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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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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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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秀色可餐

  考官想阻止已是來不及,皇上自然而然接過慕嫿手中的卷軸,展開一看,一抹玩味浮在唇邊,「把考題寫在考牌上,並讓人高聲朗讀,朕知道讀書人辛苦,他們十年寒窗有不少人熬壞了眼睛。」

  「皇上體恤考生,臣代替他們謝過。」

  考官自然一番歌功頌德,狠狠拍了皇上的馬屁。

  慕嫿留意寫在考牌上的題目,字,她認得,但是出處,她一點都不熟悉,何況帝國也是八股取士,皇上聽從上師的改革還沒動到考試上頭,八股試題多從四書五經中抽取出來的,有的只截下半句,同另外一句組成一句試題。

  她著實不明白明明可以好好說話,偏偏弄得這麼複雜的意義何在?

  難道只是為顯示他們博學多才?

  做皇帝的人沒有不愛聽奉承好話的,當今天子也不例外,主考們一番頗有水平的馬屁,讓皇上唇邊笑容更濃上幾分。

  不過他瞧見慕嫿,制止住拍馬屁的人,走過去問道:「看不明白?」

  慕嫿理所當然的點頭,「就不能說人話麼?!」

  噗嗤,正往考牌上寫字的人忍不住笑出聲,主考們臉色極是難堪,剛想教訓慕嫿一通什麼叫學問,卻聽慕嫿繼續道:

  「不過我想考生們已經習慣了吧,總不能因為我自己不愛讀四書五經,就否認讀書人的才學,我看不明白有沒關係,只要考生們知道就好了,說幾句高深莫測的話,也會顯得很有學問。我聽三郎提過,只是一句話,經過破題,承接等等步驟,能寫出幾千字的策論,他們很厲害,起碼我就寫不出!」

  慕嫿從不拿自己的標準要求旁人,也總是能見到旁人身上的閃光點和可貴之處,她自己是不懂,卻不會否定讀書人耗費心血苦讀的成果。

  「這句出自大學,後半句出自中庸。」皇上笑著同慕嫿解釋,「朕要說你的手氣不怎樣,贏澈……」

  察覺到考官偷偷瞄過來,皇上板起面孔,冷冰冰說道:「贏澈最不擅長就是大學,當日朕有心多教導他幾句,他不僅不領情,還貿然頂撞朕,到底只是魏王的兒子,不如趙王孝順。」

  趙王極為乖覺,事事侍奉皇上,聽說皇上已經離不開趙王和皇貴妃,而且趙王也非不敢反對皇上的意見,有時趙王會在朝臣和皇上面前展現自己的主張,他的提議往往令朝臣眼前一亮,對趙王亦會高看一眼。

  一直以病弱聞名的趙王如今有皇上的看重和支持,已經同太子殿下交鋒而部落下風,有時他提出的政策,便是皇上都會採納。

  趙王是個有才華的人!

  亦很有野心!

  慕嫿看了一眼皇上,「趙王殿下自是比贏澈對您親近,畢竟是親生骨肉,這世上就沒有不疼自己親生兒子的父親。也就是貢院的門關得早,魏王殿下不敢違背您和祖上的規矩,沒能衝進來照看贏澈,魏王還是膽子小了一點……一旦魏王進入貢院……」

  話語頓了頓,慕嫿沒有去看皇上,而是掃過主考們,意味深長說道:「你們得準備好棺材了,魏王殿下在對待三郎上頭,膽子一向很大!」

  木齊暗暗察覺皇上神色尷尬,不厚道暗暗說了一聲,活該,不管皇上的目的如何,輕視贏澈,重視趙王,等到皇上展現原本的意圖,皇上還能放下承歡多日的趙王麼?

  畢竟趙王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皇上在喜歡贏澈,到底不是親生的。

  男人對血脈看得很重,連木齊這樣的人都最在意親生的慕嫿,何況是皇上?

  木齊著實弄不明白皇上的真實意圖,難道只是為磨礪贏澈?

  皇上低頭把玩扇子,神色複雜難明,好一會才輕聲說道:「朕有點累了,先去貢院後頭歇一會,你們看著考場,若有作弊之人,絕不可姑息。」

  「臣遵旨。」

  雖然公廁安排在不遠處,但貢院後面還是有幾間供考官安睡的屋子,雖是簡陋,但也算乾淨。

  木齊和無庸公公跟著皇上離開,木齊低聲交代慕嫿不許再招是非,慕嫿無辜的說道:「從來都不是我惹事啊,只要考場真正公正,不因某些原因而虧待三郎,我保證我絕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

  皇上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公平麼?嫿嫿,贏澈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你太小看他了。」

  慕嫿自是一頭霧水,皇上卻是懶得解釋,那個熊孩子恨不得上了十個心眼子,算計人能算計到骨子離去,就連皇上自己都得時刻警惕著被贏澈擺上一道。

  他傾心慕嫿後,對自己要求更嚴苛,不許任何的漏算,在科舉上,贏澈會使出什麼手段,皇上也是沒有分寸的,所以他要養精蓄銳,好好看清楚這台大戲。

  一連兩日都很平靜,考官們因公廁的味道,幾乎整日都在巡視考場,尤其是皇上佔據了睡覺的屋子後,考官們還敢同皇上搶?

  也為給皇上留下一個勤勉公正的印象,只是兩日,考官們穿得鞋都磨壞了一雙,有人嘀咕,「我就沒走過這麼多路?!」

  有考官們來來回回的走動,存有小心思考生不敢妄動,畢竟一波人走了,一波人有來了。

  看守考棚的侍衛好糊弄,考官們卻都是從科舉中走過的,對作弊的技巧門清。

  在兩日的用飯上,贏澈並沒得到慕嫿特殊的照顧,考生們啃乾燥的餅子,贏澈也是吃著同樣東西。

  慕嫿還彷彿有意,端著熱騰騰的米粥蹲在贏澈考棚前,一口一口喝掉米粥,吃著精緻的菜餚,旁邊考棚的考生一個勁吞嚥口水,看看慕嫿的飲食,再看看手中乾巴巴的餅子,考生著實難以下嚥。

  然而贏澈絕非尋常人,面不改色啃著餅子,不過目光卻一直望著慕嫿,輕聲說道:「秀色可餐,見郡主一面,三日不知肉味也使得。」

  不要臉!

  慕嫿差一點被米粥噎到,冷哼一聲:「看你這麼自在,題目都寫完了?」

  贏澈道:「還有一篇策論。」

  此後便不在言語了,畢竟在考場喧嘩也是過錯,贏澈聽到轟隆隆的雷聲,嘴角輕輕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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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爆發

  滾滾雷鳴,閃電當空霹下,只是一瞬間便陰雲密佈,週遭陰暗起來。

  考生們齊齊放下毛筆,最先把寫好的卷子妥當放好,一旦被雨水淋濕,或是字跡因為雨點而化開,試卷無論高低都要作廢。

  此時本就分在雨號的考生更加感激安樂郡主,正是因為安樂郡主在考前修繕了考棚,他們才不會手忙腳亂,只需要在考棚門口遮上當雨的東西。

  慕嫿抬頭看了看烏雲,淡淡說了一聲,「果然還是下雨了。」辨識天氣的法子不是每次都精準,總歸有備無患。

  「郡主先去避避雨吧。」

  贏澈一邊若無旁人擋上避雨的東西,一邊輕聲道:「看起來只是一場暴雨,很快雨水就會散去。」

  本有心走開的慕嫿側頭認真看了一眼贏澈,心頭湧起一絲不對勁,贏澈一本正經當擋好遮雨的簾子,靜坐在考棚中,冷靜的臉龐閃過一絲的焦急,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一旦再被慕嫿『破壞』,他……真沒有完全把握能中狀元。

  慕嫿是不會嫌棄他是否中狀元,他原本也沒把狀元當一會事,然而朝廷上多方勢力齊心合力阻止他中狀元,一直疼愛信任他的皇上推波助瀾不說,還在旁邊一副等著他去哀求的樣子,這一切激起他爭強好勝的心思。

  越是別人不看好,他越是要做到!

  越是他們齊心阻止,他越是要讓他們乖乖把狀元的頭冠戴在自己頭上!

