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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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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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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誰都有秘密

  英國公世子不是輸不起的人,同時佩服起慕嫿。

  安樂郡主並非是虛有其表,只是名聲顯赫。

  她是有真本事的。

  承平郡王尷尬輕輕咳嗽連聲,「本王今日叫你們來,是讓你們認識三郎,以後三郎就是本王,他的……不說是吩咐,他有事求到你們面前,你們當盡全力幫他。」

  英國公世子湊到慕嫿跟前,向她請教起來,絲毫不顧贏澈越來越黑的臉色,慕嫿並不是藏拙的人,英國公世子和一眾發小圍上慕嫿,說著自己不懂不理解之處,聽著慕嫿的分析,一眾二十左右歲的勳貴世子如癡如狂的點頭,眼裡一片拜服之色。

  騎射輸了。

  打馬球怕是也贏不了。

  沙盤推演比試兵法同樣輸了。

  輸了就要認,就要向高人安樂郡主請教。

  在敝帚自珍把兵法當做傳家寶,只傳給兒女或是徒弟的時代,慕嫿的坦誠足以贏得他們的尊重。

  無關慕嫿是不是美人,就沖慕嫿胸襟氣魄,他們就覺得慕嫿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他們願意聽從慕嫿的差遣,因為他們明白慕嫿不會出賣他們。

  一旦陷入死戰苦戰,慕嫿會同他們一起戰到最後。

  直覺,這就是將門虎子們的直覺!

  文臣永遠不會懂得這份直覺,將門並非是鐵板一塊,為功勞為軍餉,英國公等人沒少內鬥內耗,然而一旦他們一起出征,他們就是最為可信的生死弟兄。

  贏澈握緊承平郡王交給自己的木盒,眼見英國公等世子明亮的眸子,哭笑不得搖頭:「王爺,這東西還有用嗎?」

  承平郡王沉默一會,「橫豎慕嫿是你的女人!」盒子中的令牌是不是有用再說,慕嫿出面足以轄制英國公等人。

  「她身上有種……」承平郡王也經歷過征戰,慕嫿方才同英國公世子較量時,她身上有股氣勢,只有上過疆場的將軍才有的特質。

  並非是他看錯了,可是慕嫿就算是少將軍的師妹,她從哪去的疆場。

  不是做小兵的拚殺,而是統領千軍的將軍。

  鋒芒畢露,勇氣無雙,極致百變,果決剛毅,這些都不是一個關外長大的女孩子能有的,這些不是一句天才就可以解釋的。

  沒有經過殘酷的磨礪,生死關頭的錘煉,以及戰後的平靜反思,慕嫿不可能具有氣勢,讓英國公世子改觀甚至有意追隨的氣魄和吸引力。

  承平郡王眉頭越皺越緊,慕嫿在眾人包圍下從容不迫,依然瀟灑從容,可以看出她很適應這樣的狀況,那麼以前她是不是也被裨將們簇擁過?是不是也曾給麾下講解戰法的要訣?

  是不是也同麾下飲酒高歌,生死相托?

  莫非皇上就沒有懷疑過麼?

  這不正常!

  「王爺。」贏澈走到承平郡王身邊,「我有幾句話想同王爺單獨談一談,聽說王府後院景色不錯,可否能同王爺去欣賞一二?」

  承平郡王抬眼,在贏澈漆黑清亮的眸子中看出請求,這小子連接下木盒時都是一派滿不在乎,最後還是他硬是塞給贏澈的。

  英國公等人也被慕嫿挑起興致,將軍們對兵法還是在意的,看樣子他們會交流很久,承平郡王起身道:「三郎隨我來。」

  贏澈跨出房門回頭,向興致勃勃,專心投入到兵法研討中的慕嫿微微一笑,一切的麻煩,就有他來解決!

  她無需擔心旁人的懷疑,單以慕嫿的成長經歷,只要精明的人都有一絲的懷疑,承平郡王並非是好糊弄的。

  後院涼亭單獨建在假山之上,站在八角涼亭中居高臨下可見後院的全貌,當然也可見是否有人偷聽。

  此處是密談的好地方。

  承平郡王笑盈盈看著略顯有幾分遲疑的贏澈,很少見熊孩子這副樣子,「說來聽聽,澈兒以何理由說服本王?」

  「我沒想過說服王爺。」贏澈扶著漆紅油的欄杆,輕聲說道:「郡主曾是打過仗的,也曾領兵征伐過,王爺所察覺到她身上的氣勢,對袍澤兄弟的真誠都是真是的,我並不想同您解釋什麼。」

  「她是一位天生的將軍,這一點您也能覺察到。」

  「澈兒就不怕麼?」承平郡王漸漸斂去玩味,「她身上有秘密,又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你就怕他對你……存了壞心?」

  「我怕,我很怕郡主突然發覺我無法保護她,無法幫她掃平一切障礙,怕世人對她誤解,更怕她因為眾人的誤解懷疑而離開。」

  贏澈無法把慕嫿是少將軍告訴承平郡王,霍亂編個理由,不僅無法取信承平郡王,反而會讓他失望,越發針對懷疑慕嫿。

  「我唯一不怕得就是她對我有壞心,她會做出危害或是叛國的事!」

  贏澈同承平郡王對視,深諳的眸子盛滿真誠,「我贊同陛下說過的一句話,肯為帝國犧牲的人,只有她一個,我們都不夠純粹,更願意計較得失。」

  「我從不過問郡主以前的經歷,我只願陪著她過好現在和未來的日子。」

  「王爺可以把郡主當做上蒼對帝國的恩賜,在帝國危難時,列祖列宗保佑賜下一鋒銳,保帝國盛世太平,不受外族欺辱。」

  承平郡王眸子閃了閃,不得不認可贏澈的話,雖然慕嫿有秘密,但她對帝國的重要性甚至在他之上,畢竟他沒必必勝的把握打贏國戰,保全宗廟社稷。

  「皇上有苦衷有秘密,您同樣也有不可宣告於人的心思,既然我們都有不能說的秘密,又何必勉強郡主坦露一切?只因為我們姓贏,是皇族親貴?」

  贏澈緩緩說道:「相比較郡主,我們的秘密更……更不願旁人知道。」

  慕嫿能對慕雲坦白,對他也沒隱瞞,因為她本就是個真誠乾淨的人,不願意受著慕雲的關愛,她卻擔起慢慢所承受的一切不公。

  她如何不讓贏澈傾心?

  他又如何不為她著想?!

  承平郡王輕聲道:「本王不會懷疑慕嫿,不過澈兒,你可以誤會本王是個小人,對皇上……他是誠心為你好的,皇上以前的性子同慕嫿有幾分相似,乾淨純粹,於國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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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慕嫿的風姿

  贏澈微微揚起嘴角,漫不經心的問道:「在您眼中,皇上有過純粹的時候?」

  「皇上初登帝位時,還是個毛頭小子,總是認為自己能做到,當皇帝就能一言九鼎,想怎樣就怎樣……」

  承平郡王唇邊揚起淺笑,有幾分無奈道:「那時的皇上才是原本的他吧,後來的挫折和磨難磨平他的稜角,也讓他明白坐在皇位上想為帝國做一些好事,並非只有意念就能辦到的。」

  贏澈扶著圍欄的手微微一顫,隨後縮進寬大的衣袖之中,感歎一句:「皇上現在才似一個帝王,沒人生來就會做皇帝。」

  「是啊,尤其是皇上來說……」承平郡王突然止住口,煞有介事般睨了贏澈一眼,心頭微微泛起幾分波瀾,「三郎不是故意在套我的話?」

  贏澈淡淡回道:「我早就說過對陛下和王爺的秘密不在意了。」

  也許是他想多了,承平郡王按下心頭不自在,又問道:「就沒人懷疑過慕嫿?木齊就沒有疑心慕嫿種種不正常?」

  「您也知道木叔叔本身就是有病的,皇上借楊耀總兵的口同木叔叔說了一些話,郡主是讓每個父母都覺得驕傲的女兒。木叔叔本就虧待郡主,他雖是為皇上辦了不少的事情,到底不似王爺在軍中待過,只當郡主的氣勢是為保護年幼受欺負的自己所致,木叔叔只會心疼郡主,並不會懷疑什麼。」

  贏澈停頓一會,才道:「至於其他人沒有資格懷疑郡主,他們只需要繼續崇拜推崇郡主就是了,何況郡主又有長青先生為師,本身便是力大無窮,比尋常男兒力氣都要大,旁人只會認為是郡主是上蒼的寵兒,天降奇才!」

  承平郡王徹底釋然了,贊同道:「慕嫿本身就是奇才!」只要於國有利,他何必討人厭去探究慕嫿身上的秘密?

