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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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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6:46 |只看該作者
一三零

  那僧人是峨嵋派掌門人超凡門下第三個弟子,法名心雷,因受超凡寵愛,武功成就又凌同門之上,平時自視極高。上次楊夢寰為救李瑤紅,擅闖萬佛寺,恰巧心雷有事外出,回來後聽說二位師兄和一個師弟一齊出手都沒把夢寰攔住,心中非常氣憤,只因銅缽和尚在側,不便發作,勉強按奈住心頭怒火。聽到夢寰要銅缽和尚帶他去見掌門人時,再也忍耐不住,厲喝一聲,打斷了夢寰的話,他是想激怒夢寰和他動手,那知玉蕭仙子卻搶先接了一句。

  心雷不認識玉蕭仙子,聽完話,心頭大怒,一縱身直撲過來,鐵禪橫掄一招“金剛舒臂”,猛掃過去,口裡還大聲喝道:“咱們試試看,是哪一個活得不耐煩了?”

  玉蕭仙子嬌笑一聲,輕飄飄閃到夢寰身側,問道:“你說要不要他的命?”

  楊夢寰知她一出手,毒辣無比,來不及思索,答道:“不能傷他。”

  玉蕭仙子霍然一個轉身,欺到心雷身側,說道:“那就讓他吃點小苦頭,嘗嘗味道!”

  右手玉蕭瞬間攻出三蕭,擋住兩側攻來的兩僧,左手飛絮隨風,一掌拍在心雷右後肩上。

  她不但動作快得出奇,而且掌勢飄忽難測,明明是攻向心雷前胸,那知他舉杖一封時,玉蕭仙子掌勢忽地一圈,拍向右後肩風府穴處。

  這一招奇幻至極,心雷再想閃避,哪裡還來得及?但覺右肩一麻,鐵禪杖噹啷落地。

  銅缽和尚吃一驚,縱身一躍而上,掄動銅缽。

  一招“開山導流”,迎頭劈下。

  這銅缽重達百斤以上,劈下力道,何止千斤。玉蕭仙子內功雖然精深,也不敢硬接他這銅缽猛劈,嬌軀側轉,玉蕭斜出,避開銅缽,指攻和尚“玄機穴”。

  銅缽和尚知他蕭招如電,那敢怠慢,悠然收缽,退開三尺。

  玉蕭仙子嬌笑一聲,道:“大師父,不要走嘛,多陪小妹耍會兒!”嘴中言笑,手中卻快似電奔,振腕追襲,連攻三蕭。

  銅缽和尚大喝一聲,銅缽掄起一片繞身光幕,但聞鏗鏘三響,封開三蕭快攻,緊接著掄缽反擊,別看和尚身軀高大,銅缽笨重,但身法展開,卻是快速如風,但見一片缽光蕭影中,不時傳出幾陣鏗鏘之聲,五六合後,已是難分敵我。

  玉蕭仙子和銅缽和尚展開了一場搶制先機的拚鬥,同時圍守在四周的幾個僧人,也揮動手中禪杖,攻向楊夢寰。

  事情到了這步田地,楊夢寰不得不拔劍迎敵。

  這四個和尚,都是峨嵋派中掌門人超凡大師門下的弟子,號稱萬佛寺四大護法,武功造詣甚深,幸好四人武功最好的心雷,被玉蕭仙子拍傷了右後肩的“風府穴”,無法動手,楊夢寰才算勉強擋住三人圍攻。

  雙方又激鬥了十餘合,暮聞一聲佛號傳來,聲若洪鐘。在一片兵刃交響中,字字入耳。

  圍攻夢寰三僧,首先躍退,那銅體和尚擋玉蕭仙子兩次急攻後,也藉機躍出圈子。

  楊夢寰定神望去,只見丈餘外站著一個赤手空拳的和尚,身披大紅袈裟,身材修長,正是峨嵋派掌門人,超凡大師。

  他左側站著一個身穿月白僧袍,長眉垂目,身材瘦小,雙目微閉的老僧,右側卻站著一個花甲年華,僧袍緩帶,白襪布履的中年尼姑。

  這時,被玉蕭仙子點中穴道的心雷,已經被來人解開穴道,正在運氣活血。

  楊夢寰年來連遇江湖高手,閱歷大增,看那老僧和中年尼姑,能和超凡大師並肩而立,定是峨嵋派中長老,還劍入鞘,躬身一個長揖,笑道:“崑崙派後進晚輩楊夢寰,給大師見禮。”

  超凡大師淡淡一笑,望了夢寰一眼,眼光又移到玉蕭仙子臉上,冷冷說道:“失迎,失迎,想不到名滿江湖的玉蕭仙子,竟肯移駕寒山。”

  玉蕭仙子格格一陣嬌笑,道:“大師父太客氣啦,小妹閒來耍耍。”

  超凡目光又轉在夢寰臉上,問道:“無怪你敢去而重來,原來有人替你撐腰。”

  楊夢寰急道:“晚輩重來峨嵋山,只是為探聽家師下落。”

  站在超凡左側的那個微閉雙目的老僧,驀然睜開雙目,炯炯兩道眼神直逼夢寰,間道:“你師父可是一陽子嗎?”

  楊夢寰道:“不錯,老禪師可曾見到過家師嗎?”

  那老僧低呼一聲:“阿彌陀佛!”雙目倏然而閉,不再理夢寰問話。

  楊夢寰察顏觀色,分明那老僧知道師父行蹤,只是不願說出罷了,心頭一急,大聲叫道:“老禪師既知下落,何以不肯說出,難道你……”

  超凡陡然一聲大喝,截斷了夢寰的話,道:“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這等放肆,江湖上久傳崑崙派門規森嚴,看來傳聞未必可靠,老袖不知崑崙三子,怎麼會教出了你這樣毫無規矩的弟子?”

  楊夢寰被超凡大師老氣橫秋地一頓斥責,一時間倒想不出適當措詞回答,不覺呆住說不出話。

  只聽玉蕭仙子格格兩聲嬌笑,道:“崑崙三子哪裡不好?依我看人家崑崙派比你們峨嵋派好多了,你不要擺出一派宗師身份,老氣橫秋地教訓別人,你也不想想,你除了能管住萬佛寺幾個和尚外,有什麼資格去管別人?”

  那左面老僧忽地又睜開一雙神光湛湛的眼睛,望瞭望玉蕭仙子,冷冷說道:“這位女施主,想必是名播遐邇的玉蕭仙子吧?”

  玉蕭仙子笑道:“好說,好說,大師父怎麼稱呼?恕小妹眼拙,認不得你大師父。”

  那老僧倏然閉上雙目,乾咳了兩聲,道:“阿彌陀佛,老和尚山野中人,這法名早已忘去,不說也罷!”

  右側那中年女尼,卻已忍耐不住,冷笑一聲,道:“江湖上久傳玉蕭仙子大名,貧尼欽慕的很!今天正好藉機讓貧尼開開眼界,會會高人。”

  說完話,一錯步,欺身直進,雙掌合十,低喧一聲佛號。

  玉蕭仙子心知當前幾人,個個都是勁敵,尤其是那長眉垂目的者和尚,眼睛開合之間,有如冷電暴射,更是莫測高深,但他一向遊戲慣了,雖然大敵當前,仍然言笑不拘,手理秀髮,嬌聲笑道:“想和小妹比劃耍子,也用不著裝模作樣……”

  聲音未落,玉蕭已閃電出手,一招“三星逐月”,彈指間,點出三蕭。

  這三蕭雖是先後出手,但快速得卻如一齊襲到。

  那中年女尼來不及拔出背上寶劍迎敵,縱身避讓,退後五尺,雙掌連環劈出內家真力,才把玉蕭仙子追襲之勢擋住。

  超凡大師臉色一沉,怒聲喝道:“玉蕭仙子,本派和你素無恩怨,你竟敢找上我們萬佛寺惹事生非,今天如要讓你活著離山,峨嵋派威名何在?”

  玉蕭仙子仍然是一派輕鬆神態,笑道:“小妹又不削髮出家,你留我在萬佛寺幹什麼……”

  她話未落音,那中年女尼已拔出背上寶劍,接腕而上,一招“天女揮戈”,劍勢若劈若點,指奔玉蕭仙子右肩。

  玉蕭仙子橫蕭封劍,還攻兩招,兩人立時戰在一起。霎時間,蕭影縱橫,劍氣漫天。她一面揮蕭和那中年女尼搶攻,一面偷眼打量四周形勢,只見超凡大師和銅缽和尚,二左一右的分守兩側,只有那個長眉老僧,仍然閉著眼睛,雙掌合十,靜靜地站在原地,對身側激烈無淪的打鬥,渾如不覺。

  再看楊夢寰也被超凡門下四個弟子包圍在中間,雙方都已蓄勢待發。

  她擔心楊夢寰一人難拒四僧合擊,想和他聯手拒敵,手中玉蕭一緊,連連三招絕學,把那中年女尼逼退了兩步,趁勢向夢寰躍去。

  那知她剛一躍起,驀聞一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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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7:03 |只看該作者
一三一

  超凡大師一晃身橫攔在面前,雙掌平胸推出,一招“排山倒海”,迎頭撞過去。

  超凡大師,是峨嵋派一代掌門宗師,功力深厚異常,這兩掌又是蓄勢而發,力道奇猛,非同小可,玉蕭仙子吃他雙掌劈出內家真力。又迫得退了回去。

  那中年女尼趁勢一劍,穿雲摘星振腕刺去。玉蕭仙子反手一蕭,彈開長劍,雙足一頓,嬌軀凌空而起,玉蕭雲龍三現,倏忽間點下三蕭。

  那中年女尼,被玉蕭仙子三蕭急攻,迫退了數步,心中暗暗驚奇,忖道:這女魔頭之名果不虛傳。

  正待揮劍反擊,忽見玉蕭仙子兩腿一收,懸空一個觔斗,人已翻到數丈外,腳一點地,二次縱身躍起,玉蕭左掃右打,逼開兩個圍堵夢寰的和尚,衝到夢寰身側,低聲說道:“他們人多,咱們打不過他們;早點走吧!”

