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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仙道橫行] 小無相公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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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7 01:06: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滴淚重生


    這是一座懸空山,圓錐形狀,下窄上寬,下尖上平,猶如一座倒扣的金字塔,正在輕輕的轉動著。

    懸空山最下端,與徐夜月立身的懸崖齊平,猶如塔尖,只有三五米寬度。越是往上,山體越是寬大,樹木郁郁蔥蔥,頂端山坡,方圓十余里,雲山霧罩,猶如空中仙境。

    數不清的藤蔓,從山上延伸而下,猶如攀爬在山中的無數虯龍,綁住了山中土壤石頭。藤蔓纏繞成密密麻麻的藤網,重重疊疊,疏而不漏……

    好一處奇景!

    果真是神仙府邸,修行妙境!

    “這座懸空山,就是斗魔洞府所在之處?就是九崇山高手,徐無忌的修行之地?”

    橫江遠遠看著,不露行藏,靜觀其變。

    徐夜月將懸空山引出來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她從衣袖當中,掏出一根修長的細竹竿。

    橫江想道︰“這竹竿末端,纏著絲線,必定是一根魚竿。不過懸空山上郁郁蔥蔥,樹木茂盛,雖隆冬時節依舊花開如春,卻見不到河流湖泊,她拿出魚竿又有何用?”

    不遠處暗藏著的各方仙門修士,也在暗地里猜測著徐夜月手中魚竿的用處,卻百思不得其解。

    徐夜月伸手入袖子,掏出一只手指大小的撥浪鼓,拴在了魚線末端。

    緊接著,又是一道法訣,從徐夜月手中施展出來。

    嗖!

    魚竿上纏繞的魚線,仿佛一瞬間活了過來,在空中如蛇亂舞。

    撥浪鼓咚咚作響,不停的搖晃著,帶著魚線緩緩飛向懸空山,可在靠近懸空山之時,卻被懸空山的陣法擋住。

    徐夜月似是早有預料,拿出一張符紙,貼在魚竿上。

    隨著一陣火光燃出,符紙燒成了灰燼,至于徐夜月手中的魚竿,則發出了一層微光。光芒隨著魚線延伸,當撥浪鼓完全被微光罩住之時,小鼓顫了一顫,升入了陣法之內,漂浮在一片藤蔓上面。

    咚咚……

    咚咚……

    輕微的鼓聲,自遠處傳來。

    若非橫江有修為在身,只怕聽不到這鼓聲。

    冬日嚴寒,山高風大,呼呼作響,風聲猶如鬼哭狼嚎。

    飛雪絮絮而來,夜間光線暗淡,便顯不出霜雪白色,唯見天地盡灰。魚竿發出的微光,照亮了徐夜月身上紫衣,也照出了她臨崖垂釣的獨特氣度。

    此夜風雪翻涌,空中懸空山徐徐轉動,暗地里窺視的仙門修士心中波譎雲詭,唯有徐夜月身軀紋絲不動,持著魚竿,身軀紋絲不動,像是老僧入定,又像是看透平生的白發釣叟。

    千丈魚線一丈竿,一人獨釣雪千山!

    天寒地凍,若是凡俗世人,在此地被狂風吹刮,即便是力能扛鼎的壯士,也會被凍成一具僵硬的屍體。甚至連那些暗地里藏著的仙門修士,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懸空山徐徐轉動,一圈又一圈。

    直到轉到了第七圈,徐夜月終于是有了動作,她遠隔千丈,操控著那一只在山中藤蔓近處飄來飄去的撥浪鼓,讓那鼓聲越發的急促起來。

    突然,一陣童謠,自山中山中傳來。

    “青山轉,轉青山。耽誤盡,少年人。北風起,霜雪泛。難長生,長生難……”

    歌聲飄飄忽忽,卻聲音稚嫩,奶聲奶氣。

    橫江凝聚目力,以眾妙之相眼罩之力,隔空遠望,只見到一雙皮膚細嫩,肉呼呼的小手,當先從藤蔓當中伸了出來。那小手抓著一根山藤,用力攀爬,不一會兒就爬出來一個看上去三四歲,穿著紅肚兜,扎著羊角辮,胖乎乎的小娃娃,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目光純潔無暇,直勾勾盯著拴在魚線上的那只撥浪鼓。

    不知不覺,撥浪鼓的鼓聲節奏,和小娃娃的童謠歌聲,契合一處。

    娃娃盯著撥浪鼓,伸出了手……

    “徐夜月來此,必定就是為了這個娃娃。”

    橫江心中已有猜測,可他卻一時半會,卻有些不明白,為何徐夜月會知道此地有一座山外之山,懸浮在長空當中,甚至還知道此山當中,藏著一個小娃娃,可以把撥浪鼓當做魚餌,將小娃娃引出來。

    周圍隱藏在暗處的仙門修士,也是一陣眼熱。

    天寒地凍,小娃娃卻只穿著一個肚兜,不懼嚴寒。而且那懸空山中,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什麼飛禽走獸,更沒有人的蹤跡,小娃娃明顯處于不能生活自理的年齡,卻能養得白白胖胖。

    種種跡象,都意味著這小娃娃來歷不凡。

    小娃娃用小石頭砸了砸撥浪鼓,漸漸的對撥浪鼓放松了警惕,再伸出手指,試探著朝撥浪鼓戳了幾下,將撥浪鼓抓在了手里。

    “困!”

    徐夜月手中法訣一變,撥浪鼓上的微光猛地一顫,將小娃娃罩住了,將娃娃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遽然間,那拴住撥浪鼓的魚線,突然松開,宛若是活過來了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一心一意把玩著撥浪鼓的娃娃,困得結結實實。隨著她將魚竿一甩,小娃娃就像是被魚鉤勾住的魚兒,被徐夜月從山外青山的藤蔓叢中,釣了出來。

    小娃娃緊緊抱著撥浪鼓,卻發現自己被魚線捆住了,便手舞足蹈想要掙脫,卻掙不出去,于是嘴巴一癟,兩眼泛起淚花,大聲哭泣。

    哇嗚……

    聲嘶力竭的哭聲,響徹四方。

    徐夜月無動于衷,只一心施法,收回魚線,將那小娃娃抓到了手中,再衣袖一甩,扯掉了擺設在懸崖邊上的祭壇。她諸多手段撤去之後,空中轉動不休的懸空山,模糊成數不清的青色波紋,呼吸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這座大山,從來未曾在此地出現過。

    “娃娃乖,不哭不哭。”

    徐夜月收了魚竿等等物件,再將以左手施出一道禁錮法術,將小娃娃牢牢抱在懷里,又拿出了小風車、布娃娃等玩具,一樣樣塞到娃娃手里,安慰道︰“娃娃別哭,我給你好多好玩的,好吃的,肯定比你在那孤寂無人的大山里,要過得開心呢。”

    可是,小娃娃聽她這麼一說,卻哭的更傷心了。

    娃娃哭泣之時,必會眼淚泛濫,而徐夜月釣魚釣來的小娃娃,眼淚尤其多。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在徐夜月左手法術光芒的照耀下,猶如一顆顆閃亮的珍珠,從娃娃臉上滑落,摔在雪地里。

    此處青碭峰,雖人跡罕至,山間野草樹木卻極為繁茂。

    寒冬時節,百草枯萎,被積雪冰霜壓住,四野一片瑩白,這才顯得山間空曠。

    可如今小娃娃眼淚墜地,雪地上卻傳來 嚓 嚓冰霜破碎的聲音。

    橫江就藏在十幾米外,將積雪碎裂之聲聽得真真切切,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根一根枯萎灰黃的野草枝葉,竟鑽破了積雪,漸漸的冒出頭來。

    至于原本枯黃腐朽的枝葉,竟然漸漸的恢復了綠意!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娃娃淚水墜落的地方,已是多出了一簇一簇枝葉青翠欲滴的嫩草。

    這般景象,只讓人覺得徐夜月立身之處,寒冬已去,春天已來。

    若換做尋常姑娘,看到這等枯草重活的場面,定然驚喜不已,甚至會把青草連同根系旁邊的泥土,一同弄回去,栽種在花盆里,安安心心的蓄養著。可徐夜月卻彈指一揮,指尖灑下一朵朵火花,將剛剛生長出來的綠草,頃刻間燒成了灰燼,隨風飄散。

    “徐夜月倒是小心謹慎,怕別人看到此地枯草突然活了過來之後,會因此而心生疑惑。可惜她卻不知,今夜所作所為,前前後後,全被人看得明明白白。眾人既然知曉她能推算出斗魔洞府的出世時間,必定會一直關注著她,她一有什麼動靜,都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橫江在遠處旁觀,心中喟嘆,目光灼灼盯著徐夜月懷里的娃娃,想道︰“也不知這小娃娃,到底是何來歷,哭泣之時留下的眼淚,竟然有著能讓枯草重生的功效。此等手段,滴淚重生,已然相當于傳說當中,仙門高手生死人、肉白骨的能耐了!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這娃娃如此玄妙,此地仙門修士怎會放過此事?”

    果不其然,徐夜月剛剛燒盡地上青草,即將施展仙門法術,騰飛離去之時,那些暗藏在附近的各大仙門道場修士,已是按耐不住,顯出了身形。

    徐夜月神色一驚,卻不都說。

    她眼神雖然靈動清純,可心思卻比尋常單純少女復雜了許多。無需多問,無需多說,她已經知曉,這些顯出行跡的仙門修士,必是不懷好意而來。

    徐夜月只將娃娃緊緊摟在懷里,用一件衣袍罩住娃娃,右手輕輕一甩,已有一柄由孔雀尾羽編織成的羽扇,被她持在手中,指著前方各派修士。

    “如今中土帝國東南七大道場之人,匯聚于青碭峰,我等本該齊心協力,共同探訪斗魔洞府。可姑娘卻趁夜來此,想要吃獨食,未免不夠仁義。”

    “青碭峰是無主之地,此物也是無主之物。”

    “無主之物,見者有份。于情于理,你洪都道場都應該與我們共同分享。”

    眾人七嘴八舌說著。

    不一刻間,他們已經是不約而同,各按方位,將徐夜月圍在了中間。

    “無主之地?”

    橫江冷冷問了一句,手中端著一團火焰當做燈籠,昂首闊步,自風雪當中,走了出來。

    眾人聽聞此言,霍然轉身,看向橫江。

    橫江面帶微笑,溫文爾雅,身上洋溢著幾許很難再仙門中人身上看到的書生意氣。他一邊走著,一邊掐指算了算,淡然說道︰“此地距離山海城,四百七十里。山海城距離我宣明山,不到八百里。如此算來,青碭峰連帶著周圍百里山川,全在我宣明道場方圓一千三百里的地界之內,此地理當歸我宣明道場所有,斗魔洞府也屬于我宣明道場,又怎算是無主之物?我宣明道場任由你們來此探訪斗魔洞府,沒有強行阻擾,更沒有驅趕你們離去,已算是仁至義盡。可你們不僅不感恩戴德,反倒恩將仇報,口口聲聲說此地是無主之地……莫非這些年來,我宣明道場對人太過于仁慈,以至于讓天下各派,都忘了我宣明修士,也能殺人?”

    說著說著,橫江的語氣越發冷厲。

    他臉上笑容消失不見,眼中已是怒意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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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7 01:07: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斗法


    各派修士,約莫二十幾個。

    其中有人不認得橫江,便越眾而出,面色不善朝橫江問道︰“你是何人?難道你能代表宣明山道場?”

    橫江尚未回答,已有幾個認得橫江之人,朝身邊修士說出了橫江的名字,又說宣明道場這一次只來了兩個弟子,一個是橫江,一個是廖長空,二人御劍飛行,連夜來到請碭山。

    “宣明道場弟子橫江?哼!我還是闢雍道場弟子州申呢!我這闢雍道場弟子的身份,在場的各位幾乎都知道。可是,難道就因為我是闢雍道場弟子,我就能代表闢雍道場?難道我說出的話,能代表整個闢雍道場?難道我說闢雍道場要橫掃天下,滅掉中土帝國其他道場,闢雍道場就真會橫掃四方?”

    那問話之人,冷冷一笑,掃視周圍修士,又道︰“話可以亂說,可道理不能亂講。”

    此等歪理被州申說了出來,竟引得周遭修士連聲符合。

    為了謀取徐夜月手中那個小娃娃,這些人已是打定了主意,要站在同一立場,以求瓜分利益。

    唯有一個穿著蘭台道場弟子服飾之人,朝橫江拱了拱手,道︰“不論如何,這位洪都道場弟子徐夜月,都不應該背著我們吃獨食。橫道友你一心幫著徐夜月,等她抱著娃娃離開之後,難道她還會把這娃娃分給你?除非你二人早就商量好了,今夜偷偷來此,謀求這個小娃娃。不過,依我看來,橫道友也是偷偷跟來的吧?”

    此人說完,另一個石室道場的修士,也站了出來,朝橫江說道︰“我等來此,是想要分一杯羹而已,並非是要把小娃娃從他懷里奪走。這斗魔洞府,既然是各派一同探訪,就理當雨露均沾,怎可讓洪都道場吃獨食?”

    橫江看了看這兩人,又看了看徐夜月。

    他不願直接作出回應,只問道︰“不知二位道友,尊姓大名?”

    蘭台道場修士答道︰“我叫奉山,蘭台弟子。”

    另一人答道︰“尊姓大名談不上,我姓盧,草字秋水,師承石室道場。”

    “原來是奉山道友與盧秋水道友,二位道友有禮了。”橫江點點頭,又朝其他人問道︰“列位呢?”

    眾人一一報了姓名。

    “我還以為,各位已經忘記了自己心甚名誰,原來諸位還記得自己的名字與師承。諸位既然知曉自己不是宣明弟子,又怎能對我宣明道場之事,說三道四?斗魔道場在我宣明道場方圓一千三百里內,就屬于我宣明道場的產業,至于洞府里的東西,是否與各位平分,如何分,都是我宣明道場的內務事,怎能由諸位插手?”

    一言至此,橫江面帶笑意,朝二人拱了拱手︰“諸位不遠千里,來我宣明道場地界做客,我宣明道場未曾遠迎各位,也沒有設下酒宴,讓各位在請碭山餐風露宿,招待不周,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哼!”

    闢雍道場弟子州申眼神一沉,道︰“就算此地是屬于宣明山管轄,可就憑你這白發蒼蒼,未老先衰準備,也能代表宣明道場?”

