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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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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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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4 13:22:09 |只看該作者
一一零

  澄因回頭對霞琳道:“琳兒,你就守在這山峰上,我和你師父下去。”

  他在說話之時,慧真子已施出壁虎功,貼著石壁向下游了兩丈,澄因也趕忙施出壁虎功,急急追下。

  兩人踏足在冰岩上時,朱若蘭正在默查這冰岩上留下的痕跡。只見不少零亂的腳印,陷入冰中。澄崆。慧真子見她全神貫注,不便打擾,只得靜站一旁邊。

  朱若蘭數完那冰岩上留下的腳印,不禁微微一皺眉頭,轉臉對兩人說道:“他們打的很是激烈,以這冰岩上腳印痕跡推斷,誰也沒有佔到優勢,這腳印是他們運集內功相搏之付所留……”

  說至此處,突然一躍,到了冰岩邊緣。

  只見那懸空的冰岩,果有一處崩沉痕跡,向下探望,黑沉沉不見底。

  慧真子追到朱若蘭身側,問道:“兩人既都運集內功拼,只怕難以分心旁顧,看來他們兩人,都隨那崩沉的一片冰岩,葬身在萬丈絕壑中了。”

  朱若蘭道:“看這冰岩上留下的搏鬥痕跡,實在難說,只有晚輩到深谷中查看後,才能斷言。”

  澄因道:“這絕壑深不見底,只怕不易下去!”

  朱若蘭仰臉又一聲清嘯後,笑道:“除了馭劍飛行外,再好的輕功,也難下去,晚輩雖略通馭劍竅訣,但尚無此功力。”

  一語甫畢,突聞長空鶴唳,一隻巨大的白鶴,由空中斂翼直射下來,待距冰岩丈餘高底時,突然雙翅一展,輕飄飄落在朱若蘭身邊。

  慧真子暗道:該死,怎麼把她的大白鶴給忘了,有此靈禽相助,上下這千丈絕壑,就不費力了。

  朱若蘭躍上鶴背,巨鶴立時展翼沖霄,在空中盤旋一週後,直向那深谷中沉落。但見一點白影,愈來愈小,逐漸消失在深澗迷迷濛濛的濃霧中。

  朱若蘭落到谷底,躍下鶴背,打量四周景物,只見到處都是積冰,陰寒襲人肌膚。

  這道山谷雖然很深,但卻不寬,而且很短,朱若蘭細查全谷,不見一陽子和玉蕭仙子蹤跡,心中暗自忖道:這谷底壁間,盡被堅冰封凍,不會有蛇獸存在,如果兩人真隨那崩沉的冰岩摔在這山谷之中,就不難找出殘骸血跡,既然找不出一點痕影,兩人必在那冰岩崩沉時,躍出了險地。

  她在那山谷中尋找了一陣,不見可疑之處,立時縱身躍上鶴背,巨鶴一聲長鳴,仰首直向上衝,巨鶴剛到冰岩上面,朱若蘭由鶴背一躍而下。

  不等慧真子問,朱若蘭笑道:“晚輩查遍澗底,始終未找出一點殘骸血跡。”

  慧真子鬆了一口氣,嘆道:“兩人既未失足跌人絕壑,行蹤實教人費解得很,難道他們武功踏崩一片冰岩後,又往別處去比了?”

  朱若蘭笑道:“這倒不會,這冰岩上地方還大,足夠他們兩人動手,他們為什麼要離開這冰岩,確使人無法猜出其中原因。”

  澄因道:“會不會另外發生了什麼事情?”

  朱若蘭沉吟一下,點點頭道:“不錯,必然有一件比他們比武更重要的事發生,才使他們暫時罷手……”話至此處,突然咦了一聲,縱身躍到斷崖下面。

  慧真子。澄因大峒也緊跟著追躍過去,順著朱若蘭眼一看,只見那斷崖間積冰上,用寶劍刻著:“寰兒遇險,趕赴救援”八個潦草的大字。

  看那字痕東倒西歪,即知一陽子走的十分慌急。

  這八個字,攪亂了朱若蘭一寸芳心,仰臉清嘯,巨鶴應聲而下,一縱身躍下鶴背,正待催鶴飛起,澄因突然一進步,說道:“朱姑娘請暫留步,老袖還有幾句話說。”

  朱若蘭急道:“琳妹妹傷勢已經痊癒,不會再有顧慮……”

  澄因道:“這崖間字跡,恐已在數日之上,姑娘不知他們去向,如何個追法?”

  朱若蘭呆了一呆,答不上話。

  慧真子道:“急也不在一時,咱們先回茅捨去,從長計議,然後分頭追尋。”

  朱若蘭躍下鶴背,一跺腳,道:“玉蕭仙子這賤婢,可惡極了。”

  澄因自和朱若蘭見面後,從未見過她這等焦急模樣,緊顰秀眉,一臉憂苦,這一瞬間,才真正現露她少女的情態。

  平時,她總是被一種高貴的風度,和眉宇間凌人的傲氣,掩遮了少女本性,是那樣高不可攀,是那樣冷若冰霜,宛如一顆夜空中的星星,但卻被那迷漫的雲氣籠罩,飄渺在煙霧中,若顰若無,不可捉摸。

  一陽子留在那冰崖下的八個大字,震動了她的心,使她失去了鎮靜,現露出她的本性。她並非是一顆閃爍在雲霧中的星星,只是一個美麗絕世的少女。

  澄因目睹朱若蘭情急神態,不覺心底裡冒上來一股寒意,暗自忖道:看她對楊夢寰如此情深,琳兒的未來實在可悲。論武功才貌,霞琳都不能和她比擬,就是一陽子。慧真子都肯出面,只怕也管不了。他想到傷心之處,不禁黯然一聲長嘆。

  慧真子側目看澄因慈眉愁鎖,知他看出朱若蘭對夢寰一片深情後,引起了心中不安,這件事情急不得,急則難免造成慘劇,只怕澄因出言激諷,趕忙笑道:“咱們先回茅捨去吧!只要有此眉目,不難找出他們去向。”

  說罷,復用壁虎功,當先向峰上游去。

  朱若蘭乘鶴上得峰頂,沈霞琳迎上來,問道:“黛姊姊,可找到我大師伯嗎?”

  說著話拉起朱若蘭一隻手,凝目深注,神情淒然。

  朱若蘭緩伸皓腕,拂她秀髮,答道:“你大師伯沒有跌入山澗,他去找你寰哥哥去了!”

  霞琳臉上驟現喜色,笑道:“大師伯本領很大,自然不會掉在山澗中,他既是去找寰哥哥,咱們就回到茅舍中去等他吧?”

  這時,慧真子和澄因,都已游上峰頂,四人一齊向梅林茅舍趕去。

  大約有頓飯工夫,到了茅舍,朱若蘭經過一路推想,覺出事情似和玉蕭仙子關係不大,楊夢寰既是遇險,自不會親身向師父求援,必是另一個人找到了一陽子和玉蕭仙子的拚搏之處,告訴他們夢寰遇險之事,難解的是,什麼人來傳報這次警訊?楊夢寰現在何處?是不是還活在世上?那突出的冰岩,距三清宮只不過二十餘里,一陽子就不肯趕回來通知一聲,事情自然是十分緊急。這時只聽朱若蘭道:“我們想尋他,怕也不容易?晚輩想先去追尋,兩位前輩不妨隨後再去。”

  澄因搖著頭,道:“天涯茫茫,你到哪裡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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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1:58 |只看該作者
一一一

  朱若蘭淒涼一笑,道:“我只要能查出一點蛛絲馬跡,就可以追索搜尋。”

  這當兒,沈霞琳也聽出了夢寰遇險,霍然起身,走到朱若蘭身旁,黯然說道:“黛姊姊,你要去找寰哥哥,帶著我一起去好嗎?”

