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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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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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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你想嗎

  上師?

  神秘人?!

  紅暈從慕嫿臉上漸漸消失,贏澈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慕嫿把玩刻著他姓名的玉牌,喃喃說道:「無論你對皇上是忠是背叛,我都不可能放開你了。」

  只要贏澈不叛國,不同蠻夷勾連,慕嫿都會站在贏澈這邊,戳著玉牌上的澈字,莞爾般自嘲:「我的底線已如此之低,別讓我失望啊,拙謹!」

  畢竟慕嫿不願同他刀兵相見。

  當今皇上顯然在她心裡沒有贏澈重要。

  皇上撫養教育贏澈多年,名和字都是皇上所賜,贏澈會做出背叛皇上的事?

  「大小姐,三公子求見。」

  胖丫的聲音再次從房門口傳來,慕嫿立刻從椅子上起身,幾步走到門旁,推開緊閉的房門,贏澈緩步走來,一如既往儒雅從容,飄然隨意。

  皎潔的月光比不上他染墨眸中的柔情。

  慕嫿的心彷彿安定了,靠著門,欣賞般望著由遠及近的少年,他有著賞心悅目的美感。

  胖丫掩嘴偷笑,領人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是個聰明的丫頭!」贏澈在慕嫿面前站定,微揚起的眼角流露出點點風流,慕嫿笑問:「你從何處來?為何到我府上?」

  天上的星子也不如她的眼眸明亮。

  贏澈勾起嘴角,深情款款牽起慕嫿的手,「聽到你在念我,我便來了。」

  說得好似他是神仙一般。

  慕嫿道:「你怎知我是念你,而不是罵你?」

  贏澈挑起慕嫿垂在頰邊的碎發,低笑道:「你捨得麼?」自然而然把她的頭髮纏在手指上,「同我說說,方才嫿兒有沒有想……」

  欺身上前,贏澈吻上慕嫿的嘴唇,蜻蜓點水般一碰既離,「有沒有想這個?」

  慕嫿舔了舔嘴唇,可恥的想了!一聲嬌喘從唇邊飄出。

  他們幾乎同時愣住了,慕嫿是不敢相信那聲嬌喘是自己發出來的,她身體是個少女,可內心也是見慣風月的,具體經驗是沒有,誰不知道沐少將軍是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如風一般男子?

  她怎麼可能被贏澈勾得……嬌喘上了?

  若是她定力這麼差,早就被人識破女扮男裝的身份,也不會成為西北諸多女子的深閨夢中情郎。

  贏澈同樣驚訝,隨即綻開笑容,只要是男人,便會得意,他也不例外,怕慕嫿下不來台,贏澈趁著慕嫿發楞時,再次吻上去。

  此時不再是溫柔的輕吻,他直接撬開她的嘴唇,徹底攻佔她的一切,唇舌交纏,直接熱切,讓她的唇舌染上他的味道。

  慕嫿雙手抵著贏澈的胸口,欲迎還拒,又被他熱辣的深吻吻得頭暈眼花,許是女子天生的情愫,她只能隨著他起舞,抵擋他靠近的手被贏澈按在身側,他還霸道捏著她的下顎,令她只能抬頭接受他的熱吻,不容她拒絕,不容她抗拒。

  不知過了多久,慕嫿覺得自己即將被贏澈吻昏過去,贏澈終於放開了她,卻不肯離開她太遠,捏著她下顎的手依然霸道,低聲問道:「有沒有想我的吻?」

  慕嫿水眸晶瑩,真夠丟臉的,差一點被個男人吻昏過去,「我想了,更想……」

  贏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回過神時,他的後背已經靠著緊逼的房門,慕嫿把他抵在門和她之間,他們身體不再有任何縫隙,衣服摩擦,垂在各自腰間的環珮糾纏在一起,分都分不開了。

  慕嫿輕易壓制贏澈的抗拒,手指順著他的衣領向下滑,眼波流轉,嬌媚而霸道,「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他一直把扣子扣得很緊,連脖子都很少露出來,端著君子的做派,越發想讓人探究他掩蓋在衣衫下的情慾,撩撥一個花花公子,沒什麼意思。

  可讓一個溫潤的君子,總給人禁慾的人失控,絕對會很刺激。

  慕嫿再一次舔了舔嘴唇,這次不是羞澀渴望,而是興奮倍感刺激,讓贏澈失態,讓他避無可避,讓他暴露掩藏在君子面具下真正的狂野。

  她和他其實是一類人,有野心,愛爭勝,甚至只想佔據主動,不想被人支配,所以她才會對贏澈逐漸放鬆心防,才會愛上一身迷霧的贏澈。

  比同他相愛,他身上那些麻煩和秘密,到是顯得無足輕重了。

  魏王他們只看到贏澈對她『委曲求全』『喪失夫綱』,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根本就是兩隻不停戰鬥的『野獸』,贏澈用滴水穿石的溫柔體貼漸漸佔據上風,慕嫿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等慕嫿回過味,已經落入贏澈手中了。

  他已經開始下一階段的『較量』,畢竟總是溫柔的贏澈不可能永遠留住慕嫿的注意,慕嫿想明白了一口咬住贏澈的喉嚨,尖尖的牙齒輕輕磨著,「可惡,可惡的三郎。」

  贏澈攬住她的腰,緩緩閉上眼,唇邊的得意再也不用遮掩了。

  到底還沒成親,慕嫿總不能把贏澈就地正法,況且她還真沒有具體的經驗,在他脖子和下巴上啃了兩下,打算退開說話,雖知環珮糾纏,流蘇幾乎纏著死結,慕嫿隨手就要扯斷流蘇,贏澈的手指按住她的手腕,然後靈巧快速解開方纔還纏在一起的死結。

  骨感靈巧的手指在流蘇中穿梭,甚是有美感。

  慕嫿感到自己心頭的一團鬱悶心結也被他的手指解開了。

  「好了。」

  贏澈扶正慕嫿腰間的環珮,縷清環珮下的流蘇,邁開大長腿走到桌旁,熟稔拿起茶杯,潤了潤喉嚨,不由自主想到她剛才啃咬自己喉嚨時的惱羞成怒,晚了,已經晚了,慕嫿再也跑不掉。

  「上師隱藏在西城是我告訴你二哥的。」

  「嗯。」

  慕嫿看著贏澈的後背,蜂腰長腿,肌肉有力卻不誇張,她方才略微感受一下贏澈的好身材,更知道贏澈本錢不小,並非冷淡無情的。

  贏澈側頭問道:「你就沒有想問我的問題?」

  「既然你已經決定說了,我聽著就是。」慕嫿口中不知不覺帶出信任,以及一絲的寵溺。

  信任是贏澈喜歡的。

  寵溺?

  贏澈抿了抿嘴角,好似也不是太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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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你輸了

  「我生在娘親逃離京之時,據說……」

  慕嫿從後抱住贏澈,雙手緊緊環住他,甚至還用臉頰蹭了蹭,軟軟的女孩子依戀自己,贏澈在慕嫿看不見的時,嘴角彎出愉悅的弧度。

  以前慕嫿絕不會做出這事,一個在疆場上拚殺過的將軍心腸比任何都要硬,贏澈為親近她,曾竭盡所能收集到所有能拿到的情報,仔細研究少將軍每一場征戰。

  這世上沒有誰比贏澈更瞭解慕嫿,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某些小習慣。

  此時慕嫿只想抱著贏澈,不是可憐他,也不是心疼他,只是覺得她該這麼做,他們都不受親娘待見,慕嫿遺憾過,也曾覺得委屈,如今一笑而過。

  沒有娘親的疼愛,他們不也長大了?

