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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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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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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48: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章 預定駙馬

  除了名草有主的贏澈外,陳四郎是最值得關注的一個。

  他出身不高,才華橫溢,最重要是沒有成親!

  當然圍繞在陳四郎身上還有一件事——便是他退掉同慕嫿的親事。

  退親對女孩子本是不好的事,被退婚的慕嫿成了安樂郡主,風頭無兩,所選的人同樣也是一名比陳四郎更強的贏澈。

  主動退親的陳四郎因為慕嫿的反擊正經被人嘲笑過一陣。

  縱然陳四郎一直被人嘲諷有眼無珠,也從未辯解過,更不曾喪失進取的決心,何況他進京考試時就是住在木齊府上,外面隱隱有風聲說陳四郎當年退婚是為成全慕嫿和贏澈!

  雖然這種論調無法取信所有人,算是稍稍幫陳四郎洗白幾分。

  當年退婚前後的原由,只要有心陳四郎的人家不難打聽出來,該說永安侯夫人眼睛真毒,從那麼多鄉間才子中挑中陳四郎來傷害慕嫿,永安侯夫人若是知道陳四郎有今日,怕是連三小姐也肯嫁給他的。

  勳貴重臣都明白陳四郎和慕嫿恩怨已消,相反慕嫿同樣很欣賞陳四郎,因此退婚的醜聞並未影響陳四郎成為當下最搶手的人,沒有之一!

  何況皇上當庭說,探花非尋常人!

  證明陳四郎尚未入朝,便已簡在帝心。

  聽聞這邊搶到了陳四郎,另外湧上好些人,「別搶我們家姑爺。」

  「陳探花是我們小姐的。」

  「搶啊,把陳探花搶回去!」

  本想掙扎的慕嫿因為這些人突然衝過來而茫然片刻,陳四郎何時這麼吃香了?

  不過瞬間,他已經被易手好幾次了。

  慕嫿頓感有趣,倒也沒過多的反抗,任由各府的侍衛家丁掙來搶去。

  被擁到一旁的贏澈頗是無語的看著一群人亂戰,忍了半晌終究忍不住道:「他不是陳探花!」

  聲音不高不低,恰好傳入打鬥的人耳中。

  他們只是稍稍停頓,隨後再次爭搶慕嫿,「誰信你一個落第之人的話?他不是陳探花,莫非你是?」

  「就是,就是,他看起來就是陳探花。」

  慕嫿笑聲朗朗,雖然覺得有趣,若她真被搶回去,豈不是耽擱那家小姐的終身幸福?

  雖然搶到陳四郎未必就是幸福,當總有一份機會,而搶她,連那一分機會都沒有。

  慕嫿輕輕一躍,直接從兩人中間跳到地上,雙腳剛一落地,敢在眾人上來擁搶自己前,抬起手臂制止道:「等一等,我的確不是陳四郎。」

  眾人挺住腳步,看著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年,俊美瀟灑,耀眼奪目,如同水墨畫上走出的人。

  不是陳四郎,就衝他這相貌,搶回去給小姐看看也好,萬一小姐相中了呢?

  慕嫿眼見眾人還想上前,無奈的說道:「我是女孩子,你們想要找的陳四郎……」

  方纔慕嫿的確瞥見過化妝過的陳四郎,這會兒,陳四郎正準備開溜,在慕嫿從家丁肩頭跳下來時,他就歇了看熱鬧的心態,加快離開的步伐,慕嫿又豈會如他所願?

  「陳四郎,你若敢跑,以後我就不讓登門啦。」

  「……」

  陳四郎下意識停住腳步,隨即慕嫿手指指向他所站的方位,「穿棉布長衫,對,穿褐色長衫那人就是陳四郎,他化成灰我都認識!」

  「慕嫿,你……還能不能好了?」陳四郎隨即大叫一聲,順手指著贏澈,「他是狀元,你們去搶他!」

  此時慕嫿,贏澈,陳四郎成品字行,各站一邊。

  看榜的人和搶親的人目光在他們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後,露出恍然大悟之態,隨後一同轉身奔向陳四郎,「陳探花別跑,我家小姐還等著你呢。」

  「陳探花,我家小姐叫你回府成親。」

  「陳探花,我家小姐……」

  陳四郎轉身狂奔,可是暴露了行蹤,身後的追兵就沒斷過,還有不少同慕嫿一樣看熱鬧的,故意對陳四郎圍追堵截,讓陳四郎疲於奔命,好不狼狽。

  慕嫿身邊的人都去追陳四郎了,有些遺憾的搖頭:「你說他跑什麼?沒準是一門好親事,他爹娘可是一直盼著他成親,娶一位真正的名門小姐,有才,有銀子,有美貌,還要端莊孝順,能幹,最重要是要能生兒子!記得當初他們就嫌棄我太瘦,說是不好生兒子,幾次三番讓我最起碼生五個兒子才行,因為要把我生的兒子過繼給陳四郎早死的兄長,不能讓他們無子供奉。」

  贏澈聽到後,輕聲說:「我要求不高,一個兒子就行,女兒更好。」

  「誰說要給你生兒女?」慕嫿掐了贏澈一把,嘴角卻揚起了幾分,「當時我說不過他們,只能砸東西,便留下暴躁的名聲。現在陳四郎的父母應該比以前明白些了,以後陳四郎的媳婦該感激我。」

  贏澈不願意再提以前的事,畢竟當時他能幫慕嫿而在一旁看戲來著,甚至還曾經推波助瀾過,慕嫿的名聲在宛城那麼差,也少不了他的一分努力。

  當然這些都是他盡力抹去的黑歷史!

  當年的宛城柳三郎除了一門心思的算計,心中不存任何人和任何事!

  「不知最後他被哪家搶走?」贏澈好奇的問道,「以陳四郎的才華和容貌,在戲文裡到是駙馬的不二人選。」

  慕嫿拍了一下額頭,「我想起來了,前兩日宮裡有消息說,六公主好似還真是看上了陳四郎,可能會求皇上賜婚。」

  不過在帝國娶了公主的駙馬仕途多是蹉跎,得不到皇上重用,雖然不似前朝一般駙馬不涉政,但帝國對駙馬的限制也不少,只有尊榮,而無法掌握重權!

  贏澈道:「皇上不會賜婚的,他捨不得陳四郎的才華。」

  「既做駙馬,又能做高官,不好嗎?非得只能選一樣,這對皇室公主太殘忍了。她們的夫婿只能是功勳子弟,要不就是平庸之輩。」

  慕嫿聽說過皇室公主的婚姻很少有幸福的,真正有野心有才華的人絕不會尚主,「皇上就沒有想過做一些改變?駙馬未必都有謀逆篡位的野心。」

  贏澈說道:「可惜你不是公主。」慕嫿若為公主,皇上一定會破例重視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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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四郎的選擇

  贏澈輕聲說道:「昔日皇上最愛七公主!自從七公主去後,皇上對公主們更淡了。」

  言下之意是七公主都被太子殿下處死,皇上是不可能為帝女是否幸福過多操心的,贏澈似有似無瞄了慕嫿一眼,繼續道:「若你是帝女,我猜皇上肯定不會讓你嫁給歐寧用之輩,皇上不怕駙馬亂政。」

  「是啊,敢亂政和動搖國本的駙馬,本公主先一劍殺了!」

  慕嫿順勢擺出帝國公主的范兒,贏澈感到後背一寒,這還真是慕嫿能做出的事。

  「皇上是否疼愛公主,我說不好,不過公主若是想嫁個有本事的好男人也需自己多努力,憑著朝臣挑出來的駙馬人選,怕都是只奔著駙馬的虛榮去的。」

  慕嫿的聲音很輕,只要還想要仕途和權柄的朝臣都不會准許自己家中子弟尚公主,這些人給公主弄出來的駙馬人選又有幾個好的?