  朱若蘭點點頭,道:“好,咱們現在就走。”

  澄因躍起急道:“不行,你們這等茫無頭緒地找,無異大海撈針,救人如救火,豈能拖延時日。如果老袖想的不錯,玉蕭仙子和玄都觀主聯袂去救援楊夢寰了。”

  朱若蘭暗想澄因的話,其中頗有見地,但她一顆芳心,已盡投注在夢寰身上,要她坐待音訊,哪裡能夠,沉思良久,抬頭笑道:“老前輩說的不錯,但很多事往往會出人意外,晚輩倒有一個兩全其美之策,兩位老前輩不妨守在金頂峰,等候一陽子老前輩的佳音,晚輩和琳妹妹一起去追尋他們,如果得到消息,當用靈鶴玄玉傳書,恭請赴援。旬日之內,如仍找不出一點線索,自當重返這茅舍。兩位如得一陽子老前輩傳來訊息,可留示說明去向,晚輩自當和琳妹妹趕去相助。”

  慧真子道:“這法子不錯,咱們就以旬日為期。”

  朱若蘭故作鎮靜,微微一笑,拉霞琳緩步出房,仰臉清嘯,招下靈鶴。附在沈姑娘耳邊笑道:“妹妹,你不是想騎大白鶴嗎?今天我讓你騎夠。”

  說著話,拉霞琳躍上鶴背,但聞一聲長唳,巨鶴展翼沖霄而起。

  澄因仰臉望著那巨鶴消逝去向,呆呆出神。朱若蘭帶走了沈姑娘,留給老和尚一懷憂慮悵憫……

  慧真子看澄因兩條慈眉愁鎖,知他擔心霞琳安危,低聲勸道:“老禪師儘管放心,以我看朱若蘭對琳兒倒是一片真心惜愛。”

  澄因長長嘆息一聲,道:“但願如此就好。”

  慧真子正待答覆,瞥見童淑貞緩步而來,她看到了師父後,突然加快腳步,奔到慧真子的跟前,躬身一禮,垂手身側。

  這兩天來,慧真子和澄因都在忙著去找一陽子,根本就沒有留心過童淑貞,此刻驟然見她,忍不住問道:“貞兒,你這兩天到哪裡去了?”

  童淑貞被師父問得心頭一跳,道:“弟子昨晚尚來茅舍,和沈師妹談了話後,後回到三清宮中去了。”

  她不知昨夜中,師父是否也回到三清宮去過,是以回答過幾句話後,立時現出不安神色,只怕慧真子一開口,揭穿了她的謊言。

  慧真子雖然看出了童淑貞神色有點異常,但因她從小就在身側長大,知她生性純厚,從來不說謊言,也未放在心上,點點頭,又問道:“你掌門師伯,可在三清宮嗎?”

  童淑貞聽得師父問話,已知師父昨夜未回三清宮去,心中登時鎮靜下來,笑道:“掌門師伯現在宮中。”

  其實,慧真子也是多此一問,玉靈子自從祁連山大覺寺歸來之後,就潛心修練內功,閉居丹室,很少外出,童淑貞心中有數,是以答得理直氣壯。

  慧真子轉臉對澄因道:“老禪師請在茅舍中休息,我回三清宮去,請命掌門師兄,以便調派弟子,分訪大師兄的下落。”

  說完,合掌一禮,轉身而去。

  童淑貞目睹師父去遠,走到澄因身旁,合掌一禮問道:“沈師妹和那位朱姑娘哪裡去啦?”

  澄因道:“她們去找你大師伯和楊夢寰去了。”

  童淑貞問道:“那要幾天工夫才能回來?”

  澄因點頭答道:“朱若蘭和你師父相約旬日為期,如果她們找不到人,十日內重返茅舍。”

  童淑貞不再多問,轉過身子,緩步入廚,生起爐火。在這兩日一夜之中,童淑貞大都陪守在陶玉的身側,她已被陶玉的俊俏迷醉了一顆芳心,暫時把師父十餘年養育深恩,拋諸腦後,忘記了崑崙派森嚴的門規,和大師兄黃志英的關顧深情,而把一縷情絲,牢牢地系在陶玉身上。

  她閃躲過派守幽谷要隘的同門,飛越兩重絕峰,到了石室,陶玉正在靜坐調息。

  這時,他傷勢已好了大半,少陰、少陽兩脈已通,全身氣血已運轉,他已從三音神尼手繪拳譜上面,悟得了人身奇經八脈之理,是以復元極為迅速。

  童淑貞攤開美肴麵餅,笑道:“那個打傷你的青衣少年,和我沈師妹一起去尋找我大師伯去了,你儘管放心在這裡養息吧!”

  陶玉聽得一怔,道:“怎麼?”那個青衣少年帶著你沈師妹一起走的?”

  童淑貞長長地嘆息一聲,道:“可惜你一片好心,卻被人誤作惡意,我師父和那位澄因大師,雖然也對你存有戒心,但並沒有一口肯定你是壞人,那位朱姑娘卻不同,她說你心地險惡……”

  陶玉冷笑一聲截住了童淑貞的話,問道:“原來那個青衣書生,是女扮男裝的?”

  童淑貞點點頭,陶玉又冷笑兩聲,道:“她說的一點不錯,我陶玉算不上什麼好人?你還是不理我的好。”說完話,接著大吃起來。

  童淑貞被頂得愣了半晌,才幽幽說道:“你怎麼老是這樣對我,我要是信她的話,也不會這樣待你了。”

  說著話,眼圈一紅,淚水順腮而下。

  陶玉抬頭一笑,仍然繼續食用肴餅。

  只是那微微一笑,似給了童淑貞很多慰藉,擦去臉上淚痕,秋彼含情,望著陶玉,說道:“你慢點吃好嗎?好像別人和你搶吃似的。”

  陶玉吃畢,放下筷子,又閉上眼睛養息。

  要知陶玉本就長的俊俏、明豔,此刻,重傷初癒,在那明豔之中,雙微現幾分倦意,只看得童淑貞心中憐愛橫溢,不自覺移動步到金環二郎身側,握著他一隻手,低聲道:“你的傷勢,可覺著好了些嗎?”

  陶玉只覺一隻柔軟。滑膩的玉手,緊握著自己左掌,心中一陣激動,再難運氣行功,睜眼望著童淑貞、笑道,“我已好轉不少,大概再有兩天,就可以完全復元了。”

  童淑貞突然一聲長嘆,幽幽說道:“你的傷好了,就要離開這裡,不知哪年哪月,再能相見?”

  陶玉笑道:“生離死別,總是難免,有什麼好留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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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2:14 |只看該作者
一一二

  童淑貞聽得一怔,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垂下頭,默默無言。收拾了殘餚麵餅,退出石室。

  陶玉調勻真氣後,又貼壁倒立,使全身氣血逆行,一天過去,已覺著余傷全愈,心頭一暢,緩步出了石室。

  但見水光倒映出天上幾片紅雲,一陣陣花香撲鼻,頓使人精神一爽,想起幾日來療傷石室經過,不覺縱聲大笑起來。

  只聽陣陣回音傳來,繞山不絕,足足過了一杯熱茶工夫,他手收住笑聲,這幾日來,他為療治傷勢,逆行全身血脈,耗消本身真氣不少,狂笑過後,忽覺有些倦意,緩緩踱回石室,斜靠壁間,不自覺地熟睡過去。

  待他醒來,天色已入子夜,只覺身上蓋著一件道袍,旁邊側臥著一青色裹身緊裝的少女,星目緊閉,睡得十分香甜。

  陶玉細看那少女,正是童淑貞,半側嬌軀,微聞鼻息,粉面勻紅,香氣襲人,在瑩瑩燈光照耀之下,愈覺嬌態動人。

  陶玉看了一陣,突覺心中一陣跳動,周身血脈運轉加速,小腹間一股熱氣,由丹田直冒上來,慾念一動,立覺五內若焚,難以忍耐下去,他生性本極冷僻,只問自己好惡,從不為人多想,伸手把童淑貞抱在懷中。

  童淑貞好夢正甜,身子驟然被人一抱,立時驚醒過來,睜眼看時,自己已被陶玉橫抱懷中,不禁又羞又急,怒聲叱道:“你要幹什麼?快些把我放開……”說著用力一掙,掙脫了陶玉懷抱。

  金環二郎慾火已起,那還容童淑貞逃出手下,嘻嘻一笑,道:“妹妹,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童淑貞怒道:“早知你是這樣的人,我根本就不管你,讓你早些死去的好?”

