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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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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0

  第三十九回 父女情深

  但聞數丈外厲喝怒吼,六七股強勁的罡風,紛紛向那彌空毒沙上擊去。

  這不過是剎那之間的工夫,趙小蝶劈出內力彈回毒沙,一陽子和四個白衣小婢以及三手羅剎彭秀葦,都已趁機向後躍退數尺,趙小蝶也收住疾向前衝的身軀,落著實地。

  趙小蝶初度和人互以內家真力相拚,毫無半點經驗,中間又隔一片毒沙,看不清對方情形,她因任、督已通,感應特別靈敏,對方幾人合力出手,阻力本極強大,雖然無能擋得趙小蝶擊出的力道,但她本身已受到感應,心頭微感震盪,如果她再運氣加力,對方必要傷亡一半,但她卻在驚駭之下,散去了提聚的真氣。

  趙小蝶散去真氣,那迫擊過去的暗勁潛力,忽然大減,疾衝而去的毒沙,也散落地上,對方幾人,如遇大赦,紛紛收回擊出力道,躍退數尺。

  楊夢寰抬頭看去,只見六人並肩而立,正是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聞公泰,和他師弟多臂金剛屠一江,雪山派掌門人白衣神君膝雷,在他身側站著兩個身材瘦長,白麻長衫,腰繫紅帶詭異裝束人物,因為既瘦又高,所以襯得那中間的膝雷特顯低短。

  在三人右邊站著一個道裝背劍的人,一陽子看清楚那人之後,不覺心頭微微一震,暗道:武林中盛傳此人已封劍閉關,怎麼竟然會在這括蒼山中出現?

  朱若蘭迅快的拍了李瑤紅幾處要穴,使她從暈迷中清醒過來,低聲問道:“你用力過度,先靜心養息一下,有話等一下再對我說。”

  李瑤紅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目光環向四周望去,她已累得力盡筋疲,眼中早已沒有神光,雖然如此,但在楊夢寰和她目光相觸之時,仍然大感心頭一震。

  忽見超慧師太身子向前一探,疾如流矢一般,向李瑤紅猛撲去,她在眾人目光貫注八臂神翁,分散心神之時,突然間發難攻襲,大出幾人意外,只有楊夢寰早已暗中留心,他知峨嵋三老,心中恨極李瑤紅,怕他們趁人不備當兒,突然下手,早已暗運功力,蓄勢戒備,監視著峨嵋三老的一舉一動,超慧一出手,他出同時發動,疾如雷奔,直撲去去。

  超慧正要探伸左手準備把李瑤紅擒住,再以李瑤紅的生死作威協,以便平安的撤離括蒼山,忽覺一股極猛的潛力,直撞過來。

  這情境迫的她不得不先自保,左掌突然一翻,橫裡拍出一掌。

  她因不知施襲之人是誰,不敢用足十成力道,直待左掌拍出,人才隨著擊出掌勢,轉頭一瞥。

  一望之下,登時怒火大熾,突然運氣加力,掌勢威猛一倍。

  兩股潛力一接,立時判分高下,楊夢寰功力差遜一著,又正值藥性發作,體力未復之際,當時被超慧一掌,震的由空中摔跌下去。

  這本是一瞬之間,朱若蘭拍醒李瑤紅穴道,返身向聞公泰等迎去,剛走幾步,耳際已突聞衣袂飄風之聲,回頭望時,楊夢寰已被超慧掌力震摔地上,立時怒火暴起,嬌叱一聲,返身疾撲超慧。

  超元超塵在超慧出手時已知事情鬧出亂子,但想伸手阻止時,已來不及,只得運功蓄勢,以備超慧陷身危境時,出手相救、朱若蘭返身撲向超慧之時,超元、超塵也同時發動,一左一右地猛撲過來。

  這突然間的大變,引得全場諸人,一致注目,沈霞琳啊了一聲,縱身一躍,落在夢寰身們。

  她在情急之下,哪裡還顧得眾目睽睽相視,伸手抱起摔在地上的夢寰,叫道:“寰哥哥……”

  忽聽聞公泰大喝一聲,迅如電光一閃般猛向李瑤紅撲去,手中青竹杖舞起一團碧光開路。

  八臂神翁一發動,翻天雁馬家宏和白衣神君膝雷緊隨著疾撲過來,幾人都是當代武林一流高手,來勢迅快至極,但見人影閃動之間,人已到了李瑤紅的身側。

  幾人行動雖然一致,但用心卻是各不相同,聞公泰雖然早了一步,但馬家宏卻因距離較近,兩個在同一時刻間,一齊躍落到李瑤紅的身側。

  翻天雁雙腳落地之時,故意把身子向側面一傾,右肩向聞公泰撞擊過去。

  他內功精深,借那傾肩一撞之勢,發出內家真力,聞公泰驟不及防,被一股逼身潛力撞的向後退了一步。

  高手動作,靈快絕倫,馬家宏一著搶著先機,左手已閃電而出,抓向李瑤紅的右臂。

  但聽聞公泰冷哼一聲,右腕一翻,青竹杖橫向馬家宏探出的左臂上掃去。

  馬家宏武功卓絕,右臂一沉,讓過青竹杖,左手寶劍斜出一招“神龍掉頭”疾向聞公泰當胸刺去。

  兩人這一緩之勢,滕雷和崑崙三子已然趕到,一陽子、玉靈子雙劍並出,結成了一片光幕,擋住馬家宏,慧真子卻趁勢一把抱起李瑤紅向後躍退。

  馬家宏陡然一挫腕,收回刺擊向聞公泰的長劍,人也同時向左側橫躍五尺,冷笑一聲,振腕揮劍,疾向慧真子追刺過去。趙小蝶和四個白衣小婢,目睹場中局勢詭異的變化,心中甚感不解,不知這般人何以忽敵忽友,一時間怔在當地,不知該打誰幫誰。

  要知她自幼在深山大谷中,人跡罕到之處長大,從未涉足過江湖,雖是聰明絕倫之人,但也無法能在幾日之內,瞭然江湖問重重的奸詐陰惡。

  這時,峨嵋三老已和朱若蘭對拆十一二招,朱若蘭以精奇的招數,逼得三人像走馬燈,團團亂轉,她因不願傷人,無法施展身負絕技求勝,單以拳掌的精奇變化、要想在十幾回合之內,把三個武林一等人物打敗,實是一件十分困難之事。

  她雖在激鬥之中,仍留心著場中局勢變化,因有世無其匹的趙小蝶在場,使她放心不少。那知趙小蝶目睹幾人忽敵忽友的變化,心為所惑,不知該幫那個,怔在當地發呆。四婢看主人呆站著不動,也就站在一邊看熱鬧起來。彭秀葦怕傷了楊夢寰和霞琳,守在兩人跟前不敢離開,一陽子和聞公泰動上了手,玉靈子被滕雷纏住,多臂金剛屠一江及滕雷二位師弟,虎視眈眈監視著馬家宏,只要他一從慧真子手中奪下李瑤紅,立時出手攔怯。

  要知這般人都是久歷江湖的人物,個個老謀深算,每人心中都有他們的如意算盤。

  剎那間詭異變化造成的混戰局面中,以慧真子最是危險。馬家宏深厚的內力,和精奇的劍術,迫得慧真子險象環生,她又抱著李瑤紅,無法施展追魂十二劍招,只餘下勉強的招架之力。

  楊夢寰經霞琳推拿了幾處大穴之後,清醒過來,長吁一口氣,睜開雙目。

  他清醒之後,立時轉頭向四周張望,看到慧真子的險象,不禁心頭大急,忽的挺身而起,剛剛抽出長劍,忽覺頭一暈,人已跌坐下來,情急之下不自覺失聲叫道:“趙姑娘快些出手,換我師叔下來。”

  趙小蝶正在注意朱若蘭和峨嵋三老動手,聽得楊夢寰呼喊之聲,轉頭微微一笑,柳腰擺動,凌空而起,直向翻天雁撲擊過去、

  這時,馬家宏剛把深厚的內力,貫注劍身,準備震飛慧真子手中寶劍,忽覺眼前白影一閃,兩縷指風,急襲而到。

  他在運氣之後,全身都有一層罡氣保護,但那襲來指風,竟能衝破他護身罡氣,襲向兩處要穴,這凌厲的一擊,使翻天雁大感震駭,挫腕收劍,疾退了一丈多遠。

  抬頭望去,只見趙小蝶擋在慧真子前面,也不知她心中想到了什麼高興之事,翠眉上揚,星目望天,嬌靨上笑意盈盈,似乎浸沉愉悅之中,風姿綽約,情態撩人,哪裡是剛剛出手向他施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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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一

  可是除了趙小蝶,那四個白衣小婢,和三手羅剎彭秀葦,均停在原地未動,朱若蘭還在和峨嵋三老相搏,一陽子,玉靈子正在和聞公泰、滕雷打得難分難解,不覺一皺眉頭,忖道:這女娃兒看上去不過十六八歲,難道竟有破我護身罡氣的功力不成?

  剛才趙小蝶出手震回毒沙,馬家宏並未看清是她一人之力。當場諸人都知朱若蘭本領奇大,想那剛才互以內力推震毒沙之事,定有朱若蘭插手相助,趙小蝶縱然出手,力量也極有限,是以,他並未把趙小蝶視為勁敵。

  但他究竟是久歷江湖之人,心中沒有十成把握,決不肯輕舉妄動,當上冷笑一聲道:“剛才出手向貧道施襲之人,可就是姑娘你嗎?”

  趙小蝶似是被他一問,打斷了心中思想之事,臉上笑容一斂,答道:“不錯,你要怎麼樣?”

  馬家宏哈哈大笑一陣,暗中卻借那大笑之聲,運聚了功力,正待突然施襲,忽聞兩聲悶哼傳人耳際。

  轉頭望去,只見峨嵋老中的超元、超塵一齊踉蹌後退了五六尺遠。

  原來兩人各自中了朱若蘭一掌,幸得朱若蘭未有傷人之心,兩掌打得並不很重,話雖如此,但瞅亦受傷不輕,頭暈眼花,幾乎栽倒地上,踉蹌出十幾步,才拿樁站住。

  朱若蘭擊退了超元、超塵之後,並未再向超慧下手,翻身一躍,落到慧真子身側,望著李瑤紅道:“你可受了傷雞?”

  李瑤紅淒涼一笑,道:“剛才他們在苦苦追我之時,擊傷了我的左臂,當時在生死交關之下,我也無暇看傷勢如何,現在卻感到傷處痛疼異常。”

  朱若蘭伸手一拉李瑤紅右臂,道:“傷在哪裡,快些給我看看!”