  而且看贏澈對慕嫿的心思,承平郡王若是不肯裝糊塗,贏澈斷然不會放過他!

  同一個晚輩交手?

  贏了不夠光彩,萬一輸了……進而影響到皇上,承平郡王豈不是更愧對皇上和先帝?

  先帝一直把他當做兒子養大的,臨終前唯一的托付還讓他辦砸了。

  若是再讓皇上收到傷害,他死後真是沒臉再見先帝!

  皇上對贏澈多有磨礪,下狠手讓贏澈承擔起贏家的責任,但對慕嫿那是真真放在心頭在寵著,雖有瓦剌聖女讓皇上片刻動搖,皇上仍然相信寵溺慕嫿。

  承平郡王繼續探究下去,最失望痛苦許是會是皇上。

  對皇上,承平郡王是真真疼愛的,著實捨不得皇上再難過。

  「你的話說完了?」

  「嗯。」

  贏澈點點頭,承平郡王一把攬住贏澈的胳膊,「那咱們就回書房,英國公他們怕是等急了,澈兒不知他們的性情,他們看似追求名利富貴,喜好享受……其實他們都不是糊塗人,在關鍵時刻足以幫到你。」

  「我想他們不會等著急,肯定是圍著郡主又喝又鬧。」贏澈嘴角微抽,「王爺留給我的盒子未必有郡主好用,他們……」

  「不會,不會,他們就算佩服慕嫿,也不會同慕嫿鬧到……」

  承平郡王鬆開挽著贏澈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喃喃說道:「真疼啊。」

  誰能告訴他眼前是怎麼回事?

  王府奴僕端著好酒好菜,往來於書房,那酒是他珍藏多年的,平時都捨不得喝,做菜的食材都是極好的,平時廚娘都沒做給他吃。

  往日對承平郡王俯帖耳的英國公等人簇擁慕嫿,十幾個漢子圍坐在圓桌旁,興致高漲看著慕嫿,那眼神……承平郡王都沒享受過。

  他們對承平郡王更多是遵從,對慕嫿是打心眼裡的佩服,不僅是英國公世子等年輕一代,就連英國公等人也露出追隨慕嫿的意圖。

  贏澈掏出木盒輕輕送到承平郡王面前,「我覺得有郡主在我身邊,這玩應不如郡主有用,要不,還是您拿著吧。」

  承平郡主怔怔看著贏澈,熊孩子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看贏澈那股得意勁,好似降服英國公的人是贏澈一樣。

  「你就不怕?不怕旁人說你吃軟飯?」

  「他們到是想吃軟飯,郡主答應麼?」贏澈得意一笑,「王爺不妨去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我。」

  再次領教贏澈不要臉!

  承平郡王搖頭失笑,難怪皇上說贏澈面若君子,內藏厚黑,臉皮夠厚,心夠黑,偏偏面上一副風光霽月。

  「文官中有千里當官只為財,還說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慕嫿端著酒杯,不屑說道:「我們當將軍的,怎麼就不能愛銀子?怎麼就不能享受富貴?只因為我們不如文官能說?不如他們張口閉口的聖人明訓,他們安撫教化百姓,可我們是提著腦袋衝鋒殺敵,稍不留意,腦袋就沒了。不說為帝國的貢獻,我們從事高危險的任務,他們就算是政務繁瑣,也不至於丟腦袋。」

  灌了一口酒,慕嫿臉頰微紅,越顯得帥氣逼人。

  簇擁著她的英國公等人如同小雞吃米般點頭,擊節讚歎,「沒錯,沒錯,我們比他們重要,只是說不過他們罷了。」

  贏澈明白這是慕嫿不滿程次輔提出削減軍費錢糧,皇上不是還批嗎?

  承平郡王到是不著急進去了,拉著贏澈站在書房門口,眼見著本該書香四溢,清雅別緻的書房被酒氣填滿,一棒沒讀過幾本書的人在書房大吃大喝,哪怕是一直很親近文人的英國公世子都在大口吃肉,大碗飲酒。

  「他們丟掉腦袋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貪污犯錯被皇上砍了,二是施政不當,被反抗暴政的百姓砍了。那些叫嚷著以德服人,以蠻治蠻的人,根本不明白沒有我們,沒有強勢的軍隊,無敵的將軍,他們那些聖人教誨屁用沒有,蠻夷絕對不會耐著性子聽他們說話。」

  慕嫿對帝國最近的風聲隱有不滿,雖然皇上沒有表態,但皇上的沉默只會助長這股重文輕武的習氣,再加上將門武將青黃不接,使得武將們沒有拿得出手的戰功,同文臣吵架更是輸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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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慕嫿的小跟班

  慕嫿的話徹底讓一群漢子心服口服,不管方纔他們懷有怎樣的念頭,此時都把慕嫿當做了自己這邊的人。

  英國公等老一輩人不如年青一代喜歡慕嫿,方纔他們親近慕嫿更多是給承平郡王和贏澈面子,再加上慕嫿騎射過硬,戰法獨特,親近一點總沒有壞處。

  待慕嫿說出那番話後,英國公覺得找到知己,這是承平郡王無法給他的認同感,承平郡王除了是宗室王爺外,本身也是儒雅端方,熟讀詩書,哪會像慕嫿豪爽大方?

  英國公頻頻同慕嫿對飲,生生把英國公世子擠到一旁去,慕嫿來者不拒,於他們痛飲,姿態瀟灑從容,好似她時常面對這樣的狀況。

  英國公世子舔了舔嘴唇,郡主真是個漂亮獨特的女人,難怪那麼多人都傾慕郡主,可郡主怎就被贏澈給打動了?

  來王府之前,英國公世子覺得安樂郡主配不上君子贏澈,此時他又覺得贏澈不配擁有郡主的芳心,贏澈那人……只是個面上君子罷了。

  慕嫿這般豪爽大氣,不符合文人的審美,萬一將來贏澈嫌棄她怎麼辦?

  英國公世子捏著酒杯,文人的習性他太清楚了,出了名的無情,喜歡你的時候,寫詩詞讚美你,不喜歡你了,還是寫詩詞但卻是罵你的,或是寫文人的苦悶,把一切不好都推給慕嫿,弄到最後好似慕嫿做了錯事,對不住贏澈!

  贏澈反倒是無辜的,贏得世人的同情讚揚。

  文人那只筆比刀劍還要狠,慕嫿的性情又是颯爽,肯定算計不過贏澈。

  英國公世子越想越是心驚宛若已經看到將來慕嫿被贏澈傷害……不行,他得幫慕嫿看著點,讓贏澈不能再有歪門邪道的心思!

  陳四郎當初就用一首詞狠狠羞辱慕嫿一頓,說慕嫿是個愛慕富貴的女孩子,還對陳四郎的家人百般欺辱……英國公世子的心偏嚮慕嫿後,只記得有誰對不住慕嫿,自動忽略陳四郎已經被不少人嘲笑『有眼無珠』,慕嫿送給陳四郎那首勸學詩,早已經傳遍京城。

  不少看陳四郎不順眼的人,在見到陳四郎時總會提起這首詩。

  不過陳四郎也非尋常人,每次被人嘲諷時,陳四郎總會做出一副後悔的樣子,不曾為自己辯解一句,一個勁表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陳四郎刨開門戶之見後,胸襟比以前寬廣,父母又被他狠狠開導一番,真正看他不順眼的敵人到是很難再攻訐他,他本身才學就很好,文章樸實,針砭時弊,被許多大儒和有才學的人稱讚。

  程澄曾經有意收下陳四郎,然陳四郎卻拒絕了,他如今已是寒門學子中的旗幟,這屆科舉,有不少人看好他為狀元。

  想到陳四郎,英國公世子覺得還要幫慕嫿提防陳四郎的報復,萬一陳四郎依然恨著慕嫿?