    橫江不肯理他,只朝蘭台弟子奉山,以及石室道場盧秋水,問了一句︰“蘭台道場與石室道場,和我宣明道場素有情義,二位拜入師門已久,應該認得出我宣明道場諸多真傳妙法。”

    奉山不知橫江為何提起此事,只道︰“宣明道場開山收徒近二百年,與我蘭台道場多有交流,宣明道場名傳天下的妙法,我還是認得的。”

    那盧秋水也點了點頭。

    “如此就好。”

    橫江神色一正,手中捏出一道法訣,雙臂如同羽翅抬起,緩緩揮動。

    呼呼!

    熊熊烈焰,在橫江身上燃燒而起,聚攏在他雙肩後方,形成兩只長達數米的羽翼,朝左右展開,羽翅上火焰如血,隱隱有七彩光芒流轉。

    宣明山九耀訣里雖有一道火翼術,不過橫江如今顯現出來的這雙翅膀,卻不是火翼術,而是將鳳凰曬翅之法,修煉到了高深之處,在能顯現出的鳳凰羽翅。這羽翅不能替橫江燒殺敵人,也不能讓橫江展翅翱翔,卻能在橫江修煉之時,以鳳凰曬翅的姿態,采集周遭天地靈氣,輔助修行。

    “鳳凰曬翅之法!”

    “這是宣明山十八種真傳妙法當中,位列前三的鳳凰曬翅之法!”

    奉山與盧秋水一人一聲驚呼,相互對視一眼。這兩人未曾想到,眼前這個年齡不小,白發蒼蒼之人,竟然能得到鳳凰曬翅之法的傳承。兩人眼神里頗為驚詫,似是不敢相信。畢竟宣明道場,眾多真傳弟子,早已名動四方,全都是些相貌年輕,氣勢猶如寶劍出鞘鋒芒畢露之人,而橫江卻看上去很是內斂,樸實無華,平平無奇。不過,當這兩人再度仔細審視橫江,卻發現這白頭發的修士,身上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沉穩,以及看透塵世的滄桑,猶如一顆蒙塵多年的寶珠,只等拭去塵埃,便會光芒萬丈。

    各派之人,神色皆變化。

    “原來是橫道友身懷真傳妙法,是宣明道場的真傳弟子,失敬了,橫真傳。”

    奉山朝橫江拱手一禮,又道︰“不過,廖真傳已與我蘭台道場談過斗魔洞府之事,雖暫未達成協定,不過她卻表達出了願意與各方修士,一同探訪斗魔洞府的意向。橫道友若不願意與各派分享斗魔洞府,理當與貴派廖真傳商議才是。如今你宣明道場,兩大真傳一同來此,橫道友若要一言而定,只怕有些不合時宜。”

    橫江淡笑道︰“師門有令,這一回讓廖師姐聽我的。”

    盧秋水問道︰“橫真傳莫非是打定了主意,要趕我們走?”

    “非也。”

    橫江搖搖頭,指著徐夜月,道︰“我今夜見你們半夜三更,追蹤徐道友來此,便跟了過來。如今看到你們把徐道友團團圍住,要謀取她手中的小娃娃,我才出言相勸。”

    奉山皺了皺眉頭,不願多說,臉上卻有不滿之色。

    盧秋水則抿著嘴唇,把目光看向其他仙門修士。

    “哼!”

    州申冷聲說道︰“你既不趕我們走,這斗魔洞府里的東西,理當由我們共享,哪能讓她獨佔?”

    橫江直視此人,目光銳利,道︰“你從哪里開出來,剛剛空中顯現出的懸空山,就是斗魔洞府?”

    州申道︰“天下修士都知道,這青碭峰,還是萬年之前斗魔洞府所在的地方。青碭峰里里外外,都沒有什麼玄奇之處,唯一與別處不同的地方,就是那座懸空山。你說說,如果懸空山不是斗魔洞府,又是什麼地方?”

    橫江道︰“你一心認定那懸空山是斗魔洞府,那姑且就把懸空山當成斗魔洞府。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願意讓她帶走小娃娃,她就能帶走。”

    州申道︰“閣下未免太自信了些,莫非你還真以為,青碭峰位于宣明山一千三百里範圍。此地諸多事情,你宣明道場真能做的了主?你宣明山若如往日一樣強盛,只讓東方索和張空闕來此,以兩大純陽高手之威,鎮壓各派,今夜這青碭峰,哪里還有我等各派弟子說話的機會?宣明道場風雨飄搖,自身難保,我奉勸橫真傳,識時務者為俊杰。”

    橫江道︰“你待如何?”

    州申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等雖師承仙門正宗,可也該順應天意,強者為尊。如今宣明道場勢不如人,橫真傳就不要硬撐著了,該放手時就要放手。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何須如此一路強硬到底?十年之前,東觀道場諸多弟子,在封魔島里,載在了橫真傳手中,這些年來東觀道場因懼你宣明山有兩大純陽高手,未曾對此事提起半句。此等為人處世,宣明山應該學一學。”

    此言一出,橫江尚未說話,那幾個東觀道場修士,已是滿眼怒意。

    “哈哈……”

    州申咧嘴一笑,又道︰“橫真傳意下如何?”

    橫江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大步走至徐夜月身邊,道︰“我道心通明,站在竹枝悟道,你與陳浮生道友,布下陣法,擋住了古驍等人,護持在我身邊。你助我一次,我也應該助你一回。”

    此刻,她早已把罩住小娃娃的衣袍摘了下來。

    娃娃左手緊緊抓著撥浪鼓,右手則將指頭伸進了嘴里,像是吃奶一樣吸吮著,已然閉著眼睡著了。

    徐夜月抱著小娃娃輕輕的搖晃著,拍撫著小娃娃的後背,饒有興趣的看著橫江,問道︰“橫道友幫了我這一回之後,以後還會幫我嗎?”

    橫江搖搖頭,道︰“一來一往,人情已盡。”

    徐夜月道︰“橫道友為何這麼疏遠我?”

    橫江道︰“先前,我在屋中獨處,徐道友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身邊,行為詭秘莫測。今夜,徐道友獨自來此,釣出了這個小娃娃,雖被眾人圍堵,卻處變不驚……道友此等心機,讓我敬而遠之。”

    徐夜月眨了眨眼,道︰“你就不想和他們一樣,瓜分我懷里的娃娃?”

    “想。”

    橫江點點頭,道︰“不過我欠你人情,實在太大,大概只有這個神奇的娃娃,能夠和長生劍訣兩相抵消。”

    “你想助我一次,就抵消了這個人情,還真是會算計。長生劍訣,萬古不滅……也罷,抵消了就抵消了,這回算我吃了虧,讓你佔了些便宜。反正,你終究會再欠我的人情。”

    徐夜月抿了抿嬌艷欲滴的紅唇,欲言又止,指了指周圍之人,道︰“他們人多勢眾,你步入仙門修士不久,根基淺薄,如何斗得過?”

    橫江道︰“唯有順應天意,強者為尊。”

    “好大的口氣!”州申暴喝道︰“如若你得到的宣明山真傳,是別的法訣,我等或許會敬你三分。可你那鳳凰曬翅之法,是內煉修真之法,不擅與人爭斗。如今你一身修為,尚且不如我們,你拿什麼來和我斗法?”

    “請!”

    橫江伸手一延,禮數周全,溫文爾雅,眼中卻冷意昂然。

    “好!今日我便與你在此做一場輸贏,分一個高下!”

    州申越中而出,又道︰“我若敗了,我掉頭就走。你若敗了,希望橫真傳能像那些東觀道場之人一樣,老老實實夾起尾巴做人,休要再如此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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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乾坤借劍


    州申語氣猖狂,音調也高。

    那原本在徐夜月懷中睡著了的小娃娃,已被州申驚醒,嚇得哇哇大哭。

    “有小娃娃在此,不宜殺生。那就分一個高下,不做生死。”

    橫江隨口念叨,朝娃娃溫和一笑,奇怪的是那娃娃突然就不哭了,只含著肉呼呼的小手指,目不轉楮的看著橫江,模樣十分可愛。

    州申揮揮手,讓周遭修士站遠些,再朝橫江說道︰“請!”

    此人風度,比起橫江先前遇到的東觀與蝠池兩座道場的弟子,不知高了多少倍,頗有幾分仙門中人的態勢。

    橫江心中殺意漸漸淡去,問道︰“閣下是劍修?”

    州申道︰“我闢雍道場妙法,多以劍道之法為根基。”

    橫江道︰“既然是斗**道,只做輸贏不分生死,那我也以劍道法門,與你一分高下。”

    州申想起了先前徐夜月所說,橫江若要用這一次出手相助,抵消先前領悟長生劍訣的人情,算是佔了大便宜。他就猜測橫江即將使用的劍道法訣,應該是徐夜月贊許不已的長生劍訣。于是州申心中越發警惕,暗暗將一身法力,凝聚在一處,慎重道︰“聽聞閣下道心通明,頓悟出了一篇長生劍訣。如今,我正好借此機會,見識見識。”

    橫江搖搖頭,道︰“長生劍不可輕易見人,見則必當飲血。”

    “哼!”

    州申臉色一沉,右手中指與食指並在一起,化作劍指,朝橫江指了一指。

    嗖!

    一束飛劍,自州申衣袖里,迸射而出,猶若彗星襲月。

    “天地法靈,風雷聚劍!”

    州申一劍轟出,風雷並舉,匯聚在飛劍之上,斬向橫江。

    劍鋒所指,飛沙走石。

    此劍離地三尺,可劍過之處,地上積雪往兩側分推出去,中央之處留下一道幽深的缺口,直指橫江。

    橫江卻雙手負背,眼神里沒有任何緊張之色,仿佛是在欣賞一處良辰美景,他只微微張開嘴唇,朝著襲來的飛劍,吹了一口氣。

    一道白光,自橫江嘴中,飛射而出。

    太乙庚金劍氣!

    叮!

    兩劍在空中相撞,激出萬道光華,把灰蒙蒙的雪夜,照得亮如白晝。

    雙劍交擊之後,太乙庚金劍氣消失不見,而州申的飛劍則倒退回去,宛若一條靈蛇,鑽入了此人寬大的衣袖之內。

    “再來!”

    州申指尖劍訣一揮灑,又是一劍轟出,他口中亦是沉吟道︰“神兵光耀,誅邪闢易!”

    不過,這一劍依舊被太乙庚金劍氣破掉。

    州申眼中已有震驚之色,橫江則眼神平淡,古井不波。

    “好強盛的劍氣!難道橫真傳在宣明道場悟道之時,領悟的不僅僅是鳳凰曬翅之法,就連虛空凝劍訣、宣明劍印等等劍道陣法,橫真傳也領悟了一門?”

    州申見橫江不主動出手,便問了一問,隨即又道︰“正好,我曾得師門長輩看重,得了一道劍訣,修煉十余年,方有小成,今夜正好拿出來試一試鋒芒。”

    此人與橫江初見,便是氣勢洶洶,頗有幾分目中無人的態勢。

    如今到了真正動手一分高下的時候,州申倒是頗有風骨,雖依舊咄咄逼人,卻已算進退有據。

    “天地無垠,乾坤借劍!”

    州申一口咬破中指,氣勢暴漲,指尖灑落十來滴鮮血,如同玉珠一樣下墜。

    嗖!

    袖中飛劍,再度沖出。

    州申指尖落下的十滴鮮血,恰好落在劍鋒上,一字排開。

    這一瞬間,橫江通過眾妙之相眼罩,清清楚楚的看到,充盈在冰天雪地里的天地靈氣,糾纏成一個漩渦,灌入了州申放出的飛劍當中。

    此劍之威,非同小可。

    州申放出此劍之後,神態疲累,顯然是損耗極大。

    至少也要兩三天,才能恢復元氣。

    “來得好!”

    橫江面帶微笑,口中呼出一道氣息。

    璀璨劍氣,白光匯聚,如同太白金星灑下一束猶如實質的星光,自橫江唇齒之間發出。

    劍氣周遭環繞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定神一看,諸多星光方位,儼然頭頂被風雪遮擋的星河模樣。

    這便是太乙庚金劍氣。

    張口一吐,便是一掛天河。

    轟隆!

    州申以乾坤借劍之法,放出的飛劍,被太乙庚金劍氣當空沖撞,一瞬間變得劍光暗淡,至于附著在飛劍上的十滴血液,則頃刻間被劍氣蒸發,化作絲絲縷縷裊裊青煙,讓劍風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嗖!

    飛劍倒射而回,沒入州申衣袖。

    噗嗤!

    州申臉色一紅,嘴中鮮血,噴灑而出。

    “宣明劍訣,果真非同小可!橫劍攻于技,以求其利,是為捭。 縱劍攻于勢,以求其實,是為闔 。捭闔者,天地之道。劍之大者,縱橫捭闔。如此種種,便是劍中三味……橫真傳的劍訣,已得到了劍中三味。今時今日,我不如你。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來日方長,我必會再來討教橫真傳的劍道手段!”

    州申拱手抱拳,已然認輸,轉身而去。

    幾個闢雍道場弟子擋在州申前頭,勸他留下。

    州申斷然搖頭,道︰“我成為仙門修士已久,丹田中凝成了法力。今夜我已法力為基,施展劍道法訣,一連三劍,都被橫真傳輕描淡寫化解,我輸得心服口服。我闢雍道場,本就是仙門正宗,理當言而有信。”

    遠處蘭台修士奉山則問了一句︰“州申道友和橫真傳有約在先,說如若敗了,便掉頭就走,道友可是準備打道回府,返回闢雍道場?”

    州申道︰“我說掉頭就走,指的是離開這座懸崖,不再插手今夜徐夜月懷中那小娃娃之事。我本是奉了師門之命,來此青碭峰,探訪斗魔洞府,怎能因為一場斗法的輸贏,就輕易決定去留?”