  她這伸手一拉,剛剛觸到李瑤紅的傷處,只聽李瑤紅啊喲一聲,粉頰上登時汗水滾滾直流。

  朱若蘭微微一顰黛眉,趕快縮回右手,慧真子卻勢把李瑤紅的嬌軀,放置地上。

  忽聽馬家宏吐氣出聲,呼地一掌,猛向趙小蝶劈擊過去。

  他這蓄勢一擊,運足了全身功力,威勢非同小可,劈空勁氣,挾帶著一片呼嘯之聲,狂飈如濤,排山湧到。

  那知掌風到處,趙小蝶的身軀,竟然隨著那疾猛掌風飄飛而起,升起兩丈多高,衣袂拂動,藍紗飄舞,像一片浮在空際的花瓣。

  忽見她懸空打了一個轉身,疾如隕星飛瀉一般,猛向翻天雁馬家宏撲擊而下。

  馬家宏目睹她這等奇奧的身法,心頭大感震駭,疾揮手中劍,幻化出千百朵護身劍花,人卻仰身向後疾退了一丈多遠。

  但聞四個白衣小婢齊聲嬌叱,蝴蝶穿花一般,急撲而上,馬家宏剛剛站隱身,四婢已合圍而上,玉掌粉拳,紛紛擊到。

  馬家宏長劍揮動,出一圈銀虹,以阻四婢攻勢,仰臉一聲長嘯,破空直上,施出八步登空絕技,從四婢頭上飛過,身懸半空,振腕揮劍,劍化一片護身光幕,疾如驚霆迅雷,猛向朱若蘭和李瑤紅停身之處罩下。

  趙小蝶玉腕一翻,聞公泰便連人帶杖,忽覺一陣疾風,直擊過來,急劈兩掌,把玉靈子逼得退一步,轉眼看時,只見一團碧光迅如雷奔電閃撞到。

  他目光敏銳,一望之下,已看出施襲之人,正是八臂神翁,不覺大怒,冷笑一聲,揮拳直擊過去。

  聞公泰是身不由已地飛撞過來,並未存心向滕雷出手,白衣神君這一掌又是運足內力擊來,拳風呼呼,聲勢驚人,在這生死須臾之間,聞公泰縱想呼喊,也來不及,只得揮掌硬接一拳。

  這一擊一迎之間,各用了八成以上真力,只聞兩人同時一聲悶哼,滕雷馬步不穩,中連退七八步,才拿樁站住,聞公泰卻被這一招硬拚,震得由空中直落下來,身軀搖擺,臉色鐵青。

  一陽子、玉靈子都是成名人物,不肯乘人之危,雙雙收劍躍退。

  這陡然的大變,震驚全場,一時間鴉雀無聲。

  多臂金剛屠一江在一怔之後,縱身躍落到聞公泰的身側,兩個瘦長的白衣人,也在同時躍落到膝雷身邊。

  兩人在情不由已的局面下,硬拚一招,彼此都覺內腑震盪甚烈,白衣神君騰雷探手入懷摸出兩顆雪蓮子,自己吞下一粒,另一粒抖手投向聞公泰,道:“聞兄接往,試試兄弟這雪蓮子功效如何?”

  他和五毒叟莫倫對掌之後,本已為莫倫毒掌力所傷,全杖懷中雪蓮子的神效,把侵身毒性解除。

  聞公泰接住雪蓮子後,立時吞人口中,但覺一股微帶苦味的涼液,直下嚥喉,登時滿腹清涼,大感舒暢,連聲讚道:“雪蓮子果不虛傳,兄弟感謝不盡。”

  滕雷一裂大嘴巴,微笑不答。

  朱若蘭耳目敏銳,已看出趙小蝶施展的導陰接陽手法,使他們自相硬拚,只是她功力深厚,比自己高明極多,不但可惜對方劈出內力,而且能把對方身體導引相向,心中大感佩服。

  只聽李瑤紅有氣無力的叫道:“姊姊,小妹幸不辱命,已把《歸元秘笈》取回。”

  她說話聲音雖然微弱,但在場之人,俱是一等的高手,都聽得十分清晰。立時全場注目,齊向李瑤紅望去,連被朱若蘭施展天罡指戮破護身罡氣,受傷的馬家宏,也不自主的睜開眼睛望去。

  只見李瑤紅右手探入懷中,摸出幾本薄薄的冊子,向朱若蘭手中交去。

  這部瘋狂江湖人心奇書,已不知多少人為它濺血送命,但那頻傳的慘事,仍不能阻止武林中大部份的貪得無厭之心,儘管死的人白骨纍纍,可是後繼者仍然勇往直前。

  聞公泰、馬家宏、屠一江,連同崑崙三子中的玉靈子、慧真子,身負掌傷的超元、超塵、以及超慧師太等,都不自禁的向李瑤紅身邊走去,只有-陽子靜站著未動,沈霞琳緊守在楊夢寰身側,這位天使般的玉人,似乎對那傳言的奇書,毫不動心,連看也不看一眼。

  朱若蘭迅快接過李瑤紅手中《歸元秘笈》,藏入懷中,目光環掃一週後,冷冷地喝道:“都給我站住。”

  她雖然嬌如春花,卻有一種高華的懾人氣度,這冷冷一喝,群雄都不禁收住腳步。

  聞公泰側望滕雷和馬家宏一眼,冷笑一聲,道:“滕兄,馬兄,看來咱們是白費了一場奔追之苦,要讓別人坐享其成了!”

  他自知一人之力,決不是朱若蘭的敵手,縱然不計身份,突然下手施襲,只怕也未必能搶到《歸元秘笈》,但又不願眼看著這部風靡江湖的奇書,落入別人手中,是以出言試探滕雷和馬家宏的心意,想挑拔兩人出手,搶那《歸元秘笈》。

  聽滕雷陰森森的一聲怪笑,道:“咱們辛辛苦苦奔追了數座山頭,要讓人家毫不費力的把書得去,那可是一樁奇恥大辱之事,不知駕兄對此事有何高見?”

  馬家宏內功精湛,經過一陣運氣調息之後,傷勢已經好轉,當下微微一笑道:“兄弟和兩位一樣心意,無論如何也得看看那《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有什麼精奧之處,竟能引得千百武林同道,為它如痴如狂!”

  三人你言我語,說得十分緊張,大有不奪回《歸元秘笈》誓不放手之慨,但是誰也不願領先出手。

  朱若蘭兩道冷電一般眼神,在三人面上望了一陣,突然伸手入懷,摸出《歸元秘笈》,向前走了數尺,到一座突立的大青石邊,把三本奇書整整齊齊的放在石上,退回原位,冷冷他說道:“幾位既然都想據有《歸元秘笈》,儘管出手去取。”說完,目光環掃全場,橫劍而立,眉宇間湧出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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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群雄雖知首先伸手取書之人,必然首擋朱若蘭凌厲一擊,但仍在不自間資向那大青石旁走去。

  朱若蘭一提真氣,貫注劍身,目光注定大青石放著的《歸元秘笈》,只要一有人伸手取書,立時施展馭劍之術,攻那取書之人。

  只聽一陽子嘆息一聲叫道:“掌門人快請回駕,那《歸元秘笈》乃極為不祥之物,不看也罷。”

  忽見趙小蝶衣衫飄飄,緩步對大青石處走去,步履十分從容地由滕雷和聞公泰兩人之間穿過。

  看上去她走的悠閒從容,但卻快至極,剎那間到了大青石邊,右手一伸,去取青石上置放的《歸元秘笈》。”

  哪知她右手剛剛觸及書面,突然又縮了回來,轉臉望著朱若蘭,問道:“姊姊,我可以拿嗎?”

  聞公泰突然一伸手中青竹杖,向大青石上放三本《歸無秘笈》挑去,口中接道:“你能拿得,別人亦可拿得。”

  趙小蝶動作如電,頭還未轉過來,右手已連續拍出三掌。

  她毫無江湖閱歷,不知先搶救大青石上奇書,卻揮掌攻襲八臂神翁。

  三掌勢在意先的快攻,雖然把聞公泰迫退,但八臂神翁的青竹杖,已挑到大青石上的三本《歸元秘笈》,三本奇書一齊向股雷飛去。

  白衣神君目睹三本《歸元秘笈》直對著自己飛來,心中雖明知道這可能是聞公泰嫁禍於人之策,但卻不自禁的伸手接住了飛來的奇書。

  朱若蘭冷笑一聲,正待施展馭劍之術擊去,突聞幾聲嬌叱連響,四個白衣小婢已搶先出手,但見人影閃動,一齊向滕雷攻去。

  兩個瘦長的白衣人,在聞公泰青竹杖挑書投向滕雷之時,早已運功戒備,這班人個個都是久聞江湖的老手,見機應變,均極迅速。四婢飛身襲擊滕雷之時,兩人也同時長嘯一聲,凌空躍飛過來,人還未近滕雷,雙手已自劈擊而出,兩股強猛的掌風,疾向四婢撞去。

  四婢本是撲向滕雷,忽覺兩股潛力迎面控來,只得聯手而出,硬接一掌。

  她們雖不像趙小蝶俱絕世內功,但也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功力雖然不深,無法施展劈空掌力傷人,可是聯手一擋,力道也自不小,彼此各運內力一震,全部由空中落了下來。

  白衣神君滕雷看兩個師弟出手,心中忽然一動,翻身一躍,退後九尺遠。

  只聽朱若蘭清叱一聲:“站住?”忽的一振皓腕,身劍合一,凌空直飛過來。

  要知馭劍之術,為劍術中,最高的一種功夫,如果是內力達到絕頂之人,可斬人於十丈以內。朱若蘭那深厚功力。威勢已是驚人心魄,但見一道白光,疾如問電,直向白衣神君罩下。

  翻天雁馬家宏閉關二十年,以全力修為內功,修習馭劍之術,均因不得要訣,毫無成就,現下忽暗自己夢寐難求之學,震駭之中,卻又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不自覺大聲讚道:“好劍法,貧道今天算開了眼界。”

  滕雷只見一道白光卷帶著凌厲的劍風而下,看不清對方人影,室負一身絕技,不知如何出手招架,驚急之下,把手中《歸元秘笈》,猛向那嬌如游龍的白光投去,奇書出手,緊接著又打出兩股掌風。

  他這驚急之間自保之法,真還被他用對,朱若生怕傷報《歸元秘笈》,只得散去馭劍真氣,白光一斂,人影驟現,伸手把投來三本秘發接過,就這一剎之間,滕雷務出的兩股奇猛拳風,已然襲到,朱若蘭再想出手招架,哪裡還來得及,但見一個玲戲的嬌軀,在空中連翻了三四個跟斗,飛落三丈以外。

  趙小蝶啊喲一聲驚叫,直向朱若蘭身側跌去,彭秀葦和四個白衣小確,亦急急地奔向朱若蘭身側。

  朱若蘭雖然是雙腳先行落地,但她在落著實地之後,一連退了四五步,仍無法站穩身子,終於一跤跌坐在地上。

  她似乎受傷不輕,跌坐在地上之後,張口吐出來一口鮮血。

  趙小蝶迅快地探手入懷,取出一粒紅丹丸,投入朱若蘭口中,說道:“姊妹,快些把丹丸吞下,那是我娘費了數年苦功製成的丹丸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我不要緊……”只覺那入口丹丸,自行化成液汁,瀝瀝流下嚥喉,一股緩慢的熱流,由內腑逐漸向四肢散去。她內功本極深,再被靈丹神奇的藥力一托,精神立時大見好轉,一挺身站了起來,把手中《歸元秘笈》,送到趙小蝶面前,道:“妹妹先把《歸元秘笈》收好。”

  趙小蝶右手剛剛伸出,突聞一陣格格大笑之聲,道:“你們是要書呢?還是要他的命?”