  倘若他們肯公正看待他所寫出來文章,他也不至於耍這樣的小心思。

  只是他諸多手段還沒等施展,一心為他好的慕嫿已經把隱患掃除了,離著科舉結束滿打滿算還有六個時辰,這時候所有考生都在認真書寫最後一篇,也是最為關鍵決定是高中,還是落第的文章,這也是贏澈在貢院『鬧事』的最後機會!

  多虧贏澈早就想到慕嫿會橫插一手,最後安排了一步後手。

  「你好好考試,出貢院後,我陪你喝酒。」

  慕嫿散去心頭那絲不妥,贏澈應該不會再被人算計了,該想到,她都提前想到了,眼見雨滴落下,慕嫿也沒有被淋成落湯雞興趣,快步向貢院中避雨的地方跑去。

  眼見慕嫿離開,贏澈總算鬆了一口氣。

  站在門口的皇上看著豆大的雨水落下,慢悠悠說道:「若沒有嫿嫿,分到不好考棚的考生可就遭殃了。」

  主考在一旁尷尬笑道:「是臣失職。」

  「不,不都是你們的錯,錯得是朕。」皇上語氣突然變得冷硬上幾分,「是朕明知道貢院年久失修,考棚多是殘破不堪,卻沒有當回事,沒有讓人整修考棚,每次科舉多少舉人考生因為運氣不好,分不到好考棚而落第?朕想要招攬選拔人才,卻又無視這些人才在會試時的磨難,帝國再缺少銀子,也不該虧待這些寒窗苦讀的考生。朕每每說起公平公正,朕最先就沒做到。」

  主考更是冷汗淋淋,以前皇上從不來貢院,自然不知貢院的詳情,皇上只出考題,任命主考副主考而已,如今皇上這麼說,已經有過主考經歷的官員怕是少不了一頓申斥了,光是申斥還好,就怕貶官或是永不錄用。

  「皇上,微臣有罪,只注重考題是否洩露,閱卷是否公正嚴謹,沒能察覺考棚的問題,臣早該同皇上說起,以皇上愛才之心,定會早早撥下銀子修繕考棚,不至於……不至於安樂郡主出面,讓考生感激郡主,當然也是皇上慧眼識珠看清安樂郡主是才幹。」

  最後這句話明顯帶出幾分挑撥之意,官場推諉責任,挑撥離間的事,當官已久的人都運用嫻熟,主考還向站在皇上身邊的木齊看了一眼,在野心勃勃的皇子眼中執掌神機營的木齊值得拉攏,但對文官來說,木齊反倒是他們攻訐的人。

  無論是木齊的奴才出身,還是同田氏那可笑的婚事,文臣大多因此看不上木齊,只當他是個小人,等皇上殯天,木齊就算看好的皇子登上皇位,怕是也很難有今日的風光。

  武將功勳的從龍之功大多不夠穩妥,新君登基最先斬殺的就是有兵權的『功臣』!

  所以當著木齊的面說安樂郡主收買舉人,主考壓力並不大,當然若是安樂郡主在場,他就是另外一番說辭了,畢竟安樂郡主那不肯吃虧的爆炭性子,和被眾人所輕視的嘴皮子給他們足夠的震撼。

  皇上藏起眼中的輕蔑之色,緩緩說道:「修繕考棚的銀子,朕會讓戶部撥過來,慕嫿的事……考試完再說,你們都給朕睜大眼睛,看好這次科舉。」

  「臣遵旨。」

  主考心頭一定,覺得皇上是聽進去了,看了看外面的雨勢,主考等人拿好雨具,出門巡視考場,哪怕衣服被雨水濕透,在皇上面前,他們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還要表現得極為公正,時常巡視考場。

  「陛下。」木齊腳下有點軟,顯然怕皇上被主考他們說動了,疑心嫿嫿。

  「你給朕站起來,他們是什麼人,你是朕什麼人?嫿嫿又是朕什麼人?」

  皇上語氣罕見多了幾分無奈,「朕若是連你們都不相信了,這個皇帝朕當起來也沒有意思。」畢竟他之所以想要坐穩皇位,除了對帝國盡一片心外,更多是保護想保護的人。

  沒有權柄,他什麼都做不了!

  「嫿嫿代三郎收攬舉子的心,朕很高興。」皇上扶了一把木齊的胳膊,輕聲道:「他們都是朕留給三郎用的,朕其實無需他們的忠心,只要他們對三郎有好感便可。」

  「……」

  木齊覺得自己有點幻聽了,驚訝看著皇上,「您是有皇子的,這……」

  「你是個享女兒女婿福氣的,朕羨慕啊。」皇上拍了拍木齊的胳膊,「至於其他事,你不必管,主考副主考他們怨恨嫿嫿搶走仕子們的心,朕自會在科舉後尋個由頭徹底絕了他們當考生老師的念頭。」

  話沒說完,貢院傳來一聲爆喝,「贏澈,你竟敢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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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准

  考官的怒喝完全壓制住落雨的聲音,好似為配合他一般,天上再次傳來滾滾雷聲,宛若上蒼震怒一般。

  「皇上,贏澈根本不可能作弊。」

  木齊著急為贏澈解釋,抬腳就向外走去,「臣先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三郎,這次科舉……臣看他們生怕抓不住三郎的把柄,官場上人人都不喜三郎高中,魏王殿下雖是疼愛三郎,可魏王府卻是烏七八糟的,魏王妃一直看三郎不順眼,柳側妃又是個偏心的娘,幾乎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長子,甚至為長子的前途不惜犧牲三郎。」

  「你此時若是出去,三郎會恨你也說不定。」

  「……」

  木齊回頭不解看著笑意盈盈的皇上,有幾分恍然:「難道此事有貓膩?」

  皇上點點頭,興奮的說道:「朕總算是等到了,撇下朝政,只帶你住在貢院,朕……並不是來看考生的,咳咳。」

  臉皮再厚,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皇上連聲咳嗽掩飾尷尬,「木齊啊,你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三郎若想中狀元,走正常道路肯定不成,他在魏王府也不似你說得那樣,魏王妃……她心裡還有魏王的,所謂愛屋及烏,女人一旦深陷情網,往往會改變初衷,至於柳側妃?你當三郎還會在意她麼?」

  「眼下不是應該關心三郎是否作弊?他該如何洗刷恥辱?」

  「是,沒錯。」

  皇上大步向外走,「你帶好雨具,朕可不願意錯過任何精彩的畫面,朕倒要看看三郎最後留下的後手有多精妙,這個熊孩子對誰都藏一手,你以為看透了他全部的本事,其實他的能耐大著呢,總能給你意外,突破你的想像。哪怕他是朕和阿焱親手教出來的,算是看著他長大,他到底有多少壓箱底的東西,朕也弄不清楚。對三郎,你逼得越緊,他反彈越大,跟彈簧似的。」

  「若是沒有嫿嫿,朕一輩子都看不到了。」

  皇上這股興奮勁讓木齊很是無奈,為皇上披上蓑衣,木齊親自撐著大大的雨傘護著皇上出門——去看熱鬧。

  同木齊的擔心焦急不一樣,皇上一直都對贏澈很有信心。

  慕嫿自然也到了,聽到主考的暴喝時,她正站在屋簷下躲雨,這次暴雨來得快而急,雖然現在還在下,但雨勢也比方才小很多了。

  贏澈被主考帶了過來,沒有任何雨具遮擋,他身上的衣服已是濕透,不過他依然淡定從容,雨水沿著他英挺的臉頰流淌下來,別人淋雨會給人落湯雞之感,他就算站在渾身濕透,依然有著別樣的魅力。

  明明是被主考和看守考場的差役押解在中間,在慕嫿看來卻是這些人簇擁著他前行,原本擔心焦慮的心思隨著贏澈鄒進而平靜下來,慕嫿勾起嘴角,這一次,她就在旁看著他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語氣冰冷,目光不善盯著贏澈,勃然大怒:「混賬東西,竟然敢在考場作弊?贏澈,你越來越讓朕失望,以前朕看錯了你,為高中連作弊下作的手段都用出來,你不僅丟了魏王的臉,讓朕,讓整個皇室都沒了臉!」

  木齊低垂下眼瞼,不得不暗自佩服皇上這變臉的速度,方纔還一副興致勃勃的,這會兒好似能生吞活剝了贏澈,恨不得把贏澈徹底抹去才開心。

  難道當皇帝的人也有分裂性子?