  楊夢寰此刻不知是感激她,還是恨她,搖搖頭,道:“你何苦陪我趟這次混水,快些走吧!”玉蕭仙子格格一笑,道:“你要是不肯走,咱們兩個今晚上死定了。雙雙濺血,並肩陳屍……”她話未說完,那中年女尼已欺身直搶過來,劍光打閃,直奔玉蕭仙子前胸,同時,環守在夢寰身側的四個和尚,也揮動鐵禪杖向夢寰攻去。

  玉蕭仙子橫蕭一擋,架開長劍,回頭對夢寰道:“你要是真不肯走,咱們索性就好好打一場架吧!兄弟,你看姊姊蕭招如何?”

  說著笑著,玉蕭連環攻出,急如狂風驟雨,快比雷奔電閃,那中年女尼,被她一掄猛打,竟迫得無力還手。

  但楊夢寰卻已被心雷等四僧,逼得險象環生,形勢迫得他不得不下毒手,突然一聲斷喝,長劍連演三招絕學,逼退四僧,橫劍說道:“你們苦苦相逼,可別怪我下辣手傷人了。”

  心雷冷一聲,道:“你有好大本領,儘管用出來就是。”

  楊夢寰閃身一讓,避開杖勢,反手一劍,平削過去。他用的“五行迷蹤步”身法,心雷如何能識得,只見對方人影一閃,已失去方向,不覺一呆。

  就在他微一驚震之際,突覺寒風掠頭而過,哧地他向前一躍丈餘遠近。

  但仍是遲了一步,後頸間被夢寰劍鋒傷了寸許長短一道血口。

  突聞心雷大喝二聲,呼地一杖,迎頭劈下。

  楊夢寰縱身一避,哪知心雷早已料到這一著,鐵禪杖劈到一半,陡然易劈為掃,隨著夢寰身子打出。

  這一招是峨嵋派風雷杖法中一記絕招,招名神龍掉頭,妙在制敵機先。楊夢寰腳剛站地,忽聞金刃劈風之聲,襲到身後,不禁吃了一驚,心知難再讓避,慌急之下,一個急轉身反向敵人身側欺去,他應變雖快,但心雷杖勢更快,他距心雷還有二尺左右,鐵禪杖已挾風近身。

  他只得運氣側轉,用後背硬接掃來的一杖,但覺心神一震,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幸得他已欺近心雷身邊,那鐵禪杖又是長兵刃,欺近身後,威勢減了很多。

  這一杖雖然不輕,還未把楊夢寰打暈過去。

  他一咬牙,猛提丹田真氣,壓住胸中翻湧氣血,舉手一招“穿雲摘月”猛向心雷刺去。

  他在受傷之後,含忿反擊,劍勢快速至極,心雷略一怔神,長劍已穿胸而過。

  楊夢寰拔劍一聲長嘯,血雨濺飛中,一腳把心雷屍體踢了七八尺遠。

  可是,他自己也有些支持不住了,長嘯未止,已連噴出了數口鮮血。身子也搖搖欲倒。

  這不過剎那間的事情,另外三僧怔一怔,心雷已濺血橫屍。

  楊夢寰長劍支地,星目圓睜,望著心雷屍體,口中鮮血不停地噴在地上。

  旁邊三僧呆了一呆後,突然欺身而上,三杖並舉,向楊夢寰劈去。

  這時,楊夢寰神志已陷入半昏狀態,三僧舉杖並進,他卻渾如不覺。眼看楊夢寰就要被三僧亂杖劈死,突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破空而下,玉蕭仙子驚呼聲中,落到夢寰身側,左手一伸,把夢寰抱入懷中,右手玉蕭橫掄,封開三僧禪杖,接著欺身直進,玉蕭斜打金鈴,劈碎了一個和尚的腦袋。

  原來她正以摩雲十八招,和超凡大師動手,見狀立時懸空一個觔斗,飛落到夢寰身側,正好趕上三僧舉杖,合擊夢寰,她隨手又攻出兩蕭,把另外兩個和尚逼退,縱身一躍,抱起夢寰,人已到兩丈開外。

  就這一瞬功夫,銅缽和尚及那中年女尼,已橫劍舉缽,躍擋在左右兩面,超凡大師運勁蓄勢,攔住了去路,把她圍在中間。

  玉蕭仙子一咬牙,舉手一招“笑指天南”,向那中年女尼點去,她心知那中年女尼是三人中最弱的一環,全力搶攻,也許可以衝出三人合圍之勢。玉蕭出手後,人也跟著欺身而進。

  那中年女尼冷笑一聲,舉劍架開玉蕭,左手一掌拍出,但她不打玉蕭仙子,掌勢卻向她懷中的夢寰劈去。

  這一下,大出玉蕭仙子意外,來不及向後退逼,口中驚叫一聲,疾轉嬌軀,右肩硬接了那中年女尼一掌。她怕傷了懷中夢寰,只得拼受那中年女尼一擊。

  這一掌,只打得玉蕭仙子嬌軀亂晃,後退五步,右肩骨疼如裂,玉蕭也幾乎脫手落地。

  超凡大師冷冷喝道:“玉蕭仙子,本派和你素無過節,今晚之事,都是你自己找的,還不束手就縛,難道你還想衝下山嗎?”

  超凡在說話之時,玉蕭仙子卻藉機運氣調息,聽完話,淡淡一笑,值:“你們峨嵋派號稱武林中九大主派之一,可是所作所為,哪一件不背棄江湖規矩?”

  超凡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有什麼地方背棄了武林規矩屍

  玉蕭仙子道:“以多打少,以眾凌寡,算不算背棄武林規矩?”

  超凡冷笑一聲,道:“你私闖我們禁地,先犯了武林大忌,”自然怪不得我們群出攔擊!”

  玉蕭仙子經過一陣調息,右肩已好轉不少,超凡話剛落口,突然振腕攻去。

  超凡見她來勢奇猛,倒也不敢大意,霍然退後兩步,雙拳先後打出。

  但聞呼呼拳風,排山般直擊過來。

  玉蕭仙子心知今夜已難衝出重圍,心一橫,左臂用力,抱緊夢寰。右手玉蕭,冒險還攻。

  這一場搏鬥,慘烈至極,玉蕭仙子已存了寧為玉碎之心,所以,她連懷中夢寰也不肯放下。

  雙方激鬥了三十餘合,仍未分出勝敗,超凡大師功力深厚,拳風愈打愈猛。玉蕭仙子卻以迅靈精奇的蕭招,拒擋超凡雄渾的拳勢。

  超凡被她急攻三蕭逼退數步,已是怒不可遏,看她再次欺身搶攻,更是火上加油,右拳一招“金剛開山”,迎面劈去。

  那知玉蕭仙子已存兩敗俱傷之心,微一側身,讓開超凡大師拳勢,右手玉蕭孔雀開屏,橫掄掃去。

  超凡微微一怔,左拳金剛舒臂,緊隨右拳打出,右腳斜出半步,身形疾轉,讓開掃來蕭勢。

  玉蕭仙子慘然一笑道:“你還躲得了嗎?”

  玉蕭悠然收回,隨即點出。

  但聞怒吼嬌呼,同時響起,超凡肩頭被玉蕭點中,踉蹌退出六七步,身子晃了兩晃,幾乎栽倒地上。

  玉蕭仙子卻被超凡左拳擊中側背,直被打得飛起五六尺高,跌摔倒一丈開外。功力全散,滿口噴血。但她在落地的瞬息,仍拼盡最後一口元氣,把懷中夢寰抱緊,一個翻轉,仰面摔在地上。

  這不過是剎那問的工夫,銅缽和尚及那中年女尼看出不對,想出手時,已晚了一步。

  兩人先奔到超凡身側,齊聲問道:“你傷得怎麼樣?”

  超凡搖搖頭,緩緩閉上眼睛。

  兩人見超凡不肯講話,已知傷得不輕;那中年女尼一皺眉頭,縱身一躍,到了玉蕭仙子身旁。

  這時,玉蕭仙子已單手撐地,勉強坐了起來。豔若嬌花的臉上,已變成了鐵青顏色,秀髮散亂,嘴角間淚淚出血,她左手仍緊緊把夢寰抱在懷中,手中玉蕭,早已脫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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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7:15 |只看該作者
一三二

  她低頭望著懷中的夢寰,對那中年女尼仗劍走來,渾如不覺,連望也不望那中年女尼一眼。

  那中年女尼,舉起手中寶劍,寒劍抵逼在玉蕭仙子胸前,冷冷問道:“玉蕭仙子,你想不到吧!今天會濺血在我們萬佛頂上?”

  玉蕭仙子對那冷森森的劍鋒,似是毫不放在心上,回頭望了那中年女尼一眼,淡淡一笑,又低頭望著懷中的夢寰,低聲叫道:“弟弟,弟弟,你睜開眼睛看看好嗎?我們就要死了……”一陣血氣翻湧,大口鮮血從她櫻口湧噴出來。

  那中年女尼微微一怔,單掌立胸,低喧了聲佛號,道:“玉蕭仙子,我要成全你了……”她舉起了手中寶劍。

  突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劃破了萬佛頂上的寂靜,緊接著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快些放下你手中寶劍,退後三步。”

  那中年女尼回頭望去,只見丈餘外站著一個老者,背負青鋼日月輪,手控飛拔,蓄勢待發。

  她微微一呆,來人又搶先說道:“你要不要試試我飛鈸如何?”

  這當兒,銅缽和尚忽地一躍,直向那手控飛鈸的老者撲去,口中還怒聲喝道:“齊元同,你來我們萬佛頂上幹什麼?”