  可憐那些生來富貴的帝女們,沒成親前是天之驕女,成親之後立刻變成尋常貴婦,衣食住行雖是按照公主規制,然而比有品級的命婦還不如。

  想要入宮見皇上或是母妃一面都很難。

  難怪七公主野心勃勃,非要插足政治,一直謀劃繼承紅蓮長公主的一切。

  「熱鬧已經看完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去魏王府?」贏澈主動說道:「父親準備酒宴,為我們三兄弟慶祝。」

  「是為你一個人慶祝吧,你爹心偏的滿京城都知道了。」慕嫿調侃道:「誰不知道魏王殿下最疼三公子?不信的話,你隨便找個人問問?」

  慕嫿胳膊肘拐了一下贏澈,繼續調侃,「所以不要做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你肯定是剛歡喜的。」

  贏澈嘴角微微上揚,故作嚴肅的說道:「哪裡高興?沒見大哥和二哥時常找我麻煩?只是最近大哥因為二哥打算成為魏王妃記名嫡子的事,針對我的舉動少了。也許我說不為魏王世子的話起了作用,大哥對我到是和藹上幾分,依然還是防備我。」

  「魏王世子?!」

  慕嫿發覺自己不僅蝴蝶了陳四郎的六首狀元,還有可能讓顯貴異常的魏王世子換人?

  若贏清做魏王世子,那魏王世子還會有她聽來的權柄和威風麼?

  她一直確定聽來的魏王世子就是贏澈!

  「你真不打算去爭魏王世子?魏王殿下知道後,怕是會很失望,他一直盼著你能……」

  「他更希望走得比他遠,站得比他高。」贏澈聲音很輕,眸子深邃:「總不會讓他再失望。」

  慕嫿心頭的愧疚散去大半,不做魏王世子,他依然還是那個權傾朝野,太子都不敢惹的人!

  「你們兩個,兩個害死我了。」

  一個遮著半張臉,衣衫邋遢的人跑過來,搶在慕嫿動手前,嘶啞道:「我是陳四郎!」

  「呀,他們不是把你搶走了嗎?你怎麼逃出來的?」

  「……」

  陳四郎差一點被慕嫿噎死,連著喘好幾口粗氣,「自然用了一些手段,你是不是盼著我娶不知性情的貴女?」

  慕嫿笑道:「難道不是你被貴女嫌棄,然後被高門大戶轟出來?」

  「你?!」陳四郎覺得自己跑回來純粹是找虐的。

  慕嫿笑容燦爛,對眼下陳四郎的囧態很愉悅,「你娘不是一直想讓你娶真正的名門千金?方纔我打聽了,搶走你的人家有尚書府,侍郎府,還有一個延慶侯府,這可都是帝國頂尖的重臣勳貴,你娶他們任何一家的女兒,都能讓你爹娘滿意,人家都沒嫌棄你出身寒門,你反倒嫌棄起千金小姐了。」

  陳四郎望著慕嫿的眸子時而自嘲,時而後悔,時而無奈,最後說道:「我是不會娶名門千金的。」

  「你不是最為孝順的兒子?」

  「我已有意同我啟蒙恩師之女定親,只等這次放榜授官後就會請媒人提親。」

  「啟蒙恩師?我記得他是一個屢試不中的老秀才?」

  慕嫿顯得很吃驚,「你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雖然名門千金身上難免有些嬌氣或是驕縱,但教養多是很好,有岳父相助,你以後的仕途也能更平順。」

  「你是怕我將來後悔,虧待自己求娶來的妻子?」

  「被你看出來了,你以前一直待價而沽,高中探花後反倒回去娶宛城姑娘,你確定你將來不會後悔,嫌棄你的妻子不中用?」慕嫿輕聲說道:「你只是探花,並非狀元,縱是有不少朝臣看好你,你將來的仕途未必就能一帆風順,何況你夫人將來少不了同官宦人家應酬,確定你選的人能應付得來?」

  「正因為我不是狀元,只是探花,我才只能選她!」

  陳四郎看了一眼贏澈,苦笑道:「若為狀元自然可魚躍龍門,偏偏我不是狀元,若是再失去寒門子弟的支持,我才真正難以在仕途上有所作為,我若是娶名門貴女,皇上怕是不可能重用我了。何況我早就選定追隨的人,同名門貴胄聯姻,怕是會讓……他懷疑我的用心。」

  慕嫿徹底釋然了,無論陳四郎是不是六首狀元,他的精明幹練,野心能力都不會少,已經不知不覺他就找到了黨派,又懂得借助出身的優勢,想來沒了六首狀元,他將來的成就不會止步於吏部尚書!

  許是會成為首輔?!

  陳四郎和贏澈幾乎同時搖頭,到底該說慕嫿聰明呢?還是天真?

  贏澈微微頷首道:「陳兄的選擇也是皇上願意見到的,只要陳兄能堅持信念,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說得好似陳四郎的富貴,贏澈就能決定似的。

  慕嫿暗暗翻了個白眼,贏澈現在都自身難保好不好?

  一旦皇上加大對他的不喜,朝廷上反對贏澈的力量還會繼續加重。

  「你先同我回侯府,我給你找身衣服穿,你這樣……有損皇上點你為探花的初衷,方才三郎說了,除了狀元外,皇上最重探花,說小李探花……」

  慕嫿突然停住口,「我還覺得這句話我在哪裡聽過。」

  皇宮中,皇上連連打噴嚏,仔細想了想再沒什麼被慕嫿發現端倪的地方,翻看手中的記載寶物的冊子,該選什麼作為慕嫿的及笄禮?

  他是不是親自去內庫挑選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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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收徒

  自古以來,皇帝富有天下!

  當今天子也不例外,早些年太后攝政,皇上魚龍白服時常出宮時又收集不少的好東西,天子的珍藏自是件件都是精品。

  皇上在內庫轉悠大半個時辰,最後耷拉著腦袋出來了。

  他不知慕嫿喜歡什麼?

  是的,他不知自己女兒的喜好!

  當年女兒犧牲後,他整理過女兒的遺物,結果沒有發現女孩子都喜歡的東西,除了軍事上的書外就是一些詳盡的訓練筆記,看到女兒的遺物只是這些東西,他曾經痛哭失聲,後來從女兒的戰友口中,他知道女兒從來除了訓練就是讀書,要不就是出任務!

  女兒從來就沒有過享受!

  這也是他無法原諒自己,對女兒的犧牲無法釋懷的原因之一。

  上蒼開眼,他又同女兒的靈魂在異世相逢,女兒一如既往的耀眼奪目,他也一如既往的不知女兒的喜好。

  「我就是一個失敗不負責任的渣爹。」

  皇上喃喃重複了一句,既然對他心愛的女兒都無法給予寵愛,他何必在意皇宮中的皇子和公主?!

  回到御書房後,皇上的心情依然沒有好轉。

  無庸公公提心吊膽,正想提幾句魏王替三公子慶祝大擺筵席,趙王卻在此時來見皇上。

  皇上直接一句不見,把趙王和皇貴妃母子擋在門外,絲毫沒給他們留任何的面子,同往日皇上對他們百般恩寵截然相反,不在意他們此時的驚訝和震動。

  皇貴妃柔柔一笑,同無庸公公道別,「你仔細侍奉皇上,我同皇兒先回去了。」

  「兒子,你還不明白嗎?你父皇的寵愛是善變的,只有你自己坐在皇位上,我們母子才能一輩子榮華富貴,也只有做慈寧宮的太后娘娘,我才是整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皇貴妃對兒子趙王如是說道,以前趙王一直不理解自己為何對皇上始終不冷不熱,不知爭寵,「你父皇的心思,一般人猜不透,皇兒不能只指望著他的寵愛,你……你自己要有底氣,如同贏澈一般,縱是沒了他的寵愛,依然可以得到想要的。」

  趙王鄭重其事點點頭,顯然也被父皇最近喜怒無常弄得有點發傻。

  ******

  魏王設宴,朝廷上很多人都願意給魏王面子,何況魏王三子都高中進士,朝臣們更是願意來魏王府恭賀一番。

  甚至連太子殿下都親臨魏王府,有魏王長子贏清陪著,贏澈回到王府時,酒宴已經開始了,他雖是狀元,但往他面前恭喜的人不多,相反是贏清非常有人緣。

  贏澈早就猜到會是眼下的局面,因此把慕嫿留在侯府,英國公世子本有意同贏澈親近,然而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此時該暴露的。