  說完,轉身向室外狂奔。

  陶玉冷笑一聲,道:“你還能走得了嗎?縱身一躍,如影隨形般追去,左掌“烏龍探爪”,猛向童淑貞右肩抓下。

  這時,他傷勢已好,功力全復,出手快速無倫。

  童淑貞聞得掌風近身,反手一招“橫架金梁”,擋開陶玉左手,雙腳連環飛起,猛踢過去。

  那知陶玉陡然一個轉身,讓開兩腳,直欺近身左肩一揚,斜肩劈下。

  童淑貞吃了一驚,急向後面一躍,退了四尺,雖然讓開了陶玉一掌,但因心中慌急,未能取準出口位置,陶玉雙肩一晃,搶在石室門口,回身望著童淑貞,笑道:“你既對我有情,又何必這樣裝模作樣,就憑我金環二郎,難道還配不上你嗎?”

  童淑貞聽他出言取笑,更是羞得無地自容。轉臉忽見自己兵刃,立時急搶兩步,抓起寶劍,怒道:“你再不讓路,可別怪我動兵刃了。”

  她雖在羞忿之時,但言詞間仍含有情意。

  陶玉格格一陣大笑,道:“妹妹,你有好大的本領,儘管施出來就是,今夜想出這石室,那可是千難萬難!”

  童淑貞不再答話,振腕一劍,直對陶玉前胸刺去。

  陶玉側身讓過劍勢,右掌蓄勢相待,童淑貞剛一進步,他卻呼地一掌劈出,又把她逼退回去。

  童淑貞心頭大急,刷刷刷,連劈三劍,這三劍可是狠辣至極,已毫無半點情意。

  陶玉大意輕敵,幾乎被童淑貞寶劍掃中,不覺激起怒火,冷笑一聲,喝道:“你不吃敬酒吃罰酒。那可怪不得我。”說罷,左掌疾吐一招“力劈華山”斜肩劈下。

  童淑貞劍施“迎風斷草”,橫截陶玉左臂,那知金環二郎左掌倏地一收,竟借勢鈸開寶劍,右腳疾上半步,欺入中宮,右手閃電攻出扣住了童淑貞握劍右腕,微一加勁,寶劍立時脫手。

  陶玉用這幾招變化,均是三音神尼繪拳譜上所載手法,童淑貞哪裡能夠防守得住,微一怔神,陶玉引劍左臂已回過來,緊緊抱住了她的柳腰。

  這一下,兩人胸口相貼,臉兒相偎,童淑貞雖然盡力掙扎,但如何能掙脫陶玉運集的臂力。

  童淑貞自懂事以來,從未被人這樣緊緊地抱過,只覺心跳如小鹿亂撞,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使她全身綿軟,勁力全失,逐漸失去了掙扎能力,呼吸急促,嬌靨如霞。

  低頭看陶玉時,他一張臉也泛起兩頰紅暈,雙目圓睜,射出來萬丈欲焰,望著她,臉上若怒若喜,嘴角問似笑非笑。

  這是人性的另一面,是罪惡。也是本能。

  童淑貞激動得熱淚盈眶,她已沒有了抵抗能力,只得低聲求道:“你先放開我,咱們好好地談談,你這樣對我,不是愛我,我死在九泉下,也要恨你。”

  陶玉雙臂愈抱愈緊,臉上紅霞也越來越重,慢慢變成了一片血色。

  童淑貞雖然有心掙脫,但她周身如電流,綿軟無力,何況陶五兩手又拿著她“尾龍”、“巨骨”兩處麻穴,別說想掙脫陶玉懷抱,就是掙動一下也很費力。

  只覺陶玉火熱的嘴唇,移堵在她兩片櫻唇上面,壓力逐漸加重,一陣陣男人氣息撲鼻沁心。

  要知童淑貞還是個素行志慎的黃花閨女,雖然常隨師父在江湖走動,但卻從未和男人肌膚相接過,就是從小和她在一起長大的黃志英,她也從未讓他握過她一隻玉手。此刻被陶玉這等貼胸相偎,緊緊擁抱,只感全身血脈噴張,心神搖醉,迷迷糊糊,如飄浮在大海中一葉失舵的小舟,隨著那狂風波濤,逐流浮沉。

  陶玉見童淑貞不再掙扎,知道時機已至,但他還不放心,兩手微一用勁,輕輕的點了童淑貞“巨骨”、“尾龍”兩穴,才把她放在地上。

  童淑貞心中雖然明白即將遭人玷汙,但苦於穴道受制,毫無抗拒之法,只得睜著眼睛任人擺佈。

  陶玉動手,脫去她青色勁裝,又一件一件解去她貼身褻衣。

  只見燈光下橫陳著一個美麗的胴體,雪樣的白,雲樣的輕。陶玉圓睜著被萬丈慾火燒紅的眼睛,手指滑行在柔膩的胴體上,嘴角間帶著笑意,貪饞的望著那豐滿的身體。

  童淑貞心知今夜已難逃陶玉的蹂躪,這地方決不會有人趕來救援,她羞愧得流出來兩行淚水,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陶玉低喊兩聲妹妹,童淑貞睜開星目,又很快閉上。

  他迅速地脫掉自己的衣服,隨手熄去燈光,石室中突然黑暗下來。

  這一座置放崑崙派歷代師祖法體的莊嚴所在,蒙上了污穢羞辱。

  陶玉點制童淑貞穴道的手法本極輕微,一刻工夫後,她受制穴道自行解開。

  但她已無能再掙扎反抗,二十年冰清玉潔的身子,已遭陶玉玷汙。

  一聲聲嬌婉的呻吟,飄傳室外,延續人類生命的本能狂熱,暫時掩遮去她心中的沉痛,悲哀。

  燈光又重新亮起,陶玉首先穿好衣服坐起,童淑貞被狂熱淹沒的神志也清醒過來。她隨手拉過衣服穿上,痛定思痛,忍不住悲從中來,伏在陶玉身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只覺心中湧集了無窮的委曲。痛苦,這一哭竟難遏止,而且哭聲也愈來愈大,淚水浸濕陶玉前胸一大片衣服。

  驀地裡,一聲斷喝道:“什麼人在裡面哭哭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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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2:30 |只看該作者
一一三

  這石室沿口雖有數十尺距離,但因谷中幽靜,又在夜深之時,仍聽得十分清楚。

  這一聲斷喝,直似巨雷下擊,只聽得童淑貞五腑震盪,那喝聲她異常熟悉,一聞之下,立時辨出是大師兄黃志英的聲音。

  她收住哭聲,定定神,對陶玉說道:“我大師兄來了,怎麼辦呢?”

  陶玉霍然站起,冷笑一聲,道:“就是你師父來此,我也不怕,你在這裡等我,我出洞去把他殺了。”說完,順手取過金環劍。

  童淑貞一把抓住陶玉衣袖,位道:“你不能出去殺他……”

  陶玉冷冷反問道:“不殺他,他也未必饒得了你?”

  童淑貞道:“這石室之中,是我們派中禁地,未得掌門師尊令諭,誰也不能擅人。大師兄和我,是經掌門人指派輪流管理這石室,故可自由出入,但這個月輪我當值,大師兄也不能隨便進來,你暫隱在石洞,我去設法把他騙走。”

  陶玉聽他言詞柔帆不再堅持,放下金環劍,笑道:“這樣做,只是太便宜你大師兄了,但如他不肯退走,你可不能阻我殺他。”

  童淑貞不答陶玉問話,急步出了石室。

  只見黃志英穿著一身黑色勁裝,手橫長劍,擋在那石洞出口之處看到童淑貞後,微微一怔,退了幾步,兩道眼神卻深注在童叔貞臉上。

  那眼光中似挾著兩把利劍,只看得童淑貞心跳臉熱,她不自覺地低下頭,看看身上衣服,問道:“看什麼,你難道不認識我?”

  黃志英道:“這等深夜之中,你躲在這石洞裡哭?想是有什麼傷心之事?”

  童淑貞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麼,這深夜了你還沒睡?”