  齊元同側身一閃,讓開那銅缽和尚一撲,左手呼地一掌,反劈過去,右手銅鈸脫手飛出。

  飛鈸出手,飛起五步,閃閃寒光,大如輪月,直對那中年女尼劈去。

  要知齊元同的飛鈸,是江湖上著名的暗器,威勢非同小可。但聞破空風嘯,飛鈸已臨頭上,那中年女尼,見齊元同飛鈸來勢奇猛,哪裡還敢大意,凝神運功,舉劍封鈸,但聞一聲鉻然,金鐵交鳴,星光下飛起來一串火星,那中年女尼只感右臂一震,後退兩步,飛鈸也被她舉劍一擋之勢,失去準頭,斜著從身側飛過。

  飛鈸飛出三丈,功力仍甚驚人,擊在一塊大岩石上,只撞得碎石紛飛。

  就這瞬息之間,齊元同和那銅缽和尚交接二招後,便即躍遇到玉蕭仙子身側。

  超凡大師睜開眼睛,望了百步飛鈸一眼,緩步向他走去。

  那中年女尼見超凡直對齊元同逼去,心中暗暗吃驚,知他傷勢很重,只怕難擋對方一擊,但又不能出口招呼讓他停下,長身一掠,躍到超凡身側,仗劍相護。

  這時,那身穿月白僧袍,長眉垂目,身材瘦小的老和尚,忽池一睜雙目,兩道神光湛湛的眼神,逼視在齊元同身上,高喧一聲:“阿彌陀佛,齊施主別來無恙,還識得老和尚嗎?”說著話,也緩步逼來。

  齊元同回看了老和尚一眼,臉上微現驚愕之色,但瞬即恢復鎮靜,雙手一探,背上青鋼日月輪,已握在手中,哈哈一陣大笑,道:“好啊!你們要以多為勝嗎?”

  一語甫落,突聞峰下長嘯劃空,那嘯聲似起在數十丈以外,但卻如電射雷奔而來,嘯聲未落,人已到了峰頂。

  超凡轉臉望去,只見兩條人影並肩馳來,倏忽間,已到身後數尺,身法快速絕倫。

  兩人一直逼近到三尺外才一齊停步星光下。打量來者,都是身穿長衣,年紀均在五旬上下,左面一個身著淡黃長衫,頭帶儒中,手中搖著一尺八寸長短的一柄摺扇,右面一個卻是一襲青衫,背插九環刀,腰掛鏢袋。

  齊元同似是對那身著淡黃長衫之人,十分恭敬,手中雙輪交叉,躬身一禮。

  那儒中黃衫老者微微一笑,摺扇斜垂,左掌立胸還禮笑道:“齊壇主大多禮了!”

  齊元同雙輪一收,回顧那身後老僧一眼,冷冷說道:“老禪師好長的命啊!”

  那老和尚呵呵兩聲乾笑,道:“我佛有靈,不肯超渡老僧,你叫我和尚怎麼個死法呢?”那黃衫老者冷笑一聲,接道:“佛門既是不肯收留你,說不得我們要做件好事,助你一臂之力,使你早些投胎了?”

  那老僧面色忽然一變,兩目神光,移逼在黃衫老者臉上,哈哈一陣大笑,道:“王施主不覺得太客氣嗎?就是貴邦邦主李滄瀾,也不敢對老僧這等狂妄!”那黃衫老者冷笑兩聲,還未答話,突聞一陣嬌喘之聲,飄傳過來。

  當前幾人都是武林中一等的高手,那嬌喘聲音雖然不大,但幾人都已聽到。

  星光下,只見一個勁裝少女,急奔而來。

  她直奔到黃衫老者身邊,才停止腳步,揮著頭上汗水,嬌喘吁吁,說道:“累死我啦!累死我啦!”

  餘音未落,目光忽地觸到了昏迷不醒的夢寰,只見他緊緊的偎在一個黑衣女人的懷中,動也不動一下。

  那黑衣女人,半仰著嬌軀斜臥,嘴角問還不停地流出鮮血,但她神態卻很安詳,緊緊地抱著夢寰,看不出一點痛苦神態。

  這急奔而來的勁裝少女,正是天龍幫龍頭幫主海天一叟李滄潤的愛女,無影女李瑤紅。

  原來楊夢寰把她一個人丟在崇寧荒野,決絕而去之後,確實傷透了她一寸芳心,使她一腔熱情愛火,轉變成幽幽怨恨。

  她看著楊夢寰頭也未回地縱馬而去,再也忍不住滿腔悲忿,只感千般委曲,一齊湧上心頭,坐在溪邊一株大柳樹下,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這一哭只哭出她窩藏在胸中的全部幽情愁苦,當真如杜鵑啼血,哀哀欲絕。

  她愈哭愈覺傷心,一時間竟難收住,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聞身側一個蒼沉的聲音喝道:“你這孩子,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這裡哭呢?”

  李瑤紅心頭一驚,止住哭聲,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淡黃長衫,頭戴儒中,手握摺扇,年約五旬左右,方臉長眉,文士裝扮的人,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李瑤紅看清楚了來人是誰之後,只似受盡了委曲的孩子,驟然見了母親一般,口中嚶了一聲,撲入那黃衫老者的懷中,一面哭,一面說道:“王叔叔,我被人家欺侮死了,我爹爹把我一個人丟到這麼遠的地方,也不來找我,讓我受盡了別人的氣。”

  王寒湘一聳兩道長眉,撫著李瑤紅頭上秀髮,說道:“有這等事?告訴我是什麼人欺侮你了,我一定替你出口舒舒服服的氣。”

  李瑤紅被他一追問,心頭登時一震,呆了一呆,答不上話。

  因為眼前這個黃衫老者,是天龍幫五旗壇主中武功最好的一個,在天龍幫中身份。武功,僅次於李滄瀾一人,他名雖掌理黃旗壇,和紅,藍,白。黑四旗壇主地位相若,其實,他無疑是天龍幫中的二號龍頭,紅。藍、白、黑四旗壇主,無不對他恭敬異常。李滄瀾收眼紅。藍、白。黑四旗壇主,都是先以武功把對方制服後,再動以說詞,唯獨對這位掌理黃旗壇的王寒湘大不相同,海夭一叟四度造訪他隱居的雁蕩山,才把這位身負絕學的奇人說動,幫助他創立天龍幫,要和號稱武林九大主脈的門派,一爭長短。

  王寒湘不但武功絕世,而且還讀了一肚子書,他讀的不止是四書五經,而是包括了儒。釋、道等各類各門的學問,他隱居雁蕩山三十年,大半時間都在研究五行奇術,八卦易理。

  海天一叟創立天龍幫,短短二十年中能使勢力遍及大江南北,大半是借仗王寒湘籌劃有方。

  李瑤紅自小就隨父親身側,在天龍幫中長大,對這位王叔叔知之甚詳,他外貌看上去雖很文雅,慈和,但骨子裡卻是冷做至極,他很少親自出手對敵,但一出手卻是毒辣無比,她心中雖然恨透了楊夢寰,但要她說出楊夢寰那裡不好?她卻又說不出來

  一則楊夢寰本身實在無可非議之處,再者她又不忍隨口捏造謊言相害,她明白,只要她隨便說幾句謊話,楊夢寰就難逃王寒湘的掌下。

  她心中打了幾百轉,仍是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玉寒湘看她沉忖良久,仍是不肯回答受了什麼人的欺侮,心中忽生疑慮,臉色一沉,目光如電,逼視在李瑤紅臉上,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有什麼難言苦衷嗎?”

  李瑤紅知他起了誤會,心中一急,觸動靈機,搖搖頭。答道:“我被峨嵋派的和尚把我抓到他們萬佛寺中,關在一座石洞裡,餓了好幾天沒有吃飯!”

  王寒湘臉色漸漸緩和,微微一笑,道:“峨嵋派的和尚把你關在萬佛寺中餓了幾天?”

  李瑤紅仰臉略一思索,答道:“餓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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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7:28 |只看該作者
一三三

  玉寒湘笑道:“好!那我去把峨嵋派的掌門和尚超凡大師。抓回咱們天龍幫去餓他二十天。”

  李瑤紅嬌媚一笑,取出懷中的絹帕,抹去臉上淚水,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她心中忽地想起了楊夢寰已單身涉險到萬佛寺,不禁心中大感焦急。

  王寒湘笑道:“萬佛寺的和尚,又跑不了,晚去一天也沒有關係。”

  可是李瑤紅哪裡等得及。她想到夢寰可能遇上危險,心中的怨恨早已完全消去,搖著頭,急道:“我心裡恨死那些和尚了,咱們還是早些去吧?”

  王寒湘道:“紅旗壇的齊壇主,和白旗壇的勝壇主,都和我一起來了川西,我們約好今晚在花陽相見,咱們得先會到他們才能到萬佛寺去。”

  李瑤紅一聽說,齊元同和勝一清都到這裡,心中越發高興,拉著王寒湘一隻手笑道:“叔叔,那咱們早些到公華陽去吧!”

  王寒湘這人雖然冷傲,但他對李滄瀾卻十分忠心,敬服,也很喜愛李瑤紅,受不住她一陣磨鬧,只好點點頭,笑道:“好,咱們就走。”話出口,人已縱躍而起。

  兩人在未到申初時光,趕到了華陽。

  天龍幫的勢力,早已伸延入川,華陽設有分舵,兩人剛進華陽城,迎面來了兩個大漢,天龍幫中本有它規定聯絡的暗號,一見王寒湘,立時各以幫禮拜見。天龍幫四川十幾處分舵,都是王寒湘親手建立,是以各分舵舵主大都認識他。

  兩人把王寒湘。李瑤紅帶到一處大客棧內,齊元同。勝一清早已在客棧中相候。

  李瑤紅心中惦念夢寰,鬧著王寒湘立刻動身,三人被她一陣訴說,吵鬧,只得立即起程,乘華陽分舵快舟,直放嘉定,棄舟登陸,連夜登山。

  幾人趕到萬佛頂下,已聞得峰上打鬥之聲,百步飛鈸齊元同一馬當先,施出全力攀登上峰頂。

  這當兒,正趕上那中年女尼舉劍向玉蕭仙子刺去,齊元同飛鈸示警,救了玉蕭仙子一條命。

  緊接著王寒湘和勝一清雙雙躍上峰頂,李瑤紅最後上峰,瞥眼見夢寰偎在玉蕭仙子懷裡,倒臥在場中,她一怔神,驚叫一聲,縱身向場中撲去。

  她目睹夢寰傷臥在玉蕭仙子懷中,方寸早已大亂,顧不得被人恥笑,急向夢寰身邊撲去。

  她急痛之間,哪還顧得看清敵我,那縱身一撲之勢,正好直對超凡大師,銅缽和尚距離超凡最近,見李瑤紅來勢迅猛,誤認她撲擊超凡,一晃身掄動手中銅缽,直撲過去,口中還大聲說道:“女娃兒膽子不小……”呼地一缽劈去。