  遂英國公世子同贏澈不冷不熱說了一句恭喜後,就領著一眾勳貴子弟開了一桌子賭錢玩牌去了,一如過去的作風。

  魏王正滿面紅光聽著眾人的奉承,昔日嘲笑自己沒有兒子的人此時都乖乖在他面前低頭,說他不僅有優秀的繼承人,三子都很優秀。

  「王爺,上師到了。」

  「……」

  這句話令熱鬧的場面稍稍冷卻上幾分,魏王同上師魏焱幾乎沒有任何交往,據說昔日魏王曾奉太后娘娘的命令追殺過上師,他們之間有一些仇怨。

  魏焱既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又是國公爺,權勢自是不小,他還是皇上最愛女子的親弟弟,幾個身份加起來讓魏焱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不過魏焱一向不同任何人往來,對朝廷上任何官員都是一副冰山樣,然而今日他卻主動來魏王府,著實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

  魏王愣神後,看了贏澈一眼,「請上師。」

  以前他也見過上師,不知皇兄從哪裡找來的一個神秘人,完全不似一個世家名門培養出來的,第一見面,上師連禮都不會行,完全就是一個村夫。

  但他提出的主張卻令太后娘娘極是忌憚,卻是得到皇上的信任和支持。

  魏焱重回朝堂,已經沒有當年的稚嫩和粗鄙。

  「魏王殿下。」

  魏焱向魏王躬身行禮,「在下不請自來,還望殿下莫要怪罪在下唐突,聽聞魏王為三子高中設宴,在下同三公子有幾分交情,自當來恭喜一番。」

  「上師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你能來王府,是本王闔府的榮幸。」

  魏王不鹹不淡的說道,心中頓生警惕,同三郎有交情?

  陪魏王妃坐在一旁的柳側妃看清楚魏焱的容貌後,失控般站起身,「你……你是……」

  魏焱微微扯起嘴角,「沒想到柳娘子還記得?」

  「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可是你不是死了嗎?」

  柳側妃臉龐慘白,嘴唇亦沒有血色,喃嚀道:「為何你還活著?還成為上師?而他卻死了!」

  「娘。」

  贏清快步走過來,扶住柳側妃,悄悄捏了她一把,「您認識上師?」

  柳側妃聽到上師後,吃驚不小:「你怎麼會成了上師?當年若不是遇見他,三郎怕是活不下來。他是三郎的救命恩人,卻把……把小四的父親害死了!若是四郎的生父還活著,我……」

  「娘!」

  贏清暗暗掐了柳側妃一把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在宴會上提起柳側妃又侍了別的男人,還提起不是魏王骨血的四弟,這不是有意讓魏王難堪麼?

  對他運作的事情也沒任何的好處!

  贏澈眉頭稍皺起,沒想到自己降生後就碰見了上師魏焱,那他是不是也碰見過皇上?

  上師感傷般歎息,「若是柳側妃願意相信我,我可收四郎為弟子,也算是我為陳兄弟盡一份心力,告慰他在天之靈。」

  「……不……」柳側妃張嘴就想拒絕,贏清欣喜道:「能拜入上師門下,是四弟的福氣,我娘自是歡喜的,以後四弟就交給上師了。」

  能借此拉近同上師的關係,對贏清至關重要。

  魏王面色有點冷,「上師來王府是為認親?」

  旁人的目光讓魏王難堪,雖然他也把四郎養在王府,吃穿用度都不少他一份,但魏王一直當養一個義子閒人,從沒拿正眼看過柳側妃同別人生的兒子!

  魏焱道:「澈兒,你同為師來,為師有話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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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請求

  為師?!

  澈兒?

  魏王瞪圓眼睛不可思議看著上師魏焱,又一個同他搶兒子的人?!

  魏王妃擔憂的目光一閃而逝。

  「敢問上師,我何時拜您為師?向您行過磕頭禮?」贏澈冷然反問,拒絕疏遠之意極是明顯。

  魏焱嘴角微抽,「當年我離開你也是逼不得已,澈兒……你的心眼別那麼小,你該知道當時我正躲著皇上,萬一被皇上發現端倪,我和他同時相中你,同皇上的賭局就不做數了。」

  「澈兒不願意我被皇上再欺壓一次吧。」

  「您錯了,我一直很願意。」

  「……澈兒。」

  魏焱面露幾分無奈,「縱然我們沒有師徒名分,我總教導過你幾日,同你單獨說兩句話,都不行麼?」

  突然魏焱意味深長說道:「若是你不答應,我去見安樂郡主,她總不會似你一樣小心眼!」

  「我兒子才不是小心眼!」魏王受刺激一般大聲道:「別以為你是上師,本王就怕了你,鬧到皇兄跟前本王未必會輸給你。」

  魏焱看著魏王半晌,緩緩說道:「當然是魏王殿下贏,您是皇上最為重視的弟弟,我只是他的臣子罷了,在下不敢同王爺相比。」

  「皇室無骨肉,有時兄弟反而不如臣子可心得用!」魏王妃抿了抿髮鬢,目光隱含一抹警告,魏焱恍然大悟,「臣子的面子如何都不如魏王殿下,皇上一直把魏王殿下當做弟弟,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魏王妃面容一僵,轉瞬笑顏如花,「上師是不是誤會了?」

  「是不是誤會,王妃自己心裡清楚,夫妻之間多一份真誠,少一分彆扭,夫妻關係反而親近。」

  魏焱淡淡的回了一句,成功堵住魏王妃的嘴,魏王恍然摸了摸自己的鬍鬚,不敢去看魏王妃,原來阿嫻心裡依然有他?

  贏澈從酒宴上起身,向自己院落走去,魏焱再次搖頭,向魏王拱了拱手,快步追了上去,幾次想把胳膊搭在贏澈肩頭,都被贏澈輕輕巧巧避開了,然而魏焱依然好脾氣的低笑,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魏王妃對湊過來的魏王道:「我若是王爺就去查查上師何時遇見的贏澈!」

  「不就是當日救過柳娘子和三郎嘛。」魏王不在意般聳肩,「澈兒是本王的兒子,誰都搶不走,哪怕本王沒有三郎,他也是本王的兒子!」

  魏王妃眼裡陰鬱更濃,捏著帕子輕哼了一聲,「旁人不行,未必所有人都不成!」

  ******

  書房中,贏澈同魏焱對坐,魏焱打量書房的佈置,目光掃過書架上的書冊,窗口放了一尊白玉浮雕紅梅花瓶,裡面竟是插了兩支花瓣有點乾燥的野花?!

  就是京郊時常能見到的野花!

  魏焱不可置信仔細打量乾燥的野花,沒錯,是野花!

  「您到底來王府做什麼?」

  贏澈口氣中多了幾分的埋怨,「明知道娘親能認出你,你還故意大張旗鼓來魏王府,有意讓父親難堪?」

  魏焱從野花上收回目光,輕聲問道:「你的品味何時變了?」

  「郡主送我……」贏澈停住口,「既是今日你同我娘相認,也有心收四弟為徒,您是不是可以詳細說說您當日是如何救活我的?」

  魏焱低垂眼瞼,默默端起茶盞,慢悠悠喝茶。

  「四弟的生父是因我而亡?」

  「……」

  「您是在逃出來之後遇見的皇上?」

  「……」

  「你同皇上的賭局是什麼?」

  「……」

  贏澈抿了抿嘴角,盯著品茶的魏焱,「你不肯說,又單獨同我談什麼?我請您來書房,不是請您喝茶的,酒宴上的茶水比這杯更好。」

  「今日我來是把此物交給你。」魏焱放下茶盞,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摩挲半晌,依依不捨的推到贏澈面前,「我會隨皇上出巡,萬一有變,天工坊你可以完全做主。」

  贏澈沒有去碰觸有些年頭,好似被火燒過的木盒,皺著一對劍眉,「既然害怕有變故,為何不勸皇上留在京城?他折騰得還不夠多?旁人勸不住皇上,莫非你也不成?」

  「澈兒擔心皇上?」魏焱抬眼笑呵呵問道,「你若是認個錯,沒準他會改變主意,澈兒,你比我對皇上重要得多,沒人能同你一較高下。」

  「他是萬聖之君,用得上我擔心皇上?」

  贏澈多了幾分自嘲,從不曾認為自己有做錯過,「皇上莫名其妙百般重視瓦剌聖女,還不許我提?在旁的錯,許是我就承認了,不是我的錯,我也可以攬在自己身上,但是在這件事上,我不會低頭,也不會認錯!」

  「你的脾氣到底像誰?」魏焱連連搖頭。

  贏澈眸子黑亮有神,玩味問道:「您覺得我應該像誰?」

  「……」

  魏焱再一次沉默,這回是一聲不吭,贏澈嗤笑一聲,道:「我和郡主有了決定,會隨著陛下出巡,所以怕是要辜負上師好意了。」

  他把木盒退還給魏焱,「科舉時,天工坊的匠人助我良多,若是沒有上師的默許,他們也不會完全聽命於我的安排,無論上師是否有事隱瞞我,我都要對您說一聲謝謝。」

  「你……你和慕嫿也去?」

  魏焱一下子從椅子上躍起,隨即又慢慢坐下來,鎮定了好一會,撫掌大笑:「好,太好了,如此大好!」

  有他們兩人在,皇上應該不會再敢輕言涉險。

  魏焱自己是勸不住皇上的,贏澈加慕嫿比他和承平郡王管用!