  好似覺得還不夠,皇上指著站在雨水中的贏澈,道:「若是你沒信心高中,何必來考試?魏王是少了你吃穿,還是沒幫你求朕給你恩典?當日朕教你的話,你是一句都沒往心裡去,朕真該多聽趙王……」

  「皇上。」木齊終於開口,「您暫歇雷霆之怒,是不是先聽贏澈說一說?萬一其中有誤會呢?」

  「還用說嘛,主考還能故意陷害他不成?」

  皇上雖是這麼說,但怒火比方才少了許多,迎上贏澈那冰冷徹骨的目光,皇上莫名心驚肉跳,完了,演戲演得太過火,傷澈兒太重。

  澈兒的心眼比針鼻兒還小,肯定會在心上狠狠記上一筆。

  尤其是他說起趙王……他只是順口,絕對是順口,一直默默承受柳氏偏愛長子的澈兒比任何人都敏感。

  他怎麼把這件事忘了?!

  真是該死!

  皇上悄悄瞥了一眼木齊,不愧是他的兄弟啊,及時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難怪嫿嫿對父親那般有戒心的女兒都對木齊很親近孝順。

  他和沐國公,甚至魏王都不會當爹。

  木齊才是真正把兒女放在心頭的好父親。

  「說說吧,你在贏澈的考棚中搜出什麼了?」皇上想到慕嫿還站在屋簷下,「朕相信安樂郡主,即便贏澈作弊也該在貢院中,是不是有人協助他?」

  主考義正言辭的說道:「臣方才去巡查時,正好見到贏澈拿著一卷大學,最後的考題就是從大學中出的,臣懇求皇上廢除贏澈考試的資格,以保證其餘考生的公平。」

  慕嫿鎖緊眉頭,就算是贏澈作弊,還用帶大學這樣的書麼?

  「主考大人就沒有問贏澈手中的大學從哪來的?」慕嫿忍住插嘴,「也許是旁人故意陷害他。」

  「這麼可能?安樂郡主不可因為鍾情贏澈就為他脫罪!」

  「可是……」

  慕嫿還想說什麼,贏澈眼裡彎出一抹笑意,「多謝郡主仗義執言,這卷大學的確不是我的,更不是我帶進考場的。」

  主考怒道:「不是你的?為何會在你手中?事到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看到你拿著大學的人不只我一個,和本官同去的人都看到了。你最好乖乖認罪,興許還能爭取寬大處理,畢竟你是魏王殿下的兒子。」

  「不洗脫清白,我是誰的兒子都沒用!」

  贏澈看著考官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還是柳澈時就以博聞強記聞名,大學等四書更是通讀背誦過一遍,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主考大人莫非以為我會在考場看已經倒背如流的大學?」

  主考嘲諷道:「倒背如流?真真是狂妄。」

  「讓他試試不就知道了?」慕嫿緩緩說道:「給贏澈準備筆墨,只要他能倒著默寫出大學,就能證明其清白,皇上,您說呢?」

  皇上眸子深邃,吐出一個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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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一心二用

  皇上一句准字壓下考官們所有的反對之言。

  慕嫿暗暗慶幸皇上也在貢院,否則少不得考官繼續刁難贏澈,最後哪怕證明大學這一卷書不是贏澈的,贏澈也沒有時間了。

  他們原本就是打著耗費時間的心思吧。

  「郡主可知道大學有多少個字麼?」

  主考輕聲問道:「贏三公子其實還是老老實實認錯為好,到底年輕,又有一股子意氣,一時想差了也算不得什麼,只是一卷大學而已,上面有幾分責怪,也不耽擱他迷途知返下次再來考過,三公子的才學還是好的,下科若能高中,足以洗刷一切的恥辱。」

  慕嫿冷淡的回道:「不是自己的東西,三郎沒有認回去的必要,不似主考大人無論何物都當成自己的東西,為大局寧可淋自己一身腌臢之物!」

  這才他們的目的,想要讓贏澈名聲受損,但不至於一蹶不振,畢竟趙王還等著宋公子輔佐,太子殿下看在魏王的面上,也不會治贏澈於死地。

  不過等新君登基後,手中握有贏澈作弊的把柄,再加上同魏王的關係遠了一層,魏王在侄子當皇帝時,絕不會有眼下的囂張,到時候贏澈還不是隨意新帝整治?

  給贏澈留下一條性命,都算格外開恩。

  慕嫿很難想像贏澈骨子裡驕傲到極致的性子為祈求活命在新帝面前搖尾乞憐,她會心疼,而且很心疼!

  莫名慕嫿眸子閃過一抹厲色,平生第一次湧起皇位也不是不可以給贏澈爭過來的念頭,她效忠得是並非是皇帝,而是帝國!

  倘若皇位是贏澈想要的,她會幫忙爭過來。

  反之,倘若贏澈在新帝登基後,願意遠走天下,她自然也是要陪著,只是可惜父親……終究無法兩全,好在木齊本身就不是過於愛慕奢求權力的人,沐國公擅長造船,他們可以早早準備退路,去海上南洋,西洋等地瀟灑一番。

  不過贏澈即便最後選擇離開,也不會是狼狽逃走,而是會給新帝一個不陪你玩了的感覺,不是他不能,而是不屑罷了。

  就是要這派頭!

  就是要耍帥!

  慕嫿撐起雨傘,走出遮擋雨水的屋簷,一步一步來到贏澈身邊,雨傘罩住贏澈的頭頂,「你最後的策論寫完了?」

  贏澈微微搖頭,「沒有!」

  皇上聞言心頭一沉,有幾分後悔不該放縱那些人,可是若是贏澈不自己立起來,單單依靠他的寵愛和信任,萬一他出了變故,贏澈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主考壓制唇邊的笑容,冷聲道:「能證明他的清白就不錯了,還想著繼續科舉書寫策論?贏澈方才誇下海口,默寫大學不說,還是要倒著書寫出來,他寫錯一處就算是他說了大話,並非熟讀大學。」

  如此一來就證明贏澈有帶大學入考場的必要!

  慕嫿剛想反唇相譏,袖口卻被贏澈拽了一把,側頭看去,幾縷髮絲黏在他臉龐上,顯得他越發清俊,雨水令他面龐泛白,乾淨而矜貴。

  「他們是故意這麼說讓我分心,回擊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完整大學狠狠甩到他們臉上!」

  「……可是倒著書寫,你……」

  「郡主等著看他們的嘴臉好了。」

  差役端上方桌和椅子,並準備好筆墨,顯然這群喪盡良心的考官要讓贏澈在外面書寫大學。

  「為何不讓他去考棚?」慕嫿不滿的說道,「你們還怕他再作弊不成?」

  主考義正言辭的說道:「我等給贏澈申辯的機會已經是法外開恩,皇上格外施恩了,贏澈既是要申辯就要按照規矩來,所有有作弊的考生都在雨水中,贏澈既是入了貢院,就當同考生同例。安樂郡主不是一向最守規矩的?最堅持公平的?」

  「讓贏澈在外默寫大學,看著他的人多,不至於再出紕漏,省得一旦默寫不完大學再找別的借口!」

  「考生一會來交試卷時都能見到贏澈默寫大學,如此一來也可證明科舉的公正。」

  他們這是讓贏澈徹底丟臉!

  以後沒人再會同一個科場作弊,且口出狂言的小人贏澈為伍。

  以前贏澈一直是個溫潤君子,一下子翻轉過來,世人以前多稱讚他品行高潔,以後就會多鄙夷他!

  慕嫿心頭的火氣更濃,大聲道:「好,好,我記住你們了,去,拿一把打傘過來,我來撐傘!贏澈寫多久,我就能支撐多久!」

  扔掉手中的油傘,雨水迅速打濕慕嫿的衣裙,然而雨水澆不滅慕嫿的決心。

  一張碩大又沉重的雨傘被兩名差役抬來,「安樂郡主,這是貢院最大的雨傘了,應該可以完全罩住贏三公子和書桌,不過這份量……」

  可是很重的,起碼他們抬起來都很吃力。

  慕嫿輕鬆輕鬆接過雨傘,因為傘面覆蓋面積大而顯得厚重,有要徹底防雨,雨傘的材質異常沉重,在手中掂量兩下,慕嫿心裡覺得有點沉,然面上卻是一副滿不在意的說道:「不重,不算太重!」

  「三郎只需默寫大學,其餘的事交給我。」

  慕嫿撐起沉重的雨傘,猶如給贏澈臨時建了一個屋頂一般,點滴的雨水不落。

  贏澈閉了一下眼睛,再睜時眸子清亮如水,擰乾衣袖,右手拿起沾滿墨汁的毛筆,輕聲說道:「皇上,可否幫我抽走寫好的紙張?」

  眾人齊齊愣住了,這是怎麼個狀況?