  朱若蘭一揚黛眉,怒道:“你膽子不小……”轉頭望去,只見陶玉左手拿著楊夢寰右肘關節,右手放在他背上“命門”穴上、冷漠地笑道:“不錯,你如敢妄動一步,我立時碎他內腑六髒。”

  群雄都把精神集中在《歸元秘笈》之上,竟不知陶玉何時到來。

  慧真子距離較近,怒喝一聲,疾向陶玉撲去。

  只聽金環二郎冷笑一聲飛左腳挑起地上的沈霞琳,直向慧真子迎頭撞過去。

  慧真子只得一沉丹田真氣,落著實地,寶劍斜向外面一推,敞開門戶,把沈姑娘嬌軀接住。

  原來,沈霞琳早已被點了穴道。

  一陽子大喝一聲,凌空而起,振劍疾向金環二郎攻去。

  陶玉微一側身,順勢一帶夢寰,擋在自己前面,喝道:“老雜毛快些停手,再敢妄攻一劍,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朱若蘭手中扣著三粒牟尼珠,咬著櫻唇,不敢出手,氣得她圓睜著一雙星目。

  一陽子疾收長劍,躍退八尺,雙目湛湛,注定陶玉,一語不發。

  忽見李瑤紅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踉蹌著向陶玉奔去,口中喊道:“快些放開他,是我偷了你的《歸元秘笈》,和他毫無關係。”

  她早用盡了全身氣力,右臂又被人打傷,強忍著無比的痛苦,聲嘶力竭的大喊著,向陶玉衝去,長發散披,淚如泉湧,形如瘋子一般。

  陶玉突然一揚眉,冷冷他說道:“快給我退回去,再要向前奔闖,我要你當場血濺。”

  李瑤紅狂喊道:“我不怕你。”用盡僅有氣力,一頭向陶玉撞去。

  陶玉右手一提楊夢寰衣領,兩人向左側閃開三尺,飛起一腳,踢中李瑤紅右胯,直踢的李瑤紅嬌軀凌空,直向一側飛去。

  彭秀葦身軀一橫,一把抱住李瑤紅向旁摔飛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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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陶玉這一腳用力奇大,彭秀葦接住李瑤紅後,不自禁向後退了三步,低頭看時,李瑤紅早已暈了過去。

  趙小蝶看夢寰雙目怒睜,但卻不發一言,知他已被人點了穴道,幽幽地嘆道:“姊姊,把《歸元秘笈》給他吧!別讓他傷了楊相公。”

  朱若蘭聽得微感一愣,側臉望了趙小蝶一眼。

  趙小蝶莫名其妙地臉一紅,接道:“楊相公是很好的人,我不忍看他被人震碎內腑死去。”

  朱若蘭一提氣,壓制著翻動的血氣,緩步向陶玉走去。

  趙小蝶玉掌一揮,四個白衣小婢立時繞到陶玉身後,擋住去路。

  陶玉面如寒霜,望著四面逼近群雄,右掌緊按在楊夢寰後背“命門”穴上,運功蓄勢,嘴角間掛著一絲冷笑。

  朱若蘭看陶玉神色陰沉,心中甚是不安,停住步,目光環掃逐步逼來的群雄,對趙小蝶道:“蝶妹妹,他們哪個再往前跟進,就先把他們殺掉。”

  趙小蝶微一猶豫,墾目轉向群雄看去,發現多臂金剛屠一江,走在最前,立時嬌叱一聲,揮掌直劈過去。

  她雖身具絕世武功,但始終不敢相信自己,是以,在聽得朱若蘭要她殺掉再往前跟進之人時,微微一呆後,才發掌向屠一江劈擊過去。

  她這劈出的掌勢,看上去輕飄飄的毫無一點破空風聲,但卻是佛門中極高的掌力,如果屠一江揮掌接架,勢非要被她強烈的反彈之力,震傷不可,對方擋擊之力愈大,她的反彈之力也愈強。

  幸得翻天雁馬家宏識得利害,他雖不知趙小蝶的是般禪掌力,但卻看出那是一種極高的內家氣功,立時高聲喊道:“屠兄快退,千萬不可硬擋那近身力道。”

  八臂神翁聞公泰已嘗試過趙小蝶的利害,當下急接道:“師弟快退。”

  屠一江聽得馬家宏和師兄同時呼叫之言,立時仰身疾退,閃讓開一丈多遠,滕雷和馬家宏也同時向旁側閃開。

  趙小蝶並不知她這劈出一掌,有多大力道,但見群雄紛紛逃避,不禁看得一呆。

  這時,除了崑崙三子原地未動之時,馬家宏,聞公泰等,果然都紛紛向後退去。

  朱若蘭又向前緩進五步,望著陶玉冷冷他說道:“你如在他身上暗中下了毒手,你也別想活著離開。”

  陶玉一提夢寰擋在自己前面,笑道:“朱姑娘但請放心,我只點了他兩處穴道,其他別無損傷。”

  朱若蘭一抖皓腕,把三本《歸元秘笈》投在陶玉身側三尺左右地方,道:“拿去吧!”

  陶玉目光環掃了四周樣雄一眼,突然一伸左腳,挑起地上的《歸元秘笈》,接在手中,對朱若蘭道:“委曲姑娘,再請送我一程。”

  朱若蘭道:“哼!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樣有人追你……”

  陶玉冷笑一聲,接道:“你是答不答應?”

  朱若蘭心中雖氣,但因楊夢寰的性命握在他的手中,發作不得,只好強按下心中憤怒,道:“要我送你不難,但要先把他穴道解開。”

  陶玉微微一笑,左手扣著楊夢寰右肘關節不放,右手連拍了楊夢寰兩處穴道。

  只見楊夢寰眼睛轉動一下,左手迅如電火一般猛向陶玉劈去。

  陶玉早已防備,不慌不忙的微一側身,讓開楊夢寰掌勢,左手突然一加力,楊夢寰登時感到半身酸麻。掌勢劈出一半,自然的垂了下來,頭上汗水如雨,滾滾而下。顯然,陶玉用力極重,楊夢寰吃的苦頭不小。

  忽聽趙小蝶高聲叫道:“他用的拭‘拂穴錯骨手法’,陰毒無比,你要掙動,只是多找苦吃……”說至此處,倏然住口,緩步向陶玉步去。

  陶玉看她一開口居然能把自己用的手法說出,心頭大感震駭,心知多留一分時間,即將增多一分危險。當下冷笑一聲,對朱若蘭道:“朱姑娘請為在下開路,再要猶豫不決,我可要震碎楊兄內腑,毀去《歸元秘笈》……””

  朱若蘭聽得一顰黛眉,還未來得及答話,一陽子突然一躍而上,接道:“生死有命,算不得什麼大事,朱姑娘但請出手,奪回《歸元秘笈》,不必顧慮寰兒生死之事!”

  趙小蝶看他氣勢洶洶一躍而上,怕他在氣憤之下,當真出手,激怒陶玉,逼他出手傷害楊夢寰,不禁心頭大急,嬌軀一晃,擋在一陽子前面,道:“姊姊,你就送他一程吧!”

  朱若蘭點點頭,望著陶玉說道:“走吧!”轉身向前奔去。

  忽聽沈霞琳喊道:“蘭姊姊,我和你一起去,好嗎?”說話之間,人已奔到朱若蘭身側,朱若蘭拉著沈霞琳玉腕,聯袂開路,陶玉手扣著楊夢寰右肘關節,和兩人保持了一丈的距離,趙小蝶走在陶玉身後。

  聞公泰、馬家宏等,又遠遠地追隨在趙小蝶身後。

  轉過兩處山腳、陶玉突然加快腳步,超到朱若蘭前面,回頭笑道:“兄弟一向言無不踐,朱姑娘請留步吧。”

  朱若蘭冷笑一聲,依言停住腳步,道:“我們已送你出險,還不把人留下!”

  陶玉道:“兩位暫留玉趾,兄弟到十丈後,就放他回來。”

  朱若蘭冷笑道:“哼!你生性毒如蛇蠍,誰相信你的鬼話。”

  陶玉道:“我此刻放他不難,但你如出手攔住我的去路,在下不是白費了一場心機嗎?”

  朱若蘭道:“你只要真的沒有暗下毒手傷他,我決不追你就是。”

  陶玉格格一笑道:“在下相信姑娘之言,接住。”一振雙臂,把楊夢寰疾向朱若蘭投擲過去,人卻借勢反躍,飛出兩丈多遠。

  朱若蘭一側嬌軀,接住了楊夢寰的身子。突見白影一閃,趙小蝶凌空而起,疾如電光一閃般,由陶玉頭上飛過,翻身攔住了去路,道:“你還走得了嗎?”