  「不對,你今日這般明確告訴我,是不是……」

  「您猜得沒錯,還請上師幫忙讓我們便裝加入出行的隊伍。」贏澈扯出一抹微笑,「畢竟您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悄無聲息安排進去兩人對您來說是小事一樁!」

  魏焱自然能做到,只是被贏澈逼著,心頭略有不爽,不過比起皇上執意犯險,不爽不再重要,「皇上有意派你去湖廣一代觀風,我記得你在那裡讓人種了不少的……民以食為天,誰讓糧食高產,誰就能得到天下人的民心!」

  「民心我要,卻也不願意稀里糊塗的留在京城,莫名其妙享受皇上的好意!」贏澈緩緩說道:「我自有辦法從湖廣那邊脫身,只需要上師給我和郡主留個空位,現在我也不好去求趙王殿下,只能拜託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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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諸多安排

  最終的結果是上師魏焱徹底被贏澈說服,連連保證把他和慕嫿悄無聲息安排進隨聖駕出行的隊伍中。

  魏焱的目的沒有達到,反而答應贏澈一堆的條件,甚至差一點被贏澈套去內情。

  望著贏澈,魏焱輕輕搖頭,皇上純粹是自作自受!沒事把澈兒教這麼聰明作甚?一點都不好糊弄。

  不過魏焱卻是帶著心滿意足離開的。

  起碼證明他和皇上這十餘年的功夫沒有白費。

  並非養出一個只曉得算計和野心的孩子!

  倘若贏澈和慕嫿隨著皇上離開京城,魏焱要提前想到京城有變該如何?皇上有心把太子和趙王都帶走,原本皇上的計劃是把京城重地留給贏澈,有贏澈在,京城即便有所動盪也可很容易鎮壓下去。

  魏焱現在要擔心是京城該留誰坐鎮?

  承平郡王不適合留下。

  「阿焱,該你走了。」

  皇上看著神色恍惚的上師,轉動手中的白棋,「去了一趟魏王府回來後,阿焱你明顯心不在焉,被三郎弄傷心了?三郎沒有收下盒子裡的東西?」

  「澈兒的性子固執得緊,他不要,我也不好硬是把東西留下。」魏焱佯裝仔細看著棋盤,輕聲說道:「我被柳娘子認出來了,四郎是陳大哥唯一的骨血,當年於我有救命之恩,不知陳大哥留有子嗣便罷,知曉四郎在,我定是回報一二。」

  皇上手中的白棋越轉越快,揚起嘴角道:「朕沒有怪阿焱關照他,不在意魏王的側妃是否認出阿焱,他是阿焱的救命恩人,朕也會回報一二。只是……你不該今日去魏王府,弄得魏王很沒面子,朕的這個弟弟是最要面子的人,你收下四郎做弟子,豈不是說他對待義子不好?讓人少不了議論柳側妃二嫁之身,皇弟其實還是在意的。」

  「他既對不住柳娘子,又對不住魏王妃!柳娘子縱是有千百不好,他也不見得就是個好人!」

  魏焱鄙夷般說了一句,「皇室子弟都如魏王一般,好在澈兒不似他。」

  「那是因為三郎遇見慕嫿,否則……怕是一個比皇弟和朕都要無情無義的男人,縱然潔身自好也不是因為心有所屬,而是不願意讓女子碰到罷了。」

  皇上捏著棋子,歎息道:「好在他鍾情慕嫿,朕……朕當時挺害怕把他教得太好,讓澈兒成了冷情的人。」

  「明日狀元上朝,皇上打算給澈兒個怎樣的官職?」

  「朕不是同你說過?讓他出京磨礪幾月,朕知道他把一些種子給了農戶,朕聽到一些風聲,種子成功了!」

  皇上唇邊多了幾分欣慰,明明他有著現代的記憶,可真正做出成績卻是贏澈,「他的天分比朕,比阿焱好太多了。」

  很多東西,皇上只是知道,說出後卻是被贏澈實現了,「朕不會讓他去翰林院,也不會在六部觀風,朕從來沒有把澈兒當做輔政的臣子,從來就沒有過,阿焱,朕對他的期望你該明白的。」

  「那您出巡,澈兒不在京城,您打算留下誰鎮守京城?」

  「太子和趙王不在京城,齊王還在南方雞飛狗跳追查鹽政,京城應該無礙,而且朕在出京前,會讓澈兒盡快返回京城,萬一有變,澈兒也可應付。」

  「……」

  魏焱暗叫一聲果然,皇上還是有心讓澈兒鎮守京城。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朕?」

  「沒有!」

  魏焱脫口而出,在皇上目光黑亮深邃的目光下,搖頭道:「真沒有!只是我總感覺您似在安排後事,不太吉利。」

  「阿焱。」皇上加重語氣,「朕希望你能同朕一條心,別騙朕。」

  「我自是同您一條心,對您的忠誠日月可鑒,我若是背叛您,不說旁人,以後我沒臉去見姐姐。」

  只要提起姐姐,皇上便不會繼續追問下去,果然皇上起身走開,魏焱頓時鬆了一口氣,悄悄望著皇上的背影,姐姐說無怨無悔,皇上,您可明白?

  他不能讓姐姐心心唸唸的人冒險!

  京城亂了就亂了吧,橫豎皇上和澈兒都平安,亂局也持續不了多久,畢竟皇上才是帝國的主人!

  魏焱拿定注意便不再猶豫不決,「皇上,我落子了。」

  「這一局算朕輸了。」皇上擺了擺手,「朕有點累了,阿焱,你先出宮去吧。」

  「皇上……」

  魏焱起身時,皇上自己一人大步走出去,身影很快消失,魏焱幽幽一歎,「姐夫從來就沒有忘記您,忘記你們所經歷的一切。」

  *******

  京城使館中,瓦剌聖女羅爾蒂蜜手中的湯碗落地,湯藥撒了一地,侍女低聲道:「奴婢再按照藥方給您重新熬藥。」

  瓦剌聖女冷笑道:「你想讓我死得快嗎?」

  「聖女?!」

  「帝國人心眼真多,不願讓我出使館,就在湯藥中加讓人精神倦怠的藥材,他們也不怕我吃壞了身體,這就是帝國皇帝對我的寵愛?」

  瓦剌聖女面容猙獰,「看看他對慕嫿,再看看他對我的好……沒準醫官就是在他授意下才加重藥量。」

  「外面都說皇上對您是不同的。」

  「他對我是好,是壞,沒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以前我還以為他被我迷住了,現在他縱容贏澈拿馬球砸我,證明我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咳咳。」

  瓦剌聖女支撐著身子,傷口依然很疼,那次遇襲是衝著她性命來的,虧著她有些身手,隨從拚命保護,她才僥倖逃過一劫。

  鏡子裡映出瓦剌聖女蒼白的容顏,「也許只有我的面容對皇上有一定作用。」

  「聖女,有消息。」

  侍女進門來悄悄遞上了一個紙條,瓦剌聖女看著紙條上的密令,死死皺著的眉頭漸漸平緩,用本族話輕聲交代了幾句,侍女們紛紛點頭。

  瓦剌聖女靠在床頭,撫摸手腕上的疤痕,喃喃說道:「那人到底同皇上……有何關聯?寧可中原大亂也要讓皇上……死?!」

  帝國皇帝對她說不上好,然瓦剌聖女能感到帝國皇帝初見自己時候的強烈感情,後來皇帝卻又不在意她了,一切是因為慕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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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夜探

  侯府,慕嫿面前同樣傳來一份小紙條。

  「將軍……」

  「小五!」

  「郡主。」

  小五站在慕嫿面前,身體宛若一根長槍,恭謹改口道:「您吩咐吧,瓦剌聖女沒按好心,她同人意圖顛覆帝國。」

  慕嫿不曾放鬆過對瓦剌聖女的監視,那夜有人有意引她去使館方向,她本以為是同皇上有仇恨的上師,沒想到上師是皇上的知己,從上師入朝後的舉措看,上師對帝國和皇上一片忠誠。

  幕後之人不是上師!