  贏澈揚起嘴角,「您不是想看清楚我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您嗎?今日我就讓您看個一清二楚!」

  皇上不敢同贏澈目光相碰,心頭似咧開一道口子,很疼,很澀,唯獨沒有後悔的心思,「朕答應你!」

  只需要幾步,皇上來到贏澈身邊,「你……快些寫大學,許是還有答卷的時間。」

  贏澈把兩疊厚厚的紙張分左右放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需要!」

  旋即,贏澈左右手分別提起毛筆,懸腕於紙上,左手下默寫著倒裝的大學,右手中書寫今科的試題策論。

  刷刷刷,毛筆在紙張上遊走,一個個字跡出現,皇上鯁了一刻,慕嫿笑容燦爛,「一心二用,原來你還會左右互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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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驚聖

  不會吧。

  假的吧!

  主考大人們齊齊傻眼,盯著贏澈左右手的毛筆半晌無語,就算有人能左右手都能寫字,但是……世上怎麼可能有人能用左右手寫出不同的文章?

  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當世不是沒有人用左右手一同寫下一副對聯,那人已經被眾人稱之為奇人怪才了,那人的技藝在贏澈面前不值得一提,不過是彫蟲小技而已。

  畢竟贏澈可是倒書大學,另外一隻手還要書寫策論文章,這比只是頂天十個字的對聯更難。

  他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既然贏澈敢於一心二用,證明起碼他能做到,也不怕主考們挑刺。

  在贏澈書寫之前,主考大人說過,只要大學錯一個字,贏澈就無法證明其清白,明明是主考強人所難,畢竟就是照著大學從頭抄寫到尾的人也無法保證沒有一處錯漏,何況贏澈還是要從尾到頭?

  按照他們的想法,贏澈即便能做到,也等於放棄了科舉考試,就算最後證明他的清白,在科舉前贏澈說得以狀元為聘的話也就成了笑話,他出貢院之後,自會有人造勢說贏澈狂妄無知,小看天下才子。

  然而他們算計了一切,唯獨沒有算計到贏澈妖孽到能一心二用,可以同時倒著默寫大學和書寫對考生最為重要的策論文章!

  慕嫿撐著雨傘,笑容卻是越來越明媚嬌艷,沉重的雨傘此時也沒感覺那麼沉了,欣慰看著奮筆疾書的贏澈,大學那書,慕嫿是不會去看的,更何況還是倒著寫出來的大學,至於策論文章,她無法評價好壞,可就是覺得贏澈很厲害!

  他展露這一手把考官們的臉都扇腫了!

  過癮!

  太過癮了!

  當然有實力的人才敢這麼玩,慕嫿自忖若是碰見贏澈這樣的情況……她會直接動手打人吧。

  可是她也不會讓小人把大學塞進自己的考棚,贏澈是藝高人膽大呢?還是沒有防備之心?

  慕嫿覺得以後找個適當的時機同贏澈好好談談。

  現在還是不打擾贏澈一心二用了。

  皇上再震驚之後,心頭湧起一抹驕傲來,在贏澈寫完一張宣紙後,皇上立刻從他抬起的手腕下抽走宣紙,贏澈沒有任何耽擱繼續默寫大學整部著作。

  皇上先看了一眼宣紙上依然整齊的字跡,贏澈用了最省力的書法,從落筆可見贏澈的冷靜,字跡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心思,贏澈沒有亂,亦沒有任何得意憤怒。

  當然他沒有憤怒了,皇上一直就懷疑贏澈是故意放了一卷大學,熊孩子最擅長大學,贏澈又不是個傻瓜,自然會找自己最熟悉的一本書下手。

  不過皇上依舊驕傲不已,不是對未來的擔心,他真想狠狠的表揚澈兒,太給自己長臉爭氣了。

  主考們眼巴巴看著皇上手中的宣紙,他們直到現在還無法完全相信贏澈能夠做到,也許贏澈只是胡寫一通?

  或是倒著默寫大學漏洞百出?

  皇上一揚手中的宣紙,示意主考們拿去看看,有這麼多人在場,料想主考也不會當眾再做手腳,否則就算皇上不喜歡贏澈,也不會容許主考。

  畢恭畢敬結果寫滿字跡的宣紙,幾個人湊在一起,顧不上腦袋碰撞,認真讀著宣紙上的字,還有人把大學翻到最後,一字一句比對著,越是看下去,他們越是心涼,雖然自古以來就有文人相輕的話,文人瞧不起同為文人的人,但那只是他們才學差不多,能耐也差不多才會輕視慢待。

  贏澈展露的這一手,已經沒有辦法當做彫蟲小技。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終生無望追趕。

  一張一張紙被皇上交給他們,一張一張比對,竟是沒有任何的錯誤,贏澈不僅能倒背如流,還能規整的倒著默寫,主考們已是心生佩服,有幾人暗暗給贏澈加油。

  而抓住贏澈不放的主考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好似受到巨大的打擊。

  他苦心經營的仕途玩了!

  不提出了貢院後,愛子如命的魏王殿下對他如何,就是原本那些人也不會輕易饒過他,畢竟他不僅沒有讓贏澈名聲掃地,喪失所有才氣,反而讓贏澈因為今日的壯舉名揚天下,聲望更勝一頭。

  畢竟一會考生答完試卷後,就會知道贏澈做了什麼。

  考生先受安樂郡主大恩,又被贏澈神乎其神的技藝震撼,他們又豈會不佩服贏澈?他們又怎好意思生出同贏澈爭奪狀元的心思?

  畢竟他們都做不到一心二用啊。

  唯一的機會就是贏澈所寫的策論因他一心二用而不算太好,主考已經不指望在大學上抓到贏澈的把柄了,此時他再強調無一錯處才能證明清白,連跟著他的人都會反對他。

  若是安樂郡主來一句,你行,你上,他只能掩面而去遮羞了,別說倒著寫,就是正常默寫大學,他都寫不下來。

  四書五經只是科舉的敲門磚而已,埋入仕途的官員哪怕再喜歡讀書也不會整日再去研究四書五經,他所記住的大學這些年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臨近考試末尾,贏澈依然還在奮筆疾書,他把心思更多用在策論的結尾上,慕嫿努力去看他的文章,但仍然看不出好壞,只能悄悄看著皇上,拿眼神示意,他寫得怎麼樣?

  皇上微微頷首,自是一片水準之上,言之有物的文章,只是贏澈想憑這篇文章拔得頭籌,還是有所不足,若是憑著一心二用的加成,點他為狀元倒也交代得過去。

  贏澈此時額頭已是布上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臉龐也比往日蒼白,一心二用畢竟很耗費精神,對他精神負擔很重。

  考生們陸陸續續來遞交卷子,方才也聽說贏澈為證明清白默寫大學一事,沒想到贏澈竟然一邊寫大學,一邊些考試文章,一個個都震驚非常。

  陳四郎捏著自己寫的花團錦簇的文章,默默歎息一聲可惜了,狀元之位怕是飛了,贏澈想要什麼,還真沒有得不到的。

  交完卷子後的考生默默站在一旁為贏澈加油,直到贏澈放下寫文章的毛筆,「請郡主幫我奉上卷子。」

  就在此時天空不在飄雨,慕嫿甩了甩酸脹的胳膊,封好試卷時,走到供奉孔聖前的箱籠前,剛剛把贏澈試卷放進箱籠,耳邊傳來一聲驚呼:「顯聖了,聖人顯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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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裝叉高手

  顯聖了?!