    橫江對于州申的話語,不置可否,只在心中想道︰“這州申倒是心思機巧,居然說他的意思是如若輸了,轉身離開的只是此地懸崖而已,並非要立即離開青碭峰。只可惜,若留在青碭峰,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橫江始終認為,這個洪都道場女弟子,非同小可。

    以他的謀略,早已隱隱猜測,徐夜月動機不純,心思叵測。只因這斗魔洞府在今日開府現世之事,是徐夜月已一己之力,推算出來的結果。如若徐夜月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而是孤身一人,離開洪都道場,在這青碭峰等候斗魔洞府開府現世,到時候整個斗魔洞府里,那九崇山高手徐無忌留下的諸多機緣,便全是徐夜月一人之物。

    “徐夜月明明可以將此地好處,一人獨佔,為何要把消息告知師門?也許洪都道場防範不嚴,走漏消息之事,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念至此,橫江轉過身,深深的看了徐夜月一眼。

    “多謝橫道友。”

    徐夜月朝橫江拱手一禮,英姿颯爽。

    橫江卻越發的覺得,這徐夜月的心思,絕非尋常女子可比。女人心海底針,已是難以揣測,這徐夜月的心思,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橫江點點頭,微微側身,在徐夜月耳邊,小聲說了一句︰“等到斗魔洞府開府現世之時,還請徐道友一直跟在我身邊,莫要離我半步才好。”

    徐夜月眼神一凝,問道︰“橫道友這是何意?”

    橫江溫和一笑,道︰“今夜徐道友一人獨佔了小娃娃,各派修士已經對徐道友心生芥蒂。而斗魔洞府里機緣莫測,吉凶未知,我擔心會有人存心要害徐道友,徐道友若跟在我身邊,我必會護徐道友平安。”

    徐夜月道︰“不勞閣下費心,我風肆師叔也會來到此地。他乃神魂高手,必能護衛我平安。”

    橫江卻道︰“風肆前輩是神魂修士,必定已經活了至少百余年。像這樣的老頭子,只怕不懂得憐香惜玉,哪能像我這樣,能無微不至的護衛徐道友?”

    徐夜月皺著眉頭,問道︰“橫道友為何執意如此?”

    橫江道︰“因為我怕死啊。”

    徐夜月臉色變了變,嘆了一聲,道︰“橫道友怕是想多了吧。”

    橫江搖了搖頭,溫文爾雅,道︰“忘戰必危啊。”

    周圍修士雖聽得懂二人口中話語,可那話語里深藏的意思,他們卻茫然不解,不知橫江和徐夜月在打什麼啞謎。

    此時此刻,眾修士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前來與橫江一戰。

    先前三劍之威,州申俯首認輸,元氣大損,而橫江卻神色不該,游刃有余。

    眾人自問自身實力與州申相比,尚且有所不如,又如何斗得過橫江,于是便淡去了與橫江爭斗的心思,只私下里小聲交流著,說這幾日一定要守好徐夜月,不要給她單獨行動的機會,又說等到師門高手來此匯合之後,一定要把諸多事情稟告師門高手,要多多防備徐夜月。

    “橫真傳好手段!”

    奉山朝橫江拱拱手,道︰“橫真傳劍訣強橫,在下自愧不如。今夜之事,就依橫真傳之言,那小娃娃任由徐夜月獨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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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7 01:07: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魔性本惡


    “……我勸橫真傳多留一條心。你雖謹守信義,為了償還她的人情,寧可與我等各派弟子斗法,也要助她。可她今夜來此謀取好處,卻似乎沒通知過橫真傳吧?女人心海底針,橫真傳可要心中有數才好啊。”

    奉山說完之後,便帶著蘭台道場的修士離去了。

    此人沒有施展飛行之法,只一步步走在雪地上,一邊走還一邊唱歌,歌詞里約莫就是些“溫柔鄉是英雄塚”之類的詞句。

    “宣明道場弟子,多是信人,多是君子。信人可欺之以義,君子可欺之以方。橫道友可莫要像貴派華真傳,他也以誠待人,可後來被一個女子騙了,自此之後,便再也不相信別派之人,時至今日尚未聽聞華真傳有什麼朋友。不論如何,奉山道友唱的這首歌,還真不錯,色是刮骨刀啊!”

    盧秋水贊了一聲,又道︰“告辭了。”

    他所說的華真傳,自然就是宣明道場真傳弟子華鎮岳。

    華鎮岳!

    此人是宣明道場第一個真傳弟子,也是宣明道場的開山大弟子。

    橫江若見了此人,須得按照師門禮儀,稱其為大師兄。

    華鎮岳被女子所騙之事,具體如何,橫江暫不知曉。他在宣明山修煉時間只有數月,中間有十年,是在封魔島里度過。獨孤信雖每隔數月,都會前去封魔島探望橫江,也會說一些門中之事,不過獨孤信並非多嘴之人,她對華鎮岳的私事,卻不曾提及。

    眾人陸陸續續遠走,橫江也不阻擾,任憑他們離去。

    今夜追蹤徐夜月來此的各派弟子,其中蘭台道場與石室道場的弟子,並不想因為此事,就和橫江與徐夜月大動干戈,與宣明道場和洪都道場撕破臉皮。至于其他修士,則是來自于東觀、蝠池、闢雍三座道場。當州申領著闢雍道場弟子離去之後,東觀道場與蝠池道場,已是獨木難支。

    東觀道場倒也罷了,這個門派的弟子,當年在封魔島里,就在橫江手中吃盡了苦頭,折損了不少弟子。如今再度遇到橫江,心中雖對橫江極其敵視,卻礙于橫江在東觀道場弟子當中的赫赫凶名,自是不敢輕舉妄動。而那幾個蝠池道場弟子,則更是不值一提。只因古驍與橫江激戰一場,被橫江廢掉了道基,被三五個蝠池弟子帶著急速離去,余下的幾個蝠池道場弟子,又怎敢在橫江面前興風作浪?

    夜越深。

    雪越涼。

    細碎的小冰雹夾在雪中,猶如細沙,被風吹得砸在地上,嘩嘩作響。

    雪地當中,只剩兩個人。

    橫江與徐夜月。

    至于徐夜月懷中的小娃娃,到底算不算人,橫江也無法預料。

    徐夜月抬起手,平攤在身前,掌心接住一顆顆晶瑩的雪沙,她徐徐說道︰“橫道友,我覺得奉山道友與盧秋水道友,剛剛說的那些,頗有道理。”

    橫江點點頭,道︰“徐道友所言極是。”

    徐夜月沒有預料到,橫江竟如此灑脫,神色間便多了幾分尷尬。

    她乃女子,卻對橫江說起這些,已算是將女子的矜持拋開了大半,畢竟奉山與盧秋水說溫柔鄉是英雄塚,色是刮骨刀,他二人口中的溫柔鄉和刮骨刀,指的都是她徐夜月。

    名門正派的仙門女子,對于男女之事,歷來是小心謹慎,最是重視。若非如此,當初橫江和廖長空被困在封魔島地底,廖長空只因與橫江共處一室,又被橫江包扎了身上傷口,加之受到大自在魔尊的魔性影響,便二話不說要持劍殺了橫江。

    仙路比不得紅塵。

    紅塵滾滾,風月無邊,吹骨刮髓。

    仙路渺渺,仙門女子對于貞潔,聲譽,看得比命還重要。

    徐夜月這一番話語,讓橫江暗暗皺眉。

    于是,橫江才回答的如此冷淡。

    徐夜月卻似是沒有感覺到橫江的情緒變化,又道︰“今夜我抱著小娃娃,和橫道友站在一起,橫道友覺得我們像不像一家三口。”

    橫江轉身遠走,頭也不回,道︰“我白發蒼蒼,未老先衰,只怕體內精氣不足,生不出這麼白白胖胖,一滴眼淚就能讓枯木重生的神奇娃娃。”

    徐夜月跟了上去,道︰“橫道友雖然和我一樣,只有仙門修士的修為,可一身實力卻遠超常人呢。剛剛你若是強行動手,想留下州申等人,也不是一件難事。反正那東觀、蝠池、闢雍三大道場,這二百年來和都你宣明道場,多又不和,早有諸多恩怨,殺了也就殺了,正好可以那他們的性命,立下赫赫威名。橫道友若大開殺戒,也能讓東南其他幾大道場之人,知道宣明道場,銳氣長存啊。”

    橫江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徐夜月。

    徐夜月拍了拍懷中抱著的小娃娃,道︰“橫道友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麼?”

    橫江眼眸一眯,瞳孔里暗藏一絲冷意,道︰“我若所料不差,等到斗魔洞府開府現世之後,這些人只怕多半會死在斗魔洞府當中,何須我來動手?”

    徐夜月看了看滿空風雪,眼神有些閃爍,道︰“他們氣焰囂張,極為猖狂,如果橫道友能親手誅殺他們,揮手間滅殺了這些人的威風,豈不痛快?”

    橫江只說道︰“莫要忘了,斗魔洞府開啟那一日,你要時時刻刻,跟隨在我身邊。否則不等別人死在斗魔洞府,我當先就殺了你!”

    徐夜月意味深長笑了笑,問道︰“橫道友就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

    “香有毒,玉也有毒。”橫江大步遠去。

    徐夜月凝視著橫江遠去的背影,她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不見,臉色越發的深沉。

    雪夜孤寂,蒼生蟄伏。

    徐夜月孤身一人,站在風雪里,猶如一座亙古存留的雕塑。

    “陳浮生師兄曾說,橫江心思細膩,非同小可。如今看來,這橫江何止是心思細膩,簡直是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

    “各派修士雖也懷疑我將斗魔洞府的消息透露出去,是有所圖謀,于是今夜這些各派弟子,才會一路跟跟蹤在我身後。可唯有這橫江,竟然算到了我把消息透露出去的目的,是要讓各派修士,來斗魔洞府做替死鬼!”

    “小銀針啊小銀針,你說這個橫江,算不算智深如海?”

    徐夜月將抱在懷中的小娃娃,讓身前輕輕一拋。

    娃娃周身,卷起一股淡白色雲霧。雲霧載著娃娃騰雲駕霧飛了起來,懸浮在徐夜月面前,繼而娃娃盤起腿,做出一個打坐的姿勢,又將手肘支在腿上,撐起下巴,想了想,才開口說話,道︰“你別急呀!聰明的人,未必能活得久呀,機關算盡太聰明呢。一個人,越是聰明,就越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橫江以後也許會被因為他的聰明,自己把自己害死呢。”

    娃娃竟是不哭了!

    娃娃說話的語氣雖依舊奶聲奶氣,可話語里卻透著幾分古靈精怪,全然不像先前在眾人面前,展現出來的那一副尚未斷奶的模樣。

    徐夜月又問︰“小銀針,你說這個橫江,能不能在仙路當中,越走越遠?”

    娃娃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道︰“你覺得他比你聰明嗎?”

    徐夜月沉默片刻,道︰“就算不比我聰明,他的智慧也不在我之下。”

    這個叫做小銀針的娃娃嘿嘿一笑,又道︰“連你這麼蠢的人,都能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他只要不比你蠢,以後肯定混得不比你差。”

    “哼!”徐夜月神色一冷。

    小銀針咧嘴笑了笑,在一尺來寬的雲團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滿不在乎說道︰“你嚇唬我也沒用,今時今日,你一身實力,比我差得實在太多了。要不是看在你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我才懶得陪你在這兒演戲。可惜了我那幾顆眼淚,一點一滴,都是造化啊!”

    徐夜月卻問道︰“你說斗魔洞府開啟之後,橫江會不會死?”

    小銀針道︰“誰知道呢。這世間之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實在太多了。他若真是必死之人,不妨就讓他死在斗魔洞府里呢。這人的智慧實在可怕,與其活著,不如死了,免得活在世上,禍害他人。”

    徐夜月道︰“你果真是這麼想的?”

    小銀針點點頭,道︰“魔性本惡,人性本也是的這樣呀。”

    徐夜月不再多說,手臂一揮,衣袖卷動,罩向小銀針。

    娃娃周身掀起一團煙霧,繼而身軀縮小,化作一片嬌艷欲滴的小嫩葉,在空中蕩了幾蕩,貼向徐夜月的衣袖,最終化作一片刺繡,沉入了徐夜月衣袖的邊角之處。

    徐夜月又將衣袖甩了甩,大步前行,仿佛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遇到過小娃娃,不一刻間,就回到了青碭峰各派弟子聚集之地,卻被廖長空擋住。

    徐夜月眼神一閃,拱手施禮︰“廖道友有禮了。”

    廖長空眼冷然,手中已有一束劍光,攀升而起。

    虛空凝劍訣!

    廖長空本就資質出眾,修煉多年,如今已是到了仙門修士巔峰,只差一步便是神魂高手,一聲苦修劍訣,如今一劍轟出,劍光猶如一道貫日長虹,光輝一閃,劍鋒尖端,已經刺在了徐夜月身前,將她高聳胸脯上的衣服布料,刺得微微下陷,緊貼肌膚。

    劍上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徐夜月不明所以,看了看胸前劍光,又看了看廖長空,問道︰“廖道友這是何意?”

    廖長空道︰“我師弟橫江,讓我來抓你!”

    徐夜月戲謔一笑,問道︰“為何?”

    廖長空手持劍訣,眸中殺意橫呈,道︰“男人做出的決定,哪有我們女人過問的道理,你且隨我走吧。莫要惹我動怒,一不小心,便讓這劍鋒刺進了你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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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現在登入 於 2018-10-7 17:03 編輯

第一百九十四章︰蒼冥聖鹽

    徐夜月很是幽怨的嘆了一口氣,道︰“宣明道場的弟子,都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嗎?”

    廖長空面無表情,道︰“徐道友在我面前說出香玉二字,難道就不覺得太過自誇了?我本就是女人,且相貌身段,皆不在你之下,我又何必憐惜你?”

    徐夜月道︰“看來,不是橫道友讓你來抓我,是你自己要來抓我的吧?”

    廖長空道︰“休要多言,跟我走吧。 ”

    徐夜月道︰“宣明道場與洪都道場,兩派歷來交好,同氣連枝,廖道友不再考慮考慮?”

    廖長空道︰“同氣連枝的是你我師門,而非你我。”

    徐夜月搖搖頭,道︰“你先把劍放下。”

    廖長空深深的看了徐夜月一眼,繼而連連揮手,指尖打出一道道劍氣,灌入徐夜月周身穴位經脈當中,隨後才收起了飛劍,道︰“我已將百道劍氣,灌入你體內,你若生出了什麼詭異的心思,休怪我不顧兩派情義,激發諸多劍氣,破了你的丹田,斷了你周身經絡,毀掉你的仙道根基。”

    徐夜月閉上眼楮,感受著體內劍氣的氣息,心中想道︰“這廖長空看上去大大咧咧,粗魯得像個莽漢一樣,實際上心思極為細膩。她灌入我體內的劍氣,竟不是以虛空凝劍訣化生而成,而是一種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詭異劍訣。”

    嗖!

