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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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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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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30 11:15:20 |只看該作者
二四0

  李滄瀾正揮拐迫攻滕雷,忽覺劍風下襲,不得不先拒敵勢,反臂揮拐,直向馬家宏頭上掃去。

  翻天雁馬家宏剛才已試過李滄瀾的拐勢,知他掃出力道強猛絕倫,哪裡肯和他硬接,下擊劍勢突然一收,腳落實地,忽然振劍一躍,反向王寒湘攻過去,滕雷借勢大喝一聲,欺身而上,呼呼劈出兩掌,把海天一叟擋住。

  王寒湘一見馬家宏揮劃劍攻到,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此人揮手舉腳,發號施令,似是五派中的首腦人物,如果把他挫辱一番,也可一挫五派的銳氣。

  心念一轉,右臂潛運功力以待,左掌突施絕招,一招“落日彩霞”,把張化逼退,右腿無聲無息地踢出一腳,把張洛迫向一側,摺扇橫胸待敵,直待馬家宏長外快迅前胸,才突然出扇一撥,冒險疾進,貼劍一個轉身,已欺到翻天雁馬家宏的身側,右手摺扇不動,運功逼任劍勢。

  王寒湘左手食中二指並出,疾點馬家宏右戶“雲門”穴,右腳隨即飛起,踢向翻天雁左膝骨骼銜接之處的“犢鼻穴”。

  馬家宏心頭一驚,暗道:此人武功果然與眾不同,當下左手下襲,反點王寒湘踢來右腿的“地機穴”,身子一蹲,讓開雙指,右肩頭疾向王寒湘“缺盆穴”上撞去。

  這兩人都是當代武林中頂尖兒的高手,出手何等迅捷,施襲反擊,又都是指向對方穴道,工寒湘實未想到以對方應變還擊之勢,竟是這等迅速,踢出右腿忽地一偏,讓開對方下擊左手,掃擊在馬家宏的右腿之上,但王寒湘亦被馬家宏右肩頭撞在右臂上,彼此各自後退,暗叫一聲,好險!

  兩人這等近身相搏的險象,只看得李滄瀾和滕雷忘記了動手之事,直待兩人各自躍退;李滄瀾探臂一拐,向滕雷點去。

  白衣神君驟不及防之下,被那疾來一拐之勢,迫得轉身倒臥向右側翻滾三四尺遠,幸得張洛、張化雙雙攻上,才解了滕雷之危。如果李滄瀾乘勢施拐追襲,滕雷縱然能逃命拐下,亦必被迫得狼狽異常。

  馬家宏微一怔神後,立即振劍進攻,王寒湘揮扇接鬥,兩人接手相搏,這次動手,彼此都知逢上了生平未遇之勁敵,絲毫不敢大意,各展生平之學,打得激烈絕倫。扇影劍光,交遊飛舞,著著指襲要害,當真是險象橫生,生死一發。

  這當兒,陶玉已運用內功,把臉上傷疼止住,紅腫之勢,也消下去了一半,經這陣調息之後,精神也好了不少,雙目流動打量了四週一眼,正待拔出臂上金環劍出手相助,瞥眼見趙小蝶、朱若蘭正望著他,心頭一凜,暗道:我如拔劍出手相助,招致兩個女煞星出手,那可弄巧成拙,當下長長吁一口氣,微微把雙目閉上,裝做運氣調息,暗裡卻留神看四周打鬥、目光轉瞥之處,只見楊夢寰雙目注定場中,似欲加入搏鬥,精神飽滿,眼中神光炯炯,不禁心頭大駭,忖道:我迫他服用那“化骨消元散”,乃當今藥物之中,最為殘烈的慢性毒藥,縱然師妹給了他解藥服下,但也不能這短短一夜半的工夫,能夠完全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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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 14:20:11 |只看該作者
二四一

  第四十一回 五派聯手

  楊夢寰服用趙小蝶相贈的靈丹,乃當年天機真人半生致力研究而成的秘方而制。但因那調製的藥物難尋,縱然知道秘方,也不易製成此丹,翠蝶為想促成女兒大成,不借耗消數年之功,每日苦心尋找調製靈丹藥,終因靈藥難求,一十二種主藥,她只尋得了十一種。好在天機真人在研究藥方之時,已想到了其中一味主藥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靈物,只好另易三+種藥物代替,只是少此一味主藥,那靈丹的神效減了一半。雖是如此,但已俱起死回生之功,靈效難於倫比。

  楊夢寰眼藥之後,又運氣調息了很久,惟恐出手失敗,有損師門威望,是以不肯輕舉妄動,直待靈丹效能完全發出,自覺精神充沛時,才扭頭打量場中形勢,準備出手助戰。

  但見五派高人聯手陣勢,仍無法擋住天龍幫凌厲沖打,心中豪氣忽發,長嘯一聲,拔劍直躍過去。

  這時,天龍幫已衝到相距谷口數丈左右之處,因為李滄瀾顧及衝近谷口時,會招致朱若蘭出手,未敢再往前衝,暫時停頓攻沖之勢。

  陶玉微閉雙目餘光一掃,見楊夢寰拔劍奔躍而來,立時身軀一轉,避開了朱若蘭的視線,低聲說道:“師父,設法擒住那姓楊的小子,以他生死作為要脅,可迫使那姓朱的女子俯首就範……”話至此處,忽然覺出不對,連忙停口。

  他警覺之心雖然夠快,但已為崑崙三子聽得,一陽子突然振腕向劍猛攻,將勝一清逼退兩步,大聲叫道:“寰兒快退下去,眼下都是江湖上身份尊崇之人在動手,哪有你插手餘地。”

  楊夢寰本已身臨戰場,正待揮劍攻出,突聽師父大叫之聲,不覺微微一怔。

  李滄瀾突然大喝一聲,呼呼擊出兩拐,把滕雷逼到一側,雙肩一晃,疾進數尺,左臂一揮,向楊夢寰抓去。

  玉靈子長劍一緊,突施一招“杏花春雨”,滿天劍光波動,迫得齊元同雙輪疾收,揮舞自保,使一陽子騰出手來迎接楊夢寰。

  那知李滄瀾動作迅快無比,一陽子剛衝出劍圈,海天一叟左手已快搭上楊夢寰左臂。

  只見楊夢寰身軀一轉,忽然閃到了李滄瀾的身後,長劍疾出,點向崔文奇的後背“鳳眼穴”。

  聞公泰哈哈一笑,道:“崑崙門下果然不凡,三位道兄身負絕技,不肯炫露,未免私心太重了。”

  聞公泰見楊夢寰那側身一轉之勢,真是奧妙無比,不但閃讓過李滄瀾迅如閃電的一抓,而且竟沖人天龍幫九宮陣式之中,心中大感驚奇,暗道:我只道自己未出全力攻敵,原來人人都是如此,崑崙有這等絕妙身法,但崑崙三子竟然不肯用出對敵,究竟是嫩姜沒有老薑辣,這娃兒一上來就洩露了師門秘技,心念一轉,計謀又生,大聲叫了出來,想逼使崑崙三子施展絕學,全力向天龍幫猛攻,既可一睹崑崙絕技,自己又可多保存一點實力。

  哪知崑崙三子對他刺激之言,充耳不聞,看也不看他一眼。

  本來五派計議攻擊天龍幫的人手分配,並沒有大錯,就五派實力上說,也只有如此,如果天龍幫不進九宮式迎敵,來個分頭硬拚,此一杖必然打的慘烈絕倫,那就只有以武功強弱,分頭判生死勝負,勢必要鬧出流血慘局不可,各人就是不顧暴露本身絕學,亦不可能。但因天龍幫以九宮陣式變化對敵,使五派中人無法找到固定的對手硬拚。以及李滄瀾、王寒湘、莫倫三人的武功,高出了五派中人意料之外,使這場預想激戰的局面,大起變化,五派高人在激戰一陣之後,都有了保存實力的念頭,誰也不願再出全力攻敵,天龍幫雖是一心一意的對付強敵,但因九宮陣式的變化,限制住了個人武功的發揮。使這場預想怪烈生死之拼,成了個明為呼應,暗保實力的群毆之局,只有馬家宏和玉寒湘,在幾招近身險博之後,為了顏面有關,才各用絕學力搏,馬家宏施展出天干風雷劍法,十幾招後,攻勢漸轉凌厲,劍氣漫天,隱隱起風雷之聲。

  王寒湘摺扇劃帶尖嘯,撒下層層扇影,左掌還不時施展劈空掌風擊出,因兩人相搏過烈,王寒湘不自覺脫離了九宮陣式,形成單打獨鬥的局面。

  李滄瀾一抓落空,心頭大駭,回頭望時,楊夢寰已深入九宮陣中,而且長劍已指襲向崔文奇背心。

  崔文奇正揮動軟索三才錘和八臂神翁聞公泰動手,哪裡會想到楊夢寰無聲無息地深入陣中,出劍疾襲後背。偏巧聞公泰面對楊夢寰,看得十分清楚,此人心地險詐,一看激不怒崑崙三子,立時不再言語,手中青竹杖突然一緊,倏忽間連攻七杖。

  這七杖可是他八十一招伏魔杖法精奇之學,崔文奇被他陡然的猛攻急打,逼台手忙腳亂,幸得正和峨嵋三老相搏的莫倫,遙發一記劈空掌風相助,把聞公泰逼得向後躍退。

  因他害怕莫倫發五毒神掌,所以不敢硬接,才疾退數尺,讓開一擊。

  其實聞公泰並非存心成全楊夢寰,而是想讓崔文奇傷在楊夢寰劍下,激起天龍幫和崑崙派拚命之心,讓別人先出全力相搏,他可保存實力,伺機出手,果然這一劍崔文奇毫無所覺。

  眼見那閃閃寒芒,就要刺中崔文奇後背後的“鳳眼穴”,忽聞金環叮噹,寒光電奔而到,噹的一聲,架開了楊夢寰刺向崔文奇後背“鳳眼穴”的長劍。

  原來陶玉看到崔文奇面臨生死關頭,顧不得再裝模作樣,急揮金環劍,架開楊夢寰劍勢。

  崑崙三子目睹楊夢寰閃避李滄瀾探手一抓奇奧身法,心中略感放也玉靈子低聲說道:“寰兒深入陣中,九宮連鎖已破,咱們如能趁勢猛攻,或能把他們全陣衝亂……”當下劍一變,追魂十二招出手,霎時間寒光飛繞,精芒電掣,威勢如江河堤潰直向陣中衝去。

  一陽子、慧真子一看掌門人孤劍深入,只得隨著一變劍勢,兩側相護,三劍聯一猛衝,威勢又增加一倍。這時,九宮陣位置又動,子母神膽和齊元同對調了位置,勝一清和川中四醜的老大、老二,合守一翼,三人雖然竭盡全力,也無法擋得住崑崙三子這奇猛的攻勢,只聽冷笑一聲,道:“這等不識進退,難道貧道的寶劍,當真就不敢殺人嗎?”

