊齊追捕楚喬的消息。燕北的新一任王者燕洵世子大發雷霆,下令全力攻夏,著部下衛精、希睿、邊倉,呂方、杜慈等人,在軍師烏道崖的率領下,大舉浸入西北巴圖哈家族境內,每戰均不留降兵,殺的老巴圄叫苦連天,不過是三日在之間就失去了:「分之一的領土,而另外的三分之二,目前仍舊在內部百姓的動亂之中岌岌可危的支撐著。求救的書信雪花般的奔向真煌帝都和雲都陪都,上面沾滿了西北巴圄哈家族的擔憂和戰士們送信時滴下的鮮血。

  霎時間,整個大夏皇朝一片燥動,各方勢力都怕會成為燕北鐵騎下的草一個犧勝品。燕北的獅子放出話來,楚喬若是在誰的領地上少一根汗毛,就要該地首領全家陪葬他們最好祈禱這位被萬里追殺的女子不要有個感冒發燒流鼻涕之類的病痛不然,今日楚喬遇難的消息傳出,明日燕北大軍就會兵臨城下絕不手軟姑息

  此言並非虛言,隱藏在大夏各地的大同行會刺殺團紛紛出動,將那些曾經參與過大現模絞殺追捕的郡守藩鎮巡撫們刮下首級。不出兩日,各地上報給帝國的一級長官死亡名單就足足有三十多人。剝那間,各地派出的探馬和追捕者紛紛撤回,燕北的強悍實力讓大家感到膽寒。他燕尚也許還沒有和整個大直對抗的實力,但是絕對有滅掉一省一番一郡的能力,更有神不知鬼不覺千掉自己的能力,天知道大難臨頭的時候,審國會不會如自己當初一般袖手旁觀,誰又能保證,門口那個算命的瞎子,街拐彎那個攤煎餅的大嬸、家裡那個新來的壯丁、床上那個剛剛納進府的小妾,不是大同行會派來取自己腦袋的刺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建功立業固然好,但是與此相比,更重要的卻是自己的小命。

  楚喬當然並不知道就在船開了的這一刻,後方的形勢已經轉變的那麼厲害,她安靜的躺在船艙裡,等待著傷勢轉好,苦苦思縈著唐夏聯姻會給燕北帶來怎樣的政治弊端。她希望隨著船隊進入唐京之後,就轉南順著水路快點回到燕北好和燕洵商討此事。她並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會是怎樣的一輪風雨,那座繁華錦繡的千年古都,好似一張巨大的網,緩緩的張開了他的巨。將這世間的一切勢力網羅其中,巨大的風暴漸漸侵龔而來,混合著卞唐花粉胭脂味道的暖風,輕柔的從南吹來,讓人不小心的骨酥肉麻,沉溺其中尤不自覺。

  有些視線,終將對望,有些拳頭,終將碰撞,有些身影,終將在觥籌交錯的盛世繁華中將相重疊,哪怕躲過了一時,卻絕躲不過一世。那是命中注定的糾纏,不是雙星齊隕,就是撥劍相向或是同耀九州。

  兩日之後,諸葛玥整頓人馬,離開了賢陽城,進入了白芷關,踏上了卞唐的土地。

  而與此同時,一隊人馬悄悄離開燕北,向著西蒙大陸的東南方迅速而來,馬蹄滾滾,塵土飛揚。

  因為燕北獨立而被打斷的真煌帝都的這場大戲,終於要在卞唐的京都之中,重新開鑼,繼續上演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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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47:03 |只看該作者
第086章 詹府內亂

  夜晚降臨,船上點起了燈火遠遠望去滿船通明。兩岸崖山有如刀削峭壁巍巍,偶爾有伸展著巨大翅膀的蒼鷹從夜幕下飛掠而去,發出尖銳的清嘯,悠遠的揚長而去。

  潦黑狹小的艙室內,少女淺淺的呼吸就在耳側,中間只隔著一各窄窄的過道,梁少卿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突然手肘一痛發出咚的一聲,重重的撞在了艙壁上。

  「激動的睡不著嗎?」少女的聲音淡淡的在耳旁響起,梁少卿一邊掭著手肘,一邊瓣解道我這是熱的,熱的睡不著。」

  楚喬輕笑一聲,也不去揭穿他,她靠在床頭上,說道:「我也睡不著,書呆子,把窗簾掀起來,這裡氣悶的很。梁少卿聞言坐起身來,將窗子前的簾子掀了起來,窗外月光如銀,幽幽的傾瀉而入,恍的少女消瘦的臉頰一片雪白。楚喬探頭向外望去,眼珠潦黑,睫毛長長,像走蝴蝶的翅膀,梁少卿瞅著她,一時竟然看的呆了。

  「書呆子,看什麼呢?

  楚喬皺眉,輕斥一句。梁少卿的臉通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嘟囔了半天,最後說道:「我在想,在想,在想你是哪裡人。」

  楚喬眉梢一挑,斜著眼望著他道剛認識多久,就時別人刨根問底,跟你很熟嗎?梁少卿一愣,隨即說道,我們怎麼也算是生死之交吧問一下你家住何處有什麼打緊?」

  「那好

  楚赤翻身躺回床榻,閉著眼睛,淡笑著說道:「你先自報家門吧。

  「我是大夏朝陽郡上虞人。」

  朝陽上虞?「楚喬微微皺起秀眉,緩緩說道:「你姓梁,那梁格棠是你什麼人。」梁少卿頓時大喜說道:「正是家父,怎麼,你聽說過嗎?」

  楚喬睜開雙眼,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樑少卿,皺眉道:「他真是你爹?

  「是啊。」他鄉遇故知,梁少卿很是開心的笑道:「怎麼,不像嗎」

  楚喬搖了搖頭「不像。梁少卿摸了摸頭,憨憨一笑「呵呵,我娘也達樣說。

  「你父親為人機弊,處事圓滑,精通商賈之道,在上虞任上煩有建村,小小一個上虞縣卻是南方的糧食商貿重鎮,上虞梁家也是富甲一方,以他的心思頭腦,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術業有專攻我和父親愛好不同,有何哥怪。」梁少卿說完微微皺起眉來疑感的看了過來「你怎麼對家父這般瞭解。小喬,你是什麼人。從哪裡來」那些官府的人為什麼要追殺你?」

  楚喬神色自然的說道:「我也是道聽途說,隨便記了這麼一點,你我相交雖然不深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得罪了官府,不得不隱姓埋名,在船上的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幫我掩飾。

  楚喬這般客氣的說話,梁少卿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了,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吧我保證什麼也不說。

  夜風柔和的吹來,小窗的簾子上下微微翻動,月涼如水,江水脈脈,大船在江面上緩緩前行,輕輕搖曳。楚喬靠在床榻上,眼睛半閉,默默的望著外面,多日緊翊的神經緩緩鬆懈了下來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悠閒和安靜,離開了真惶城,離開了那座巨大的牢籠,哪怕是在逃亡的路上,她也覺得生活越發的光明了起來,就連那四周遊曳的風,都是暖暖的。

  小喬?梁少卿輕聲叫道:「小喬小……

  「嗯?什麼事?

  你在唱什麼?」

  楚喬頓時愣住了:「我唱什麼」我唱了嗎?

  唱了,你哼哼著,很好聽,我從來沒聽過。臉頰突然有些火辣辣的,這個上陣殺敵尚且面不改色的少女,被人抓到自己不自覺的哼唱卻有了幾分難掩的腩腆,她輕聲說道:「是我家鄉的小調梁少卿開心的支起上身,趴在床榻上,笑瞇瞇的說:「你再唱一首給我聽,行嗎?」

  楚喬搖頭推辭「我唱的不好聽。」

  「好聽,梁少卿固執的繼續說道:「你就唱一首,好不好?

  「都是一此俚語小調,你不會喜歡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梁少卿皺眉,別出心裁的想出了特別的借。:「就當作你給我賠禮道歉,你害得我丟了行李衣物現在還披人抓來當奴隸,你就唱首歌來補償我還不可以嗎?」

  楚喬皺起眉來「你好大一個男人虧你想得出這個理由。

  「小喬唱一首吧,反正也睡不著。」

  楚喬深吸一口氣,有些緊張小聲的說:「那,那我唱了?

  唱,唱吧。」梁少卿連忙鼓勵她。

  楚喬張了幾次嘴,還是沒唱出聲來,鬱悶的皺眉「十幾年沒唱過歌了梁少卿撇嘴「十幾年,你今年才多大?」

  楚喬自知失言惱羞成怒「你到底聽不聽」

  「我聽啊,這不是等著你呢嗎?

  那我唱了啊。」少女清了清嗓子,隨即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溫和如同秋天裡的桑葉,在寂靜的夜色裡溫柔的響起。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就在那邊。在燈火寂滅,在萬籟蕭索,在浪花濺起的高崖海岸。我們說過,要一起在黑暗中牽手並肩。在全世界的蔑視和白眼中撐起我們的晴天。

  那裡有白鴿牧馬青青草原,

  那裡有山河湖海高高的藍天,

  那裡的陽光從不刺眼,

  那裡的黑夜星光漫天。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就在那邊。在青山之巔,在綠草之原,在等著我回到你身邊。你曾說過,要勇敢的睜開眼。

  看前方朝陽燦爛一片艷陽天。我知道前途波折不斷起伏如山。我明白未來刀山火海不會間斷。風雨再大我從不害怕閉眼,

  因為我知道,你就在那邊。

  夜幕低垂,有淡淡的風在船艙裡吹過,楚喬的聲音好似溫暖的泉水,緩緩的洗滌了這冰冷的艙室。梁少卿久久沒有說話,年輕的男子在黑暗中睜大眼睛望向這邊,靜靜沉思,久久不發一言。

  窗外有□輾滾過甲板的聲音傳來,咯吱聲響,楚喬向外望去,卻只見艙室的拐角處有一襲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夜幕低垂,籠蓋四野,江水悠悠,萬籟沉寂。這詹家的大夫果然高明,不出三日楚喬的傷口就已經轉好,老大夫曾為她上藥把脈,自然知道她是女兒身,管家青叔十分體貼的沒有說出來,還偷偷的給了她一瓶生肌去疤的藥膏,仔細的叮囑了她使用的方法。這天,船抵達梅城碼頭的時候,天還沒完全黑下來,船伕們都下船去休息,兩岸聚集了很多當地的官員,顯然是來迎接詹家的船隊的。人頭湧湧,十分熱鬧。楚喬從窗子望出去,只看了一會,就緩緩皺起眉來,梁少卿跪在床榻上,不解的上前問道:「小喬,怎麼了?」

  楚喬伸出手來,指著前方的人群,說道你看,來的人除了八品以下的小官,就是各家的幕僚師爺,梅城怎麼也算是一個漕運重鎮,怎麼會連一個像樣的使節團都派不出呢」看來,我們這位新主子的來頭不是很樂觀,最起碼,遠遠達不到隨便出行就帶上幾百名家丁僕人的地步。

  「是嗎?」梁少卿擠上前來瞪著眼睛往外瞅我怎麼看不出來?