    一束劍光,攀升而起。

    廖長空遇見而行,載著徐夜月,飛回了宅子。

    尚未進門,廖長空暗暗施展法訣,催動那些早就安放在了宅院當中的玉符,頃刻間已是布置成了一道隔音陣法,圍著了她居住的那個房間。

    宅中,橫江正在修行鳳凰曬翅之法,只察覺到有一束劍光,飛進了廖長空的房間。他一眼就看出了劍光是虛空凝劍訣的劍氣,便知道是廖長空回來了,心中只想道︰“徐夜月心思詭秘,我若想讓她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還需廖長空師姐相助。”

    一念至此,橫江站起身來,走向廖長空房間,卻見門窗關的嚴嚴實實。

    “廖師姐。”

    橫江站在房門數尺之外,道︰“我有事與你商議。”

    不料,門中久久沒有回應。

    橫江本想敲門而入,卻又覺得如今已是深夜,畢竟男女有別,而且他早已在門外呼喚了幾句,廖長空如論如何都應該是聽到了,卻依舊沉默不答,估計是不想開門相見。若是廖長空師姐正在沐浴,亦或是脫去了衣服正在睡覺,到時候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以廖長空的性格,只怕她二話不說,就要動手。

    橫江在房間外,來來回回走了幾趟,便回房去了。

    廖長空布置的隔音陣法,能隔絕房內的聲音傳到房間外面,卻不會隔絕外面的聲音傳入房中。

    “橫道友!橫道友快來救我啊!”

    徐夜月聽到橫江的呼喚聲,眼神陡然發亮,連連高呼。

    可惜,她的話語,橫江是半個字也聽不到。

    直到橫江走遠,門外的腳步聲消失不見,徐夜月才閉上了嘴,狠狠的瞪著廖長空。

    廖長空道︰“你要是覺得開心,不妨多喊幾句。”

    徐夜月已然知曉,廖長空必定早就布置了隔音陣法,便說道︰“你這女人,可真是小心謹慎,竟然早早就設下了隔音陣。”

    廖長空道︰“女人的小心思,本來就很多,難道你不是女人?”

    徐夜月神色不變,心中卻掀起了波瀾,只道︰“看來你是怕我搶走了你心愛的師弟,這才把我抓了過來。堂堂宣明道場真傳弟子,名震中土帝國的廖真傳,竟也這麼小心眼。”

    廖長空眼神一冷,突然又想起了獨孤信,便說道︰“天下女子,何其眾多。以你的姿色氣質,不過中上而已,我橫師弟眼界極高,只怕你這樣的貨色,還入不得他的法眼,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徐夜月被貶斥了一番,卻毫不在意,問道︰“那你為什麼偷偷把我抓來?”

    廖長空道︰“我怕橫師弟太過正直,一時心軟,下不狠手,反倒會中了你的暗算。”

    徐夜月略一沉吟,突地發現,這房間之內,只有一張床,當即她眼中泛起一絲異色,直接就走到了床邊,身子一歪躺了下去,道︰“我困了,你困不困?你要是不困,我就一個人睡了。你要是困了,我們就一起睡吧。”

    不料,廖長空衣袖一甩,指尖掀起一股狂風,將床上被褥卷了起來,把徐夜月裹在被子里,砰的一聲丟在地上。

    “你!”

    徐夜月撐開被子,俏臉滿是怒意,道︰“我睡得好好的,你憑什麼無緣無故摔我?”

    廖長空又拿出了一床被子,鋪在床上,旋即上床,盤膝坐下,閉上了眼楮,她心中卻想起了獨孤信。當初她年紀尚小,獨孤信則比她又小了幾歲,那時候廖長空還不知道獨孤信本就是女子,兩人兩小無猜,也不知道男女之防,便經常在一起睡。漸漸長大之後,廖長空因比獨孤信大了幾歲,漸漸的情竇初開,對獨孤信暗生情愫,卻不料發現獨孤信竟是女子,十幾年的姐弟關系,遽然變成了姐妹。自那一日起,廖長空便對獨孤信態度大變,很是討厭這個欺騙了她多年的師妹,直到數月之後,二人關系才漸漸緩和。

    正因有此事,廖長空對于尋常女子,素來不假辭色,冷言冷語。

    這徐夜月與廖長空不過是初次相識,廖長空肯與她共處一室,只算是迫不得已,又如何會和徐夜月待在一張床上。

    不料,徐夜月卻脫掉了上衣,露出曲線妙曼的肩背,再挺了挺高聳的胸膛,朝廖長空擠眉弄眼,道︰“廖道友莫非是察覺到了我身材火爆,自愧不如,嫉妒至極,這才不肯和我一起睡?”

    她脫去外衣之後,上半截身軀,全是光溜溜的,竟連肚兜也不穿一個!

    “無恥!”

    廖長空嗤之以鼻。

    徐夜月到也不怕,反倒是掩口輕笑,道︰“你我都是女子,給你看看又有什麼要緊的?你說我無恥,是鄙視我不肯穿肚兜麼?我生性活潑可愛,自由散漫關了,若是穿了肚兜,束縛住了胸脯,那就會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從而影響到我的道心。我輩仙門中人,只為攀登仙路,自然是道心至上,肚兜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

    廖長空衣袖一甩,轟出一道劍氣,將徐夜月身邊地板,斬出一個狹長的豁口。

    徐夜月渾然不懼,楊起手來,輕拍胸口,把渾圓挺翹的大胸脯,拍的上下晃動,道︰“哎喲,廖真傳可不要再嚇唬人家了呢,人家的小心肝都被你嚇得撲通撲通亂跳。”

    “妖女!”

    廖長空霍然起身,怒道:“你若這般勾引我橫師弟,我必一劍殺了你。”

    只是,廖長空這一起身的動作,有些過急,衣袍下擺被被褥壓住,使得她那件雪白輕盈的道裝長裙,繃得筆直,身前布料,緊緊貼在她胸口,將她那一對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的胸峰,勾勒出了本有的偉岸輪廓。

    徐夜月嘴角勾起一道弧線,譏笑道︰“我若是你,只需穿一些顯身材的衣裙,再有事沒事,挺著胸在橫江面前肆意晃悠,他早就已經神魂顛倒了。你還真是不懂風情,暴殄天物,白白可惜了這麼妙曼的身段。”

    廖長空道︰“仙門弟子,本該一心向道,只有你這等狡詐詭秘的妖女,才會日日夜夜,盡想這等骯髒下作之事。”

    徐夜月反駁道︰“陰陽相調,沖氣以為和,難道就不是仙門正道?”

    “哼!”

    廖長空眉頭一皺,揮手抓起了徐夜月褪在地板上的衣服,持在手里。繼而,她再揮手一劍,將衣服的袖子佔了下來,持在手中,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袖子上的嫩葉刺繡。

    至此,徐夜月的眼神,已然大變。

    廖長空贊嘆道︰“這刺繡倒是不錯,栩栩如生。”

    徐夜月冷然問道︰“你要如何?”

    廖長空道︰“你不是說我對你嫉妒至極麼?如今我見到了你的刺繡,知曉這等縫縫補補的女紅針線活,我遠不如你,便妒忌萬分,要揮手一劍,將這刺繡毀掉。”

    徐夜月正要勸阻,廖長空已然施展出了虛空凝劍訣,朝著袖口上的嫩葉,一件刺下。

    “哇呀呀呀!我長得這麼可愛動人,你竟然舍得對我下毒手!你這凶惡小娘們,好狠的心啊!”

    隨著一道聲音響起,一片嫩葉刺繡,自衣袖上浮起,閃電一樣飛到徐夜月身邊,變成一個白白胖胖,看上去只有一兩歲的小娃娃。

    “小銀針!”

    徐夜月指著廖長空,道︰“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遵令!”

    小銀針退至徐夜月身邊,手中捏動法訣,喝道︰“乙木青霄雷決!”

    一道青色雷光,隨著小銀針的手訣姿態,打向廖長空。

    只是那雷光卻極為細小,只有發絲粗細,轟在廖長空身上,連廖長空的衣服都傷不到。

    此等雷法,實在威力太小。

    小銀針直勾勾的盯著青色雷光消失之處,突然間神色大變,雙眼緊緊一閉,再度睜眼之時,小銀針烏溜溜的眼眸里,放出兩道如同光柱一樣的視線,在房間里來回掃視。視線所過之處,將房間當中原本諸多隱而不顯的塵埃,照了出來。

    “蒼冥聖鹽!嗚嗚……是蒼冥聖鹽。”

    小銀針嘴巴一癟,哭出聲來,一頭撲到徐夜月身邊,呼喊道︰“這凶惡小娘們,實在是太陰險狡詐了。她竟然在這房里,灑了蒼冥聖鹽。我本是草木修煉而成,最怕這種東西。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卑鄙,現在已經吸入了不少蒼冥聖鹽,現在十成實力連半成都發揮不出來……”




第一百九十五章︰妖女


    中土帝國往西,數百萬里外,有一處海域,名作蒼冥海。海水雖無毒,卻也喝不得,只因水中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鹽分,而且濃度極高,一粒蒼冥海里提煉出來的鹽粒,比得上千余斤別處的鹽。

    也正因如此,蒼冥海中,活不了任何生靈。

    甚至蒼冥海沿岸上千里,也全都是毫無生機的荒漠。

    因為蒼冥海的鹽分很是獨特,故而時不時會有仙門中人,前往蒼冥海提煉鹽分,將其稱作蒼冥聖鹽。若是中毒、中蠱之時,用這等蒼冥聖鹽調制成的鹽水清洗傷口,效果絕佳。

    如今,漂浮在這房間當中,細如微塵,隱而不顯的塵埃,便是蒼冥聖鹽。

    徐夜月施展出一道御水法術,掌中卷起一股清澈的流水,沖刷在小銀針身上,又道︰“廖道友是不是一路尾隨在橫道友身後,再親眼看到我從懸空山里,把這小銀針釣出來?甚至連我後來與小銀針一番話語,你都全聽到了?”

    廖長空道︰“那是自然。”

    徐夜月問道︰“廖道友既然一直跟在我身後,為何能從各派弟子聚集之地飛出來,再擋在我前面?”

    廖長空冷冷一笑,道︰“我修為比你高,自然比你飛得快,此事有何難?”

    徐夜月不再多問,只說道︰“我曾聽人說,九崇山一脈雖覆滅依舊,可九崇山的余蔭與福源,卻全在宣明一派。只因中土帝國三十六大道場,唯有宣明道場,才是一門兩純陽。也唯有宣明道場,開山收徒二百余年,門中真傳弟子,就已是名傳天下。 我不曾見過宣明道場其他真傳弟子,也不知那些人到底如何驚才艷艷。如今與廖道友一番相處,才知宣明一派,在中土帝國諸多仙門道場里,果然是獨佔鰲頭。”

    廖長空問道︰“何以見得?”

    徐夜月道︰“我帶著小銀針回來之時,飛行速度本就不慢。而廖道友竟然能後發先至,趕到我前頭回到此處,在房中布置了蒼冥聖鹽,再轉回去在半路上攔住我……廖道友也只是仙門修士的修為,飛行速度本該比我快不了多少。你若想擁有這般飛行速度,唯有修煉了虛空凝劍訣里,那一種極難領悟的‘縱劍訣’,才能夠做到。縱劍訣極難領悟,尋常仙門中人若想修煉成功,至少也要有神魂境界,甚至要達到純陽。廖道友卻以仙門修士的修為,修成此法,怎能令人不驚?”

    此等誇耀之詞,沒有廖長空有半分動心。

    她高高站在床上,手中劍訣放出,指尖劍氣縱橫,抵在徐夜月咽喉之處,道︰“虛空凝劍訣乃我宣明道場的真傳秘法,秘而不宣,縱劍訣之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徐夜月處變不驚,道︰“這虛空凝劍訣,本就不是你宣明道場自創的功法,而是源自于萬年之前的九崇山。中土帝國三十六大道場,大多都是承襲了九崇山一脈的道統道法。難道就只許你宣明道場,能得到宣明山虛空凝劍訣,就不許別的門派也得到了這篇劍訣?”

    廖長空注視著徐夜月,眼神越發的深沉,良久之後,才散去了手中劍氣。

    小銀針吸入了不少蒼冥聖鹽,渾身發軟,雖被徐夜月用清水來回沖洗身體,卻依舊四肢無力,動彈不得。

    廖長空伸手一招,便將小銀針奪了過來,又拿出一根紅繩,把小銀針困得結結實實。

    徐夜月見小銀針被搶走,也不去搶回這胖娃娃,只拍了拍手上的水漬,面帶微笑,道︰“廖道友看上去胸大無腦,實際上還是挺聰明的,竟然猜到了小銀針是草木修煉成妖,提早準備好了草木妖精的克星蒼冥聖鹽。不過,這世間聰明的人多了去,很多人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也不知道廖道友是哪一種?”

    廖長空冷冷一笑,伸手一指,打出一道令人昏睡的法訣。

    “噢……”

    徐夜月輕吟一聲,癱倒在地,昏昏睡去。她光潔細嫩的上身,就這麼袒露在被子外,春光無限,廖長空看也不看,直接把小銀針裝入了一個盒子里,再用符之法,封了起來,繼而閉上眼楮,凝神修行。

    一夜無話。

    橫江一如既往起得很早,天色微明他就已經在沐浴更衣,讀書習字。

    直到晨光熹微,天色大亮,他才推門而出。

    雪下了一整夜,將山川河岳蓋住,放眼望去,一片瑩白,天地一色。

    “昨日廖師姐一大早就做了早餐,今日為何沒有動靜?”

    橫江本準備隨意弄些吃食,突然間又心中生疑,朝廖長空的房間呼喚了一句,卻得不到廖長空回應。

    “昨夜我叫她,她便不理人,為何今日也是如此?這十年以來,我和她之間的些許誤會,早就已經化解,她若沒有對我心生芥蒂,若沒有其他事情,絕不會閉門不出,不肯理人。”

    橫江走至廖長空門外,正要敲門,卻發現門縫之下的積雪,比起別處積雪,要低了一層。

    “隆冬時節,天寒地凍,照理而言,這門外積雪,理當厚度相同才對。廖師姐是仙門修士,距離神魂境只差一步,她早已不懼寒暑,絕不可能在房中生活取暖,所以這門外積雪不可能是被房中熱氣侵襲,從而融化了一部分……”

    橫江眼神深沉,伸手捏起了一小撮積雪,細細一瞧。

    “蒼冥聖鹽!”