  甚至比被娘親疼愛的孩子更加出色。

  贏澈的手搭在扣在自己腰間的手上,聲音低沉溫柔,「據說我生下來時不哭不笑,如同木頭一般,娘親以為我活不久,為大哥和二哥,以及她們能順利脫逃,只能把我暫且撇下。」

  慕嫿嗯了一聲。

  「他們倉皇而逃,卻最終被追兵追上,就在娘親絕之時,恩人出現了,他救下了娘親和兄長們,聽娘親說捨棄了一子,恩人便沿途去尋找,找到了差一點被野獸叼走的嬰孩,當時的嬰孩兒已經凍僵了,沒人會認為再能救活。」

  可是贏澈活得好好的,而且很健康。

  「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恩人為何會拼勁辦法救我,他把母親安置在山上,便抱我去尋大夫,那位大夫是他的朋友,據說頗有醫術,村裡的人病了都會找他,其實那人只是個看過幾本醫書,手中捏著幾個偏方罷了。」

  「也許我命不該絕,他竟然救活了我,我想當時那名大夫也很意外吧,便同恩人和我娘說,要把我留下來。」

  「鄉野荒山生計艱難,娘親因受了驚嚇身子一直不好,沒有奶水,養大哥和二哥已經很吃力了,她便答應把我先寄養在大夫家裡。」

  贏澈彷彿在講述一個故事,語調平靜,波瀾不驚,「她沒有正眼看過我,不過我還是要感激她的,她到底在生下了我,並把我給了那個大夫,我才沒有被夭折,一歲上,其實我就有了隱隱的記憶,她很少來看我,反倒同恩人人久生情,成就好事。」

  「他們的確原本打算成親的,可惜……行蹤曝露,整座村子都被圍了,娘親在逃走前被大夫截下了,把我送還給她,大夫和恩人為掩護我們,死在黑衣人刀下,那處寂靜的小山村也被一把火燒燬。」

  贏澈轉身把慕嫿摟在懷裡,下顎抵著她的頭頂,輕聲說:「鮮血,烈火,哭喊,咒罵,求饒等聲音,我從未忘記過。」

  慕嫿眼角微紅,悶聲道:「聰明的人總會受盡磨難。」

  「她沒有丟下我,帶著大哥他們走掉,我已經很感激她了,四兄弟中我總是家裡最不受重視的,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我必須依靠自己!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給我好處,這是她用事實教給我的!」

  「當我再次同鬼門關擦肩而過,從高熱傷寒中清醒時,見到的人就是皇上……」

  贏澈吻了吻慕嫿額頭,眸光微閃不在如同黑曜石一般平靜,「我很慶幸能活著,原本我以為她不會耗費多餘的銀子救我,在我閉上眼時,就沒想過再能張開。」

  「皇上對我很好,吃的,用的,穿的,只要我想,他都會帶給我。他會手把手教我寫字,讓我坐在他膝頭,他會教我讀書,一個字一個字教我,哪怕我很笨,他需要教很多遍,他也沒有有任何不耐煩。」

  「從來沒有人對我似他這麼好!換個人應該感激涕零,為皇上付出一切,可是我只是在想,他還能對我多好?他為何要對我好?他……」

  贏澈緩緩閉上眼,哽咽道:「會不會如同大夫一樣把我送回去後,死在烈火之下,連一把屍骨都沒留下。」

  「我享受皇上對我的寵溺,卻有覺得不真實,總想要抓住什麼,竭盡表現出自己的優秀,我想那時我是怕的,怕皇上扔下我。」

  贏澈自嘲的說道:「皇上不可能一直陪著我,而我想要表現自然瘋狂學習一切,在任何人面前都端著一張溫和的臉龐,不讓任何人靠近我,不讓他們有機會看到我……膽怯和陰險。」

  「皇上不曾瞞我,他收攬的屬下都以為我是他的兒子,稱我為公子,有時也會稱我為少主。既然被稱為少主,我就需要表現出同少主相符的能力。」

  贏澈沉默片刻,「我想讓皇上高興,知道他在找人,便暗中搜集情報推演那人的蹤跡,他屬下的消息都是第一個交給我的,我比皇上先找到了上師,他一眼就看透了我,問我想不要至高無上的位置?」

  慕嫿抬頭看著贏澈,輕笑道:「所以你身上還有上師的影響?你是上師和皇上一起教養出來的,皇上教給你光明溫柔,上師教會陰謀手段。」

  她的手指蓋住贏澈微張的嘴唇,「我真羨慕你呢,以前我以為我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你幾經磨難,卻是比我運氣更好,上師和皇上都是人中之龍,你繼承他們的衣缽,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上師被慕雲帶回宮,他尚未瓦解的勢力怕是會盡歸贏澈。

  畢竟在西域等番邦,上師是有份量的存在,也不是上師是如何忽悠的,那些番邦人就是相信上師,十幾年下來,上師積累的財富和人脈……慕嫿撇嘴道:「不行,我更嫉妒你了。」

  贏澈笑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嗎?」

  慕嫿沒有嫌棄他!

  其餘的非議影響不到他了。

  ******

  皇宮中,皇上看著面前的男人,偌大的大殿只有他們兩人面面相視,不過皇上坐著,滿是風霜的男人被捆綁著雙手,雙膝跪地,他的頭高高揚起,不肯退讓同皇上對視。

  「你都被三郎出賣了,還有什麼不服氣的?」

  皇上把玩著扇子,似笑非笑說道:「當年的打賭,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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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翻轉

  上師底氣頓時被抽空,乾裂的嘴唇蠕動,好一會吐出一個詞:「兔崽子!」

  皇上笑聲朗朗,一掃前一陣的鬱悶,嚴格說他對贏澈另有安排,卻也被那對小祖宗鬱悶的不輕,眼見多年前的人失控罵出這句話,心情好上不少。

  「這麼多年沒見,你的脾氣沒有變啊。」

  皇上把扇子扔到一旁,起身走到上師身邊,仔仔細細打量他片刻,有幾分感傷,「你可比我老多了,蠻族的小姑娘沒伺候好你?洛克部族的王子把你當做神仙,瓦剌部族他們也對你頗為尊重,朕一直覺得你混得挺好。」

  「少廢話,趕緊把繩索給我解開!」

  「哎呦,你還命令起朕來了?」

  皇上皮笑肉不笑的反笑,「誰給你的膽子?你以為朕還是當年的朕,你說什麼,朕就相信?」

  「當年的你也不會把我捆上,更不會故意讓我同你打賭!當年的你也不會算計我到骨頭縫裡去,你讓我教導三郎,我用心教了,在你無暇顧及他的時候,我代替你照看他,你還想我怎樣?」

  上師一臉苦澀,「你還想讓我怎樣?」說到最後差一點落下眼來,「明明東西都是你的主意,非要加在我頭上,是,沒有你相救,我早就死了,這十幾年下來,我東跑西顛,還要幫你養大兔崽子,還不夠償還你的救命之恩?」

  砰,上師臉上重重挨了一拳,他的身體向後倒去,鼻子鮮血直流,仰頭看著突然冷峻的皇上,「我說錯了?你逼我現身,不就是想讓我把手中的東西給贏澈?你到是真的寶貝他,為他當年不惜以皇位同對賭,我是輸了,那些勢力給他就給他了,我壓根不稀罕做上師!」

  皇上緊了緊拳頭,「朕想起你在西北做的事,朕讓你挑動諸部不和,沒讓你挑動他們同沐少將軍征戰?!」

  若是西北平安,少將軍是不是就不會死得那麼慘烈?

  「你怎麼不去問問她自己?你當我想同她打仗?」

  上師雖然被捆住手腳,挨了皇上一拳後,自覺委屈沒什麼再可以失去的,翻身而起一頭撞向皇上,「她的野心比你我都大,一心要恢復絲綢之路,一心想要西北長治久安,我能怎麼辦?難道同林克部族他們說,臣服吧,別打了?他們是蠻夷,但不是傻瓜,尊重我也是因為我能帶給他們好處,能用你交給我的一些好東西讓他們相信我施展出的神跡!他們最為看重是我帶去的火器,而不是我這個上師。」

  「林克王子幾次敗在沐少將軍手下,我看出林克王子明顯是不肯罷休的,最後一戰……當時恰好不在,等我回轉時,他們在佔盡優勢下,潰不成軍,帝國取得對外征戰的大勝,皇上還不高興?」

  上師想起前一陣的國葬,「是為沐少將軍?你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同你沒有見過面,就算你想要女人了,也不該看上……」

  砰,上師臉上再次挨了一拳,皇上提著他的衣領道:「別再讓朕聽到你提起她,倘若……朕願意用江山換她……她活著。」起碼不要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不要屍骨無存的死去。