  「讓人繼續監視她,不得打草驚蛇。」慕嫿輕聲說道:「皇上整頓京城後,那群鬼鬼祟祟的人完全隱藏起來,一時半刻還摸不到他們的蹤跡,小五,在皇上出巡後,我不希望帝國京城有變。」

  「若我說您既是懷疑瓦剌聖女,不如先把她幹掉,您不是說過對敵人就不能容情,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小五舔了舔嘴唇,雖然郡主選擇贏澈,但這世上最瞭解郡主,永遠跟著少將軍的人只有他!他侍奉少將軍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

  「您不是心慈手軟之人,我想瓦剌聖女知道一點什麼,若是您不好下手,不如我悄悄走一趟?」

  「我說此事以監視為主,小五,我不希望再說第二遍。」

  「是。」

  小五聽命般挺起胸膛,「您的意志就是命令。」

  「傳遞給瓦剌聖女的紙條可派人去追了?」

  「追了幾條街後蹤跡全無,那邊人好似對京城很熟悉,我們的人不敢逼得太緊,不過他們能從眼皮子底下消失,足以證明自身實力,畢竟我派去追查的人在疆場上都能探聽到情報的探子,若說追查消息,比錦衣衛他們更為擅長。」

  小五一五一十說了自己的佈置,以前少將軍用出來的人也不都隨著少將軍戰死了,還是有一些骨幹活了下來,本來他們就是閒不住的,已經習慣風雨,過不了平靜的日子。

  在沒有碰到慕嫿前,小五就把這些人暗暗整合在一起,知道慕嫿就是他追隨的少將軍後,小五自然把慕嫿的命令放在首位上。

  「以前我們在京城就有過一些佈置,當年您也說過不懂得朝政的將軍活不長。」小五扯了扯嘴角,不滿的抱怨:「您到是對朝政方向瞭若指掌,可照樣……沒活過那場死戰。」

  慕嫿笑道:「當時不是迫不得已嘛,不想輸了,只能死戰到底,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咱們既是活著,就要活得明明白白,不能再被誰算計設計。」

  「總是您有道理。」小五嘀咕了一句,「您也早點歇息吧,明日宮裡有宴會,您肯定是要去的。」

  此話正中慕嫿下懷,點頭道:「按照咱們方才商定的辦,千萬要小心,別被東廠和錦衣衛查出端倪。」她在京城掌握一支諜報力量,探查各方面動靜,若是被皇上知曉,怕是會有麻煩。

  可慕嫿既然是身不由己同贏澈捲進朝政中,她不得不讓這只本來沒打算大用的力量逐漸完善。

  慕雲管著錦衣衛,但到底錦衣衛是皇上的人,遠不如用自己的人方便,何況皇上種種詭異的決定,讓慕嫿不得不留一手。

  她相信贏澈手上也有一些深藏的勢力。

  「郡主,慕三小姐和永安侯夫人找過慕雲,我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不過慕媛離開時很生氣,說慕雲不替生母報仇,禽獸不如!我猜應該同郡主有關,您看……」

  小五手指在脖子上狠狠劃了一下,「慕媛總是找您麻煩,不如讓她?」

  「先不要動慕媛。」慕嫿輕聲說道:「二哥不會相信她的話,縱然二哥把我爹當做殺母仇人,他也不會對我和我爹做什麼。」

  「郡主……」

  「我相信二哥是個明辨是非的人。」慕嫿閉了一下眸子,繼續道:「若他生母死在我爹手上,我們父女是要給二哥一個交代,解開二哥和王公公的心結比殺慕媛和永安侯夫人重要,小五,真相是掩蓋不了的,你為掩蓋真相殺人,或是編織謊話,你會發現你殺的人越殺越多,謊話越來越多,你背負的負擔也越來越重,不如同王公公仔細說清楚,是打是罵,總是要我爹自己面對,畢竟當年的事,是我爹做的。」

  掩蓋或推卸責任,只會讓永安侯夫人有機可乘,顯得木齊心虛,讓二哥在王公公面前更難做。

  小五點頭道:「我記下了。」

  *******

  夜半三更,一道黑影躍出窗外,悄悄離開侯府,避讓過夜巡京城的差役,來到瓦剌聖女所居的使館。

  縱身翻牆而入,她按照早就記在腦中的地圖,找到瓦剌聖女的屋子,動作乾淨利索解決守門的侍女,透過窗戶看到燭火,瓦剌聖女竟是沒有歇息?

  不讓小五動手,慕嫿卻想從瓦剌聖女口中探聽神秘人的底細。

  皇上的種種安排同此人脫不開干係,而神秘人所掌握的秘密又好似驚天動地,她想從瓦剌聖女口中探聽一二,尤其是瓦剌聖女以她以前的面容做著有損帝國的事……慕嫿忍不下來!

  刺探消息或是殺人滅口,慕嫿以前不屑做,但對像若是瓦剌聖女,她到是不介意改變初衷,那段塵封的記憶對她的影響其實還是有的,並非她以為的只是一段不夠清晰的記憶。

  瓦剌聖女在看書?

  她倒是聽愛讀書,刻苦好學。

  突然,房頂飛來一物,慕嫿順利躲過,飛箭重重擊碎玻璃,瓦剌聖女聽到動靜,趕忙道:「誰,誰在外面?」

  壞了!

  慕嫿立刻縱身而起,躍上房頂,追著射出飛箭的人,使館這邊因瓦剌聖女的呼人而亮若白晝,風聲鶴唳。

  以後瓦剌聖女防範會更嚴,她沒機會再從瓦剌聖女口中知道消息了。

  眼前的黑衣人決不能追丟!

  慕嫿加快腳步,然而事實很殘酷,方纔還在眼前的黑衣人竟然憑空消失了?慕嫿停下腳步,仔細查詢後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事情好似越來越有趣。

  站了良久,慕嫿轉身回到侯府。

  而在她消失後,消息上報給主子知曉,隱藏在暗處,頭戴面具的男人嘎嘎怪笑:「慕嫿?皇上?!很好,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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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49: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太后的要求

  「承平郡王,太后,滿朝文武……他們……他們都背叛了,背叛了誓言,都被他收買了去。」

  面具男人重重一拳砸在桌上,「你以為我會甘心?你以為我會死在角落陰溝中?哈哈,你所重視的人同樣背著你……我會讓你比我更慘的!」

  隨後,他叫來所有可用的手下,一道道命令發佈出去,甚至還給在江南巡查鹽政的齊王送信,要求齊王務必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同時,他又派人給埋在趙王身邊的人送消息,鼓動本就漸漸對慕嫿有心思的趙王今早爭取到慕嫿。

  所有皇上重視的人,他都要毀去。

  所有皇上所喜歡的人,他都要讓在皇上面前讓他們生不如死!