    橫江神色一變,深深的看了廖長空的房門一眼,急速離開宅院,再掏出一壺酒,再施法將酒水化作霧氣,揮灑在宅院周圍。

    做完這些,橫江才施展出青天攬月術,直接飛至洪都道場弟子暫住之地,找到陳浮生,道︰“陳道友!徐道友昨夜來找我,又說要和我喝酒,一連喝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之時,她喝著喝著就嗚嗚痛苦,最後竟然說不想再參與斗魔洞府之事,隨即騰空飛去,消失在漫天風雪里了。我與她不是很熟,不知道她會去何方,就只有立即來找你。”

    “什麼!?”

    陳浮生神色大驚,急速飛走。

    橫江則隨在陳浮生身後。

    頃刻之後,二人已是到了橫江與廖長空的宅院門口。

    “這徐師妹,還真是任意妄為……斗魔洞府開府現世就在近日,她竟然獨自離去了,唉!”

    陳浮生聞到了漂浮在宅院周圍的酒味,氣得連連跺腳,匆匆忙忙說道︰“事不宜遲,我要去青碭峰周圍尋徐師妹。若是尋不到她,我也只能將此事稟告風肆師叔,除此之外,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橫江點點頭,道︰“我要是在青碭峰看到了徐道友的蹤跡,必會第一時間通知洪都道場的道友。”

    “多謝橫道友了!”

    陳浮生拱手辭行,匆匆而去。

    空中風雪依舊,寒氣逼人。

    橫江回到宅院當中,直接走至廖長空門口,敲門道︰“師姐,徐道友,天色已亮,該起來商議事情了。”

    嘎吱。

    廖長空打開房門,怔怔的看著橫江,目光滿是訝異,問道︰“你怎麼知道徐夜月在我這里?”

    橫江指了指,門口低了一層的積雪。

    “橫道友!橫道友你終于來救我啦!昨夜橫道友離去之後,廖長空道友突然出現,把我抓到了這里,還奪走了我的小娃娃,真是太氣人了!都說宣明道場,才是真正的名門正派,可廖長空道友卻如此對我。她還脫我的衣服,想要非禮我……”徐夜月身上裹著被子,仿佛被寒風凍得瑟瑟發抖,可憐兮兮,道︰“嗚嗚!嗚嗚!人家好委屈呀,人家本以為,廖道友這樣的宣明山真傳弟子,應該仁義無雙,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喜歡女子,要不是我以死相逼,寧死不從,只怕已經被他得逞了……”

    徐夜月掩口抽泣,肩膀一聳一聳。

    只哭了幾聲,她披在身上的被子,就滑落了一大截,把她白皙細嫩的肩膀露了出來,甚至可以在她身前,見到微微的溝壑……

    “哦?”

    橫江走入房中,道︰“你不妨細細說一說,昨天晚上,我師姐是如何對你的。”

    徐夜月不著痕跡的朝廖長空挑挑眉毛,頗為有些得意,道︰“昨天晚上,廖道友對我動手動腳……”

    橫江一邊聽著,一邊拿出繩子,將徐夜月連同她身上被褥,一同綁了起來。

    徐夜月驚道︰“你為什麼綁我?”

    橫江道︰“徐道友國色天香,我見猶憐,若不將你綁得嚴嚴實實,我怕一不小心多看了幾眼,就會像我師姐一樣,對于心生不軌……”

    徐夜月眼神一冷,緊緊閉上了嘴巴,不再多說。

    “妖女終歸是妖女!”

    廖長空冷然轉身,將擺在一旁的木盒招致手中,朝橫江說道︰“她昨夜得來的那個小娃娃,看似無害,實則是草木修煉成妖,他名叫小銀針,一身實力,遠在我之上。若非我早有準備,在這房中灑下專克草木妖精的蒼冥聖鹽,而這小娃娃又沒有提前防備,被蒼冥聖鹽禁住了一身實力,只怕昨夜局勢,已然逆轉。”

    “哼!”

    徐夜月道︰“你要是不抓我,小銀針怎會對你動手?”

    橫江點點頭,抓起小銀針看了看,又將之放回盒子里,繼而從衣袖當中,拿出一只木箱子,擺在一旁,隨口朝廖長空問道︰“師姐昨夜為何要瞞著我?”

    “哼!”

    廖長空神色冰冷,看了看徐夜月,又看了看橫江,道︰“你昨夜獨自一人出門,為何不及時叫上我?我看你遠遠跟在這妖女後面,為了替她解圍,甚至不顧自身安危,與二十幾個仙門修士為敵。你這麼關心這個妖女,連魂都被她勾走了,我要是跟你說準備抓擒住她,你又怎會答應?”

    橫江昨夜回到宅院之後,第一時間就像找廖長空商議,可廖長空卻不在。而廖長空回到宅院之後,橫江又呼喚了他數回,可廖長空卻不肯答應……

    不過,橫江卻懶得解釋,只道︰“師姐多慮了。”

    廖長空道︰“昨夜你對別派弟子說,你我二人這回來到青碭峰,事事都由你做主。如今我已經幫你把人抓回來了,你準備怎麼處理?”

    “事已至此,人都被師姐抓了,又怎能再送回去?我本也想過,她若肯聽我的,我就和她約法三章,對她以禮相待,她若不肯聽我的,我就只能文的不行來武的。”

    橫江打開擺在地上的箱子,拿出一樣一樣物件,一字排開,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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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7 01:08: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易容術,梅露子


    刷子,藥粉,剪刀、染料、薄如蟬翼的薄膜面具……

    諸多物件,種類繁多。

    廖長空看得滿頭霧水,不明所以。

    徐夜月眼神冰冷,可她瞳孔深處,卻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似是有些期待。

    橫江先是封住了徐夜月身上穴位,讓她動彈不得,再抓起一把染料粉塵,朝徐夜月身上撒去,隨即施展出一道輕巧的水法,將染料粉塵融入水中,再飄到徐夜月身上,短短一瞬間,徐夜月欺霜賽雪吹彈可破的皮膚,就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古銅色。這等皮膚,就好比是經常被日曬雨淋,從來不計較膚色的尋常仙門男弟子

    染了膚色之後,橫江又將薄膜面具,貼在徐夜月臉上,再將早已準備好的眉毛,貼了上去……

    不一會兒,一個濃眉大眼,滿臉風霜之色的青年男子面容,出現在了徐夜月臉上。

    “易容術!”

    廖長空皺了皺眉,道︰“沒想到橫師弟還有這番手段。”

    橫江每一個步驟,都做的很細致,已然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就算是盯著徐夜月的臉仔細看,也發現不出任何一樣。不論徐夜月是哭是笑,亦或是做出別的表情,她五官表情以及神態,都毫無破綻。

    當橫江解開徐夜月身上穴位之後,徐夜月趕緊掏出一面鏡子,眼楮眨也不眨,盯著鏡面,道︰“哇!好丑!你怎麼可以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弄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她的聲音,如同出谷黃鸝,極為悅耳動聽。

    廖長空卻皺了皺眉。

    如今徐夜月相貌雖然變了,可聲音卻騙不了人。

    橫江又拿出一顆丹藥,讓徐夜月吃了。

    頃刻之間,徐夜月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沉渾厚,略帶沙啞,與她此刻的外表,十分相配,天衣無縫。

    廖長空這才點了點頭,與橫江稍作商議之後,就對徐夜月吩咐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宣明山弟子,就叫……就叫……”

    徐夜月道︰“就叫徐無敵,好不好?”

    廖長空轉身看向橫江,問道︰“你覺得呢?”

    橫江淡然說道︰“我覺得,就叫李狗蛋吧。”

    徐夜月氣得咬牙切齒,正待反駁,橫江卻揮揮手,道︰“既然徐道友喜歡這個名字,那就這麼定了。你要是再給我添亂,我就把你關在這里,不帶你去斗魔洞府。”

    “師弟所言,正合我意!”

    廖長空道︰“從現在起,你就叫李狗蛋,等斗魔洞府之事一完,我們才會放了你。”

    徐夜月別無他法,只得忍氣吞聲。

    橫江又道︰“李狗蛋,中土帝國藤東郡沃牛山人士,年幼之時因天資聰穎,被師門帶回宣明山,悉心教導,考舉之時進入了前五十,得了仙緣,成了師門的內門弟子。李狗蛋雖然天資只算中上,卻刻苦修行,苦修十七年,終于在將近三十歲的時候,成了仙門修士,今日受到廖師姐飛劍傳訊召喚,就來青碭峰和我們匯合……這些事情,你可要牢記在心,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毀你道基。自從前日我毀了蝠池道場弟子古驍的道基之後,我突然發現,毀人道基之事做起來讓人很是舒爽,希望徐道友莫要給我這個機會。”

    徐夜月皺著眉頭,道︰“我天資卓絕,拜入洪都道場三年,就修至仙門修士!”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橫江霍然起身,盯著徐夜月,道︰“狗蛋師弟,我說的你可記住了?”

    徐夜月只得點點頭,道︰“記住了。”

    橫江道︰“復述一遍,給我聽聽。”

    徐夜月依言而行。

    橫江這才點點頭,解開了綁在徐夜月身上的繩子,道︰“希望接下來的日子里,狗蛋師弟能安分守己,莫要惹事生非。”

    徐夜月道︰“這一次,算你們棋高一招。以後你們要是落在我手里,今日之事,我必會加倍奉還!我要把橫道友變成女的,還要把廖道友變成太監!”

    橫江不再多言,轉身出門。

    畢竟這徐夜月光著上身裹在被子里,肩膀露在被子之外,男女有別,橫江不願久留。

    “廖道友你可要當心了。”

    徐夜月等到橫江走遠了,便關上門,道︰“你這個橫師弟,可真是淡泊無情呢。他道心通明的時候,要不是我挺身而出,布置陣法護著他,他又怎能領悟出萬年不滅的長生劍訣?我對他這麼好,可他竟然說昨夜助我一次,就算是恩怨兩清,今天一大早就綁著我,又在我身上用易容術,哪有半點顧念往日舊情的樣子?他這種薄情寡義的男人,肯定是靠不住的,廖道友你可千萬要多留一個心眼,否則都頭來人財兩空,後悔莫及。”

    “誰說女人呢就一定要靠男人?”

    廖長空不屑一顧,道︰“我等女人,也能成為男人的靠山,只需修煉有成,只需威震天下,只需功高蓋世。”

    “嘖嘖!”

    徐夜月道︰“你還真不一樣呢。”

    廖長空道︰“你也不和普通女人不一樣。我橫師弟把你易容成一個男人,如今才過了多久,你只等我橫師弟走了,身上女子氣度,頃刻間蕩然無存,若非我親眼看到是我師弟把你易容成男人,只怕會真的以為,你本就是男人……”

    徐夜月道︰“本姑娘天生麗質,冰雪聰明,學什麼一學就會,裝男人也一裝就像。”

    廖長空點點頭,轉過身去,淡然道︰“如此便好。”

    徐夜月不再多說,心中只想道︰“難怪世人都說,九崇山一脈覆滅之後,余留的福源恩澤,全都被宣明山繼承了去,如今以橫江與廖長空表現出的水準來看,此話頗為有理。宣明道場除了橫江與廖長空之外,還有諸多真傳弟子,以及掌門弟子獨孤信,那些人就算比不上橫江與廖長空,只怕也差不了多少。如若萬年之前,九崇山一脈對待門人弟子,也像宣明道場一樣盡心教導,教出來的都是她們這樣的精英,九崇山又怎會一夜之間,毀于一旦?”

    吃過早飯之後,徐夜月就一直跟在廖長空身邊,也曾與各派修士,見過數次,每逢別人問起徐夜月的來歷,無需廖長空介紹,徐夜月就會自報姓名,說自己叫做李狗蛋。就連廖長空去聯絡各派修士之時,也會帶著徐夜月。

    期間,徐夜月也見過陳浮生與其他洪都道場弟子,卻一直規規矩矩,不曾透漏身份。

    徐夜月如此配合,倒是讓廖長空頗為訝異。

    橫江對與徐夜月,則更是警惕不已。

    第二日,各方修士,群聚與青碭峰。

    蝠池道場高手梅露子,也在中午時分,領著一群蝠池道場弟子,自遠空而來。

    “橫江何在?”

    梅露子一來青碭峰,便立身于青碭峰頂端,以神魂高手之威,轟然怒吼。

    橫江早已等候多時,當梅露子帶著一群穿著蝠池道場服飾之人出現在空中之時,他便知道,這無可避免的一戰,已然到來。

    這三兩天來,廖長空雖與各派修士議事,卻也只說起斗魔洞府,不曾說橫江廢去古驍道基之事。如今梅露子一來,廖長空則帶著徐夜月,與橫江一起走至宅院之外,更是站在橫江身前數步之處,隱隱把橫江護在了身後。

    橫江只道︰“師姐,你和狗蛋師弟,站在一旁替我壓陣即可。”

    廖長空道︰“梅露子是神魂高手,成名已久。”

    橫江道︰“各派純陽高手,更是成名了上千年。如今我宣明山諸多長輩,在深淵地獄未歸,實力最高的幾位師兄,也只是神魂修士。難道一旦對方修為比我們高,我們便心生膽怯,不敢迎戰?”

    廖長空定了定神,不再多說。

    梅露子站在遠處,目光如同兩道電芒,在風雪當中來回掃視,視線直接穿透層層雪幕,落到了滿頭白發的橫江身上,隨即他帶著諸多蝠池道場弟子,飛身而來,道︰“你就是橫江?”

    此人聲音沙啞而又尖銳,極為刺耳,令人聽之生懼。

    橫江點點頭,衣袖一揮,已是將冥鳳浴火盤,懸浮在頭頂。

    梅露子盯著橫江頭頂玉盤看了看,神色微變,將原本端在手中的一只毒蟾蜍蠱蟲,又收入了衣袖之內,道︰“我乃神魂修士,對你這後輩弟子動手,雖會被人說我以大欺小,不過天理循環,血債血償。你廢掉古驍道基,我于情于理,都應該廢掉你的道基,如此才算公平。”

    “哼!”

    廖長空身上劍意昂然,冷冷說道︰“要動手便動手,何必多費口舌?莫非你梅露子堂堂一個神魂高手,卻怕了我這剛剛修成仙門修士的師弟?”

    “後學末進,竟不知尊卑,理當掌嘴!”

    梅露子衣袖一甩,立時就有一只黑黝黝的黑光手掌虛影,自他手臂上延伸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只長達數十米的擎天巨擘,朝廖長空轟來。

    嗖!

    廖長空一劍放出,空中天地靈氣聚會,無中生有,產生一道劍光,此乃虛空凝劍訣!