  李瑤紅心急如焚,去勢似箭,哪裡還能讓開銅缽奇速的來

  眼看銅缽就要擊在她的身上,突然一股勁風,自李瑤紅身後點出,擊中和尚手中銅缽,那百斤以上銅缽,被來人用析扇一點之勢,直盪開去。

  李瑤紅似乎已忘記了自身的危險,呼地一聲,從超凡大師頭上掠過,落到夢寰身邊,兩臂一擺把夢寰從玉蕭仙子懷中搶了過來。

  她在慌急之下,哪裡還顧及到眾目睽睽,伸手一摸,只覺他前胸處還微微跳動,立時運氣行功,在夢寰胸前推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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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7:42 |只看該作者
一三四

  第二十三回 峨嵋夜戰

  這時,銅缽和尚已被王寒湘摺扇迫退到一側,齊元同、勝一清青鋼日月輪和九環刀都已握在手中,臉色凝重、蓄勢待發。

  只有王寒湘神態仍然十分輕鬆,緩緩搖動著手中摺扇;神態平靜,若無其事一般。

  他剛才出手一招,點盪開攔擊李瑤紅的銅缽,隨手又攻出二招,把銅缽和尚迫退,目光移到場中李瑤紅的身上,看她由玉蕭仙子懷中搶過夢寰,不停地在他前胸推拿,立時緩步向場中走去。

  李瑤紅在夢寰胸前推拿數掌、仍不見他清醒過來,不覺心中發起急來,正感六神無主,忽聞王寒湘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問道:“你抱的什麼人?”

  李瑤紅霍然起身,拉著玉寒湘衣袖,答道:“王叔叔,你快些救救他。”

  王寒湘低頭看了地上夢寰兩眼;冷冷問道:“這人是誰?你為什麼要救他?”

  李瑤紅被問的微微一怔,道:“他救過我的命,我也要報答他一次。”

  王寒湘冷然一笑,緩緩蹲下身子,左手在夢寰背心“命門穴”上輕輕拍了一掌,潛運真力,瞬息間連走楊夢寰“腹結”、“百會”、“玄機”三大要穴。

  只聽楊夢寰一聲長嘆,慢慢地睜開眼睛。

  李瑤紅心頭一喜,蹲下身子,扶他坐起來,問起:“你看看我是誰?”

  楊夢寰臉上緩緩現出笑意,吃力地點點頭,啟動嘴唇,似想說話,那知剛一張嘴,一口鮮血由胸中直噴出來,濺得李瑤紅滿身都是。

  她啊的驚叫一聲,兩臂一合,把夢寰上身抱住,眼中淚水一顆接一顆,滾落在夢寰臉上。

  王寒湘一皺眉頭,側目掃了玉蕭仙子一眼,只見她圓睜著一雙星目,望著李瑤紅和夢寰,臉上神情,十分奇異,似悲似怒。

  這一幕複雜的情愛紛擾,只看得當場幾位武林高人,都有點憐憫之感。

  王寒湘氣納丹田,仰臉一聲長嘯,嘯如龍吟,劃破長空,悠長清越,如金擊玉,那嘯聲並不尖銳刺耳,但當場幾位高人,都聽得心頭一震。

  那身材瘦小,長眉垂目的老和尚,合掌當胸,高喧了聲佛號,聲音緩長低沉,但卻如怒獅猛吼,字字震人心弦。

  王寒湘冷笑一聲,道:“咱們括蒼山一別,轉眼就十八寒暑,想不到你越活越精神了,剛才那獅吼氣功,也較十八年前精進不少了!”

  這灰衣老僧,法名超元,為峨嵋派十三代弟子武功最高的一個,他和峨嵋派第十三代掌門人超凡大師,及銅缽和尚超塵,施劍的中年女尼超慧,並稱為峨嵋四老,但超元的武功成就,卻凌駕幾位師弟很多。

  原來峨嵋派第十二代掌門人一通大師,共收了四個弟子,四人中以超元年齡最大,也是峨嵋門下,三代首座弟子。他入峨嵋門下二十年,超塵、超凡、超慧才相繼投入峨嵋門下,超元以大師兄身份代師傳授師弟。師妹的武功。

  在一通大師圓寂的前兩年,超元因誤犯清規,被師父逐出萬佛寺,要他行腳二十年,才許重返師門。

  超元離寺後三年,一通大師就功滿圓寂,坐化之時,召來超塵、超凡、超慧三個弟子,考詰武功、佛典,三人中以超凡成就較高,一通大師隨命超凡接掌了第十三代門戶。這等廢長立幼,在武林規矩上講,本屬大忌之事,但因超元犯規遭逐行腳,餘下了超塵、超凡、超慧,這三人之中只有超凡才藝最高,堪當大任,一通大師,遂破例提拔三弟子接掌了門戶。

  待超元行腳功滿歸寺,超凡已接掌了門戶十六寒暑。

  他這二十年走遍了夭下名山,性情轉變得十分恬淡,見三師弟接掌了門戶,並無半點怨忿之意,反而處處協助超凡,光大峨嵋門戶。

  他經常和超塵出沒在江湖上,察看武林形勢。十八年前,他為尋找藏真圖,曾和王寒湘在括蒼山中見過一次,那次晤面,兩人雖未動過招,但卻各自運氣,比擠了一次內功。

  玉寒湘動氣作嘯,超元低吼呼應,相持頓飯工夫,難分勝敗,這當兒華山派的八臂神翁聞公泰,也趕到了括蒼山,兩人怕被聞公泰搶了先著,自動罷手息爭。

  十八年後,兩人又在萬佛頂上相遇。只見超元大師仰起臉,乾笑兩聲,道:“彼此,彼此,王壇主的功力,也較十八年前精進多了!”

  王寒湘一揚手中折膩道:“貴派號稱武林中九大主盟之一,自然是看不起我們天龍幫江湖草莽,嘿!嘿!可是我玉寒湘也沒有把所謂九大門派的高人,放在眼中。天龍幫在這三年之內,定當邀請你們九大武林主盟高人,在我們黔北總堂歡聚一番,以便見識見識九大門派中的絕學……”

  超凡大師經過了一陣調息,傷勢好轉不少;忽地睜開眼睛,望著王寒湘,接道:“貴幫主這等雄心、那真是再好不過,以貴幫聲望之隆,這場盛會,定較三百年前,少室峰比劍排名之爭,更為熱鬧,我們峨嵋派只要能接得一紙邀約,定當履約奉陪。”

  王寒湘冷冷笑道:“客氣,客氣,貴派是否有興趣參與,似和我們天龍幫沒有多大關係,眼下我倒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二?”

  超凡笑道:“王壇主有話,儘管吩咐,貧僧當洗耳恭聽教言。”

  王寒湘道:“貴派既自鳴是武林中堂堂正正的門戶,為什麼竟把我們幫主的千金,擄掠到萬佛寺來,這可是大背江湖規矩之事?”

  超凡大師的目光,緩緩移注到場中的李瑤紅身上,只見她緊抱著傷勢慘重的夢寰,眼中淚水紛紛,神態如痴如醉,對當前幾人對答之言,竟似毫無所聞。

  數尺外橫臥著縱橫江湖的玉蕭仙子,也已是奄奄一息,但她似是拼耗著最後一口元氣,睜大著眼睛,凝注著夢寰和李瑤紅,她靜靜地躺著,神態十分安靜,毫無死亡前的驚怖之色。

  他心裡暗唸了一聲佛號,轉過頭,緩緩答道:“王壇主說的不錯,貴幫中李姑娘確曾被敝派弟子,擄送到萬佛寺來,不過這中間並非無因而起,她用燕子追魂鏢連傷了本派中兩個弟子,鏢含奇毒,當場斃命,這等辣手行徑,倒似是早有積忿……”

  百步飛鈸齊元同突然冷笑一聲,道:“江湖之上,動手比武,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施用暗器,也不算有背武林規矩,以眾凌寡,仗多求勝,那才是卑劣的下流行徑。”

  超凡大師看了齊元同一眼繼續說道:“我們把她囚禁在萬佛寺,但對她並沒有絲毫虐待之處,這一點幾位一問李姑娘便可知貧僧所言非虛。”

  王寒湘仰臉望著天上繁星,冷冷的答道:“這件事起因為何?咱們先不去談它,單就貴派擄掠本幫幫主女公子一事,實在太藐視本幫龍頭幫主,貴派準備如何對本幫交代?”