  黃志英長長嘆息一聲,道:“三師叔實在太偏心了,沈師妹雖然不錯,但她究竟入門不久……”

  童淑貞急道:“大師兄,你不要瞎想亂猜,沈師妹和我情逾骨肉,她對我好極了,師父待我更是和以往無異,你……你黃志英微現愕然,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躲在這石洞哭呢?”重淑貞被他問得一呆,道:“我……我……我是想起了自己淒苦的身世……”

  黃志英無限關懷地慰道:“天已經快四更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休息,哭壞了身子,那就不值得啦。”

  說罷,眼神中無限柔和。關注,停步相待,似是要和她一道同行。

  如在平時,童淑貞盡可要他先走,但此刻,她卻提不起這份勇氣,只因她心中有著無限的愧咎,深覺對大師兄不住。淒婉一笑,道:“你在這裡等我去把石室中油燈熄了就來。”

  這半年多來,她對黃志英的態度,一直是冷冰冰的,此刻,突然轉變的十分柔和,只把黃志英喜得不斷微笑。

  童淑貞只覺鼻孔一酸,熱淚奪眶而出,忙轉過頭去,他怕黃志英看出自己神情有異,急步向石室奔去,那知她剛一舉步,突覺下體一陣急疼,不自主雙手捧腹蹲了下去。

  黃志英心頭一驚,一躍到了童淑貞身側,丟了長劍,扶著她手臂,問道:“師妹,你怎麼了?”

  童淑貞心知是破瓜的生理變化,咬牙忍耐,一收黃志英扶的左臂,道:“我肚子有點疼,不過,不要緊。”

  她一收左臂,正好把一隻左手滑入黃志英的手中,那軟綿滑膩的手,從他手中經過時,他不自覺加了一成勁力,把她左手緊握住,只感到柔若無骨,如握軟玉,不禁心頭一跳。

  童淑貞用力一掙,拋脫了黃志英雙手,奔入石洞。

  陶玉倚壁斜坐,神態十分輕鬆,一見童淑貞奔入石室,笑問道:“你大師兄走了沒有?”

  她此刻,說不出對陶玉是恨是愛,一見他,恨不得把他抓過來,咬他兩口,然後再伏在他懷中大哭一場。

  她用最大的忍耐,控制著心中的激動,淒涼一笑,道:“我大師兄在石洞外面等我,他要我跟他一起回三清宮去。”

  陶玉抬起頭,望著她淡淡一笑,臉上神情十分冷漠。

  金環二郎右手一翻,扣住她玉腕,冷冷說道:“你大師兄現在石洞外等你,你如果不能保持鎮靜,鬧將起來與你有什麼好處?”

  童淑貞心頭一涼,兩行淚水順腮而下,她突然間變得十分柔弱,滿臉愁苦,幽幽說道:“你……你就忍得下心,不管我了?”

  陶玉仰起臉,一聲輕笑道:“你要我怎麼樣管你?”

  童淑貞粉臉慘白,一用力,只咬得櫻唇鮮血下滴,狠抓著陶玉雙手道:“我冰清玉潔的身體被你玷汙……”

  陶玉笑接道:“不錯,你要怎麼樣?”

  童淑貞道:“今生今世,我還有何顏面見人?”

  陶玉臉上閃過一抹獰笑,道:“那你是想尋死了?”

  童淑貞陡伏在陶玉懷中。位道:“我要你帶著我走!”

  陶玉冷冷問:“你不怕你師父派人追殺你嗎?”

  童淑貞抬起頭,用衣袖抹去臉上淚痕,道:“世界這樣遼闊,我們找一處隱密地方住下,我……”

  陶玉搖頭一笑,接道:“不行,我還有很多事沒有辦完,如何帶你隱身安居?”

  童淑貞呆了一呆,道:“那你是存心棄我不管了?”

  陶玉還未及回答,突聞石洞外傳來了黃志英的呼叫之聲,他微微一笑,推著童淑貞雙肩,低聲說道:“你師兄在洞外叫你,你先回三清宮去吧,以後的事,咱們慢慢再談。”

  童淑貞只怕大師兄闖進石洞,勉強收住眼淚,答道:“你要在這裡等我,我回金頂峰一趟就來?”

  陶玉只是微笑靜聽,避不作答。

  童淑貞心中慌亂,講完一句話,匆匆奔出石洞。

  黃志英正等得心焦,一見童淑貞急奔而出,心中甚喜,迎上問道:“師妹可是在打掃……”

  忽見童淑貞兩頰淚痕未乾,不覺一怔,下面的話,隨之中斷。

  童淑貞勉強一笑,道:“嗯!我在打掃石室,害你等久了。”

  黃志英皺皺眉頭,道:“那你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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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2:46 |只看該作者
一一四

  童淑貞抹去臉上淚痕,道:“我沒有哭。”說著話,向前奔去。

  黃志英追在身後,幾次欲言又止,兩入沿著山谷,聯袂疾奔,每人心中都像負著千斤重石。

  轉過幾個山角,暗影中躍出兩個橫劍道人,並肩攔住去路,喝道:“什麼人?”

  喝聲未完,已看清楚來人是誰,立時收劍,閃開到一邊,笑道:“原來是大師兄和童師姊!”

  說著話,斜垂右手長劍,左掌立胸作禮。

  童淑貞強作笑顏,還了兩人一禮,匆匆向前奔去。

  黃志英卻停下來和兩位師弟閒談幾句。

  就在他說話的工夫,童淑貞已奔到十餘丈外。

  他本想放步追去,但見兩個師弟的目光,一齊投注在他的身上,臉上微現著神秘的笑意,倒不好意思急急追趕了,只得裝作若無其事模樣,緩步向前走去。

  且說童淑貞轉過一個山角後,全力施展輕功,向前狂奔,她不願和大師兄走在一起,因為黃志英的關顧慰藉,會加深她的愧咎痛苦……

  她一口氣奔到梅林中,才放慢腳步,那知這一緩氣,突感小腹處一陣急痛如絞,不自覺雙手捧腹,蹲在地上。

  一陣陣清幽的梅香,沁人心肺,但卻無法使她波動的心情平靜下來,她索性倚樹而坐,仰臉望著梅花出神。

  這時,已是四更過後,星光迷濛,隱約可辨景物,看那盛放梅花,依舊迎風散香,但自己廿年冰清玉潔的身體,卻已白壁玷汙,這件事如果被師父查出,決難見容門下,大師兄知道了,更是要痛碎寸心,但最使她傷神的,還是陶玉對她的冷漠。寡情

  她愈想愈覺著前途茫茫,不禁傷心萬狀,忍不住一腔悲苦,熱淚泉湧而出。

  這等無聲低位,最是傷神不過,不大工夫,童淑貞已陷入昏迷之中。

  驀地裡,一個清越聲音,在她身側響起,問道:“是貞兒嗎?你坐在這裡哭什麼?”

  聲音雖然柔和,但童淑貞聽在耳中,卻如聞巨雷一般,沉昏的神志,驟然清醒,抹了淚痕望去,只見師父站在身旁,凝神相望,微顰雙眉,滿臉慈愛。

  她鎮靜下心神,顫聲兒叫了一聲:“師父,我……我……”

  她本想在師父面前,坦率他說出失身經過,然後橫劍自絕,但又想到那長春谷的石室之中,是崑崙派歷代祖師法體奉置所在,莊嚴聖潔,竟自說不出口。

  慧真子微微一笑,道:“你有什麼事,儘管對我說吧,我自會替你作主。”

  童淑貞只聽得心如箭穿,一陣氣血翻湧,幾乎暈倒地上,師恩深厚浩大,更使她愧惶得無地自容,定定神,正待答活,突見一條人影疾奔而來。

  瞬息間來人已到梅林外面,慧真子一晃身:當先搶出梅林,童淑貞緊隨師父身後奔出。

  童淑貞看清來人後形像後,不禁驚得一呆,只見他右肩處衣服破裂,鮮血浸濕半身,喘息如牛,一見慧真子,只喊得一聲師叔,人便暈倒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大變,使慧真子也失去了鎮靜,一伸手扶起來人,右掌在他“命門穴”上一陣推拿。

  那人緩過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慧真子已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快說?”

  來人正是玉靈子門下大弟子黃志英,他長長吁一口氣,強忍著傷痛,目光轉投在童淑貞臉上,一瞥而過,答道:“弟子巡查後山,遇得一個黃衣少年……”

  說至此處,一陣急喘;接不下去。

  慧真子急道:“那人現在什麼地方?”