  「你要是能看出來,估計連三歲的孩子都能看出來了。楚喬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想了想,卻又皺起眉來,說道:「不過也很奇怪,如果詹家沒有這麼大的勢力,那些郡守官員根本不必前來迎接,何苦又紛紛都派出自已的師爺幕僚來呢。」

  可能是他們忙,有事耽誤了。

  楚喬自動忽略了梁少卿的話喃喃道:「他們既不敢不來,又不敢表現的太過鄭重和熱絡,這說明,詹家是應該有一定的實力,但是卻有什麼原因,讓他們不敢做的太過,這就說明」」

  哦,我知道了,楚喬一下坐起身來,對梁少卿說道腎家在唐京,一定有一個來頭極大的對頭,這些官員兩面都得罪不起,於是只有做的含糊一些。詹家曾經應該是卞唐的大族,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排擠,轉而去了大夏,但是在名義上,他們還是卞唐的貴族,這就可以解析他們為什麼在大夏籍籍無名,卻在卞唐受到禮待。他們這一次,應該不是普通的進京賀喜,應該是舉家歸國,於是才帶了這麼多的隨行僕從,連幾個姐妹的夫家都跟隨其後。而且詹家雖然表面繁華私底下卻是個空殼子,所以才去奴隸市場低價購買奴隸。

  小喬你這麼有精神,不妨出去走走曬曬太陽。」梁少卿站在地上,正在一鋒不芶的整理衣袍上的褶皺,區區一件奴僕的外衫,卻被他穿的好像是什麼名貴的絲綢一樣。

  你在這絮絮叨叨的研究別人的家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企圖。

  「我有什麼企圖,我就想敲開你那顆腦袋,看看裡面是裝了草還是注了水!」

  楚赤皺著眉頭站起身來,行動間傷口還有點點疼痛,不過跟之前的幾日比起來,達幾手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你怎麼樣?會不會很疼?」

  楚喬不耐煩的說道;要不要給你一刀來試試。」

  「不用試了。」梁少卿嘿嘿一笑肯定疼,我保證受不了。艙外涼風習習,十分清爽,楚喬剛一踏出艙門,頓覺神清氣爽,這時正好飯堂的鐘聲敲響幾日一直在艙裡吃飯,這一回能走了,索性跟著梁少卿一起去飯堂吃一吃這奴隸們的大鍋飯。

  所謂的飯堂,就是在後面的甲板上僕役們排戍一排,正在輪流打飯井然有序。楚喬靠著船壁坐了下來,看著梁少卿這個富家公子適應能力極強的跟在一群奴隸身後排隊,前面的幾人回過頭來,還笑著跟他打招呼,很有生活情趣,少女嘴角牽起淡淡一笑。似乎已經很多年了,沒有這樣悠閒的生活,她靠在後面,仰起頭,只見有幾隻潔白的水鳥正在上空盤旋喳喳的叫著,聲音十分好聽。就在這時,頭頂突然一陣冰冷,楚喬一驚,猛的站起身來,只見幾名粗布衣衫的大江站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人拿著一隻碗,正桃釁的望著自己,剛才正是他用水澆到自己頭上的。

  你千什麼?」

  不幹什麼?」男人一臉無賴相的說道:「我想坐在這裡吃飯,就是想請你借個光。

  「小喬怎麼了」楚喬刖要說話,梁少卿突然跑了回來,母雞一樣的迎上前來問道:「怎麼回事」誰知還沒跑到跟前,一名大漢突然橫起腿,一下就拌在梁少卿的身前,梁少卿兩手端著三隻碗,有飯有菜,頓時失去了平衙,只聽他慘叫一聲,一個跟頭就掉在地上

  你千什麼」」楚喬一把上前,扶起粹得七葷八素的書生,猛然抬起頭來厲聲呵斥道。

  「這位小兄弟脾氣挺大啊!怎麼,你兄長自已不會走路,還要怪在別人頭上?

  「就是瞅他們兄弟倆那長相,油頭粉面的,一看就是小白臉。」

  幾人一同棒腹大笑,其中一人高聲笑道瞧他們那個熊樣,一掐就碎了的軟蛋,還說什麼精通詩文,奶奶的,真以為自己是秀才狀元了。」

  楚喬眼晴緩緩瞇起,好像一隻狸貓閃爍著幽幽的光來。梁少卿正忙著整理弄髒了的衣衫,原本怒氣衝衝的男人看到楚喬的表情頓時一驚,連忙說道小喬我沒事,你別生氣。

  「小兔崽子!多跟你大哥學學,到什麼地方拜什麼神,別以為自己住了上等艙就是上等人了!

  幾名大漢撂下一句話隨即罵罵咧劌的轉身走了。

  楚喬扶起梁少卿,只見男人滿身狼藉污漬不說,破絆的瓷碗還將他的手割破了,鮮血滴滴答答的流下來。梁少卿疼的呲牙刷嘴,卻還怕楚喬生氣嘶嘶的吸著涼氣忍著,一聲不敢吭。

  那是陳雙,是駕車的御手,是大姑爺的人,平時連青叔也敢頂撞,你們惹了他,以後要小心啊。

  一名一十多歲的男人走上前來,端著飯碗,見那夥人走得遠了,才小心的提醒道。

  楚喬皺著眉,沉聲說道:「這家的主人不是詹相公嗎?怎麼他一個小小的御手竟然這麼囂張?

  男人說道:「你是說少主人吧,他身子不好,向來很少管事。以前府上的事都是青叔打理的,後來大小姐回來就漸漸接手,現在已經是大姑爺和二姑爺說了算了。

  「哦。」楚喬點了點頭:「多謝您了。

  楚喬唇紅齒白笑起來笑容燦爛,那下人見了頓時呆住了。楚喬扶著梁少卿站起身來,沉著臉說道:「跟我回去。

  梁少卿苦著臉,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喬,我還沒吃飯呢。

  楚喬瞪了他一眼,帶著他就回了船艙。翕出前幾天大夫留下的傷藥,坐在床榻上為他細細的清洗上藥。

  梁少卿沒話找話的同「小喬,你餓不餓?」

  楚喬皺起眉來沉聲說道:「你好歹也是梁楷棠的兒子也是上虞梁家的公子,怎麼心這麼寬,什麼東西都能吃下去?」

  「不吃怎麼辦?梁少卿愁眉苦臉的說我也知道那東西難吃,可是不吃就會餓。」

  「砰的一聲楚喬一把扔掉手裡的白絹,騰地站起身來就向外走去。

  梁少卿頓時一驚,還以為她要出去和那幾個人算賬,連怪攔在她前面說到:「小喬,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麼點小事,你實在犯不上和他們動氣,我們反正也待不了多久,一旦到了唐京,我就去拜訪我父親的朋友,我們就可以」

  「我出去給你拿飯。」楚喬無奈的說道你不是餓了嗎?

  啊。」梁少卿傻乎乎的睜大眼睛,過了好久,才點頭說道哦,這樣,那,那你去吧。

  這麼一會,天色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楚喬走出艙門,來到甲扳上,卻見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哪裡還有刺飯。她正有些發愁,之前跟他們說過話的男人又走上前來,遞過來兩隻大碗,憨厚一笑,說道:「知道你們沒吃呢,我特意給你們留著的。,

  兩隻碗裡堆著白花花的米飯,還有一此青菜和小鹹魚,楚喬心下一暖,誠摯的說道:「多謝大哥了。

  「不用以後大家都在一起幹活,理應互相照顧著點。我看你們兄弟也不像是奴隸怎麼,家道中落了吧」

  楚喬點了點頭「什麼都逃不過大哥的法眼。

  你放心吧。」男人一拍胸脯:「別的我幫不了你們,若是餓了儘管來找我我在伙房當班。

  「如此就多謝大哥了。

  和男人分開之後,楚喬就急忙往回走,剛州走到甲板的拐角,一個□輾滾過甲板的聲音突然傳來楚喬聽著耳熟,就停住了腳步,貼著船艙的牆壁,緩緩走上前去。

  一身素淡的男子坐在一輛木質的輪椅上,竹簪束髮,青布長衫,衣衫的下搖被夜風吹礙微微捲起,額前幾縷墨發輕輕飄蕩,月光臨水,照在他的臉上,越發襯出一種透明般的蒼白好似白五,又如芝「烏黑的眉,刀裁似地鬢挺撥的鼻,微薄的唇,在這夜風習習幽月似水的船艄尾端,背風靜坐,衣衫飄飛,競好似畫中人一般,沒有半點煙火之氣。

  楚喬頓時有些愣住了原本應該順著這條路回到船艙,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面對著這樣的畫面,她卻不忍心走過去出聲打擾,州想轉頭從另一側繞過去,就聽醇厚淡雅的聲音緩緩響起:「誰在那邊。

  楚喬無奈,緩緩走了出來,先行一禮,說道:「少主人,奴才去拿飯,經過此地,打擾少主人清淨了。」

  男人轉過頭,靜靜的看著她,他布衣素服,並不如何顯貴,面容愷悴,消瘦不堪,略顯病態,可是卻有一雙比山泉更清寒的眼睛,好似蘊含著化不去的哀憫,洗不掉的滄桑,好似閱盡世間悲歡離合,看透俗世炎涼歡喜。

  過了好一會,男人點了點頭說道:「哦是你。」

  楚喬一愣,問道:「少主人認得奴才嗎?