  哪怕現在慕嫿還在,皇上一想到她承受的痛苦,心頭滴血。

  上師褪去強硬,放軟聲音:「我不提就是了。」很少見皇上這般激動,顧不上流淌的鼻血,轉過身把捆綁的手遞到皇上跟前,「放了我吧,皇上,我的手都麻了。」

  皇上遮掩住悲傷,平復好半晌,手指不再因憤怒而顫抖,摸索繩結為上師鬆綁,「瓦剌聖女遇襲是怎麼回事?是你讓人幹的?」

  繩索落地,恢復自由的上師活動發麻的手臂,抹了一把鼻血,直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王老狗的外甥,就是慕雲也不是好東西,他竟然敢打我耳光,說我罵他舅舅了,他怎麼不去問問老狗,我叫他老狗,他是不是答應?」

  許是這些年偽裝上師高人太久,他早就受夠裝腔作勢,不再拘泥自己的性子,「老狗還在宮裡吧,趕明兒我非在老狗身上找回來不可。」

  「他年歲大了,已經不大管事,你想吃他燉的肉,嘴上最好少說幾句慕雲的是非,沒了命根子的人,便把慕雲看得比性命還重。你今日束手就擒,沒做多餘的反抗,萬一你傷了慕雲,朕都沒把握能在王公公手中保下你。」

  「……老狗的身體還能追著我打?」

  上師眸子閃爍,似在追憶昔被王老狗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情景。

  皇上扯了扯嘴角:「他揍你一頓一點問題都沒有,阿焱,用不用朕把王公公叫來?」

  上師摸了摸鼻子,耳光白挨了,可誰讓慕雲是老狗的命根子,皇上救過他,王老狗不僅一次救過他,沒有老狗照拂,他的命根子也早沒了吧。

  撂下茶盞,上師仔細端詳起皇上,同記憶中相比,皇上成熟老練,褪去莽撞和不合時宜的衝動和奇怪念頭,他越來越像是執掌帝國的主人。

  雖然他教導過贏澈,在今日之前,從沒同皇上碰過面,這些年他在外亂竄漂泊,皇上在太后娘娘眼皮子底下,日子未必就輕快。

  太后那個老妖婦,真真是……該死的!

  「臣魏焱拜見皇上。」

  他大禮參拜,行三拜九叩大禮。

  皇上抬起手臂攙扶他起來,「朕感謝你多年的付出,阿焱,朕一直很惦記你,嗯,柳娘子已是魏王側妃,你知道她還是在意魏王的。」

  「她同魏王天作之合,臣一直知道她捨不下魏王。」

  魏焱不見任何傷感,皇上放心了,道:「你看三郎如何?」

  「他?!」魏焱眸子閃了閃,「瓦剌聖女遇襲的事不是臣安排的,臣現在最想知道到底哪裡冒犯到咱們的小祖宗,讓他把臣的行蹤透漏給慕雲?還有慕雲……他直接把臣圍住了,一點活路都沒給臣留下,臣還有……還有一些事情沒做完,就這麼被慕雲捉回來。」

  皇上摸了摸鼻子,「他以為你派人算計慕嫿,三郎那性子是放在心上的人不許任何虧待半分,你回到朕身邊也好,朕正好用你的名頭做一些早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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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情同兄弟

  魏焱面帶無奈,皇上一臉鄭重,只能靦腆一笑:「臣也就這點能耐幫到您了。」

  「阿焱。」皇上抬手拍了拍上師的肩膀,低聲道:「你無法忘記當年的事,朕也無法忘記,總有一日,朕要替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皇上。」

  魏焱不無擔心的說道:「臣怕您玩火自焚,這些年臣一直暗中徹查他,總是被他逃過,若是臣猜得沒錯,他已經同齊王或是哪個皇子暗中……瓦剌聖女遇襲的事也有可能是他幹的,甚至讓人把慕嫿引去也有可能是派去的人。不是臣抱怨,當年您真不該留下他的性命!」

  皇上微微搖頭,「若他不活著,承平郡王交代不過去,何況當年我也沒有本事留下他,畢竟他……總歸有些手段的。」

  「他同齊王,趙王,還是太子暗中聯繫,正是朕所期望的。」

  皇上拽著魏焱坐下來,「既是你被慕雲帶回來,以後你就留在朕身邊,朕不會再讓你東跑西顛,以前朕護不住你,如今誰也不能再動你分毫。阿焱,我答應過你姐姐……她一直最是放心不下你,原本你比我還小兩歲,也該正經給魏家留條根,你相中誰家閨秀,儘管同朕說,朕給你們賜婚,不拘什麼身份,只要你喜歡,朕會把你們的婚禮辦得漂漂亮亮,熱熱鬧鬧。」

  「還有三郎……你還沒見過他心儀的慕嫿。」

  皇上臉上閃過得意,連遮掩都遮掩不住的欣慰:「嫿嫿是個極好的,同三郎可般配了,他們站在一起,朕覺得,覺得金童玉女怕也比不過他們兩個。三郎故意洩露你的行蹤,你也別生他的氣,別說你了,就是朕對嫿嫿有一分不好,他都敢算計朕,同朕甩臉子,落朕面子。雖是朕為磨礪才把他趕出宮去,可你知道他離開時毫無留戀之意,生生把朕栽培他的事拋到腦後,說什麼永遠都不會後悔,永遠都不求到朕面前!」

  「你聽聽,這是他該說出的話?!朕這些年的良苦有心都餵了狗了。」

  魏焱沉默聽著,知曉皇上並不需要自己說什麼,一直以來其實皇上都有個嘮叨的毛病,當年是這樣,如今當了十幾年皇上也沒見改了。

  在他面前,皇上可以放心大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些年皇上憋得夠嗆。

  「您還是喜歡安樂郡主,若不是她,您此時早就把三郎拘在身邊了,臣聽出您話語中隱含的得意。」

  魏焱給皇上遞了一杯茶,輕聲說道:「我雖沒見過安樂郡主的面,她的消息到是知道不少,王老狗的妹妹,就是慕雲的生母……皇上,她到底是木齊和田氏害得死在……慕雲能辨別輕重,王老……王公公未必肯放過經手的木齊。」

  皇上扶額歎息:「朕也是為大局才讓慕媛和永安侯一脈蹦躂,沒想到永安侯夫人到是好算計,木齊是朕兄弟,同阿焱你一樣,當日結拜時,朕本打算把你也加進去的,可木齊和楊耀說,沒有這麼幹的,朕不好勉強,這才作罷。不過在朕心裡,木齊他們兩人,朕是不會再讓人傷害。」

  「解鈴還須繫鈴人,臣看還是要讓慕雲親自解開王公公的心結,皇上,王公公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就沒有我今日,還請皇上……皇上看在他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萬一他做出不利安樂郡主或是木齊的事,饒了王公公一命。」

  魏焱再次拜倒,為王公公求情,一邊是兄弟,一邊也是兄弟,皇上彎腰扶著魏焱的胳膊,「朕答應你,在這事上兩不相幫。」

  「你還沒用膳?來人,無庸,傳膳。」

  皇上衝著門口高聲喊道,「虎皮肘子,水晶蝦餃,鳳尾魚翅,奶汁魚片,珍珠雞……」

  一口氣報了十幾道菜名,無庸公公默默記下來,方才皇上同上師關起門說話,他本以為皇上下一道命令是把上師拉出去砍頭,最差也會囚禁上師。

  結果皇上點了好些個平時不大吃的菜餚,有點了好酒,皇上宴請上師?

  平時皇上用膳時很少把菜餚擺滿桌,皇上不惜鋪張,一般一頓飯也就四道菜餚,今日皇上是高興了,才一口氣點了這麼多。

  無庸公公連聲應諾,不大一會功夫,皇上點的菜餚便被宮女擺上了桌。

  「來,阿焱,坐,坐下。」

  皇上熱情拉著魏焱,甚至拿著筷子主動布菜,無庸公公彎腰偷看一眼,這位傳說中的上師果真同皇上關係匪淺,難怪當年皇上寧可同太后娘娘對著幹,也要護上師周全,甚至為保證上師安全,皇上把手中不多的實力都給了上師。

  不過上師比記憶中蒼老許多,這些年過得不是很如意。

  無庸公公在上師離開皇宮後才被皇上提拔起來的,當日也只是匆匆見過被太后娘娘折磨的上師一眼,知道為保住上師的命,皇上曾經跪求太后娘娘整整三日,直到體力不支暈厥過去,太后娘娘才勉強同意留上師一命。

  如今太后娘娘只能困守慈寧宮,再無力影響皇上,昔日階下囚的上師卻能同皇上痛飲,真應了那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預料不到以後的狀況。

  也許精通算學的長青先生可以?