  「我們愛銀子嗎?是的,銀子是個好東西,喜歡美人也沒有錯。」

  慕嫿挽著袖口,酒氣上湧,有些熱,亦有些許的興奮,她本就習慣同男人們在一起,有人上前習慣為慕嫿挽上袖子,「小五?!」

  醉眼迷濛的慕嫿燦爛一笑,還是他知道自己的習性,小五年輕的俊臉微紅,以前幫少將軍褪下外袍時心也沒有跳得這般快,他一直以為少將軍是男兒,甚至比他們更瀟灑,不是他們分不出男女,而是少將軍那股氣勢,他們就沒有懷疑過,只當少將軍特別英俊!

  訓練場上,少將軍一人就把他們打得心服口服,兵書戰法上,他們更是沒有贏過,無論何時他們抬頭,總能見到少將軍在前方!

  他們只需要追隨那道身影!

  贏澈叫來墨寒,問道:「他是何時來的?」回頭用漆黑無亮的眸子看著承平郡王,莫名承平郡王好似被什麼盯上一般,吶吶的說道:「是皇上派他過來的,他是皇上的親衛,統領沐少將軍留下的死士,皇上讓他過來意味著……」

  「皇上誠心不讓我好過!」

  贏澈自是知道小五過來等同於皇上把死士交給了自己,可是小五對少將軍的崇拜和追隨,對慕嫿的熟悉和侍奉,他覺得屬於自己的人被一個狼崽子惦記了。

  偏偏贏澈還不能在慕嫿面前表現出來,只能自己鬱悶自己,對狼崽子小五還要大度,「他絕對是不想我好過!他恨我,想著報復我!」

  承平郡王默默忍笑,直到此時贏澈才有一個少年的心性,不似方才成熟老練,把贏澈當做晚輩的承平郡王既然欣慰他成熟練達,又不想贏澈太過少年老成。

  眼前的贏澈也是皇上願意看到的,小五……對慕嫿這般看重,只怕在沐少將軍活著時就見過少將軍的師妹,小五把慕嫿當做真正少將軍的繼任者,也許在少將軍戰死時就吩咐過小五保護自己的師妹!

  承平郡王自動為不合理的情況找到充分的,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明日他決定先同長青談一談。

  慕嫿談性正濃,顯然已經習慣小五的侍奉,小聲嘀咕一句,便繼續說道:「疆場上拚殺的漢子,有今日沒來日,這次出征回來了,誰也不知道下一次還能不能活著回來,美人是最好的獎勵。我們的口頭禪不是文人所言的發於情,止於禮,而是騎最烈的馬,上最美的女人,砍最的敵人,最後埋骨疆場……」

  贏澈眸子變了變,就沖慕嫿能說出這些話,當日誰會懷疑她是女孩子?

  現在他都懷疑是一個嗜血囂張的將軍穿了一件裙子!

  英國公連連點頭,尤其是方才慕嫿告訴贏澈那個最愛風**人的將軍,拚命的點頭,贏澈擔心他脖子會不會因為點頭而扭斷了。

  「皇上雖是每次都給戰死的將士撫恤,可銀子真正發到我們手上,還剩下多少?我們拿著那點銀子告訴他們的父母妻兒,這就是他們兒子丈夫父親的賣命錢!」

  慕嫿眸子轉為陰沉,聲音也沙啞上幾分,「文人覺得銀子不少,可銀子能換來命嗎?他們不知將軍最怕見到戰死將士的妻兒,怕見到他們哭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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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利益至上

  方纔還喧鬧的氛圍立刻感傷起來,美酒是最好的催化劑,英國公雙眸也有幾分的紅,若無美酒的刺激,他們輕易洩露感傷的情緒。

  贏澈顧不上吃味小五突然出現,只想進去好好抱一抱慕嫿。

  她一直是個心軟的人,讓她把銀子發給戰死將士的親人,承受袍澤親人的不滿憤怒,當時她一定很難過,也怨恨自己無能,終究沒有把隨她出征的人全部帶回來。

  她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說,只會默默承受著那些人的責難,如此她才會覺得心中好過一點,可是她已經比很多將軍做得更好,考慮得更為周全,為戰死的將士拿到足夠多的補償。

  已經做到她能做到的極致,可她還要自虐一般承受那些人的責難……以後不會了,以後這些事,全由他來做!

  「王爺,借我一隻玉琴。」

  「好。」

  承平郡王點點頭,沒有多問贏澈要琴做什麼,只是偶爾聽皇上說過一句,贏澈精通音律,不是一般的精通,而是極擅長的,只是他從不願意撫琴洞簫給人聽。

  皇上為此還曾遺憾許久,他們並不知道贏澈以前經常暗暗吹奏給慕嫿聽,以讓慕嫿習慣他的存在,以琴聲換得慕嫿的喜愛依戀。

  「你,我,我們在坐的每一個人都是幸運的,能從疆場上平平安安回來的人都有很好的運氣,回不來的人不是他們太蠢,騎射保命的身法不好,他們……」

  慕嫿抽了抽鼻子,「太過勇敢了,同為袍澤兄弟,也許是他們為活著的人擋掉了飛來的利箭,也是他們衝到了最前面,他們的親人就是我們的親人,再多的撫恤也換不回他們的性命,換不回讓我們在親人面前堂堂正正說一句,你的兒子丈夫父親,我帶他們平安回來了!」

  有情緒激動的人捂臉大哭,其實他們都沒有忘記過,只是太平太久,富貴太久,故意遺忘掉這段不好的回憶,誰也不願意被一雙雙失望痛苦的眼睛折磨!

  「何況皇上給的銀子並不多,那些受傷的,再沒有生活能力的傷殘之人拿到手的銀子就更少了,我見過……親眼見過一個傷殘人寧可自盡,也不願意拖累家裡,最後只懇求我,把他算作是戰死的,還有人不願意讓大夫醫治……」

  慕嫿抹了抹眼角,把酒杯重重撂到桌上,「人命,我是從閻王手中搶不回來了,我們畢竟都是凡人,同閻王沒啥關係,閻王也不收禮。我們沒辦法把親人還給他們,唯一能做得就是讓他們過得更好一點,起碼不會因為失去家裡的兒子就父母無人照顧,妻兒無人撫養。所以銀子是個好東西,我們最缺的就是銀子!」

  「我們愛銀子,同文官要銀子沒有錯!」

  「對,我們沒錯。」

  英國公等人嚷嚷著,朝廷上不少御史都彈劾他們好財,他們得來的銀子也不會都入慕嫿一般發放給戰死將士的家人,經過慕嫿這麼一說,他們覺得自己貪墨銀子好似高大上了幾分,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借口和理由。

  慕嫿能帶給他們的東西太多了!

  若是方纔他們還心存猶豫,只是遵從承平郡王的命令幫著贏三公子,此時他們真有心把安樂郡主捧得高高的,讓知他們,懂他們的安樂郡主同朝廷上文臣吵架,皇上那麼喜歡安樂郡主,肯定會向著她的,而且安樂郡主說不過的話,打也能把那些人嚇死!

  他們的心不會被慕嫿幾句話打動,不似英國公世子等年青一代年輕氣盛,豪氣萬丈,他們更精通於算計,若是沒有算計,他們也不可能有今日了。

  跟著安樂郡主和贏澈許是能有更大的好處!

  除了戰功外,還有銀子?!

  「其實貪墨也好,向皇上張嘴要銀子也罷,真正拿到手的銀子不多,還要承受文官們的責難,稍有不慎,就被他們抓住小辮子彈劾一通,哪怕皇上知道我們缺銀子,把銀子更多用在戰死的將士身上,皇上也要懲治幾句,壓一壓將門勳貴的氣焰,畢竟皇上是天下人的君主,不似我們只考慮自己人,皇上需要顧慮的人或是事很多,所以說最難當的就是皇帝!」

  「……」

  英國公眸子閃了閃,心道莫怪皇上喜歡安樂郡主,看看郡主多會說話啊,可是皇帝難當麼?