    可惜,黑光手臂只伸手一捏,就抓住了廖長空的劍光,將之捏成粉碎,再往下一拍,直接來到了廖長空的頭頂,廖長空只得拿出師門賜予的飛劍,立時就有千重劍氣,萬道流光,自劍中放出。

    轟!

    空中黑手,應聲而碎。

    廖長空臉色陡然變白,只因剛剛那一招斗法,她已是胸中氣血翻滾,因此而受了輕傷。

    這一番斗法,巨響轟隆。

    周遭各派修士,已被戰局吸引而來。如今各派神魂高手,已是全數到齊,卻無人願意替宣明道場弟子出頭。風肆原本已經拿出了法寶,卻被身邊幾個洪都道場弟子勸住,最終還是選擇袖手旁觀。

    廖長空看了看周圍眾人,深吸一口氣,騰空而起,來到橫江身邊,叮囑道︰“橫師弟,小心些!”

    繼而,她又轉過身,以傳音之法,將一道聲音傳至徐夜月耳中︰“妖女!我灌入你體內的劍氣,與我氣息相連,一旦我死了,你體內劍氣就會轟然炸開,將你渾身經絡,盡數斬斷。讓你此生此世,再入不得仙門半步。你可莫要輕舉妄動,最好乞求此戰我師弟能勝過梅露子。”

    “竛師兄,廖師姐,我來助你們。” 徐夜月悄然一笑,竟走至橫江另一側,和廖長空一左一右,把橫江護在中間。

    廖長空壓低了聲音,冷然問道︰“妖女,你到底是何居心?”

    徐夜月看了看橫江頭頂的冥鳳浴火盤,淡然一笑,低聲說道︰“這玉盤極好,我看著很是眼熟,就想站在近處好好的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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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7 01:0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鬼法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橫江略略一沉吟,他對于徐夜月,已是因此而另有看法。

    廖長空也抬起頭來,看著懸浮在上方的冥鳳浴火盤。這是廖長空第一回,近距離觀察橫江這一件法寶。前日橫江與蝠池道場弟子激戰之時,也曾拿出冥鳳浴火盤,擋住了古驍施展出的諸多蠱術,不過那一日廖長空有事離去,等她回來之後,戰局已是到了尾聲。

    盤子是墨玉煉制而成,渾圓如月,中間雕琢著一只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紅鳳凰。

    “這玉盤絕非是尋常仙門法器與仙門寶器,此物雖然靈光不顯,可隱隱約約有一種厚重如山的氣息,蘊含在玉盤當中,含而不發,藏而不漏。世人有言,真人不露相。而寶物有靈,神物自晦,便是如此了。可是,橫師弟哪來的這件寶物?”

    廖長空注視著冥鳳浴火盤,心中暗想道︰“除了這等寶物之外,那一夜橫師弟對敵闢雍道場州申,兩人斗劍,橫師弟的劍氣自口中而出,凌空飛射,宛若星辰殞落。此等劍訣,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絕非我宣明道場劍道的法門,也不知橫師弟是從何處學來。”

    二人一左一右,與橫江並肩站著。

    橫江卻對她們說道︰“梅露子含怒而來,必定會手段盡出,全力以赴。你們二人若是留在這里,我怕護不住你們。”

    徐夜月道︰“你還真是體貼溫柔呢。”

    “哼!”

    廖長空冷然道︰“你修為遠不如我,你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橫江搖搖頭,淡然說道︰“師姐,你回宅院去。那院子當中,有你布置的陣法守衛。而狗蛋師弟又精通陣法一途,再讓她多布幾個陣法,用以護衛宅院。切記,要布置能抵抗雷霆法術的陣勢。”

    廖長空想起了前日,橫江提起此地是礦山,是為雷區,無數年飽受雷霆轟擊,滿是雷霆氣息。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師弟以弱敵強,更要謹慎為上。”

    廖長空朝橫江點點頭,抓著徐夜月的肩膀,飛身而起,退回宅院當中。

    這一幕,讓諸多站在遠處圍觀的各派弟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還以為,這宣明道場三個人,是要同心協力,以三對一,和那神魂高手梅露子大戰一場。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就連廖長空這樣的真傳弟子,在生死危難之際,也忘記了宣明道場守望相助的門規戒律,把橫江獨自一人,留下來了。”

    “什麼同門之情,什麼道義,都是虛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可況同門師兄弟?若是那廖長空和橫江拜過堂成了親,或許廖長空還會留下來,如今她又怎會心甘情願,陪著橫江一起去死?我才剛剛廖長空跑到橫江身邊,其本意是想叫上橫江一起逃跑,可橫江卻又覺得實力太低,就算跑也跑不掉,便干脆留在這里等死。”

    “咦?不對啊,廖長空和那李狗蛋如果要跑,應該直接飛走,往宣明山方向逃離才對,為何要退回宅院里?要是那梅露子殺了橫江之後,心中怒氣不消,必定還會來找他們的麻煩,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想跑也晚了啊。難道這廖長空和李狗蛋兩人,認為橫江能勝得過梅露子?”

    “怎麼可能!橫江才身上氣息不穩,根本就沒有法力波動的跡象,顯然是剛剛修至仙門修士不久,這樣的人,哪里是神魂修士的對手,更何況梅露子成名已久,修至純陽已有數百年。”

    “你等好好想一想,剛剛梅露子與廖長空隔空斗法,廖長空全然不是梅露子的對手,橫江又怎能斗得過梅露子?”

    周遭人群,議論不已。

    那蘭台道場朱子饒、奉山,石室道場盧秋水,以及闢雍道場州申等人,一個個聞訊而來,如今也是站在人群當中,默默的打量著橫江。至于風肆等純陽高手,則一個個站在門中弟子身邊。

    轟!

    一道黑漆漆的手掌,從天而降,猶如山岳壓頂,轟向廖長空與徐夜月所在宅院。

    梅露子飛至不遠處的空中,怒聲道︰“對我無禮,還想逃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宅中有一道陣法光罩升了起來,擋在巨掌下方。

     !

    巨掌壓下,光罩應聲而碎。

    可那碎了的光罩之內,竟然還有一層一層的光罩,擋在了巨掌下方。巨掌雖是梅露子這樣的神魂高手實戰而出的道術,卻也沖不破重重疊疊的陣法光罩。巨掌每轟碎一層光罩,手掌上的光芒就變得黯淡了許多,只沖散五六重光罩之後,巨掌已是威力大減,在空中顫了幾顫,便消失不見。

    “陣中藏陣!廖長空剛剛才回到宅院當中,呼吸之間,就已經布置出了重重疊疊的法陣。我們洪都道場弟子雖多,可仙門修士當中,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名傳四方的是無傷師兄以外,就只有咱們洪都道場的陣法天才徐夜月師妹了。”

    陳浮生站在遠處,凝視著廖長空所在的宅院,感嘆道︰“沒想到廖長空道友,對于陣法一途,也有如此造詣。我們洪都道場弟子,素來都只精修一系道術。可這廖長空道友,不僅在劍道一途名傳四方,就連陣法手段,也如此精妙,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難怪宣明道場,開山收徒只有二百余年,卻已是東南第一道場。”

    聽聞此言,周圍洪都道場弟子,亦是暗暗附和。

    不過,卻有人提議說,既然廖長空陣法手段如此精妙,為何不把橫江也帶到宅院當中,三人只需憑著陣法阻擋梅露子,再以飛劍傳訊之法,將消息傳達至宣明道場,召來神魂境的燕青崖,必定能讓梅露子鎩羽而歸。

    這洪都道場與宣明道場,歷來關系交好。如今梅露子來勢洶洶,這些洪都道場弟子也沒有對橫江等人冷言冷語,他們反倒是更加希望,這三個宣明山弟子,能以弱勝強。

    只是這些人有哪里知道,他們眼中的宣明道場弟子李狗蛋,實際上就是洪都道場的陣法天才徐夜月。

    “此戰勝負,為未可知!”

    風肆一開口,周圍洪都道場弟子便全數噤聲,齊齊轉過身,看向這個師叔。

    “廖長空此人,自幼被帶到宣明山,如今雖只有三十幾歲,卻已經修煉了三十余年。我洪都道場和宣明道場歷來同氣連枝,師門對于對于宣明道場那些真傳弟子的修煉進度,雖算不上了如指掌,卻也頗為了結。以廖長空的修煉天賦與修煉進度而言,她本該在數年之前,就引來雷劫,修至神魂境,卻不知為何,她卻遲遲不肯引得雷霆天降。”

    “廖長空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細膩。此人自從拜入宣明道場以來,從小到大,從未做過任何一件觸犯宣明道場門規戒律之事,也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同門師兄弟之事。以她的性格,按照常理而言,她絕不可能把橫江丟在宅院之外,讓橫江獨自一人,對敵梅露子。”

    風肆指了指宅院上的陣法光罩,又指了指站在遠處雪地中的橫江,道︰“你們看看,這橫江神色如常,眼中只有熊熊戰意,卻無半分懼意。”

    陳浮生眼中嘆喟莫名,問道︰“風師叔,難道這一戰,橫江能勝?”

    “若以正常實力對比而言,橫江沒有半分勝算,必會死在梅露子手里。”風肆言及此處,又抬起手掌,掐指算了算,隨即皺眉問道︰“古驍被橫江廢去道基之後,橫江可曾在這青碭峰里,做了什麼布置?”

    眾弟子連連搖頭。

    風肆抬頭看天,凝視著飄飄灑灑,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道︰“天降大雪,視線茫茫,他若是趁著夜色,在這青碭峰布置出一些手段,你等不曾察覺,也是理所當然。不過,徐夜月是在和這橫江暢飲一夜之後,獨自離開了青碭峰,繼而就無蹤形影了。若是等到斗魔洞府開啟之日,徐夜月還回來,這個與徐夜月喝酒的橫江,難逃其責!”

    轟轟!

    梅露子在空中連續施展道術,想要轟破宅院陣法,將廖長空與徐夜月一同抓出來,可連續施法多次,卻依舊是無能為力。

    破不了宅院陣法,梅露子更覺得顏面大損,眼神陰冷盯著橫江,衣袖間已有一只蠱蟲,飛了出來。

    冥鳳浴火盤垂下熊熊烈焰,護住橫江周身。

    那蠱蟲只一沾火焰,就當場燒死。

    “果然和他們說的一樣,橫江身上這個玉盤,專門克制我蝠池道場的蠱術!只可惜,我梅露子所修行的道術仙法當中,蠱術只算第二,第一卻是驅鬼之術!”

    梅露子揮動衣袖,招來一團雲霧,懸浮在身前,繼而又卷動滾滾風雪,在他身前雲霧之上,凝結成一個寒冰桌子。

    緊接著,梅露子把香燭貢品,一樣一樣擺在寒冰桌子上。

    他是要將這寒冰桌子當做供桌,以此在空中建立一座法壇,開壇做法,驅神弄鬼。

    “雲來!”

    梅露子掏出一柄長劍,朝空中指了一指,那原本因為暴雪不止而灰蒙蒙的天空,猛然間變得陰暗了許多,仿佛是夜幕降臨,天色將晚。

    “陽散!”

    梅露子從供桌上抓起一把靈米,朝燃燒著的香燭上灑了一灑,頓時就有一股藍汪汪的鬼火,從梅露子身邊燃燒起來,在漫天大雪當中蔓延,頃刻間就將青碭峰周圍的天空,染上了一層幽藍色。

    至此,青碭峰方圓十里之內,陽氣斷絕,陰氣森森!

    這一幕,讓橫江不禁想起了當初在封魔島里,杜若冰依仗師門寶物血雨遮天幡,掀起的十里血雨。

    “急急如律令!”

    梅露子暴喝一聲,衣袖當中,鬼神呼嘯而出……

    周遭氣溫,陡然暴降。

    浩蕩天地,崔嵬青碭峰,頃刻之間,變作了一片幽冥鬼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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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天狗食月術


    百鬼哭號,撕心裂肺。

    各派修士經不住捂住了耳朵。

    風肆神色微變,心中沉吟︰“我輩神魂修士,須得歷經九重雷霆灌魂,方可鑄就純陽。上回見他,他腳下隱隱約約間,只有三環雷光環繞,今日一見,他腳下雷光,已是有四環,顯然實力又有精進。修行一途,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梅露子這些年來,倒是長進了不少。”

    黑雲之下,梅露子腳踏一座香爐,站在空中。

    一圈圈圓弧形的雷光,環繞在梅露子身邊,就如自虛空而生的波紋,一環一環,往外擴散,雷光蕩漾,總計四環。

    那數不清的鬼神,從梅露子衣袖里飛出之後,在他身邊盤旋飛向,鬼氣沖天,牽引的空中黑雲滾滾,一陣亂舞。

    此刻,梅露子雖遮住了驅散了天地間的陽氣,把青碭峰的白晝變成了黑夜,可雲中雪花,依舊如同棉絮一樣,漸漸的落了下來,飄飄灑灑。只是這等雪花,被鬼氣染黑,變得好似是在墨汁里浸泡過,落到地上,黑壓壓一大片。讓人只覺得,空中有無數烏鴉,正在凋零著羽毛,鋪天蓋地。

    橫江站在地上,凝望長空,透過雪花縫隙,隱隱約約能看到,遠空天宇,依舊是一片灰白。

    “梅露子能夠影響到的地域,只有青碭峰周圍方圓二三十里而已,可即便如此,這等神魂高手的威勢,比起仙門修士,已是不知強了多少倍。我曾聽聞,當年黃天都師兄,在深淵地獄施展劍訣,一劍轟出,讓他周圍方圓百里,變作了冰天雪地……”

    “黃天都師兄一劍之威,足以驚天動地。師兄如此強橫,我這做師弟的,怎能弱了師門威風。”

    “我在這青碭峰,布置已久,就等著這梅露子到來。此人雖是神魂修士,卻擅長操神弄鬼,此地雷氣充盈,也正好借此一戰,來正一正我宣明山的聲威!”

    一念至此,橫江已是先行動手。

    雷水甘霖!

    金風玉露,平地而起。

    轟隆!

    雷霆自天而降,劈向梅露子。

    “孽障!”

    梅露子暴喝一聲,吼道︰“我都沒有對你動手,你竟然敢先行動手!”

    難道就只許他能動手打殺別人,就由不得別人對他動手?

    好狂妄的語氣!