  黃志英喘息一陣,道:“弟子和那人相遇在長春谷口……”

  慧真子不待黃志英說完,回頭對童淑貞道:“快替你大師兄包紮傷處,先把他血止住,送回三清宮交給你二師伯,替他療治。”

  最後一句話未完,人已到數丈之外。

  童淑貞細看大師兄右肩傷處,長達三寸,血若泉湧,心頭一急,撕下一塊道袍,把他右肩緊緊捆札起來,說道:“大師兄,我扶你回三清宮去,讓掌門師伯替你敷藥療治。”

  黃志英慘然一笑,道:“你快逃命去吧!別管我了!我傷的雖是不輕,但休息一陣大概還可以支撐著回去。”

  童淑貞心頭一震,道:“你!你怎麼?……”

  黃志英搖頭一笑,截住童淑貞的話,道:“你不要多說了,什麼事我都已明白,那黃衣少年武功。人才,都比我強多了,你快些走吧,等三師叔轉來後,只怕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童淑貞臉色突變,淚垂雙腮,道:“他……他把什麼事都告訴你了?”

  黃志英臉上閃掠一抹淒涼的笑意,道:“沒有,但我能猜得出來,貞師妹,也許今生今世,我們已無再見面的機緣了,壓存我心中十幾年的話,今晚上我要一吐為快,有唐突師妹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諒一些才好。”

  童淑貞只聽得真情激盪,抱住黃志英,位道:“我恨死愧死了,大師兄,你這樣深情待我,不比拿劍來刺我兩下好些……”

  黃志英突然挺身而起,拉著童淑貞一隻手笑道:“這地方不是談話之處,咱們換個所在。”

  他雖然言笑如常,但頂門上卻是汗落如雨。握著童淑貞的一隻手,也疼得不住顫抖。

  童淑貞早已心亂如麻,她聽任黃志英拉著她向前走去,這本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此刻,卻如被拉到了一處陌生的所在一般。流目四顧,神態茫然。

  黃志英拉著她穿過梅林,越過了兩座山峰,在一處山崖下面坐下,笑道:“師妹,你還記得這地方嗎?”

  童淑貞呆呆地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天際閃爍的繁星,對黃志英所問之言,渾如不覺。

  他長長嘆息一聲,左手搖撼童淑貞的秀肩,叫道:“師妹,師妹……”

  童淑貞啊了一聲,從極度的痛苦下清醒過來,慢慢地把眼光移在黃志英臉上,淒婉一笑,垂下兩行清淚,問道:“大師兄,你心裡恨我嗎?”

  黃志英搖搖頭,笑道:“不恨。”

  童淑貞陡然伏在黃志英懷中,嗚嗚咽咽哭了起來,一面低聲訴道:“你待我好,我心中的愧咎和痛苦愈深,我不能再來了,我要跪在師父面前,要她老人家一劍一劍的把我剁死,我心中苦極了!”

  黃志英心情激動,熱淚奪眶而出,左手拂著童淑貞散亂的秀髮,心下湧集了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但覺懷中玉人哭聲愈來愈是淒絕,直若啼血杜鵑,聲聲如扣著了他的心弦,不自禁把她的嬌軀,緊緊抱住……

  十餘年來,日夜縈繞他心頭的玉人,一旦投在懷抱,不禁驚喜欲絕,忘記了他右肩極重的傷勢,不自覺一舉右臂,但感傷處一陣急疼,神志突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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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3:01 |只看該作者
一一五

  抬頭望天,星光漸稀,他知道該讓她走了,再延誤時刻,對她大是不利,推開童淑貞,霍然挺身而起,道:“師妹,不要哭啦,天已五更過後,你,你該走了!”

  童淑貞沫去淚痕,忽然變得一臉堅決,說道:“我不走,我要去見師父。”黃志英淒涼一笑道:“三師叔縱然愛護你,但她也救不了你,”難道你甘願受派規制裁嗎?”

  童淑貞道:“我既做錯了事,死也無憾!”

  黃志英默然垂頭,沉吟良久,突然抬起頭,笑道:“天地間這樣遼闊,你為什麼一定要死在三清宮中……”

  童淑貞只聽得心裡冒上來一股寒意,暗自忖道:不錯,我縱然拼受派規制裁,但在行刑之前,要召集同門,自白罪狀,死雖不怕,但那自白罪狀,卻是羞幹出口。

  黃志英見她沉思不語,又道:“天快亮了,小兄也不便再在此久留。”

  說完轉身緩步而去。

  童淑貞知他話中含意,是催促自己快走,不禁感激萬分,想起過去,對他百般冷漠,更是慚愧之極,哭喊一聲:“大師兄……”縱身追去。

  黃志英回頭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童淑貞道:“你待我如此情重,我……我……”

  黃志英仰天大笑,道:“這一生我已經夠了,你快些走吧!”

  童淑貞看他右肩傷處,又被鮮血浸出,無限溫柔的倚偎懷中,帶著滿臉淚痕,笑道:“大師兄,你再讓我替你包札一下傷勢,好嗎?”

  黃志英點點頭,嘴角間微現出滿足的笑意,兩道眼神凝視著童淑貞,只見她美麗的臉上,流露出無限的溫柔,無限的淒苦,又撕下身上的一塊道袍,很細心地替他包紮好右肩。

  黃志英輕輕嘆息一聲,道:“師妹,我雖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但卻常聽師父談起江湖上的風險,你自己要多保重了,什麼事都要小心謹慎。”

  童淑貞眼中淚水,如同斷線珍珠般,滾下粉腮,輕咬著櫻唇,答道:“我都記下了。”

  黃志英抬望著東方天際,道:“天已快大亮了,你走吧!把你身上的道袍脫去,免得引人注意。”說罷頭也不回,向前走去。

  童淑貞呆呆地站著,直待黃志英轉過一個山腳不見,她才轉身上路。

  她茫然地奔行在崎嶇的山道上,萬千心事,紛至沓來,回想著悲槍坎坷的孤苦身世,和眼下四顧茫茫的飄零際遇,不禁腸轉百折,心傷十回……”

  世界雖這樣廣大,但她卻感到存身無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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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3:19 |只看該作者
一一六

  第二十回 畸形戀情

  且說黃志英轉過了一個山腳後,隱住身子,回頭探望,只見童淑貞緩緩轉身而去,一個淒涼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他雖然想盡了方法,勸童淑貞走,但她真的走了,他卻又感到悵惘若失,呆在那兒半晌工夫,才清醒過來,急奔三清宮而去。

  他剛到觀外,瞥見人影閃動,四個背劍道人,衝出觀門。

  那些道人看到了黃志英後,立即一齊合掌躬身道:“大師兄回來的正好,我們正要出去找你。”

  黃志英心頭一跳,道:“師父呢?”

  最左側的一個道人,答道:“師父現在後殿,等待大師兄回話。”

  黃志英啊了一聲,急步向觀中奔去。

  穿過了幾層殿院,到了後殿,那四個道人,也魚貫隨在他身後入殿。

  這是一座雄偉的建築,雕樑畫棟,朱瓦粉牆,八隻兒臂粗細的巨燭,只照得全殿通明。

  只見玉靈子穿著一襲青色寬大的道袍,坐在大殿中間,身後站著兩個眉目清秀,年約十四歲的道童,四個道裝男子守護兩側,靠右邊一張松木椅子上,坐著三師叔慧真子。

  黃志英急搶兩步,拜伏地上,道:“弟子黃志英,叩見師父。”

  玉靈子轉臉望了慧真子一眼,問道:“你童師妹哪裡去了?”

  黃志英嚇得打了一個冷顫,道:“童師妹替弟子包紮好創傷後,就和弟子分手不知哪裡去了?”

  玉靈子微微一笑,道:“你膽子很大,我問你,我們崑崙派欺師滅祖的罪名,應該受什麼條律制裁?”

  黃志英驚出一身冷汗,答道:“欺師滅祖,在我們派規條律之中,應處死罪。”

  玉靈子驀然一變臉色,雙目中神光閃動,冷冷問道:“你身為首座弟子,應知本門戒律森嚴,老實講,你童師妹那裡去了?”

  黃志英道:“弟子……弟子實在不知她去向何處?”

  玉靈子素知他不說謊言,一時間倒無話可說,沉思一陣,又問道:“你當真不知道嗎?”