  上師同皇上也不客氣,兩人頻頻痛飲,時而放聲大笑。

  無庸公公甚至聽到上師夾著虎皮肘子,笑道:「以前我天真的以為皇宮的皇上每頓飯都是肘子。」

  皇上同樣大笑,「因為你是個饞肉的,一頓不吃肉都不成,你姐姐沒有辦法才說只有皇上才每頓都能吃到肉……」

  「姐姐。」

  上師眼圈微紅,喝了美酒,「我想她了,她是個沒有福氣的,去得太早了,看不到如今我能每頓都有肉吃。」

  皇上笑容漸斂,摩挲著酒杯,方才愉悅的立刻散去大半,隱隱有幾分感傷。

  無庸公公暗道,莫非上師的姐姐同皇上……阿彌陀佛,他不敢再窺聖意。

  大殿門口傳來趙信的聲音,「回陛下,皇貴妃娘娘心悸發作,懇請您去一趟。」

  砰,上師手中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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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腹黑的皇上

  無庸公公嘴角彎起,見自己的對頭吃癟真是開心極了。

  讓趙信去捧皇貴妃?

  不知道上師正同皇上用膳麼?

  皇上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微垂眼眸,問道:「朕是太醫麼?」

  撲通,趙信跪下來,冷汗濕透衣衫,「皇貴妃娘娘心口很痛,說是想見皇上,趙王殿下……」

  「碰。」

  皇上手中的酒杯砸到門口,趙信不敢再多做任何解釋,縮著身子,「奴才該死!」

  「滾。」

  皇上緩緩且堅定吐出一個字,眼瞼縫隙透出一道犀利的寒芒,無庸公公都覺得戰戰兢兢,再無任何幸災樂禍之感。

  「你們都給朕滾出去,全部都給朕,滾!」

  侍奉的宮女和無庸公公倒退出門,無庸公公再次帶上門,緩緩合上的房門擋住上師捂著臉龐的動作,以及皇上既懊悔又無奈的神色。

  無庸公公擦拭額頭的冷汗,眼見趙信爬了兩次還是沒能從地上爬起來,搖頭道:「你這是何必呢?咱們的去處早就定了——給皇上看守皇陵。皇貴妃縱是能坐上太后的位置,在她身邊侍奉的太監也不會是你我。似我們這樣的前朝老人,入不了新帝的眼兒,還不如全了對皇上的忠義。」

  趙信搖頭苦笑,雙腿還是軟的,但好在能站起來了,「你一直是皇上跟前得用的大總管當然不會明白,我不想對皇上忠心效命麼?皇上不給我機會,何況皇上最是信任你,我……不甘心。」

  說到最後已是沒有聲音了,皇上既然冊了皇貴妃,又對趙王恩寵以及,最近幾日趙王幾乎都陪在皇上身邊,比以前的三公子更得皇上寵愛,連太子殿下的鋒芒都蓋過大半。

  趙信便動了結好皇貴妃和趙王的心思,誰知今日碰了一鼻子灰?!

  無庸公公當然不會把自己猜測的事告訴趙信,他們的關係可沒那麼好,暗暗想著也要讓方纔的宮女和小太監閉嘴。

  好在近身侍奉皇上的奴才多是受他轄制。

  「阿焱。」

  「皇上不必多說,臣不敢怪罪您。」

  「不敢?不是不怪?!」

  皇上歎息一聲,「有些事,你明白,她們都是朕的女人,朕坐在皇位上就注定了,朕不能冷落後宮,朕在你面前始終是沒有底氣,也不曾……不曾同你祭奠你姐姐,朕不是忘了她,而是沒有臉去見她。朕無法用身不由己遮掩,因為朕知道朕不是,朕做不到昔日的承諾,不敢再去驚擾你姐姐。」

  他在美色上再淡,後宮也塞了十幾二十多個女人,前些年為開枝散葉,又選了不少好生養的女子入宮。

  縱是比不上史書上後宮三千的帝王,他後宮的人數也不在少數。

  以前他也的確存了再有皇子公主的心思。

  畢竟在強勢的皇帝也無法徹底斷絕後宮和前朝的關係,他一味的清心寡慾,大臣們未必會認為他是明主,反而認為他是不是病入膏肓,不能人道。

  十多年沒有皇子公主降生,朝野上下已經不少對皇上男人能力的非議了。

  他正直壯年,若是一名宮妃無法懷有龍嗣,是女人的問題,後宮所有妃嬪都無法懷孕,那就是皇帝的龍體出問題了。

  帝王沒有家事!

  也虧著皇上還有三個皇子,幾個公主支撐場面,否則朝廷上大臣指不定怎麼議論。

  皇上抿了抿嘴角,聲音暗啞,「阿焱,朕不是好男人,男子的好色博愛,朕都有之。若有來世,期望她別再遇見朕。」

  緩緩站起身,皇上的手在空中停頓片刻,最終沒有落下,反而背到身後握緊拳頭,「朕同皇叔已經達成默契,皇叔支持朕的決定,他手中握有的人脈和兵馬會慢慢交到三郎手上。」

  「皇上……」

  魏焱顧不上自己的心思,總覺得皇上好似在交代後事一般。

  皇上眸子深邃,「最近朕總是夢見一些不好的事,朕沒同皇叔說過,也沒同木齊他們提過,甚至也沒讓長青先生幫忙推算,朕只同你一個人說,畢竟你同他們終究不一樣。朕可以用大義和帝國為借口,迫使本就對朕有內疚的承平郡王答應朕的願望,可以用嫿嫿牽制長青,長公主。阿焱,朕怕……朕怕失去所有那一日,三郎承擔不住將要面臨的敵意。」

  「臣明白,皇上,臣一直都明白您,您從來沒有變過!」

  魏焱抹去眼淚,「若有那一天,臣會擋在您身前,而且您要相信三郎,咱們聯手培養出的澈兒不是軟骨頭。」

  「朕沒有懷疑三郎,但該做的準備和佈置總不能落下,朕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想直接動手,端看他們的選擇罷,阿焱,朕一會去看皇貴妃,你……你先去歇息,明日你同朕一起上朝,你還是朕信任崇拜的上師。」

  皇上眸子微閃,轉身背對魏焱,「書案上放著不少的卷軸,你仔細看看,最好背熟了。」

  「今日不同往昔,太后已經無法拘束皇上,您已不需要借助上師的名頭,皇上制定的政策,製造出來的神兵利器,甚至您讓臣帶回來的種子都是對帝國有莫大好處,足以讓您同古之聖君相比,臣不敢領這份功德。」

  「朕有自己的苦衷,以後……以後也許會告訴你。」

  皇上嘴角微抽,一本正經彷彿不不屑名利,聖主之稱,「只要於帝國有利,朕不在意功德落在你和三郎頭上,那些種子,你已經交給三郎了?」

  魏焱感動莫名,哽咽道:「全都留給了他,三郎是個心細的,秘密種植了一些,據說產量相當可觀。如何推廣,如何邀名,他已有完整的計劃,連臣都看不透三郎要做什麼。」

  「糧食才是國本,解決吃飯問題,百姓便不會忘記三郎。他本身又是個聰明的,善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事,心夠狠,意夠堅,他這一點不似朕,倒是比你我都強,所以朕同皇叔保證,三郎比所有人都適合,走得比朕還遠。」

  皇上打開門,輕聲說道:「還記得朕寫的那首詩詞麼?你說喜歡最後一句,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其實這首詞,不是我寫的,你一直不相信,朕……愧對……太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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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追封皇后

  翌日早朝,慕雲便見到昨日還是階下之囚的魏焱堂而皇之接受皇上的冊封。

  皇上難得又一次強硬,訴說上師魏焱的貢獻,最後封他為承恩公,執掌天工坊,參贊軍機政務。

  滿朝嘩然,哪怕忠誠於皇上的臣子都猜不透皇上封賞上師魏焱的原因,前兩日皇上身邊多了個布衣閣老長青先生,今日帝國有多了個什麼都可以過問一句的承恩公?