  今日的意外還真夠多的。

  果然不愧是千年一遇的科舉會試,沒一刻消停的。

  文章驚聖只是傳說,哪怕是最狂熱的讀書人都不會相信有孔聖顯聖一說。

  然而顯聖偏偏發生了。

  慕嫿放下考卷後,向懸掛著孔聖的畫像看去,方纔還雙手疊放在衣袖中的孔聖人,以可見的速度,緩緩的,慢慢的將一隻手舉起……慕嫿連忙閃身,以她對四書五經的及瞭解,孔聖人舉起的手絕不是對她。

  這一點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孔聖人好似對女子都不怎麼看得起,流傳最廣的一句話就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慕嫿覺得是孔聖人在女子身上吃過虧才會說出這句話來。

  在貢院的考生一個個激動得什麼似的,慕嫿自然不會破壞氣氛,罕見乖巧站在一旁。

  皇上看著孔聖人手指的人——贏澈,嘴角抽搐個不停,玩得有點玄妙,也有一點大。

  不過幾千年孔聖人一直受讀書人敬重,每一朝皇帝都會恩封孔聖後代,連當今皇上都不例外,孔聖人顯聖足以引起足夠的震撼。

  貢院的考生跪了一地,而主考們一個個長大了嘴巴,跪又不是,不跪也不是,主考想不通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偏偏在放上贏澈的試卷時,孔聖顯聖?!

  贏澈彷彿沒注意到孔聖顯聖,一心默寫大學,連拿毛筆的手都不曾停頓,這份定力已是讓人拜服。

  孔聖人手指贏澈不算,在孔聖畫像留白之處,對應孔聖人口邊,一個字一個字出現一行小字,皇上高聲念出:「文可驚聖,才可蓋世。」

  「聖人萬歲。」

  「萬歲聖人!」

  「謹遵聖人教誨。」

  「贏澈……三公子文可驚聖,才可蓋世。」

  考生中有人跪地向孔聖磕頭,有人興奮的高喊,贏澈或是三公子之名響徹貢院,誰都明白這句話說得是誰,除了贏澈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贏澈,你不必在默寫大學了。」

  皇上淡淡的說道:「孔聖都說你問可驚聖,才可蓋世,你無需再證明自己的清白,朕相信孔聖不會說謊。」

  贏澈依然沒有停筆,跪坐的身體挺得更加筆挺。

  「你們以為如何?」

  皇上暗暗嫌棄裝模作樣的贏澈,沒想到贏澈真正的大招是在孔聖畫像上,也沒有想到贏澈在科舉考生中也埋了不少的人,振臂高呼且情緒激動的那些人中有八成是贏澈安排的。

  熊孩子不出手則以,一出手著實驚人。

  主考從孔聖畫像上收回驚訝的目光,反覆不認識自己一般打量贏澈,唇邊露出一抹苦笑,「陛下說得是,孔聖都說三公子好,臣亦覺得三公子文章出類拔萃。」

  此時他在提起有人比贏澈做的文章好,不說沒人相信,就是被點為會元的那人也不敢居贏澈之上。

  孔聖對讀書人的影響太大了,畢竟帝國還是以儒學為主,讀書人都是自稱孔聖嫡子,如今祖師發話,他們敢欺師滅祖麼?

  不怕名聲不保?

  被天下讀書人和孔聖子弟撕碎?

  這科的狀元只能是贏澈!

  也只有是他!

  別說主考了,就是當今皇上再點狀元時,敢不點贏澈麼?

  一副畫像,孔聖顯聖讓所有人的盤算落空。

  以後贏澈身上會多一份神奇的色彩。

  贏澈的根基會更雄厚,沒人再敢說贏澈無才,說他就等於說孔聖瞎眼。

  慕嫿舔了舔嘴唇,真是厲害的少年!很難相信他敢拿孔聖人開涮,沒錯,慕嫿從頭到尾就沒相信過孔聖顯聖,畫像定是被贏澈動過手腳。

  天工坊……上師魏焱對贏澈幾乎開放天工坊所有的研究。

  讓慕嫿吃驚得是贏澈是讀書人竟然把主意打到孔聖人身上去。

  慕嫿走到贏澈身邊,輕聲說:「大局已定,你不站起來同狂熱的考生說兩句?你已經無需再默寫大學了。」

  一直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表示的贏澈緩緩說道:「我喜歡有始有終,大學還有幾百字就可以寫完,孔聖人顯聖……許是說得旁人,同我無關。」

  天邊掛住一道七色彩虹,被雨水徹底清洗過晴空,絢爛的彩虹,一切彷彿都在印證貢院的奇跡。

  彩虹下的少年矜貴文雅,白皙的肌膚如玉一般,雙眸褶褶生輝。

  慕嫿清了清嗓子,小聲嘀咕:「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贏澈手中毛筆沒停,挑起眼角示意慕嫿繼續說下去,慕嫿想了想道:「以後打雷的時候別出門了。」

  「這是為何?」

  「我怕你被雷劈了。」

  慕嫿一直很佩服贏澈的風範,尤其是越是關鍵時候越是淡淡的不在意,任由旁人哭著喊著崇拜,他一如既往雲淡風輕,風光霽月。

  贏澈總算是有了一絲反應,「同你比起來,我還差一點。」

  「我才沒有似你一樣的……」

  「嫿嫿。」

  木齊出聲阻止道:「別耽擱三公子正事。」語氣頗為凝重,木齊看贏澈的目光不自覺露出一抹敬畏之色,皇上總說贏澈聰明且深不可測,木齊卻從不曾想到每日給慕嫿準備膳食,陪著慕嫿玩笑的少年能做出這等豐功偉績。

  這要是在亂世,三公子身邊肯定少不了追誰的人。

  當世的人更相信神鬼和奇跡。

  木齊以前只當贏澈有些本事,如今再看他……本事太大了,能將所有人都算計到,逼得皇上不得不點狀元,雖然這麼做的一大半原因是為娶到慕嫿。

  萬一以後他算計嫿嫿怎麼辦?

  木齊沒自信能保護嫿嫿不受傷害了。

  他既是為將來的女婿出色高興,又怕女婿心眼太多,用在嫿嫿身上。

  贏澈放下毛筆,活動算賬的手腕,抬頭看向主考,「大學我倒著默寫完了,不知能否證明我的清白?」

  主考咬牙點頭:「三公子無需攜帶大學入考場,誰陷害三公子,本官定會查清楚,給三公子您一個交代。」

  贏澈雙手撐著桌子站起身,穩定好一會,向主考拱手道別。

  「……你這就走了?」皇上在旁道:「不同朕……同他們說兩句?」

  貢院的考生可都等著驚聖的贏澈表態。

  贏澈雲淡風輕一笑,拉起慕嫿的手直接向貢院外走,「學生多謝聖人抬愛,卻不敢破壞科舉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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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欽點

  好一句不肯破壞科舉公正,主考等人的臉上好似又挨了一記耳光。

  木齊揉了揉自己的臉龐,真疼啊。

  怕是連皇上都只能忍下來了吧。

  貢院內尚且情緒激動的考生高聲為贏澈叫好,幾乎是夾到歡送一同遠去的一對璧人。

  三公子俊美無匹,文雅矜貴,安樂郡主嬌艷靚麗,颯爽英姿。

  再沒人比他們更相配的人了。

  兩人一同出現在眾人眼前彷彿印證一句話,世上還是有神仙眷侶的。

  他們不僅容貌出眾,還總能做出令天下側目的事,同時有很淡薄名利,秉持公道,簡直沒人比他們更完美。

  陳四郎聽著同行的考生稱讚三公子君子如玉,不注重名利富貴……他隱隱感到牙疼,便是慕嫿都做不到是名利如糞土,何況心機深沉的贏澈?

  贏澈不在意名利會為狀元之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贏澈若是君子,敢把主意打到孔聖人身上去?

  明明就是個無法無天,必取狀元之位的野心家,偏偏被人當做溫潤的君子,他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孔聖人一句話——文可驚聖,才可蓋世,以後只要是讀書人就沒人敢說贏澈的是非,即便是別家學派的人也不會非議贏澈。

  陳四郎輕輕歎息:「我終究是比不過他啊。」想一想都替自己所做的花團錦簇的文章心疼,單輪文章上的造詣,他自覺不會輸給贏澈,然而在其餘方面,他差了太多,自此陳四郎雖然還對贏澈有幾分看法,但終生不曾再同贏澈為敵過。

  以後無論贏澈所處的環境是險惡,還是煊赫,陳四郎都不曾站在贏澈對立面,暗中相助贏澈多次。

  貢院的考生散去,贏澈文章驚聖,以及倒著默寫出大學的奇跡也隨著考生而傳遍整個帝都。

  有人歡喜,有人敬佩,亦有人面帶憂愁。

  更是有人後悔!