  超凡只聽得心頭火起,沉聲喧了一聲佛號,正待答話,突聽李瑤紅啊地驚叫一聲。

  大家轉頭望去,只見楊夢寰忽地從李瑤紅懷抱中掙紮起來,踉蹌離奔了兩步,又倒了下去。

  李瑤紅似是想不到他會突然掙紮起身,不覺微微一呆,待他驚叫出聲,趕去相扶時,楊夢寰已經跌摔地上。

  他跌倒之處,相距玉蕭仙子橫臥的嬌軀,只不過有兩尺左右,只見他勉強翻動著栽倒的身子,從懷中取出一丹丸,伸長右臂,把手中丹丸,送入玉蕭仙子口中。

  李瑤紅呆呆地站在她身邊看著,沒有攔阻,也沒有說話。

  直待他把手中丹丸,放人了玉蕭仙子口中,她才蹲下身子,扶著她坐起來。

  玉蕭仙子本已快油盡燈殘,楊夢寰掙紮著把懷中一粒丹丸送入她口中時,她已經無力下嚥,但那粒丹丸人口後,自化成一股清香的玉液,流入咽喉。

  這粒丹丸,正是楊夢寰在船上相遇那身披藍紗少女所贈,一粒他自己在嘉定江岸受傷後服用,懷中還剩下一粒,他心感玉蕭仙子捨命相助之恩,神志略一清醒,就掙紮著把懷中僅存的一粒靈丹,送人玉蕭仙子口中。

  他只想盡盡心意,並沒有存著挽救玉蕭仙子的希望。

  可是,他忽略了那靈丹的神奇效力。那身披藍紗少女,只知那五粒丹丸,是她母親採集了很多藥物煉製而成,卻不知那五粒丹丸,費盡了她娘的心血,為製成五粒丹丸,耗費她母親數年之功。她糊糊塗塗地送給了楊夢寰兩粒,楊夢寰也糊糊塗塗地服用了一粒,又糊糊塗塗地把一粒送入到玉蕭仙子口中。要不是他在嘉定江岸服過一粒靈丹,恐早氣絕多時。

  且說玉蕭仙子服下靈丹之後,忽覺一股緩緩的熱流,由內腑逐漸向四肢散去,她內功本極精深,再被靈丹精奇的藥力一托,一股即將消散的元氣,陡然回集丹田,氣息也由微弱忽轉暢順,她長長吸一口氣,暗中潛運功力,挺身,竟被她躍站起來。

  她從垂死的邊緣上,忽然間重回到生命的領域裡,實是大出意外。不覺呆了一呆。

  她似是還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獲得了生機,又暗中潛運內功,只覺氣暢百穴,力走全身,竟似傷全好了一樣。

  她伏身撿起地上玉蕭,走到夢寰身側,低聲問道:“兄弟,你給我服的什麼藥,你自己怎麼不吃呢?放在什麼地方,我取給你吃了好嗎?”

  楊夢寰神志已經清醒,搖搖頭,答道:“我只有那……一粒。”玉蕭仙子只聽得心中一震,兩行清淚,順腮垂下,拋了手中玉蕭,握住楊夢寰兩隻小臂,搖撼著,位道:“那你為什麼自己不吃,你……你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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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7:55 |只看該作者
一三五

  李瑤紅半蹲嬌軀,扶著楊夢寰兩肩,接道:“都是你這不要臉的賤人,害他成這等模樣?”

  玉蕭仙子望了李瑤紅一眼,淒婉一笑,鬆開夢寰小臂,笑道:“兄弟!你等著我,待我殺了超凡後,咱們一起死吧!”

  說完,隨手撿起玉蕭,縱身一躍,快如電奔,一招“笑指天南”,直向超凡攻去。

  她剛由死亡邊緣掙回性命,陡然問發難突襲,實大出超凡意料之外,而且出手快如閃光,使得超凡、超塵、超慧想躲避都躲避不及。

  就在這生死一發的剎那,忽聞超元冷笑一聲,雙肩微一晃動,人已攔到超凡前面,左掌一迎,便向玉蕭迎去,右掌呼地平推而出,口中喝道:“你要找死嗎?”

  語音甫落,緊接著響起王寒湘冷冷的聲音:“只怕未必見得!”右手摺扇一舉,不見他移步跨足,倏忽間已到了玉蕭仙子左面,摺扇下沉,襲到超元右腕脈門要穴。

  三個人發動都夠快,快得使人看不清楚誰先誰後。

  超元只覺王寒湘點來摺扇帶著一股尖風,心知他一點之勢,已貫注了內家真力,力能貫穿金石,自己雖已運集混元氣功,只怕承受不起,心念一動,右掌倏然收回。

  玉蕭仙子急落蕭勢,卻正點擊在超元左臂上,只覺如擊在堅冰硬鐵上面一般,玉蕭被滑在一邊。

  話雖如此,但超元也覺著被點擊之處,一陣巨疼難耐,心中暗暗驚道:這女魔頭之名,果然不虛,在重傷頻死之後,仍有這等功力,如果她在未傷之前,我縱有混元氣功護身,恐也難擋她這一擊。

  但聞超元一聲低吼,收回的右掌又呼地劈出一股凌厲掌風,直向王寒湘撞去,同時左掌一沉一送,逼向玉蕭仙子前胸。

  王寒湘似是早已有備,手中摺扇一著點空,人卻借勢欺進半步,右掌鐵騎突出,五掌半屈半伸,疾扣超元逼擊玉蕭仙子的左掌,右掌摺扇忽地張開護住前胸。

  超元掌風剛觸在王寒湘護摺扇上,忽覺被一股斜出的力道滑在一邊,他全力一擊的劈空掌風,被王寒湘用滑字訣,借摺扇轉動的巧勁,輕輕撥在一邊。

  掌風由王寒湘摺扇滑撥一側,直向他身後的子母神膽勝一清撞去。

  子母神膽覺出那撞來掌風潛力仍甚凌歷,側身向右疾跨兩步,一股力道由他和齊元同中間襲過,震飄起兩人衣袂。

  王寒湘用摺扇撥滑開超元大師劈空掌風的同時,右手也逼開了超元擊向玉蕭仙子的掌勢,右腳又緊隨飛起一招“魁星踢斗”,擊向超元小腹,左扇右掌,隨後攻出。

  三著並進,迅如電火,而且又都是指攻超元大師的要害,逼得老和尚無力再還擊玉蕭仙子,只得向後一躍退出七尺。

  王寒湘冷笑一聲,疾追而上,扇掌奔施,瞬息問,攻出三扇,劈出五掌。

  這一掄急攻,搶儘先機,迫得超元大師無法還手,步步後退。

  超元和王寒湘交手到二十個照面後,超元已掙回主動,以峨嵋派金剛拳法迎敵,每拳,必帶著一股呼呼勁風,他功力比超凡深厚,同樣一套拳法,威勢卻比超凡大了數倍。

  但聞呼呼拳風之聲,潛力激盪到數丈之外。

  王寒湘卻以生平奇學蛇行八卦掌迎戰超元。只見他一個身子,輕飄飄的,有如長絮舞風,步履飄浮,全身不住搖搖蕩蕩,似乎沒法子站穩腳步,隨手攻出的掌勢,看上去也十分緩慢輕飄,有氣無力,一襲黃衫,被超元大師拳風震得不停飄動。

  但超元心中明白,王寒湘攻出的掌勢,表面上看去似是毫無一點勁力,其實呢,那攻出的掌勢內,早已暗含了內家氣勁,只不過蓄勁未發而已,只要被他那虛飄飄的掌勢拍中,含蘊在掌內的勁道,立時彈震而出,專傷內腑,險毒無比,一不小心,讓他拍中,就得當場傷亡。

  一個拳如開山巨斧,一個掌似飄風柳絮,一個極剛,一個極柔,看得人眼花繚亂。

  兩人交手到百招以上,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但超元金剛拳法,是一種剛猛拳勢,每攻一招,必然消耗不少真力,這等拳法,如遇上功力稍遜於自己之人威力最大,三五招就可以把對手擊敗。

  但遇上王寒湘這等身手人物,情勢就大不相同,他以極柔的蛇行八卦掌法,自己隱神蓄勁,養力不發,遊走在超元身側,乘隙攻出幾招,逼引超元全力發拳,以消耗他的真力。

  所謂柔能克剛,超元雖然早已窺破王寒湘的心計,但他自持功力深厚,金剛拳威力強猛,王寒湘如不和他硬拚真力,決不能接到百招,他自仗一身混元氣功,拳能碎石裂碑,最適宜和人硬打硬接。

  那知王寒湘的蛇行八卦掌法,是他隱居在雁蕩山時,見峭壁間群蛇遊行的啟發,潛心研究出來的一種掌法,再揉合以各種掌法之長,創出六十四式蛇行八卦掌。這一套掌法,不但極盡軟柔,而且還暗合了八卦變化,移步轉身,招招含蘊玄機,避敝出擊,暗含八卦生剋之理。

  這一套精奧奇學,正好克制住超元的金剛拳法,待他覺出不時時,已攻出了百招以上,全身真力,消耗大半,頂門上汗水隱現,拳風逐漸轉弱。

  細看對方,卻是氣定神明,接了他百招以上威猛絕倫的金剛拳,直似若無其事。這時他已明白當前敵人,是他生平中所遇的唯一強敵,如果再這樣打下去,即使不傷在對方手中,自己也要活活累死。

  心念一動,拳法忽變,由凌厲無匹的猛攻,改作以靜制動的防守,凝神含勁,運氣護身,不再出手搶攻,兩掌交叉胸前,雙腳隨著敵人的身法轉動。

  只聽王寒湘一聲冷笑,道:“聞名天下的金剛拳法,也不過如此而已。”

  掌勢一變,欺身直進,右手並二指,點襲“氣門穴”,左手摺扇一張,攔腰掃去,兩招並出快如雷奔。

  超元吃一驚,暗道:這人武功果然與眾不同,摺扇若攻若守,使人難測虛實,看來今夜之戰,決難善罷干休,不作生死之搏,實難求勝……

  他估不透敵人來勢,不敢出手化解,微一仰身,後退三尺,右掌卻借勢運勁握拳。

  王寒湘左拳在握,未免大意,見超元避招後退,立時移步追襲,摺扇一合,疾點“玄機穴”。

  他摺扇剛點出手,陡聞超元一聲大喝,右掌忽然迎胸劈出,這一拳蓄勢而發,非同小可,但覺一股奇猛勁道,排山倒海般直橫過來。

  雙方距離既近,發難又出意外,王寒湘武功再好,也無法閃避得開,剛一出腳,拳風潛力,已逼到前胸。

  但他究竟是久經大敵之人,內外輕功,都已到爐火純青之境,覺著拳風占身,馬上借勢應變,雙腳微一用力,凌空而起,這一來,消去了超元大半勁道。

  雖然王寒湘應變夠快,但他仍被超元的拳風震得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直飛出兩丈開外。

  直待超元打出那一股拳風餘力全無,王寒湘才從空中落到實地,他有生以來,從未遇到這等事情,不禁怒火沖霄,一落實地,立時又縱身撲去,左手摺扇一招“腕底翻雲”,疾點“將台穴”。