  玉靈子說完,長劍揮處,血雨四濺,陳應左臂被劍劃了一道三四寸長的口子,悶哼一聲,向後退去。

  原來張欽、陳應、勝一清早已被崑崙三子的劍勢罩住,迫得手忙腳亂,窮於應付,被迫得險象環生,但三人始終不肯後退一步。玉靈子本不願傷人,但見三人苦纏不退,如不傷人實難衝破陣式,這才揮劍刺傷陳應。

  陳應一退,張欽和勝一清更難支持,慧真子刷的一劍,‘朔風狂嘯”,劍光掠著張欽頭頂掃過,張欽縮頭讓虯慧真子乘勢而進,飛起一腳,把張欽踢了一個筋頭。

  勝一清左掌潛運功力,劈向玉靈子一記掌風,右手九環刀探臂向慧真子劈去,但卻被一陽子斜裡飛到的長劍接住。

  這不過一剎那的工夫,李滄瀾一把未抓到楊夢寰,滕雷和張洛、張化又急攻而上。

  海天一叟的武功,果然了得,右手運拐,獨拒三人攻勢,目光卻仍投注在楊夢寰身上,想看出他用什麼方法,竟能輕輕的閃避開了自己一招迅快的擒拿。

  但見陶玉疾出一劍,解除了崔文奇危難之後,立時揮劍疾攻,和楊夢寰鬥在一起,這兩人一動上手,只看得這一代怪傑,暗暗驚心。

  原來金環二郎陶玉攻出劍勢,招招詭異難測,並非自己傳授的武功,身法亦靈動無比,飄忽如風,不知他在何處學來。

  再看楊夢寰的身法,更是奇奧絕倫,不管陶玉劍勢如何精妙,他只要輕輕一閃,就讓避開去,楊夢寰隨手還擊兩劍,亦是凌厲至極。

  待他聽到陳應悶哼之聲,轉臉看時,崑崙三子已衝破了九宮陣式,聞公泰和峨嵋三老,多臂金剛屠一江,因見崑崙三子,全力搶攻,已衝破了九宮連鎖變化,不約而同各出全力搶攻,一時間,刀光杖影,鈸風劍氣,威勢如排山倒海而下,莫倫、齊元同、崔文奇、川中四丑中的三丑遊魂馬起,四醜惡魄周邦,盡都被迫出全力對敵,雖然看出勝一清等危急形勢,九宮陣破在眼前,卻無法分身相救。

  忽聽李滄瀾長嘯一聲,龍頭拐陡然橫掃一擊,強勁的力道,帶起了盈耳嘯鳳。滕雷心頭一震,暗道:拐勢如此威猛,真是罕聞罕見,仰身一躍,疾退八尺,張化、張洛緊隨躍退。

  李滄瀾一拐逼三人,借勢凌空而起,直向崑崙三子撲去,半空揮舞枴杖,幻化出一天拐影,挾雷霆萬鉤之勢,當頭罩落。

  崑崙三子眼看得手,九宮陣瞬息可破,忽見李滄瀾疾撲而到,拐勢威猛如泰山壓頂而下,不禁吃了一驚。

  就是三人武功再高一點,也不敢以輕靈的寶劍,硬接李滄瀾那威猛無匹的拐勢,玉靈子大喝一聲:“決退!”三人聯袂躍起,倒翻出丈餘遠近。

  李滄瀾腳落實地,拂髯一聲冷笑,道:“我們天龍幫和貴派素無嫌怨,三位出手傷入,不知是何用心?”

  玉靈子道:“彼此動手過招,自難免有所傷亡,李幫主此刻這等責問,哼哼!實是貧道難以答覆的。”

  李滄瀾聽他反唇激諷,不覺心頭大怒,冷冷接道:“令師兄玄都觀主,盛名卓著,俠肝義膽,大有君子之風,老朽由衷敬佩之極,想不到你卻是這般不識趣之人,哈哈,難道我們天龍幫還真怕了你不成……”話未說完,陡然一揚長眉,反臂一掌,疾向左側劈去。

  只聽一聲大叫,張洛一個瘦長的身軀被他一掌震飛起來,摔出去七八尺。原來張洛惜李滄瀾正在和崑崙三子講話之時,悄無聲息地欺身直上,一掌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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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 14:20:23 |只看該作者
二四二

  但李滄瀾是何等人物,雖在和崑崙三子講話,但仍能眼觀四面,張洛欺身攻上之時,他己看在眼中,但他藝高膽大,竟把這武林中一流高手偷襲之事,不放眼中,直待張洛一掌劈出,他才陡然反臂一掌,猛劈過去,目不轉睛,身不翻動,反臂一擊,恰到好處,正好和張洛劈出掌勢迎個正著,兩股強勁的潛力一撞,張洛這瘦長身軀,立時被震飛起來,悶哼一聲,摔到七八尺外。

  崑崙三子眼看他有著如此深厚的功力,不禁臉色微變。

  只聽海天一叟哈哈一笑,若無其事一般接道:“老朽素對玄都觀主敬仰,更承貴派中人數援助小女,使老……”話到此處,滕雷已疾撲而上,雙拳井出,遙擊過來,拳風威猛絕倫,分擊向李滄瀾兩處大穴。

  原來他見李滄瀾一掌震傷了師弟,心頭大怒,潛運真力,施出百步神拳,全力追擊過來。

  這兩拳不但是指的要穴,而且是滕雷畢生功力所聚,李滄瀾武功再高,不敢等閒視之,當下冷哼一聲,左掌打出這一記劈空掌風,猛向滕雷迎擊過去。

  兩股裂空勁力一接,李滄瀾不自禁後退一步,滕雷卻悶哼一聲,懸空兩個觔斗,翻了一丈開外。

  這等內家真力的硬拚硬打,絲毫取巧不得,李滄瀾天生異稟,生具神力,再加上他精深的內功,更是相得益彰,拐勢掌風,強勁無比;滕雷雖是一派掌門人的身份,武功盡得雪山派中奧秘,但因天賦不及對方,以己之短,對人之長,一招硬打,只震得他氣血浮動,五腑震盪,腳落實地,噴出來一口鮮血,趕忙閉目靜立,運氣調息。

  李滄瀾回目望處,只見張洛已被張化救起,心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暗道:今日和五大門派高人這一戰,梁子已經結定,此刻先傷他們幾個,挫挫他們鬥志,日後也減去幾個強敵,心念一轉,殺機陡起,一振龍頭拐,疾向滕雷撲去。

  突然寒光打閃,崑崙三子一齊揮劍擋住去路,玉靈子舉劍封住門戶,冷然道:“今日之事,非比尋常,貴幫和本派雖有恩怨可言,但大家爭的是《歸元秘笈》,如果李幫主肯把奇書獻出,貧道等決不再多留難……”

  李滄瀾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們崑崙三子,還想迫老朽獻出奇書嗎?”猛然振腕一拐,橫向崑崙三子掃去。

  崑崙三子看他拐勢威猛,不敢用劍封架,一齊猛振袂斜躍,讓開一拐,玉靈子大喝一聲:“李幫主好威猛的拐勢啊!”振腕一劍“起風騰蚊”,直刺過去。

  慧真子長劍疾出一招“八方風雨”,幻化一片劍影,猛攻左側。

  一陽子長嘆一聲道:“李幫主請原諒我們聯劍並攻了。”一招“倒撒金錢”從右側攻上。

  這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崑崙三子聯袂各出一劍,同是追魂十二劍中招術,這等奇異之學,一人一劍出手,已是威猛奇奧,兼具並有,眼下崑崙三子聯手攻出,更是聲勢嚇人。但見三柄長劍揮動之間,幻化出一片劍山光幕,把李滄瀾連人帶拐,罩入那彌空劍氣之中。

  海天一叟眼見崑崙三子一出手就結成一片濃密劍網,當真鳥雀難渡,潑水難入,心頭亦感駭然。暗道:崑崙派分光劍法,無怪能馳譽武林,的確是不可輕視。當下潛運真力,大喝一聲:“好劍法!”揮拐一掄,舞出了一片護身拐影。但聞鏘鏘之聲不絕於耳,劍拐相觸,火星飛濺。崑崙三子的聯攻劍勢,被李滄瀾一拐封開,玉靈子心頭一震,暗道:此人武功之高;真是罕見罕聞,如非目睹,實難置信。一領長劍,正待招呼一陽子、慧真子,同使十二追魂劍招,合力

  李滄瀾疾進一步,左掌猛向一陽子劈去,右手龍頭拐,疾點玉靈子小腹“丹田穴”,右腿飛出,一腳踢向慧真子左腿“伏兔穴”,一進之勢,分襲三人。

  他雖一拐把崑崙三子聯攻的劍勢封架開去,但已大感駭然,怕崑崙三子再搶先機,聯劍合攻,立時先發制人。玉靈子側身橫跨兩步,讓開點來拐勢,暗運內力,出劍一撥,想把對方龍頭拐撥開,再出險搶攻。

  那知海天一叟李滄瀾神力驚人,隨手點出一拐,力道亦沉雄絕倫,玉靈子那一撥之勢,本是巧勁並非和人角力硬拚,對方龍頭拐雖已撥開,但玉靈子卻感到握劍右臂,被震得微微發麻。

  一陽子橫躍五尺,閃避開一記劈空掌風,慧真子卻沉玉腕一劍,向李滄瀾踢出右腿劈去。

  海天一叟李滄瀾踢向慧真子的右腿,突然變成橫掃之勢,迅速異常,讓避開慧真子一劍。疾向玉靈子掃到,劈向一陽子的左掌同時亦收回,疾點玉靈子前胸“神封穴”。

  收直擊變橫掃,讓劍攻敵,合一擊出,由分攻三人之勢,倏忽間集中向相距最近的玉靈子一人下手,當真是變化難測,詭異絕倫。

  玉靈子吃了一驚,長劍斜出,橫斬海天一叟李滄瀾。

  李滄瀾立時沉腕變招,化指為掌,虛空一按,一股無形勁力,立時發出,不獨把玉靈子的長劍震開,而且還迫得身形微震,斜竄出兩三步外。

  慧真子一聲清叱,長劍一擺,舞起一片光幕,化成萬點寒星,劍如風雷,直往李滄瀾背後遞到。

  海天一叟李滄瀾猛一挫身,避過慧真子遞來一劍,龍頭拐往上一迎,勢沉力猛,龍頭一震,立時化成無數拐影,像有千百枝龍頭拐似的,分向四方八面盪開。慧真子知道厲害,不敢硬接,忙振腕一收長劍,使出追魂十二劍的一招“杏花春雨”,把李滄瀾的身軀,裹在一片劍光幕裡。

  李滄瀾一聲長嘯,龍頭拐一圈一杖,讓開劍鋒直往慧真子當胸點到。慧真子連忙斜身讓拐,劍隨身轉,正想還招,一陽子已振腕一劍,斜裡殺出。這時,玉靈子在避過一掌之後,也揮劍還攻。好個李滄瀾,確不愧稱為一代草莽果雄。仗著多年深厚功力,面對崑崙三子的合手圍攻,卻是全無俱色。三劍一拐,翻翻滾滾,鬥在一起,劍影如山,乍分還合。李滄瀾在崑崙三子的圍攻下,應付雖感吃力,可是還沒有呈出絲毫敗象。拐擋掌劈,銳不可擋,崑崙三子雖能壓制著他,不給他脫出重圍,但一時之間,還佔不到什麼便宜。

  擋在谷口的朱若蘭和趙小蝶,卻仍舊氣定神閒,冷眼看著這場曠世難逢武林高手作生死搏鬥,趙小蝶剛才看到金環二郎陶玉出手幾招,詭秘異常。這幾招凌厲無比的劍招,別人看來雖覺驚奇,但趙小蝶卻是心裡雪亮。為的是她早把這本震動武功學的書《歸元秘笈》,熟記在心,奇怪的是陶玉不知從哪裡學得這些武林絕學,不禁暗暗替楊夢寰擔心。其後見楊夢寰巧用“五行迷蹤步法”,把陶玉的凌厲攻勢輕輕一閃躲過,身形飄忽得像鬼影似的,這才放下一塊心頭石,靜看鬥場的變化。

  王寒湘見李滄瀾給崑崙三子合手圍攻,一時無法得手。在群雄環伺的當前形勢,久戰無功,更難逃脫,精鋼百摺扇向著一陽子面門一點,隨手向慧真子拍出一掌。

  王寒湘這一點只是虛招,但這一掌卻是實招。招式雖有先後,但困快得出奇,看似同時發出,就在慧真子看見王寒湘精鋼鐵扇向著一陽子面門一點之時,立覺有股奇勁無比的罡風,襲到胸前。一陽子隨著斜身滑步,避過掃來的搧風。這時,李滄瀾的龍頭拐,也從斜裡點到,給他點著,右臂非廢不可。慧真子萬般無奈,只好振腕揮劍,硬接一拐。饒是這樣,慧真子這苦頭可也吃得不少。虎口震得發熱,一條右臂,立見酸麻。李滄瀾一招得手,更不饒人,“毒龍出洞”,如影附形再遞出一拐,快如閃電。