  就不該逼出認真迎戰的贏澈。

  好嘛,聖人都評價贏澈了,他們這些聖人子弟又敢說什麼?

  當然不是沒人懷疑孔聖畫像有問題,可科舉之後,主考他們畢恭畢敬請下畫像,畢竟是聖人顯聖的畫像,需要慎重,再慎重對待,不過主考也認真檢查了畫像,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

  何況留白處孔聖那句話的字體也是春秋孔聖常用的,自從始皇帝統一文字後,春秋時各國的字也只有讀書人才會知道,也好在貢院中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否則這幅畫出現在外面,怕是看到的人都不認識孔聖人說了啥,不,是寫了什麼。

  皇上眼見主考們圍著畫像轉悠三圈,淡淡說道:「既是顯聖的畫像,當為國寶,木齊,你去幫朕收起來吧。」

  木齊應諾一聲,撥開戀戀不捨的主考等人,鄭重其事捲起畫像,小心翼翼雙手捧著,「陛下,是不是讓人裝裱起來?」

  「朕估摸等消息傳開後,會有很多人想親眼見見顯聖的畫像。」皇帝微微頷首,道:「是要仔細裝裱,祥瑞常見,驚聖千百年只有這一遭。」

  眾人紛紛點頭,此物現在是同孔子手書一般珍貴。

  皇上又道:「你們把贏澈的試卷拿來,朕看一看驚聖的文章。」

  此時沒人再提公平公正,以及贏澈不該享受到的優待,倘若贏澈不能中狀元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只要贏澈的文章在水準之上,就算皇上不肯點他為狀元,天下讀書人都不會答應的。

  考官挑出贏澈的卷子,默默呈給皇上,「臣以為會試的會元當為三公子。」

  皇上展開試卷,漫不經心的神色漸漸轉為凝重,半晌後重重歎息一聲:「朕還是看輕了他,單以文采,他可列一甲,若以文章內容,狀元捨他其誰?」

  他本以為贏澈那番安排,對文章太過苛求,然而贏澈寫出來的文章同樣是出類拔萃,贏澈並不為動了心思就忽視文章。

  皇上輕輕咳嗽掩藏起驕傲,提筆在文章上寫了兩個字會元,隨後把贏澈的試卷交給考官,「你們也看看,他是否值得一個會元。」

  拋出偏見,考官們看過之後默然片刻,躬身道:「三公子大才,臣等不如。」

  考官們的喜好固然不同,其餘考生的試卷未必就有趕不上贏澈的,誰也無法否認贏澈這篇文章從立意,到破題,然後對實事的論述都是上乘,並非一味賣弄文采,提出不少可行的建議,文章言之有物。

  最難得是他一邊默寫大學,一邊寫出來的,從這一點上看,沒人比他做得更好,本屆考生即便再心高氣傲的人也會服氣。

  「張貼皇榜時,把供給朕挑選的文章全部貼出來。」

  「……皇上是不是太過厚愛三公子?」

  「朕雖然惱恨他不聽話,但朕身為一國之君,見到卓越優秀的人才還是很高興的,不能因為朕對他絕了情分,就無視他的才華。」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科舉考試唯才是舉,朕一直記得這句話,還望你們也都記得。何況贏澈……到底是朕的侄子。」

  「皇上聖明,臣等謹遵聖意。」

  考官們紛紛叩首,其實就算他們不把三甲的試卷貼出來,每次狀元榜眼探花的試卷總會公佈天下,區別只在於讓贏三公子更有名望,讓朝廷上算計阻止他高中的大臣們更覺得臉疼罷了。

  自打慕嫿硬是被贏澈拽上馬車,贏澈就直接躺在慕嫿的腿上,輕聲說道:「我累了。」

  本想推開他的慕嫿轉而輕輕撫摸他的額頭,「倒著默寫大學是該累了。」

  不管贏澈在孔聖人畫像上動了怎樣的手腳,他實實在在以一心二用默寫毫無錯漏的大學,以及寫出一篇質量上乘的策論。

  在貢院時,贏澈好似一隻驕傲,高高揚起尾巴的孔雀,盡情展現他的風采,此時他卻是一隻軟啪啪的貓兒,枕在慕嫿膝頭,等著慕嫿撫慰。

  慕嫿又豈能受得了這樣的誘惑?

  自是極心疼他的。

  慕嫿抓住贏澈的手腕,「有點腫了。」一下子寫那麼多字,不腫脹就奇怪了,贏澈眸子亮晶晶的,反手握住慕嫿的手:「有你給我撐傘,我不覺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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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餘波

  慕嫿心頭微甜,她的付出,他感覺到,甚至感激她,這是上輩子不曾體會過的。

  沒人會不計較一切的付出。

  「你是怎麼做到的?」

  慕嫿感覺手腕被贏澈揉捏著,流淌過來的暖流令她心頭燙得慌,轉移話題問道:「你又是何時把畫像換走的?」

  「你就肯定是我做了手腳?」

  「當然!」

  慕嫿小小翻了個白眼,嘀咕道:「當我傻啊,不是你,那張畫像怎麼怎麼可能會動?其實你不詳說,我也能明白一點,以前我也會用一些特殊的藥水寫密報,在特定的條件下,密報上的字才會顯現出來,而原本的一些字會消失。」

  贏澈繼續揉捏慕嫿紅腫的手腕,撐傘比他那筆寫字要辛苦,慕嫿擔心雨水飛濺到紙張上,撐傘時不能移動分毫,當時他全身心都在寫字,沒有注意到,等到注意時,慕嫿的手腕已經腫了。

  他能又快又好完成考官們的刁難,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慕嫿一直站在他身邊。

  「上師魏焱和長青先生在天工坊做過一些研究,我只是提前採用了而已,只要是下雨天,有些字就會顯示。」

  贏澈輕聲解釋了幾句,慕嫿吃驚不小:「你就確定一定會下雨?萬一……我是說萬一沒有下雨,你該怎麼辦?」

  「……」

  贏澈當然不會同慕嫿明說這是最後一招,倘若沒有慕嫿『攪局』,他用得上這麼辛苦?早就讓主考吃不了兜著走了。

  「上蒼還是站在我這邊的,我想下雨,果然在最後一天下了大雨。」

  贏澈的鼻子被慕嫿狠狠捏住,著實見不得他臭屁的模樣,狠狠蹂躪贏澈的臉頰,「我先送你回王府吧。」

  「你不是保證陪我喝酒麼?」贏澈有點委屈,「我連地點都選好了,你怎能說話不算數呢。」

  「不同魏王殿下和魏王說一聲?」

  「不需要,我考中狀元不是為他們。」

  贏澈翻身而起,俊臉因慕嫿方才一番『折磨』而微紅,揚聲讓馬車轉移方向,慕嫿想著一連幾日贏澈受得罪,便也沒再反對,算了,就當哄他高興。

  然而慕嫿永遠小看了贏澈的厚臉皮和得寸進尺。

  到了贏澈包下的酒肆後,贏澈先去清洗了一番,隨後他披著寬敞的直裰,非說他累著了,讓慕嫿餵他飲酒。

  俊美矜貴的少年,透著慵懶氣息,慕嫿承認自己被誘惑了,自是他說什麼,慕嫿就做什麼。

  贏澈很擅長使用自己的優勢,讓慕嫿不由自主的順著他,哄著他。

  ******

  魏王府,魏王聽說驚聖的奇跡後,笑聲郎朗,一掃幾日沒能進去貢院的鬱悶,魏王妃著實看不得他得意洋洋,以子為榮的樣子,緩緩說道:「你就不好奇皇上撇下朝政三日,窩在貢院的原因?」

  「不是說皇兄看重此次科舉才會微服去貢院,誰知道碰上慕嫿,皇兄也就留下了。」

  魏王後悔不已的說道:「我慢了一步啊,若是在貢院關門前,厚著臉皮擠進貢院,我是不是就能親眼見我兒子寫出驚聖的文章?看三郎一心二用默寫大學,嘖嘖,讓他們再敢算計三郎?也不看看兒子是誰的,文可驚聖,才可蓋世!以後朝廷上嘰嘰歪歪的聲音會少很多。」

  魏王妃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皇上真是個有福氣的,有你這個好弟弟,皇上根本無需再擔心了。」

  「你整日陰陽怪氣的到底是何用意?」魏王惱怒道:「就不能痛痛快快說出來?非要整日給本王添堵,阿嫻,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性子。」

  魏王妃捏著帕子,巧笑嫣然道:「王爺讓妾身說什麼?隨王爺一起稱讚贏澈麼?請王爺贖罪,妾身永遠都做不到!」

  有些事,她若是提前說出口,皇上還會寬容魏王?

