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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第四十二回 翻雲覆雨
這時,五派聯陣之勢,已自行瓦解,因為《歸元秘笈》已被陶玉帶著躍下萬丈絕壁。五派聯手目的,志在奪書,奇書既失,彼此自難再行合作,何況經過一番激烈的苦戰之後,五派中人,心中都很明白,就是聯闔眼下五派之力,也難把天龍幫的人圍殲絕谷。聯陣既然瓦解,自是更難擋人銳鋒,當下紛紛退讓一側,王寒湘走在最後,超過群豪之後,突轉身笑道:“聞兄、馬道兄,最好別妄想尋路絕壑,找那《歸元秘笈》,需知深壑萬丈,下去容易,上來就難了。”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王兄不覺著這句話說太客氣嗎?如貧道真要下那萬丈絕壑尋書,只怕不待來年中秋,就先和王兄碰頭
王寒湘搖揮著摺扇笑道:“果真如此,兄弟當再領教道兄劍法。”說完,不待馬家宏答話,轉身疾奔而去。
聞公泰目睹天龍幫中人背影消失不見,拱手對眼前群豪說道:“天龍幫五旗壇主之名,果不虛傳,如果咱們九大門派中人,不能同心協力,除此強敵,十年內整個江湖,恐儘是天龍幫的天下……”
馬家宏道:“貧道二十年未離點蒼山中一步,想不到江湖之上,竟有這等大變,聞兄之言,說的一點不錯,如咱們九大門派不能同心合力,一鼓把天龍幫首要殲滅,不但九大門派的聲望,將在江湖上日漸消滅,最後恐怕還要被天龍幫逐個消滅。”
峨嵋派的超元大師,合掌低喧了一聲佛號,道:“馬道兄和聞檀樾之言,老僧亦有同感,明年中秋之會,事關九大門派生死榮辱,老僧深望各位道兄、檀樾,能捐棄門戶之見,聯合兒大門派力量,藉機把天龍幫首腦人物一網打盡。至於我們九大門派的排名之爭,已是三百年前的往事,那一場慘烈絕倫的拚搏,各派精英大都濺血在少室峰頂,使我們九大門派多少絕學失傳,往事創痛猶存,何苦使慘劇重演!老僧願以佛門弟子身份,親赴少林寺,求見少林掌門方丈勸解少林派放棄排名之爭,以後咱們九大門派,互不侵犯,相安共存……”
他微微一頓,又道:“如有哪位道兄,願以三清弟子身份,上武當山一行,勸解武當派掌門人,消去爭取排名之念,事情就算將近圓滿解決。至於青城一派,和我們峨嵋派淵源甚深,老僧亦願負責勸說。單余崆峒一派,當不致挑起爭端,如再有人去勸說崆峒派,自是更好,老僧愚見,不知各位道兄、檀樾,是否肯於贊助?”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老禪師慈悲為懷,見識高遠,貧道和武當派掌門人,有過數面之緣,願赴武當山一行,只是我們已廿年未曾晤面,能否勸說得人,事情還難預料,但貧道當盡其力,成敗則聽由天命了。”
滕雷一裂大嘴已,乾咳了一聲,道:“崆峒派掌門人陰手一判申元通,和在下相交有年,兄弟當赴崆峒山一行,勸說申兄。”
聞公泰拂髯嘆道:“天龍幫崛起江湖,不過是二十幾年時間,想不到短短的廿幾年,他們竟然成為眼下江湖上實力最大的一幫惡魔,咱們九大門派,再不早日設法阻止他們,後果實是不堪設想。幾位大師、道兄,既肯放棄門戶之見,以一派掌門長老之尊,親赴各派勸說,兄弟極感佩服。來年中秋,黔北之會,聞公泰當盡率花山門下精銳,首挫天龍幫的銳鋒,以表謝意。現下兄弟要先走一步了。”說完,拱手作禮,轉身奔去。
滕雷一抱拳笑道:“兄弟也先告辭了。”緊隨著聞公泰身後而
馬家宏、峨嵋三老相繼拱手告別。絕谷只餘下崑崙三子、朱若蘭、趙小蝶、沈霞琳、楊夢寰、彭秀葦和四個白衣小婢。幾人相對沉默良久,朱若蘭微微一笑,道:“三位老前輩如無要事,請到晚輩蝸居,盤恆數日再走如何?”