  一陽子對於這位師妹,臉孔雖冷,心內卻熱。見她讓過掌風,硬接一拐之後,知她這苦頭可吃得不小,再來一拐,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在王寒湘的一片扇影中,發出一聲深嘯,用足八成真力,反手劈出一掌。王寒湘估不到他情急拚命,精鋼摺扇,正遞出一招“靖蜒點水”,雖可以點中他的“肩井穴”,廢了他的一條右臂,可是自己也得吃中他這一掌,權衡輕重,趕快撤招。一陽子才得從他的扇影中竄出,青鋼長劍斜遞一招“橫江截斗”,硬刺李滄瀾的腰腹要害。李滄瀾眼看這一招“毒龍出洞”正要得手,突覺一股勁風,從旁襲到,立知不對,趕忙把遞出的招式撤回,龍頭拐一沉一攪,再向上一挑,“倒打金鐘”,硬砍一陽子的青鋼長劍,隨著冷笑一聲道:“道兄,難道你真個要和老夫拚命。”

  一陽子聽了不覺心中一凜,趕忙把長劍往回一撤,讓過一拐。心想:李滄瀾如不放聲發話,把這一拐加勁往上一挑,手中長劍不難給他震飛,自己便得在五大門派前,當場現眼。但他卻手下留情,出言相做,難道是見我剛才出手劍挾聞公泰,不讓他奪去愛女作人質,才留回這餘地嗎?心有所念,略一分神,李滄瀾卻把握著這機會,發聲作嘯,身形平地拔起七八尺高,竄出一丈多遠,脫出崑崙三子的包圍。

  一陽子聽得一聲長嘯,恍如迷夢初醒,定神一看,見李滄瀾已平空竄出一丈有多,為免有損崑崙派在江湖上的聲威,隨著也一聲清嘯,身如大鳥凌空,從後竄到。正想凌空發招,陡聞耳畔發出一陣宏亮的聲音道:“道兄,讓我也來湊湊熱鬧。”話聲未落,但見一條灰影,已攔在他的面前,那人正是點蒼派的掌門人馬家宏。

  當李滄瀾凌空衝出時,馬家宏固和他有殺弟之仇,就算不存心奪取那本武林奇書,也要和他清算日前那筆過節,恐給他衝出包圍,才仗劍攔路。一陽子看透他的心事,出言相激道:“馬道兄肯來湊熱鬧最好,當年括蒼山的那筆血帳,道兄想還記在心上。”

  李滄瀾確不愧稱當代武林奇人,絕不把這幾名武林高手,放在眼內,不待馬家宏身形落地,一拐盪開一陽子長劍後,再拍一掌,發出一股強猛罡風,迫得馬家宏身形無法竄近。

  馬家宏給擋住後,玉靈子恐給李滄瀾乘勢衝出,揮劍向李滄瀾腦後刺去。李滄瀾斜身讓劍,左手並指,直點玉靈子“肩井穴”,隨著橫裡掃出一腿。玉靈子右腕一沉,運劍劈李滄瀾的左臂,緊接著一提丹田真氣,身軀凌空而起,讓開李滄瀾橫裡掃來一腿。李滄瀾左臂一收,玉靈子趁勢施出“八步登空”身法,斜飛了一丈多遠,落著實地。李滄瀾迫退了玉靈子後,突然仰臉一陣大笑道:“玄都觀主請往後站站,老朽要獻拙了。”就借這兩句話的工夫,已運足了乾元指神功,緩緩舉起左手,雙目注定著玉靈子,冷冷地接道:“道兄乃崑崙派掌門之尊,武功自有獨到之處,請試老朽一招‘乾元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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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三

  要知他這“乾元指”神功,乃獨步武林絕學,指風所指透金穿玉,玉靈子武功再高一倍,只怕也是擋受不住李滄瀾一指攻襲。

  一陽子一擺寶劍,橫跨兩步,擋在李滄瀾前面,道:“貧道久聞‘乾元指’神功之名,今番有幸一開眼界,何幸如之!”說話之間,左手探臂,拔出長形古劍,劍已離鞘,登時寒光耀射,冷氣逼人,雙劍交橫前胸,蓄勢待敵。

  李滄瀾心念剛才相救愛女之情,不願玄都觀主傷在乾元指下,當下一吸真氣,脹的滿臉通紅,免強把運足的功力收住,正色說道:“道兄品格武功,老朽素所敬慕,區區乾元指,自知難傷道兄,快請閃讓一側,替老朽留下一步餘地吧。”言中之意,軟硬兼具。

  一陽子如何不知李滄瀾是替他保留顏面,只因他知那“乾元指”威力奇大,並世高手,只怕難有硬擋他一指攻襲之人。玉靈子身為崑崙派中掌門,如若傷在對方手下,崑崙派在江湖數百年的威名,不但盡付流水,而且他在極恨之下,可能全力施為,只怕玉靈子命也難以保得,自己研擋一擊,仗寶劍威力,和李滄瀾對自己心存的友善,或可逃得他乾元指下……

  他這一番心念轉動,也就不過是眨眼之間,當下微微一笑,道:“李幫主但請出手無妨,貧道……”

  話還未完,忽聽身後大聲叫道:“師兄閃開,讓我見識見識譽滿武林‘乾元指”神功。”

  李滄瀾目光中透露出殺機,輕緩的冷笑一聲道:“很好,道兄如能接得老朽一招‘乾元指’,李某人願把《歸元秘笈》親手奉上……”他微微一頓之後,陡然提高了聲音大喝一聲:“住手。”

  這暴喝好像突然爆烈的一聲巨雷,震得人耳際中嗡嗡作響,果然,正在搏鬥中的人,都停了手。

  李滄瀾緩緩把懷中《歸元秘笈》取出,托在左手上,目光環視一週,冷然的說道:“不管哪一位,只要能從老朽手中取去奇書,我們天龍幫就不再出手搶奪。”他說的最後一字之時,目光正好投注在玉靈子的身上、

  五大派武林高手一見李滄瀾手中這本武林奇書,都不由自主的圍攏過來。

  玉靈子微帶怒意地喝道:“讓開!”長劍偏轉,用力一撥,一陽子只得橫向一側跨開兩步,玉靈子提聚了全身真氣,緩步向李滄瀾走去。

  海天一叟李滄瀾右手一頓龍頭拐,鐵拐入土半尺,人卻冷做的一笑,緩緩把右手背到後面。

  玉靈子去勢很緩,每一步都深陷草地中半寸多深,原來他每進一步,都藉機提聚了一分功力,準備以自己生平的修為,硬接李滄瀾“乾元指”神功的一擊。

  忽然間一陣疾鳳,掠著李滄瀾身側而過,一條人影快得像閃光一般,到了他高舉的左手旁側,玉靈子微一怔神,停下了緩進的身子。

  寂靜的山谷中,響起了一聲悶哼,那迅如雷霆的人影,忽然間倒了下去,聽不到第二聲喘息或呻吟,草地上,卻直挺挺躺著一具屍體,高手環立,眾目睽睽,卻未看清那人如何死去。

  海天一叟李滄瀾冷冷笑道:“哪一位還有興致,試試區區的乾元指?”

  一陽子定神看去,橫屍草地上的,竟是華山派中的多臂金剛屠一江,不禁心頭大駭,這位身列江湖第一流高手的人,死得竟是這等無聲無息,全身看不出一點傷痕。

  原來多臂金剛屠一江目睹李滄瀾背起右手,單用一隻左手高托著《歸元秘笈》,心中忽然一動,一聲不響,暗中聚力,陡然直掠了過去,想把奇書搶到手中。哪知手還未觸及奇書,忽覺一股潛力直擊過來,他一心搶書,忘了運氣防護,也難擋李滄瀾這“乾元指”神功威力,只覺擊來暗勁直透內腑,心脈崩斷,肝臟透穿,悶哼一聲,當場死去。

  群豪目睹屠一江慘死之情,無不心頭大震,就是天龍幫屬下的五旗壇主,也看得聳然動容。他們平日雖知幫主武功奇高,身懷獨步武林的乾元指神功,但卻未料到乾元指競有這等威奇之力,不需揚手作勢,竟能借一股暗勁,殺死武林中一等高手。

  聞公泰忽地一擺青竹杖,向前疾衝幾步,馬家宏只當他情急拚命,當下一伸右臂,攔住去路,低聲勸道:“聞兄暫請保持冷靜,乾元指未必就有這等驚人威力,其中或有隱情。”

  八臂神翁聞公泰何等陰辣,豈肯再冒大險,他向前疾衝幾步,只不過是想看清楚師弟究竟是否真的已死,聞公泰便借馬家宏伸臂一攔,立時借階下台,怒視了李滄瀾一眼,目光轉投僵臥在草地上的師弟屠一江。

  李滄瀾目光環掃四周群雄一眼,冷笑道:“各位都這般客氣謙讓,說不得老朽只好暫時收起奇書了。”天龍幫中人已借這機會把受傷的人包紮好,準備再戰。玉靈子突然一擺手中寶劍道:“李幫主且慢收書,貧道還想向‘乾元指’神功領教一下。”

  李滄瀾冷笑一聲,道:“很好,道兄儘管出手……”余言未絕,突聞一聲尖喝道:“爹爹……”李瑤紅長發散披,踉蹌奔來。

  李滄瀾目睹愛女狼狽模樣,心中大是傷痛,父女天性,他再也難保持冷靜之態,長髯抖顫著,問道:“孩子,你被什麼人打成了這個樣子,快些告訴我,看爹爹給你報仇,我今天已然開了殺戒,再多殺幾個,也是一樣。”說完話,目光突然轉投到聞公泰身上。

  李瑤紅勉強提著最後一口真元之氣,由群雄身側奔行過來,身軀輯擺不定,她每一舉步之間,都有摔倒的的可能。。

  張化看出便宜,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如把此女擒住作為人質,不難迫李滄瀾交出奇書,一語不發,陡然直欺過來,探臂一把,疾向李瑤紅抓去。

  海天一叟李滄瀾相隔愛女還有丈餘,搶救已來不及,情急之下,大喝一聲,凝聚的乾元指神功,遙向張化點去。

  這獨步武林絕學,威勢果然不凡,一縷指風破空而到,張化右手剛抓住李瑤紅肩頭,實覺一縷暗勁,戮中前胸,宛如無形利刃穿胸而過,一聲未出,仰身向後栽去,但他抓住李瑤紅肩頭的右手,已用上力,倒栽的身子,帶動李瑤紅的嬌軀,一齊向後面摔去。

  就在兩人身軀欲倒未倒之際,突見寒光一閃,張化一條右臂,被劈成二截,人影一閃,一隻手扶住了李瑤紅的身子。

  這不過一瞬間的工夫,群豪定神看時,各自心頭一震,原來扶住李瑤紅的並非天龍幫中的人,卻是崑崙門下的楊夢寰。

  聞公泰怒罵一聲:“好小子。”探臂一杖,直向楊夢寰背心點去。

  楊夢寰奮力振臂一投,把李瑤紅向李滄瀾猛擲過去,但因他只顧救人,已無法閃避聞公泰疾點背心的杖勢。其實,他在救人之時,已存了必死之心,他明知和群雄數尺之隔,自己救人,必有人出手施襲,他覺得這樣糊糊塗涂死去很好,可省去一番口舌解說。即使他願意解說,也無法解說清楚,這等情孽的糾纏,關乎著他師門的清譽,和李瑤紅的少女尊嚴,是以,他救人之後,竟不理那點襲向背心的杖勢。

  可是,事情的變化,往往會使一個人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他在注意著李瑤紅舉動之時,朱若蘭亦在注意著他的舉動,在他出手救人的同時,朱若蘭已探懷摸出了兩粒牟尼珠。

  聞公泰青竹杖點擊出手,朱若蘭兩粒牟尼珠同時打出,一粒擊向青竹杖,另一粒擊取聞公泰“鳳眼”要穴,去勢迅急,劃起輕微的破空嘯聲。

  聞公泰的彈指金丸,在江湖上冠稱一絕,他是暗器名家。耳目自是特別靈敏,聞聲驚覺,倏忽收杖疾退,牟尼珠掠著他衣服飛過。

  就在這一緩之勢,李滄瀾已接著愛女嬌軀,朱若蘭也振袂飛到,左掌斜劈一招“手揮五弦”把滕雷遙擊楊夢寰的一股拳風擋開,右手一記天罡指向馬家宏,一縷凌厲的指風,迫的馬家宏向後疾退五步,瞬息間,場中情勢大變,群豪紛紛退到一丈開外。

  朱若蘭突然一轉嬌軀,掠楊夢寰身側疾過,香氣拂動之中,楊夢寰聽她低婉的聲音,在耳際說道:“你不能死……”一眨眼,已超越到身前數尺之處,目光投注李滄瀾臉上,冷冷他說道:“請把令嬡託交你屬下保護,我要試試你稱絕武林的乾元指。”

  李滄瀾左手抱書,右手抱著愛女,長笑一聲,答道:“咱們早晚總有一場生死搏鬥,早些了斷了也好!”右手輕輕一擊愛女背心“命門穴”,李瑤紅長嘆一聲,清醒過來,原來她被楊夢寰一擲,人又暈了過去。

  王寒湘陡然一欺身,攔在李滄瀾前面,說道:“幫主乃千百萬弟子身心寄託,豈可親臨大敵,本壇主願代幫主一戰……”

  李滄瀾搖搖頭,微笑道:“朱姑娘武功絕倫,只有我乾元指或可能抵拒,如我不幸傷損此地,天龍幫就由你接掌龍頭……陶玉何在?”