  超元揮拳擊腕,王寒湘沉扇變招,扇由合疾張,化金雕展翅,掃擊中盤,超元後退數步,雙拳連續劈出。

  王寒湘已被超元拳風震得內腑受傷,但他內功精純,逼氣護住傷處,不讓他即刻發作,閃身避開超元兩拳劈擊,施展開六十四式蛇行八卦掌法,繞著超元四周疾轉,步若行雲流水,身似靈蛇遊走,左手中一柄摺扇,更是打得花樣百出,倏張倏合,忽劈忽點,配合著右掌迅如石火的攻勢,只看得人眼花鐐亂。

  超元大師雖然凝集了全副心神迎戰,但仍無法預測到王寒湘攻勢的變化。有時,眼見對方由右側攻來,待他一拳劈出後,只見對方微一轉動,忽然閃到了身後,身法靈快至極,再加上王寒湘繽紛落英般的掌勢,不到二十個回合超元大師已累得臉上汗水直滾。

  超塵、超慧都已看出大師兄身陷危境,只要再打下去,不出十合,必然要傷在對方手中,不禁心中大急,正待出手接替,突聞王寒湘一聲冷笑,緊接著拍地一響,超元大師一個瘦小的身軀,從那縱橫的掌影中直飛出七八尺遠。

  腳落實地,人還不住搖顫,雖然未栽倒地上,看樣子已受傷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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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8:08 |只看該作者
一三六

  超塵掄動手中銅缽,大喝一聲直撲過來,那知王寒湘比他快,人影一閃,已到超元背後,右掌隨著下落的身子,拍向超背後“命門穴”。

  這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一經擊中,當場就得殞命,超塵還在途中,想救援已來不及,超慧更是驚得訝然失聲。

  就在超慧驚叫之聲剛剛出口,王寒湘掌勢將落未落之際,陡見超元大師身子向前一傾,右拳隨勢向後打出。

  這一招,迅快已極,拳風直逼向干寒湘的小腹。

  如果王寒湘掌勢不收,固然可以擊在超元大師“命門穴”上,致人死地,但超元這一拳反擊,亦必擊中王寒湘的小腹,處此情景,他不得不先求自保,身懸半空,陡然一側,讓開了小腹要害。

  但這一來,他劈落的掌勢,也失了准頭。但聞兩聲悶哼,同時響起,超元大師被王寒湘一掌打栽地上,王寒湘也被超元一拳擊中右胯,腳未落地,又被打飛出六七步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超塵扶起大師兄,那邊齊元同,也躍落到王寒湘身側,扶他起來。王寒湘內功精深,強忍傷疼冷笑一聲,問道:“大和尚,王某這一掌味道如何?”

  超元高喧一聲佛號,答道:“王壇主的掌力不小,只是老袖這把老骨頭還承受得住……”

  王寒湘仰天打了一個哈哈,接道:“那麼再打幾回合玩玩如何?”

  超元猛提一口真氣,鎮壓住內腑傷勢,道:“好極,好極,老袖一定奉陪。”

  王寒湘一晃身,又搶撲到超元大師身前,摺扇一揚當胸點去。

  超元縱身一讓,隨手打出一拳。

  為人心中都明白,這一次再動上手,不管誰勝誰敗,但兩本是傷勢,都將轉趨慘重,最後必落個兩敗俱傷。

  要知一個人究竟血肉之軀,可以運氣控傷,閉穴阻血,使本身所受傷勢,無法即刻發作,但必須及時運氣調息,才能阻止傷勢繼續惡化。如果忍傷痛再和人動手,所受之傷,立時急轉直下,等到真氣逐漸消散,無法再控制傷勢,那所受之傷立刻發作,重則當場斃命,輕則武功全失,身變殘廢。

  兩人心中都很明白,只要再交上手,彼此都無益處,但誰也無法忍得那一口氣。

  眼看兩人拳掌就要相接,忽的人影一閃,百步飛鈸齊元同,破空躍落在兩人之間,雙輪一展,平向超元推去。

  他這蓄勢一發,勁道奇猛,輪風似剪,把超元迫退數步。

  超塵掄動手中銅缽,迎向百步飛鈸攻去,齊元同右輪疾收,躍退三步後,冷笑一聲,道:“我們天龍幫主,已柬邀你們號稱武林九大主派比劍,此一盛會,三年內定可實現,屆時不但本幫要和貴派分個高下,而且少林、武當等門派,也要一齊出手,那時勝負之分,即可定霸主誰屬。今夜之爭,到此為止,恕我們沒有工夫多陪了。”

  說完,轉臉又對王寒湘道:“幫主令諭,不宜違犯,再說王兄身擔重任,似不宜為一點意氣之爭,影響全局,尚望採納小弟之言,罷息今宵之爭,以不負幫主倚愛之重。”

  王寒湘知他是一片好心,勸息爭執,無非是怕自己傷勢加重,當下淡淡一笑,道:“齊壇主所言甚是。”

  說至此,臉色突轉肅穆,望著超元冷冷接道:“大師武功,果然不錯,咱們今夜之戰,不如留待比劍之日,再作勝負之分。”

  超元合掌笑道:“阿彌陀佛,屆時老僧定當奉陪。”

  王寒湘一連冷笑數聲,道:“那時面對天下武林高人,咱們定要分出個生死存亡。”

  超元嘆道:“王施主武功,世無匹敵,老僧自知不是敵手,但不管如何,我當奉陪。”

  齊元同抬頭望望天色,已是四更過後,立時冷冷接道:“大師太客氣了。”

  說罷,大踏步,從超塵身側尺許處走過,直奔到李瑤紅身邊。

  只見她席地而坐,抱著傷勢慘重的楊夢寰,不言不語,靜靜地坐著。

  在他們兩人數尺之外,盤膝坐著玉蕭仙子,她並沒有閉目養息,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兩人,她臉上也很平靜,毫無憐惜妒忌神色。

  這是一幅充滿著沉痛。肅穆的畫面,沒有淚水,沒有哭聲,也沒有因憐惜。妒忌產生的紛擾,只是在那平靜中,潛存著一種感人的力量,使目睹這情景的人,都不覺油生感傷。

  齊元同緩緩走到李瑤紅的身邊,長嘆一口氣,道:“李姑娘,我們走吧?”

  李瑤紅轉過臉兒,望了百步飛鈸一眼,搖搖頭,笑道:“我不走啦,你回去對我爹說,要他把萬佛寺的和尚統統殺了……”

  她笑的十分自然,看不出一點激動,這說明她心中非常鎮靜。

  子母神膽勝一清,只聽得皺起兩條眉頭,道:“你要留在這裡?”

  李瑤紅望了懷中的夢寰一眼,道:“嗯!我要陪著他留在這裡。”

  齊元同目光移注到夢寰的臉上,只見他緊閉著雙目,兩腿平放在地上,上半身,被李瑤紅緊緊地抱入懷中,嘴角間仍然不停的向外流著鮮血,看樣子只留下嚥氣的份兒了。

  他搖搖頭,低聲說道:“他已經不行了,你留這裡也不能挽救他的性命。”

  李瑤紅眨眨眼睛,滾下兩行清淚,笑道:“我知道他不能再活多久了,所以我才要留在這裡陪著他……”

  齊元同道:“要是他死了呢?”

  李瑤紅淺淺答道:“他死了,我找個地方把他屍體埋起來,然後……”

  齊元同急道:“你父親名滿江湖,望重四海,統率天龍幫,受天下武林同道敬仰,你也不替他想想嗎?這埋葬死人的事,豈是你幹的嗎?再說,他是崑崙派門下弟子,自有崑崙三子找峨嵋派的人算賬,快些放下他,跟我們走吧!”

  李瑤紅望了齊元同一眼,道:“你一定要我跟你們走嗎?”

  齊元同急得一跺腳,道:“你這孩子,難道我給你說笑話嗎?”

  李瑤紅笑道:“要我走也不是什麼難事,但要你先替我辦一件事情。”

  齊元同道:“你說吧!要我辦什麼事?”

  李瑤紅側臉望著數尺外玉蕭仙子笑道:“你先去把那穿黑衣的女人給我殺了。”

  齊元同聽得一怔,道:“為什麼要殺了她?你知道她是誰?”

  李瑤紅道:“我知道,哼!一個沒廉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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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玉蕭仙子緩緩站起身子,慢慢地撿起玉蕭,款步向李瑤紅身邊走去。

  勝一清微一頓足,躍擋在玉蕭仙子面前,冷冷問道:“要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們天龍幫主的獨生愛女。”

  玉蕭仙子揚了揚手中玉蕭,道:“我知道,你想和我動手是不是?”

  勝一清笑道:“你已經筋疲力盡,而且還受了重傷。我勝了你也不算什麼英雄,但你如果妄想對我們幫主愛女下手,那可是自取死路。”

  玉蕭仙子冷笑一聲,隨手一蕭點去。勝一清閃身避開,呼呼兩掌把玉蕭仙子逼退三步,笑道:“你要想和我打,待你傷勢復元後再打不遲,現在你絕打不過我。”

  玉蕭仙子卻是一語不發,蕭勢急如暴雨,連攻七招。

  勝一清揮動一雙肉拳,連封帶避地讓開了玉蕭仙子一輪急攻,他雖然封避開玉蕭仙子七招,但人卻被逼退了四五步。

  玉蕭仙子攻勢一緩,勝一清立時揮掌搶攻,呼呼四掌,又把玉蕭仙子迫退四步。

  她早已累得筋疲力盡,而且還負著重傷,所以她還能支持得住,大部原因是仗夢寰相贈那粒靈丹的神奇藥力托著,勉強攻出七招,已累得嬌喘吁吁。

  勝一清收住掌勢,微微一笑,道:“我們天龍幫主,早已欽慕大名,也曾數度相訪,可是,你一向行蹤飄忽,致未能找得到你,但我們龍頭幫主,對你玉蕭仙子,仍是唸唸不忘,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天龍幫,我們李幫主定當大開總壇,率我們五旗壇主,恭迎大駕。再說眼下武林中即將掀起一次滔天風波,所謂武休九大宗派門戶中人物,卻不曾把我們這般江湖草莽人物放在心上,哈哈……”

  他仰天大笑一陣,又接著說道:“咱們都是被人家九大宗派摒棄於武林圈外之人,江湖紛爭一起,咱們都是被人追殺對象,如果咱們不甘心束手被戮,只有結集成幫,和他們一爭長短。”