  太子他們巴不得明日就坐在皇位上。

  慕嫿醉眼中多了幾分清明,扯了扯衣領,小五又要上前侍奉,慕嫿卻是推開他的手,嘀咕一聲:「不用,我是女孩子了。」

  她只是略略鬆了松衣領,到底不能似以前一樣,三郎還在外面看著呢。

  小五撇嘴瞄了門口一眼,以前少將軍何時受過委屈?自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卻在意贏澈?

  哼,他是不能讓贏澈約束少將軍的。

  小五繼續站在慕嫿身後,一如以前做她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銀子該要的還是得向皇上要,畢竟他們是為國為皇上犧牲的,想要額外多補償戰死將士銀子,或是安置傷殘的部屬……需要另外想辦法。」

  慕嫿看向英國公,「你們都是朝廷勳貴,在有些地方是很管用的,完全可以憑著身份做生意,賺來的銀子乾淨,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誰也管不到你們頭上。」

  「我們也想過賺銀子,可惜打仗還行,賺錢……不陪就不錯了。」

  「那是你們沒有找對人!沒有穩定賺錢的門路。」

  慕嫿拿起筷子加了一塊雞肉啃著,「我給你們推薦兩個人,入伙他們的生意,足以保證你們賺得盆滿缽滿,而且他們需要仰仗你們的地方也不少,不敢輕易坑你們,起碼會按照投入多少分你們的銀子。」

  「誰?」英國公問道。

  「沐國公,他手中有海船,有穩定的海上線路,每次出海都能大賺特賺,他是個造船的行家,打仗是指望不上他的,但是論造船,咱們綁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聽說他運氣還很好,只要是他的商隊就沒出過事故。」

  慕嫿吐出雞骨頭,「還有夏氏商行,如今他們經營這西北的產業,需要求助將門之處很多,想來他們不會計較分潤給諸位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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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臣權

  英國公眼睛發亮,任誰都不會嫌棄銀子多!

  門外偷聽的承平郡王搖搖望向皇宮方向,好似見到一臉得意的皇上,此時皇上一定是得意的,長青先生也該是得意的,甚至木齊也是得意的。

  慕嫿這樣有本事,有心計的女兒,他也想要一個!

  書房中被人簇擁的女孩子,完全值得眾人的追隨,她身上既有將軍的勇氣和純粹,又有對待將士的俠骨柔腸,於朝政也不是全然無知,更是清楚利益最能打動人。

  英雄豪氣只能讓熱血未冷的年輕人追隨,因為他們還年輕,不曾被朝廷上波詭雲譎,盤根錯節的勢力所影響。

  實際的利益才能讓真正把握大局的英國公等將軍動容。

  承平郡王相信只要上了慕嫿和贏澈這艘船,英國公他們就別想著在下船了。

  沐國公善於賺錢和造船,承平郡王也是聽說過的,皇上之所以還保留他沐國公的爵位,除了安戰死的沐少將軍的心,另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讓沐國公造船,甚至讓沐國公主持海上貿易。

  皇上惦記海上貿易已經很久了,守舊派的大臣一直很反對開海貿,朝臣中也沒人有本事操持這件事,沐國公雖然沒有繼承沐家的征戰天賦,無法成為將軍,但在賺錢和造船上的確是帝國首屈一指的人物。

  據說沐國公對戰死的少將軍很是內疚,他如同一個最最傳統的父親,明明為女兒所取得的戰績驕傲,心疼女扮男裝征戰的女兒,偏偏要做出寵愛庶子的事,每次都同女兒爭吵不對付。

  結果女兒戰死了,沐國公哭天搶地,哭得連爹媽都不認識了,最後是被他的夫人和兒子強硬逼著他冒領女兒戰功的。

  沐國公把慕嫿當做女兒的替身,對她百般寵愛,曾說過要把所有的銀子都留給慕嫿做嫁妝……想到聽來的消息,承平郡王看了一眼在樹下靜靜坐在玉琴後面的贏澈,緩緩勾起嘴角:「三郎的妻子會有很多的嫁妝銀子啊,是不是先修繕魏王府,省得放不下新娘子的嫁妝?」

  錚,贏澈的手指撥弄一下琴弦,黑亮眸子閃過一抹玩味:「所以王爺也贊同吃郡主的軟飯麼?修繕王府,我到是不反對,可我沒錢吶,早聽說王爺十分富庶,要不您支援我點銀子?這也是為贏家皇族的面子嘛。」

  臉皮夠厚的!

  承平郡王再次確認自己不是贏澈的對手,緩緩走到贏澈身邊,壓低聲音問道:「沐國公把慕嫿當做女兒看待,他肯分潤利潤,我不覺得意外,可夏氏商行……如今他們夏家已經是北直隸最有錢的人家了,比他們富庶的大商賈也只有江南那幾家鹽商,皇上有意改個鹽稅,以後鹽商未必還能富可敵國,據說上師研究出成鹽的簡便方法,用此法曬鹽可使得產量倍增,齊王出京去江南巡查鹽政,就是為皇上下一步新政做先鋒。」

  做先鋒的人大多都沒好下場,齊王能不能活著回京都在兩說的,偏偏齊王認為這是搬到太子的好機會。

  承平郡王暗示過齊王一次,齊王依然興高采烈的出京,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麼,道路是齊王自己選的,他已做到仁至義盡!

  贏氏皇族子孫眾多,少幾個也不會有血脈斷絕的風險,生在皇家,又有奪位的野心,齊王自己要為自己的野心負責。

  深入瞭解贏澈和慕嫿之後,承平郡王那顆本就偏了的心更是忠誠皇上的選擇。

  「夏家商行的三成利潤掌握在郡主手上,他們在西域的商道是郡主指的,慕雲西北一行,已經卡住夏家的命脈,他們自然不會反對郡主任何的意見,何況夏家的宗子夏七少爺同郡主頗有淵源。」

  贏澈語氣中帶有一絲不甘,手指輕輕放在琴弦上,「夏家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她知道銀子重要,但家族強盛,深深扎根帝國更為重要,夏家不是靠著宮裡的娘娘,一直以來最大的靠山就是郡主!皇上有意提升商賈的地位,但真正做到還需要時間,郡主其實也算是以夏家為首的北直隸商行在皇上面前的代表。只要郡主得寵,只要我……我能站得穩,他們再有錢都不會害怕。」

  「今日郡主又把功勳武將同他們拽到一起,夏家只要不犯蠢,自然會按照郡主的要求去做,對他們來說,銀子不是最重要的。」

  書房中,英國公聽著慕嫿對夏家的影響,以及慕嫿言語透露出對西北和西域諸多部族的掌握力度,不由得更是佩服那位已經戰死的女將軍,「沐少將軍連這都想到了?她才是天縱奇才,原來她想得不是不單單是邊境安穩,諸部臣服,而是想要暢通絲綢之路……我不如她。」

  慕嫿捏著酒杯的手微一顫,隨即笑道:「這條商路就是她留下來給將士們用的,畢竟向朝廷上討銀子太難了,與其同文臣吵架,不如自己想辦法賺些銀子,讓隨她戰死的英魂得到安寧。」

  夏家每月都送來銀子,慕嫿幾乎沒有用過,全部暗暗送給了曾經陪著她的袍澤兄弟的親人!

  不管贏澈為何要承受皇上的磨礪,慕嫿知道單憑他們兩人很難熬過這段辛苦的日子,不是贏澈不夠聰明,而是贏澈需要更多人的認同。

  文臣如何認同贏澈,慕嫿管不了,因為文臣和她大多是互相看不順眼,哪怕文臣面上對她很敬佩,內心怎麼想的不得而知,慕嫿也懶得去猜,橫豎論武力值,滿朝文臣都綁在一起,也打不過她。

  武將功勳也是一股不小的實力,從踏入承平郡王府,慕嫿特別表現出來的氣勢,以及拿出來的賺銀子方案,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他們真正同贏澈站在一條船上。

  贏澈說過臣權,單他以個人,臣權永遠無法同君權抗衡。

  形成一個利益集團就不一樣了。

  以後就是旁人對付贏澈,也會有人率先站出來保護贏澈。

  重生前她是少將軍,重生後她也不會少了那份理智和冷靜,以及對朝政的把握,因為贏澈,她願意放下平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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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當眾一吻

  書房中越發熱鬧,慕嫿笑盈盈端著酒杯,以英國公為首的勳貴武將對她越發親厚,她並不意外,男兒當世要不為錢,要不為名,要不為地位!