    橫江眼神一冷,手掌一翻,法訣引動雷霆,劃破長空,直接轟到了梅露子身上。

    一束青光,自梅露子腳底香爐升起,宛若蛋殼,將梅露子護住。空中襲來的驚雷,附著在蛋殼之上,宛若一張蜘蛛網,電光閃耀, 啪作響。

    “小術小法,焉能傷的了神魂高手?”

    梅露子不屑一笑,手中法訣捏動,口中念念有詞,繼而又是那一聲暴喝︰“急急如律令,去!”

    諸鬼得了諭令,自空中呼嘯而下,朝橫江殺來。

    陣陣寒氣,從四面八方卷起,沖向橫江。

    橫江眼神一沉,任由冥鳳浴火盤懸浮在頭頂,猛然間一揮手,雷水甘霖之術,再度施展了出來,這一道雷光,卻是轟在了橫江周身。

    諸鬼被雷光驚住,沖來的速度稍稍減緩。

    “果然,鬼物生來陰邪,最懼至陽至剛的雷法!梅露子不愧是神魂高手,此等鬼物,比我當年煉制的護法陰兵,不知要強了多少倍。哪怕是我在封魔島十年里,精心煉制的護法神將,也比不得他放出的諸多猛鬼。只可惜,這些鬼物雖然悍勇,今日卻該死在這青碭峰!”

    橫江衣袖一卷,一道道法訣,連番打出。

    滿天鬼物,已經到了近處。

    雷水甘霖引來的金燦燦雨露,落到地上本該聚成一道道水流,如今被森寒的陰邪氣息沾染,竟在地上凝結成一層薄薄的冰面。冰面被剛烈的寒風風一吹,開出一道道縫隙, 嚓作響。

    “雷起!”

    橫江暴喝一聲,抬起右手,並指如劍,指著天穹。

    轟隆隆!

    數不清的雷光,自地面攀升而起,仿佛是一條條直上蒼冥的雷電蛟龍,將梅露子放出的諸鬼,卷在雷霆當中。

    這一瞬間,嘶厲恐怖的鬼叫,響徹天際。

    一道道雷霆,轟擊在諸鬼身上,打得諸鬼在空中抽搐顫抖,渾身上下冒出一陣陣青煙。

    “尋常仙門修士,怎能施出如此強橫的雷法!”

    梅露子神色乍變,腳踏香爐在空中爆退數十米,飛出了雷霆範圍之外,心中驚悚,想道︰“這小輩修士,必定是早有準備,在這青碭峰當中,布置出了一道雷霆大陣,如今要以陣法之力,放出至陽至剛的雷霆,來對敵我手中諸鬼。只恨我蝠池道場的精妙蠱術,全被他頭頂那做玉盤克制,我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施展驅鬼之法。本以為我鬼法卓絕,頃刻間就能讓他橫屍當場,未曾想到,他竟有如此手段!”

    嗖嗖嗖……

    周圍其他各派修士,一個個離地而起,飛至空中,紛紛遠離雷霆升起之地。

    飛至空中,由上往下看,更能將橫江所在之處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一覽無余。只見橫江周圍,方圓百米之內,數不清的雷霆猶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豎立在青碭峰積雪之上,宛若飛天騰龍。至于那些形態各異,可怖詭異的鬼物,則在雷霆轟擊之下,一個個元氣大傷……

    橫江飛身在雷霆中間,手中持著一柄雷擊木劍,將那些被雷霆擊中而元氣大傷的鬼物,一劍一劍,當場斬殺。

    “梅露子!”

    橫江殺得諸鬼瑟瑟發抖,不敢靠近,便持劍指著飛至了遠處的梅露子,喝問道︰“難道堂堂蝠池道場神魂高手,就只有這等裝神弄鬼的本事?”

    梅露子那寬大的掃把眉皺了起來,閉口不答。

    橫江道︰“你不是想替古驍出頭,要廢掉我道基麼?如今我這後輩修士不曾退讓半步,反倒是你神魂高手,嚇得遠遠遁逃。”

    梅露子臉色越發陰沉,依舊不說話。

    橫江又道︰“梅露子,你若心中膽怯,不敢再和我斗法,你只管抱頭鼠竄,離開此地就是。如今斗又不斗,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小兒!休要猖狂!”

    梅露子眼中冒火,踩著香爐,落到了地面。

    這蝠池道場神魂高手,已不再施展驅鬼之術,也不用蝠池道場賴以成名的蠱術,竟是收起了香爐,再將雙手伸展開來,做出一個拉弓射箭的姿勢,口中暴喝道︰“落月術!”

    人入弓,腰入弓。

    天地靈氣灌入體內,匯合法力,化作箭矢。

    嗖!

    一束箭光,迸射而出,直上蒼冥,竟是變作一輪彎月的形狀。緊接著,彎月箭光轟然炸開,化作無數碎片,猶如群星隕落,將橫江掀起的無數雷光,頃刻間壓了下去。

    “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神魂高手的手段!”

    梅露子大吼一聲,身軀已經撲到了地上,手腳著地,宛若走獸一樣,急速走了幾步,繼而仰起頭來,怪叫道︰“汪汪!汪汪!”

    一道明黃虛影身形,出現在梅露子頭頂之上。

    這虛影身形高達數米,長達十數米,卻不是人,而是一只巨大的黃狗。

    “橫江!速退!”

    風肆指著大黃狗,朝橫江大喊一聲︰“此乃天狗食月術,是神魂高手,以自身神魂為根基,施展出的強橫法術。那大黃狗是梅露子以神魂變化成的天狗,此法一出,休說是你這樣的尋常修士,哪怕是你我腳下這座青碭峰,大黃狗一口咬下,也能咬缺半闕峰巒!”

    橫江聽到風肆示警,凝神一看,只見百米之外,巨大黃狗騰空飛起,惡狗撲食一樣,朝他撲了過來。狗嘴當中,那些白森森的犬牙之上,竟是靈光閃閃!

    天狗尚未飛至,已有森然冷意,冰寒刺骨,撲面而來。

    “上古傳說,有天狗食月,有天狗食日,才讓世間有了日食月食的奇景。天狗既能吞入日月,必有著通天徹地之威,為何這天狗的氣息,竟如此陰冷,遠不及傳說中的吞噬日月的聲威,反倒更似鬼物?”

    橫江目光灼灼,盯著飛來的天狗,他明顯能感覺到,這天狗出現之時,自身魂魄,竟然隱隱有些瑟瑟發抖!

    而在魂魄發抖之時,甚至有一股放棄抵抗,跪地等死的念頭,出現在橫江腦海里。就連他站得筆直的腰桿與雙腿,也是不由自主,稍稍有些彎曲……

    大黃狗越來越近,狗眼閃閃發光,眼神里滿是戲謔與不屑。這只天狗,本就是梅露子的神魂所化,自然而然,梅露子腦中所想、內心情緒,都會從狗眼當中,顯現出來。

    “我苦求仙道十數年,又苦修十年,心中求道信念,未曾有半點動搖,也未曾有半點怯懦,又怎會在此刻誕生屈服的念頭?我心中這些突然出現的詭異念頭,必然都是邪念!”

    橫江猛地一咬牙,大聲怒吼︰“下賤瘋犬,也敢妄稱天狗?”

    這一道吼聲,有著振聾發聵的功效,當即將橫江心中諸多雜念,驅散一空。

    此乃落薇真人所傳橫江十五種嘯法當中,最能提神醒腦、驚動魂魄的驚門嘯法。

    雜念一除,橫江眼中殺機四伏,伸手一引,地上再度出現數不清的雷光,如同虯龍一般,攀升而起,卷向天狗。

    緊接著,橫江手掌一翻,掌心多出了一串手珠,此乃大日火鴉丹珠。

    呱!

    烏鴉叫聲,響徹四方。

    橫江手掌里火焰攀升,一只火鴉,從烈焰當中飛出,撲向了梅露子神魂所化的天狗。

    汪汪!

    天狗被雷霆接連不斷的轟在身上,看起來已是有些狼狽,卻還是撲到了橫江面前,一口咬下。可這狗嘴咬住的卻並非是橫江,而是一只巨大的鳥抓。

    確切而言,應當是一只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鳥抓,一巴掌拍在了天狗嘴巴上,將天狗拍得一個趔趄,踉踉蹌蹌奔了幾步。

    周圍各派修士,見此景象,驚嘆莫名。

    他們也曾想過,橫江能在梅露子手中,僥幸不死,逃得一條小命,卻不曾料到,二人斗法,以尋常修士對敵神魂高手,竟是有來有回!

    唯獨和廖長空一起站在宅院里觀戰的徐夜月,神色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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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7 01:09: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仙門大寶


    徐夜月目光深沉,神色莫名。

    “今日這番斗法,梅露子以天狗食月術,將神魂化作天狗,先聲奪人,先是震懾住了橫江的魂魄。這天狗之威勢,足以讓橫江心中生出萬分恐懼,戰意動搖,就算強撐住沒有跪地求饒,也會思維遲鈍,一時半會間不知該如何應對,等到他反應過來之後,已是被天狗一口咬死。我也曾想過,橫江也許會以仙門嘯法來讓自己清醒,不受天狗威勢影響,卻沒有料到,他這驚門嘯法一出,竟把梅露子驚得神魂動搖,以至于天狗威勢與實力大不如前!”

    徐夜月心中暗自忖度著,轉身看了看廖長空,又想道︰“剛剛天狗撲向橫江之時,廖長空已是暗暗施展出了虛空凝劍訣里的法門,而那橫江衣袖中,也隱隱約約透著一絲源自于廖長空的劍氣。只怕一旦天狗真撲到了橫江胸前,廖長空必定會操控橫江衣袖里的劍氣,與天狗決一死戰。這宣明道場和其他門派,果然不同,傳聞宣明弟子,最是相親相愛,守望相助,此話果然不假。我師門雖對我恩重如山,可若與宣明道場相比……可嘆!可悲!”

    一念至此,徐夜月眼神迷惘,心中暗自嘆息,“這橫江倒是好緣法,竟能讓人施展仙音貫耳之法,將仙門嘯法十五章,灌入腦海當中。否則以他的天賦,即便再修煉三十年,日日夜夜研究仙門嘯法,也絕無可能,將驚門嘯法修煉至今日這種略有小成的層次。”

    呱呱!

    烏鴉叫聲不斷,叫得讓人心慌。

    尤其是站在漆黑雪地里,和橫江斗法的梅露子,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撲向橫江的天狗,本是梅露子神魂所化。

    所謂神魂,神為心神、魂為魂魄。

    如今魂魄受到天雷轟擊,又被橫江以驚門嘯法一聲怒吼震懾了心神,再被大日火鴉狠狠扇了一巴掌,梅露子的神魂,已是受到了損傷。

    那天狗被大日火鴉一巴掌拍中了嘴巴,趔趄數步之後,再度轉身撲向橫江,齜牙咧嘴,張開血盆大口。天狗躍起之時,狗爪子在地上一掀,就在地面抓出了幾道幽深的溝壑,看上去威風凜凜。

    可惜,大日火鴉體型雖遠遠不如這只天狗,渾身卻盡是火焰,橫江所在之地積雪深厚,頃刻間被火焰燒成了蒸汽,頓時橫江周身白霧蒙蒙,加之天空早已被梅露子用森森鬼氣擋住,視線之內一片昏暗,如今再被白霧一遮,頓時橫江的身形就在霧氣里完全藏了起來。

    天狗連番撲擊,卻踫不到橫江分毫。

    反倒是橫江操控著大日火鴉,不停的攻擊天狗,而且連連得手。

    橫江臉上帶著眾妙之相眼罩,區區白霧,自然擋不住橫江的視線,倒是梅露子,未曾事先做好準備,如今竟被白霧遮住了狗眼,看不清橫江的蹤跡。而等到梅露子神魂所化的天狗撲擊數次未果,他終于是想通了,狗爪子連連變幻姿態,打出一大法訣,頓時狗眼里出現一道暗紅色光芒,視線再無遮擋,將霧氣里的橫江看了個清清楚楚。

    不料,此刻卻有一道純白無暇的劍光,自白霧當中飛了出來,斬向梅露子站在白霧之外的身軀。

    砰!

    一座香爐,擋在劍光前方。

    此等太乙庚金劍氣,非是尋常仙門劍訣,哪怕橫江剛剛步入仙門修士不久,太乙庚金劍氣的威力也非同小可,一劍斬落,竟是在那香爐之上,留下一道光澤分明的劍痕。

    這一劍,只把梅露子驚得汗毛倒豎。

    如今梅露子施展出的神魂變化之法,本就是讓神魂離體,借著神魂來施展仙門法術。可不論如何,梅露子留在雪地里一動不動的肉身,才是他的根基之所在。一旦肉身被橫江一劍斬了,梅露子雖依舊能存留神魂,可自此沒了血肉之軀,只剩下魂魄,便再也做不得正常仙門之人,只能轉而成為鬼修。

    蝠池道場以蠱術為主,至于其他修行手段,都只算是些尋常法門,算不得有多高深奧妙。梅露子若棄了血肉之軀,轉為鬼修,再去修煉蝠池道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鬼修法訣,只怕此生此世,再難精進。

    好在那一只香爐滴溜溜的旋轉著,護衛在梅露子周身。

    “橫江!”

    梅露子神魂所化的那只天狗,眼神越發的陰冷,怒吼道︰“好大的膽子,竟想借著白霧遮掩,陰謀暗算,傷我肉身,還真是不要面皮!”

    狗吐人言。

    橫江冷然一笑,道︰“你我斗法,本就要分一個你死我活,自然是各憑手段,各顯神通。你梅露子堂堂一個神魂高手,跑來和我一個後輩修士斗法,卻還說我不要面皮,簡直可笑。”

    梅露子一時語凝,不知如何反駁,他神魂所化大黃狗渾身毛發,都氣得豎了起來。

    這一回,天狗卻沒有直接撲向橫江,而是身形一閃,來到了肉身旁邊,抓起肉身飛至那些蝠池道場弟子身邊,讓蝠池道場弟子護衛肉身平安,隨即天狗才再度沖向橫江。

    雙方斗法,已有幾個來回。

    梅露子心中知曉,橫江絕非尋常修士可比,心中更是浸提了許多,只狗眼陰森,死死盯著那一只飛在橫江身邊的大日火鴉,暗想道︰“此人先前一聲怪叫,就將我的天狗威勢,金屬破掉,而且讓我心神失守,竟險些被他趁虛而入,傷了我的本體肉身。他那只火鴉,必然不是神魂法術顯現而出,多半是玄妙不凡的靈器所化……此人雖手段繁多,防不勝防,卻終究只是尋常修士,我只需先和他對峙,是不是騷擾他,等他疲了倦了,困了累了,實力大損之後,我再撲上去,一口咬死他!”