  ******

  每年科舉後,皇宮都要舉辦宴會為高中的狀元等進士慶祝,皇上一般都會親臨,這次科舉會試,因為贏澈寫出驚聖的文章,宴會規模便是皇上不情願也要比往年盛大。

  何況皇上不情願也只是擺在面上罷了。

  宮宴上,香飄鬢影,歌舞聲聲,共慶盛世繁華。

  一眾已經實受官職的年輕進士們紛紛舉杯向皇上敬酒,叩謝皇恩浩蕩,亦向高坐眾人之上的皇帝表現忠誠忠心。

  「早就聽說陳探花備受帝王寵愛,果然如此,只有陳探花一人能給皇上執盞。」

  「可惜陳探花竟是早早定親了,許是被安樂郡主嚇到了,陳探花的未婚妻只是個老秀才的女兒,陳探花這般的品貌縱是比贏三公子稍差,但陳探花也是個俊美的人。」

  沒見朝廷上有女兒或是孫女的大佬們一個個臉上都浮現一股懊悔之色,當陳四郎名聲初顯時,他們就該下手,不該因為陳四郎退掉同慕嫿的婚事而猶豫。

  本該最為風光的本科狀元,一個人坐在上首,顯得有幾分落寞,有幾分孤單,便是同科之人都很少同贏三公子交談,官員們對他多有疏離,起碼不會在皇上眼前同贏三公子太親近。

  魏王被程澄叫住,說起冊魏王世子的事,程澄說起柳側妃現在是側妃,在她生下贏清時還是魏王的妻子,只是後來太后以不告而娶只能為妾的借口不認她為正妃。

  「本王請封誰為世子,用不上你操心。」

  魏王語氣頗為不快,最近這股風聲越來越強,讓魏王辯無可辯,程澄不是第一個人同魏王說這樣的話。

  「長幼有序,嫡庶有別,魏王殿下當初既然叫我一聲師兄,我總不能眼見魏王殿下廢長立幼壞了傳承千年的規矩體統。」

  程澄拽住魏王的胳膊,說起一套又一套的道理,「史書斑斑,若不行冊立規矩,沒有一座王府能長久,若立愛子,最終不緊家族無法保全,更有可能弄得子不子,父不父,骨肉相殘,禍起蕭牆。」

  「安樂郡主到。」

  內侍躬身讓開,慕嫿走進來,一身利落大方的妝容,不如皇室公主郡主們耀眼,然她的容貌更勝她們半分,畢竟她這輩子是個美人。

  太子妃沐氏巧笑嫣然,叫住向皇上行禮後的慕嫿,「我有幾句話同郡主說。」

  慕嫿順勢坐在太子妃身邊,隨意拿起筷子品嚐美食,姿態隨意而從容。

  太子妃眸子閃過一抹羨慕,輕聲說道:「其實不是我的事,而是太后娘娘想見一見郡主,一會兒,郡主和我去一趟慈寧宮。」

  「不去!」慕嫿直接拒絕,「我同太后娘娘非親非故,往日甚無交情,太后娘娘見我準沒好事,我的脾氣不好,還是不去惹惱靜養的太后娘娘了。」

  「……」

  太子妃拽住將要起身的慕嫿,「太后娘娘雖是只能在慈寧宮修養,但她還是皇上的生母,輔政十餘年,對朝廷和皇上影響甚大,今日她只想見一見你,你卻不給太后娘娘面子,傳到皇上耳中,皇上會如何看你?」

  慕嫿很容易擺脫太子妃的拉拽,輕笑道:「皇上會認為我是一個聰明謹慎,且聽從皇上命令的人,皇上早有旨意太后娘娘需要靜養,我不去打擾太后娘娘,正是遵從聖旨。」

  「太后娘娘說,有一樁秘密事。」太子妃扔出殺手鑭,壓低聲音道:「你不想知道上師的過去?不想知道為何太后娘娘當初追殺上師?」

  慕嫿眸子微沉,隨即笑道:「此事,我可以直接去問上師魏焱,無需從太后娘娘口中打聽,何況我對上師的秘密並不在意。」

  「慕嫿。」太子妃加重語氣,「太后娘娘一定要見你,你也必須得去慈寧宮……」

  「皇上!」慕嫿突然開口,聲音高昂吸引諸多的注意力,贏澈同樣看過去,在太子妃沐氏身上稍作停留,雙手放在膝頭,隨時準備起身帶走慕嫿。

  皇上示意陳四郎不必再給自己倒酒,側頭看嚮慕嫿,問道:「何事?」

  慕嫿燦爛一笑,「太子妃殿下非要我去見需要靜養的太后娘娘,我若是不去,太子妃竟是不讓我離開,還說此事已經得到皇上的應允,她方纔還說太后娘娘會同我說出上師的秘密。」

  「哦?」皇上臉上笑容漸漸淡去,眸子猶如利劍,淡淡問道:「太后要見慕嫿?」

  太子妃沐氏身體一顫,忙跪伏下來,怯生生的解釋,「前兩日兒媳去慈寧宮拜見太后娘娘,娘娘說是想見郡主一面,讓兒媳帶郡主去慈寧宮,兒媳不敢蒙騙陛下。」

  「朕早就同你和皇貴妃說過,太后娘娘鳳體不好,需要靜養,受不得旁人打擾,你沒有聽進去麼?」

  「兒媳不敢違背陛下,可是……」

  太子妃很是委屈,暗暗瞪了一眼慕嫿,真是有好大的膽子啊,把一切桶給皇上,慕嫿難道不知太后和皇上是母子?就不怕太后最終挽回皇上?

  「太后娘娘最近用得飯菜少了許多,兒媳擔心她老人家鳳體,才去慈寧宮看望,太后娘娘說,她除了見安樂郡主外再無別的心願了。」

  朝臣們小聲議論,有人歎息,有人抬眼看向皇上。

  沉默片刻,皇上道:「太后娘娘唯一的心願竟是見慕嫿?她養大朕的皇子公主,最後的心願見一個臣女?也罷,朕一會兒同慕嫿一起去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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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49: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七章 父愛

  慕嫿順勢道:「遵旨。」

  若是皇上一起去慈寧宮,她自然可以去見太后娘娘。

  太子妃尷尬重新坐下來,眼見皇上招手讓慕嫿過去,心頭百轉千回,非議不已,慕嫿竟是投了皇上的喜好!處處張揚狂妄,事事掐尖,絲毫沒有淑女的高雅和儀態,太子妃協助皇貴妃處理宮務後,自認為比慕嫿更出色,偏偏她費盡心血得不到皇上一個誇獎。

  反而是慕嫿被皇上寵在手心中。

  「過幾日便是你及笄禮了。」

  皇上讓慕嫿坐在自己身邊,笑意盈盈問道:「同朕說說,你喜歡什麼?木齊很疼你,到底是個男人不知女兒兒心事。」

  被皇上不錯神的看著,慕嫿端著酒杯,高聲道:「我願天下太平,我願國富民安,我願帝國永恆,我願百姓安康!」

  「……」

  一直注意皇上動向的大臣幾乎同時露出尬笑,有人扶了一把差一點被閃斷的老腰,暗讚一聲安樂郡主真會媚上!

  皇上扯起嘴角,「為你所願,朕會做到!」

  也只有他和贏澈知道慕嫿說得是真心話語,珠寶首飾,尊貴的地位,慕嫿不是不喜歡,然她從未真正放在心上過。

  該說以前把慕嫿教得太好?

  縱是換了身份,她依然心中有國有家。

  陳四郎執盞為慕嫿已空的酒杯倒滿純釀,慕嫿點頭謝過,向皇上問道:「聽三公子說,您格外重視探花?說,小李探花……」

  「咳咳。」

  皇上撂下酒杯,拳頭堵在唇邊猛烈咳嗽起來,惡狠狠看了贏澈一眼,你的嘴怎就那麼快?

  「皇上,您沒事吧。」

  皇貴妃雖然坐在下手處,柔柔的聲音似擰出水來,一雙妙目隱含擔憂等情緒,皇上連連擺手示意自己無恙,喘息一會兒道:「探花一般都是俊美的人,朕以前……以前聽上師說過一個故事,以李探花為主角,當時聽入迷了,李探花不僅人品風流,還有一手不錯的飛刀。」

  上師掩飾起懵逼,低垂眼瞼默默飲酒,總是幫皇上背鍋,他已經習慣了。

  皇上小心翼翼偷偷看著慕嫿,既不願她想起往事,又偶爾期望慕嫿不要忘記昔日的父親!

  矛盾的心思弄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沒一處落腳,連著灌了自己好幾口美酒,「小李飛刀,例無虛發。」

  慕嫿恍然道:「原來皇上以為探花都是能文能武啊,陳探花以後可要勤練武功,不負皇上點你為探花的初心。」

  「……嗯。」陳四郎拱手道:「臣定當不負陛下,不忘初心。」

  「哈哈。」

  皇上乾笑兩聲,完全看不出慕嫿有過這方面的記憶,也是當年的她就不是愛或是電視的人,摒棄所有的愛好,心思都用在訓練和任務上頭,她不是天才,卻是一個努力付出的天才!

  這也讓他更加心疼。

  皇上慢慢飲酒,佯裝欣賞歌舞,實則卻想著女兒到底喜歡什麼?