  若說為愛情?

  也只有三郎那個傻瓜吧。

  慕嫿彷彿喝醉一般微垂下眼瞼,就是因為傻瓜贏澈,她願意『重操舊業』,甚至不許旁人輕視他,然而贏澈……他比她還要強,只是在某些方面上,她有贏澈無法比擬的優勢。

  心頭為贏澈操心的感覺還不錯,慕嫿唇邊扯出一抹甜笑。

  英國公世子揉了揉眼睛,連忙別開目光,胸口猛烈起伏,心跳得很快,今日他總算明白什麼是美得驚心動魄!

  可惜慕嫿心上已有了人,而他亦有妻子。

  不過他還是可以欣賞欣賞……咦,慕嫿竟然放下了酒杯,向書房外走,正和舊友們探討如何同沐國公聯合做生意的英國公並未察覺到異樣,他們依然熱火朝天的聊著慕嫿給他們指了一條來錢的路子,同時為他們打開一扇——不必吃空餉,不必昧下將士的撫恤銀子。

  他們完全可以憑著自己的本事賺錢!

  悠悠琴聲傳來,慕嫿靠著門,回頭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英國公等人紛紛住嘴,側耳傾聽琴聲。

  對他們來說,這琴聲有點軟,不夠勁兒,又沒有女子撫琴時的艷麗味道,他們著實欣賞不來。

  然而慕嫿卻是聽得很認真,欣賞般合上眸子,整個人好似都沉浸在悠遠的琴聲中,她唇邊的笑容比方才寧靜,不似以前瀟灑大方,也不似方才談錢時的聰慧幹練,此時她有靜謐之美。

  小五向窗外看了一眼,嘴崛得老高,一臉的不高興,可是能讓少將軍放下所有的心事負擔,他還是不要打斷了,能哄少將軍高興的人本就不多,當少將軍醒來知道他們都戰死了,只有她還活著,少將軍肯定很難過的。

  堅強的少將軍不會自殺,卻會一直記得他們,把對他們的愧疚深深埋在心裡,而他竟然沒有看出少將軍,把一個冒牌貨當做主子,幾次還想同少將軍動手,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去要求什麼了。

  從懂事起小五就跟著少將軍,他眼見著少將軍練武讀書,少將軍所受的苦比任何人都多,少將軍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她不是天縱奇才,而是一個努力的天才!

  為他們爭得更多的糧餉,少將軍放下身段去討好朝廷上的人,千方百計去探聽朝臣的愛好,給他們準備禮物。

  每一次少將軍在準備禮物時都會罵那群大臣,但每一次禮物都會準時送到,在他們面前,少將軍從來不敢托大,甚至有過陪欽差喝吐血,只為朝廷不要縮減兵力,那些來西北欽差一個個眼高於頂,每次都為難少將軍……可少將軍都隱忍下來,耐著性子應付他們。

  此時英國公他們敬佩少將軍,卻不知少將軍為今日付出了多少的艱辛。

  偏偏少將軍一直都是一個女孩子。

  男兒都未必承擔起,她一挑重擔就是十年,追隨的人只需要看著前面的少將軍,他們永遠不會明白少將軍承擔多大的負擔,別人都可以犯錯,少將軍不行!

  小五甚至懷疑少將軍最後選擇死戰,除了那些高大上的理由外,少將軍太累了吧,他想歇一歇,卸掉本來不該她承擔的重任!

  然而為了外面的贏澈,小五心心唸唸的少將軍再一次捲入朝爭,甚至比在西北時更凶險。

  他想過阻止少將軍,在他們眼中,贏澈再好也配不上少將軍。

  少將軍是喜歡贏澈的。

  小五瞥見慕嫿唇邊的笑容,明明該很難過,卻又覺得少將軍有個喜歡的人也挺好的,哪怕那個男人不是他!

  知道少將軍是女子,小五也不敢生出對少將軍的愛慕。

  琴聲幽幽,綠樹茵茵,不遠處幾株海棠盛開,嬌艷的花朵隨著微風搖曳生姿,幾片花瓣飛舞,落在琴弦上。

  慕嫿突然睜開眸子,璀璨明亮,拔出皇上賞賜的寶劍,身形如同鴻雁般飛出書房。

  琴聲漸漸轉為激昂,同舞劍的慕嫿配合極是默契。

  曾經慕嫿就想過有人撫琴,她來舞劍。

  憑什麼要讓男子舞劍,女子撫琴?

  英國公世子趴在窗口,望著外面值得記憶一輩子的畫面,很美,很仙,當然按照英國公小聲嘀咕的話語:「這是怕我們不知道他們是一對?」

  有夠虛偽的!

  特意營造出生死相托的一對璧人意境,不如慕嫿方才同他們坦誠相見。

  不過最是刻板的老酸儒也的承認,他們很相配。

  時而抬頭的贏澈俊美飄逸,同舞劍的慕嫿目光相碰時,他們都能看出彼此的情義。

  原本不和他們口味的琴聲有慕嫿的舞劍,變得生動鮮活。

  慕嫿的劍法當然不會是舞孃那樣綿軟只是姿勢好看,就算是在琴聲之下,慕嫿也能用劍法殺人,每一招都是直指要害,沒人敢說他們是花架子,顯得琴音都帶有幾分殺氣鋒芒。

  贏澈輕輕撥動不是琴弦,而是致命的武器。

  承平郡王的嘴角不停的抽搐,本喜歡風華秋月的他此時滿是無奈,難道是自己老了?怎麼不懂年輕人在想什麼?

  箏,慕嫿最後揮劍直刺贏澈咽喉,劍光寒芒,嗜血無情。

  贏澈不躲不閃,繼續撫出最後一個音節,溫柔的眸子不見一絲慌亂波動,一如既往寵溺信任望著跳躍過來的女孩子。

  「三郎……」

  承平郡王怕慕嫿失手,看劍招是殺招,清醒時的慕嫿當然不會殺贏澈,可喝醉的慕嫿難保不會傷到三郎。

  慕嫿一個旋身,裙擺凌空飛揚,手中的寶劍重重插在地上,藉著那股力道,慕嫿在空中停頓良久,緩緩的,慢慢的,猶如鴻毛,也如花瓣一般,輕輕的飄落在贏澈面前。

  承平郡王及時挺住腳步,窗戶上已經爬滿了人,卻無一人出門,他們不忍心打破這份美好。

  慕嫿抬起贏澈的下顎,昳麗的少年映入眼簾,慢慢靠過去,一個淺淺的吻落在贏澈額頭,「下一次,彈一個破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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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贏澈的手段

  溫柔從眼角蔓延開,贏澈扶住慕嫿的腰,紅潤的嘴唇輕掀,「好。」

  慕嫿隨即倒在他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是信任他,才會收斂一切鋒芒在他懷裡沉睡。

  是愛慕他,她才會當眾表白輕吻他的額頭。

  其實他更希望慕嫿吻上得是他的嘴唇!

  到底慕嫿還是沒有放開啊。

  贏澈攬住慕嫿的身體,讓她在自己懷裡睡得更舒適,抬手摘去落在她髮鬢上的花瓣,一手還能輕輕波動琴弦,這回的樂曲有助睡眠的功效,慕嫿睡得更沉了。

  一如贏澈借助在侯府時,每日晚上都會彈奏這首曲子。

  「三……」

  承平郡王眼見溫柔雅致的贏澈,出口的話重重化作一聲長歎,隱隱越越明白慕嫿最後吻贏澈並非全然是表白,最後醉倒他懷裡也是大有深意。

  慕嫿證明自己傾慕贏澈!