  「你是那個通讀罷芷經的書生的弟弟。

  哇!真的認得」楚喬一愣,略顯誇張的長大了嘴,乍舌道:「少主人記性真好。

  詹子瑜舒緩一笑,並沒回答而是轉過頭去,面對著銀白的江面,靜靜不語。

  楚喬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尷尬,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正躊躇不定的時候詹子瑜突然說道:「你的歌唱的很好聽。

  楚喬一愣,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三天前,我經過甲扳,聽到了你唱歌。」

  「哦。」楚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喃喃道:「奴才是胡唱的多謝少主人誇獎。」

  傷好了的話,就去五妹那裡服侍吧,她也喜歡唱曲子。」

  楚喬是準備過陣子就走的,哪裡願意招惹這樣的是非上身,連忙說道少主人,奴才是男人,去小姐身邊服侍多有不便,還是留在甲扳上做點粗活吧。

  詹子瑜回過頭來,眼神如同陳年醇酒,微微一笑牙齒潔白,緩媛說道:「不方便嗎」我看挺方便的。」

  楚喬頓時一愣,知道詹子瑜看穿了地的女兒身,頓時就不知道該怎樣接。回答。

  「推我回去吧,男人說道:「青叔也許是睡著了,他最近身子不大好,很嗜睡。」

  楚喬連忙上前,將飯碗放在甲板上,推著輪椅後面的扶手,就往主艙的方向走去。

  來這的第二天她就聽說了這位少主人是個殘疾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怎樣都無法將那個馬車裡清俊的男人和殘廢聯想到一起。可是此刻看到他她卻不覺得有什麼地方顯得突兀和不妥,詹子瑜疏朗淡漠的氣質,溫潤的語調眉眼,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別樣的舒服,即便有這麼一個輪椅,也沒有如何礙眼。輪椅的□糖滾過甲板,發出淡淡的聲響,男人的背脊很瘦,帶著幾分孱弱,肩膀也顯得很單薄。清風吹來,帶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香氣,很安寧,很祥和。

  打開主艙的房門,一陣清幽的檀香頓時撲面而來房間裡佈置的十分簡單,但是卻無處不顯露出主人淡淡的雅緻。

  正中央的地席上放著一張五絃琴,木色沉香,古撲淡雅。一隻青銅八角小香爐放在一旁,上面還燃著一隻香燭此刻已經燃了大半,只剩香灰。地板以青卷鋪置,上繡未開荷花,窗幔紗帳一色青碧,桌椅熏黃,無不是古撲之物。

  右側擺著一個書案,文房四寶端正擺放,一卷未合的書卷放在書案上,墨跡斑斑,似乎是剛瞧寫就不久,旁邊是一隻巨大的書架,書藉無數,隱隱有悠然墨香傳耗

  楚喬將詹子瑜椎了進去,見屋子裡也沒有一個下人,她自作主張的走到一角,挑了挑燈芯又探手試了下茶壺的溫度見還暖著,就側了杯茶,遞到詹子瑜身前,說道:「少主人,喝杯茶吧。」

  詹子瑜接過,卻並不喝,只是棒在手上。

  楚喬站在原地有些侷促,想了想說道:「要不要奴才去為少主叫下人來服侍」

  「不必了,詹子瑜搖了搖頭,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楚喬點頭,轉身就要出門口

  等等詹子瑜突然叫道,楚喬回過頭來,見他指著書桌上的點心說道耽誤了這麼久,你的飯菜也涼了,這點心你拿去吃吧。」

  楚喬微微一愣,暗道這個主人對奴隸側是和善,連忙點頭道謝「多謝少主。」

  「嗯。「詹子瑜揮了揮手,自己推動輪椅,就走進了層層窗幔紗簾之中

  楚喬端起桌上的點心就離開房間。回到艙室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梁少卿仍舊舉著那隻傷手,巴巴的等著,見她回來,立馬委屈的說道判,喬,你怎麼才回來啊。」

  怎麼?自己不敢睡覺啊?」梁少卿頓時面色通紅憋了半天才說道:「小喬你是個女孩子,說話要斯文。」

  「堵上你的嘴拿出一塊糕點一下堵住了梁少卿的嘴。書呆子一愣,看了一眼,驚喜的說道:「千層酥?小喬,你哪裡來的?」

  「你就吃吧,反正不是偷來的。梁少卿呵呵一笑,埋頭苦吃,似乎是被餓壞了,也不再嘮叨了。

  楚喬抱膝坐在床榻上皺著眉想著剛剛遇見的詹子瑜,開口問總「喂,你知不知道詹家的少主人是怎麼殘廢的」

  「聽說是八年前墜馬掉的。

  墜馬啊!楚喬微微嘆息,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就這樣毀了一生,真是可惜。梁少卿吃飽了肚子,又開始發揮他的優良品質,喋喋不休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州剛在外面遇見他,覺得可惜。不知為何,梁少卿突然有些發愣,他呆呆的坐在那裡,手指上全是點心渣子,也不知道擦乾淨。楚喬疑惑的看著他,見他痴痴地,沉聲問道:「書呆子?又發什麼呆呢」

  「小喬你一個女孩子,晚上不要隨便出門,就算出門也不要隨便跟男人說話。」

  楚喬一愣,皺眉道:「神經病吧你。

  我說的是好話,梁少卿急忙說道:「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你這樣不掏小節,將來怎麼出嫁?

  楚喬輔好被子不屑一顧的說道:「跟男人說句話就嫁不出去了。那我還跟你睡在一個房裡呢」梁少卿臉通紅,神情很是凝重,想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說道:「這,這我們這也是逼不得已,就算要,我也要先請示我的父母,然後才能給你答覆。

  楚喬啼笑皆非,不可置信的看著梁少卿扭捏的樣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說道睡覺,少在那想美事。梁少卿有些生氣,怒道:「小喬,我是認真的。」

  楚喬豎起拳頭來:「我也是認真的,再不老實我就要揍人了。強權壓到公理,梁少卿穿著衣服鑽到了被子裡,巴著眼晴瞅著少女的身影。江面上有水鳥長啼,聲音悠遠,遠遠的傳了過來。

  楚喬閉上眼睛,睡夢間猶自朦醃的看到了詹子瑜那雙寒泉般的眼睛。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就被一陣緊促的囉鼓聲震醒,楚喬和梁少卿齊齊醒來,急忙整理好衣衫跑出艙室,就聽到有哭聲遠遠傳來。

  只見甲板上站滿了人,似乎整個詹家的人都在場,幾名女子一身綾羅綢緞,面紗半掩,也看不到她們的長相。倒是三名姑爺站在人前,人人一表人才,神采飛揚。

  怎麼回事。」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推著詹子瑜從艙室走出來,男人穿了一身緞青色的衣衫,袖口綰銀,疏朗清華。

  子瑜。」為首的一名女子緩緩走上前去,以手掩面,悲聲說道:「青叔老了,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詹子瑜的面色頓時變得蒼白,越發的沒有血色,他眉頭緊鎖,目光複雜的望著自己的長姐,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子瑜你也別太難過了,青叔年紀大了這也是早晚的一天。他走的無病無災,很是安詳,沒有受苦。」詹家的二小姐詹子葵上前說道,聲音悲涼,只是聽起來,卻怎麼聽都帶著兩份虛假現在重要的,是安排青叔的後事他在我們家五十多年,我們姐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已經是我們半個家人,我們一定要讓他走的風風光光。」詹府的大姑爺顧公恩輕咳一聲,緩緩說道:「可是以前府中這些事都是由青叔打理,現在青叔不在了,誰來擔任此職呢?

  「大姐夫!青叔才剛剛故去你就等不及了嗎?顧公恩面皮一紅,剛要說話,大小姐詹子芳頓時面色一沉,沉聲說道:「小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公恩也是為詹府著想,難道要你去給青叔置辦後事嗎」

  「大姐我……

  算了子筠,推我回去。」

  「哥」詹子瑜雙眉一皺,聲音加重「聽話!

  「既然子瑜沒有意見那我來推舉一人,陳雙在府上已有多年,幾事盡心盡力,不如就由他來接任管家一職,安排青叔的後事吧。」場中人聲鼎沸漸漸熱鬧了起來,因為青叔故去而帶來的悲傷氣氛轉瞬消失。楚喬還顧唸著這個老人時自己的照料,不想他這麼快就去世,心下有幾分難過,船上不能停屍船下的岸邊搭了一個棚子,用來停放老人的屍體。楚喬探出頭來看了兩眼,登時眉頭一皺。梁少卿湊過頭來問道:「小喬,你看什麼呢」

  有點不對。」楚喬搖了搖頭:「青叔不像是老死的,倒像是他殺。

  「什麼。你說青叔是被人殺死的?」梁少卿頓時驚悚的高呼出聲,楚喬想去摀住他嘴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刑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攏上來。

  「你說什麼?」詹子瑜聲音平和,面色平靜,一雙劍眉卻緩緩的皺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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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20:02:35 |只看該作者
第087章 詹府揚威

  一石激起千層浪,楚喬恨不得一拳打爆這男人的腦袋,卻還是不得不為他出言掩飾「他沒說什麼,他胡說八道呢。」各色的眼光從四面八方而來,梁少卿並不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掩飾道:「對,我我一時說錯話,少主人請原諒。

  大膽你們區區一介奴僕,在主人面前妄自亂語,肆意胡言,簡直無法無天,都不想活了嗎?」詹家的人還沒說話,將要走馬上任的詹府未來管家陳雙卻迫不及待的大吼出聲,面皮通紅,眼睛充血,憤怒的有些不同尋常

  「我們說話,何來一個奴僕插嘴的餘地,越來越沒有現矩了。陳雙,將這兩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刑棍,讓他們長長記性。

  大小姐詹子芳沉聲說道,自始自終眼尾都沒有掃向兩人可是眉頭卻緩緩皺起。兩旁的下人頓時上前,這時,詹子瑜突然輕咳一聲,聲音清淡,毫無力度,可是卻頓時讓眾人的動作都為之一頓。男人平靜的轉過頭來,目光淡淡的從楚喬身上掠過,隨即說道:「算了,他們刖州進府,很多事都需要慢慢學,此事就此作罷,你們下去吧。

  下人們站在原地,頗有些為難的看向大小姐,詹子芳眉頭緊鎖,呼吸急促,顯然在為詹子瑜的話而生氣。

  「子瑜你就是凡事太好說話,這些奴才若是不嚴加管教,就要飛到天上去了,依我看,還走稍加教函一下,以免他們無法無天。

  詹子葵柔聲說道,隨即抬起頭來,眼神冰寒的看了楚喬和梁少卿一眼,沉聲說道:「你們兩個,還不給我跪下

  楚喬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心下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升了起來,此處已經是卞唐境內她已不再害怕被人追殺,與其在這亂七八糟的詹家受氣,莫不如大鬧一場被逐出詹府,趁機下船溜走。想到這裡,一身奴僕裝扮的女子冷哼一聲,昂起頭來緩緩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讓我給你一個女人下跪磕頭,莫不如您來取走我的腦袋!」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詹子葵微愣半晌,霍然上前一步怒聲呵斥道:「好大的狗膽!來人啊,將他們給我拿下!

