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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李滄瀾笑道:“大師這般賞我李某人的面子,實叫在下感激。”
黃衣老僧霍然睜開雙目,兩道冷電一般眼神奔射而出,望了李滄瀾一眼繼續說道:“貧僧以少林派掌門身份,不得不來參加這場盛會,但貧僧並沒有爭強鬥勝之意,只想以我佛慈悲之心,來化解這場恩怨。”
李滄瀾笑道:“大師慈悲之懷,實叫老朽敬佩,但不知大師要如何化解這場比劍之爭?”
黃衣老僧低沉地嘆息一聲,道:“三百年前,少室比劍慘事,至今想來,猶使人心生餘悸。今日貴幫邀到的比劍之人,比起三百年前的人才,又不知多上幾倍,可以說天下武林精英盡聚於此,如果一旦形成水火之勢,其結果必然悲慘絕倫……”他環視了四週一眼,接道:“因此老僧想向李幫主提供幾點比劍的意見,不知能否採納?”
李滄瀾道:“大師有話,儘管請說,老朽力能所及,無不從命。”
黃衣老僧微微一笑道:“李幫主雄才大略,老僧聞名久矣!不是老僧奉承李幫主,近數百年武林人才之中,李幫主可算得一技奇葩。”
李滄瀾道:“好說,好說,老朽庸劣之才,大師過獎,愧不敢當。”
黃衣老僧又道:“天下各門各派武功,雖各有奇奧精奇所在,但如追本溯源,紅花,白藕,青蓮葉,大家原是一家人。武功雖有內外之分,剛柔之說,實則極剛則柔,極柔則剛,老僧忝忝少林派一代掌門之人,有幸和九大門派中掌門宗師,以及李幫主等相會一堂,實我武林中近數百年來最好盛會。如果李幫主再把這場比劍火拚改變成切磋武學,名氣之爭改作彼此觀摩,化暴戾為祥和,不但可消除一場悲慘的殺劫,而且也可以為武林後輩樹立模楷。此乃大功大德之事,敬請李幫主三思老僧之言。阿彌陀佛。”
李滄瀾拂髯笑道:“大師這樣慈悲為懷,老朽極是佩服,但九大門派中高人,都是不遠千里面來,就這般的聚而復散,只怕有失與會各高人之望。”
忽聽一人接口說道:“這麼說來,李幫主早已存心要和我們九大門派中人一比高下了?”
群豪轉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高坐武當派席位之首。紫臉長髯,身軀修偉,道袍佩劍,烏簪椎發,正是武當派中掌門人靜玄道長。
此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地位,僅次於少林派掌門之人。武當派的實力,也和少林在伯仲之間,而凌駕其他門派。此人一說話,立時群雄附和。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聞公泰首先起身說道:“天龍幫自崛起江湖之後,處處和咱們九大門派為難。二十餘年來,無時無刻,不在仇視敵對狀態之下,這場劫難早晚難免,與其留到日後解決,倒不如今日作個了斷。”
馬家宏哈哈一笑,接道:“貧道亦覺著此事拖延下去,有百害而無一利,趁今日這場盛會,大家把舊債積怨,一起清結倒也爽快。”
黃衣老僧輕輕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少林一派,承蒙各位武林同道看得起,列為九大門派之一。老僧又蒙祖師慈悲,被推為一代掌門之人,得和各大門派宗師列身一堂,但自知德望淺薄,不但不足以和各位相提並論,就是對我少林一派,亦覺愧無建樹。不過對這次比劍之事,已思之再三,如若各憑意氣用事,其結果的悲慘,不知要比三百年前的比劍之爭,慘上幾倍!”