  陶玉冷哼一聲,舉手一掌劈去,趙小蝶嬌軀側讓,纖指輕彈,一縷指風,急襲陶玉脈門。

  陶玉驚駭得躍退五尺,望著趙小蝶發呆,他已從三音神尼拳譜上看得了這門極難為的彈指打穴神功,單是這一門功夫,就需要三十年的時間,而趙小蝶看上去,只不過十六七歲。

  他哪裡知道,趙小蝶自幼就坐修佛道合壁的“大般若玄功”,任、督二脈已通,常人需要數十年才能修成的武功,在她卻易如折枝反掌,只要能通達竅訣,數日內即登大乘。

  趙小蝶似是不知道她那輕彈纖指的一擊,已使敵人大感震駭,見陶玉呆呆地望著自己,不再出手,不禁怒道:“你望著我做什麼?”雙肩微晃,欺身而進,迅如電光石火般劈出三掌。

  陶玉施展移形換位的身法,避開三掌快打,錯掌反擊,展開快攻,疾如輪轉般,倏忽之間,連攻了二十多掌。

  如以趙小蝶身具的功力,和她胸羅的奇奧搏擊手法而論,只需二三回合之內,便可把陶玉擊斃掌下,或把他生擒活捉,但她卻讓陶玉攻了二十餘掌。

  二十餘回合後,趙小蝶已逐漸的沉靜下來,雖然還不知搶制先機,反守為攻,但已能料敵出手,寓攻於防守之中,陶玉掌勢一出,她立時能以克制對方手法,制敵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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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陶玉連換了十餘種不同的掌法,但均被趙小蝶以機先的對制,追他收勢變招。

  兩人又對拆幾招之後,陶玉已被趙小蝶機先的壓制,逼迫得無法出手。

  這時,聞公泰、馬家宏、滕雷等,都站在三丈左右,看著兩人過招動手,只看得幾人心中又奇又驚。”

  陶玉又勉強撐鬥了兩個回合,愈打愈覺害怕,不管自己用的什麼招術,只一出手,必為對方克制,心知再不見機逃走,只怕凶多吉少。當下大喝一聲,猛攻兩掌,向後躍退了一丈四五。

  趙小蝶右袖一拂,立時有一股潛力,把陶玉逼住,人卻直欺而下,右手一揚,只聞砰砰兩聲,陶玉雙頰頓時紅腫起來,口中鮮血汨汨而下。

  這兩個耳括子,打得奇詭無比,不但四周群雄沒有看清楚她用的手法,就是陶玉也不知她如何出手,只見她右手一揚,立時兩頰各中一掌。

  沈霞琳看得高興,不覺失聲叫道:“姊姊再打他兩下,這個人壞死了。”

  趙小蝶微微一笑,舉手又向陶玉臉上打去,她出手奇奧難側,陶玉雖然看著她掌勢打到,卻是無法閃避,只覺一陣巨疼,雙頰又各著一掌,登時血若泉湧,滿口噴出。

  這兩掌似乎打的很重,陶玉身軀晃了兩晃才拿樁站好。

  這時,朱若蘭已推活楊夢寰被點制的穴道,站在一側,靜靜地觀賞趙小蝶和陶玉動手的情形。

  她所學的武功,亦都是《歸元秘笈》上所記載之學,這本深奧博大的武學秘錄,的確是一部精奇絕倫的武功大成。

  陶玉在連中四掌之後,被打的頭暈眼花,已無能再和趙小蝶動手相搏,心中一急,回顧朱若蘭怒聲問道:“你說過不攔我下山去路,怎的這等不講信義?”

  朱若蘭淡淡一笑道:“我只答允你我不出手,並未答應也不許別人出手。”

  陶玉忽地向後一躍,取出懷中《歸元秘笈》,道:”你等如敢再追進一步,我立時毀去這部奇書。”

  四圍群雄一看陶玉要毀去《歸元秘笈》,個個怦然心動,不約而同,一齊向前躍進。

  八臂神翁一揮手中青竹杖,大聲叫道:“毀不得,有話好說。”

  翻天雁馬家宏,一提真氣,長嘯一聲,接道:“《歸元秘笈》乃千古武學大成奇書,豈可隨便毀去……”

  餘音未絕,驟聞大笑之聲,劃空傳到,十幾條人影,聯袂如飛而來,乍刻之間,已到幾人身側。

  群雄轉頭望去,個個心頭一震,只見天龍幫龍頭幫主李淪瀾,和屬下五旗壇主,在川中四丑護擁之下趕到。

  李淪瀾一掄手中龍頭拐,帶起了陣風嘯之聲,笑道:“盛會!盛會!各位竟都比在下先到了一步。”瞥見陶玉雙頰紅腫,滿臉鮮血,手舉三本書冊,立時接道:“玉兒!你手舉何物?”

  陶玉道:“師父來的正好,弟子正被人追的無路可走,準備毀去《歸元秘笈》。”他乃工於心計之人,口中雖在答應著李淪瀾的問話,但左手仍然緊握著《歸元秘笈》。

  趙小蝶被陶玉毀書的舉動唬住,一時之時,不知如何處理這等局面,呆呆地站在當地。

  因那《歸元秘笈》乃無比珍貴之物,朱若蘭既非持有主人,也不使顫作主意,只怕萬一被陶玉毀去奇書,難以對趙小蝶交代。

  李滄瀾舉起手中龍頭拐,在空中劃了一圓周,川中四丑和五旗壇主,突然迅速的分散四周,運動戒備,以防群豪出手搶書,李滄瀾卻緩步向陶玉走去。

  這局面,緊張得可聞呼吸之聲,全場之人,都暗中凝神運氣,提聚了本身功力,生死一搏之拼,一觸即發。

  忽見朱若蘭玉腕一揚,三粒牟尼珠劃起破空嘯聲,分取李滄瀾上半身三大要穴,來勢勁急,一閃而至。

  李滄瀾似是為朱若蘭暗器出手勁急力道震懾,倏然停步,揮拐一輪,這怪傑的武功當真是已達出神入化之境,就那一掄之勢,立時湧起一片拐影,三粒牟尼珠,盡被擊落。

  忽聞破空金風,劃出的尖嘯之聲,一面大如輪月的鋼鈸,直向朱若蘭飛擊過來,陰詐的齊元同,施放出飛鈸之後,才大聲喝道:

  姑娘請試試在下飛鈸……”話還未完,飛鈸已挾帶風嘯之聲,向朱若蘭當頭落下。

  朱若蘭看這著名江湖的霸道暗器,飛來之勢大異平常暗器,盤空自旋,嘯風強勁,勢道雖然不快,但看上去卻蘊蓄極大的暗力。

  她初遇這等暗器,倒也不敢大意,提氣凝神,蓄勢戒備。

  海天一叟趁著朱若蘭分心之際,突然向前一躍,直向陶玉身側欺去,想先把《歸元秘笈》搶到手中。

  那知馬家宏和聞公泰,早已留上了心,李滄瀾剛剛一發動,兩人同時大喝一聲,雙雙躍起,凌空撲去。

  只聽隨同李滄瀾而來五旗壇主中的黃旗壇主王寒湘,黑旗壇主崔文奇,一齊怒喝,振臂躍飛,分向馬家宏,聞公泰迎擊過去。

  這時,李淪瀾已欺到陶玉身側,低聲喝道:“玉兒,快把手中《歸元秘笈》給我……”

  陶玉被趙小蝶幾記耳光,打得暈暈糊糊,眼前金星亂飛,雖然已聽出是李淪瀾的聲音,仍不禁轉臉望了一望。

  忽聽趙小蝶清叱一聲,嬌軀凌空直飛過來,她怕李淪瀾搶去奇書,顧不得陶玉毀書威脅,振臂直搶過來。

  川中四丑中的老大、老二、雙雙大喝一聲,一起振袂斜躍,橫裡攔截。

  趙小蝶突然一收雙腿,滑溜無比的從兩人掌影交錯中穿過,雙手向後一揮,拍中兩人肩背,只聽二丑同時哼了一聲,由空中直摔在地上。

  川中四丑自小就在一起,久練四象陣法,早已心意相通,趙小蝶從大醜、二丑合擊中滑穿而過之時,三丑、四丑已自躍起出手。

  趙小蝶剛剛擊落大醜、二丑,轉瞬間已聯袂攻到。

  突見她一雙白玉掌一分,迎住兩人掌勢,皓腕一震,三丑、四丑兩個高大的身軀,陡然間摔飛出去。

  原來她在情急之下,施出內家彈震之力,把三丑、四丑懸空彈飛出去。

  她連闖二道攔截,擊傷四個武林高手,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腳未落地,口未換氣,輕靈迅捷,若無其事。

  就在這一瞬之間,李滄瀾已把陶玉手中的《歸元秘笈》搶到手中,趙小蝶嬌軀飛到,李滄瀾已奪到奇書,向後躍退。

  趙小蝶左袖一拂,腳不沾地,呼地一聲,又向李淪瀾迫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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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海天一叟只看得心頭大感驚駭,付道:這是什麼武功,竟能連闖二道攔截,擋受一記劈空掌風之後、仍然腳不沾實地,人不需換氣,衣袖一拂之勢,追人施襲,縱是凌空虛渡的上乘神功,也難達這等境界,難道她真能御風飛行不成嗎?

  需知輕身飛行之術,全憑提聚丹田中一口真氣,閉著呼吸,才能縱躍飛奔,登萍渡水,身輕如燕,不致墜落,內功精湛之人,不但閉氣時間較久,而且換氣也較迅快,但那換氣之時,必需腳著實物,或借別人彈震之力相助,即是內功登峰造極之人,亦得在身子由空中下落之時,抽暇換氣。要知趙小蝶這等平行飛躍,連闖攔截,不沾實地,繼行追敵施襲,實是罕聞之事。他哪裡知道趙小蝶任、督二脈已通,真氣可運轉於陰、陽二脈之間,閉氣時間,超過一般習武之人數倍之久。但他乃久經大敵之人,雖感驚駭,但心神不亂,枴杖揮動,橫掃出手,凌厲的拐風,帶起一片呼嘯之聲。

  趙小蝶看他掃擊一拐威勢,風聲虎虎盈耳,心生顧忌,不敢再向前逼進,真氣一沉飄落實地。

  這時,朱若蘭已施展罡正指神功把那飛鈸拔向一側,瞥見《歸元秘笈》已不在陶玉手中,自是不必再對陶玉相許諾言,嬌軀一晃,凌空而起,直向李淪瀾撲擊過去。

  就這一剎之間,五毒叟莫倫,子母神膽勝一清,百步飛鈸齊元同,已躍擋在李淪瀾身前,川中四丑也相繼奔向李淪瀾而來。

  王寒湘抖開鐵扇,崔文奇解下腰纏軟索三才錘,目光炯炯,環視全場。

  忽聽一聲大喝傳來,劃破了緊張的沉寂,群豪不自禁轉頭望去,只見彭秀葦背負著李瑤紅,和崑崙三子,峨嵋三老等急奔而來。

  峨嵋三老一看王寒湘、齊元同、勝一清都在場中,哪裡還能控制得滿腔怒火,大喝一一聲,分向三人撲去。

  超元左掌右刀,撲向王寒湘,超塵掄起銅缽,帶起強勁風聲,連人帶缽一齊向子母神膽撞擊過去。

  他在峨嵋山時被勝一清子母神膽暗藏的五粒小型鋼彈,打中右腿,傷得十分嚴重,經了數日療治才好,心中情恨甚深,一見之下,全力猛撲過去。

  勝一清看他來勢猛惡,銅缽有如泰山壓頂一般擊下,倒也不敢硬接他這一擊,側身讓開,揮臂一刀掃去。

  超塵回缽一擋,只聽鏘然一聲大震,鋼刀銅缽相擊,飛出一串火星,兩人勢均力敵,各自震退一步、

  超慧疾撲齊元同,一上手就以狂風迅雷般的攻勢,連續搶攻了二十幾劍。

  齊元同傷臂未癒,又被她掄去先機,一時之間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功。

  超元和王寒湘都以上乘內功,換擊五招,兩人武功各有獨到之處,打的激烈絕倫。

  李淪瀾心中憚忌朱若蘭和趙小蝶出手,不敢相助,怕引起混戰局面,但見幾人武功,似在伯仲之間,打下去只怕不是兩百招內才可分勝敗,當下沉聲喝道:“住手。”