  四名大漢頓時撲上前來,楚赤冷笑一聲,驀然上前,化被動為主動,左右開肘,騰身而起狠撞在兩名下人的肋上,兩名七尺漢子頓時痛得慘呼出聲,兩側飛跌而去。這時耳側拳拳生風,少女聽聲辯位,靈巧的向右一側,躲過對方的攻擊,回身捉肩,反扣,一扭,頓時就將那人的膀子卸了下來慘叫聲還沒止歇,另一人已然上前楚喬抓住斷臂的大漢,藉以為支點,兩步起跑騰身躍起,一腳狠踢在男人的下巴上,那人悶哼一聲,凌空一轉,砰然趴在地上。不過彈指一揮間,四名大漢全部撂倒,全部一招制敵,再無任何還手的餘地。

  楚喬身兼兩世戰鬥經驗,格鬥技巧何其高明,哪裡是這些看家護院的家將所能比擬。眾人眼花繚亂,還沒看出端倪,就見場中再無一人站立,怎能不驚?顧公恩面色發青,再也裝不住這良好的涵養,上前一步,厲然說道:「簡直無法無天,來人,將這個不分尊卑沒大沒小的小畜生給我翕下,生死勿論

  呼啦一聲,周圍頓時國上來二十多名護院,楚喬猛然回頭,唇邊不在乎的冷笑一聲,小小的背脊挺得筆直,手指著周圍的眾人,不屑的一撇嘴,說道:「你們若是我三十招之敵,我立馬跪下來給你們磕一百個響頭

  「好狂妄的口氣!都給我

  「夠了

  低沉的呵斥聲驀然響起,詹子瑜眉頭緊鎖,緩緩說道你們還想鬧到什麼時候?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顧公恩一愣,領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子瑜,我……。」

  「不必說了。」詹子瑜轉頭向楚喬望來,沉聲說道:「兩位可以走了,詹府廟小,呈不下兩位的大佛金身,詹某有眼無珠,衝撞了。」

  楚喬一愣,說道:「少主人言重了,我們家道中落,承蒙少主人搭救,此恩此德,我們兄弟二人謹記心間。

  詹子瑜並未搭言,緩緩轉過頭來,顯然並不相信。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楚喬一把拉住仍舊發呆的梁少卿,轉身就下了船梅城的碼頭離市集比較遠,到了晌午兩人才進了城,兩人早飯未吃,此刻偏又身無分文,梁少卿唉聲嘆氣,反覆念叨著還不如在船上呆著,被楚喬連打了兩下腦袋之後,才吶吶的不敢多言。

  見梁少卿實在礙眼,就將他先安置在一處破廟等候,自己在街上轉悠了一圓順手順了兩個油頭粉面男人的錢包,買了此吃的,就回去了破廟。

  梁少卿這回出奇的沒有多問,似乎也知道聖人可能早就摒棄了他,老實的吃飽了肚子,樂呵呵的打了個飽嗝。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此地不宜久留,楚喬帶著書呆子就出了破廟向南走去。

  從南城門而出兩人沒有馬匹,只能徒步而行,剛走了沒多遠梁少卿就大呼腿疼硬是要坐下來休息。楚喬無奈,只能皺著眉頭坐了下來,此時月圓星稀,空氣請新,赤水的支流流經此處,名為牡廿河,兩岸村影稀疏,百花浮動,夜風吹來,暗香悠然,一各古道悠遠綿長。兩側的水泊中央偶有大戶人家的別院小築,綵燈盈盈,看起來別樣清幽靜謐。

  「書呆子,我們現在走陸路等到了前面的泊蘭城,我們就分手吧。

  啊」你說什麼?梁少卿頓時一驚,差點一個高跳起身來,大聲問道:「小喬?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楚喬沉聲說道:「你我非親非故的,你總不能一直跟著我,你不是還要去唐京嗎?」梁少卿張。結舌,嘟囔了半天才說道:「我是出門遊歷的,到哪裡都可以。」

  可是我卻有正事要辦,你放心吧,分手前我會為你準備好進京的盤纏和文書,不會再出事的。」梁少卿突然就沒了聲音,只是呼吸越發沉重了起來,楚喬疑感的向他看去,只見男人突然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誰用的著你的盤纏,我們就此別過。」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楚喬一驚,沒料到這書呆子脾氣竟然這樣暴躁,站起身來大聲叫道死書呆子,你給我站住。」梁少卿繼續向前,好像沒聽著一般,頭也不回。

  「我再說一遍你給我站住

  梁少卿,你別不知好歹,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你我就恩斷義絕,我再也不管你了!」

  「書呆子,你聽見沒有?梁書呆這回發了根勁,竟然就這麼揚長而去。楚喬坐在一塊大石上,氣的眼睛發藍暗道這男人果然是不能給他好臉色,他那個德行,身上又一分錢也沒有,可能還沒天亮就會又被人抓去當奴隸吧。

  楚喬氣喘了一會,還是站起身來打雋攆上去,誰知還沒邁開步子,梁少卿的聲音就在遠處殺豬般的響起「小喬!快跑啊!」

  站住乖乖的束手就擒,不然我幹掉他」突然間,楚喬覺得人生真的很沒有希望。這個世界上的有些人生來就是招人煩的,一天不煩人他就會覺得寢食難安。

  比如田伯光,比如西門慶,再比如,梁少卿。想打散一夥土匪一般的奴隸販子真的是很簡單,難得只是怎麼把萬惡的書呆子毫髮無傷的救出來。就在楚喬好不容易將五個賊眉鼠眼的奴隸販子打散了的時候,剛刖被救下來的梁少卿已經從遠處奔了回來,並且身後還跟著一票手拿長刀的大漢,年輕的書呆子一邊跑一邊喊快!劫道的就在前面!

  「小喬你沒事吧!」

  楚喬無奈的看著梁少卿母雞一般的奔上前來,緊張的拽著她上下打量。

  「他們沒傷著你吧,萬惡的土匪,你放心吧,我找來了這幾位夫哥,他們再敢來,我們就將他們綁起來送官!」很多時候,楚赤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沒出過門見過什麼世面的男人溝通。怕見官的人應該是你的,沒有文書身份證明的人應該是你吧,為什麼你說話還總是能這樣理直氣壯呢?

  「諸位大哥,打擾了,多謝你們肯出手相救,那夥人已經跑了。」

  楚赤走上前去對著為首的一名男子道謝,雖然他們沒幫上什麼忙,但是最起碼路上萍水相逢,就被梁書呆子一路帶過來,也算是熱心腸的好人。

  「不必謝,大漢神色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喬,隨即問道:「這位小哥是從哪裡來啊?

  楚喬心中警覺頓起,正要回話,突然只聽身後一聲慘叫聲頓時傳來,她猛然回過頭去,就見梁少卿被人用黑色的袋子扣住了腦袋,正在死命的掙扎

  喂!住。」話音未落,腦袋突然嗡的一聲,眼前頓時一黑,完全昏迷過去的一剎那,楚喬只見那名大漢一把將自己踹到在地。她滿嘴黃連般的苦澀,直想破。大罵意識清醒前的最後一刻,她瘋狂的告誡自己,醒來之後一定要擺脫那個白痴的瘟神,再也不能承受這樣變態一般的厄運了。醒來的時候,楚喬真正休會到了什麼叫做欲哭無淚。詹子瑜一身素青長衫,外罩青紗羽緞,面容疏朗,眉眼淡漠,坐在楂香熏人的屋子裡,正在低頭喝茶。

  一名年輕的女子端坐一旁,穿著一身淺白底淡黃素紋的寬大裙袍,神色典雅面容端莊,鵝蛋型的臉頰上一雙眼眸恍若秋水,清寒料峭,素妝淡容,卻遮不住風華絕代的無雙姿態,此刻,她正細語淺淺的緩緩說道我是在路上遇到他們倆的,看穿著我們府上的奴僕衣衫,就帶了回來。四哥,是家裡的逃奴吧」

  詹子瑜面色有些冷淡,看了已經醒過來的楚喬一眼,淡淡的點頭:「五妹費心了。」女子面色一黯輕聲叫道:「四哥

  「下去吧,辛苦一日,也該累了。」女子輕咬下唇,深吸一口氣,面色轉而平靜了下來。

  「那四哥早點休息吧,茗兒先走了。江上風寒,四哥記得加衣。」

  詹子瑜搖動輪椅,緩緩轉過身去,手拂過桌上的琴弦,登時發出一串清脆悠揚的琴聲,卞唐的風再寒,也寒不過大夏的隆冬。

  詹子茗抿緊嘴角,一言不發的轉身而出口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楚喬和梁少卿跟無人理會的垃圾一樣被人扔在地上,眼看著下人們紛紛退下,楚喬不由得有些著急了連忙叫道:「喂!你們都走了,誰給我們鬆綁?」

  「唰的一聲一柄飛刀頓時飛掠而來,割開了楚喬身上的繩索,力道準頭之精準,即便是楚喬親為,也難以達到。

  船已經開了,你要麼跳下去,要麼就等著三日後靠岸吧。

  將梁少卿身上的繩索解開,傻書生猶自好夢正酣,楚喬兩個巴掌下去,他頓時大呼一聲就跳了起來,大聲減道有賊人!有賊人」

  如此就打擾少主人了。」

  詹子瑜沒有說話,靜靜的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把拉起睡的迷迷糊糊不知東南西北的梁少卿,就走出了艙室的房門口

  小喬我們把怎麼又回來了?是詹府的人派人去救了我們嗎?

  楚喬已經不想再打他了,她轉頭向他望去,眼神很是悲哀,這一整天,她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已經用盡了,現在一句話也不想再說。

  「小喬你這是什麼表情?怎麼了有人欺負你嗎?你儘管跟我說!

  「哎?你走那麼快千嗎」啊?你要睡了嗎?可是我還有話要問你啊?

  「小喬你要哭了嗎?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第二天一早,楚喬就被梁少卿狠命的搖晃著手臂,睜開眼睛,就見梁少卿開心的拿著兩個空碗,興高采烈好像過節一樣的笑「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睡吃早飯啦。」

  然後,他就轉身走出了艙門,大聲叫道:「你等著,我去給你打飯。

  人的思維是很難理解的,就比如現在,楚喬就很難理解梁少卿為什麼可以這樣若無其事的跑出去打飯,他又是以什麼樣的一種身份加入到詹家奴隸們排隊打飯的大行列之中,這個問題真的很費解,比哥德巴赫猜想更令人無法洞悉。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楚喬還沒應聲,一名姿色不錯的俏婢就走了進來,厭惡的看了楚喬一眼,冷冷的說道少主人要見你,跟我來吧。」

  楚喬一愣,不知道詹子瑜找地又會有什麼事。人在屋簷下不礙不低頭,她下床收拾了一下就跟在婢女的身後向外走去。誰知,這婢女轉了個身,卻並未朝著詹子瑜的房間走去,楚喬疑惑的皺起眉來,問道:「這位姐姐要帶我到哪去?