  這一切有大半的原因是做給書房中的人看,他們想要追隨慕嫿,就必須尊重贏澈,遵循贏澈的選擇,因為慕嫿選擇無論對錯都要同贏澈在一起。

  若是他們不願意聽贏澈的調遣,那慕嫿也不會留下他們。

  連慕嫿都能在贏澈懷裡斂去鋒芒沉睡,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果然不過一會,英國公等人從書房出來,離著贏澈不遠不近,既能讓贏澈看到他們獻上的忠誠,又不會驚擾到慕嫿睡覺……

  贏澈一直低頭看著慕嫿的睡容,撫琴的手不曾停歇,過了良久,贏澈突然說道:「墨寒!」

  聲音很輕,怕驚醒懷裡的人,贏澈另外的胳膊緊緊扣著她的腰,好似對英國公等人的忠誠無動於衷。

  墨寒依照命令出現,從懷裡掏出一個卷軸,遞給英國公,壓低聲音道:「原本公子爺準備……已經準備動手了,可安樂郡主對你們很是看重,所以公子爺改變了主意。」

  承平郡王眉頭鎖緊,弄不明白贏澈的意圖,然英國公打開卷軸後,臉龐變得煞白,再看向溫潤如玉的贏澈時,帶了幾分畏懼和敬畏。

  贏澈停下撫琴,抱著慕嫿起身,「郡主所喜歡的,我都會容忍。」

  哪怕他不喜歡英國公他們的貪婪!

  英國公握緊捲軸,緩緩單膝跪了下去,眾人看著英國公,思索片刻,同樣跪了下來,贏澈手中肯定握有讓他們抄家滅族的把柄!

  難道說贏澈原本是想清楚掉他們?

  他們是沾了安樂郡主的光?

  樹下琴旁已經空無一人,英國公愣是感覺贏澈還坐在那裡,愣是不敢起身,方才溫柔的贏澈就是寫出這個歹毒計劃的人?

  「怎麼回事?」

  承平郡王快步走過去,奪過英國公手中的卷軸,草草看了一眼後,面色同樣甚是精彩,「這……這怎麼可能?你們真做了?」

  英國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的起身,歎服般說道:「有三公子在,您還愁什麼?皇上還費心磨礪三公子?」

  嚥了嚥口水,英國公悵然若失,「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王爺讓我們聽他的命令,是救了我們,文人……果然都是……不能得罪的。還有郡主,虧著郡主知道我們的難處,願意寬容我們……我們立刻收手,以後全聽三公子,嗯,聽安樂郡主的。」

  起碼慕嫿的喜好好琢磨,面若君子的贏澈的心思太難猜。

  討好不了得罪贏澈的話,他們豈不是沒了性命?

  討好安樂郡主,等同於討好贏澈,甚至比巴結上贏澈更好。

  郡主所喜,亦是贏澈所喜!

  承平郡王抬起的手又無力的垂下了,苦澀一笑:「你們連本王都糊弄住了,好,本王早該放手的,皇兄有句話說對了,本王聰明是聰明,但不是做……做主宰的料,本王以前還不服氣,是皇兄看錯了,現在本王明白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王爺?!」

  「你們都走吧,以後別把三郎當做本王糊弄。」

  承平郡王背過身去,身影蕭瑟落魄,向英國公等人揮了揮手,步履艱難離開。

  英國公等人對視一眼,搶在英國公世子出聲詢問之前,道:「你們以後都不許在惹事,更不許得罪三公子,對安樂郡主要恭敬一些,明白嗎?」

  一群年輕人點點頭,慕嫿讓他們欽佩,三公子卻有讓他們敬畏。

  ******

  承平郡王一頭紮在床榻上,好似生無可戀的眸子突然明亮幾分,對服侍他拖鞋的長隨道:「本王很高興,高興啊,皇上沒有選錯!三郎的確是最好最適合的人。不再遺憾,不再猶豫了!」

  「奴才也覺得三公子很厲害。」

  「他的厲害只有在關鍵時才會展現。」承平郡王翻了個身,撐起半邊身子,笑道:「尋常時就是一個溫柔雅致的少年,他同慕嫿配合得很好,一軟一硬,一剛一柔,看起來慕嫿是強硬的,其實真正的殺招一直握在三郎手上!心軟的,溫柔的人是慕嫿,因為慕嫿……她更瞭解將軍的不易,願意為他們曾經的功勞而寬容他們的過錯,只要他們能夠改正貪財好色的毛病。」

  「不過一旦他們出賣帝國,出賣麾下的將士,三郎只需要說一句,慕嫿手中的長劍就會斬殺他們,毫不留情,毫不猶豫。」

  「這世上怎會有他們這對璧人?」

  「上蒼還是垂愛帝國,垂憐贏氏皇族!」

  承平郡王性情中的浪漫發作,越發認為是上蒼的安排,是上蒼安排他們相遇,否則即便世上有慕嫿和贏澈,他們不曾遇見,慕嫿不曾踹斷三郎的腿,不曾有過交集,此時贏澈會是那個狠辣無情,面若君子的魏王世子。

  慕嫿呢?

  也不會似今日風華絕代,引無數少年折腰傾心。

  承平郡王吩咐道:「取一萬兩,不,兩萬兩銀子,分別捐獻給道觀和寺廟,本王只有一個要求,讓道士和尚誦經叩謝漫天神佛!」

  長隨應了一聲,剛想退下時,又聽到王爺的話語:「再拿五萬兩銀子送去給三郎,以後本王就靠他養老送終了!」

  *****

  贏澈為慕嫿脫掉鞋襪,蓋上被子,對悄聲走進的小五問道,「你知道為何她會喜歡我?」

  小五摸了摸鼻子,嘀咕一聲:「你臉皮厚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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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真實的三郎

  贏澈回頭看過來,小五在他漆黑的瞳孔下彆扭般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能被少將軍看上的男人又豈是凡夫俗子?

  以前少將軍只把他們當做兄弟,從未對任何人表露過如同今日這般的在意親近。

  無論何時,少將軍都是清醒的,不曾安然在任何人面前熟睡。

  面前的三公子是怎樣一個人,小五還是很清楚的,在慕嫿睡著後,贏澈憑著一個卷軸讓英國公等人噤若寒蟬,卷軸上肯定寫下足以威脅到他們的把柄。

  小五曾做過幾日皇上的近衛,自然而然知道皇上把多少的人和隱藏著勢力劃撥給三公子,比如他統領的死侍,配上槍火的死侍嚴格說是用來保護贏澈的,只是他更願意跟著慕嫿,但在關鍵時刻,死侍第一要保護的人永遠是贏澈!

  橫豎慕嫿也不需要死侍保護。

  至於贏澈還隱藏多少的實力,小五不可能全然知曉的,但小五相信少將軍的眼光。

  贏澈示意小五跟自己出門,輕輕帶上房門,他不緊不慢走著,小五下意識跟在他身後,「你怕是不知道郡主其實很敬佩讀書讀得好的人,也很喜歡撫琴下棋好的人,而且她還喜歡相貌出眾俊美漂亮的人。」

  「……她才不是……不是膚淺的女子。」

  小五結結巴巴的反對,底氣略顯不足,以前少將軍沒空撫琴,做一些文雅的事,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別處,不過小五曾經見過少將軍看精通音律的琴師看得出神,也曾找來不少錦繡文章詩詞欣賞。

  「我從來沒說過郡主是膚淺的女子!」

  贏澈漫不經心且帶著幾分玩味說道:「你連郡主真正的喜好都沒弄清楚,只能做郡主的侍衛了。」

  小五潔白的牙齒咬著嘴唇,聽到贏澈的繼續說道:「我身邊不需你保護,你領著死侍跟著郡主,本來你們就是她的人,我准許你接近郡主,但是似今日……」

  碰,小五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面前是一雙繡著雲紋的軟靴,衣擺飄逸,努力抬起頭,正好對上三公子那雙被黑瞳完全覆蓋的眸子,莫名他後背湧起一股寒意。

  方纔在郡王府時,三公子溫柔抱著少將軍,還彈琴給少將軍聽,他是那麼的溫潤無害,乾淨而文弱。

  誰能想到三公子只需要一腳就能讓小五倒地?

  他不能以自己沒有防備和輕敵來說服自己,三公子的功夫也許,沒準,可能不在少將軍之下?