  陶玉躬身應道:“弟子在此。”颯然風動,躍落在李滄瀾身側。

  李滄瀾緩緩放下懷中愛女,笑道:“好好的保護住你師妹,她如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橫劍死在她的身側。”輕描淡寫幾句話,只聽得觀者心痛如絞,仇者心生寒意,一代梟雄之才,果然是與眾不同。

  突見李瑤紅一咬牙,猛然向上一跳,把父親手中三冊奇書,搶了過來。

  這一下大出在場諸人意料之外,都不禁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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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李滄瀾一揚長眉喝道:“你瘋了嗎?快些把書還我!”

  李瑤紅向後退了幾步,道:“爹爹,這《歸元秘笈》原本是別人之物,我師兄用盡心機把書奪去……”一陣急喘厲咳,打斷她未完之言。

  李滄瀾突然向前欺進一步,伸手抓書,李瑤紅拚命向後一躍,讓開來勢,接道:“爹爹我……”李滄瀾怒道:“你要作死嗎?”右手一拔地上龍頭拐,疾點過去。

  李瑤紅突然大笑道:“好!我死在自己爹爹手裡,總比死在師兄手中好些。”一低頭向拐上猛撞過去。

  李滄瀾心頭一寒,急把拐勢一偏,左手疾出奪書,李瑤紅一頭撞空,借勢斜臥,打了兩個滾,又挺身躍起,剛好讓避開李滄瀾的左手。

  忽聽陶玉大喝一聲:“師父。”施展移形換位身法,迅快無比的欺到李瑤紅身側,右手一抓搶過《歸元秘笈》左手一揮金環劍,登時鮮血如泉,噴起兩尺多高,一條玉臂直飛出七八尺外,楊夢寰縱身躍起,接住了那條血淋淋的手臂,身未落地,懸空斜飛,一掠之勢。已到李瑤紅的身側,大喝一聲,右手長劍脫手飛出,疾向陶玉投去,人卻一把抱起摔倒在地上的李瑤紅。

  這本是一剎那間的事情,楊夢寰心神專注,是以反應較別人靈快,大家定神看時,陶玉已斬去李瑤紅一條左臂,搶得奇書,架開楊夢寰投擲來的劍勢,轉身向後疾奔而去。

  朱若蘭咬牙怒罵道:“真是個毒如蛇蠍之人。”

  但見白影閃動,藍紗飄舞,沈霞琳,趙小蝶和四個白衣小婢,紛紛躍到朱若蘭身側。

  朱若蘭急道:“蝶妹妹,你看著兩人,我去追殺陶玉……”話未說完,人已到一丈開外,朱若蘭一動,群雄才如夢初醒般,紛紛追去,李滄瀾、馬家宏、王寒湘等,各展輕功,疾如脫弦之箭,衣袖長衫,帶起飄空之聲。

  陶玉施展移形換位身法,但見黃影閃動,眨眼間就是三四丈遠,群雄竟是難以追近他一步距離。

  朱若蘭忽的嬌叱一聲,柳腰疾挫,猛一展身,凌空向前飛去,閉住呼吸,躡虛而行,快如離弦流矢,瞬息追到陶玉身後。

  馬家宏見識廣博,一見朱若蘭躡虛疾行身法,不禁心頭大駭,失聲叫道:“絕傳神功,‘凌空虛渡’,今天算開了眼界啦!”

  他這一嚷,群雄都不禁定神一看,就這微一分神,陶玉和朱若蘭已超出群豪五丈開外,朱若蘭已追到陶玉身後,揚手一掌劈下。

  陶玉太陰氣功,已有相當基礎,他知此刻乃性命交關之時,早已提足真氣,朱若蘭掌勢劈出,他已警覺,倏然回頭,右劍左掌,一齊還擊。

  朱若蘭真氣一沉,腳落實地,右掌疾收,回拂劍背,暗運真氣,施展“彈指神通”纖纖玉指在和陶玉金環劍相觸之際,食中一指猛向劍上彈去,左掌一招“雲封霧鎖”,把陶玉左手攻來一掌封到門外。

  她這“彈指神通”功夫,火侯雖然不夠,但已非陶玉承受得起,只覺右腕一麻,金環劍脫手飛出,同時左掌擊出力道,被朱若蘭巧妙的手法封引落空,擊在數尺一株矮松之上,只震的枝葉紛飛,樹身中斷。

  他這一掌一劍,真是全力施為,劍飛掌空,心中大駭,略一怔神,朱若蘭右手彈飛他金環劍後,已順勢一掌拍到,陶玉突然隨著掌勢,向旁一倒,真氣下沉,力貫足心,身子距地還有尺許左右時,忽的一個輪轉,原式轉了一百多度一個大圈,欺到了朱若蘭側背,右手手指已搭上朱若蘭時間關節。

  朱若蘭冷然一笑,右臂疾攻,反點陶玉脈門。左掌虛飄飄反臂拍出,擊在陶玉左肋。

  只聽陶玉悶哼一聲,摔在地上,但他搭在朱若蘭關節的右手,已變拿為截。指力疾吐,猛向朱若蘭前胸點去。

  朱若蘭疾退兩步,怒罵道:“死在眼前,你還敢作孽!”一吸真氣,施展天罡指,隔空向陶玉“天池”“中府”兩處要穴點去,指風勁急絕倫。

  兩人這交手幾招,,無一不是武林中見所未見的手法,看上去眨眼而過,其實剎那間的指戳掌勢,無一不是武林奇技,生死須臾,驚險萬分。。

  陶玉被朱若蘭蓄勁掌心,虛飄飄拍出一掌,震斷兩根肋骨,如非他早運大陰氣功護身,憑自己功力,指風縱然擊中,但也難傷對方,但他料想到自己攻襲之處,乃是她必需守護之處,羞急之下,必然撤退。這一著果然被他料對,朱若蘭撤身退後兩步,幾乎在朱若蘭撤身後退的同時,陶玉已強忍脅骨折斷之疼,挺身躍起,朱若蘭天罡指點擊出手,陶玉已然站起,猛一咬牙,用盡生平之力,向前一躍。

  朱若蘭抬頭看時,陶玉已到懸崖丈餘之處。原來兩人動手之地,相距那懸崖也不過四五丈遠,動手時未及細看,此刻一看,不禁心頭一驚,暗道:難道他真還會撲崖尋死不成……心中在想,人已凌空,懸空挫擺細腰,直飛有五丈多遠,這等罕見輕功,只看得群豪一呆。

  陶玉距崖邊還有四五尺遠,朱若蘭已到他頭上,人還未落實地,探臂拍出一掌。

  陶玉肋骨震斷兩根,雖無大礙,但他不能及時運氣療息,大感疼苦難當。朱若蘭拍出掌力,又極凌厲,心知只要硬接對方這一擊,非被當場震暈不可,當下一橫心,傾盡全身餘力,身子向前一傾,兩足用力一蹬,疾向萬丈絕壑之下竄去。

  朱若蘭落掌之勢,迅快無比,陶玉躍竄之勢雖快,仍被朱若蘭下落掌勢,擊在左腿膝時之上,震斷左腿,擊碎膝間時骨,陶玉已然平射出去的身子,亦被掌力震摔地上。朱若蘭腳落實地,冷笑道:“你還有什麼鬼謀本領,儘管施出來吧!”

  忽聽衣袂帶風之聲,李滄瀾、馬家宏一先一後,疾躍過來,直向陶玉撲去,朱若蘭黛眉一揚,右手反臂一招“朝法南海”,帶起一股強烈劈空勁氣,直向李滄瀾打去,左手運天罡指力,一縷指風襲向馬家宏。

  李滄瀾大喝一聲,揮掌硬接一擊,馬家宏卻陡然一提真氣,飛行身子忽地上升兩尺,讓避天罡指風。

  朱若蘭玄門一元罡氣尚未達爐火純青之境,一記劈空掌風,雖然把李滄瀾疾來之勢擋住,但她亦被這一招硬打,震得退了兩步,不禁心頭一驚,暗道:此人功力果然深厚。正待先把陶玉手中《歸元秘笈》搶到手中,免得顧此失彼,忽見陶玉猛然一個翻滾,直向萬丈絕壑之外落去。

  群豪似是都未料到陶玉在連受重創之後,仍能這等快捷地滾下斷崖,不覺看得一呆。

  馬家宏一揮長劍化起一道銀虹,連道:“可惜呀!可惜。”

  李滄瀾怒視了朱若蘭一眼,探頭向下望去,但見立壁千尋,絕壑萬丈,數百丈後成了一片濛濛黝暗之色,深不見底,陶玉只成一點拳頭大小的黑影,眨眼間沉入濛濛黝暗之中不見,不覺搖頭一聲嘆息。

  朱若蘭看陶玉自滾下萬丈絕壑,勢非摔個粉身碎骨不可,這等生性險惡之人,死不足惜,只是未能收回《歸元秘笈》,難以對趙小蝶交待,心中亦甚感偶然,靜站一側,一語不發。

  這時,天龍幫五旗壇主,和崑崙三子,峨嵋三老等人,盡都趕到,三手羅剎彭秀葦,懷抱著滿身鮮血,斷去一臂的李瑤紅,跟在趙小蝶和沈霞琳身後,緩步而來,四個白衣小婢兩側相護,這幾個天真嬌稚的少女,哪見過這等慘事,一個個滿含淚珠,濡濡欲滴,楊夢寰手中捧著李瑤紅斷臂,滿臉傷痛之色,跟在彭秀葦的身後。

  趙小蝶走到朱若蘭身側,長長嘆息一聲說道:“蘭姊姊,李姑娘身受重創之後,又被斬斷一臂,只怕難再救得活了?”

  朱若蘭轉臉望了李瑤紅一眼,道:“她雖然是傷在她自己的師兄手中,但咱們也不能坐視不救……”說著話,緩步走向三手羅剎身側,只見她抱著雙目緊閉的李瑤紅,那醜怪的臉上一片惶愧之色,說道:“婢子該死,李姑娘轉醒之後,突然掙出婢子懷抱,婢子本想阻止,但見她逕自奔向父親身側,又未得姑娘允許,不敢擅自出手,致害她損去一臂。”

  楊夢寰忽然急走兩步,搶在朱若蘭身側,低聲問道:“朱姑娘看看她還有救嗎?”