    念至此處,梅露子又盯著雪地上看了看,隱隱見到,積雪深處竟隱隱有雷光閃現,他的神色又是變了一變。

    狗鼻子最是靈敏。

    如今,梅露子已經聞到了,山間漂浮著的鐵銹腥味,更是憤恨不已,罵道︰“原來這青碭峰,是一座鐵礦山!礦山之地,最能引雷,此山無數年來,不知承受了多少次天雷轟擊,在此山施展雷法,必會威力大增。若是在此山布置雷法陣勢,或是以雷符等物,引動山間雷霆氣息融入雷法當中,威力更是驚人……好你個孽障,竟以地利之便利,算計我梅露子,將我多年以來煉制的鬼物打死打傷,真是不可饒恕!”

    梅露子怒不可遏,一撲而上。

    轟隆!

    數不清的雷霆,離地而起,打在天狗身上。

    梅露子所化天狗渾身顫抖,卻依舊不依不饒,橫江只得再度放出大日火鴉,和天狗爭斗。不過此刻這天狗被雷霆轟擊之後,竟然越戰越勇!

    “哈哈哈……”

    狗嘴張開,猖狂大笑,道︰“想我神魂修士,須得歷經九次雷劫,才能成就純陽。只因我平日里精修驅鬼之術,與群鬼為伍,久而久之,身上鬼氣森森,就連神魂也沾染了鬼氣,使得我渡劫之事,比起別的神魂修士,更為艱難!今日一戰,還要多謝你這孽障。如今我神魂顯化天狗,被你操控雷霆,轟掉了神魂當中沾染的鬼氣,自此之後,神魂潔淨,必能讓我在求仙問道一途,越走越遠。為了答謝與你,我必會讓你這孽障,死一個痛快!”

    梅露子一口一個孽障,罵的很是舒爽。

    橫江眼中殺機,已是濃得有若實質。

    青天攬月術!

    橫江離地而起,不再與天狗游斗,而是朝天狗飛了過去。

    先前他站在地上,只是為了接納青碭峰的雷霆地氣,如今梅露子不再施展驅鬼手段,橫江自然要改變與梅露子斗法的方式。

    橫江抓著一根棍子,砸在天狗頭頂。

    此乃青龍宮高手金龜子,與橫江換取魔血之時,換給橫江的青蓮槍,此物外表看起來,卻是一根丟在路邊沒人撿,最多只能做柴燒的破木棍。

    砰!

    天狗腦袋一沉,竟是應聲而倒,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搖頭擺尾站了起來,驚問道︰“孽障!你手中之物,是何法寶?”

    “我手中之物,叫做打狗棍!”

    橫江手持青蓮槍,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棍砸在天狗腦袋上,他口中亦是暴喝道︰“梅露子,你這條老狗!我這根打狗棍打在你身上,你必定覺得暢快淋灕,舒爽至極!等我打夠了之後,再將你這老畜生剝皮抽筋,燉成香肉,拿去喂鬼,豈不痛快?”

    橫江絕非逆來順受之輩。

    如今被梅露子罵作孽障,他就立即還以顏色,一連數句老狗老畜生,回敬化身天狗的梅露子。這等罵法,倒也很是應景。

    兩棍砸下,梅露子只覺得神魂一陣震顫。

    他分明感覺到了,當棍子敲在他腦門上的時候,有一股沛然吸力,從棍子上傳出,在消融吞噬著他的神魂。而且每一棍子敲下,都會讓他一陣發懵,腦子昏昏沉沉,險些當場暈厥。

    “此物必是仙門大寶!”

    梅露子眼神發寒,猛地又回想起,先前橫江施展出來斬向他本體肉身的那一道劍氣,暗道︰“那一道劍氣,隱含著精純至極的太白金星的星辰精氣,必定是宣明道場里,極為高深珍貴的真傳妙法。而先前橫江在面對天狗犬吠之時,發出的怪叫聲,只怕也是宣明道場的珍藏絕技。凡此種種,就連當年的華鎮岳、黃天都等人,也只是身懷一種高深法訣而已,這個橫江卻得天獨厚,修煉了如此多的精妙道術。而且,這孽障頭頂玉盤,身邊火鴉,掌中木棍,都是非同小可……莫非那東方索與張空闕兩大純陽,對橫江這個天賦平庸的孽障,另有所圖,才會將諸多道術法寶,全數傳給這個孽障?”

    一念至此,梅露子殺心已定。

    原本梅露子只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橫江道基廢掉,再把橫江抓去蝠池道場,聽候老祖古木風發落處置。

    如今梅露子已經換了主意,只想道︰“今時今日,我梅露子合該當機立斷,在傾盡全力,斬殺橫江,免得夜長夢多,讓他逃脫性命,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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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7 01:09: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一人一劍


    殺心已定,梅露子再不留手。

    汪!

    天狗仰天長嘯,聲勢滔天,在空中只身一搖,身軀發生變化,原本黃不溜秋的狗毛,變得漆黑如墨,又有熊熊烈焰,自天狗身上燃燒而起,緊接著天狗脖子不停的甩動,在空中搖身一變,脖子上又長出了兩個腦袋。

    這個時候,橫江放出的那只大日火鴉,已經擋不住梅露子神魂所化的天狗了。

    惡狗直撲而來,強行扛著橫江那青蓮槍的轟擊,一口咬向橫江。

    “不好!”

    風肆暴喝一聲,頭頂顯現出一道神魂,繼而施展神魂道術,神魂的眉心當中放出一道白色匹練,沖向梅露子神魂所化的天狗,可惜已經晚了。

    橫江雖施展青天攬月術,飛行速度極快,卻又怎麼能比得上梅露子的三頭天狗。

    眨眼之間,天狗中間的那個頭顱,已經是把橫江吞入了肚子里。

    “風肆,為何要阻我?”

    天狗左側頭顱,猛地轉過來,狗眼寒氣森然,盯著風肆。

    風肆也不多說,只用匹練隔空轟擊,打向梅露子所化天狗。

    戰局當中另有一人,比梅露子動作更快,此人就是廖長空。

    如今,廖長空眼中滿是悔恨,她心中只想著為何要退進宅院當中,為何要聽橫江的話,不和橫江師弟一起對敵梅露子,否則二人全力以赴,聯手對敵梅露子,也不會讓橫江師弟被天狗一口吞進去。

    唯獨那徐夜月,神色如常,靜觀其變。

    周遭各派修士,已是暗自搖頭,私下里議論著橫江是不是即將戰死在此。又說一旦宣明道場那些高手沒有死,等到兩大純陽從深淵地獄里回到宣明山之後,必會因為橫江之事,殺入蝠池道場,又說如果宣明道場諸多高手已經死了,那麼橫江今日死在梅露子手里,只怕算是白死了,而宣明道場若想要報仇,也只能等到華鎮岳、黃天都、扶向陽、燕青崖等神魂境的真傳弟子,修至純陽之後,才有前去蝠池道場給橫江報仇的底氣。至于在他們修煉至純陽境這段時間當中,蝠池道場是否會斬草除根,殺到宣明山,此事為未可知。

    “橫師弟!”

    廖長空施展出虛空凝劍訣,隔空轟出一劍,卻被天狗口中噴出火焰,將飛劍擋在了半空當中。

    二人實力,終究相差巨大。

    廖長空只得咬咬牙,手臂一揮,將空中飛劍收了回來,再猛地轉身,御劍飛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那些站在遠處觀戰的蝠池道場弟子。

    戰場中的天狗,是梅露子神魂所化,而梅露子神魂離開身體之後,他的本體肉身,卻是被蝠池道場一眾弟子護住。

    廖長空在這危難之際,竟是舍棄了橫江不救,直接殺向梅露子的真身。

    她雖斗不過梅露子,可終究已經是將三魂七魄,全都淬煉了一遍的仙門修士,只需歷經雷劫,就能修至純陽。而那些護衛著梅露子本體真身的蝠池道場弟子,雖有那麼一兩個,一身修為不弱于廖長空,也是修至了仙門修士巔峰,卻擋不住她。

    廖長空全力以赴,一劍轟出。

    劍光華閃,將漫天風雪,照得一片透亮。

    仿佛那原本被梅露子以驅鬼之法,遮住了天光的青碭峰,如今烏雲盡散,已是恢復了朗朗晴天。

    “擋住她!不可讓她傷了梅露子師叔的肉身!”

    “廖長空雖強,可終究也只是仙門修士,我等雖沒有修至神魂,單打獨斗打不過廖長空,可如今我等人多勢眾,她孤身一人殺來,只需同心協力,必能讓她鎩羽而歸!”

    “不好!這廖長空竟然懷著同歸于盡的心思,如今她這一道劍勢,只怕是要神魂高手,才能施展出來的神魂道術。她施展此術之後,必定會元氣大傷,甚至有可能因為根基不足而魂飛魄散,可我等只是仙門修士,只怕擋不住她!”

    眾人神色大變,保護著梅露子的本體真身,急速飛退。

    廖長空藏身于劍光當中,疾馳而至。

    她嘴角之上,已是掛著一道鮮紅的血跡。

    如今她施展出的御劍之術,乃是虛空凝劍訣里,需要修煉至神魂境界,再以神魂高手的神魂為基礎,才能施展出的仙門法訣。如今強行以仙門修士的魂魄為根基,施展此術,已是犯了仙門中人與敵人斗法的大忌,必定會導致魂魄受損。一旦三魂七魄受損太過嚴重,甚至有可能因此而魂飛魄散。

    廖長空卻管不得那麼多,她心中想道︰“我既斗不過梅露子化身的天狗,無法直接救出橫師弟,就唯有將梅露子真身斬殺。他真身一毀,我才有機會再去激斗神魂天狗,為橫師弟求得一線生機。若是等我斬了梅露子的真身之後,橫師弟已經死在了天狗的肚子里,日後我必定要前往蝠池道場,殺一個血流成河,替橫師弟討一個公道!”

    她一人一劍,面對諸多蝠池道場弟子,所向披靡。

    眨眼之間,就有三個蝠池道場弟子被劍鋒擊中,渾身浴血,自空中掉落在地。

    “若不放下梅露子真身,我必將你等斬盡殺絕!”

    廖長空神色暴怒,持劍再殺。

    她面前這些蝠池道場仙門修士,並非是第一次與廖長空相見,其中有不少人,當年甚至還在封魔島當中歷練過一段時日,早已見識過廖長空的手段,知曉廖長空的聲威。如今見廖長空眼中殺氣洶洶,便知道今日之事,絕難善了。可是,如若他們把梅露子的本體真身棄之不顧,就算今日不死,蝠池道場會因為他們拋棄梅露子真身,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這個母夜叉,今日定是瘋了。”

    “她瘋了之後,強行施展神魂道術,要和我們同歸于盡。可我們的修行之路,才剛剛起步,又怎能不明白,死在此地?”

    “也罷,不如今日送她一個順水人情,以求保住性命。我只需受傷之後,再摔倒在地,就能名正言順將梅露子師叔的真身放棄,因我是身受重傷而迫不得已做出此等決定,師門知曉此事之後,也不會怪罪于我。”

    眾人竟是一個接著一個,紛紛被廖長空操控的飛劍擊中,受了不輕不重的傷,紛紛從控制跌落下來。至于梅露子的本體真身,則被兩個蝠池道場弟子,將之放在了不遠處的雪地里,已是無人再去看護。

    嗖!

    廖長空操控飛劍,一劍斬向梅露子的本體真身。

    轟!

    突然之間,一座大鐘,擋在了梅露子的真身之上。

    繼而大鐘轟然落下,將梅露子的真身,從頭到腳,罩在了大鐘之內。

    一人自不遠處飛來,身形如電,落在了銅鐘上面,腳踏銅鐘,朝廖長空道︰“廖長空!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為何非得趁人之危,趁著梅露子神魂離體,要暗害他的本體肉身?”

    鐘上之人,叫做圖萬山,來自于東觀道場,是一個神魂修士,也是這一次東觀道場來到斗魔洞府的領隊之人。此人修煉已久,也是神魂修士,在中土帝國,頗有名望。

    “圖萬山!”

    廖長空持劍凌空,指著圖萬山,道︰“你東觀道場,要和我宣明為敵?”

    圖萬山道︰“我如今護住梅露子道友的肉身,只為了道義二字。”

    “道義!好一個道義!”

    廖長空冷冷一笑,突然抬起頭來,掃視四周各派弟子,高聲說道︰“誰阻我殺梅露子,誰就是我宣明道場的生死大敵,從今日起,我宣明道場與他不死不休!”

    聽聞此言,圖萬山臉色一沉,卻不肯避讓,依舊是腳踏大銅鐘,護住了梅露子的肉身。

    廖長空深吸一口氣,強壓心中憤怒,又借著這個呼吸的動作,將口鼻之間即將要溢出的鮮血,壓制在體內。她強行施展神魂劍訣,看上去氣勢無雙,殺得蝠池道場弟子沒有還手之力,實際上卻一直都是在拼命,如今已是到了強弩之末。可即便如此,廖長空也不曾有半點退讓之心。

    她站在空中,將飛劍抓在手里,指著圖萬山,口中竟道︰“久聞東觀道場神魂高手圖萬山,精修遮山訣,道術廣大,法力精深,今日正好討教一番!”

    “好大的膽子!”

    圖萬山冷冷一笑,道︰“區區仙門修士,也敢放肆!莫非你宣明山東方索與張空闕那兩位純陽,不曾教過你們,做人做事,須心懷敬畏?”

    “看劍!”

    廖長空暴喝一聲,再度強行施展出神魂劍訣。

    一劍轟出,她臉色已是雪白如紙,胸膛之內氣血翻滾,五髒六腑一陣絞痛。

    可就在此刻,廖長空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聲嘶力竭的犬吠之聲。

    她思維極為敏銳,如今聽到犬吠,立時散去了手中劍光,在空中陡然回頭,凝神一看,卻只看到梅露子所化的三頭天狗,竟在地上滿地打滾,顯然是痛苦至極……

    這一幕,讓廖長空神色大變,至于周圍其他各派仙門修士,則已經是看呆了。

    就連那東觀道場的神魂高手圖萬山,他在廖長空撤去劍訣之後,竟也忘記了朝廖長空動手,只目光灼灼,長大了嘴巴,滿眼震驚,盯著地上翻滾哭嚎的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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