只聽一聲佛號,起自峨嵋派席位之上,群豪轉頭望去,只見峨嵋派中超元大師緩緩站起身子,合掌當胸,對那黃衣老僧微一躬身說道:“大師慈悲為懷,愛普蒼生,如佛靈光普照。老袖亦忝為沙門中弟子,本應早淨六根,杜絕殺孽,但天龍幫對我們九大門派中人,實在太過藐視……”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本派中掌門之人,自被天龍幫擄來之後,迄今已近一年之久,生死未卜,這等奇恥大辱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語一出,全場震動,各派中紛紛交頭接耳,議論不休。
武當派掌門人靜玄道長,青城派掌門人松木道長,同時起身對黃衣老僧說道:“此事既已形成水火之勢,拖延下去,實是有害無益。大師德高望重,慈悲為懷,但此事實已非慈悲二字所能化解。”
馬家宏,聞公泰起身附和,力主一拼。霎時九大門派中人紛紛起身,場上漸形混亂,只有崑崙派和少林派下門人,仍然端坐未動。
那黃衣老僧,眼看群情騰沸,自知無能勸壓,長嘆一聲,緩緩就坐。
李滄瀾一拂長髯,長笑起身,高聲說道:“各位暫請安靜,我李某人既然敢柬邀諸位到此,已準備領教各位的武功,但請諸位說出比劍的辦法,我們天龍幫無不奉陪……”
武當派掌門人靜玄道長,冷笑一聲,打斷了未完之言,接道:“李幫主既然邀我們到此比劍,想必早已預為安排了比武的辦法,何以到了這斷魂崖上,卻要咱們應邀之人劃出辦法,李幫主何所用心,實叫貧道不解。”
李滄瀾呵呵一陣冷笑,道:“諸位口口聲聲,說咱們天龍幫,崛起江湖,時短資淺,乃是武林後進未學,論資望,我李某人也自知天龍幫無法與歷史悠久的九大門派相提並論,此番李某人竟斗膽邀天下英雄來到敝幫總壇比劍定名,但咱們天龍幫之人,仍願以武林後進領教實學之心,請由諸位劃明辦法,我天龍幫中人,無不從命。”
滕雷一裂大嘴巴,乾咳一聲,起身接道:“李幫主何必如此自謙,依在下愚見,李幫主之言,恐怕是違心之論……”說罷,一陣乾笑不已。
李滄瀾臉色微變,隨即又復平靜,冷冷笑道:“滕兄英明過人,不知何以看出李某人言不由衷,尚祈當面指出,也好叫天下英雄與李某人心服口服。”
滕雷道:“好!既是如此,在下也就不得不說了,不過,如有差錯,尚望李幫主不要見笑。”頓了一頓,又幹咳一聲,接道:“如若李幫主果真自知時短資淺,而存心向咱們九大門請益武學,那乃是人情之常,並非稀罕之事,就毋須大張旗鼓,勞師動眾。可是今天天龍幫的作為,乃是存心爭霸武林,對九大門派,不僅不甘臣服,而且處處敵視,大有目空天下,唯我是尊之意。如今既敢邀天下英雄黔北比劍,定然早存了盟主武林的野心。處心積慮了二十年,到了今天箭在弦上之日,卻反言願以武林後進,向九大門派領教武學,嘿嘿……李幫主之言,就是三尺孩童,也難信過……”
天龍幫五旗壇主之中,以五毒叟莫倫性情最為急躁,一聽滕雷當著天下英雄編排李滄瀾的不是,哪裡還能忍下心中怒火。這時也顧不得禮儀,在座中,暴喝一聲,指著滕雷叫道:“滕雷你住口,這斷魂崖豈是你大發狂言之處,不錯,天龍幫既然敢邀請天下英雄來到黔北,自有這能力承擔這付擔子。今天乃比劍定名,不是逞口舌之能,你姓滕的果真有膽識豪氣,不妨劃出道來,天龍幫無不奉陪……”
就在這劍拔彎張之際,崑崙派一陽子起身離座,說道:“莫、滕二兄且不要爭吵,貧道願插一言。”
一陽子轉臉望著李滄瀾一眼,道:“賓客雖強,卻無奪主之理,天龍幫既有比劍定名之議,亦當早有適當安排。李幫主適才之言,不過是謙遜為懷,以盡地主之誼而已。現下不妨請天龍幫將預定的辦法,公諸天下英雄之前,讓大家一明究竟,然後再作決定。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四座一陣議論,並無異言。
李滄瀾臉堆笑容,抱拳為禮,朗聲說道:“既然如此,老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李某人原想借這次比劍大會,使你們九大門派的排名之爭,亦藉此一併解決。但諸位卻認為這是我李某人挑撥的手段,為了使諸位消此疑慮,在下只好改變方法,你們九大門派算在一起,我們天龍幫願接受你們聯合挑戰。不過在下倒希望你們九大門派中,互相推選一個臨時主持全局之人,以便使這場比劍之事,能保持不混亂的局面。你們隨便推出一人,由敝幫酌情派人迎敵。大家以命相博,或是點到為止,老朽就難作主張,要請眾議作主了,不知諸位覺著我李某人這辦法,還公平嗎?”
此言一出,九大門派中人,個個暗自點頭。武當派掌門人靜玄道長,起身大笑道:“李幫主這辦法,貧道十分擁護,果是一幫雄主之風,氣度大不相同,不知各位還有什麼高見?”