  他內功精湛,這一聲有如巨雷震耳,天龍幫下三旗壇主,各自搶攻兩招,向後躍退。

  峨嵋三老因心中積存一股怨憤之氣,出手幾招搶攻,猛惡至極,但經過一陣搏擊之後,已逐漸失去搶得先機,李淪瀾那一聲大叫,對幾人也無疑當頭棒喝,心神一清,不再追擊。

  李淪瀾目光環掃四周群雄一眼,仰天一陣哈哈大笑,聲如龍吟,只震得群山回嗚。

  聞公泰突然提聚真氣,大聲喝道:“李幫主有什麼好笑之事,今日群英濟濟,還能讓你帶走《歸元秘笈》不成。”

  他怕眾人忘去《歸元秘笈》之事,特意提醒。

  馬家宏離開括蒼時,一心一意要找李淪瀾替師弟追風雁葉惠報仇,但見他剛才隨手一揮的拐風,已知自己二年閉關苦修成就竟然有限,真要和人家動手相搏,只怕未必能操勝算。心念疾轉,主意大變,那報仇之心,變成了搶奪《歸元秘笈》之意,當下朗朗一笑接道:“聞兄說的不錯,今日咱們華山、峨嵋、崑崙、雪山、點蒼五派都有人在此,如讓天龍幫把《歸元秘笈》帶走,那可是羞見武林同道了!”他見眼下實力,以天龍幫最強,如果不聯合群力,求勝不易,不如激起各派同仇敵汽之心,先把《歸元秘笈》搶回、不管被那個搶到手中,自己尾隨其後,俟機搶奪,要比現下有把握得多。

  他說完話後,轉目四顧,察看聞公泰、滕雷等神色。

  峨嵋三老對天龍幫懷恨最深,聽得馬家宏一番話後,不禁心中一動,彼此互望一眼,齊聲接道:“馬道兄言甚是,天龍幫崛起江湖之後,從沒有把咱們九大門派看在眼中……”群雄大都不知峨嵋派超凡大師被天龍幫擄走之事,但見三人接口相應,都不禁微微一怔。

  只聽超元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道:“出家之人,最戒貪念,我們峨嵋派並未存搶奪那《歸元秘笈》之念,但卻不願使這部奇書落入幫匪手中,那不但貽害武林,而且今日當場之人,都將落下千古罪名,受人恥笑,不管哪一位動手搶書,我們峨嵋派都全力相助。”

  聞公泰冷笑一聲,道:“大師乃極具身份之人,說了話可是不能反悔?”

  超元微微一笑,道:“貧僧已是花甲高齡,一生之中還沒有說過不算之言。”

  滕雷一裂大嘴巴,呵呵兩聲乾笑道:“大師一言九鼎,兄弟深信不疑,何況當著這多英雄之面,聞兄實在多慮了。”

  原來他還不放心,又拿話擠了超元一句。

  超慧怒道:“我大師兄向無虛言,你們這等再三追問,不覺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

  滕雷笑道:“好說,好說。”

  忽見王寒湘身軀一轉,十分自然的走近李淪瀾身邊,低聲說道:“正西方那座山嶺之後,有一片很大的松林,咱們不妨先衝到那松林中去,再以暗器拒敵,待天色入夜,再謀脫身之法。”

  他這幾句話說的異常之低,群雄都沒有聽到。

  李淪瀾微微側臉望了依偎彭秀葦懷中的女兒一眼,只見她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左臂軟垂,似是受了很重的內外之傷,不禁心頭一酸,幾乎滴下老淚。

  只聽王寒湘冷笑一聲,道:“超元大師,你如敢傷損敝幫中一名弟子,可別怪王某人心狠手辣了!”

  他這幾句話,聽起來沒頭沒腦,但峨嵋三老卻心裡明白,個個聽得臉上變色。李淪瀾心頭一凜,由傷痛中清醒過來,忖道:今日之事,決難善了,縱然我們放棄《歸元秘笈》,也不能夠保得我女兒平安無事……但那潛在心靈深處的父女之情,又使他下忍看著女兒落在別人手中。一時之間,忖思難決,不知先救女兒好呢?還是保有《歸元秘笈》要緊?正感為難當兒,忽見聞公泰翻身一個急躍,直向三手羅剎撲去。

  原來他看出李滄瀾神色之中,流現出惜愛女兒之色,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我如把女兒擒住作為人質,不難迫他交出《歸元秘笈》,當下猛撲過去,右手青竹杖疾點三手羅剎玄機要穴,左手疾向李瑤紅抓去。

  彭秀葦毫無防備,措手不及,幾乎吃八臂神翁青竹杖點中穴道,匆忙中側身一讓,向後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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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第四十回 密林陷阱

  聞公泰旨在搶人,這攻敵一杖,本是虛抬,搶人的左手,卻是去的迅快絕倫,借彭秀葦側身閃讓杖勢,已抓住李瑤紅的左臂,用力一拉,硬把李瑤紅奪了過去,三手羅剎不敢和他奔奪,只得鬆手。

  他正暗中慶幸得手,忽覺劍風森森迫到他抓人的左臂時間,不覺微微一呆。轉臉望去,只見一陽子滿臉怒氣,長劍壓在他左肘關節之處,只要他微一用力,左臂勢必被他斬斷不可,不禁一皺眉頭,怒道:“道長,這是什麼意思?”

  一陽子道:“聞兄一派宗師之尊,怎能用這等手段對付一個受傷少女,再不放手,可莫怪貧道失禮了。”說話之間,右手微一加勁,劍鋒劃破衣袖而入,觸及皮肉。

  聞公泰怒視了一陽子一眼,放開李瑤紅,冷笑道:“道長乃身列九大門派中人,不想竟然反助外人,咱們華山和貴派,看來是結定梁子了。”

  一陽子淡淡一笑,收回寶劍道:“如果天龍幫有意和咱們九大門派為難,貧道自應算得一份,但聞兄這等卑劣手段,貧道卻不敢苟同。”

  聞公泰冷笑一聲,青竹仗反臂疾點三杖,分襲一陽子三大要穴。

  這時,陶玉已運氣調息復元,除了雙臉紅腫未消之外,均已如常,微睜雙目向四外打量一陣,只見五派高人分守四處要道,把天龍幫圍在中間。

  馬家宏看群雄雖都分守在四面要道之上,但卻都在靜觀變化,不肯出手,當下一擺室劍,大聲喝道:“今日如不藉機會把天龍幫中幾個重要人物除去,咱們九大門派,永無安枕之日。”人隨聲起,當先向李淪瀾猛擊過去。

  峨嵋三者對天龍幫心懷大恨,果然一齊出手相助。

  王寒湘一張捂扇,接住馬家宏來勢,川中四丑迅快地搶了方位,排出四象陣法擋住了峨嵋三老。

  齊元同反手由背上取下兩面銅鈸,一手一個蓄勢待發,勝一清右手橫刀,左手扣了一枚子母神膽,五毒叟莫倫黃鼠般的臉色,冷漠得像罩了一層嚴霜,左袖虛飄飄地在山風中搖蕩,右手卻潛運五毒神掌,俟機劈出。

  聞公泰和多臂金剛屠一江。白衣神君滕雷及騰雷兩個師弟張化、張洛,一齊緩步向場中逼去,五人不肯出手相助,十道眼神卻怔的盯在《歸元秘笈》之上。

  朱若蘭看場中劍光刀影,打的十分激烈,但一時之間似難分出勝敗,低聲對趙小蝶道:“妹妹且莫慌著出手,等他們打個筋疲力盡之後,咱們再出手搶那《歸元秘笈》不遲。”

  只見趙小蝶呆呆地望著幾人動手,對朱若蘭的話,卻似未聞一般。

  原來,她正在用心把熟記於胸中的各種武功要訣,設法融會於對敵搏擊中,雖是看人動手,但心神之專注,比動手之人,更有過之,每見人家出手一招,就思索拆解之法,如對方所用破解手法不同,又推想何以會出這一招。

  朱若蘭看她神采飛揚,英氣煥發,那付躍欲躍動神情,知她在融會劍法,心中大悟,不再打擾於她。

  回頭望去,只見楊夢寰滿臉痛借之色,目光不時向李瑤紅投瞥過去,目睹情傷,心如劍創,不覺間妒恨大起,探懷摸出粒牟尼珠,正待施展米粒打穴絕技,擊襲李瑤紅兩處死穴,忽聽沈霞琳輕輕嘆息一聲,叫道:“黛姊姊,寰哥哥的傷勢可是全好了嗎?”

  原來朱若蘭推活楊夢寰穴道之後,沈霞琳就一直守護身側,看著他運氣調養傷勢。她全副心神貫注在夢寰身上,對外局勢變化,看也不看一眼,現下忽見他睜開眼睛,瞧來瞧去,心中十分擔心,不自覺問了朱若蘭一句。

  她聲音雖極嬌柔動聽,但聽在朱若蘭耳中,卻如巨雷轟頂一般。心頭一凜暗自責道:朱若蘭啊!朱若蘭,如非琳妹這一句相詢之言,你幾乎造成了大錯,李瑤紅已然和他有了夫婦之實,沈霞琳更早已全心相愛,難道你真還要加入這場情愛紛爭之中不成?即是相愛於他,就該為他設想,應該盡你之力,促成他們三位一體才對……經此心念一轉,心中妒恨頓消,只覺那深蘊在心中的情愛煩惱,剎那間昇華人最高境界。

  私情消減,心靈一片空明,數月來困擾於她的萬縷情絲,盡被一念而生的慧劍斬斷,當下微微一笑,道:“他穴道已解,不會再礙事啦。”說完話,忽然凌空躍起,兩個起落,躍到了三手羅剎身側,低聲間道:“她的傷勢如何?”