  朱若蘭回過頭淒涼一笑,道:“她身受重傷之後,又遭受了斷臂之苦,雖然及時制住了血道,但這等痛苦,亦非人所能受。她傷勢能否好轉,保得性命,眼下還很難說,必要經過一番診斷之後,才能決定……”她側目望了趙小蝶一眼接道:“趙姑娘身懷靈丹,功能起死回生,如她肯伸援手,不難使她立時清醒。”

  這兩人幾句答問之言,聽來雖無異樣,但彼此心中,都覺得兩人之間,已有了一段遙長的距離,楊夢寰黯然一嘆,道:“多謝姑娘指示了。”

  朱若蘭星目中突然射出兩道異光,但一閃即逝,剎那間又恢復鎮靜神色。

  群豪志在《歸元秘笈》,雖然眼看陶玉懷抱奇書,葬入那萬丈懸崖,但幾人都還不死心,各自暗忖道:這懸崖雖然深不見底,但那奇書乃柔軟之物,除了陶玉在下跌之時,可能稍有損傷外,跌下去,也難把那三本柔軟的奇書摔毀……各人心中都在盤算著如何想辦法,下到那萬丈絕壑之中,重新找回《歸元秘笈》。誰也不願多惹麻煩,何況經過了一番搏鬥之後,大家心中都明白,眼下之人,各有獨到的武功,如要打傷對方,只怕很不容易。

  楊夢寰緩步向趙小蝶走去,他本想乞求靈丹療治李瑤紅的傷勢,但走近趙小蝶後,卻本法開口相求,望了人家一眼,默默站在一側。

  沈霞琳看到他憂慮之色,急奔了過來,她本想說幾句勸慰之言,但只叫了一聲:“寰哥哥”,就想不起如何勸慰,幽幽一嘆,並肩和夢寰站在一起。

  李滄瀾目光凝注女兒臉上,呆呆地望著,兩種大不相同的情緒,困擾著這一代梟雄,他氣忿女兒的背叛,又傷痛獨生愛女的殘廢,愛恨交織,一時竟失去主見,不知如何處理這淒涼局面。五旗壇主雖都是智謀過人之人,但因受到傷害的兩人,一是幫主唯一愛女,一是幫主親傳弟子;這兩人都和他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幾人中都有滿腹的主意,但卻不便插言,一時之間,群雄默然,鴉雀無聲。

  朱若蘭查看了李瑤紅傷勢情形,回頭對趙小蝶道:“蝶妹妹,你那《歸元秘笈》已被陶玉帶下萬丈絕壑,姊姊未能替你追取回來,心中甚感惶愧。”

  趙小蝶淡淡一笑,道:“姊姊不要為此煩惱,娘在未死之前,也曾對我說過了《歸元秘笈》留在世上,有害無益,要我把它讀熟之後,用火饒去,丟入那絕壑之中、又有什麼要緊……”口中在答應著朱若蘭的問話,人卻對著朱若蘭走了過來。

  聞公泰突然一揮手中青竹杖,對李滄瀾大聲喝道:“李兄的乾元指神功果不虛傳,在下師弟送命在李兄手中的一筆血債,暫記帳上,一年之內,兄弟當盡率華山派中精銳,赴拜貴幫黔北總壇討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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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馬家宏朗笑接道:“貧道這次離開點蒼山,原未也打算和李兄清結一筆舊帳,那知竟在括蒼山無意而遇……”

  李滄瀾突然放聲一陣大笑,截住了馬家宏的話,道:“自我天龍幫成立之後、你們魯稱江湖九大門派中人,早已視我們如眼中之釘,急欲拔去而後快,少林,武當,已為我們天龍幫準備了三年時間,想來定然是一份重禮收……”他微微一頓,環掃全場一眼後,又道:“各位在場之人,有五位掌門身份,請恕老朽說一句狂妄之言,天龍幫早已為武林九大門派高人準備了好酒賓舍,最好你們九大門派一齊駕臨……”

  玉靈子冷哼一聲,接道:“好大的口氣,我們崑崙派定當叨擾李幫主一杯好酒。”

  李滄瀾笑道:“好極,凡是九大門派中人,我們一律歡迎,就訂明年中秋之夜,老朽在黔北敝幫總壇恭侯如何?”

  聞公泰、滕雷、馬家宏、玉靈子四人一齊應道:“一言為定,我們定於明年八月十五日以前趕到貴幫總壇。”

  李滄瀾拂鬚大笑道:“屆時不但敝幫和你們九大門派中問題可予解決,就是你們九大門派數豐年來未能解決的排名之爭,也可惜機解決了。”

  聞公泰冷笑一聲,道:“我們九大門派的排名之爭,不敢勞貴幫費心。”

  朱若蘭陡然一揚黛眉,道:“你們既訂下明年之約,彼此之間恩怨,盡可在那約會上解決,恕我這聳雲岩不留客人,今日午夜之前,都請撤離出聳雲岩百里以外,哪一個忘圖尋書絕壑,留戀不去,一經發現,就別想活著離此。”

  群雄都有覓路絕壑,尋求奇書之心,但卻都不願和朱若蘭動手,是以,無人接言。

  趙小蝶目睹朱若蘭威鎮群雄,氣概萬千,心中甚是高興,瞥眼向夢寰望去,只見他皺著兩條眉頭,一臉愁苦之色,手中仍然拿著李瑤紅那條被斬斷手臂,心中忽然一動,探手人一摸出懷中僅存的一顆靈丹,輕舉左手捏開李瑤紅牙關,把一粒紅色丹丸,緩緩投入李瑤紅櫻口之中。

  李滄瀾瞪著眼,站在一側,他已看出女兒傷勢慘重,已非一般的藥物能夠療治,妙手漁隱蕭天儀,留在黔北總壇未來,如把女兒送返黔北療治,又怕耽擱時間誤了這唯一愛女的性命,李瑤紅生死之事,竟困惑住了一代果雄的李滄瀾。

  趙小蝶把一顆僅存靈丹,投放入李瑤紅口中之後,目光又向楊夢寰望過去,只見他滿臉感激之色,遙遙頷道致謝,不禁嫣然一笑。

  一陽子一直冷眼觀察著楊夢寰的一舉一動,他對這位衣缽弟子冒死救李瑤紅的舉動,已感困惑。再看到和朱若蘭生分之情,趙小蝶對他的關注之意,心中愈覺綴亂,不禁暗嘆一聲,忖道:這些小女兒心事變化,當真是難測難解,看來他們這一代,比起自己一代,更是錯綜宗複雜,難測高深了。

  忽聽李瑤紅長長吁一口氣,霍然睜開了雙目,趙小蝶靈丹的藥力,當真有不可思議的神奇,竟能使連受重創的李瑤紅,片刻間復甦清醒過來。

  李滄瀾驟見女兒清醒,說不出心中是喜是怒,只覺心情一陣激動,湧出來兩滴老淚,長鬚顫抖,緩步走近愛女身側,道:“孩子,你不妨事嗎?”

  李瑤紅微微一笑,雙目熱沔如泉,滾下兩腮,說道:“爹爹,我……有兩件事求你,好嗎?”

  李滄瀾目睹女兒滿身鮮血,大生憐借,哪裡還忍拂她的心意,點點頭說道:“只要爹爹能夠辦到,都答應你就是。”

  李瑤紅突然一咬牙,掙脫三手羅剎懷抱,跪在地上說道:“第一件事請爹爹把《歸元秘笈》還給……”

  李滄瀾黯然接道:“《歸元秘笈》已被那劈斷你左臂的師兄,帶著躍人萬丈深壑去了……”

  李瑤紅微微一怔,轉臉望了夢寰一眼。

  朱若蘭幽幽一嘆接道:“你已把奇書交還給我們,再次被奪不能怪你,你已實現諾言了。”

  李瑤紅黯然一笑,接道:“第二件事,求爹爹親手剪去我頭上髮絲。

  李滄瀾只聽得呆了一呆道:“什麼?你要出家……”但見女兒滿臉摯誠堅決之色,心中忽然一凜,知她生性剛烈,又在大傷之下,一句責備之言,就可能促起她自絕之心。連忙改口道:“好,好。”左手抓起李瑤紅滿頭秀髮,暗運功力,右手食中二指代剪,在李瑤紅頭上一陣遊走,依言剪下她滿頭長發。

  李瑤紅掙紮著站起身子,目光由朱若蘭身上慢慢地巡視趙小蝶、沈霞琳等人,最後投注在夢寰臉上,笑道:“妹妹,楊相公,請過來我有話說。”

  楊夢寰回顧了師父一眼,緩步向李瑤紅走去,沈霞琳跟在夢寰身後,走近李瑤紅身側嘆道:“姊姊有話對我們說嗎?”

  李瑤紅微微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極為奇異的神色,笑道:“姊姊就要去了,我要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沈霞琳幽幽道:“別說一件事情,就是一千件一萬件我也會答應姊姊,可是姊妹要到哪裡去呢?”

  楊夢寰臉色十分緊張,目光中滿是惶愧憐惜之色,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卻說不出一句。

  李瑤紅瞄了夢寰兩眼,嘴角浮現一絲安慰的笑意,望著沈霞琳說道:“你放心好了,姊姊不會死的,我要和娘守在一起,常伴著青燈古佛,仟悔我半生罪惡……”

  沈霞琳輕輕嘆息一聲,接道:“我知道啦,姊姊剪掉頭髮,要出家作尼姑去是嗎?”

  李瑤紅淒涼一笑道:“不錯,我已成殘廢之人了,在世界上也沒有什麼作為,本來我應該一死以求解脫,可是我知道,我死了要留給別人很大的痛苦,所以我不能就這樣死去。

  沈霞琳道:“唉!我也經歷了很多事情,原來一個人活在世界上,有很多煩惱,痛苦……”她回頭望了夢寰一眠接道:,要不是我想和寰哥哥守在一起,真起和姊姊一起出家去。”眾目睽睽之下,她說來毫無半點伍怩羞怯感覺,而且是那樣自然誠摯。

  李瑤紅黯然一笑,目光緩緩掃掠群豪而過,眼光盯在海天一叟臉上,說道:“爹爹,今天女兒有兩句不當之言,想說出口,此或有損爹爹威名,不知是該不該說。”

  李滄瀾打了個寒噤,沉吟半晌,嘆道:“你說罷,當今之世,誰不知你是我的女兒,你如有什麼傷損我臉面之事,那也是命中注定,哈哈,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我李滄瀾總不能一手遮天,掩盡天下英雄耳目,武林中目共睹,我能統率天龍幫千百豪傑之士,卻無法管得自己刁鑽冥頑的女兒,說吧,說吧,爹爹這一張老臉……”

  王寒湘目睹幫主激動之情,心中大感不安,心知只要李瑤紅一語錯出,立時將授人口柄,眼下群豪濟濟,無一不是武林極具聲望之人,如果李瑤紅說出什麼極不體面之事,那可是一件恨事。當下搶前商步接道:“幫主請息怒,李香主幼承教養,極明事理,決不會有什麼背違咱們天龍幫規戒之事,且聽她當眾說出,讓眼下群豪耳聞目睹,也好作個見證。”

  他這幾句話說來振振有詞,光明堂皇,其實無異暗示李瑤紅要替李滄瀾保存顏面,別說出什麼難以入耳之事。

  聞公泰冷笑一聲,道:“人家父女私事,王兄最好是別多插嘴。”

  莫倫突然運功揚手一記劈空掌風,直對聞公泰打去,口中冷冷喝道:“聞兄最好多聽少說,令師弟屍骨未寒,你竟然還敢信口雌黃。”

  聞公泰知他五毒掌風陰辣無比,不敢硬接,縱身一躍,讓開一擊。

  李瑤紅緩緩站起身子,提高聲音說道:“爹爹,女兒不肖,連番闖出大禍,連累爹爹和各位叔父前輩,但我卻背逆幫規,暗助崑崙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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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王寒湘淡淡一笑接道:“崑崙派對你有恩,你應當還報人家,武林中講究的是恩怨分明,那也算不得有違幫規。”

  李瑤紅嘆息一聲:“咱們天龍幫戒規森嚴,我爹爹雖是龍頭幫主,但我也不能自持身份特殊,逃避幫規制裁。”

  李滄瀾鬆了一口氣,笑道:“很好,你這丫頭在重傷後,倒像懂事多了。”

  莫倫冷冷地接道:“李香主已剪髮代首,縱然有背叛幫規之事,也算已受到制裁,大可不必再引咎自責了。”

  李瑤紅望了李滄瀾一眼,接道:“爹爹,女兒還有件事想求父親應允?”