他目光緩緩掃過九大門派席位,群雄個個點頭無言。
靜玄道長拂髯笑道:“各位既然都同意李幫主的比劍之策,貧道以武當派的掌門身份,提議由少林派天宏方丈,主持咱們九大門派全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青城派松木道長首先起身附和道:“天宏大師德高望重,主持全局,最為適當,我青城派首先贊成。”
玉靈子道:“我們崑崙派亦覺天宏大師是最為適當的人選。”
少林派席位首座之上,又緩緩站起那黃衣老僧,高喧了一聲佛號,道:“老衲德望難以服人,如何能擔當這主持大局的重任。”
峨嵋派超元大師起身說道:“大師不必過份謙辭,既是眾望所歸,就請大師答應下來吧!”
華山派超掌門人八臂翁聞公泰、雪山派掌門人白衣神君滕雷同時起身說道:“少林派在我九大門派之中,素有領袖之譽,由大師主持全局,實乃最為理想之人。”緊接著群雄紛紛起身附和。
天宏大師眼看群雄如此,心知如再推倭,只怕要落惺惺作態之嫌,只好合掌當胸,高聲說道:“各位道兄,既然這麼看得起老衲,貧僧只好勉強一試。”
李滄瀾大笑道:“少林派被譽當今武林之中,實力最為強大的一派,由大師來主持全局,最為恰當,老朽先向大師致賀。”說完抱拳一揖。
天宏大師合掌當胸還了一禮,笑道:“老衲承各大門派宗師抬愛,推舉主持此事,但此事實非老衲德能所及,如有不周之處,尚請李幫主指正是幸。”
李滄瀾大笑道:“大師德高望重,語語含示玄機,只可惜世上冥頑之人大多,有負大師慈懷,事已至此,大師也不必再多謙辭。”
天宏大師垂慈目合十當胸,低喧一聲佛號,道:“李幫主只此一念,已見佛心,老衲雖受命主持此事,但仍望雙方在動手過招之時,本好生之德,做到點到為止,而體天心,則實為天下武林之幸……”
崑崙派席上一陽子接道:“善哉!善哉!大師俠骨佛心,苦心規誡,無如世多冥頑,貧道借用三寶法語,也只能說‘佛渡有緣人’了廠
天宏大師一抬慈眉,望著天龍幫主李滄瀾道:“阿彌陀佛,好一個‘佛渡有緣人’,幾緣際會,無數如此,就請李幫主示下,好使在場英雄,各結善緣吧!”
李滄瀾扶杖立身,神目炯炯,環視四座,一頷首,身後黃衣童子紅旗揮動,立時一陣金鼓嗚響,聲震山谷……
金鼓聲中,走上五個紅、黃、藍。白、黑的勁裝大漢,各率一隊壯漢,來到場中,那紅衣大漢,恭身一禮,朗聲說道:“敢勞諸位俠駕稍移,好讓小的移座。”
眾壯漢動作敏捷,迅速已將場中座位,移後數步,恭身退下。
又一陣金鼓交鳴,黃衣童子紅旗高舉急落,金鼓倏然而住,全場鴉雀無聲。
李滄瀾緩步走到場中,抱拳為禮,道:“盛會難得,就請大師發令,天龍幫恭候賜教了。”
天宏大師合掌應道:“老衲遵命。”轉臉向座中一望,道:“哪位英雄有興……”
話音未絕,峨嵋派席上,超元大師霍然起身,道:“天龍幫囂張狂妄,持劫本派掌門人,迄今年餘,生死未卜此實為本派開宗以來,空前恥辱,門下弟子,坐寢難安,貧僧雖是三寶弟子,亦難忍此羞辱,今請先試敵鋒……”離座躍身,直向場中走去。
天宏大師一見超元叫陣,閉目輕嘆,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超元大師躍到場中,正待指責海天一叟李滄瀾,摹然天龍幫席上,響起一聲暴喝,道:“幫主請回,待我來會會峨嵋三老的金剛拳法。”
話未完,人已離了那獨特的擔架,躍到場中。
超元大師抬頭一看,來人正是獨腿獨臂、以五毒神掌馳譽江湖的五毒叟莫倫。
莫倫環掃全場一眼,單臂一舉,冷冷說道:“拳腳無限,既然動上手,就難免要有傷亡。本壇久聞峨嵋派金剛拳法,乃武林中威猛絕倫的拳法,今日有幸領教,大和尚儘管全力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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