玉靈於嘆息一聲,說道:“朱姑娘對我們崑崙派施恩甚多,貧道等感懷良深,我們無能報答,已感惶愧萬分,怎敢再行打擾清居……”
朱若蘭緩舉右手,理理鬢邊散發,接道:“晚輩行事,素無拘束,難免有傷損三位之處,說到施恩二字,晚輩更是愧不敢當。三位既不願移駕蝸居,晚輩也不敢強顏挽留,但卻有一事奉懇三位前輩,盼能賞我朱若蘭一個面子。”
玉靈子微一沉忖,道:“朱姑娘可是要為敝派門下楊夢寰說情嗎?”
朱若蘭早已運慧劍斬斷對夢寰萬縷私情,心中但然,是以大變往常情態,毫無嬌羞之狀,點點頭笑道:“依晚輩和貴派中楊相公相處數月觀察所得,他確是一位至情至性的誠實君子,心地忠厚,豪氣干雲,也正因如此,他才處處陷入被人謀算之中,今日發生之事,三位老前輩,都已看到眼中,心中恐疑竇叢生,他傷過峨嵋門下弟子,又傷了雪山派中的人,兩樁事情,又都是由李瑤紅身上引起,別說聞公泰、馬家宏、滕雷等一般人心生誤會,就是一陽子老前輩,恐怕也對自己教出的弟子,心生懷疑。”
—陽子嘆道:“此中恩怨牽纏,實使人眼花繚亂,唉!貧道雖然教養他一十二年,自信對他為人處事,知之甚深,但也無法解得這事中隱秘。”
楊夢寰陡然一揚雙眉,正待接言,朱若蘭已搶光接道:“追溯前因,應該在一年之前,慧真子老前輩身受蛇毒,道長求醫饒州,欲尋妙手漁隱蕭天儀,為慧真了老前輩療傷,李瑤紅不惜洩露義父秘居翠石塢,用意無非是討好貴派門下弟子楊夢寰,如果武林中要講究恩怨分明,不知李瑤紅這舉動算不算施恩貴派?”
玉靈子道:“這自然算得施恩。”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李瑤紅施恩討好本是情難自禁,她也未必會想到還報,那知事有湊巧,她竟會在川西和峨嵋門下弟子起了衝突,而且又偏偏被貴派門下趕上,晚輩年幼無知,不懂武林規矩,如是三位老前輩中一人遇上,不知是否要伸手管這筆閒帳?”
玉靈子嘆道:“李瑤紅既然有恩於我們崑崙,依武林規矩來說,只要我們崑崙派中人,都不能坐視不管。”
朱若蘭道:“這就是了,那貴派弟子為救李瑤紅而和峨嵋派衝突,是理所當然的了?”
玉靈子道:“事情本身應該沒錯。”
朱若蘭道:“錯在李瑤紅對楊相公一往情深,她為楊夢寰不借背叛幫中戒規,數度救他危難,又相贈靈丹,解了他身受“化骨消元散”絕世奇毒,這施恩對楊相公個人說來,算不算大?”
玉靈子望了夢寰一眼,道:“救命大恩,自非小可。”
朱若蘭道:“晚輩言盡於此,三位老前輩該明白他為什麼目睹李瑤紅受傷之後,那般激動得難以自制了吧?”
玉靈子長長嘆息一聲,道:“多謝朱姑娘一番解說,貧道查究此事之時,定當兼顧情理,從寬發落。”
三手羅剎彭秀葦忽然插嘴接道:“楊相公雖然傷了峨嵋派的一個和尚,但他自己亦受了極重的內傷,除那位趙姑娘和我主人之外,當今之世再也沒有第三人能療治好他的傷勢………
朱若蘭嘆息一聲接道:“我也一樣束手無策,那全是趙家妹子的“大般若玄功”救了他的生命。”
彭秀葦微微一怔,繼續說道:“如果楊相公送命在峨嵋派門下的手中,不知三位身為師長之人,要不要替他報仇?”