  慕嫿見皇上再沒話問,悄悄起身,一屁股坐在贏澈身邊,慕嫿出現後,新進的進士,以及英國公世子等功勳子弟才紛紛過來同她敬酒,本來形單影隻,孤傲的贏澈身邊擠滿了人,推板換盞,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弄得贏澈也無法再維持高冷形象,同過來的同科進士,功勳子弟對飲。

  「旺夫之相!」

  朝臣暗暗感歎一句,贏三公子有慕嫿為未婚妻,撿到大便宜了。

  沒看皇上都頻頻看過去?!

  趙王微微皺著劍眉,有幾分羨慕慕嫿給贏澈帶來的好人緣,同時驚訝父皇為慕嫿竟是願意踏足慈寧宮?

  他更沒有想到慕嫿的膽子會這麼大?竟是搬出皇上才肯去見太后娘娘!

  該說慕嫿謹慎小心?

  世上的事最怕小心,只要小心能杜絕不少的麻煩。

  趙王喝了一口悶酒,心情格外不好。

  無庸公公湊到皇上耳邊輕聲說道:「慈寧宮傳來消息,太后娘娘說是精神正好,娘娘召見安樂郡主。」

  皇上放下酒杯,「慕嫿,太后要見你,朕陪你去一趟慈寧宮。」

  慕嫿雙眸微醉,同贏澈和面前的英國公世子等人輕聲道:「你們先喝著,我一會就回來,世子爺你可不許跑了,一定把三公子給我灌醉了,知道嗎?同狀元喝酒,你的文采也會有所長進,咱們扛槍打仗的人最佩服……額,才華出眾的大才子,三公子捧著之乎者也都不打瞌睡,厲害不厲害?」

  英國公世子心頭道,捧著四書五經,我也不打瞌睡,面上卻是驚奇的說道:「好厲害,好厲害。」

  贏澈瞥了虛偽的英國公世子一眼,好假!

  「你當心,太后娘娘若是為難你,你直接躲在皇上身後。」贏澈暗暗拉一把慕嫿,壓低聲音道:「皇上對太后娘娘有心結,並非完全因為太后輔政的原因和太后逼皇上冊太子殿下……」

  慕嫿反問:「你知道他們的心結是什麼?」

  贏澈搖頭,慕嫿拽開他的手,頑皮般捏了他手指的關節,笑著起身同皇上一起離開。

  「三公子……咳咳……」

  英國公世子等人在慕嫿離開後不敢再放肆,對三公子的敬畏越來越大,當然也越發覺得不自在,贏澈主動同他們酒杯相碰,弄得他們紛紛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喝到口中的酒都不格外不一樣。

  承平郡王嘴角微微抽動,對英國公輕聲交代:「看他們相處得還不錯。」

  「我看三公子只有在郡主身邊才多幾分的人氣,沒有郡主,三公子就……」英國公同樣心有餘悸,「還是遠著點,敬著點好。」

  動不動把柄就落在三公子手上,他們一個個也很絕望。

  *****

  皇上沒有乘坐轎輦,同慕嫿邊走邊聊,大多數是皇上在說,慕嫿偶爾說上兩句,總能讓皇上說話的興致更濃,唇邊的笑容更盛上幾分,許是酒醉的原因,皇上不在壓抑自己,裝著膽子握住慕嫿的手。

  慕嫿嚇了一跳,抬眼看去,皇上竟是眼圈泛紅,一縷淚水聚集在眼角,「嫿嫿。」

  莫名慕嫿心頭泛起波瀾,沒有再爭開皇上的手,任由皇上拽著,緊緊的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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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皇上的秘密

  柔順的慕嫿令皇上臉上笑容越盛。

  前世他就不曾親近過唯一的女兒,換了時空,換了身份,他竟是可以握著女兒的手前行,以前吃過得再多的苦和經受再多的磨難為這一刻都是值得的。

  「嫿嫿,以後像今日一樣,有拿不準的事就同朕說,別一個人衝到前面去,若是感覺有危險陷阱,讓三郎去。」

  「……」

  慕嫿落後皇上半步,垂眸望著被皇上緊緊握住的手,眼角微微揚起,皇上是喝多了?

  對她不是對女子,倒似對女兒?

  只怕連當年盛寵的七公主也沒這般親暱。

  「太后未必對你有壞心,朕最怕是有人藉著太后行事。」

  皇上聲音很輕,深邃的眸子盛滿幾分無奈,「還有一點,你仔細趙王,朕養出一個……不知好歹的……畜生!倘若你發現他對你不利,不必留有餘地,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趙王殿下萬一被臣所傷?」慕嫿試探般問道。

  「被你殺了,朕都不會心疼他!更不會因為趙王的性命而對你……」

  皇上猛然醒悟這般表態會嚇到聰明的慕嫿,「朕同木齊的情分不一樣,你也知道朕一直把木齊當做兄弟,木齊有沒有同嫿嫿說,朕同他和楊耀一個頭磕到地上,不是至親兄弟可同生共死?楊耀生不出女兒來,我們三兄弟只有你……嫿嫿,朕雖然有好幾位公主,但多是登基前所出,一直養在太后身邊,同朕不甚親近。七公主……又為權勢意圖弒父,朕對朕的兒女們已是絕望。」

  「你不一樣!」皇上笑盈盈滿含期許和疼愛,「嫿嫿,你同他們都不一樣,朕對好以前若有因三郎的原因,如今朕對你,比對三郎還要用心,因為女孩子是要父母寵著捧在掌心的。」

  慕嫿感覺從皇上掌心傳來的溫度,有點燙,有點澀然的感覺,輕聲問道:「是因為沐少將軍嗎?」

  「不是!」

  皇上眼裡極快閃過失落,嫿嫿沒有認出他?

  也是,嫿嫿怎麼可能認出他?!

  「朕把一切能給的尊榮都給了她了,追封燕王,陪葬皇陵,以後朕還會把她的畫像請進太廟功臣閣,永受帝國的供奉。」

  雖然慕嫿沒對皇上坦誠,但彼此心知肚明她就是已經戰死的少將軍。

  皇上望著慕嫿,輕聲說:「朕對你好,不是因為她。」眼角多了幾分濕潤,只要一想到屍骨無存的少將軍,他依然感到痛徹心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再一次血灑疆場,原本他以為自己做得足夠了,但每次午夜驚醒,他都無法完全釋然。

  再也無法承受慕嫿倒在他面前!

  慕嫿更覺得迷糊,只是因為她是木齊的女兒?怎麼有點玄幻呢?

  不過此時此刻皇上肯定不會明說,慕嫿也不敢強行要求皇上坦白,「陛下對我好,我會記得,臣會獻上所有的忠心,」

  「朕只要你好好活著,活著享受盛世的繁華和朕給你的尊榮富貴,嫿嫿,任由有危險的事情,你都不要去做。」

  皇上鄭重其事要求慕嫿做出保證,「朕……我再無法……承受了。」

  半轉過身去,皇上擦拭眼角,活人的痛苦悔恨,死掉的人永遠也不明白的,當然皇上也不希望慕嫿能體會到那樣的痛。

  無庸公公悄悄給皇上遞上帕子,對慕嫿恭敬的一笑,「慈寧宮到了,郡主先請。」

  侍奉皇上重新整理龍袍,無庸公公才隨著皇上進入幽靜的慈寧宮。

  自從太后娘娘等同於被皇上變相圈禁,慈寧宮已經很少有人出入,往日熱鬧富貴的慈寧宮冷冷清清,在慈寧宮侍奉的宮女太監也沒了往日太后風光時的驕橫,顯得無精打采。

  皇上後宮的妃嬪幾乎也不再向太后請安,除了太后娘娘扶持的太子殿下外,幾乎沒人會再來慈寧宮,縱是太子,也多是太子妃沐氏來看望一二。

  皇上把昔日孝順的母后忽略徹底,而幾乎喪失所有權柄的太后只能在慈寧宮孤單單的了卻餘生,比之太后輔政時的風光無限,此時太后顯得格外淒涼。

  這一點從太后娘娘身上就能看出來,太后顯出蒼老之色,整個人如同老婦一般,被宮女攙扶著,身體佝僂,步伐緩慢,再無當日的氣勢。

  慕嫿不會因為太后權柄赫赫而諂媚,也不會因為太后靜養而輕視,一如既往行著標準的禮儀,「太后娘娘萬福金安,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的聲音比以前沙啞許多,望著跪伏在面前的女孩子,明艷嬌嫩,沉穩端莊,「起來吧,再讓你跪著,一會兒皇上又該說哀家心狠了。」