  海天一叟笑道:“好,好,你說罷。”

  李瑤紅道:“女兒既承幾位叔父愛護,免除責罰,但我自思連番違犯幫規戒律,無顏再任總壇執法香主,請爹爹免去女兒香主之職,允許我常伴媽媽……”

  李滄瀾笑道:“好,你要出家作尼姑,那就算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也是一樣!”

  李瑤紅強忍斷臂傷痛,一拜起身,道:“女兒拜謝爹爹恩准。”

  王寒湘笑道:“李香主既然不願再以清白女兒之身,在江湖上闖蕩,也是一樁好事,幫主一向言出法隨,既然答應了李香主,自然不會再有更改。但眼下你傷勢甚重,不宜再延誤時間,暫請返回總壇,請你義父替你療好傷勢,再伴你娘常住洗心庵不遲……”他微微一頓之後;回頭望著川中四丑,笑道:“本壇擅自作主,代傳幫主令渝,請川中四丑設法護送李香主返回總壇。”

  川中四丑中的老二白無常陳應,雖被玉靈子一劍傷了左臂,但他功力深厚,這點皮肉之傷,自是不放在心上,四人一齊躬身應道:“敬領令諭。”翻身疾奔到斷崖旁邊,掌劈腳踢,震斷幾株茶粗細的松樹,採集了幾根山藤,片刻之間,編制了一個兩人抬用的藤兜,奔到李瑤紅左側放下,四人不敢伸手攙抉,回頭望著李滄瀾請示。

  朱若蘭一挫柳腰,抱起李瑤紅,低聲笑道:“你剛才服用的一顆靈丹,功效神奇無比,足可保你傷勢不再惡化,但請放心回你們天龍幫總壇去安心養息。過些時,我和琳妹妹一起去看你。”

  李瑤紅真情激盪,滿眶熱淚,嘆道:“姊姊盛情,妹子心領了,不敢再勞玉趾,但望姊姊能善為照顧沈家妹子,李瑤紅就感如同身受……”

  朱若蘭附在她耳際低聲接道:“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凡事都由我替你安排,須知楊夢寰乃至情至性之人,你如果出個三長二短,只怕他也難獨活下去,果真如此,不但害了他,而且也害了琳妹妹,你要三思而行,千萬不要作踐自己性命……”她說這幾句說時,已施展“傳音入密”之功,李瑤紅雖聽得字字入耳,守在附近的一流武林高手,卻是一個字也未聽到……

  朱若蘭掃掠聞公泰、馬家宏、滕雷一眼,對李滄瀾道:“李幫主既和九大門派訂下了來年中秋之約,眼下似無再留括蒼山的必要,請護送令嬡返回貴幫總壇去吧。”

  李滄瀾知她用心至善,怕聞公泰、馬家宏等暗中攔劫女兒,當下朗朗一笑,道:“來年中秋之約,乃天下武林精英大會,朱姑娘如有興致,不妨請到黔北敝幫總壇觀賞一番,屆時老朽當恭迎芳駕。”

  朱若蘭道:“屆時如能抽暇,定當赴會一開眼界。”

  李滄瀾一頓龍頭拐,道:“咱們走!”當即開路,向前奔去。

  五旗壇主護著李瑤紅藤兜,緊隨李滄瀾身後向前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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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第四十二回 翻雲覆雨

  這時,五派聯陣之勢,已自行瓦解,因為《歸元秘笈》已被陶玉帶著躍下萬丈絕壁。五派聯手目的,志在奪書,奇書既失,彼此自難再行合作,何況經過一番激烈的苦戰之後,五派中人,心中都很明白,就是聯闔眼下五派之力,也難把天龍幫的人圍殲絕谷。聯陣既然瓦解,自是更難擋人銳鋒,當下紛紛退讓一側,王寒湘走在最後,超過群豪之後,突轉身笑道:“聞兄、馬道兄,最好別妄想尋路絕壑,找那《歸元秘笈》,需知深壑萬丈,下去容易,上來就難了。”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王兄不覺著這句話說太客氣嗎?如貧道真要下那萬丈絕壑尋書,只怕不待來年中秋,就先和王兄碰頭

  王寒湘搖揮著摺扇笑道:“果真如此,兄弟當再領教道兄劍法。”說完,不待馬家宏答話,轉身疾奔而去。

  聞公泰目睹天龍幫中人背影消失不見,拱手對眼前群豪說道:“天龍幫五旗壇主之名,果不虛傳,如果咱們九大門派中人,不能同心協力,除此強敵,十年內整個江湖,恐儘是天龍幫的天下……”

  馬家宏道:“貧道二十年未離點蒼山中一步,想不到江湖之上,竟有這等大變,聞兄之言,說的一點不錯,如咱們九大門派不能同心合力,一鼓把天龍幫首要殲滅,不但九大門派的聲望,將在江湖上日漸消滅,最後恐怕還要被天龍幫逐個消滅。”

  峨嵋派的超元大師,合掌低喧了一聲佛號,道:“馬道兄和聞檀樾之言,老僧亦有同感,明年中秋之會,事關九大門派生死榮辱,老僧深望各位道兄、檀樾,能捐棄門戶之見,聯合兒大門派力量,藉機把天龍幫首腦人物一網打盡。至於我們九大門派的排名之爭,已是三百年前的往事,那一場慘烈絕倫的拚搏,各派精英大都濺血在少室峰頂,使我們九大門派多少絕學失傳,往事創痛猶存,何苦使慘劇重演!老僧願以佛門弟子身份,親赴少林寺,求見少林掌門方丈勸解少林派放棄排名之爭,以後咱們九大門派,互不侵犯,相安共存……”

  他微微一頓,又道:“如有哪位道兄,願以三清弟子身份,上武當山一行,勸解武當派掌門人,消去爭取排名之念,事情就算將近圓滿解決。至於青城一派,和我們峨嵋派淵源甚深,老僧亦願負責勸說。單余崆峒一派,當不致挑起爭端,如再有人去勸說崆峒派,自是更好,老僧愚見,不知各位道兄、檀樾,是否肯於贊助?”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老禪師慈悲為懷,見識高遠,貧道和武當派掌門人,有過數面之緣,願赴武當山一行,只是我們已廿年未曾晤面,能否勸說得人,事情還難預料,但貧道當盡其力,成敗則聽由天命了。”

  滕雷一裂大嘴已,乾咳了一聲,道:“崆峒派掌門人陰手一判申元通,和在下相交有年,兄弟當赴崆峒山一行,勸說申兄。”

  聞公泰拂髯嘆道:“天龍幫崛起江湖,不過是二十幾年時間,想不到短短的廿幾年,他們竟然成為眼下江湖上實力最大的一幫惡魔,咱們九大門派,再不早日設法阻止他們,後果實是不堪設想。幾位大師、道兄,既肯放棄門戶之見,以一派掌門長老之尊,親赴各派勸說,兄弟極感佩服。來年中秋,黔北之會,聞公泰當盡率花山門下精銳,首挫天龍幫的銳鋒,以表謝意。現下兄弟要先走一步了。”說完,拱手作禮,轉身奔去。

  滕雷一抱拳笑道:“兄弟也先告辭了。”緊隨著聞公泰身後而

  馬家宏、峨嵋三老相繼拱手告別。絕谷只餘下崑崙三子、朱若蘭、趙小蝶、沈霞琳、楊夢寰、彭秀葦和四個白衣小婢。幾人相對沉默良久,朱若蘭微微一笑,道:“三位老前輩如無要事,請到晚輩蝸居,盤恆數日再走如何?”

  玉靈於嘆息一聲,說道:“朱姑娘對我們崑崙派施恩甚多,貧道等感懷良深,我們無能報答,已感惶愧萬分,怎敢再行打擾清居……”

  朱若蘭緩舉右手,理理鬢邊散發,接道:“晚輩行事,素無拘束,難免有傷損三位之處,說到施恩二字,晚輩更是愧不敢當。三位既不願移駕蝸居,晚輩也不敢強顏挽留,但卻有一事奉懇三位前輩,盼能賞我朱若蘭一個面子。”

  玉靈子微一沉忖,道:“朱姑娘可是要為敝派門下楊夢寰說情嗎?”

  朱若蘭早已運慧劍斬斷對夢寰萬縷私情,心中但然,是以大變往常情態,毫無嬌羞之狀,點點頭笑道:“依晚輩和貴派中楊相公相處數月觀察所得,他確是一位至情至性的誠實君子,心地忠厚,豪氣干雲,也正因如此,他才處處陷入被人謀算之中,今日發生之事,三位老前輩,都已看到眼中,心中恐疑竇叢生,他傷過峨嵋門下弟子,又傷了雪山派中的人,兩樁事情,又都是由李瑤紅身上引起,別說聞公泰、馬家宏、滕雷等一般人心生誤會,就是一陽子老前輩,恐怕也對自己教出的弟子,心生懷疑。”

  —陽子嘆道:“此中恩怨牽纏,實使人眼花繚亂,唉!貧道雖然教養他一十二年,自信對他為人處事,知之甚深,但也無法解得這事中隱秘。”

  楊夢寰陡然一揚雙眉,正待接言,朱若蘭已搶光接道:“追溯前因,應該在一年之前,慧真子老前輩身受蛇毒,道長求醫饒州,欲尋妙手漁隱蕭天儀,為慧真了老前輩療傷,李瑤紅不惜洩露義父秘居翠石塢,用意無非是討好貴派門下弟子楊夢寰,如果武林中要講究恩怨分明,不知李瑤紅這舉動算不算施恩貴派?”

  玉靈子道:“這自然算得施恩。”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李瑤紅施恩討好本是情難自禁,她也未必會想到還報,那知事有湊巧,她竟會在川西和峨嵋門下弟子起了衝突,而且又偏偏被貴派門下趕上,晚輩年幼無知,不懂武林規矩,如是三位老前輩中一人遇上,不知是否要伸手管這筆閒帳?”

  玉靈子嘆道:“李瑤紅既然有恩於我們崑崙,依武林規矩來說,只要我們崑崙派中人,都不能坐視不管。”

  朱若蘭道:“這就是了,那貴派弟子為救李瑤紅而和峨嵋派衝突,是理所當然的了?”

  玉靈子道:“事情本身應該沒錯。”

  朱若蘭道:“錯在李瑤紅對楊相公一往情深,她為楊夢寰不借背叛幫中戒規,數度救他危難,又相贈靈丹,解了他身受“化骨消元散”絕世奇毒,這施恩對楊相公個人說來,算不算大?”

  玉靈子望了夢寰一眼,道:“救命大恩,自非小可。”

  朱若蘭道:“晚輩言盡於此,三位老前輩該明白他為什麼目睹李瑤紅受傷之後,那般激動得難以自制了吧?”

  玉靈子長長嘆息一聲,道:“多謝朱姑娘一番解說,貧道查究此事之時,定當兼顧情理,從寬發落。”

  三手羅剎彭秀葦忽然插嘴接道:“楊相公雖然傷了峨嵋派的一個和尚,但他自己亦受了極重的內傷,除那位趙姑娘和我主人之外,當今之世再也沒有第三人能療治好他的傷勢………

  朱若蘭嘆息一聲接道:“我也一樣束手無策,那全是趙家妹子的“大般若玄功”救了他的生命。”

  彭秀葦微微一怔,繼續說道:“如果楊相公送命在峨嵋派門下的手中,不知三位身為師長之人,要不要替他報仇?”

  一陽子道:“寰兒受傷之重,我已親目所睹,竟然未死,實是奇蹟,朱姑娘加恩我們崑崙派兩代弟子,貧道等決不敢忘……”

  朱若蘭搖頭微笑道:“加恩之事,休要再提,但望三位老前輩能夠稍為晚輩留點顏面,我就感激不盡了!”