  「誰是你姐姐少在這裡套近乎,當然是去見少主人!」

  「少主人的房間不在那邊吧?」

  俏婢俏臉一寒,冷聲喝道你是什麼身份,還想讓少主人在房間裡接待你嗎」再問東同西,小心將你拋到赤水江裡餵魚。」

  沿著船艙而下已是最下面的下等艙,想必就算是梁少卿,此刻也該察覺出事情不對了,楚喬不動聲色的略略揚眉少主人在下等艙見我嗎」

  那俏婢頓時怒道:「你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砰的一聲下等艙兩側房門突然開啟一十多名大江從兩側的房間裡竄出,站在狹窄的過道上,為首的陳雙邪聲笑道不開眼的小崽子!今天就讓你嘗嘗爺爺的厲害

  楚喬四下看了一眼,嘴角突然輕輕冷笑了起來。第一,這地方狹窄,無法造成合圍人數上的優勢休現不出口第二,因為是下倉,害怕利器傷到船身,無法動用兵器。第一,害怕聲音被上面的人聽到,於是將艙門關上,空氣不通,更使得本就狹窄的船艙更加狹窄。

  看著這一群雖然孔武有力但卻沒有北毫格鬥技巧的大漢們,楚喬放心的扭了扭脖子舒展一下筋骨,隨即靠在一根柱子上,雙手抱胸,曲起一隻手指輕輕的勾了勾,說道一起上。

  「給我宰了他

  陳雙大吼一聲,合身就撲了上來!

  楚喬冷哼一聲眼內閃出一抹冷酷無情的光芒,一名家將只感覺眼前一花,胸口頓時傳來一陣骨裂脆響還沒有感覺到疼痛整個身體頓時向後飛彈而去!

  一腳踹飛別人的楚喬毫不停歇,身子一滑,手腕好似泥鰍一般的探前而上,五指成爪,狠握住對方的下巴,一扭一拽,只聽卡嚓碎裂之聲,那人的下巴就被卸了下來。

  乾脆利落的解決掉兩名護院,楚喬抓住掉了下巴的男人懸空飛起一腳,擒拿登山步連續七下,狠跺在迎面奔上前來的七人脖顧之上。男人們集體悶哼紛紛倒地,掙扎的再一次爬起身來。這個時候,比的就是誰比誰快,比反應,楚喬絕對不輸給任何人一名大漢剛剛靠前就被身手靈活的她一下抓住腰帶一個標準的柔道過肩猝,男人砰然倒地,楚喬隨即跟上一腳,男人頓時好似蝦米一樣的弓起身子,就向後滑去,撞到一片想要衝上前來的護院。

  此時,陳雙大喊的回聲仍舊在耳側眾人目瞪口呆,尚沒槁清楚橘清楚怎麼一回事就紛紛被她放倒,標準的格殺手段配合完美的戰鬥經驗,再加上有利的地形和穩紮穩打的能力,不到片刻,場中眾人已經倒下大半

  眾人紛紛膽寒有人甚至想要回身逃跑。可惜門都被從外面鎖死,根本打不開。

  楚喬嬌笑一聲還沒開始呢,怎麼就想著走?」剎那間慘叫聲響徹整個下層船艙。

  霹靂啪吧的開鎖聲頓時響起梁少卿一馬當先的衝在前面,帶著被他死活求來的詹子瑜,還有詹府的其他幾名小姐姑爺,看熱鬧的詹家下人僕役們紛紛擠在門口,看到裡面那駭人聽聞的景象之後,一同震驚的長大了嘴巴。

  詹府彪悍的護院困們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此刻已經沒有幾個人能夠完好無損的站起身來陳雙被楚喬踩在腳下,聽到上面有聲音強行抬起頭來,然而還沒起身,就噗通一聲又爬了下去,掉碎了嘴裡的兩顆門牙。

  楚喬站在一眾受傷的男人中鬧,毫髮無損,笑容可親,語氣輕鬆的仰頭說道:「少主人,我又給你惹事了,你還是將船靠一靠岸,趕我下去吧。冷風沿著艙門吹了進來,吹起少女額前的秀髮,詹子瑜的眼睛緩緩瞇起,突然展顏一笑,笑容和煦有若三月春風,向著下倉的方向伸出手來。

  「上來。

  呃。」楚喬一愣,頓時睜大了眼睛。

  詹子瑜搖了搖頭,無奈嘆氣「上來說話。

  楚喬不解的愕然,想要離去卻發現四下根本就沒有落腳的地方。她老實不客氣的踩在男人的背上,驚起一片慘痛的哀呼,騰騰就沿著樓梯走上了甲扳。

  「跟我來吧。」詹子瑜在前面走,後面的詹府小姐和下人們人人一臉驚慌的看著她梁少卿想要擠上來,卻被人推攘到外圍,不斷的叫著她的名字,一副擔憂的模樣。

  喂」一個嬌俏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楚喬一愣,回過頭去,卻差點撞到少女的身上。

  詹家的六小姐詹子筠笑瞇瞇的望著她,俏臉通紅,害羞的咬著下唇,突然湊上前來快速的說了一句:「真棒」

  楚喬雙眼霎時間一黑這,這到底算是個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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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20:09:46 |只看該作者
第088章 少女懷春

  二層的大廳之內詹府眾人環座,就連將她和梁少卿順手擒回來的五小姐詹子茗也破例出席,帶著一方雪白的面巾遮住她的絕世玉容,一身青綠色的絲絛長裙,高胸纖腰,端靜嫻雅。

  詹家的三位姑爺伴著各自的妻子坐在上首,大小姐詹子芳的相公顧公恩相貌較為英俊,挺鼻薄唇,眼梢微微上挑,顧盼間難掩風采,但是也許是第一印象不好,雖然還談不上面目可憎,但是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與他相比,另外兩名姑爺就顯得平常了許多,尤其是三姑爺薛淺,看起來性格很是文弱,一身淺藍色緞面的素衣,坐在三小姐詹子青後面,面龐白皙,看到楚喬注視他的時候竟然臉孔一紅,還微微笑了一下就狼狽的轉過頭去,好像很不檀長和陌生人打招呼。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公恩沉聲說道,冷眼看著楚喬,面容頗為嚴厲。

  楚喬不在乎的一笑,說道:「很簡單,他們招惹我,我就將他們給打了,就這麼回事。」

  「你胡說八道!」陳雙大叫道:「大相公,是她先來招惹我們的,一大清早的,我們還沒起身,怎麼會去惹他?

  話音剛落,就有其他幾名肇事者一起齊聲附和。楚喬眉梢一挑,緩緩轉過頭去,眼神有如冰雪,眾人見了頓時脊背一寒,竟然生生哽噎,不敢再開顧公恩轉過頭來沉聲說道:「你怎麼說?

  「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楚喬微微揚眉:「流言可畏,三人成虎,大姑爺一心袒護下屬,我無話可說。

  「好一糊」嘴」詹子芳冷冷說道:「先不說自從你來到府裡就一直在惹事,單看你目無尊長的態度,就該重仗伺候!

  二小姐詹子葵趁機接話:「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張揚趾扈的奴才。顧公恩說道:「你無話可說我就當是你詞窮理虧,今次可不會那麼便宜就放過你了。」

  楚喬剛想還嘴,大不了就被趕出府去,她薦毫不擔心會得罪眼前的這群權貴。可是還沒開口站在詹子瑜身邊的六小姐詹子筠突然大聲叫道:「你怎麼可以胡亂定罪,還有你,怎麼可以不為自己瓣白呢?

  楚喬一愣,轉過頭去,只見詹府的六小姐急的臉孔通紅,緊緊的攥著手裡的帕子好像要檸出水來。二小姐聞言眉梢一挑嘴角一撇冷冷笑道:「六妹真是菩薩心腸啊,對一個下等的奴僕也這樣關懷難怪當年婉茹姨娘會跟著一名琴師叛逃出府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六小姐聞言眼睛頓時一紅,聲音發顫的指著詹子葵,氣的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含血噴人」

  「六小姐,千萬不要被這個小白臉迷惑了,陳雙鼻青臉腫,卻仍舊不知悔改「這個小白臉出手陰毒趁我們都在睡覺加以偷襲,手段卑鄙的很啊。」

  大小姐詹子芳眉心皺起,對著詹子筠沉聲呵斥道:「子筠閉嘴,一個大家小姐,跟一個奴才眉來眼去,不知羞恥嗎?

  「大小姐這般護短,就不算跟奴才眉來眼去嗎?

  「你說什麼」

  楚喬冷冷一笑,見六小姐眼淚含在眼圄裡,波光盈盈的向她望來,竟然變態般的生出幾分正義之感,朗然上前一步,淡笑著說道:「我說什麼,大小姐自然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也會裝作不知道。」

  「我只是小小奴才一個,很多事情都杞不著開口,奈何有人屢屢挑釁大姑爺,您知道我為什麼和陳雙打架嗎?顧公恩眉頭輕輕皺起,說道:「為什麼?

  楚喬神秘兮兮的上前一步,故意壓低聲音說道:「因為我知道是誰殺了老管家青叔。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顧公恩沉聲說道:「你之前在甲板上不是說自己看錯亂說的嗎?