  黃志英道:“弟子當真不知。”

  慧真子接口道:“二師兄也不要一味追問英兒,逆徒既敢把人私自隱藏長春谷內石室,必已早有預謀,只可惜我對她十餘年教養心血,完全白費了……”言下無限淒然。

  玉靈子嘆息一聲,道:“以貞兒生性,和她平日做人做事觀察,這件事殊出入意料之外,你也不必為此自責,眼下尚有很多疑竇,待查清楚後,再作處置。”

  慧真子霍然起身,道:“掌門師兄所作各種論斷,和我的推想相同,目前只差把叛徒捉到,按派規明正典刑,我料她在這一個時辰之內,決走不出去,我這就動身追她回來。”

  玉靈子道:“只是不知她去的方向,追回恐非容易!”

  慧真子道:“叛徒罪證既確,就是踏遍天涯,我也得把她斬死劍下!”

  玉靈子起身離座,回頭吩咐身後兩個道童,說:“把你大師兄暫押人觀後石牢之內,未得我令諭,不准他擅離一步。”

  兩個道童答應一聲,押著黃志英離了大殿。

  慧真子道:“他右肩傷勢不輕,你得先替他敷了藥,再送押石牢不遲。”

  玉靈子道:“他松。鶴二個師弟,自會給他療傷,用不著我們費心,我們先一道追擒叛徒。”

  慧真子道:“大師兄行蹤尚未探出,又出這個麻煩,那陶玉武功不弱,當心他來三清宮中取鬧,二師兄不宜離開,追擒貞兒,我一人力量足夠了。”

  玉靈子嘆道:“小兄無德,致使歷代祖師蒙羞,但事情既已出來,急也不在一時,眼下兩件大事,追查大師兄的行蹤,似較重要,我和你分頭追趕貞兒,定以百里為限,不管追到與否,均應返回觀中,待尋到大師兄後,我們再仗劍江湖,追訪叛徒下落。”

  慧真子點點頭,當先出了大殿,玉靈子又吩咐四個站侯兩側的弟子幾句,才追出來。

  兩人出了三清宮,天色已經大亮,慧真子向東南追去,玉靈子向東北追趕,這兩條路都是童淑貞最可能走的路。

  再說童淑貞迷迷糊糊地奔行了一陣,神志逐漸清醒,她生性本極聰明,神志復常後,開始考慮眼前處境:崑崙派門規森嚴,對門下賞罰素來一視同仁,自己雖受師父寵愛,也難逃門規制裁,此次所犯大錯,又是派中極大極重條律,勢將傷透了恩師之心,如被迫上,必被押回三清宮正典行刑,……她忖思良久,覺得只有逃亡一途可循。

  轉念又想到深重師恩,不禁又猶豫起來。

  突然,她腦際浮現出陶玉的影子,那俊俏的形貌,迷人的微笑和那冷漠神情……緊接著一個念頭,襲上心來,暗自忖道:我既已失身於他,總應該再見他一面,就是要死,也該橫劍自絕在他的面前……

  一想起金環二郎,她立時定了主意,脫去道袍,佩好主劍,認定出山方向,橫穿峰嶺而過,她走的盡都是重山峻嶺,避開了出山之路,沿途九百里不見人煙,她走的又是慌慌張張,未帶上一點食用之物,只有用松子。泉水以解飢渴。

  她經過數日兼程奔波,進入了青海境內,她身上未帶一點銀錢,無法投宿客棧,只沿用老法,打些野味,作成乾糧,晚上宿在古廟之中。

  這天到了四川崇寧縣城,突然覺著一陣頭暈,連打了幾個冷顫後,身體發起高熱,只覺眼花鐐亂,頭重腳輕,忽冷忽熱,難過至極。

  這時,她不得不投宿在客棧中了。

  她想住店休息一夜,服點藥物就可痊癒,那知她半月的露宿奔波,心神樵淬,病魔早已乘虛而入,只因她一身武功,發作極謾,待她投宿到客棧之後,病勢急轉直下,全身寒熱交迫,人已經支持不住。

  那店小二看她衣著襤樓,又生重病,不禁心裡打起鼓來,暗暗想道:看她病勢,似乎很重,如果有什麼好歹不但要賠上幾天飯錢。房錢,還得打上一場不大不小的官司。

  從來幹店小二這一行的,大都是勢利眼,看童淑貞那份落魄的樣子,心裡有三分輕視,放下手中茶水,正想上前設法把她趕出店去,突然目光觸到童淑貞身側的寶劍上。

  這就把店小二嚇得怔了一怔,暗想道:這個年青女子,窮得連衣服穿都沒有,卻帶著一支寶劍,看來決不是什麼好人!

  他心裡正在轉著念頭,童淑貞突然轉過身來,叫道:“店家,店家,給我一杯水喝喝好嗎?我口渴死了!”

  聲如燕語茸鳴,清脆動聽已極,店小二眼睛一亮,兩道眼神盯在童淑貞臉上,再也移不開去。

  只見童淑貞忽地睜開了眼睛,叫道:“我要喝水,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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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3:32 |只看該作者
一一七

  抬頭看到童淑貞滿臉嗔怒,嚇得他下面的話說不出口。

  喝過茶後,精神稍覺好轉,又勉強支持著走回到床上躺下,沉睡過去。

  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時分,醒來時,見床側站著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

  那老人面很慈善,望著她笑道:“姑娘,你就是一個人嗎?”

  童淑貞點點頭,淒婉一笑。

  那老人嘆息一聲,道:“你病的很重,我已經叫人去請先生來給你看病了。”

  童淑貞道:“我沒有錢,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只有我枕邊那支防身用的寶劍,還能值幾兩銀子,就請老伯伯代我賣了,開付醫藥費吧!”

  那老人搖搖頭,笑道:“出門人一時不方便,是常有的事,你只管安心養病吧!醫藥費我老漢還負擔得起。”

  童淑貞聽得異常感動,道:“我們素不相識,老伯伯縱願相助,但難女如何能受?”

  那老人尚未及答話,店小二已帶著醫生進來。

  他詳細地查看了童淑貞的病情後,晃晃腦袋說道:“病勢不輕,風寒已浸內腑,開劑藥試試看,能不能見效,卻很難說!”

  說完話,取過筆,開了一張藥革,轉頭就走。

  童淑貞看那醫生神態冷漠,全無一點悲天憫人心腸,不禁心頭有氣,說道:“老伯伯,把他藥單退給他,我不要吃他開的藥啦。”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姑娘,這不是嘔氣的事,那先生是我們崇寧城第一名醫,一向看病,就是這個樣子,但他開的藥單卻是神效異常。”

  童淑貞正待答話,突聽一個尖脆的聲音叫道:“我的馬要得加二升黃豆喂,酒飯愈快愈好,我吃過飯,還有要緊的事辦。”

  聲音異常熟悉,入耳驚心。

  她猛提一口真氣,一躍下榻,兩三步已搶到門口,倚門望去,果見陶玉身穿黃色及膝大褂,手牽赤雲追風駒,正在和店小二說話。

  童淑貞不知是驚是喜,呆在門口,說不出一句話來。

  陶玉轉臉見到了童淑貞後,微微一怔,把馬韁交給店小二,對著她走來。

  這一瞬間,她心中洶湧出萬千感慨,似乎有幾百句話要一齊出回,但卻不知先說哪一句才好,心情過分緊張激動,激發她生命的潛力,支持住了她沉重的病體,眼睛中也閃爍起因病困而消失的神光,凝注在金環二郎臉上。

  陶玉恢復了鎮靜輕鬆的神態,望著她道:“怎麼,你一個人來的?是不是被你師父逐下山的?”

  說得不徐不疾,毫無一點憐惜。惶急之情。

  守字句句,都化成鋒利的劍,刺在童淑貞的心上,她無法控刷滿腔悲忿,揚手一掌,劈向陶玉臉打去。

  金環二郎左手一翻,輕輕扣住了她的脈門,笑道:“什麼話好好說不成?怎麼見面就動手動腳……”

  突然覺著她玉腕燙手,接著又道:“怎麼?你有病了?”

  童淑貞氣得冷笑一聲,道:“我死了也不要你管……”

  只覺一陣感傷,湧上心頭,支持她的精神登時一鬆,一語未大,人便向地上栽去。

  陶玉隨手一把,抱起她的嬌軀,向房中走去。

  那老人撿起藥單,走到陶玉身側,道:“這位姑娘病得不輕……”

  陶玉陡然轉過臉,冷冷接道:“病得不輕怎麼樣?用不著你多管閒事!”