  皇上這是要鬧哪樣?

  承平郡王面沉如水,隱隱透出不滿。

  他抬頭看到皇上溫柔的眸子流露出的一抹哀求之色時,邁出的腳步又收回了,垂下眼瞼,默不作聲。

  「皇兄,臣弟不是反對您封賞他。」魏王搖頭晃腦,心情看似不錯,「方纔聽皇兄細屬上師的功勞,他這些年潛伏在蠻夷部族,為帝國做貢獻……都是您說的,臣弟是沒見到。」

  朝臣們眼睛亮了,太子等人暗暗為魏王鼓勁,也只有魏王才有可能去擼一擼皇上的龍鬚。

  前兩日魏王的二兒子關進宗人府反省問罪,任誰都看得出魏王是要冊世子了。

  只是沒人想到明知道三公子贏澈觸怒皇上,魏王依然有心把世子的位置留給幼子!

  魏王道:「其實只憑上師幫皇兄獻計獻策,擬定新政就值得您賞他一個爵位,何況天工坊中的槍火,玻璃等等奇珍異寶於國有利,於民方便,單靠玻璃一項,已為國庫增收不少,百姓也得到實惠。」

  朝臣不明白魏王的目的了,難道魏王不是反對上師?

  「皇兄后位空懸,您封上師公爵,臣弟不反對,然承恩公是……」魏王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您到底幾個意思?是看重上師家的女兒?」

  坐在龍椅上的天子眼裡閃過一抹喜色,「到底是朕的弟弟,知曉朕的心意。十幾年前,朕偶遇阿焱和他的姐姐魏蛾,朕傾心於魏氏,以有心思納她為妃,將她接入後宮,讓魏氏不慕富貴,婉拒於朕。」

  真是一段狗血的愛情故事!

  皇上當年私訪就是去勾搭美人的?

  魏王嘴角抽了抽兩下,硬著頭皮聽天子回憶過往的一段情史。

  美人婉拒,天子自覺顏面受損,但又捨不得傷害美人,天子便時常出宮非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美人,結果就是美人同天子成就好事,總算答應入宮了,可太后不喜上師,把蠱惑天子的魏焱當做妖孽,欲處之而後快。

  天子為這對姐弟操碎了心,保住了魏焱的性命,卻眼睜睜見美人香消玉殞,十幾年輾轉反側,始終放不下心動的美人,如今皇后被廢,天子再見上師,想到對美人的情義,便動了追封的念頭。

  此處大臣們可以再腦補出無數可歌可泣的虐戀劇情。

  承平郡王已經閉上眼睛,不去看追憶往昔一段,傷感痛苦的天子。

  「朕已經決定追封魏氏為皇后。」

  「皇上,不可!」

  大臣齊齊反對,紛紛站出來叩請天子收回承命,追封皇后無所謂,可皇上不能這般兒戲,就算魏氏是皇上傾心相戀的女子,她一沒入宮,二沒任何名分,突然皇上就要追封她為後,大臣很難信服。

  天子淡淡說道:「眾卿是想教朕該封誰為后?是想教導朕該怎麼做個帝王?」

  「臣等不敢。」

  「朕看你們都忘記本分,把朕對你們的寬容,當做朕軟弱可欺。朕不敢比太祖英明,但想要封心愛的女子為后,還輪不到你們插嘴,縱是後人說朕荒唐,朕也認了!」

  皇上掃視臣子,低聲道:「你們阻止過朕,史官會記下你們的耿直,朕已經對不住魏氏,別讓朕做不守承諾的小人。」

  「追封魏氏為皇后的事不必再議,禮部直接下旨昭告天下就是,儀式……從簡吧,她本就不是一個在乎榮華富貴的女子,一切都是朕願意給她的,朕也虧欠了她。」

  天子直接起身走出乾清宮,無庸公公高喊退朝,退朝。

  大臣們你肯看我,我看看你,同時無奈搖頭,碰見天子耍無賴,不聽任何建議的耍無賴,身為臣子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若是事關帝國安危,大臣們自當據理力爭,雖說天子無家事,但追封皇后到底只是皇上的私事,何況還是個死人。

  除了上師魏焱外,魏家也沒什麼人,朝廷上只不過多了個承恩公的爵位,讓魏焱多領一份俸祿。

  魏王追上承平郡王,「皇叔。」

  承平郡王回頭問道:「何事?」目光卻掃過被小太監領去見皇上的魏焱和白衣閣老長青先生,微不可見搖搖頭。

  「您說皇兄是不是病了?怎會突然就……」魏王捂著嘴,「我說錯了,皇兄好著呢,他只是突然想起昔日的戀人,追封的事就這麼定下了?」

  承平郡王道:「皇上這些年過得不易,只要不是太過荒唐的命令,我們順著他一些,也好排解皇上積鬱多年的陰鬱,對皇上龍體易有莫大好處。」

  好似怕魏王繼續問下去,承平郡王道:「對了,你二兒子是怎麼回事?說送道宗人府就送去了,前些日子我還聽說魏王妃有意把他記在名下,是不是你府上……你可要記得離著科舉沒有幾日的,所有人都等著看贏澈落第,你府上再不安生,只會讓看贏澈笑話的人如意,方才上朝時,太子同我提過一句,柳娘子生下贏清和贏淄時,還是你的正妻,他們兩兄弟,尤其是你長子該是嫡子。」

  「有這事?」魏王再顧不上皇兄的反常和不好的預感,大怒道:「就算他是嫡子又如何?我……」

  「他是嫡子,又是長子的話,魏王世子的位置就是贏清的。」

  承平郡王緩緩的說道:「你雖是魏王,但也不能違背祖宗禮法,當日先帝冊太子時,也是遵循立皇后之子,你再折騰下去,不是疼贏澈,而是毀了他。在他周圍的暗箭還少了?不是他和慕嫿謹慎,你怕是早就沒這個兒子了。」

  魏王抿著嘴唇,強硬說道:「我就是想讓三郎做繼承人……」

  「皇侄不是天子。」承平郡王飄忽的說道:「天子有任性的資本,藩王是沒有的。贏澈自有前程,不做魏王世子未必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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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39: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三郎實力又強了

  天子可以任性,藩王不可以!

  魏王心頭閃過一抹不甘心,承平郡王默默歎息,抬手在魏王肩膀上拍了拍,雖有不忍,到底魏王也是皇兄的兒子,還是皇兄生前最喜的皇子。

  然他已經對皇上獻上忠誠,對魏王侄子只能狠下心了。

  「盡快做出決定,越是推遲,你同兒子們的關係越僵,無論三郎是不是魏王世子,做魏王世子的人總是你兒子。」

  承平郡王直接出了皇宮,沒有去內閣,最近首輔和程次輔明爭暗鬥,內閣的氛圍並不好,程澄是一肚子氣的。

  為了皇上暗示他的首輔位置,他放棄做本屆科舉的監考官,放棄京城書院,放棄了許多,本以為能問鼎首輔位置,偏偏因他奉天子命令去訓斥三郎,被慕嫿『教訓』了一頓不說,慕嫿還帶著三郎去皇上面前狠狠告了程澄一狀。

  致使犧牲眾多的程澄首輔夢碎,他拿不上朝,不參政的安樂郡主沒有辦法,打不過,說不過,連耍賴告狀都不如安樂郡主,程澄把大半的火氣傾瀉在贏澈頭上。

  最近正同首輔對科舉主考定誰較勁,承平郡王自然不會趟這渾水,直接回到王府,自從兩個嗣子回到本生父母身邊後,偌大的王府空曠起來,只有他一個主子。

  「拿本王的帖子,請贏澈,安樂郡主來王府一趟。」

  書房中,承平郡王輕聲吩咐:「再去給英國公他們傳個口信,本王要見他們。」

  隨從連聲應道,分頭去請人。

  *****

  「承平郡王?」慕嫿看著攤在自己面前的帖子半晌無語,同承平郡王沒說過幾句話,而且承平郡王好似不大喜歡慕嫿,「他此時相邀所為何事?」

  換個人都不會喜歡慕嫿!