  玉靈子微一沉吟,道:“朱姑娘雖然對我崑崙派有恩,但如要貧道背棄本派歷代掌門祖師手訂門規,貧道實難從命,我只能衡諸情理,從寬查辦,但他如有觸犯本門重大條律之處,仍然要依律處罪。”

  朱若蘭臉色微變,一揚黛眉,道:“你們崑崙門規,只不過用來約束貴派門下弟子而已,如若放在別人眼下,也不過是幾行虛字具文,請恕晚輩說句放肆的話,戒規條律,都不過是名教罪人,道長雖是一派掌門之尊,但道長亦是大明中人,試問國律工法比你們崑崙派戒律如何?道長懲治門下,手握生殺大權,是否已經過帝王詔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戒律不外人情天理,絕情滅理,失之暴虐,道長言外之意,大有責備晚輩挾恩自重,橫加饒舌干涉貴派內部之事,如若道長認為這是武林中一大忌諱,晚輩就索性施恩求報,請道長准免查究楊夢寰是否觸犯貴派戒律一事,不知三位老前輩,可否能夠答應晚輩?”

  這番話,詞鋒犀利,只聽得玉靈子臉色鐵青,一陽子,慧真子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回答的措詞。

  趙小蝶似已從未若蘭言詞之內,聽出個中隱情,翠眉微揚,隱隱泛現怒意,這位情竇初開,恨極轉愛的少女,對夢寰關切之情,似是大大的超過了朱若蘭。

  楊夢寰望望掌門師叔的臉色,心底泛起無比的痛苦,這情景使他為難至極,他不願太傷害朱若蘭惜愛之心,又不願使師長下不了台,沉忖了良久,終於緩步走出,對著朱若蘭躬身一禮,笑道:“年來承姊姊數番援手,幾度救我於生死邊緣,此情此恩,實使人刻骨銘心,永生難忘,但我楊夢寰身受恩師一十二年教養,列身崑崙門下弟子,自當恪守門規,姊姊一番顧愛心意,我只有心領了。”

  朱若蘭幽幽一嘆道:“諸般巧合,成了孽海大恨,但你要用心想想,事情確實不能怪你,也許你覺著身受師門戒規懲治,才能稍感心安。其實,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簡單,你如真的抱恨一死,來年中秋天龍幫總壇的群英大會,必然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無邊浩劫……”她回望了趙小蝶一眼,又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不但你們崑崙派的存亡絕繼,和你的生死之事,有著很大的關連,就是今後數十年整個武林形勢,也有著莫大關係,蝶妹妹曾和我談過,她說你骨格清奇,悟性很高,如有人指點你上乘武功要訣,數年內即可身集大成。我和蝶妹妹是兒女之身,都不願常在江湖混跡,也許,一兩年後,我們將相偕歸隱,披髮深山,永不再履紅塵。這紅塵十丈中確實有很多煩惱,可惜的是蝶妹妹這一身並世無儔的武功,亦將沉淪於荒山絕壑之中,這結局還是往好處推想,怕只怕她一時氣忿,行為偏激……”

  忽見趙小蝶星目一眨,突泛殺機,神采飛揚,躍躍欲動。

  朱若蘭倏然住口,秀目神光暴射,掃掠了崑崙三子一眼,冷冷接道:“楊夢寰是你們崑崙門下,三位老前輩欲如何處置他,晚輩已言盡於此,不願再多饒舌,刻下時光不早了,晚輩就此告別。”輕揮玉掌,微微頷首,一拉趙小蝶轉身而去。

  三手羅剎彭秀葦,和四個白衣小婢,一齊轉身,隨護身後。

  忽聽沈霞琳高聲喊道:“黛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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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朱若蘭停步回頭,微微一笑,道:“你有話對我說嗎?”

  沈霞琳黯然一嘆,緩步直走過去,眼中淚光盈盈,滿臉傷痛神色,抓住朱若蘭兩隻手,道:“姊姊真的要離開我們嗎?”

  朱若蘭婉然一笑,道:“你好好地跟著師父回崑崙山去,好好的照顧你寰哥哥,姊姊想你的時候,就要玄玉接你來括蒼山天機石府中住幾天。”

  沈霞琳道:“這幾天來,我心裡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都還沒對姊姊說,唉!可是姊姊卻要離開我們了!”

  朱若蘭見她依依難捨之情,亦不禁黯然神傷,輕輕拍著她秀肩慰道:“姊姊不過和你暫時分開,以後還有很多見面機會……”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三個月後,姊姊當派那位彭姑娘乘玄玉去你們崑崙山,讓她常日追隨你的身側,以供妹妹使喚。”

  沈霞琳回頭望了師父一眼,緩緩鬆開朱若蘭的雙手,櫻唇啟動,卻是不知說什麼好,兩行輕淚,緩緩由雙腮滾下,慢慢轉過身子,緩緩向前走去。

  這位整日間掛著笑容的少女,此時眉字間突然泛出從所未有的憂鬱,這片刻之間,她似乎渡過了極悠久的一段歲月,由嬌稚無邪,蛻變成沉重成熟,白衣長發,在山風中不停的飄動,舉步落足之間,都似是拖帶極為沉重之物,背影中流現出無限的淒涼……

  這情景給了朱若蘭極大的感觸,只覺鼻孔一酸,湧上來兩眶晶瑩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她似是不願讓人看到她感傷的情懷,陡然轉過身子,低聲說道:“蝶妹妹,我們走吧!”施展開超絕的輕功,當先向前奔去。

  趙小蝶依戀的回顧了夢寰兩眼,帶著四婢,緊隨朱若蘭身後而去。

  彭秀葦突然對崑崙三子欠身一禮,說道:“三位都是武林中尊仰之人,深望行事能顧大體,我家主人之言,句句出自衷誠,目下武林中紛爭正烈,明年中秋大會,事關整個武林形勢變化,三百年前九大門派的比劍慘劇,猶自深烙人心,但來年的大會,只怕要較三百年前的比劍之爭,更為激烈緊張,楊相公舉足輕重,非同小可……”她微微嘆息一聲,又道:“女孩子縱然有通天澈地之能,但胸襟總不像男子漢那般寬大,好惡之心,常常決定在一念之間,敬請三位道長,三思是言……”話至此處,倏然住口,轉身疾奔而去。

  玉靈子臉色嚴肅的如罩著一層寒霜,望著幾人背影消失之後,回頭冷冷地看了夢寰一眼,對一陽子道:“大師兄這位門下,似非我們崑崙派所能容納,以小弟之見,不如還他自由之身,讓他海闊天空地自己飛吧?”

  楊夢寰只聽得打了一個冷噤,撲地一聲,跪在玉靈子面前、急道:“弟子身犯本門戒律,應受門規制裁,萬望掌門師叔開恩,賜予弟子一個改過之機。”

  沈霞琳一見寰哥哥跪拜地上,立時緊隨拜倒,她本想替夢寰說幾句求情之言,但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說了一聲:“寰哥哥是個很好的人。”就無法再接下去。

  一陽子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入門弟子墨手金剛蔡邦雄,被逐出門牆的一段往事。蔡邦雄事後雖曾三度苦求,千方百計想重返師門,但均為自己拒絕,因自己一句氣忿戲言,害得他耗費了數年時間,去尋那“藏真圖”的下落,圖雖被他尋到,但卻被天南雙煞追蹤到玄都觀外擊斃……如今曾幾何時,又要重演逐出門下弟子的慘劇,不禁一陣黯然,以他那等修為深厚之人,雙目中亦泛現隱隱淚光,但他仍然強行壓制住胸中傷痛之苦,合掌答道:“但憑掌門師弟作主。”

  玉靈子何嘗未看出大師兄傷痛之色,但他及一派掌門之尊身份,話既然說出了口,自然不好收回,而且朱若蘭犀利的言詞,確實大傷他的心,當下臉色一變,道:“既然如此,小弟就擅作主意了。”

  一陽子笑道:“掌門師弟明察秋毫,小兄素來佩服。”

  慧真子站在玉靈子身後,似欲出言勸解,但卻被一陽子示意阻止。

  楊夢寰見掌門師叔臉色冷漠,似乎毫無轉圓之地,驚駭的冷汗直冒,不住叩頭拜求。

  忽見玉靈子拔出背上寶劍,隨手一揮,冷冷說道:“從現在起,你已經不再是崑崙門下弟子,依據門規,本當廢了你的武功,但念你尚無大惡,破例從寬,你去吧。”

  楊夢寰心頭大急,高聲喊道:“師父,師父……”他在驚急之下,反而說不出一句辯駁之言。

  只見一陽子臉色凝重,仰首望天,對夢寰大聲呼喊之言,似是毫無所覺。

  楊夢寰突然一鋌而起,縱身躍落到師父身側,哭喊道:“師父,你老人家當真不要弟子?……”

  一陽子回頭冷漠一笑道:“你已被掌門人逐出門牆,咱們師徒情份已經斷絕……”

  楊夢寰只覺胸中熱血上衝,大叫一聲,暈倒地下。

  沈霞琳急奔過來,蹲在夢寰身側,屈下雙膝,把夢寰攬入懷中,輕輕在他胸前推掌。

  一陽子目睹眼下情景,腦際突然泛起玄都觀前一段舊事;那時楊夢寰為救他逐出門牆的師兄墨手金剛蔡邦雄,曾獨力接了天南雙煞兩人合力一擊,人被震起半空,也是被沈霞琳接住,替他推拿,只覺心中一酸,別過頭去,強笑道:“咱們走吧?”

  玉靈子還劍入鞘,道:“好,琳兒回來,咱們走吧!”

  沈霞琳慢慢抬起頭來,眼中淚水如泉,搖搖頭,哭道:“師伯和師父先走吧,我要等寰哥哥醒過來,再和他一起回去。”

  玉靈子雙眉一皺眉頭,臉泛怒意,冷冷地哼了一聲。

  慧真子一皺頭頭,說道:“你楊師兄已被掌門師伯逐出了崑崙門牆,醒過來,也不能回崑崙山了,快些過來走吧。”

  沈霞琳緩緩放下夢寰,端端正正地對慧真子拜了一拜,道:“師父,我不回崑崙可以嗎?”

  慧真子知她心地純潔,懂事不多,很耐心他說道:“你乃是崑崙派門下的弟子,什麼事都要遵從掌門師尊和師父的令諭,自然要回崑崙山去。”

  沈霞琳慢慢地抬起頭,望著天上悠悠的白雲,淚水如珠,由粉頰上滾落胸前,把白衣沾濕了一大片,翠眉緊顰,似是在思索著一件很大的難題。

  突然,她面泛從未有過的堅決之色,緊顰的眉頭也陡然開朗,微微一嘆道:“那就請掌門師伯,也把我逐出門牆吧!留寰哥哥一個人在這大山裡,我怎麼能放心呢?”

  慧真子微微一怔道:“琳兒,你真的不回去了?”

  沈霞琳點點頭,道:“本來我是捨不得離開師父的,可是,寰哥哥不回去了,我回去也是要生病的。”

  慧真子心頭一凜,想起她那場思念夢寰的大病,心知勉強逼她回去,反而會害了她。想到童淑貞叛師離山,至今下落不明,沈霞琳如今又要和她分離,看樣子楊夢寰一日不重返崑崙門下,她也一日不會再投師門,她已對這位嬌稚無邪,人見人愛的少女,產生了超越師徒情份的母愛,一旦分離,不覺間流露出真情至愛,長長嘆息一聲,道:“你以後想念師父時,就到崑崙三清宮去找我吧!”