  「謝太后娘娘。」

  慕嫿淺淺一笑,站起身來,默默站在一旁。

  「太后的話讓朕汗顏,朕何時責怪過您心狠?」皇上直接走進來,笑容滿面:「見太后鳳體安康,朕就放心了。」

  慕嫿眼見太后耷拉下的嘴角一抽,皇上走到太后面前,微微彎腰行禮,沒等太后說話便起身坐下,太監宮女端上茶盞,皇上道:「慕嫿你也坐下。」

  「遵旨。」

  慕嫿坐在宮女端來的秀墩上,看得出這些宮女只怕都是皇上安排的,不等太后吩咐便為皇上效命。

  太后捏著手腕上的佛珠,「哀家若是不讓太子妃傳話召見慕嫿,皇帝是不是永遠不會踏入慈寧宮半步?」

  「朕怕驚擾太后您調養身體,而且朕知道……每次朕見您,您總會生氣,既是如此,不如不見。」

  皇上始終淡淡的,完全不似對待扶持自己登基的生母,若說有多惱恨太后,慕嫿也看不出,只是皇上不在意太后了,甚至不在意太后是否把他當做兒子!

  這同大辦太后壽宴的皇上完全似兩個人,太后做壽時,皇上對太后有幾分真心孝順,甚至是感激的。

  「你連母后都不叫了?皇帝,哀家……」太后蒼涼的目光閃過一抹鋒芒,突然在她身上湧上一股當年攝政時的氣勢,「哀家想問一句,你還是哀家的兒子麼?」

  皇上端著茶盞的手微頓,勾起嘴角道:「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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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50: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九章 密道

  您說呢?

  這對世間最尊貴的母子對話,令慕嫿心驚肉跳,控制住抬頭的衝動,慕嫿暗暗掐自己的大腿讓自己冷靜下來,腦子卻在瘋狂的轉動著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明顯愣了片刻,嘴唇微微顫抖,死死捏著手中的佛珠,盯著皇上儒雅的面容,「你……你這是何意?」

  「是您問朕是不是皇上,朕不過是順著您的話說,最後太后反而問朕是何意?」

  皇上掀起茶杯蓋緩緩寬著茶葉,唇邊笑容依然明顯,卻把太后忽略徹底,「你們先退下,接下來太后說的話,你們不適合繼續聽。」

  「慕嫿,你坐著!」

  「……是。」

  慕嫿稍稍端正坐姿,做出恭順狀態。

  側殿的門緩緩合上,太后看著皇上好半晌,身體好似一瞬間失去力氣,癱軟在炕上,輕聲道:「哀家只生了你一個,為你費盡心血,不惜為你的太子之位背負所有的罪孽,縱然哀家在輔政時忽略了你,哀家也是為穩固你的江山社稷,哀家並非是私心和想要掌握權力,做得一切都是為了你!」

  「太后於國有功,朕從不曾否認您的功績。」皇上不緊不慢的說道:「在朕登基之初,的確不知該如何做一位帝王,當時全靠太后您幫朕收拾亂局和彈壓不服朕的藩王,朕一直對您很感激。」

  莫名太后感到鬆了一口氣。

  慕嫿悄悄打量太后娘娘,發覺她此時氣色比方才好上一些,把這幢事記在心上,是不是讓二哥慕雲去問問王公公?

  顯然太后和皇上這對母子之間有一個不得說破的秘密,太后方纔那句為太子之位被服所有的罪孽……也很值得推敲啊,按說先帝后宮中,后妃爭寵再慘烈,也不用被服罪孽這麼嚴重吧。

  畢竟在後宮你不爭就等於把自己的性命送到別人手上。

  難道太后娘娘所言的背負罪孽同魏王殿下和其生母有關?

  外面的傳說是魏王殿下的生母是太后最好的姐妹,兩人義結金蘭,誓言共同進退,互為援手,後來魏王生母被人害死,太后不僅幫她報仇,還對魏王視若己出,撫養魏王長大成人。

  當然先帝更疼魏王,而一直不大喜歡被太后的親生兒子,太后對魏王有多好同樣值得推敲。

  因贏澈是魏王的兒子,慕嫿聽得分外仔細,皇上睨了一眼慕嫿豎起的耳朵,聲音加重幾分,好似有意讓她聽得更清楚:「然而朕對您的感激在您用遺詔逼朕時消失大半,當日朕理解您不甘心就此榮養,然而隨後您所做的安排,朕沒辦法體諒您了,直到今日……您還想幫著朕的皇子做出讓朕惱火的事,朕怎麼把您當成母親看?」

  「皇上!」

  「您別同朕說,是您想召見慕嫿!」

  皇上把茶杯重重撩到桌上,手指著香爐,「若不是朕讓他們提前換掉香料,您想讓慕嫿昏睡任人擺佈?」

  太后嘴唇動了動,急於向皇上解釋,「哀家豈會做出謀害慕嫿的事?明明知道她同贏澈……皇上既是喜愛她,就該把她留給自己的兒子,贏澈再好,終究是魏王的子嗣,魏王對你始終有著遺詔的心結,以前哀家可以借助阿嫻壓制他一二,原本指望阿嫻能是個聰明冷靜的,到底是女子,她騙了哀家,原來她一直都在替魏王糊弄哀家。」

  這些年若沒有魏王妃在太后面前周旋,魏王未必能太太平平的,再加上魏王沒有親生兒子,太后才一直冷眼看著魏王翻江倒海的求子。

  慕嫿覺得太后留下魏王不全是因為魏王妃糊弄了太后,更多是因為太后捏著魏王借此威脅皇上!

  只是現在皇上得到承平郡王的支持,太后縱是有魏王有遺詔也無法動搖皇上的根基了,何況那封遺詔怕是早就被皇上毀掉,其實皇上的胸襟氣魄要比太后所想寬廣許多,皇上能容下魏王及其子嗣,保證他們永世富貴。

  「留給朕的兒子?!」

  皇上唇邊露出一抹嘲弄,「朕的皇子都算上,他們哪一個配得上慕嫿?朕疼愛慕嫿並非是想讓她嫁給皇子!太子鍾情白側妃,齊王博愛美人,為上位甚至不惜算計朕,沒有任何的骨血親情,趙王……看似最為像朕,把朕的文弱和溫柔學了七八成,但無法神掩蓋他骨子裡的算計和殘忍!」

  太后沒想到皇上把幾個皇子都看透了,而且對他們的評價如此之低,「皇上,他們都是你的兒子!以後你除了他們之外,怕是無法再有皇子了,縱有千般不好,你也不該這麼說他們。」

  「朕已經嘴下留情了。」皇上冷冷說道:「太后還不知他們的不孝到同逆賊串聯,意圖對朕不利。」

  「逆賊?怎麼會有逆賊?」

  「喝。」

  皇上冷哼:「總有一小撮人不甘心朕坐在龍椅上,認為他才是帝國的皇帝!」

  慕嫿眉頭微皺,最終出言道:「陛下,臣願意替您誅殺逆賊!」

  「朕知道你對朕忠心,不過朕不希望你插手此事,這是朕同賊子多年的夙敵,除了朕之外,誰都不該插手,朕也不許你們動手。」

  皇上面對慕嫿時明顯緩和幾分語氣,「贏澈即將去湖廣,朕擔心他在路上碰見意外,不如你陪他出京走一走,代替朕看看美如畫的江山。」

  他希望嫿嫿看到自己治理的江山是美好的,他願意為嫿嫿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突然,窗戶外扔進來幾顆鐵丸,慕嫿彈身而起,一把將皇上護在身後,皇上卻是把她拽到自己身後,在慕嫿反抗前,厲聲道:「你給朕老實待著!」

  皇上用自己略顯孱弱的身軀把慕嫿護得嚴嚴實實,看著翻滾冒煙的鐵丸,冷冷笑道:「皇宮密道麼?好得很,能直接通道慈寧宮,你們真是好本事啊。」

  「皇上……」太后驚恐的大叫,「來人,來人,護駕,護駕。」

  雖然在慈寧宮不負往日的尊榮,然太后還不想此時死在慈寧宮,她隱隱後悔竟是被人說動了,承受無妄之災,皇帝同她越發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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