  “這次風波一起,必將如浪翻波湧,場面慘烈,決不會輸於三百年前少室峰比劍排名之爭,你一個人本領再大,也難和人家九大宗派抗衡。目前的天龍幫,不敢說人才苔萃,但所謂九大門派以外的高人,大部分都集會到天龍幫中,我們李幫主不但武功絕世,而且心懷若谷,……”

  說至此,微微一頓,嘆口氣又道:“我今宵不惜費盡日舌,只不過希望你能到我們天龍幫黔北總壇一行,能和我們李幫主見面。至於你是否願加盟天龍幫;我們決不敢相強。何況你現在身受重傷,實非一般藥物能救,我們龍頭幫主,身懷有獨步武林的乾元指神功,不管多重的內傷,只要內腑未碎,元氣未散,他都能解救過來,如果你肯答應去和我們龍頭幫主一晤,勝某願隨護駕前往……”

  玉蕭仙子喘息一陣,淡淡一笑,接道:“李滄瀾這人,果然是不簡單,能使你勝一清佩服得五體投地,恐怕當今之世,再也難找出第二個來。好意心領,但眼下我還不能去……”

  話到此處,目光移投到夢寰身上,幽幽嘆息一聲,道:“等我辦完我兄弟的事,如果還能活在世上,定當去你們天龍幫黔北總堂一行。”

  這時,王寒湘已初次運氣調息完畢,緩步走到了李瑤紅身側,低頭查看她懷中的夢寰後,搖搖頭,道:“這人傷勢極重,只怕難有回生之望了,你還不放開手,一直抱著他幹什麼?”

  李瑤紅聽完了王寒湘幾句話,頓時臉色大變,因她素知王寒湘之能,醫理精深,不輸他義父妙手漁隱蕭天儀,她一直抱著楊夢寰不捨,目的就在使王寒湘自動出手相救。

  她素知王寒湘為人性格,一向不隨便說話,聽他說楊夢寰已無救藥,不禁肝膽俱裂,只感一陣頭暈,如觸電流,雙臂一松,楊夢寰滾出了她的懷抱。她微微一呆,口中哭喊一聲,挺身躍起,向夢寰身上撲去。

  齊元同冷哼了一聲,左手一探,抓住了李瑤紅向地上撲伏的身子,一把提了起來,沉聲喝道:“李姑娘,這是什麼地方,你不怕讓人笑話?”

  王寒湘舉手點她的暈穴,向齊元同說:“這是什麼時候,你怎麼還責怪她!快帶她下山去吧。”

  如果換了別人,齊元同早就一掌把她劈死,但眼前之人,是天龍幫主唯一的愛女,平常李滄瀾對她就沒有辦法,齊元同心中雖然氣忿,卻是無法發洩,一瞥眼看夢寰仰面而臥,心頭一股怨氣,完全發在夢寰身上,一抬右腳當胸踏下。

  玉蕭仙子驚叫一聲,來不及飛身搶救,右腕一振,手中玉蕭當作暗器打出,白光一閃,直向齊元同右腿飛去。

  百步飛鈸因脅挾著李瑤紅,又正在氣惱之間,耳目不甚靈敏,而且和玉蕭仙子相距又近,他腳底剛剛觸到楊夢寰前胸,玉蕭已挾著風聲擊在他右腿上面。

  玉蕭仙子這一蕭,在情急之下而發,雖然她身上受著重傷,但力道仍是不弱,齊元同只覺右小腿上一陣巨疼刺心,吃那玉蕭一擊之力,撞得他不自主打了一個轉身,一腳踏空。

  這不過眨眼之間,齊元同略一怔神,玉蕭仙子已疾撲而到,一伏身把仰臥在地上的楊夢寰抱入懷中,蓮足一翻,挑起地上玉蕭,接在手中。

  齊元同一面運氣止疼,一面怒道:“你要找死,是不是?”

  說著,橫身一擋,攔住玉蕭仙子的去路。

  玉蕭仙子一抬頭,一股鮮血,由口中急噴而出,直向齊元同臉上噴去。

  齊元同左手揮掌一擋,鮮血化成一蓬血雨,濺得他滿臉都是。

  齊元同右手抱著李瑤紅,無法抽出,只得收回左手,去擦臉上血水。

  玉蕭仙子卻藉機一個縱躍,人已到八尺開外。

  子母神膽勝一清,正待飛身趕去攔截,卻聽玉寒湘沉聲喝道:“勝壇主不要追了,放他們去吧。”餘音未絕,陡然一個轉身,撲向超凡大師,左手摺扇一張,疾劈而下,攻向守衛在超凡身側的超慧,右手伸縮間,點中了超凡穴道。

  這一下,突然發難,實大出幾人意料之外,超慧吃王寒湘一扇逼退了數步,超凡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點中了穴道。

  王寒湘一著得手,右手隨即一圈,不容超凡身子倒地,已把他攔腰抱起,一個大轉身,到了百步飛鈸身側,把超凡交到齊元同手中,喝道:“快走!由我和勝壇主拒擋敵人追襲。”

  齊元同接過超凡大師,略一猶豫,才忍著右腿傷疼,向山下疾奔而去。

  他對王寒湘生擄超凡大師之舉,甚不同意,因為這一來必將激起峨嵋三老的拚命之心,但又不好當面抗拒。

  果然,王寒湘這一著激起了超元、超塵、超慧的拚命之心而一齊撲來,超元、超慧雙攻王寒湘,超塵掄缽直取勝一清。

  子母神膽揮動手中九環刀,一招“力撐五嶽”,擋開百斤銅缽,隨手攻出三刀,把超塵猛攻之勢擋住。

  那邊王寒湘摺扇張開,掌拒超元拳勢,扇封超慧寶劍,力拒兩人合擊。

  交手到六七個回合,超元忽地收掌向後躍退,抱拳平胸,凝神而立,雙目圓睜,滿臉殺機,逼視著王寒湘,暗中運集功力。

  王寒湘一面揮扇對劍,一面留神超元大師的行動,他本是武功絕高之人,一見超元神態,已知他正運集全身功力,準備和自己作生死一膊之拼,刷刷兩扇逼退超慧,高聲說道:“貴派把我們龍頭幫主女公子,擄掠到萬佛寺中,關了兩天,以牙還牙,我要把貴派掌門人,押送天龍幫總壇,還他二十天牢囚生活,兩旬期滿,當按江湖規矩,送他下山。貴派如果心有未甘,請到黔北天龍幫總壇,找我王某人說話,此刻恕我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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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8:32 |只看該作者
一三八

  說完,陡然轉身一掠,躍到勝一清身側,摺扇斜劈一招“天外來雲”,逼開了銅缽和尚,對勝一清道:“勝壇主,咱們走!”

  話剛出口,人已縱躍到一丈開外。

  子母神膽緊接著騰身躍起,刀交左手,右手探囊取出一粒銅膽。

  只聽超元大師一聲怒吼,道:“王寒湘,你想走嗎?”

  忽地一躍而起,快比離弦弩箭,電射追到。

  隨著他飛來的身子,卷帶著一股急風,向王寒湘撲來,相距還有八九尺遠近,那平胸雙拳忽地一齊推出。

  但覺一股強猛潛力,隨著他推出的雙拳猛向王寒湘撞擊過去。

  王寒湘知他一拳之勢,是畢生功力所聚,如果硬接他這一擊,兩人中須有一個死傷,或者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這是一種內家罡力搏拼,一絲取巧不得,全憑本身功力的深淺,一擊即決生死,就在他心念轉動的剎那,超元雙拳劈出的驚濤駭浪拳風,已自近身。

  他再想運功硬接,已經是遲了一步,只得向前一伏,倏忽間閃滾出七八尺遠。

  饒是他應變奇快仍然被超元的拳風邊緣掃中,他本來是借那閃滾之勢讓避超元的拳風,但被那擊中的拳風順勢一推一彈,再也收不住閃滾之勢,直向二丈外懸崖下翻滾過去。

  勝一清吃一驚,縱身一躍直掠過去,探手一把,擦著王寒湘衣服掃去。

  就這一眨眼間王寒湘已翻滾到懸崖邊緣。

  在這生死交關的剎那,陡見他右手一伸,抓住了緊靠懸崖的一株小松,他本來是平著向懸崖滾去,一把抓住崖旁小松之後,身子打個轉,變成了頭上腳下,除了一個右臂還探出崖壁外,全身懸空垂在崖下。

  王寒湘這滾翻之力,甚是強猛,那懸崖邊緣的小松,只不過有核桃粗細,如何能承受得住,但聞卡嚏一聲,齊腰折斷。

  當前幾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雖然目睹奇險,仍然心神不亂,但聞衣袂飄風之聲,超元大師和勝一清雙雙向懸崖邊緣撲去。

  兩個人同時發動,身法又都快如電奔,但心意卻是大不相同,勝一清旨在救人,超元大師,卻是怕王寒湘借那小松一緩之力,收住翻滾之勢,以他本身功力而論,只要那翻滾的勢道一緩,必可惜那一緩之力,回聚丹田真氣,躍上懸崖。