  說出秘密,只會讓魏王更加危險!

  別看皇上對魏王好似兄弟情深,皇上本身也是個寬和溫柔的性子,但坐在皇位上的人就不會有心思手軟的。

  單看皇上對太后的處置,誰還會天真以為皇上是個孝子?!

  可是魏王妃又見不得魏王整日三郎三郎掛在嘴邊上,輕輕按了按太陽穴:「贏澈的狀元之位是穩了,此時此刻不會有人再不張眼睛出言反對,除非……除非程澄他們發現畫像中的秘密。」

  「有什麼秘密?本來就是孔聖人顯聖。」魏王說著說著底氣略有不足。

  他們不是百姓,雖是敬重孔聖,但驚聖一事太過荒誕,在官場多年的人都不會真正相信贏澈寫出驚聖的文章。

  魏王又道:「橫豎三郎拿出一心二用的絕技已比同科的考生強太多了,等到皇榜貼出來,他的文章肯定也是好的,足以令天下讀書人信服。」

  「聽說皇上把驚聖的畫像收起來了,王爺倒是不用擔心有人在畫像上在動手腳。」

  魏王妃淡淡的說道:「以妾身看,皇上對贏澈未必不好,沒見都幫著他善後?」

  魏王道:「除了皇上和三郎之外,誰配保存驚聖的畫像?皇兄即便對三郎還有些許的情分,已比不上趙王了,皇兄回宮後,第一件事就是召見趙王和太子,一連幾日都會歇息在皇貴妃宮中,皇兄怕是已有了易儲的心思,原本冊長子為太子就是當時被太后娘娘所迫,太子雖然也不錯,但到底平庸了一點。」

  緩緩的,魏王握緊拳頭,低垂眼瞼蓋住眸中野心,只有皇子們相爭,他才有機會。

  「父親,父親。」

  贏清贏淄重新梳洗後,一同走入書房,他們都是考生,卻對貢院發生的奇跡沒有魏王清楚,只見到贏澈出盡風頭,他們心頭頗為不是滋味。

  魏王問道:「你們考得如何?」

  「尚可,終究比不上三弟。」

  贏清歎息道:「兒子後悔不該參加本科會試,三郎高中狀元,兒子和二弟總是做得再好的文章,名詞也不會太高,好處從不能全讓魏王府佔據,皇上就算秉持公道,旁人也少不了議論。」

  「我和大哥爭不過三弟,不落第已是不錯了。」贏淄苦著一張臉,「也許落第更好,下一次總不會在有三弟這等妖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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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扔出去

  兄弟三人,贏澈出彩,另外兩人注定前途暗淡。

  魏王聽聞妖孽之言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後說道:「你們都是本王的兒子,三郎是為誓言用盡心思手段,你們為王孫公子,倒也不必太過在意科舉名次,名次考前自是很好,若是因為三郎風光太盛而讓你們名次不理想,本王親自向皇兄為你們討個官職。你們兩人是三郎的哥哥,有時也要謙讓他幾分。」

  這心偏得沒邊了!

  魏王妃說道:「容妾身提醒王爺一句,聖人教訓不患寡而患不均,贏澈出盡風頭固然讓王爺高興,王爺何苦再在另外兩個兒子心頭捅刀?他們同樣是寒窗苦讀,為何要被贏澈連累?」

  魏王被堵得說不出一句話。

  便是一直對魏王妃不冷不熱的贏清此時亦有幾分感激,贏淄更不必提,完全把魏王妃當做親媽看待,感慨道:「還好有母親知道孩兒讀書也是下過苦功夫的,縱是比不上三郎,但孩兒自負才學在本科考生中上,若是因為三郎而名次太低,孩兒……」

  「你先不必難過,考試嘛最為重要就是公正,誰也沒規定你弟弟寫出驚聖的文章,考官就不高取你們。」

  魏王妃再次捏著帕子,輕聲寬慰道:「本王妃雖是沒有以前風光,但也容不得朝廷那些人把對贏澈的怨恨落在你們頭上,王爺不肯幫你們,本王妃自會為你們謀劃一二,只要你們做得好文章,本王妃保證你們的名次不會低,更不可能落第。」

  「阿嫻……」魏王阻止道:「他們的官職,本王都有過安排,何苦非要在科舉上爭個高低?你再怎麼折騰三郎也不可能失去狀元之位,橫生枝節,只會讓三郎……」

  「王爺心裡都是三郎,他們兩個也是您的兒子!」

  魏王妃甩帕子起身,向外屋外走去,「他們即便不如贏澈,有一樣總是好的,他們真心想做王爺的兒子,想繼承王爺的一切,可贏澈,他到底在想什麼,謀算什麼,王爺清楚麼?您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贏澈所謀會連累整個魏王一脈?王爺以為您能護住他一輩子?」

  停頓片刻,魏王妃望著被雨水清洗過一遍顯得格外碧綠的灌木,幾滴水珠還在灌木葉上滾動,「便是皇上都未必能保護贏澈一輩子,更何況是王爺您了。」

  皇上此時對贏澈的厭棄和放手就是想激起贏澈所有潛力,一旦事情有變,贏澈也足以應付。

  魏王妃隱隱有幾分不安,只是沒有辦法同魏王細說。

  「同樣科舉之後,贏澈到現在還不見蹤影,肯定是跑去陪慕嫿了,王爺在他心裡怕是沒什麼份量。」

  魏王妃話還沒說完,贏澈的書僮墨香提著幾罈子美酒走過來,見過禮後說道:「三少爺感激安樂郡主在貢院相助特意尋了美酒,這幾罈子美酒專門送給王爺,美酒濃而不烈,引多了也不會上頭,三少爺說過,美酒合乎王爺喜好。待到傍晚,三少爺會親自同王爺品嚐。」

  「好,好。」

  魏王咧嘴笑了,「三郎還是記掛我的,知道我的喜好,懂得給他的老父親買酒了,慕嫿的確在貢院幫了三郎許多,三郎是該好好……」

  噗嗤,魏王妃嘲弄般嗤笑,魏王也想起贏澈在貢院的遭遇,也許沒有慕嫿的話,三郎不至於逼得自己那麼緊。

  贏澈固然因為驚聖而揚名立萬,給考生修繕考棚棚頂,弄出公廁的安樂郡主同樣得到不少學子的感激,名聲亦是更加響亮。

  魏王暗暗慶幸三郎這次沒有被慕嫿完全壓下風頭去。

  「母親,兒子陪您回屋。」

  贏淄對魏王妃慇勤備至,「兒子尋了幾道母親愛吃的菜色,早就吩咐廚房準備了,兒子陪母親用膳可好?」

  魏王妃輕輕搖頭道:「你的孝心我領了,在貢院你也沒少受苦,還是早些歇息,養精蓄銳等待殿試,狀元歸了贏澈,你若是能寫出好文章,名列一甲,爭爭榜眼探花,也是一段佳話,本王妃估摸皇上親自主持的殿試……考題應該在對外上頭,你在這上面多下點功夫,畢竟朝廷上如何對待瓦剌聖女還沒個公論,皇上許是會向你們問策。」

  「孩兒多謝母親提醒,不過對瓦剌諸部,孩兒還是……還是覺得當以安撫為主,瓦剌聖女遇襲到底是帝國的過失,給她點封賞並不為過,孩兒聽說瓦剌聖女已是迷途知返,非常仰慕帝國,打算在帝國常住下來。」