  「這種掉腦袋的事情,我怎麼敢亂說?」楚喬故作誠懇的表情,緩緩說道:「青叔眼瞼帶血眼眶烏青表情猙獰手腕上有明顯淤癮,這樣明顯的傷勢,眾位還好意思說他老人家是壽終正寢,哎,難為他為詹府出力一生,到死都是這麼個淒涼下場真是令人唏噓啊。」

  眾人聞言頓時一怒,顧公恩強忍住心下怒意,厲聲說道:「那你白日是為何不說此時青叔已經煉化,自是隨便你胡說污衊,

  「是不是污衊,殺人者心中有數,我當時不說,不過是為了事後從殺人者那裡訛詐一此銀兩不然我好好的都離開了府上大路那麼多各為何會被五小姐碰上?」

  話音州落,眾人頓時一愣,梁少卿眼神發呆,臉孔騰地就變得通紅,其他下人們也是竊竊私語,沒料到她自己做出這樣的事來竟然還這般大言不慚

  楚喬搖頭晃腦的說道:「當天半夜我曾出去找東西吃,這一點,伙房的老哥可以為我作證。

  顧公思問明那人的姓名,就派人將那名單給楚喬梁少卿留飯的男人叫到內艙。老實巴交的男人磕磕巴巴的證實道:「那天晚上,這位小哥的確出來過,還是我親手給他的飯菜。」

  「我回去的路上聽到青叔房間有響動,我哥怪之下,就特意走過去看看。誰知還沒走到房門口,陳雙就從裡面走出來。他看到我似乎很驚慌,我問他這麼晚在這幹什麼,他還騙我說青叔找他有事我當時也沒懷疑,直到第二天,我才明白他根本就不是被青叔叫去的,他根本就是殺死青叔的罪魈禍首!」

  楚喬聲音突然變得凌厲,手指著陳雙厲聲說道。

  陳雙頓時大驚,連忙瓣解道:「你血。噴人少主人,大小姐,二小姐,大相公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萬萬不敢謀害青叔啊!這小子滿。胡言,胡說八道,請主人們替小的做主!」顧公恩面色陰沉沉聲說道:「你說是陳雙殺死了青叔,可有證據。」

  楚喬無草的雙手一攤「原本是有的,可惜現在沒了。

  「那到底是又還是沒有」

  「因為我確定是陳雙殺死青叔,就多加留神的注意了一眼見青叔的指甲縫裡有大片的血皮這證明青叔死前在掙扎中一定將殺人者抓傷只要陳雙脫下上身的衣服,看看有沒有傷痕,就知道是不是殺人的兇手了。

  陳雙聞言頓時慌了,一把嘶開衣袖只見手臂上血印抹淋還在往下流著血,男人驚慌失措的叫道:「這道傷痕是你州剛抓的,還是流著血,是新傷你不要誣陷我!」

  「哦楚喬比然大悟般大叫出聲「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啊,難怪我找你要錢的時候你讓我今天早上到下倉找你們呢。

  「你什麼時候管我要錢了。

  「你還不承認,昨天晚上我在甲板上碰見你,說只要你肯給我一筆錢我三日後就會離開詹府,讓這件事爛在肚子裡永遠也不說出來。你當時滿。答應,還叫我第二天早上到下倉去取錢陳大哥年紀輕輕,記性不會這麼差吧。

  陳雙頓時冷喝一聲,怒道:「你胡說八道!我讓秋陶叫你到下倉就是為了埋伏人手修理你一頓,哪裡跟什麼錢財有關,少主人不信可以去問秋陶

  此語一出,大廳裡頓時響起整齊的一溜吸氣聲,顧公恩的眼神黑的幾乎能淌出墨水來。楚喬狡詐的嘿嘿一笑,輕鬆的說道:「陳大奇你不是說是我自己去的下倉,趁你們還沒起床的時候偷襲你們嗎。怎麼,自己編的謊話太多,這麼快就給忘了」

  陳雙茫然四顧,見顧公恩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頓時絕望根狼的轉過頭來怒視楚喬大聲叫道:「你個小王八蛋!竟敢詐我!我殺了你!誰知還沒跑兩步就被一旁彪悍的護院擒住。

  「將他帶下去吧三日後船靠岸,直接逐出去。

  詹子瑜的聲音很是平靜他靠坐在輪椅上,接過身後一名小童手裡的溫熱方巾,擦了把手,然後抬起頭來,語調清淡的說道所有參與過打架鬧事的僕役罰兩個月的月錢,奴隸罰二十鞭子,這事就這麼了了。

  「那他也該罰。」詹子芳突然站起身來指著楚喬大聲說道:「他也是參與鬧事的奴隸!

  「大姐,聽說過有人懲辦偷東西的小偷卻從未聽說有連丟東西的失主一起懲辦的道理。三十多個人困攻一個人,暗暗埋伏,伺機偷襲,卻還人人桂彩,還嫌不夠丟人嗎?

  一個柔和的聲音突然響起,五小姐詹子茗緩緩站起身來,袍袖如水,素雅超脫,柔聲說道。

  詹子芳時著詹子瑜也敢反駁可是面對著這個話不多的五小姐,卻登時噤聲,訕訕的不再說話。

  「鬧了一早上,也鬧夠了。」詹子瑜微微一揮手,身後的小童就推起他的輪椅「詹家出身卞唐,即便對奴僕,也從不隨意斬殺。但是如今就要進八唐京,若是再有人敢隨意鬧事,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房門被緩緩關上微風吹進房間,眾人相對而立,一時間竟無人出言打破這個僵局。

  「你跟我出來。六小姐紅著臉指了指楚喬,小聲的叫道。

  楚喬也不願站在一群虎視眈眈的人中央自然從善如流,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順便還不忘拉了一把傻呵呵站在原地的梁少卿。

  正午陽光明媚,船頭有船工在奮力的揚帆,兩岸青山重重藍天澄請白浪翻湧水鳥長嗚一派鋒繡之色。楚喬站在船頭,雖然穿了一身下人的衣衫,但是面容俊俏眼神颯爽她的身高站在燕洵諸葛玥等人之間雖然顯得十分嬌小,但是比起同齡的女孩子,卻高出半個頭,詹府的六小姐站在她的身邊只到她的耳朵。

  詹子筠抬起頭來笑著望著她,面頰微微有些發紅小聲說道:「刖剛,多謝你了。

  楚喬恭敬的回禮道:「小姐抬舉我,我只是一個奴才,擔不起這個謝字,況且小姐也是為我打抱不平,是我應該謝謝小姐才是。

  「我可從來沒把你當成奴隸。」六小姐連忙擺手,可愛的搖著頭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是一個和他們都不一樣的人。你一定是遭遇了極大的變故,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的。」

  楚喬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富家小姐心性倒很純良,這時正好一隻水鳥從上空飛過水手們有人彎弓射鳥那鳥兒一驚,撲啦啦的揮動翅膀,急速飛去。箭矢擦過鳥兒的翅膀,幾根白色的羽毛飄楓蕩蕩的落了下來,恰好落在詹子筠的頭髮上。楚喬很自然的伸出手去為她摘下鳥羽,在她眼前輕輕一揮,笑著說道:「小姐心地善良,品貌出眾,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沉魚落雁之容吧。」

  將羽毛扔在地上楚喬對詹子筠施了一禮,笑著說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這裡風大,小姐站一會就回艙裡吧。說罷倒退兩步然後轉身走去。

  詹子筠今年剛刖十五,面容嬌嫩的好像一朵出水芙蓉,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楚喬的身影消失在船艙裡,半晌也回不過神來。

  一陣清風吹來,撤起她衣裙的下襬,她緩緩的蹲下身子,看左右無人竟一把將那隻羽毛撿起來放進懷裡,然後急忙站起身來臉孔通紅,好像做了賊一樣。

  兩岸的稻穀已經蔥青,微風拂過,碧浪重重,農民們挽著褲腳在田裡彎腰忙碌著遠遠見這麼幾艘大船開來,紛紛站起身來極目望著指手畫腳開心的笑出聲來。

  楚喬站在後艙的艙門前,看著那些普通的百姓嘴角輕輕牽起,眼睛如彎月一般盈盈閃爍。她手扶桅杆,緩緩抬起頭來清風吹起她鬢角的秀髮,頭髮調皮的掃過她的臉頰略微有些發癢。

  突然間她些喜歡起這樣簡單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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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20:10:09 |只看該作者
第089章 春色無邊

  當天晚上,陳雙和幾個主事的人就被綁起來關在下倉,就等著船舶靠岸後逐下船去。而楚喬一人力抗三十名護院的事蹟更是在船上傳的沸沸揚揚看到的人添油加醋的向沒看到的人講述,傳的越來越玄乎,到後來楚喬簡直險此成了撤豆成兵的神仙。

  而這也帶來了一定的好處,最起碼的,梁少卿晚上去打飯的時候就沒用排隊,還被多給了三大塊肥肉。

  夜深人靜,楚喬一個人走出船艙,來到船尾,抱膝而坐。四週一片潦黑,遠遠的有城郊的燈火星星點點,夜風搖起她的衣衫,像是一隻展翅的蝴蝶,就要飛起來了。

  背後突然有木□糖滾過甲板的聲音,楚喬頓時謹慎的回頭,就見詹子瑜一身白衫,頭髮在身後鬆鬆的繫起,夜風吹來,江霧瀰漫,男人狹長的眼睛微微斜晚,略略一抬眼,就望了過來。

  楚喬頓時有些慌亂,她自己也不知為何,匆忙起身,夜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不自然的抿了抿發角小兒女姿態盡顯,說道:「少主人,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詹子瑜搖著輪椅走到船尾,半啟了唇,淡淡的回應「你不是也還沒睡嗎?」

  大風突然吹來,一下吹翻了他放在膝上的鍛被詹子瑜伸出手來就彎腰撿去,一隻手修長秀美,比白五還好看。

  可是他的手指剛剛要碰到鍛被,風又吹來,一下子將鍛被吹的翻了個個,遠離了他。

  楚喬見了,連忙跑上前去,一把將被子栓起來,嘴裡說道:「我來我來。然後就半蹲在地上,為詹子瑜鋪在腿上。

  詹子瑜微愣半晌隨即輕輕搖頭,想說什麼,語氣卻凝在唇邊,終究化作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楚喬蹲在他身邊突然就愣住了,詹子瑜的苦笑淡漠,有若冰雪般孤潔,心底刑那間好似有一根弦被人擊碎,楚喬想,或許自己做錯了事了。

  「你叫什麼。

  「嗯嘖楚喬一愣,連忙回道:「奴才和哥哥姓梁家裡人都叫我小喬

  「小喬嗎?月詹子瑜低聲默念,許久,突然展顏一笑:「很好記。他的笑容很舒緩好似三月春湖上的暖風,微微的拂過翠綠的碧草青柳,可是即便是這樣笑著,在這個男人的眼裡也看不到半殍喜悅,他的眼裡似乎總有化不去的哀憫似乎閱盡了悲歡,看透了水月,覽遍了世事。

  「小赤,你的家鄉是在哪裡?

  「我嗎」船舶向前,暗香縈繞如屢,楚喬緩緩嘆了口氣在這樣的夜晚,夜風熏得她有些微醉,她語氣溫和的說道:「我的家鄉很遠,可能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是嗎」」詹子瑜微微一笑唇邊竟然有兩櫓細紋,他眼神沉靜,靜靜的望著流逝的江水。

  「少主人,江上風大,我推你回去吧?」

  詹子瑜抬起頭來自嘲一笑「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出來,還沒坐上一會,你就把我推回去,我不會太萬了嗎?」船尾的一處腳燈光芒柔和,照在詹子瑜的頭上只見男人烏黑的鬢角在這燈火下竟有一殍淡淡的灰白,楚喬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望著他。

  「小喬,你冷嗎?