  承平郡王如今形單影隻,身邊沒有子嗣,少不了因為慕嫿,甚至前一陣子,慕嫿還威脅承平郡王管好田氏。

  慕嫿隨意把花插進花瓶中,胖丫小聲道:「白瞎了鮮花和……花瓶,我就說您做不來插花的事,您偏說能行。」

  一大早胖丫帶著丫鬟去花園採了最好的,花瓣上還滴著朝露的珍品花卉,有百合,有薔薇,有牡丹等等,結果一上午過去了,慕嫿的腳邊和桌上堆了不少的殘葉和花瓣,琺琅金絲花瓶插著如同狗啃過一般的花卉。

  「我這不是著急出門去承平郡王府?沒事,你不用收拾了,等我回來繼續插花,其實你從側面看……我插得花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慕嫿底氣略有不足。

  胖丫掩嘴笑道:「特別……按您的話說,特別抽像派麼?」

  「不,應該是特別丑。」

  慕嫿不至於把丑硬說成抽像藝術派,承認道:「我以後向女學的女孩子請教好了,這個花瓶證明一點,我不是天才!」

  留下一長串悅耳的笑聲,慕嫿騎馬趕去承平郡王府。

  一路上,行人避讓,有人交頭接耳議論,「那位就是安樂郡主?」

  「你外地來的吧,整個京城出門不帶丫鬟婆子,只有隨行侍衛的女孩子除了安樂郡主,還有誰?」

  「其實安樂郡主連侍衛都不願意帶的,可木大人和慕雲少爺非要郡主帶著他們。沒看那些侍衛一個個都很威武俊美?」

  「您的意思是他們就是來賣臉的?」

  「沒人打得過安樂郡主,在如今京城也不會有誰不開眼去為難安樂郡主,他們可不就剩下一張好看的臉?!」

  「那贏三公子也不吃醋?」

  京城行人大多笑得意味深長,悄聲道:「也許是習慣了吧,侍衛算什麼?倘若贏三公子吃醋的話,整日不用趕別的了,醋也能醋死自己。」

  「你不知京城到底有多少人傾慕安樂郡主,不知多少人願意為安樂郡主去死,贏三公子只要漏出一絲一毫的不悅,肯定有不少人願意陪在郡主身邊。」

  一輛馬車不緊不慢行過,一走一過,行人的議論一句不落傳入坐在車廂裡少年的耳中,少年唇邊盪開一抹淡笑,「吃醋?我才沒那麼蠢。」

  他們不知颯爽瀟灑的嫿兒是個專一的人,她只會對心上人好!

  當然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嫿兒的好,只有娶到她的自己知道就好。

  馬車隨後駛進承平郡王府,少年一身湛藍直裰飄然走下馬車,王府管事躬身道:「王爺在書房等候三公子,您請隨奴才……」

  「郡主已經到了?」

  「剛到一會兒。」

  王府管事可不敢在滿京城都知道失寵於皇上的三公子面前倨傲,畢恭畢敬的說道:「安樂郡主進門時正好同英國公碰到一起,英國公世子同郡主說了幾句,不知怎麼就扯到了慕三小姐頭上,安樂郡主同世子爺去了練武場。」

  贏澈笑問:「英國公沒有阻止世子?」

  「英國公說世子爺也該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他樂呵呵叮囑郡主不要留情,狠狠教訓世子爺怎麼做人?!」

  「先帶我去……還是先去見王爺。」

  贏澈改變去尋慕嫿的心思,隨著管事向書房走去。

  「主人,三公子到了。」

  門口的隨從打起簾子,贏澈走進書房,承平郡王手中摩挲著一個木盒子,有幾分不捨,亦有幾分感傷。

  贏澈躬身道:「見過王爺。」

  好一會,贏澈聽到承平郡王說:「三郎,你過來,到我身前來。」

  贏澈依命令走過去,掃過承平郡王手中的盒子,許是時常拿出來**緣故,木盒上雕刻的騰龍顯得陳舊,騰龍身上的龍鱗已被磨平了。

  承平郡王認真望著贏澈,一雙深沉眸子似要看透贏澈的內心,「我一直不是很贊同皇上立你為帝國繼承人的,也不喜歡你的深沉和……虛偽。」

  贏澈依然一派儒雅的君子風度,絲毫沒有被承平郡王戳破本質的窘然和惱怒,也沒有任何得到帝國的狂喜,或是同承平郡王辯解。

  承平郡王微微搖頭,「其實你不像皇上,也不像魏王,同先帝……也就是你祖父有幾分相似。」

  「皇上說我似太祖。」

  「不,太祖的無恥是表現在外面的,你卻深藏在內心。」承平郡王扯了一下嘴角,「皇上說你,又厚又黑,他沒看錯你,我們贏家的江山還是要你承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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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有一個手下敗將

  一句贏家江山需要贏澈承擔的話語,反倒讓贏澈笑了。

  承平郡王呆愣片刻,眼見贏澈瀟灑從容坐在自己面前,唇邊掛著溫潤若暖陽的笑容,瀟灑飄逸,俊美無匹。

  「王爺還是把這副擔子交給別人吧。」贏澈勾出一抹嘲諷,「雖是姓贏,但從未把自己當做贏氏子孫。說句讓王爺不悅的話,您不捨的東西,我未必就喜歡。坐在龍椅上的人到現在還沒發覺,我不是一顆隨意他擺佈的棋子!」

  贏澈笑容漸漸淡了幾分,攏在袖口的手指微彈,「我無需他為我好,無需他再為我決定我該走哪一條路,甚至無需他給予我的財富和勢力。王爺可以幫我給伯父帶一句話,我只想聽一句真話。」

  「不需要了,真話和秘密,我也不想繼續聽。」

  承平郡王叫住即將走出書房去的少年,「澈兒。」這是他第一次打量贏澈,也彷彿是第一次認識昳麗的少年。

  在他心頭原本對贏澈是一萬個不滿意的,畢竟贏澈資質再好,終究是被糊塗偏心,自尊又自卑的柳娘子養大的。

  皇上親自教導贏澈又能有幾日?

  承平郡王擔心贏澈的脾氣秉性並非是皇上所見的聰慧大氣。

  贏澈給他的印象也不是太好,面上是君子,內在陰沉狠辣,曾為讓皇上重重懲治魏王妃,贏澈甘心中計,寧可拼著受傷也要讓皇上內疚心疼。

  他入京後,結交讀書人,揚名立萬,不拘泥於門戶之見,既能同勳貴子弟結好,又被寒門學子當做自己人,提起宛城柳三郎,沒人說他一句不好,稱他是古之君子,魏晉名士。

  若是他不曾愛慕上慕嫿,他妥妥就是一個偽君子,為達目的,為權勢野心不惜犧牲所有。

  承平郡王本身雅量高潔,最不喜歡贏澈這樣的品行。

  「先帝在臨終前把這個盒子留給我,現在我把它交給你。」承平郡王將把玩多年的盒子遞給贏澈,「你可以不為贏家做什麼,但你能放下慕嫿麼?皇上曾說過,你願意為她打造一個太平盛世,慕嫿比我們都要純粹,她是唯一一個做到沒有權利爭名之心,只在意天下太平的人。」

  贏澈抿著嘴角,盯著木盒出神。

  承平郡王苦笑:「我不曾想到有一日這東西竟會送不出去,以前是我看輕了你,我先向你賠禮。皇上從不曾把你當做棋子,至於皇上為何要那麼做……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皇上對你的心比真金白銀還真誠,他寧可自己擔負罵名,寧可自己身死殉道也不願意澈兒有半分損失。」

  將木盒塞進贏澈手上,承平郡王繼續說道:「我一生無子,雖過繼兩個嗣子,對他們從未盡過心力,這些年一直沉浸在往事之中,愧對皇兄托付,更是愧對皇上。澈兒,你很好,皇上放心,我也承認在看人,不如皇上,他把一切托付給你,並非是因你……而是你就是我們贏家的希望,雖然這話你不愛聽,贏家受天下百姓供奉百餘年,總要反補天下百姓。」