  那老者只聽得呆了一呆,道:“老漢見她一人投宿敝棧,病勢又那樣沉重,年輕輕的女孩子,實在夠可憐的,所以特為她請先生看病,這張藥單就是……”

  陶玉伸手接過藥單子,笑道:“老掌櫃你心很好啊?嘿嘿——我看你是怕打入命官司吧!”

  那老人連受陶玉譏諷,不禁有點冒火,放下藥單,轉身向外走去。

  走就走了算啦,幹不該,萬不該,不該出了房門後罵了陶玉兩句。

  他罵的聲音雖小,但陶玉內功精湛,耳目異常靈敏,一字一句,都聽得十分清楚,只聽他一聲格格大笑,雙肩晃動,穿門而出,笑聲未落,已到了那老人背後,舉手搭在那老人肩上,問道:“老掌櫃,你貴姓,這客棧可是你老人家開的嗎?”

  那老人只覺一股寒意,由肩頭散入全身,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轉臉答道:“老漢姓同,這小棧正是老漢所開。”

  陶玉取下搭在他肩上的手,笑道:“那位姑娘是我師妹,多蒙掌櫃關照,我心中感激得很。”

  那老者見他陡然間變得和顏悅色,不禁微微一證道:“出門人都難免遇上什麼困苦事,這也用不著說感激的話!”

  他心仍耿耿干陶玉適才譏諷之言,毫無愉悅之色。

  陶玉冷笑一聲,道:“這藥單是什麼人開的?”

  那老人冷冷答道:“是我們崇寧城中第一名醫和老漢同宗的週一帖。”

  陶玉笑道:“週一帖這名字口氣不小,定是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了?”

  老者怒道:“你這入怎生這等無禮,需知這崇寧城中,是有著王法的所在。”

  陶玉仰天大笑道:“老掌櫃太客氣了,那週一帖既和你同宗,這藥單你就收著自己用吧!”

  說完,不再待那老者答話,轉身奔回房中。

  那老人一片好心,反受陶玉一頓閒氣,滿懷忿怒而去,他哪裡知道,金環二郎已暗中對他下了毒手,用太陰氣功,傷了他太陽。少陽二脈,三日之後,傷脈逐漸擴大,血道閉塞,全身癱瘓,要受盡磨難後,才慢慢地死去。

  且說陶玉回到房中後,從懷中取出一粒白色丹九,放入童淑貞口中,用水沖下。

  陶玉懷中丹丸,是妙手漁隱蕭天儀採集深山大澤中百種靈藥,經數月爐火之功的九轉保命丸,效能奇大,功除百病,童淑貞服下不過頓飯工夫,人已悠悠醒轉過來。

  這一陣,陶玉一直坐守在床側望著她仰臥的身體,回味那夜石室消魂蝕骨之歡,不禁慾念又動,伸出左手輕拂著童淑貞散亂在枕畔的秀髮,心中微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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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3:46 |只看該作者
一一八

  這不是發自心底的愛憐,而是由慾念中產生出的一種渴望,這渴望使得陶玉異常溫柔。

  童淑貞睜開眼睛,看了金環二郎,又慢慢地閉上。

  只覺陶玉兩隻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撫摸,頓感一陣輕快舒暢,湧集在胸中的怨恨逐漸消去,嘴角間微泛一絲笑意。

  陶玉知她已醒轉多時,因為和自己賭氣,所以不肯說話,停住手,附在她耳邊笑道:“你已服過我隨身帶的靈丹,病勢已減去一大半,只要休息一天,就可以完全好了。”

  童淑貞忽然睜開星目,怒道:“誰要你給我醫病,我心裡恨死你了。”

  陶玉微微一笑,道:“恨我嗎?那你就打我幾下。”

  童淑貞驀然挺身坐起,左右開弓,畢畢卜卜打了陶玉兩個耳括子,一則她病中無力,再則心內又有些不忍,這兩掌打的雖響,但卻不重。

  陶玉果然不動聲色,待童淑貞打完後,才笑道:“你心裡還恨我嗎?如果餘恨未息,那就再打幾下。”

  童淑貞忍不住嗤地一笑,道:“你這人頑皮透了。”

  說完一句話,突感一陣目眩,身子搖搖欲倒。

  陶玉一展雙臂,抱著她,又把她放在榻上,笑道:“你病勢雖已大好,但體力尚未復元,好好地躺著休息一下,我去替你叫碗鮮魚湯吃吃。”

  說完,退出房去。

  童淑貞本想叫住陶玉,告訴他不吃葷腥,但轉念又想到自己半月來食用了很多山禽,而且都是親手所殺,既已破了戒規,再戒已無必要,是以話到口邊,重又嚥回肚中。

  那九轉保命丹果是神效無比,童淑貞清醒後,感覺著病勢已好了大半。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著近月來的遭遇,恍若經歷了一場夢境,對陶玉究竟是恨是愛,到現在她還弄不清楚。

  大約過了一刻工夫,店小二送來了一碗魚湯,童淑貞已一日夜未吃東西,那魚湯又做的鮮美可口,她一口氣就把一大碗魚湯吃完,剛好陶玉也帶著一個縫製衣服的匠入回來,笑道:“你再休息一天,就可以完全復元了,盡半日一夜時間,給你做幾件衣服,咱們明天一早就走。”

  童淑貞道:“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陶玉笑道:“好玩的地方多啦,我帶你去游游江南風光。”

  童淑貞顰眉垂頭,默然不語。

  陶玉格格一陣大笑:“你怕你師父追蹤你,對嗎?”

  童淑貞抬起頭,滿臉驚懼之色,答道:“我想找一處人跡罕到的僻靜所在住下。”

  陶玉微微一笑,避而不答,卻讓那縫衣服匠人替童淑貞量了身材尺寸,囑他連夜趕製衣服,在明天一早送到客棧中來。

  半日一夜的時間,童淑貞一直在矛盾困擾中過去。

  陶玉做事,素無忌憚,她如何能拗得過他,這一宵,他們又同蹋並臥……

  第二天,那縫衣匠人,如約送來了縫製的新衣,童淑貞換上新裝,更顯得窈窕動人,青帕包發,衣裝裹身,腰束汗中,身披風褸,足蹬小劍靴,背插寶劍,小病初癒,倍覺得清麗絕俗。

  陶玉早已替她選購了一匹長程健馬,銀鐙雕鞍,白毛如雪,他先扶童淑貞上了馬,自己也躍上鞍橙,抖韁放馬,雙騎並發,但聞蹄聲得得,瞬息間馳出崇寧縣城。

  這時,嚴冬季已過,春回大地,天際旭日初升,滿天紅雲絢爛,晨風迎面,吹飄著她鬢前幾許散發。行走間,童淑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轉臉問道:“我大師兄肩上的的傷,可是你打的嗎?”

  陶玉傲然一笑,道:“不錯,我不但傷了你大師兄,同時還傷了兩個把守在那幽谷要隘的臭道士。”

  原來那夜童淑貞借黃志英和兩位師弟說話機會,全力狂奔而去,黃志英追了一陣,心中突生懷疑,越來越覺童淑貞的神情不對,當下又折返長春谷石室中去。

  他剛到石室門邊,正好陶玉從石室中奔出,黃志英攔路喝問,陶玉卻一語不答,揮劍就劈,他出手幾招,盡都是迅無倫比的絕學,黃志英如何招架得住,吃他一劍掃中右臂,當場皮破血流。

  陶玉擔心崑崙三子趕來,掃中黃志英一劍後,立時向前谷外奔去。

  他正奔行間,突聞一聲喝叱,暗影中閃來兩個道人,橫劍攔住去路。

  這兩人都是玉靈子門下,法名淨修,淨塵,武功劍術都已有相當火侯。

  陶玉心急逃走,不理兩人喝問,隨手攻出三劍。

  兩人看陶玉劍勢凌厲,一齊出手相拒,三人交手十餘招後,陶玉陡生殺心,金環劍突施一招“風捲殘雲”,斬斷了淨修一條左臂,接著劍化“斗柄犯月”,寒鋒過處,又刺傷淨塵一條右腿,他這兩招劍學,盡都是三音神尼拳譜上所載,淨修和淨塵,自是無能破解。