  果然不出超元大師所料,王寒湘就借折斷小松的一阻之力,已把真氣回集丹田,在身子向下墮落之際,忽的一提真氣,雙臂一抖,左腳一踏右腳腳面,急墜的身子,陡然又向上回升。

  王寒湘剛剛把頭探出懸崖,超元和勝一清已雙雙撲到懸崖邊緣。

  超元大喝一聲,右掌一舉,正待劈向王寒湘探出懸崖的身子,哪知勝一清早已料到他這一著,忽地一掌斜向超元大師側面攻去。

  這一招,關乎著王寒湘的生死存亡,是以勝一清出手用足了九成真力。

  超元似是也早防到了勝一清這一著,所以,當他右拳舉起之時,左手反臂劈出一招“力屏天南”,以防勝一清的搶攻。

  但他卻沒有想到勝一清出手一擊,竟敢用九成真力,雙方拳力,掌風甫一交接,超元立時覺出不對。

  如論超元功力,要比勝一清略勝一籌,硬打硬接,勝一清先敗一著。但此刻情形,卻大不相同,一個全力施為,一個是把全身力量,分於左右兩拳。

  勝一清掌風如輪,逼開超元左拳阻力,直向他身上逼攻過去。

  超元如果不收勢讓避,固然可以把王寒湘劈下懸崖摔死,但他也難逃被勝一清掌力逼下懸崖的厄運,處此情景,他不得不先求自保——掌勢一收,向後疾退三步。

  勝一清用力過猛,一招落空後,不由自主身體向前一栽。

  這時,銅缽和尚超塵正好趕到,缽交左手,右手運起功力,呼地一掌,向子母神膽後背劈去。

  勝一清雖然覺出後背受襲,但自己攻出力道尚未收回,全身運轉不靈,一時間閃避不及,又無法回身拒敵,只得一咬牙,運氣於背,準備硬接一擊。

  但覺一股極猛的力量,撞上後背,他劈出內力,尚未完全收回,吃那一撞之力,震飛起來,直向懸崖下面摔去。

  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王寒湘剛好躍登上懸崖,雙足一用力,氣沉下盤,功運兩腳,雙足穩如盤石,右手一招“神龍探爪”,硬生生把勝一清向崖下直摔的身子抓住,一收一推,卸去勁道,把他放在地上。

  勝一清腳站實地,王寒湘已縱身向前躍去,他連受挫折,心中忿怒已極,不顧本身傷勢惡化,直向銅缽和尚身上撲去。

  超塵一掌震飛勝一清後,隨後縱身追來,兩人一來一迎,迅如電光閃奔,但見兩條人影懸空一接,同時急落實地。

  超塵功遜一籌,落地後再也站不穩身子,一連退了四五步,仍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玉寒湘落地晃了兩晃,冷笑一聲,揮扇一躍,直攻過去。

  驀然,劍光打閃,超慧由左側急躍而至,寒鋒森森,點到前胸。

  王寒湘摺扇一招“倒轉陰陽”,架開超慧寶劍後,反向超慧左面“肩井穴”上點去。

  這一招攻守並出,迅巧至極,超慧吃了一驚,收劍仰身,金鯉倒穿波,退後數尺。

  王寒湘逼退超慧,超元大師排山般的拳風,又到身後。

  超塵也由地上挺身躍起,掄動手中銅缽,迎面攻來。

  王寒湘口中連聲冷笑,手裡摺扇張而復合,側身一轉,向左閃開五步。

  這一來,超元大師的拳風落空,直對迎面攻襲王寒湘的超塵撞去。

  老和尚功力果然已入爐火純青之境,拳勢收發,全由心念控制,一見落空,立時吸氣收拳,擊出拳風,倏忽間又收回去。

  王寒湘卻藉機回頭對勝一清道:“勝壇主,請先走一步,我獨擋他們三人一陣再走。”

  勝一清笑道:“我雖被那禿驢擊中一掌,不過傷得並不很重……”

  一語未完,超元、超塵,超慧,已分成三面包圍過來。

  王寒湘冷笑一聲,縱身迎去,右掌劈向銅缽和尚;左手摺扇點向超元大師。

  勝一清振腕揮刀,迎截住超慧,五個人立即展開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激烈拚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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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8:44 |只看該作者
一三九

  這一次交手,幾人心中都是滿懷憤怒,各以本身絕學求勝,但是刀光如雪,劍影縱橫,拳風呼呼,扇影點點,激烈絕倫,觸目驚心。

  王寒湘大展所學,以蛇行八封掌法,力拒超元、超塵兩人合攻,避招閃擊,迅巧如靈蛇遊走,火拚十回合毫無敗象。

  勝一清雖然受傷,但他功力並未失去,九環刀施展開,有如狂風驟雨,一招比一招迅猛。超慧功力雖然不弱,但她究非子母神膽之敵,力拚到三十合後,逐漸感到不支,只覺對方手中的環刀,愈來愈重,招架異常吃力。

  她突然警覺到,自己打法上有了錯誤,正以自己先天上的短處,去對他人之長。原來,她心中傷痛掌門師兄被擄,出手劍勢異常快猛,處處和勝一清硬打硬接,求功心切,忽略了女人先天體質上的差異,直待她感覺出吃力時,才發覺自己打法上犯了錯誤。

  心念一轉,變力拚為巧打,不再硬接勝一清重重的九環刀,而以輕靈的劍招和身法,和子母神膽對敵。

  這一場激戰雙方武功相近,而成了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王寒湘以奇奧的身法,彌補功力的差遜,竟把超元。超塵全力的搶攻擋住。

  東方天際,泛起了一片魚肚白色,天色到黎明時分,雙方已力搏百合以上,強弱之勢漸可看出。超慧被子母神膽的九環刀迫得只餘下招架之力,雖尚可支持一段時間,但已現露出敗象。

  王寒湘摺扇,掌勢。身法,卻是愈打愈奇,超元,超塵都無法預測他下一招的變化,無法能搶得先機,反被他左一扇、右一掌,鬧得兩個人手忙腳亂。

  但是,他內腑的傷勢,卻因久戰不息而逐漸發作,無法再控制胸中翻湧的血氣,他心中很明白,如果再逞強支撐下去,傷勢即將惡化,一旦真氣消散,只有束手待斃。心念一轉,不再戀戰,左扇右掌,同時猛攻幾招,把超塵迫退了數步,縱身一躍,跳出圈外冷笑一聲,喝道:“貴派武功也不過爾爾,王某已經須教,咱們後會有期,今天恕不奉陪了。”

  說罷,轉身疾躍而去。

  勝一清本已穩操勝券,但他見王寒湘撤身退走,立時猛攻二刀,躍出圈外,轉身一掠,緊隨王寒湘身後,向崖下奔去。

  超元、超塵雙雙大喝一聲,縱身追去,超慧喘了口長氣,也跟著追下。

  雙方相距也就不過是二丈左右距離,但見五條人影,快比劃空急矢,不大工夫,己出去五六里遠近,但雙方仍然相距兩丈左右。

  勝一清見峨嵋三老緊追不捨,不禁頭火起,探手入懷,取出子母鋼膽,運足腕力,一回頭揚腕打出。子母膽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暗器,威力奇大,鋼膽出手挾著一股破空風聲,直擊過去。超元大師追在最前面,見鋼膽來勢奇猛,倒也不敢大意,只得收住急奔之勢,橫躍閃避,鋼膽帶風從他耳邊飛過,向他身後的超塵打去。超塵閃讓不及,只得舉起手中銅缽封擋,但聞一聲金鐵大震,銅缽機乎被震脫手,不禁吃了一驚!

  就在這一錯愕問,忽覺右腿一疼,不由自主後退了三四步,幾點寒芒掠耳飛過,他一咬牙,強忍傷疼,仍然向前追去。

  原來勝一清那巨型鋼膽裡面,另外包藏著五粒小型鋼膽,只要用兵刃一擋,外形膽殼碎裂,裡面暗藏的五粒小型鋼膽,立即四面激射傷人。

  因為超塵手中銅體,較一般兵刃面積廣大,勝一清鋼膽中暗藏的五粒小鋼彈,二粒被他銅體擋落,兩粒被缽面滑向一側飛去,另一粒滑向下面,擊中他右腿。

  超慧走在最後而且和超塵距離較遠,聞得鋼膽和銅缽相擊之聲,立時收住腳步,凝神相待,只見兩點寒星,破空直飛過來,忙側身讓過一粒,舉劍拍落一粒。

  但玉寒湘和勝一清,已借峨嵋三老閃避。霹擋暗器的工夫,風馳電掣而去。

  超元望著兩人去如流星的背影,心知已無法追上,不禁仰天長嘆,木然呆立,滿臉沉痛,淒傷欲位。

  超塵。超慧分站他的兩側。他們,同樣有著極端的沉痛,良久,仍然講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超塵右腿的傷處,逐漸加重了痛苦,似被火燒一般,只疼得他臉上汗水直往下滾。他終於忍不住了,低頭看時,傷處已隆重起一個紫包,附近,也開始紅腫起來。

  超元忽然一跺腳大笑起來,笑聲淒厲,入耳驚心。

  超塵被超元那奪人魂魄的笑聲,驚得呆了一呆,暫時忘卻了右腿的傷疼。

  超慧更是驚得心慌意亂,急聲叫道:“大師兄,大師兄,你……怎麼啦……”

  超元倏然收住狂笑之聲,兩行老淚,奪眶而出,合掌當胸,黯然說道:“咱們峨嵋自開創門派以來,從未受過今日之辱,眼看著掌門人被人擄走,咱們還有何顏立足武林,何以對歷代長老在天之靈。”

  超塵強忍傷疼,左手提缽,右手揮去頭上的汗水,接道:“大師兄也不要過份自責,事情既已出來,急在善後……”

  話至此處,突覺傷處一陣急疼,竟自接不下去。

  這時,超元、超慧都已注意到銅缽和尚神態。超慧首先蹲下身子,查看了超塵的傷勢後,不禁一皺眉頭,道:“你中的是毒藥暗器!”

  超塵道:“傷處疼如火的,不知是什麼毒?”

  超元激動的神情,逐漸平靜下來,伏身看超塵傷處,半條腿都已開始紅腫,心中暗暗吃驚,但他外形仍然保持著平靜,道:“你傷得不輕,必需要早些放血去毒,咱們先回寺中,替你療治毒傷,再去天龍幫黔北總壇。”

  超慧接道:“天龍幫人眾勢大,高手如雲,咱們三人之力,實嫌過於單薄,不如聯合武當、青城、雪山三派,合力對付。好在天龍幫和三派早有嫌怨,不難說動他們……”

  超元道:“青城派和咱們淵源甚深,當可拔刀相助,至於武當、雪山兩派,雖和天龍幫結有嫌怨,但肯否相助,很難預料,此事必須從長計議,免得到時丟臉。眼下先回寺去替二師弟療傷要緊。”

  說罷,扶著超塵,返回萬佛寺。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東方天際,升起來一輪紅日,金光霞線,交織成絢爛無比的日出景色,卻又是那樣短暫,轉眼瞬間。耀目的彩霞,變成了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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