  彭秀葦道:“傷勢不輕,神志一直在昏迷之中。”

  朱若蘭輕輕一嘆,目光在李瑤紅臉上望了一陣,道:“現下《歸元秘笈》已落她父親手中,在場之人都志在那三冊奇書,縱有私怨,但到利害一致時,亦可暫棄私怨,擁手聯盟。她傷得這等慘重,非經療冶難愈,救她清醒過來,只有徒然使她受苦,還不如讓她暫時昏迷著好些。你要好好保護於他,其它的事可以不管,僅防他人突然搶他,迫他父親以奇書交換、她已重傷奄奄,無論如何是再受不住傷害了。”

  彭秀葦看她徒然之間,這等關心李瑤紅起來,心中甚感奇怪。當下答道:“姑娘但請放心,婢子當盡力保護於她,決不讓她再受到損害就是。”

  朱若蘭自把數月以來難決難斷的困擾,思透解脫之後,心境甚是快樂,聽完彭秀葦回答之後,不禁展眉一笑。

  朱若蘭生性端莊,平日難得一笑,她突聞一聲嘆息入耳,笑容突斂,轉臉望去,只見陶玉瞪著一雙眼睛,凝神相望。

  原來陶玉自見得朱若蘭易換女裝之後,就覺她美豔難以倫比。只是柳眉含威,英氣逼人,過於莊嚴,不似沈霞琳那等溫婉柔和,嬌稚可人。但剛才看她盈盈一笑,竟是嬌媚兼具,動心懾魄不覺微微一嘆。

  朱若蘭冷哼一聲罵道:“死在眼前,還敢作孽。”

  這當兒陡聞李滄瀾大喝一聲,緊接著聽得聞公泰說道:“好一個海天一叟果然名不虛傳。”

  朱若蘭側目看去,只見李滄瀾右拐左掌,領先開路,向正西方向衝去,齊元同、勝一清、崔文奇、五毒叟,緊隨身後、王寒湘和川中四丑斷後,且戰且走,華山派的多臂金剛屠一江,卻閉目站在一側,運氣調息,看上去,似已受了內傷。

  原來,李滄瀾初見一陽子救愛女時,心中甚是奇怪,但聽到他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心中又十分敬服,暗道:玄都觀主為人,果有君子之風,返回總壇之後,我要傳今天龍幫各地分舵,不和崑崙門下為敵,遇事讓上三分,以報他今日救我愛女之情。

  正在忖思之間,瞥見朱若蘭已躍落到女兒身側,不禁大吃一驚,付道:此女武功絕倫,如她擒住我女兒作為人質,可是太難搶救。

  哪知事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朱若蘭似對李瑤紅毫無敵意,而且神色情態之間,還似很關心她的傷勢。

  他乃一代怪傑,智計武功有過人之處,雖然還想不出朱若蘭何以會對女兒那般愛護,但已看出朱若蘭對女兒絕無惡意,而且還會盡心力保護於她,心頭一寬,低聲喝道:“往西闖。”手舞龍頭拐,當先開路。

  天龍幫五旗壇主個個都是武林中傑出人才,不但武功過人,而且都有超群的機智,臨危不亂,審敵判勢,幾人雖都覺那《歸元秘笈》乃武林極為難得的奇書,既然到手,就應該早些突圍而出,但因李瑤紅是幫主的唯一愛女,父女情意,自難免使他猶豫難決,是以,誰也不敢正言相勸,只有王寒湘用旁敲側擊的辦法,提出意見,供他參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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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30 11:14:43 |只看該作者
二三七

  待聽到李滄瀾下令突圍,幾人心中暗暗佩服,忖道:龍頭幫主果然才智過人,雖是父女之情,仍不能亂他心意。

  華山派中多臂金剛屠一江,一見李滄瀾揮拐突圍,橫裡一躍直搶過去,橫阻去路。

  李滄瀾一探臂龍頭拐直點過去,去勢勁急,挾著破空風聲。

  屠一江吃了一驚暗道:此人功力之深,果真是罕見罕聞,隨手直點一拐,競有這等威勢,哪裡還敢大意,身軀疾轉半周,讓過點來一拐,右臂疾出,一掌迎面劈去。

  李滄瀾急欲脫身,不耐久戰,大喝一聲,硬接多臂金剛一掌。

  他內功精深,一掌硬打,只震得屠一江內腑血翻氣湧,半身麻木,一連退了四五步,才拿樁站住。

  他只需趁勢劈出一掌,屠一江在運氣調息之時,自無能再運用內家真氣抗拒,勢非被震斃掌下不可,但他卻在運掌欲待擊出之時,猶豫了一下,他怕這追魂奪命的一掌,激怒了環伺在四周的強敵。

  就在這一剎那間,聞公泰已大喝一聲,青竹杖疾點而到。

  李滄瀾揮拐掃杖,欺身直進,左手揮處一招“手揮琵琶’’當胸拍去,同時招呼屬下,合力突圍。

  這時的局勢,是天龍幫走在最前,五大門派高手相隨於後,朱若蘭、沈霞琳、趙小蝶、楊夢寰等,又跟在五大門派高手後面。

  聞公泰剛才和李滄瀾相搏兩招,心中已明白如不能各捐私心,求得眼下五派中人同心合作,全力和天龍幫一拚,決難勝得人家。

  量敵審勢,心念大轉,當下對滕雷說道:“滕兄,看今天局勢,是什麼人的天下,那《歸元秘笈》最終要落在什麼人的手中。”

  滕雷道:“好說!好說!如果聞兄能予退讓,兄弟亦將甘心放手。”

  聞公泰微微一笑,道:“馬道長既肯用心去想辦法,看來也是不甘後人了。”

  滕雷道:“這個麼,兄弟很難預料,不過,看來今日之勢,不鬧出流血慘局,只怕難得罷手。”

  兩人這一說話,立時落後了丈餘,滕雷震臂一個急躍,追了上去。

  聞公泰亦急急趕了上去,翻越兩座山嶺,到了一片濃密的松林所在。

  李滄瀾一看那山勢形態,不禁微微一怔,原來那片松林兩側都是削立的高峰,後面形勢如何,又被那一片濃密松林擋住,難以看得清楚。

  他微一猶豫,後面緊追的五派高手,已然趕到。

  王寒湘低聲說道:“幫主暫請入林,俟天色入夜,再思脫身之策不遲。”

  李滄瀾回頭一看,見朱若蘭和趙小蝶也追了上來,只得進入松林。

  群豪追到林邊之後,停住了腳步,互相望了一眼,誰也不敢冒險深入。

  聞公泰目光環視,掃掠群豪一眼,說道:“天龍幫崛起江湖之後,短短二十幾年,勢力已遍及江南。近年以來,又以極快的進度,向西南江北擴展,不是兄弟說句洩氣之言,眼下咱們稱武林九大門派,只伯沒有一派能和天龍幫的實力抗衡,如果再被他們取去《歸元秘笈》,不出十年,整個江湖都是天龍幫的天下了。”

  他這一番話果然激發起群豪同仇敵汽之心,馬家宏首先點頭道:“聞兄之言,說的一點不錯,咱們今日如不能把《歸元秘笈》搶到手中,在場諸人,不但都無顏再見武林同道,而且還替咱們武林中九大門派的下代弟子們,埋下滅門慘禍。

  李滄瀾一代泉雄,武功已高強絕倫,如再得《歸元秘笈》武學奇書,那可是如虎添翼,此事關系太大,不能等閒視之。咱們如不能捐棄私心,合力聯手,對付天龍幫,只怕是難以奪得奇書。”

  滕雷一裂大嘴巴,皮笑肉不笑他說道:“馬道長言之有理,但不知有何高見能奪回《歸元秘笈》?”

  馬家宏心中暗罵一聲,好個刁惡之徒,日後非要好好給你一頓教訓不可。

  他心中雖暗罵,嘴裡卻微微一笑,接道:“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大家都不存謀得《歸元秘笈》之心,把那奪得奇書,歸還給原主,但此事只怕難以行通,第一個滕兄就不讚成……”他回目望了朱若蘭、趙小蝶一眼,目光轉注在白衣神君臉上,接道:“滕兄你說是也不是?”

  滕雷乾笑兩聲道:“佩服!佩服!好一個嫁禍他人之計,不過兄弟想馬道長說出這等豪語,想來定是未存取得那《歸元秘笈》之心了。”

  馬家宏目不轉睛,望也不望滕雷一眼,繼續說道:“因而兄弟想到了個十分公平的辦法,既可合力對付天龍幫,又可各憑武功取得那《歸元秘笈》。”

  聞公泰拂髯一笑道:“高明,高明,兄弟當洗耳恭聆道長高見,不過,峨嵋派超元大師已經聲明在先,無意於《歸元秘笈》、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諾二字,峨嵋派既是不願取得,那就不妨退除。”

  超元冷哼了一聲,但卻未接一言。

  馬家宏笑道:“這是最好不過,兄弟原本想奪得《歸元秘笈》之後,把它封存起來,然後再有咱們五派具名,邀請另外四大門派,定期比劍,一來決定秘笈誰屬,順便亦可把數百年的排名之爭決定。”

  聞公泰望了滕雷一眼,道:“滕兄是志在必得,決定不甘退讓了。”

  馬家宏笑道:“兄弟只想看看奇書記載些什麼武功,並未存久霸之心。”

  聞公泰轉臉望著崑崙三子:“三位道兄心意如何?不知是否願退讓一步。”

  玉靈子冷笑一聲道:“幾位這等說來說去,不覺著是自我陶醉嗎,等幾位商量好辦法,只怕人家天龍幫早已攜著奇書,回到黔北總壇了。”

  群豪聽踢呆了一呆,不約而同一齊把目光投集到朱若蘭身上,想從她神色之中,看出一點跡象。

  只見朱若蘭抬頭望天,臉上一片冷漠,竟是看不出一點可資揣測的神情。

  聞公泰低聲問屠一江道:“師弟可覺著好些嗎?”

  屠一江道:“經我一陣調息,氣血均已復常,不礙事了。”

  聞公泰心兒一寬,回頭向崑崙三子說:“三位道兄也是九大門派中一環主節,如果天龍幫真的把《歸元秘笈》帶走,十年內必形成獨霸江湖局面,那時貴派決不能獨樹一幟……”

  玉靈子截住了聞公泰的話,道:“那以聞兄之意如何?”

  聞公泰道:“兄弟之意是先把那《歸元秘笈》奪回再說,不管被那位搶到手中,只要是咱們九大門派中人,事情就好辦得多,不知道兄以為如何?”

  玉靈子側目望著一陽子,道:“師兄有何高見?”