  這個認知比三公子隨隨便便扔出卷軸威脅英國公等勳貴將軍還要可怕。

  畢竟小五覺得卷軸沒準是皇上交給三公子的。

  「郡主身邊有丫鬟,以後更衣梳洗,披上外袍這些事,不用你侍奉!做好你分內之事,明白,小五將軍?!」

  「……」

  小五捂著小腹,牙齦崩裂染紅潔白的牙齒,「你這麼做,郡主會不高興的。」

  「你的意思是會把今日的事告訴郡主嘍?」

  「……」

  小五抿著嘴唇,想要說幾句時,贏澈微微彎腰,彷彿屈尊降貴一般靠近小五的耳邊,「你說郡主會相信你麼?連真正追隨的主子都沒弄清楚的小五將軍,有何資格同我講條件?有何資格在我面前提起郡主?」

  小五生生憋回去眼淚,傷處的疼痛比不上心上的折磨,錯認少將軍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甚至還為假的少將軍傷害過少將軍。

  贏澈淡漠的說道:「郡主忘記了,我一直記得,正因為她心軟,在乎曾經的袍澤之情,我才容你跟在郡主身後,倘若你不珍惜機會,我會把你調開,你可以試試我能不能做到!」

  「我對郡主是否真情無需向你,向任何人證明,我能容忍旁人對郡主的傾慕和崇拜,也可以接受木叔叔等人的考驗,但是你……你不夠資格來評判我!」

  撂下這句話,贏澈雲淡風輕的轉身,依舊不緊不慢向廚房走去。

  好久沒給慕嫿熬粥了,她在王府喝了不少的酒,不僅要熬粥養養胃,還需要醒酒湯,他記得一個做醒酒湯的方子,據說非常醒腦,不會被宿醉折磨。

  「公子爺。」墨寒看著熟練熬粥的贏澈,抿了抿嘴唇,輕聲道:「小五將軍哭得很傷心。」

  贏澈輕輕攪動鍋裡的米粥,既不會破壞米粒的完整,又不會讓米粥糊了,「他是活該,別以為郡主原諒了他,他就可以遺忘掉曾經做過的事!我沒郡主的好性子,受點教訓和刺激能讓他清醒,以後他保護郡主才會盡全力。」

  小五的愧疚和內疚足以讓他為慕嫿犧牲一切,有一個會拚死保護慕嫿的人在身邊,他也能更安心一點。

  贏澈雖然吃醋他侍奉慕嫿挽袖子,但不至於為醋意就強橫壓小五一頭,若他是醋性極大的男人也不會容忍慕雲和陳四郎他們時不時同慕嫿痛飲暢談了。

  「屬下擔心小五將軍把今日的事情告訴郡主……」墨寒一直清楚自己主子真正的性情,主子的無情完全掩蓋在溫潤如玉的外表之下。

  因為安樂郡主,主子越發文弱,手段也漸漸平和,極少在旁人面前展現冰冷無情的一面。

  原本英國公那些人……主子是沒有打算留下來的,正因為他們同郡主喝過酒,主子在外門聽到郡主那些關於將軍們的難處和迫不得已,主子才改變原本斬草除根的意圖。

  贏澈手中的勺子一如既往沉穩,淡淡說道:「他不敢,而且郡主也不會相信他!」彎腰把鍋端下來,贏澈把濃稠泛著米香的米粥盛到白玉盅中,眸光溫柔:「她最相信的人是我,最心悅的人也是我!」

  墨寒不再言語,默默退出廚房。

  ******

  月上中天,群星閃爍,閨房已是亮若白晝,胖丫等下人來來回回川流不息,聽到這邊動靜的木齊披著外袍趕過來看個究竟,一進門見到一身慕嫿正對著鏡子挽起男人的髮髻,磕巴道:「嫿嫿,你這是……這是要去科舉麼?」

  今日正是科舉會試的日子,所有考生天不亮就要趕去貢院,木齊緊張的說道:「貢院門口要檢查的,而且不能替考,科舉的熱鬧咱不能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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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再著男裝

  旁人不知,木齊知曉皇上對這屆科舉會試的重視。

  皇上精心挑選剛正的主考官,甚至不惜耗費心血出了十套考題,在考生全部進入考場後,皇上會從中隨意抽取一套考題,除了皇上之外,連主考都不知道考題到底是什麼。

  慕嫿挑選一個玉簪插在髮髻上,鏡子裡的自己莫名有股熟悉,畢竟看了十幾年的男人打扮,雖然當時的少將軍沒有此時俊秀。

  若是當年她以這幅容貌女扮男裝,便是氣質再像男人,怕是少不了非議。

  「嫿嫿別再鬧了。」木齊繼續勸說:「我特意在貢院不遠處的茶樓包下一個茶室,據說可以窺見貢院的動靜,嫿嫿擔心三郎可以去茶樓……」

  慕嫿在自己臉上貼了一條傷痕,徹底破壞原本的俊秀,起身穿上外袍,「爹,我是不放心他,所以想站在離著他最近的地方,貢院大門一關,就算我待在茶樓,貢院裡面發生變故……難道爹想我直接砸開貢院的門?」

  拖著下顎,慕嫿露出幾分異動,好似直接踹開貢院的門更有氣勢,只是沒人給她送信,哪裡會知道貢院裡的變化?

  「我幫嫿嫿你看著贏澈,嫿嫿,我保證沒人能算計得了他。」

  木齊做出最後的努力,「你冒充舉子的身份去考場絕對不行,只說貢院門口檢查搜身那一關,嫿嫿這次皇上下了決心的,所有舉子都要認真檢查搜身!你也不想被陌生的男人摸來摸去……何況三郎肯定也會生氣,氣你不相信他。」

  「我又沒說去冒充考生?爹,您太高看我了,我對科舉會試沒有任何興趣,去考試的話只是交白卷而已,何況要在貢院待上好幾天,吃喝拉撒都在方寸之地,我是不放心三郎,沒說去和他同甘共苦。」

  「……那你是……」

  「當然化作侍衛堂而皇之進入貢院啊。」

  慕嫿從胖丫手中拿過神機營獨特的軍服和軟甲,熟練披在身上,揚起眼角有一處疤痕的臉龐,向木齊鄭重拱手行禮,「末將見過指揮使木大人!」

  端是瀟灑從容,毫無破綻。

  木齊手扶額頭長歎,「那群臭小子,他們……他們竟是……真是聽話啊。」

  「大人,咱們是不是也要去考場?皇上的意思務必保證科舉公平公正,您把搜身這活交給末將吧,末將保準不放過任何破綻,考試作弊比交白卷還惡劣,必須杜絕!」

  慕嫿義正言辭,伸手扶了一把木齊,「您看天都快亮了,再不走就要遲到啦。」

  「走,走。」木齊隱隱覺得今日考場絕不會平靜,抬手按了按慕嫿的肩頭,壓低聲音道:「舉子們不容易,十年寒窗苦讀只待今日,不僅是舉子,親人也盼著他們能高中,你……」

  「末將自是秉公執法,遵從皇上旨意行事,姑息作弊的考生,就是對所有考生不公。您放心,末將不會惹事的,但是也不會對陷害考生的人坐以待斃!」

  「你就這麼肯定三郎會遭人陷害?」

  木齊面色正式許多,挺起脊背恢復幾分帝王寵臣,執掌京畿精銳的氣勢,雖然神機營沒有皇上的調令無法進入京城城門,但配有最強火力的神機營是所有皇帝親衛的中堅力量。

  只要給木齊一個時辰,他能率兵從城外殺進皇宮平叛。

  正因為他手中握有京城最強的一支力量,又備受皇上信任,文臣名流和勳貴武將都不敢太得罪木齊,太子等三位皇子對木齊以籠絡為主。

  他當然也知道皇上突然不再寵愛贏澈後,朝廷上不少人都打算給贏澈好看,在科舉上刁難贏澈,木齊知道兩個孩子是分不開的,倒也不會強求贏澈非要中狀元才能來侯府下聘。

  慕嫿鄭重其事的點頭,「我有預感他……肯定在計劃什麼。」眸子閃過一抹光亮,「我不怕他被人陷害,非要同爹一起去考場,只是不想錯過了三郎揚名立萬的計劃,在貢院外聽來的消息哪有親眼看到有趣?若我不去貢院,我才會後悔呢。」

  「你的意思是三郎藉機行事?他反過來去算計那些陷害自己的人?」

  「要不然他怎麼以魏王之子的身份高中?逼皇上不得不點他為狀元?只是太太平平考試,安安穩穩做一片文章,贏澈在文采上同陳四郎等傑出的舉子半斤八兩,批閱考卷的考官再公平持重,難免有分偏好,即便孔聖人做出的文章都不會得到所有人認同。」

  慕嫿緊了緊衣領,擋住沒有喉結的脖頸,「在文章上,他沒有取勝的把握,自然就要在別的方面上想一想辦法了,而且三郎太精明,當年他為讓皇上心疼重重處置魏王妃,就讓自己受傷過,他對旁人狠,對他自己更狠!」

  她當日踹斷他的腿,也許就是中了三郎的苦肉計,真相如何,慕嫿懶得去計較,「任何小看他的人都得睡不好覺,爹千萬別輕視三郎。」

  「好,我帶你進貢院考場,不過你不許去給舉子搜身。」

  木齊領著慕嫿向外走,交代道:「皇上交給我的命令是保證主考官不被任何人影響,你就跟著我吧,不許再貢院亂跑,也別讓旁人發現你是安樂郡主,嫿嫿,咱不能太囂張了。」

  有個總是出盡風頭的女兒也挺愁人的!