  兩人傷的都很慘重,雙雙栽倒地上,暈了過去。

  陶玉藉機逃出山谷,繞山長嘯,招來靈馬,連夜騎出山,因他地勢不熟,又在夜間行走,錯了方向,是以雖有日行千里寶駒,反而落到了童淑貞後面。

  黃志英被陶玉金劍掃中右肩,傷的雖然很重,但他是異常堅毅之人,當下用右手按住傷處,進入石室查看。

  童淑貞離開石室之時,走的異常惶急,陶玉為人雖然心地陰狠,但膽大心細,料想童淑貞在天亮之前,必會重來打掃石室,卻未料到黃志英去而復返。

  黃志英進入石室之後,發現了不少殘餚剩餅,最使人痛心的是,是觸目一塊血跡斑斑的絹帕,那絹帕正是童淑貞日常所用之物。

  由這塊絹帕,使他聯想到童淑貞失常神態,心中恍然大悟,他伏身撿起絹帕,藏入懷中,然後才退出石室。

  在出谷途中,又看到師弟的受傷慘狀,但基於自己右肩傷疼正烈,無法施救,只得拚命向三清宮中奔去,走到那百頃梅花林處,遇上了慧真子和童淑貞。

  慧真子問了幾句話,立時向長春谷中奔去,在入谷途中碰上了受傷的淨修。淨塵。

  這時,兩人清醒過來。慧真子動手替他們包札好傷勢,垂詢經過,她所以匆匆趕來,無非是怕兩人抵擋不住陶玉,那知仍是晚到了一步,被陶玉闖出谷去。

  淨修。淨塵很詳盡他說明了經過,慧真子只聽得滿腹疑雲叢

  童淑貞幾天來的詭密行蹤,和剛才婉啼梅林的情形一一展現心頭,這使她不得不懷疑到從小由自己養育長大的童淑貞身上。

  淨修和淨塵都傷得異常慘重,兩入述完經過,又疼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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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12:53:59 |只看該作者
一一九

  慧真子目睹兩人一個斷去一臂,一個腿傷奇重,雖未斷去,亦將殘廢,心中十分傷感,當下把兩人挾在肋下,直回三清宮

  玉靈子替兩人敷了藥,又和慧真子聯袂趕到長春谷內石室中查看,但見殘餚剩餅,清燈仍明。所幸壁上暗門未被打開,那裡面放置崑崙派歷代祖師的法身。

  兩人勘查過石洞,心中都有了數,返回三清宮後,仍不見黃志英和童淑貞回來,玉靈子心中雖已怒極,但不願使慧真子難堪,強忍忿怒,故作鎮靜,派出門下四個弟子去找黃志英,正巧黃志英送走了童淑貞後回來。

  陶玉毫不隱瞞他說出了經過,仰天一陣大笑後,又道:“你們崑崙派號稱武林中九大宗派之一,但在我陶玉眼中看來,那點微末之技,實在有限得很,看來當今九大門派之說,恐都是欺世之談……”

  童淑貞怒道:“你的武功有什麼好?好也不會傷在別人手中,躲在我們長春谷石室中養傷了!”

  陶玉臉色一變,正想發作,突聞蹄聲得得,快馬迎面奔來,馬上人高呼,道:“陶兄別來無恙,想不到我們會在此地重逢。”

  金環二郎抬頭望去,不覺心頭一驚,他心念還未多轉,來人中到面前,大概那人看到陶玉後,心中十分高興,所以放馬衝過來。

  童淑貞側臉望去,嚇得她打了一個哆嗦,只見來人身穿一身黑色疾服勁裝,外罩淡青披風,右肩隱隱透出劍把,朗目劍眉,丰神俊逸,不是楊夢寰是誰?

  這時,楊夢寰已翻身跨下了馬背,執著陶玉一隻手搖著笑道:“自和陶兄分手之後,小弟無時不在想念之中。”

  瞥眼問,看清了那玄裝少女是童淑貞,不覺一呆。半晌工夫,他才問道:“童師姊改換服裝,小弟幾乎不認識了!”

  童淑貞被夢寰說得心頭一酸,熱淚奪眶而出,粉面上也泛起兩片彩霞,直紅到耳根後面,她正在極度痛苦之中,又滲入極度的羞愧。

  楊夢寰看她淒傷神態,不禁又呆了一呆,道:“怎麼?你受了三師叔的責罵?”

  童淑貞幽幽一嘆,道:“我觸犯了派中規律,不能再在金頂峰存身了……”

  夢寰吃了一驚,接道:“你是被逐出門牆的?”

  童淑貞淒涼一笑,道:“我是私自逃下山的。”

  夢寰一皺劍眉,沉吟一陣,才搖搖頭,道:“據小弟觀察,三師叔對師姊十分器重,師姊縱然觸犯門規,料想三師叔不致嚴加責罰,望師姊隨小弟一起回山,由小弟出面,懇求三師叔減輕責罰,師恩深重,豈可隨便一走了之?”

  說完話,深深一一揖。幾句雖然婉轉,但卻大義凜然。

  童淑貞只聽得悚然一驚,出了一身冷汗,默默垂下頭去。

  楊夢寰察顏觀色,知她心中已動,隨又接著說道:“咱們崑崙派在江湖上聲望甚隆,師姊如果一步失錯,不但使咱們崑崙派授人笑柄,而且對師姊更是不利。師姊蘭質慧心,請三思小弟冒昧之言。”

  這時,他已看出童淑貞可能和陶玉私奔離山,因為不便指責陶玉,只好對童淑貞曉以大義,使她迷途知返,不要貽笑武林。落得叛師之名。

  他哪裡知道童淑貞窩了一肚子難言的苦衷。

  只見她倏然抬頭,變得一臉堅強,淡淡一笑,反而說道:“你由祁連山送朱姑娘到什麼地方去了?”

  夢寰道:“我送她到括蒼山。”

  童淑貞冷冷問道,“這段行程不近,以你的輕身功夫而論,得要多長時間才能回到崑崙山金頂峰去?”

  夢寰笑道:“去時乘她的靈鶴玄玉,只不過兩日一夜工夫,我因急於西返,送她到括蒼山後,就留字告別。括蒼山到崑崙山這段行程大約估計總在萬里之上,以小弟這點功力來說,從容點趕到,一個月不夠,但也不會超過三十五天,只在因旅途遇上一件意外事情,以致延誤行期半年……”

  童淑貞冷笑道:“這半年中,你可想起過霞琳師妹嗎?”

  夢寰聽她陡然問到霞琳身上,不覺俊臉一熱,答道:“沈師妹甚得三師叔惜愛,且有師姊照顧,因此我很放心。”

  童淑貞目光凝注在夢寰臉上,道:“那你這半年中過得很快樂了?”

  夢寰一時間想不出她這話含意,微微一怔,隨口答道:“這半年中,我雖連遇數番凶險,但均幸化險為夷,幾日水牢之苦,那也算不得什麼。”

  童淑貞道:“嗯!這也許就是男女不同之處,你知不知道霞琳師妹為你身染重病,幾乎送命?”

  夢寰心頭一震,問道:“她現在好了沒有?”

  童淑貞道:“如不是你送的那位朱姑娘及時趕到相救,只怕屍骨已寒多時了。”

  楊夢寰長長嘆息一聲,道:“唉!這孩子就是愛胡思亂想。”

  兩人在答問之時,陶玉一直站在旁側靜聽,此刻,突然插嘴接道:“楊兄剛才說起遇上意外事情,以致延誤半年歸期,那定是件十分麻煩的事了。”

  楊夢寰笑道:“事情說來話長,陶兄如果無緊要的事,咱們代處客棧,容小弟詳細奉告。”

  童淑貞望了陶玉一眼,對夢寰道:“我現在已經是背叛師門的人啦,你是不是準備把我捉住押解回山?”

  兩句話單刀直入,只間得楊夢寰垂下頭答不上話。這實是一個難答的問題,童淑貞承認已背叛師門,私逃下山,凡是崑崙門下弟子,都應該截攔她押解回山。楊夢寰沉思良久,苦笑道:“小弟不敢,但望師姊能體念師門教養之恩,和小弟一起回山,楊夢寰願苦求三師叔,替師姊分擔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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