  一陽子淡淡一笑:“一切都請掌門人作主裁決,小兄恭候調遣。”

  土靈子低頭沉思了一陣,對聞公泰道:“聞兄既然瞧得起我們崑崙派,貧道等自是不便推拒。這麼吧,我們崑崙派負責搶書,聞兄等可分頭拒擋五旗壇主和川中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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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

  聞公泰暗罵道:“好個刁惡的牛旱子,縱是搶到了奇書,還真能帶得走嗎?心中雖在暗罵,口裡卻笑道:“就依道兄之意吧,不過,蛇無頭不行,兄弟想推舉馬兄發令,不知各位是否贊成?”

  馬家宏微微一笑道:“兄弟德薄能淺,豈可當此大任,我看請滕兄主持其事吧?”

  滕雷裂開大嘴,無聲一笑,道:“兄弟和聞兄意見相同,馬道兄不必謙辭了。”

  馬家宏目光轉到峨嵋三老臉上,笑道:“那麼由峨嵋三位師兄主持吧?”

  超元道:“好說,好說,我們峨嵋派未存半點私心,只是為我們九大門派著想,只要是對付天龍幫的人,我們甘願受命聽遣。”

  玉靈子不待馬家宏開口相詢,就搶先說道:“我們崑崙派已有專司之責,甚望道兄在調遣人手之時,能以兼顧大同,免得功虧一簣。”

  馬家宏笑道:“各位大師、道兄都這麼賞兄弟臉,貧道只好勉力應命,但各位大都是一派掌門之尊,遣分職司,買難情理並顧,有什麼錯誤之處,還望諸位師兄、道兄包涵一些。”

  聞公泰拂髯大笑道:“這個馬兄儘管放心,以兄弟而言,但有所命,無不遵從,馬兄乃眾意推選之人,如有人藉故抗命,那無異自毀承諾。”

  馬家宏又道:“臉兄所帶兩位師弟,分斗天龍幫紅、藍二旗壇主,聞兄和命師弟接戰黑、白二旗壇主,兄弟對付黃旗壇主,尚有那位奇裝異服的黃衣少年,兄弟想勞動崑崙……”

  玉靈子不待話完,立時接道:“我們已專司奪書之責,恕難另接重任。”

  馬家宏道:“貧道之怠是想請貴派門下一位弟子楊夢寰出手。”

  慧真子冷笑一聲,道:“你明知他不是對方敵手,派遣他對敵,是何用心?”

  馬家宏哈哈一陣大笑,道:“三位道兄儘管放心,崑崙三派天罡掌和分光劍法江湖上無人不知,道兄門下雖年齡有限,功力略遜一籌,但那劍招、掌法,想必已盡得傳授,如果他有了什麼損傷,貧道甘願以命相抵。”

  玉靈子回頭望了夢寰一眼,暗道:今日如不讓他出手,崑崙派威名何在,如若答應,又怕他難和對方抗拒,一時間沉吟難決。

  楊夢寰一見掌門師叔面現為難之色,當下挺身而出,道:“弟子傷勢已好,已能受命出戰。”

  玉靈子還未答話,聞公泰已搶先讚道:“小兄弟豪氣干雲,果不愧崑崙門下弟子。”

  趙小蝶一顰黛眉,低聲問朱若蘭道:“他傷勢還未好,豈能出戰,姊姊快些喚他回來。”

  朱若蘭笑道:“不要緊,讓他去吧。”

  趙小蝶探手人懷,摸出一粒丹丸,正想送給夢寰,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我如送這靈丹給他,必然引得人人注目相視,不如給他師妹轉送於他。當下走近霞琳,低聲說道:“你把這粒丹丸給你師兄服下。”

  沈霞琳展顏一笑,接過靈丹,緩步向夢寰走去。

  朱若蘭秀目側轉,望了趙小蝶一眼,暗自嘆息一聲。

  趙小蝶忽覺臉上一熱,垂首望著鞋尖;低聲說道:“蘭姊姊,我作惜了事嗎?”

  朱若蘭伸出手來握著她一隻玉腕,輕聲笑道:“你沒有錯,是姊姊錯了。”

  趙小蝶忽地抬頭,茫然問道:“你哪裡又錯了?”

  朱若蘭似是未想到趙小蝶會有此一問,不禁怔了怔,道:“一時之間也無法說得清楚,等到咱們奪回你那《歸元秘笈》之後,回去再談吧。”

  趙小蝶輕輕地嗯了一聲,未再追問,仰臉望著天上一片悠悠浮雲,眉字之間,隱泛起憂慮之色,顯然,她對楊夢衰挺身出戰之事,甚為擔心。

  一陽子冷眼旁觀,把幾個玉容如花的少女神情,盡都看到眼中,不禁輕輕嘆息一聲。暗道:看來她們都似對寰兒有情,此事再要發展下去,不知鬧成何等悲慘結局,我如再不出面過問,只怕事情愈變愈糟。

  這次括蒼山事過之後,藉機把他帶回金頂峰去,罰他五年面壁苦修,或能挽救他這些桃花孽債……

  轉臉望去,只見沈霞琳已走到夢寰身側,緩緩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掌心托放著一粒丹丸,微笑著對夢寰說道:“寰哥哥,那位小蝶姊姊要我送粒丹丸給你。”

  楊夢寰側目一看,認出是趙小蝶在氓江舟中所贈於自己的靈丹,不禁心頭一跳,忖道:此丹靈效無比,她不過只有五粒,在岷江舟中已送我兩粒,僅餘下三粒。她一向厭惡於我,何以此珍貴靈丹相贈:正想謝絕,忽然心念一轉,暗道:我內傷未癒,等下和人動手時,只怕難以支撐下去,對方又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高人,這一戰定是凶惡絕倫,雖有朱若蘭所授“五行迷蹤步”足以護身,但如正值動手當兒,內傷發作,不支而敗,那可大損師門威名,此丹靈驗神效,世無其匹,助我穩住內傷,當下伸手接過靈丹,一口吞下。

  沈霞琳看他沉思良久之後,終於取過丹丸,轉臉向趙小蝶望去。

  只見趙小蝶也正凝目對她相望,彼此相視,各自微微一笑。群豪之中,有不少注視著二人行動,只覺二人那相對微微一笑,有如春花怒放,各自心頭一跳。

  聞公泰突然大笑說道:“馬道兄這調兵遣將之才,果然與眾不同,兄弟佩服至極。”

  馬家宏微微上笑,道:“聞兄且莫過槳貧道,崑崙三位道兄是否應允門下出戰,還未可知呢?”

  聞公泰拂髯笑道:“這個馬道兄儘管放心,崑崙三子乃豪氣干雲之人,焉有不允門下出故之理。”

  玉靈子鐵青臉色對夢寰道:“此戰有關我們崑崙派在江湖間的聲譽,你自信能當大任嗎?”

  楊夢寰道:“弟子如果技不如人,願戰死以謝師門。”

  玉靈子擔心楊夢寰不是陶玉敵手,想要他知難而退,哪知楊夢寰竟然願以戰死謝罪,當下一皺眉頭,望了一陽子一眼,對夢寰道:“好吧!你既願出戰,我也不再攔阻於你……”

  馬家宏不待玉靈子說完,立時哈哈大笑道:“道兄既然答應,事情不宜再遲,兄弟既承各位抬愛,自應當身先難……”說著,一擺手中長劍,竄入林中。

  聞公泰一揮手中青竹杖,叫道:“這是我們大家之事,豈可讓馬道兄一人涉險?兄弟願奉陪一行。”左手探懷中摸出一把金丸,右手竹杖護胸,緊隨著進入林中。

  滕雷望望峨嵋三者和崑崙三子,笑道:“馬道兄和聞兄犯都入林,咱們豈能袖手旁觀?不如一齊進入林中去吧。”

  峨嵋三老別具用心,他們想擒得天龍幫一二壇主,以交換掌門人超凡大師,藉此挽回一點失去的面子,當下首先應好,各揮兵刃,搶先入林。

  慧真子原想聯合大師兄一陽子勸說師兄,放手不問搶奪《歸元秘笈》之事,但因面對幾派高人,只怕有損玉靈子掌門尊嚴,始終未說出口,及見一陽子隨聲附和了掌門師兄意見,又不好再表反對。

  玉靈子拔出背上長劍道:“師兄師妹既無異議,咱們也入林去吧。”說完,仗劍當先,衝入林中,一陽子,慧真子,雙劍並出,緊隨追去。

  楊夢寰低聲對霞琳說道:“你跟黛姊姊走在一起。”說著急步相隨師父進入林中。

  沈霞琳微一怔,楊夢寰已隱人密林不見。

  滕雷乾笑了兩聲,對峨嵋三老一拱手道:“三位請。”白衣閃處。竄入林中。張洛、張化,同時躍起急追,峨嵋三老和多臂金剛屠一江互望了一眼,同時進林。

  沈霞琳眼看群豪,霎時間盡入密林,心中既掛念師父和寰哥哥安危,但又覺著應當遵從夢寰之言,一時之間,進退難決,呆在當地。

  朱若蘭看群豪盡皆入林,緩步走到霞琳身側,拉著她一隻手,笑:“走!咱們也進去看看。”當下和霞琳、趙小蝶等一起入林。

  她神色異常輕鬆,臉上始終帶著微笑,似乎早把《歸元秘笈》之事,忘諸腦後。

  這道密林,並不很深,不過一頓飯工夫,已然走到盡處,只見兩側峭壁聳天,中間是一道四五丈寬的山谷,朱若蘭回頭對趙小蝶說道:“這道山谷,足有十五六里深淺,深谷盡處,面臨萬丈絕壑,天龍幫攜書入林,必從這道深谷中覓尋出路,正好自投絕境、咱們只要擋守住這一條出谷之路,必可奪回你《歸夫秘笈》。是五大門派中人,各存了奪書之心,情勢變化難測,別看他們現在聯手同力,對付天龍幫,但如那奇書被咱們奪回之後,只怕他們又要聯合天龍幫合力對付咱們。這些人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之人,各人都身懷一種或幾種絕學,不到性命交關之時、不肯炫露出手,別看他們剛才動手時打得十分激烈,但並未施展其本身真正絕技。我們在動手奪書之時,千萬不可魯莽出手。這時機的選擇,最為重要,一個不好,即將造成四面楚歌之局。你雖已盡得《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但要同時拒擋十幾個武林中一流高手,恐怕也非易事,那時,不但難以收回奇書。只恐本身安危,也成問題了。”

  趙小蝶茫然一笑,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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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30 11:15:08 |只看該作者
二三九

  要知她從小就在母親監督之下,修習“大般若玄功”,從未練過拳掌,這等上乘內功,必需意誠心專,胸無雜念。她不知自己已具上乘武功,要她陡然相信自己武功為天下第一高手,實是大不容易之事。

  朱若蘭看她臉上茫然之色,心知不經一段時間歷練,絕難使她建立自信,也不再多作無味解說,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奔行不到一刻之後,已聞得呼喝之聲,朱若蘭突然放慢腳步說道:“再轉一個彎,就是深谷盡處,天龍幫被逼絕地,必作困獸之鬥,勢非有一場激烈絕倫的拚鬥不可。咱們可隱在暗處觀察,待雙方鬥到力盡之時,咱們再出手搶書,那時,縱然雙方聯合搶書,咱們也抵拒得住了。”

  趙小蝶似對奪取《歸元秘笈》之事,不在放在心上,輕輕一顰黛眉,道:“要是咱們相距幾人搏鬥之處太遠了,救人不是很不方便嗎?”