  贏淄侃侃而談,所說得也是朝廷上主流的意見,任誰都看得出皇上好似對瓦剌聖女有所偏愛,「錦衣衛慕雲也是個沒用的,捉到上師頭上,結果卻證明上師魏焱並非真兇,瓦剌聖女清醒後便深明大義說,幕後兇手不是帝國的人。」

  「王爺,王爺。」

  門房的管事小跑過來,捧著燙手的禮單,站在門口輕聲回道:「瓦剌聖女聽說三少爺寫出驚聖的文章,特意送了重禮過來,聖女說……她想同三少爺以文會友。」

  贏淄壓下幾分嫉妒,說道:「三弟俊秀無比,自是招女孩子喜歡,若是能同瓦剌剩女結下善緣,讓帝國的影響力貫穿草原諸部,倒也似一樁好事。」

  「混賬話!」

  魏王重重呵斥,「本王只聽過有和親的公主,就沒聽說過中原男子有為安撫蠻夷而娶番婆的,三郎未來的媳婦是慕嫿,瓦剌聖女就是給三郎做妾,本王還怕她身子不乾淨,玷污了三郎!」

  「什麼以文會友?這等勾引男人的手段太過卑劣,把禮單和禮物統統給本王扔出去!以後誰再提起瓦剌聖女如何如何,就給本王滾出王府!」

  贏淄:「……」耷拉下腦袋,沮喪極了。

  魏王妃眸子一亮,閃過幾分欣喜,「今日王爺說了許多的話,就屬這句中聽!這些年的富貴不曾完全磨滅王爺的志氣,王爺還記得當日練劍時,先帝交代過話麼?」

  「皇兄也說過,不納貢,不和親!」

  魏王鄭重其事道:「只可惜朝廷上的人都忘了皇兄這句話,把皇兄當做好色之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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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46: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九章 求歡

  直到現在魏王也猜不透皇上為何對瓦剌聖女格外關注,但他不信皇兄會因為瓦剌聖女而對蠻夷妥協退讓。

  一旦皇兄真那麼做了,不說旁人,單就慕嫿就不會坐視不管。

  除非皇兄是真不想讓慕嫿活下去了!

  「你們都給本王聽好了。」

  魏王太高聲音阻止兩個兒子,甚至警告般瞥了魏王妃一眼,「本王不管你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又在謀算什麼,本王今日只說一句話,只要還當自己是魏王府的人就不得同瓦剌聖女有任何的牽扯,一旦讓本王知曉你們同蠻夷糾纏不清,用瓦剌聖女算計三郎……你們不配在在王府,以後本王同你們恩斷義絕!」

  贏淄身體一顫,贏清則是皺了皺眉,輕聲道:「朝廷上……」

  「本王不管朝廷上的人如何,本王只管好你們即可。」

  魏王固執且堅決又重複一遍,「凡是本王一脈都不許同瓦剌聖女相交,一旦違背本王命令,別怪本王絕情!」

  「是,父親。」

  兩子只能點頭稱是。

  魏王妃勾起嘴角,「妾身曉得大義,再對贏澈不滿意,也不會拿一個番婆去算計他,不過王爺最好還是把這話說給贏澈聽一聽。」

  「三郎不可能同瓦剌聖女交好。」魏王擲地有聲,魏王妃卻是嗤笑一聲:「王爺太小看贏澈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怕是已經深深刻入贏澈骨子裡,他心機深沉,有心算計的話,直到結果出來前,王爺未必能看透,萬一在他算計時……王爺橫插一腳……」

  「阿嫻擔心本王壞了三郎的計劃,還是怕本王一時糊塗把三郎趕出家門?」

  魏王心頭一暖,無論是哪個選擇,魏王妃都是為他著想,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阿嫻是個彆扭的?

  魏王妃不甘心抿了抿嘴角,「妾身只是不想王爺以後鬧騰罷了,又哭又鬧嚷嚷著後悔,王爺已是做爹的人,該給兒女一個榜樣才是。」

  撂下這句話,魏王妃輕輕甩開虛扶自己胳膊的贏淄快步離開,背影依然挺拔,但怎麼看都有中被說中心事的侷促窘然。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人,阿嫻比你們生母更瞭解本王。」魏王感歎一句,提著贏澈送回來的酒罈子,一步三晃,哼著小調遠去,「讓廚房多準備幾道菜,本王今日要痛飲一番為三郎慶功!」

  魏王聲音洪亮,任誰都能聽出他的喜悅和驕傲。

  一輩子被皇上和太后壓制的魏王今日徹底卸掉所有的小心翼翼,他為三郎開心,更高興皇上和朝臣們吃癟,真真是痛快極了。

  他們以為能困住贏澈,結果卻被贏澈幾巴掌打得滿地找牙。

  魏王看似囂張,實則從養在太后身邊後,一直都提著心,唯恐他步了那些兄弟的後塵,先帝的兒子中,只剩下他和皇上了。

  太后輔政時對先帝的兒子多有管束,動不動就下旨斥責,動不動就讓廠衛去藩王府申斥一番,只要有風吹草動,最先倒霉絕對是藩王,結果是有兩個藩王英年早逝,連個子嗣都沒留下。

  太后抓住藩王的小辮子更是毫不留情,只要有謀反的風聲,藩王絕對是貶為庶人,幽禁至死的結局。

  正因此魏王才格外聽話!

  如今贏澈做了他想做沒能做到的事,魏王自是開心,一大一會功夫,魏王便抱著酒罈子醉倒了,口中無意識嘟囔著。

  房門口的侍衛見來人,不失恭敬的擋住門,「王爺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柳側妃還是回轉吧。」

  來人正是柳側妃,跟在她身後的丫鬟手中端著醒酒湯。

  「我又不是外人,王爺為三郎高興,我為三郎生母,為王爺撫養長大三子,自然要和王爺同樂。」

  柳側妃臉上塗著很厚的脂粉,如此才能蓋住眼角眉梢的皺紋,穿著奢華的衣裙,滿頭珠翠,顯得很是富態,「王爺可以擋旁人,不攔著我,三郎如今不在王府,我要敬王爺一杯酒,你且閃開,王爺見是我,肯定不會怪罪你。」

  說著說著,柳側妃加重語氣,「你要明白,王爺膝下的兒子都是我生的,骨血親情不是說斷就斷的,往後魏王府橫豎都由我兒子做主,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我兒子!」

  隨從略顯為難,也知柳側妃說得是實情,也因此柳側妃在王府後院過得富貴,除了魏王妃外,沒人會對柳側妃使臉色,哪怕魏王的幾個年輕妾室對柳側妃都是很恭敬的。

  魏王妃從不要求侍妾立規矩,更是免了她們晨昏定請,平日也不會過多為難她們,在王府後院只要守著本分,日子並不難過,妾室用一些爭寵的手段,只要不太過分,魏王妃也全當不知道。

  不過柳側妃入府後到是時常挑釁魏王妃,被魏王妃狠狠整治了兩次,柳側妃老實上許多,但一有機會,她會想盡辦法同魏王妃爭!

  隨從最後讓開位置,柳側妃得意一笑,趾高氣昂走進去,先是聞到一股濃烈純釀酒味,隨後便見魏王醉臥在榻上,魏王不舒服般扯著衣領,柳側妃示意丫鬟把醒酒湯放下,躡手躡腳走到床榻前。

  看了好半晌,她對魏王並非沒有埋怨和惱恨,明明答應過她許以正妃,結果他回京後就娶了魏王妃,讓她成了笑話。

  後來她又委身恩公,再次產下一子,但對恩人的情分還是比不上對魏王,畢竟恩人只是獵戶,而魏王是堂堂貴胄,風姿卓絕。

  「我這也是為了大郎,魏王……別以為我會原諒你!沒有我們一家相救,你早就死了。」

  柳側妃抬手幫魏王解開衣扣,「忘恩負義的男人!偏偏大郎還要我來侍奉你,孝順的大郎你不選,非要疼愛三郎,你就不怕三郎那雙眸子?」

  褪下魏王外袍,她慢慢爬上床榻,依偎進魏王懷中,擦了香水的身體泛著迷人的香氣,一如當年在邊關時,她也是……也是這麼同魏王成就好事的。

  魏王並沒有拒絕懷裡的暖香,翻身把人壓在身下,醉眼迷濛般念叨:「阿嫻,你來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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