  他是為女兒驕傲,可也為女兒時不時出狀況而焦慮不安,當父親的人只盼著女兒能平安順遂,在父親的保護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生活。

  慕嫿鬧出的動靜一次比一次大,木齊這顆心就沒安穩過,別人羨慕他有慕嫿這樣出色的女兒,他們是不知道木齊的『痛苦』,生怕無法保護女兒周全,更怕他被女兒保護了。

  「末將一切聽從木大人安排。」慕嫿拱手應下來。

  「……你還是……算了,一旦有意外,你隨著心意處置,不必顧忌我。」

  木齊翻身上馬,緊了緊韁繩,去貢院的路上已有不少的人,有考生,有送考的親人,亦有一些湊熱鬧的,「沒準皇上也會親臨貢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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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41: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九章 作弊警告

  隨之上馬的慕嫿嘴角扯出一抹笑,「皇上微服私訪,駕臨貢院,他就不怕旁人看出端倪?」

  木齊回頭見到女兒騎馬的姿勢端是瀟灑,比他這位指揮使還有氣勢,「皇上的心思如今又有誰敢亂猜?最近幾日皇上在後宮專寵於皇貴妃,前朝時刻把趙王帶在身邊,但凡有不決之策,必會詢問趙王的意見。」

  「最後皇上可准了趙王殿下?」慕嫿揚起眉梢,嘲諷般勾起嘴角,一個帝王借用這樣的手段,不管本意如何,總歸讓慕嫿有點悲哀的。

  當然以政治立場來說,皇上這麼做無可厚非,誰說當皇帝就能率性而為?尤其是在如今的帝國,皇上總要學會妥協。

  莫名慕嫿有幾分心疼皇上,更多是氣皇上想做就做好了,何苦非要讓皇子們自相殘殺?

  重寵趙王,不就是讓太子殿下對趙王動手?

  他就不怕玩火自焚,兩個皇子明面上爭鬥,暗地裡聯合起來坑他一把?

  木齊說道:「也不是件件都按照趙王殿下的意見行事,皇上恩准四五件也已讓太子殿下感到危機,後宮中太子生母白娘娘幾次三番召太子妃。」

  「這我到是聽說了,她想讓太子妃給皇貴妃好看,畢竟皇貴妃好似對宮務不大重視,太子妃這個協理的人反倒掌握大半的宮務,皇貴妃推說只願侍奉皇上,照料趙王殿下。」

  慕嫿對宮中的消息是最靈通的,內廷的太監每每都會給她送消息,「皇貴妃到是個淡然不爭的人,從不恃寵而驕,頗為難得,難怪皇上……這麼喜歡她。若不是剛剛追封上師的姐姐為皇后,皇貴妃也該更進一步真正母儀天下。」

  「皇上說過后位將會空懸終生,死後亦不同任何女子合葬!」木齊作為皇上心腹兄弟,看過當今黃陵的圖紙,「等皇上百年後,離著皇上最近的人是陪葬皇陵的燕王沐少將軍,妃子陵寢……被皇上挪到外圍,而且他追封的皇后棺槨將不會遷入皇陵,皇上說不願意驚擾死者。」

  慕嫿黑亮的眸子轉悠一圈,「我覺得皇上是沒臉見上師的姐姐,不是說當日她是為皇上死的?」

  「你聽說誰的?」

  「……」

  慕嫿笑容古怪,「反正是傳聞,傳聞啦,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皇上罕見固執追封死者為皇后,不顧大臣反對,不顧史官的史筆,肯定是對她有所愧疚,若說用情太深?皇上又何必等到上師歸來?」

  木齊若有所思,慕嫿揚起的馬鞭不輕不重的落下,胯下駿馬吃痛越過木齊,飛奔向貢院,「爹,咱們不必猜皇上的心意,先去貢院吧。」

  皇上對上師的姐姐是愛情,還是愧疚,同現在活著人都沒多大的干係。

  木齊緊接著追了上去,越是臨近貢院,人越多,一盞盞燈籠搖曳,映襯著黑幕上的繁星。

  魏王府,魏王看著面前站著三個兒子,一本正經說道:「今日你們一起下場考試,本王叮囑你們一句,發揮出自己實力就好,不必過於苛責名次高低,本王的兒子無需憑科舉入仕。」

  贏淄身形消瘦,精神尚好,顯然他在宗人府中沒少受罪,不是今日科考會試,他未必能被放出來,恭敬向魏王妃一禮,「多謝母親為兒子求情,母親大恩,兒子必會相報。」

  他看都不沒看站在一旁的生母柳娘子,以前贏淄還會顧及生母,不會在生母面前對魏王妃太過親近信任,經歷這一場變故,贏淄早已割舍下生母,一心投在嫡母魏王妃面前,畢竟柳側妃在他被關進宗人府時,不僅沒幫他求情,反而為兄長贏清造勢,說什麼贏清出生時她還是魏王明正娶的妻子!

  贏清既嫡既長,自然當為魏王世子。

  贏淄雖然入了宗人府名聲有損,然他到底還是不願意輕易放棄世子之位,若是能做記名嫡子,足以同假嫡子贏清一爭高下。

  在宗人府反思的日子裡,贏淄弄明白一點三弟贏澈不是自己最大的對手,贏澈無論怎麼看都沒有機會做魏王世子的。

  贏澈生在京城,柳娘子是在京城別院懷上他的,別院和王府不一樣,贏澈嚴格算是外宅之子,比王府正經出身的妾生子地位還低,而且他又被柳娘子拋下一段日子,不是贏澈同魏王相貌相似,贏澈的身份可做文章之處很多。

  贏淄是太相信慕媛,才會把贏澈當做對手,魏王就算偏愛贏澈,其實冊誰為世子已經不是魏王說得算了!

  皇上不恩准,魏王再喜歡贏澈都沒辦法讓他做世子。

  而朝廷上的官員更注重傳統規矩,先嫡後長,贏澈那一面都不沾,魏王一心廢長立幼只會受到朝廷官員攻訐。

  贏清微微皺了皺眉,柳側妃見狀捏緊帕子,悲傷欲絕道:「二郎就不同我說幾句麼?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從你回來就沒去看過我,你……你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如今卻要認……叫她母親?」

  「我稱她同為母親又有何錯?」贏淄果斷又無情瞥了柳娘子一眼,「姨娘當受些規矩,母親憐惜你,你也當明白自個的身份。」

  「夠了!」

  魏王冷聲制止贏淄,「你也少說幾句。」

  柳側妃被一句姨娘打擊得面孔煞白,魏王妃慢悠悠的端著茶盞,眉梢透出一抹得意,柳娘子給魏王生了兒子又如何?她的親生兒子不是照樣像狗一樣在她面前賣乖?!

  不過當魏王妃瞥見贏澈時,贏澈一如既往淡漠,不在乎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得意之情散去大半,「你們的衣物箱籠都可準備妥當?在貢院是要待上三天,該帶的都要帶上,不該帶要留下,本王妃可不想聽見你們中有誰被抓住帶了書簡進貢院,若是作弊被抓住,就不要再回王府了,魏王府沒有卑劣的少爺!」

  魏王道:「本王的兒子哪會作弊?」

  魏王妃彈了彈手指,眸子放空,「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為高中狀元怕是不擇手段,贏澈,本王妃著重提醒你一句,做出有辱門風的事,本王妃必不會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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