  楚喬連忙搖頭「不冷,一點也不冷。

  「那就陪我坐一會吧,今晚的月亮很好,風也不大。

  「哦。楚喬屈膝就坐在一堆雜物上,那貨堆很高,楚喬坐上去,競然和坐在輪椅上的詹子瑜齊平。她轉過頭來,微微一笑,笑容很燦爛,帶著女孩子特有的爽朗和嫵媚。在這個人的面前,她不再掩飭自已是女子的身份索性隨意了起來。

  詹子瑜似乎性質很好,側著臉問道:「你會騎馬嗎?

  「會呀。」楚喬比我了一個騎馬的姿勢「我騎得好著呢。

  「那你哥哥呢?」

  「他不行,他只會騎驢。

  「呵呵。」詹子瑜輕輕一笑,說道:「我早年也有一匹好馬,名叫佳期。」

  「佳期?楚喬疑惑的皺起眉來「好奇怪的名字,馬一般不叫這樣的名字,像我養的幾匹馬,不是奔月就是踏雪再就是流星,這樣表示它跑的很快,表達一個良好的願望。少主人不愧是雅人,叫的名字也不一般。

  詹子瑜一笑,說道:「你是想說我附庸風雅心

  楚喬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可不敢這麼說。

  「那匹馬,是我妻子當年送給我的。

  楚喬恍然大悟,點頭道:「難怪難怪,那若是叫比翼呀、金堅呀什麼的,不是更好。

  「是啊。」詹子瑜笑道:「當年我不認識你,若是認識,就讓你幫著取名字了。」

  「呵呵,少主人你見外了,你現在養馬我也可以幫你取名字啊。

  詹子瑜搖頭笑道:「我現在還哪裡用得著養馬。他雖是笑的,可是楚喬卻覺得那笑容很是刺眼,她並沒有愣下來,而是隨著笑道:「怎麼用不著?現在可以養馬拉馬車啊人家騎一匹踏雪如飛的千里馬,就覺得自己特囂張特有錢,咱們就偏要養八匹絕世好馬拉馬車,這才叫真正的富貴之門。」

  詹子瑜笑道:「傻瓜,只有帝王之家才可以乘坐八騎車馬的,我若是坐了,豈不是謀反?

  「對哦,楚喬恍然大悟般一拍額頭,說道:「那只能自己在家裡坐坐過過癮了,犯法的事還是少幹為妙。

  這時只聽江面上突然噗通一聲,楚喬一驚,騰地一下跳起來,站在高高的貨堆上,只見江面上白影閃閃,騰出水面,楚喬開心風撫掌笑道:「你看到了嗎。好大的魚啊!

  詹子瑜直起身手探頭望去,只見一各各白色大魚噗的一聲躍出江面潔白的身子在黑夜裡好像能發出光來,紛紛比賽一般畫著完美的弧線再重新落回水裡。

  楚喬指著大魚笑道:「這算不算是鯉魚躍龍門,我們家鄉有個傳說,說只要躍過了龍門,鯉魚就能變成龍,不用再呆在水裡,可以飛到天上去了。

  詹子瑜望著前方若有所思的說道:「是嗎?若是真有這樣的龍門,那時不會飛的鯉魚來說真是一大幸事,努力起來,最起碼還有個希望。

  楚喬聽出弦外之音,心下微酸,卻不揭破,只是笑著說道:「真正成了龍也未必會開心,同類少了,親人也不在身邊,孤零零的一個在天上飛著有什麼意思」不過是換一種生存方式罷了。」

  詹子瑜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也不錯,不過身在局中往往看不透,遇到機會,就忍不住想要試上一試。比如你,是願意做奴隸活著還是願意擺脫奴隸身份出去生活?這只是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可是你的選擇卻是不一樣的。

  「你這話不對,「楚喬說道:「魚就算弱小,但最起碼自由,給人當奴隸,就是為別人做狗這裡面的差距,不親身體會的人是感覺不到的。

  詹子瑜的目光突然變得幽遠他垂下頭,低聲一笑,眼角有細密的魚尾紋,可是看起來卻很是舒服,他轉過頭來,輕輕的看著楚喬,那目光好似穿透了悲歡離合,雖然帶著笑,卻看不出悲喜,好似無疑的問道:「所以,你還是要走的,對嗎。」

  「少主人,我只是一個小奴才,走與不走,無關緊要的。」

  「嗯詹子瑜並沒有反駁他靜靜的仰起頭來,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細密的一層,像是海邊銀白色的沙。

  第二日,天氣靖好,再過一天,船就會在塢彭城靠岸休整一日,補給糧草,因為已經確定離開,楚喬和梁少卿並沒有如一般的奴隸一樣被分配怎樣的工作。相較於大夏終身制的奴隸制度,卞唐的州享有了高度的自由平等權,只要不犯大罪,主人對僕人沒有生殺予奪的大權,所以只要詹子瑜同意他們離開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堂皇而去。

  整整一天,楚喬都呆在船艙裡沒有出去自從懲治了陳雙她一躍成為了船上最受歡迎的人所有低等的奴僕無不對她露出好意,一此年輕的小女奴更是藉機對她公然示好,接著搭訕的時機上來動手動腳,讓人不勝煩擾。楚喬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遭到女人的調戲,無奈下只好烏龜一樣的縮在殼子裡,等著這要命的船趕快停下來。

  傍晚的時候,梁少卿終於從外面回來,這兩天他在船上受到了英椎一般的待遇,這讓書呆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似乎打劌陳雙等護院的功勞也有他一份一樣。

  剛一進屋,梁少卿就笑瞇瞇的走上前來,將手裡的飯菜送上來小喬,吃點東西吧。」

  楚喬也不抬頭,只是拿眼睛斜睨著他,躺在床上,用鼻子哼哼道:「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怎能不知道回來呢。你還沒吃飯呢,我記著呢。

  楚喬騰地一下坐起身,也不說話,埋頭吃了兩。飯問道:「外面還有人嗎」

  梁少卿一愣,回答道:「船頭有劉頭他們在拉帆,船尾好像沒人。」

  放下飯碗,披上外袍就往外而走,梁少卿問道:「你幹什麼去?」

  「出去透透氣。」

  一邊答應,一邊走出了船艙外面的空氣很好,楚喬坐在船中央一處背光的角落緩緩舒了口氣,憋了一整天,總其出來了。

  最近天氣越來越暖和,不知道燕北是不是開化了,燕北地處高原,氣候獨持,一年只分夏冬兩季,夏天炎熱,卻只有不到五個月,其餘的都是皚皚積雪的冬天,聽起來和現代的青藏高原例是有些相似。不知道燕洵如何了,楚喬微微嘆了口氣眼望著西北方的天空卻只見大片濃濃的潦黑。

  既然當初燕洵尚可以約束手下不當場斬殺趙嵩就說明他沒有性命之憂,而後來也一直沒有燕北的追兵也說明燕洵事後沒有傷到無法約束手下的地步,這些日子,更沒有聽到絲毫燕北動亂的消息,更說明燕洵已經回到燕北,坐鎮尚慎。

  既然如此,他就一定會安好的等待自已回去。

  楚喬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現在,她也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安慰自己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甲板上響起,楚喬感到一陣好哥,這麼晚了,誰還會不睡覺在外面遊蕩。

  此處背光,那人經過之時緣毫沒有察覺暗處竟有一雙眼睛在暗暗觀望。待那人經過,楚喬悄俏的跟在後面,只見那人身姿窈窕穿著華麗,竟是一名女子,披散著頭髮閃身就進了下層的貨倉。

  楚喬已經能夠肯定,此人必不會是下層的奴僕,能夠穿這樣的絲綢,不是小姐也是上層的高級侍女,難道是上層的侍女下來偷情?

  經過兩個大貨倉,那女人一路疾行都沒有停步,然而經過第三個貨倉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一把攬住女子的纖腰。那女子驚呼一聲,就被人拉了進去。

  隨後第三個貨倉裡登時傳出女子的嬌呼聲和肢休摩擦的沙沙聲。

  楚喬暗道一聲不會這麼巧吧,難道真的是上層的侍女下來偷情,那自己這樣聽牆角可就有夠無聊的了。剛想轉身離去,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頓時將她的腳步死死的釘在地上。

  「怎麼這麼久才來?想死我了!」

  男人沙啞的聲音像是壓抑了許久的野獸,一邊叫著一邊不斷的在女人身上親吻著隔著厚厚的門扳也傳出了清晰地吸無聲。

  他?他還沒睡」沒睡嘛」

  楚喬大吃一驚,因為此刻在這骯髒的貨倉裡翻雲覆雨的,正是詹府的大姑爺顧公恩和二小姐詹子葵!

  這時裡面又傳來顧公恩的低喘聲:「什麼破衣服怎麼解不開」

  「要從要從下面脫嘛。顧公恩嘿嘿一笑說道:「哪個下面?這裡嗎?

  「啊詹子葵嬌喘一聲,險此已經承受不住了,聲音好像一備發膩的蛇,嬌喘噓噓的叫道:「競……競逗人家……」

  馬上只聽顧公恩悶哼一聲顯然已經撲了上去,很快,嘶聲力竭的叫聲頓時傳出,極盡桃逗之能事。楚喬畢竟已經八九年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面了,一時間面紅耳赤,連把著門板的手指都通紅一片。

  正要離開時,忽聽詹手葵叫聲裡幾乎帶了哭腔嬌聲叫道:「公恩你真好。」

  「好嗎」」顧公恩一邊有節奏的運動一邊惡根狠地問道:「比你那位如何?

  「他哪能……哪能跟你比……」

  「那比你那個殘廢弟弟呢?」

  詹子葵一邊喘息一邊回答道:「這個我怎麼知道,你該……你該去問五妹……」

  楚喬一聽,只覺心臟突然砰的一聲狼狠的跳動了起來,她猛地睜大眼睛,幾乎忘記了應該離去。

  這時只聽男人暢快的悶哼一聲,裡面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有穿衣服的聲音傳來,詹子葵說道:「把衣服給我,我該回去了,再遲疑會惹他起疑心的。」

  顧公恩冷哼一聲似乎一把抱住詹子葵,詹子葵驚呼一聲,就聽顧公恩說道:「你不是說我比他好,幹嘛還這樣火急火燎的回去?

  詹子葵輕笑一聲說逍:「不回去?難道就和你這樣躲在小貨倉裡嗎?