  沈霞琳嫣然一笑,道:“我是一定會常常想念師父的。”夕陽照射下,但見她勻紅的嫩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閃閃生光,神情奇異,若悲若喜,但目光中卻流出一片堅決之色。

  慧真子黯然一嘆,合掌對玉靈子道:“小妹敬請掌門師兄破例恩准琳兒留伴她被逐出門牆的師兄一段時日,琳兒胸無城府,決無背叛本門之意……”

  玉靈子微微一皺眉頭,接道:“琳兒雖已得你收歸門下,但她尚未朝拜祖師神像,不能正式算崑崙門下,一切都由師妹作主就是,咱們走啦!”說完當先緩步而去。

  一陽子、慧真子魚貫隨在玉靈子身後,向前走去,三個人似是都有著很沉重的心事,雖沒有回頭探看,但卻走得很慢。

  沈霞琳呆呆地望著三人的背影,緩緩地消失在林木之中。

  太陽逐漸的沉入西山,一抹回光,反照出絢爛的晚霞,這正是夕陽無限好的時光,但這美好的一剎之後,即將是黃昏帶來的夜幕,似是皇天故意在美好的後面,安排了暗淡和淒涼……

  楊夢寰仍然靜靜地仰臥在地上,沈霞琳兩隻白玉般的手掌,不停地在他胸前推拿。過度的憂傷,已使她沒有眼淚,這數日來的經過,像一柄無形的利劍,一度又一度地殘害著這純潔少女的心靈,使她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著悲傷、煩惱,她逐漸體會到人生過程裡,原來有著許許多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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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 14:21:46 |只看該作者
二四九

  突然間,一個低沉的聲音,起自她的身後,說道:“你這樣再耗上一天工夫,仍然是救不醒他,快把他扶起來推他後背的‘命門’穴。”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絲毫沒有使沈霞琳感到驚駭,她連頭也未抬,望也不望來人一眼,就依言扶起了楊夢寰的身子,在他後背“命門穴”上推拿起來。

  果然,這方法立見成效,只聽夢寰長長吁了一口氣,叫道:“師父……”

  沈霞琳心中一陣喜悅,急聲接道:“師怕和師父都走啦,只有我一個人留在這裡陪你……”忽然想到,在他們兩人的身側,還站著另一個,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背插長劍,身著道袍的人,站在一側,正望著她微笑,立時接道:“還有一個道長也在這裡。”

  楊夢寰忽然挺身躍起,轉臉一望,原來那道人是點蒼派的掌門人,翻天雁馬家宏,立時疾退一步,問道:“你又回來幹什麼?”

  馬家宏冷笑一聲,道:“貧道如若不回來這一趟,哼哼,只怕你要暴屍這荒山絕谷中了。”

  楊夢寰愕然地望著霞琳一眼,問道:“怎麼,是這位馬道長救了我嗎?”

  沈霞琳緩步走到夢寰身側,道:“我用推宮過穴手法,在你前胸推拿很久,卻不見你清醒,這位道長告訴我推你背後‘命門穴’,我照他說的話一推你‘命穴門’,你果然就清醒過來。”

  楊夢寰微微一皺眉頭,抱拳對馬家宏一揖,道:“多謝道長指點我師妹,救了在下一命,異日如有機緣,定當奉還一報。”說畢也不待馬家宏答話,拉著霞琳左手,道:“咱們走吧。”

  馬家宏突然向右橫跨兩步攔住去路,冷笑道:“就想走?哈哈,只怕沒有這樣輕鬆容易之事!”

  楊夢寰劍眉軒動。怒道:“你要怎麼樣?”

  馬家宏笑道:“你已被崑崙派逐出門牆,大可不必再遵守崑崙派中戒規。”

  楊夢寰聽他答非所問,心頭怒火更熾,鬆開霞琳左手,翻腕拔出長劍,做然辯道:“在下是否崑崙派門下弟子,似是和道長毫無牽扯,不敢勞駕費心,如再不讓路,在下可要仗劍硬闖了!”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看來你火氣不小,就憑你那幾招劍法,自信能闖得過嗎?”

  楊夢寰突然振腕一招“杏花春雨”,滿天流動劍光,直罩過去。

  這一招乃追魂十二劍招三大絕學之一,威勢非同小可,馬家宏微一笑,暗中一提真氣,腿不曲膝,肩不幌動,人卻倏然疾退五尺,脫離開那滿天流罩而下的劍光。

  楊夢寰看對方讓避劍勢的身法,奇奧絕倫,見所未見,心中亦不禁暗自讚佩,微微一呆,才欺身追襲,第二招”穿雲摘月”人劍一齊衝去。

  馬家宏不再退讓,右手一探,長劍出鞘,潛運內力,貫注劍身,當胸劃出一圈銀虹。

  但聽一聲金鐵大震,楊夢寰連人帶劍,被震飛出六七尺遠,長劍雖未被震脫出手,但已覺右臂全麻,半身運轉不靈,虎口隱隱作疼。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年紀不大,劍招的確不凡,留心貧道要還攻了。”口中言笑未往,人已欺到夢寰身側,右手長劍斜出,逼住楊夢寰的長劍,左手卻硬向夢寰手腕上扣去。

  楊夢寰右臂麻木未消,不便運劍封擋敵人的攻勢,只得施展“五行迷蹤步”法,身軀一轉,讓避來勢。

  馬家宏用劍逼住了楊夢寰右側退路,人從左側出手,在他想來,楊夢寰只有向後躍退一途。那知只見對方身子一閃,不但一招擒落空,而且對方人也不見了,這等罕絕武林身法,確使馬家宏大感驚駭,趕忙一提丹田真氣,借勢向前一躍。

  回頭望去,果見楊夢寰手橫長劍,閃避到他的身後。

  這時,沈霞琳也拔出背上寶劍,站在丈餘處觀戰。

  她原本想出手相助夢寰,但見他“五行迷蹤步”奇奧難測,足可對付敵人,心頭一寬,不再出手,站在一邊看起熱鬧來了。

  馬家宏目睹沈霞琳橫劍站在一邊,臉上笑盈盈,心中突然一動。此人身法詭異,奇奧難測,想活擒於他,實非易事,不如出其不意地把這個女娃兒擒住,以她生死作為要挾,不難迫他就範,助我尋書絕壑,拒擋強敵。

  要知馬家宏心機深沉,心思慎密,朱若蘭和趙小蝶的言行神情、早已被他看入眼內,心知二女亦必要覓路深入絕壑尋找《歸元秘笈》下落,如果自己入壑尋書,極可能和二女相遇。朱若蘭已再三提出警告,凡是入壑之人,只要被她發現,定要撲殺。馬家宏自知難抵二女絕世武功,尋書一事,危險萬分,但如能把楊夢寰生擒過來,相攜同行,雖未有助覓書,但卻可用來要挾二女。是以,他在離開這絕谷之後,又悄然折返回來,隱在暗中探看。

  他也明白這想法,只是一種渺茫的希望,如果楊夢寰不離開崑崙三子,那就毫無實現可能,他自知如和崑崙三子中任何一人單打獨鬥,決不致落敗,但如想獨拒崑崙三子,實是不可能之事。

  哪知事有湊巧,玉靈子認為朱若蘭一番話,傷了他一派掌門宗師的身份,把一腔忿怒之氣,遷怒到夢寰身上,而以崑崙派掌門的身份,把夢寰逐出崑崙門牆……

  馬家宏隱身喧處,把諸般經過之情,都看到了眼中,心中暗自高興,但他乃者謀深算之人,擔心崑崙三子眷顧師徒情意,去而復返,是以,不肯立時現身。直待崑崙三子走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他才現身出來,指示沈霞琳,把夢寰救醒。

  楊夢寰近數月來,連逢大變已體會到江湖之上的險惡奸詐,一見馬家宏注意霞琳,立時警覺,縱身一躍,擋在霞琳前面,橫劍冷冷說道:“你乃一派宗師身份,如若沿用江湖宵小鬼謀,暗算一個少女,傳言出去,不知你是否有顏面見天下武林同道?”

  馬家宏被夢寰幾句話揭破了胸中陰謀;不禁臉上一紅,一揮手中長劍,道:“我馬家宏是何等人物,豈肯暗算你們晚輩,你們兩人不妨聯劍出手,十合之內如能保得不敗,貧道回頭就走,如若十合內敗在貧道手中,那就得依從貧道之命,不過,你們儘管放心,我決不會有什麼加害你們的地方……”

  楊夢寰冷笑一聲,截住馬家宏的話,接道:“要打我們就單打獨鬥,倒不必我們師兄妹聯劍齊上,哼哼,道長雖然不肯明說,在下也想得到你的用心何在,其實,你自認得計之處,也正是失計之處,只怕眼下已有人覓路絕壑,在尋找那《歸元秘笈》了。人跌下千丈絕谷,雖難免摔的粉身碎骨,但那《歸元秘笈》乃柔軟之物,縱使再高一倍,也難以損壞……”

  馬家宏微微一笑,接道:“高論甚有見地,佩服,佩服。不過,貧道並無獨謀那奇書之心,小兄弟如肯衷誠合作,貧道願全力相助。覓尋奇書……”

  楊夢寰播頭笑道:“盛情心領、只是在下無興致尋那《歸元秘笈》,需知數百年來為那《歸元秘笈》,濺血送命之人,已不下百人之多,剛才道長也曾目睹那懷抱奇書之人,跌下千丈絕壑,現下屍骨恐還未寒,在下念在道長相救一場份上,奉勸道長,不尋那奇書也罷。”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良言示警,貧道甚是感激。不過凡事不能一概而論,要知那《歸元秘笈》的歸屬之事,並非二人生死之爭,實關係著今後整個武林的幼運,縱使我們不入絕壑尋書,但自有入壑尋書之人,此書一旦得主非人,廿年內江湖上必將掀起一場悲慘無比的浩劫。貧道謀書,意在造福武林同道……”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貧道本已洗手封劍、不再過問江湖上紛爭之事,二十年潛隱苦修,早已消除爭名鬥氣之心,小兄弟如肯和貧道結伴伺入絕壑覓書,貧道願在覓得奇書之後,再把它當著二位之面毀去,此乃大慈大悲的善舉,不知小兄弟是否覺著貧道言之有理?”

  楊夢寰略一沉付,答道:“道長之言,聽來頗具慈悲心腸,只是在下身為崑崙門下弟子,不便相助道長,了你宏願,如果道長執意要尋奇書,那就請便……”

  馬家宏臉色微微一變,接道:“貧道親目所睹,你已被崑崙派掌門人逐出門牆,崑崙門中戒規,自不再對你有約束之力,再說貧道已坦白誠告訴了你尋書之事,始若任你走去,豈不盡洩隱秘……”說著已暗中提聚了功力,陡然欺身而上,長劍疾點出手,猛向楊夢寰刺去,這一招蓄勢而發,威勢非同小可,迅如電奔,劍風似輪。

  楊夢寰年來迭遭暗算,閱歷見識大增,早已暗中戒備,當馬家宏突出長劍,楊夢寰立時一帶霞琳,向旁側閃開五步,手中長劍忽的一招“雲霧金光”,舞起一片劍幕,護住霞琳。

  馬家宏冷哼一聲,內力貫注劍身,威勢又增強了一半,振腕直刺,猛力向夢寰劍上彈去。

  追魂十二劍雖然精奧,但楊夢寰功力卻和馬家宏相差很遠,如何能擋得馬家宏蓄勢全力一擊,但聞骼然一聲金鐵大震,楊夢寰手中長劍,被震飛脫手。

  馬家宏一劍得手,立時一抖右腕,施出天干風雷劍法一招絕學“三星逐月”,長劍搖動之間,幻化出三點寒芒,分襲楊夢寰前胸三處大穴。

  楊夢寰身軀疾翻,施出“五行迷蹤步”法,一個大轉身讓開了馬家宏攻襲的劍勢,閃到了馬家宏的背後,舉手一掌劈下。

  那知馬家宏早已有了戒備,知夢寰身法奇奧,決難傷得到他,右手長劍擊出的同時,左手疾向霞琳抓去。

  沈霞琳未想到對方出手一劍,竟能把楊夢寰手中長劍震飛,不禁微微一怔。

  馬家宏是何等人物,出手快比電閃,沈霞琳略一失神,已被對方左手搭在手腕之上,用力一帶,兩人一齊向旁側閃去。

  他雖然早有預謀,虛攻夢寰,實襲霞琳,但楊夢寰“五行迷蹤步“法,乃奇奧妙絕之學,轉身移步之間,無不含蘊玄機,他雖能一伸手間,抓住了沈霞琳的右腕,卻無法閃避楊夢寰步移星斗的奇襲,就在抓住霞琳右腕的同時,楊夢寰左掌已按在他左肩之上,怒聲喝道:“快些放開我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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