  「這本該是享受富貴的贏家子孫應做的事,最終卻要落在你肩頭。」

  承平郡王的手搭在贏澈肩上,輕聲道:「不提大義,不說責任,就說皇上,澈兒忍心見他隱忍太后娘娘和朝臣十幾年的心血白費?只有他親自教出的贏澈才能繼續推進革新,不是我把這些勢力施捨給你,而是我們需要你,拜託你繼續帶領帝國前行,祖宗宗廟不會被外族刨了,我們贏家也不會留下賣國的罵名!」

  「您認為我能行?」

  「不是我選得澈兒,是皇上,他相信澈兒。」

  承平郡王終究揉了揉贏澈的額頭,「皇兄也會開心有你這樣的子孫,你很像皇兄的,可惜皇兄沒後見到你降生。」

  門口傳來一聲委屈的哀嚎,「爹,我沒用,我沒有用,打不過慕嫿,給您丟人了。」

  「爹,別打,別打,兒子身上疼。」

  「慕嫿下手太狠了,您是沒見她怎麼用力,可是兒子真受傷了,不是裝的,真的不是裝的。」

  英國公世子更親近文人,但再養尊處優,風流富貴,他的騎射也沒完全撂下,以前他同人交手,往往輕鬆獲勝,他起碼覺得自己的騎射很好,慕嫿名頭很大,在他看來只是因為慕嫿是女孩子,一分本事楞是被人吹成十二分。

  慕嫿是佔了女子的便宜。

  再加上他曾經聽喜歡慕媛的,也有意在妻子過世後娶慕媛,然而慕媛卻同魏王兒子打得火熱,以往都是他拋棄別人,從未有女子敢利用玩弄他的感情。

  英國公世子在地位上不如贏淄,自然不能報復慕媛,因此他對姓慕的女子都沒好感,出盡風頭,得不少勳貴少爺傾慕的慕嫿,更被他看做水性楊花,沒有真心,只是撩撥少年心扉的女孩子。

  方纔英國公極是推崇慕嫿,在府上英國公也讓他效仿慕嫿,英國公世子便想著當著父親的面給慕嫿點顏色看看,戳破慕嫿只是個虛有其表的虛偽女孩。

  比射箭,完敗!

  比功夫,英國公世子被慕嫿狠狠按在地上,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而且慕嫿果然是個虛偽的女孩子,打他專門打在要害處,臉上和露在外面的地方沒有任何傷痕,他叫嚷疼痛,英國公就給他一巴掌,說他沒出息,裝腔作勢。

  可是他真得很疼啊。

  英國公世子回頭看了一眼,慕嫿一如既往笑盈盈的,星子一般的眸子在他看過來時閃過一絲玩味嘲弄,只有受過慕嫿殘害的人才看得出。

  他爹英國公根本不明白,被慕嫿騙了!

  該死的女孩子!

  慕嫿彈了彈手指,眉梢微微挑起,還想再來一次?我奉陪。

  英國公世子連忙打消報仇的念頭,對只見過幾面的君子贏澈心生憐憫,不對,是佩服,贏澈比他還弱上一分的身子骨經得住慕嫿一記鐵拳?

  贏澈到底多想不開要娶慕嫿?

  雖然已經不少的勳貴子弟都挺欽佩英姿颯爽的慕嫿,但英國公世子知道自己這幫子兄弟的習性,傾慕有之,娶慕嫿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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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慕嫿教世子爺做人

  英國公世子就搞不懂了一向溫文爾雅的贏澈到底眼睛是怎麼長的?寧可被人說缺乏男兒氣概也要纏著慕嫿。

  還以狀元為聘?

  贏澈中狀元的幾率為零,若是贏澈還是柳三郎,沒有得罪文官集團,還有幾分可能,英國公世子時常參加文會,聽說不少舉子不服贏澈,要同他一較高下,更可怕是程次輔不會讓贏澈輕易過了會試這關。

  皇上點狀元的話,肯定不會點贏澈吧,畢竟皇上已經不喜歡他了。

  最近最得寵的人是趙王。

  據說皇上到哪都帶著趙王,對皇貴妃也是近乎專寵。

  不是今日皇上突然追封昔日情人為皇后,朝臣都認為皇貴妃趙娘娘是趙王最愛的女人,以前得寵的宮妃不過是皇上的障眼法罷了。

  英國公身邊還站著昔日的同袍,似笑非笑看著英國公世子,「老哥,你兒子不錯嘛,以前還以為他是個讀書人,沒有咱們功勳將門子弟的風範,他的騎射雖是比安樂郡主差一點,但在年輕一輩中也不算太差。」

  英國公世子嘴角抽了兩下,比不得安樂郡主很光榮麼?

  這群粗狂的叔伯會不會說話?

  他還是更喜歡含蓄文雅一些的文臣,不愛同總是一身臭汗,粗野狂放的將軍們相處。

  慕嫿笑道:「英國公世子的騎射身手在疆場上的話……應該能活過三日吧,運氣好的話許是能多頂兩天。」

  「……慕。」英國公世子感到父親不悅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在騎射上,我不如安樂郡主,更沒郡主的天生神力,但是在沙盤推演上……」

  承平郡王敞開書房大門,「你們進來。」

  英國公等人齊齊稱是,英國公世子目光閃了閃,同站在王爺身的贏澈目光相碰,莫名感到後背一緊,有被人盯上的危機感。

  他沒得罪眼前這位魏王三子?!

  贏澈都失了聖寵了,不知他還得意什麼,朝廷上多少人等著看贏澈笑話?

  眾人魚貫而入,方才空曠的書房略顯擁擠。

  承平郡王坐在主位上,英國公等勳貴分別坐在下手,很是有秩序,下一輩的人如英國公世子站在各自父親身後,肅穆恭謹。

  慕嫿輕聲道:「世人都小看了承平郡王,雖然將門勳貴凋零,帝國武將青黃不接,但屋子裡坐著的這些人掌握帝國近乎一半的勢力,這一半不是在京城和江南,京城還是皇上佔據完全的優勢。」

  贏澈挑了挑眉梢,壓低聲音道:「他們的實力比我預想得重。」

  自然他相信慕嫿的判斷,畢竟慕嫿上輩子最清楚就是將門勳貴的真實實力,他到底是讀書人,很難具體掌握這些。

  慕嫿只用贏澈能聽到的聲音繼續道:「我給他們都送過重禮,每年的孝敬都不少,英國公喜歡唐朝古玩,他夫人喜歡王羲之的書法,那位平東伯性子古怪,最大的愛好是玩鷹,還有鎮南將軍別看他一本正經,其實聽好色的,喜歡大屁股豐乳的女子,越風騷越好,還有……」

  經過慕嫿點撥,贏澈徹底對帝國將門勳貴沒了任何敬佩之情,這都是些什麼人?真難為少將軍每年都要投其所好給他們送禮。

  「不過他們……在疆場上應該不會含糊,享樂富貴不可少,一旦帝國需要他們出征,他們縱是不敵,比不得年輕時勇猛,也不會叛國辜負皇上。」

  慕嫿多了幾分感慨,「可惜他們的戰法已經落伍,已經不是西方國家的對手,皇上讓他們上疆場是送死!」

  承平郡王一直看著慕嫿和贏澈,內勁深厚的他把慕嫿的話語聽個清清楚楚,心頭湧起不悅,更多是羞愧,這些年他太不求進步,放鬆對英國公等人的督促,讓他們落後太多,讓皇上無人可用!