  「哼顧公恩冷聲說道:「你等著,我早晚要將詹府牢牢掌握在手中,到時候我看你還敢往誰的床上爬。

  「等你有那個本事的時候再說吧。」詹子葵說道:「我家的這個四弟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別看他是個殘廢又不愛說話,這心裡,可比誰都清楚明白。」

  「再聰明也是白費,這一次只要回到唐京,一切就會掌框在我的手中。說到這顧公恩邪笑一聲,說道:「到時候你就得乖乖的跟著我,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我讓你上榻你不能穿衣,我讓你」

  「得了吧。」詹子葵冷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雙眼晴早就盯在五妹身上了,真有那一天你還能記得我?」

  「她怎麼能跟你比」顧公恩邪笑道渾身沒有二兩肉,哪有你這麼豐滿誘人珠圓王潤

  這時詹子葵的嬌喘聲又再響起,楚喬眉頭緊鎖,知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於是轉身性悄的走了出去。任何世家都會有這種齷齪的事情,楚喬並不覺得有何奇怪,以顧公恩和詹子葵的人品,做出再齷齪的事來她都覺得能夠接受。但是從他們的話裡似乎連詹子瑜和五小姐詹子茗也關係暖昧,這就有些難以理解了細想唯一聽到的一次他們的談話的確有些不同尋常,難道這對兄妹真的有芶且之事?

  其了想這些東西千什麼,楚喬搖了搖頭,反正後天就走了,現在多想這些也沒有意義。

  經過船頭甲板,往自己的船艙走去,這時突然聽到身後有細小的聲音傳來,楚喬的耳朵何其敏銳,她頓時回過身去只見一個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她迅速的跑過去,卻一個人也沒有。

  楚喬緩緩皺起眉來,難道是看錯了,沒理由對方行動這樣快啊。楚喬搖了搖頭,這時,正好一隻海鳥飛過上空,斜斜而去,翅膀在黑夜裡掠過,在地上晃過一個大大的黑色巨影。

  莫非只是一隻大鷹的影子

  回到房間,梁少卿已經死死的睡了過去聽見開門聲,書呆子迷迷糊糊的椽了椽眼睛,坐起來打了個招呼,隨即又躺了回去,呼呼大睡。現在梁少卿時於兩人男女共處一室這個事實已經接受了,再也不像當初一般每天晚上都擔心被人非禮的把被子蓋到頭頂上。

  一道簾子照例攔在兩人之間,楚喬脫下外袍,就躺進被子裡,長長的舒了口氣,渾身疲憊。腦子不自覺又在回想刖剛顧公恩和詹子葵的時話,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來。正打算睡覺,突然耳邊又響起顧公恩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的聲音「她哪能跟你比,渾身沒有二兩肉,哪有你這個豐滿誘人珠圓王潤

  算起來,自己今年也該有十七歲了,楚喬伸出手,在被子上摸上自己的胸部,臉頰一時間竟有幾分躁熱。

  這段日子自己發育的很快,個子也長了許多,比起梁少卿只矮半個頭,用現代的計算法,應該有一米六七左右,在這個時代的女孩子裡,也算是高挑。荊月兒這個小身體已經長大了,這些年,她勤於鍛鍊,經常運動,身材很健美這個身體十分標準,纖腰長腿,不胖不瘦,只,除了這裡。

  楚喬鬱悶的皺起眉頭,左右閒著無事,這個心理年齡已經有一十多歲的現代特工竟然開始為自己的身材擔憂了。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自己傲人的,這個時代沒有隆胸手術也沒有豐胸藥品,萬一是個太平公主就萬大了。她睜著眼晴看著黑漆漆的棚頂,腦袋裡東一拳西一腳的亂想著,這段日子是她難得不用去考慮政治謀我陰謀暗算別人防備他人的日子再過一天這樣的生活就要結束了。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再過一天,她就不是十七歲的奴隸少女,而是遭萬人通緝的大夏國賊了。

  胡思亂想一陣,竟然就是五更天了,如今已是夏天,白晝極長,此時已近天明,天空濛蒙發亮。

  江水嗚咽,緩緩東流,夜風冰冷,萬物蕭索。楚喬坐起身來想將窗子關好,卻見外面竟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碎的小雨淅淅瀝瀝,和江水連成一片。楚喬趴在窗楞上,愣愣的向外望去,只見一頁扁毋緩緩搖曳而過,在那岸邊上,幾匹駿馬迅速奔馳,馬蹄如雪,馬背上男人青衣蓍笠,策馬狂奔而去。

  「小喬」幹什麼呢」冷風吹進來,驚醒了正在熟睡的書呆子他椽著眼靖坐起身來,不禁感到有些冷說道:「你穿這麼少,還趴在窗口想生病嗎?

  「哦楚喬回過神來,說道:「外面河堤上有人騎馬趕路呢,這麼早,還下著雨竟然還有人趕路,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你就會瞎操心梁少卿說道:「別人趕路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一晚沒睡吧,快睡快睡。」

  楚喬沒說話,只是伸出手去將窗子關上隔著一各縫的時候,見那馬隊突然停了下來,其中的一人轉過身來還向她的方向望來。隔著濃濃的雨絲和大片的江霧,雖然看不清頭臉,可是卻能感覺的到那道鐳利的視線遠遠的射了過來。

  「砰」的一聲,窗子關好,楚喬和衣躺在床榻上,微微閉上眼睛。

  這麼早就在趕路,一定有急事吧。

  一邊想著,一邊緩緩進入夢鄉。

  此時此刻,在細雨濛濛的河堤上,青衣蓑笠的年輕男子策馬站在河岸上,望著江水中的船舶靜靜不語。

  少爺,前面就是樺村郡,是個小鎮,我們可以在那裡稍事休息然後趕路,再往前,就是塢彭城了。

  雨輟順著年輕男子的臉頰落了下來,他望著江上的幾艘大船,問道」朱成,那幾艘船是不是隨我們一起從賢陽城出發的?

  朱成極目望去,隨即點頭道:「少爺好眼力,那原本是賢陽河運衙門為我們準備的船隻,我們走旱路之後讓了出去現在乘坐的,應該是卞唐詹家

  「西執嶺的詹家?

  「正是。」

  年輕男子突然一笑,眼神幽然如古井,淡淡說道連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世家都跳出來了看來唐京這次真的會很熱鬧。

  朱成接。道:「詹家這一次全家反唐,看樣子很不一般。」

  「他們自然是有這個想法,不過能不能成事就另當別論了。詹家退出卞唐已有八年,早已被卞唐貴族摒棄,能不能在唐京覓得一處府邸還是個未知數,收復失地?重振雅風?呵呵我看要詹於期復活才辦得到。

  「少爺英明。不錯這名男子就是當日在賢陽城和楚喬擦肩而過的諸葛玥,雖然旱路稍稍費時但是在諸葛玥的快馬急鞭之下硬上趕了上來。諸葛玥一笑,說道:「少拍馬屁了,走吧,後天清晨之前一定要趕到塢彭。」

  眾人聞聲齊聲應是,齊齊揮鞭抽馬,就要離去。這時,一直跟在諸葛玥身邊的黑色戰馬突然對著河面長嘶了起來,任憑別人怎樣拉扯也不肯止歇,好像發了瘋一樣。

  「流星!諸葛期沉聲叫道:「怎麼了?

  戰馬仰起兩隻前蹄,對著江面上的船隻頓時發出響亮的長嘶,諸葛玥眉頭一皺,頓時揮鞭,一下就抽在戰馬的脖頸上,沉聲說道:「你千什麼?」

  「少爺,流星可能是受驚了。

  「受驚。」諸葛玥皺起眉來再一次向那江面遙遙望去。

  「騰」的一聲,楚喬一下坐起身來,梁少卿一驚起身準備洗臉見了被嚇了一跳。

  「小喬,你怎麼了」梁少卿瞪大了眼晴,還以為楚喬做了噩夢,說話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她。

  楚喬坐起身來,愣愣的說道:「我好想聽到流星在叫我。」

  「誰?梁少卿頓時呆住,急忙問道你說誰?誰叫你?

  楚喬答道:「流星,我的馬。

  梁少卿笑了起來打起道:「算了吧,這是在水上,你的馬會游泳嗎?

  楚喬皺起眉來,細細聽著,突然上前一把拉開窗手,外面的風雨登時灌了進來,楚喬全無顧忌,仍舊探出頭去仔細觀望。可是這會雨勢漸大,而且江面上起了大霧,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皺著眉聽了半晌,突然跳下床榻,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衝。

  梁少卿一驚,連忙拉住她,大叫道:「你幹什麼去?

  「我出去看看,我真的聽到流星在叫我。

  「我還聽到我的小青在叫我呢,梁少卿不信的搖著頭「歇會吧,外面這麼大的雨,出去要生病的。」

  楚喬皺著眉,一把推薦梁少卿那火柴棍一樣的小手,抓起一件外衣就衝了出去。

  「喂梁少卿頓時慘叫一聲:「那是我的衣服!

  大雨傾盆,較剛才那會大了許多,天地間一片銀白,根本望不出去。大船橫在江上,船伕水手都跑出來穩定船隻,並急著往外舀水,生怕會出亂子

  楚喬站在一片混亂的人樣之中,茫然四顧,卻哪裡有流星的影子。她將手合攏在嘴邊,大聲叫道:「流星!地的聲音很大,可是卻被淹沒在隆隆的雷聲之中。船老大急著往主室的船艙跑一邊跑一邊跟副手吼道:「跟少主人說必須靠岸這雨是越下越大了!」

  嘩嘩大雨中,副手問道:「往哪邊靠」」

  「左岸雖近,但是水淺,撐不起船,靠右岸。」

  此時左岸岸邊上,因為大雨的突然加劇,馬隊也不礙不停下來找到一處破亭子避雨。流星仍舊在原地著急的奔走著,幾乎要將那根捆綁它的繩索掙斷諸葛玥站在亭子裡,看著流星,耳朵微微一動,緩緩皺起眉來。

  「朱成,你聽著了嗎。」

  朱成一愣,問道:「少爺,聽什麼?諸葛明沒有回話而是繼續皺眉聽著。可惜雨越下越大,天邊還打起了滾滾的悶雷,那微弱的聲音終於緩緩消失,再也沒有蹤跡。諸葛明不再說話負手而立極目望去,卻只能看到天地間一片白亮而那幾艘船舶,隱藏在傾盆大雨中,早已不見了蹤影。

  楚喬放下了手,船隻已經在右岸停泊安穩。她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濕,嗓子也喊啞了,梁少卿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傘,打在她的頭上急忙說道:「快進去吧,你這樣會生病的。」

  楚喬愣愣的不再說話,望著江對面的一片雨絲,久久無言。

  天地間大雨瀰漫風聲呼嘯仍舊沒有止歇的意思。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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