一陽子道:“寰兒受傷之重,我已親目所睹,竟然未死,實是奇蹟,朱姑娘加恩我們崑崙派兩代弟子,貧道等決不敢忘……”
朱若蘭搖頭微笑道:“加恩之事,休要再提,但望三位老前輩能夠稍為晚輩留點顏面,我就感激不盡了!”
玉靈子微一沉吟,道:“朱姑娘雖然對我崑崙派有恩,但如要貧道背棄本派歷代掌門祖師手訂門規,貧道實難從命,我只能衡諸情理,從寬查辦,但他如有觸犯本門重大條律之處,仍然要依律處罪。”
朱若蘭臉色微變,一揚黛眉,道:“你們崑崙門規,只不過用來約束貴派門下弟子而已,如若放在別人眼下,也不過是幾行虛字具文,請恕晚輩說句放肆的話,戒規條律,都不過是名教罪人,道長雖是一派掌門之尊,但道長亦是大明中人,試問國律工法比你們崑崙派戒律如何?道長懲治門下,手握生殺大權,是否已經過帝王詔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戒律不外人情天理,絕情滅理,失之暴虐,道長言外之意,大有責備晚輩挾恩自重,橫加饒舌干涉貴派內部之事,如若道長認為這是武林中一大忌諱,晚輩就索性施恩求報,請道長准免查究楊夢寰是否觸犯貴派戒律一事,不知三位老前輩,可否能夠答應晚輩?”
這番話,詞鋒犀利,只聽得玉靈子臉色鐵青,一陽子,慧真子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回答的措詞。
趙小蝶似已從未若蘭言詞之內,聽出個中隱情,翠眉微揚,隱隱泛現怒意,這位情竇初開,恨極轉愛的少女,對夢寰關切之情,似是大大的超過了朱若蘭。
楊夢寰望望掌門師叔的臉色,心底泛起無比的痛苦,這情景使他為難至極,他不願太傷害朱若蘭惜愛之心,又不願使師長下不了台,沉忖了良久,終於緩步走出,對著朱若蘭躬身一禮,笑道:“年來承姊姊數番援手,幾度救我於生死邊緣,此情此恩,實使人刻骨銘心,永生難忘,但我楊夢寰身受恩師一十二年教養,列身崑崙門下弟子,自當恪守門規,姊姊一番顧愛心意,我只有心領了。”
朱若蘭幽幽一嘆道:“諸般巧合,成了孽海大恨,但你要用心想想,事情確實不能怪你,也許你覺著身受師門戒規懲治,才能稍感心安。其實,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簡單,你如真的抱恨一死,來年中秋天龍幫總壇的群英大會,必然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無邊浩劫……”她回望了趙小蝶一眼,又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不但你們崑崙派的存亡絕繼,和你的生死之事,有著很大的關連,就是今後數十年整個武林形勢,也有著莫大關係,蝶妹妹曾和我談過,她說你骨格清奇,悟性很高,如有人指點你上乘武功要訣,數年內即可身集大成。我和蝶妹妹是兒女之身,都不願常在江湖混跡,也許,一兩年後,我們將相偕歸隱,披髮深山,永不再履紅塵。這紅塵十丈中確實有很多煩惱,可惜的是蝶妹妹這一身並世無儔的武功,亦將沉淪於荒山絕壑之中,這結局還是往好處推想,怕只怕她一時氣忿,行為偏激……”
忽見趙小蝶星目一眨,突泛殺機,神采飛揚,躍躍欲動。
朱若蘭倏然住口,秀目神光暴射,掃掠了崑崙三子一眼,冷冷接道:“楊夢寰是你們崑崙門下,三位老前輩欲如何處置他,晚輩已言盡於此,不願再多饒舌,刻下時光不早了,晚輩就此告別。”輕揮玉掌,微微頷首,一拉趙小蝶轉身而去。
三手羅剎彭秀葦,和四個白衣小婢,一齊轉身,隨護身後。
忽聽沈霞琳高聲喊道:“黛姊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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