  到底是他眼界不足惹的禍。

  「皇上曾同本王說過,以後征戰不再是憑著勇氣和人數,甚至騎兵無法再發揮出最強的優勢。」

  承平郡王聲音平緩,說道:「帝國的敵人不是落後的蠻夷,而是時刻窺視中原的西方諸國家,本王相信皇上的判斷,一想到帝國的危機,整夜無法安睡,當日先帝把你們交給本王時,你們都是最出色的將領,不過匆匆十幾年,本王同你們一樣成了無能之輩。」

  抬手制止英國公說話,承平郡王對門口喊道,「抬上來,把沙盤抬上來。」

  幾名小廝抬著厚重的沙盤進入書房,安置好後,向承平郡王躬身行禮,默默退了出去

  「慕嫿,你來教教他們,讓他們明白何為上師口中現代先進的戰爭。」

  「……」

  慕嫿微微蹙眉,上師魏焱?他果真不同凡響,可是慕嫿那段記憶並不算清晰,她做少將軍時還是以騎兵刀劍為主,歉然道:「王爺還是請上師來講解吧,我對先進的戰法也只是剛入門,不敢在眾位大人面前獻醜,兵法上最怕就是似是而非,若我領會錯了,只會是我一人錯,在座的大人都是帝國軍方中流砥柱,他們受我影響的話,在戰法兵法上走錯了路,損失是將士的生命和帝國的利益,一旦戰敗損害帝國尊嚴!」

  承平郡王眼裡閃過讚賞之色,慕嫿的謹慎是他所喜歡的,憑著一知半解胡亂一通,只憑嘴上本事的人不值得托付。

  贏澈選妻的眼光比他們這些長輩都好,雖然慕嫿顯得太強橫了一點。

  英國公世子突然道:「安樂郡主知道自己戰術素養不高,沒有賣弄不懂裝懂,你還是挺有自知之明,懂得不在叔伯面前獻醜,郡主拿太祖的話嚇唬嚇唬瓦剌聖女,平時射箭打打馬球,引得不明就以的百姓崇拜,已經是郡主的極限了,若說疆場還是要靠我們……」

  慕嫿走到沙盤旁邊,散漫說道:「我雖對戰法不夠精通,但對付英國公世子還是有把握的,教不了英國公,可以教導世子爺。」

  「你說什麼?教我?」英國公世子瞪圓眼睛,懷疑慕嫿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你以為在沙盤上贏了沐世子就敢小看我?我同沐翼那個冒牌貨不一樣!」

  慕嫿點點頭:「是,你們不一樣,沐翼其實比你還要強一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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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6 00:39: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又一個迷弟

  一室靜默,承平郡王神色舒緩。

  慕嫿還是俏麗的模樣,她的兩道眉峰凝就認真,以及對英國公世子赤裸裸的鄙夷。

  沒錯!

  就是鄙夷和輕視。

  清晰到每個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英國公世子又憤怒,又是難堪,「本世子還不比不過沐翼?!」

  因為沐翼竊居沐少將軍戰功,無恥之極,被世人所鄙夷,京城人常說一句話就是做人不能太沐翼了。

  慕嫿再次點頭:「你確實比不過沐翼,雖然他也多是紙上談兵,沒有經歷過疆場的淬煉洗禮,他熟讀兵書,十幾年手不釋卷,兵法的積累渾厚。我同他比試過,當時勝得很艱難。英國公世子同樣沒有上過疆場,倘若讓你和沐翼較量……」

  停頓片刻,慕嫿認真說道:「並不看好你能贏!」

  「胡說!」

  英國公世子惱道:「我怎麼可能輸給卑鄙的小人?!」

  「我記得當日英國公等也是折服沐翼對兵法的理解,在皇上面前也曾敗在沐翼手下。」

  贏澈慢悠悠說道,眉宇間滿是放縱隨意,「在沙盤推演上也輸過,當日沐翼被成為絕世名將,正是因為沐翼不斷在沙盤推演上贏下帝國將軍和勳貴,皇上越發看重信任他,若是沒後郡主拆穿他只是紙上談兵,疆場歷練不足,萬一皇上讓他領兵征戰,不說他一定會失敗,但他的麾下定會損失很多人。」

  英國公等人尷尬低下頭,當日他們可真沒看出沐翼的底細,同沐翼較量時也是拼盡全力的,可他們還是失敗了。

  他們都知曉自家孩子的水平,英國公無法違心說出自己的兒子比沐翼更出色的話來,雖然沐翼的人品低劣,但水平還是有的。

  其實只要給沐翼歷練的機會,未必沐翼無法成為一位有為的將軍。

  可惜沐翼嫉妒少將軍,為軍功泯滅親情,不顧帝國利益,這樣的人再有才華,皇上也不會用他,沐翼同樣被所有上過疆場的將軍鄙夷。

  畢竟戰功都是他們拿命換回來的,比他們的性命都重要。

  若是自己的戰功給了旁人,英國公能殺人!

  承平郡王扯了一下嘴角,「三郎,他們以後都會支持你,你嘴下留情。」

  贏澈依然從容不迫,淡淡說道:「我說得都是實話。」

  正因為實話才傷人!

  英國公等軍方將領心裡不大痛快,他們雖然影響不到京城,但在軍方頗有底氣,連皇上對他們都很優容,贏澈這小子得罪大部分文官不算,連他們也沒放在心上。

  贏澈是不是傻?

  非要所有人都針對他,他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

  「我有郡主就夠了。」贏澈好似看透英國公等人想法,喜怒完全隨心所欲,以前他會為權力勉強自己,如今慕嫿就在他身邊,他不願再向誰妥協,「郡主一人能抵萬人,她若是同英國公世子等人一起領兵,我不看好英國公世子。」

  慕嫿畢竟是經過錘煉的少將軍,遠比在富貴中長大的英國公世子厲害。

  英國公:「……」

  贏澈哪來得那麼強信心?就因為慕嫿是沐少將軍的師妹?!同為長青先生弟子?

  做將軍的人不是騎射最出色的。

  「好,既是三公子相信安樂郡主,我就來領教安樂郡主在兵法上的造詣,若是我輸了,我……以後唯三公子……」

  「我又沒贏你?你無需聽我的。」贏澈笑道:「你當聽郡主的吩咐。」

  英國公世子咬牙點頭:「郡主若是輸了呢?」

  慕嫿燦爛一笑,「我是不可能輸的,許下賭注,沒有任何意義。」

  承平郡王突然說道:「好了,你們都不必再爭論,沙盤上論高下。」

  「安樂郡主是女子,你先行兵。」

  英國公世子很有風度讓出先手,慕嫿輕笑出聲,揚起眉梢:「你是認真的?」

  「……」英國公世子莫名覺得自己好似做了個愚蠢的決定,「郡主是嘲笑我,還是嚇唬我?」

  他可不是被嚇大的,在兵法上,他還蠻有天分的,只是富貴日子過久了,一點不想似父親一樣領兵拚殺,沒事聽聽曲,喝點酒,欣賞美人,或是同文雅的名士談論詩詞,才是他該過的日子。

  「我先動手的話,你不再有任何的機會。」

  慕嫿眸子閃了閃,「也好,我們三局兩勝,這次我先攻,下一次換你,省得你敗得太慘,說我欺負你。」

  這還不叫欺負?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英國公世子看著沙盤上七零八落,被慕嫿分割包圍的卒子,心頭泣血,俊臉慘然,好似受了一場最為殘酷的凌虐,身軀千穿百孔,搖搖欲墜,「怎麼可能?」

  不僅是英國公世子,便是對慕嫿很有幾分底氣的承平郡王都是震驚的,慕嫿能贏不奇怪,畢竟皇上和三郎都看好她,可是贏得這麼乾脆利落,這麼痛快……英國公世子毫無還手之力,這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英國公嘴唇蠕動半晌,默默歎息一聲,「回來吧,別同郡主再比了,你贏不了。兒子,這世上總有幾個天才,不是你愚蠢沒用,而是倒霉撞到了天才手上。」

  他怕自己的兒子徹底失去信心。

  承平郡王皺眉道:「皇上給我看過你同沐翼沙盤推演的復盤圖,本王不明白你當日為何對他手下留情?今日對英國公世子……過於殘暴?本王不信英國公世子比沐翼差距懸殊。」

  「當日我也是盡了全力,贏在沐翼經驗少,贏在我敢於死戰的勇氣。」

  英國公世子的面色越來越白。

  慕嫿輕聲說道:「世子爺同當日沐翼差距不大,是我小看世子爺,全力以赴的話,世子未必沒有贏的可能。每次沙盤推演,對你們來說只是演練,我喜歡拼盡全力,當做一場真實的戰爭,不容自己分神,也不容自己手下留情。」

  「並不是世子爺比沐翼差太多,而是我比當日有所進步,實力更強,兵法的運用更合理,其中有不少……不少東西都是當日我不具備的。」

  慕嫿認可英國公世子的實力,「世子爺若想贏我,多去向上師請教,你在領兵上是有天分的,比如在山峰部下的這一手,比如知道溪谷設伏,這些都是不錯的應變,給我製造不少的麻煩。」

  英國公世子耷拉下腦袋,「以後……以後我全聽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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