  朱若蘭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想到她所指之人,不禁淡淡一笑,道:“不要緊,他的五行迷蹤法已極純熟,雖未必定勝得陶玉,但自保決無問題。”

  趙小蝶嘆道:“如果他要早學會了‘回龍三式’,那麼他一定可以勝得陶五了!”

  朱若蘭聽她唸唸不忘楊夢寰,心中大感驚異,暗道:她本極厭惡楊夢寰,何以忽然會這般懷念於她,她雖是心地善良之人,但因自小比居深山,又常聆翠姨偏激遺訓,見聞均少,如一旦動了真情,只怕難以制止,我要早些設法把她和楊夢寰分開,免得愈陷愈深,進入難以自拔之境,作出什麼傷情害理之事,使這場已然繁雜的愛情糾紛,再加困擾,鬧到無法收拾的局面……”

  她心中雖在暗作盤算,口中卻未說出,其實她對楊夢寰相愛之深,並不低於沈霞琳。不同的沈霞琳心中想什麼,口中就說什麼,她覺著今生今世不能和楊哥哥分離,那就流露於言詞情態之間,無顧忌,毫無隱瞞。但朱若蘭就不同,她乃天生傲骨,氣度高華,聰慧、膽識均非常人能及,自目睹楊夢寰迷藥亂性,和李瑤紅在山腹洞中諸般經過,芳心片片碎裂,當時亦會由妒生恨,動過殺機,但她究竟是大智大慧之,經過了一翻付思,妒恨全消,反而回到天機石府,取了衣服給兩人送去,剛才又目睹楊夢寰對李瑤紅流現惜愛之色,又觸發她無限感慨,設身處地,為人一想,實難有責怪兩人之處,這才揮劍絕情絲,使一縷私情,昇華至最高境界,決心抽身而退,以促成沈霞琳,李瑤紅並侍楊夢寰。哪知事情又生變化,趙小蝶竟也自陷入漩渦之中,這確實增加了朱若蘭一大煩惱,她被這煩惱困擾得心急如焚,表面上雖還看不出什麼,心中卻是反覆籌思解決之策。

  沈霞琳一心想唸著師傅和寰哥哥勝敗安危之事,一語不發,連那經常掛在嘴角問的笑容,已消失不見了,小蝶眉字籠罩一層憂慮之色,顰著黛眉想心事,三個人都懷著沉重的心事,慢步向前走著,四個天真的白衣小婢,卻仍然神態如常,滿臉歡愉容色。

  這三個人的神態,都落入了三手羅剎彭秀葦的眼中。這位身歷情場大變的老江湖,早已窺透三顆少女的心,只因自己身屬下人之位,不便多嘴。幾人走到轉彎之處,已可聞清晰的大笑怒喝之聲,趙小蝶第一忍耐不住忽地縱身一躍,直飛過去,沈霞琳緊隨追上。

  楊夢寰本想隱身在那轉角之處,暗察五大門派和天龍幫動手情形,然後再選擇適當的時機出手搶回奇書。但因趙小蝶和沈霞琳毫無顧忌的現身出去,朱若蘭也只得躍身追上,抬頭望去,只見一,片十餘丈空闊草地上,已排成對陣之勢,李滄瀾和屬下五旗壇主,川中四丑,散排成一個半圓形的陣形,五大門派中人,兵刃都已出手,局面劍拔拿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李滄瀾抬頭望了擋守谷口的楊夢寰一眼,緩步走前數尺,一橫手中龍頭拐,道:“老朽已久慕武林中九大門派武功,已打算在半年飛柬邀請九大門派高人,到我們天龍幫總壇比劍,屆時敝幫亦當選出高手敬陪未座,不意人算不如天算,今天我們已和幾位碰上了頭,雖然九大門派不全,但九佔其五,總算差強人意了。”說完仰臉長笑不絕。

  聞公泰聽李滄瀾那長矣聲中,充滿著忿怒,已知他心中怒火極熾,暗道:江湖之上,久傳海天一叟之能,但始終未能一睹他真正武功如何,今日被堵此絕谷,勢非拚命不可,崑崙三子弄巧成拙,挺胸自謀奪書,這場凶慘搏鬥,也夠崑崙三子受了……他想到得意之處,不覺回頭望了崑崙三子一眼。

  但聞海天一叟李滄瀾那長笑之聲,由低而高,愈笑愈響,空谷回音,繞耳不絕,片刻之間滿谷盡都是哈哈大笑之聲。

  馬家宏終於忍耐不住,運氣一聲長嘯,喝道:“李幫主好精深的內功,不過眼下之人,大都是一派掌門之尊,我想李幫主似不必再炫露內功,故作驚人之聲了。”

  李滄瀾果然收住那大笑之聲,說道:“幾位既自知是一派掌門之尊,想必知道武林中比武動手的規矩了,我們天龍幫雖是一群草莽人物結合,但卻沒有把你們九大刁派放在眼內,今天老朽索性誇句海口,眼下你們五大門派,不妨聯合一起,群毆、獨鬥,任憑選擇,我們天龍幫無不奉陪。”

  馬家宏一揮手中寶劍,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客氣,這番搏鬥旨在搶奪那《歸元秘笈》,這不比一般動手較量。”說完,仗劍當光直奔過去。

  聞公泰帶著屠一江,滕雷帶著張洛、張化,緊隨著直衝而上,峨嵋三老、崑崙三子,也是一齊揮動兵刃沖上。

  幾人本已經汁議,分配有一定的對手,那知天龍幫竟似早已預防一般,但見李滄瀾龍頭拐,盤空一舞,天龍幫五旗壇主和川中四丑,忽然交叉穿行,排成了一式,各守一個方位,把陶玉圍存中間,五派群雄本是各選定好人交手,那知天龍幫迅快的交叉穿行,原先各人的位置,突然變換,待五派中人撲到對手位置,卻已換了別人。

  馬家宏最先發動,去勢最快,長劍已然探臂向王寒湘點出,忽見王寒湘向後疾遲,旁側迅扣閃申一般伸過來一支鐵拐,架開了他點出的長劍,而且來勢勁急,長劍幾乎被彈震脫手,不禁微微一怔,就在這一眨眼間,對方還擊已然近身,拐風如嘯,攔擊而去。

  原來王寒湘向後疾退之時,李滄瀾已同時探臂出拐,橫跨兩步填補上了王寒湘的位置,移動之間,配合得恰到好處,絲毫未留下可乘之機。

  馬家宏被李滄瀾那一拐所封,幾乎震脫手中寶劍,哧地心頭一跳。疾向右後側躍退五尺,讓開橫腰一拐,暗道:江湖上盛傳李滄瀾生具異稟,神力驚人,看來傳言不虛,倒不可和他硬擠。正等揮劍,以天干風雷劍法中幾招精絕之學,一試對方武功,忽見人影一閃,對方陣式又變,視聽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道:“接老夫一招五毒神掌試試?”餘音未絕,忽覺一股陰柔之力,加著觸鼻欲嘔的腥臭之氣,直襲過來。

  他封劍閉關,在括蒼山面壁二十年歲月,把點蒼山派鎮山之學的六十招風雷劍法,悟加了一十二招,易稱天干風雷劍法,暗合七十二天干之數。其間有一如投劍出手的傷人絕學,是憑藉本身真氣,配合精密的時間計算、他夢想習成劍術中最上乘的武功馭劍之術。但因不知要訣,始終未能修習成功。不過他這二十年的歲月,亦沒有白費。

  馬家宏雖未修習成他夢想馭劍之木,但悟加了一十二招劍法,卻極為精奧之學,尤以那投劍出手傷人的一招,可飛劍傷兩丈內之人。而且內力精進,能運氣護身,尋常刀劍暗器,難以近身傷他,眼下五派高人之中,他武功可算最高。一覺出掌風有異,立時閉住呼吸,全身上下,滿佈護身罡氣,硬接了莫倫一記五毒神掌。

  莫倫武功,別走一徑,出手全是陰柔之力,絲毫不帶破空之聲,但擊中入後彈震之力卻是極大。馬家宏硬擋一掌,被震得退後了三步,但他內家反震之力,亦把莫倫一條手臂震得完全麻木,彼此心頭都大感驚駭。五毒叟暗自忖道:我這五毒神掌,不但奇毒絕倫,就單是那彈震之力,最少亦有七八百斤暗勁,此人硬擋一掌,竟是毫無損,難道我二十幾年的苦練,完全白費了不成?前幾日雪山派掌門人滕雷和我硬對一掌,竟未為毒功所傷,今日此人挺身硬接我一擊,看樣子亦未為毒功所傷,這麼看來,江湖上九大門派中高人,果然是不可輕視呢。

  他哪裡知道,滕雷有千年雪蓮子,專解毒傷,馬家宏的護身罡氣,毒力難侵,狂傲之心,減去了不少。

  馬家宏呢,他亦被莫倫一掌震得心中驚恐不安,暗道:我以二十年的歲月,閉關苦修,雖未能修具馭劍之術,但自信內功精進不少。這次初遇高人,不但九大門派中人,武功個個精進,天龍幫這般江湖魔頭們,也是一個個都有大成,看來這局面仍和以前相差不多,我們點蒼山派要想在武林之中揚眉吐氣,看來是難以實現了……想到此處,下山之時的雄心,登時減消一半。

  這時五派聯擊之勢,已經發動,剎那間,拐風如嘯,扇影飄飄,輪芒耀民刀光若雪,追杖縱橫,劍氣沖霄,拳勢如雨,拳風呼呼。武林中第一高手的聯袂群鬥,看得人目迷五色,眼花綴亂。

  五派聯攻了一陣功夫之後,不但未能衝破天龍幫的陣式,而且被天龍幫分叉穿行,位置易換的戰法,把五派的強猛凌厲攻勢壓制下去,取得主動,漸成了反擊之勢。尤以海天一叟李滄瀾,更是勇不可當,拐風所指竟無人敢硬擋他的拐勢。

  海天一叟乃一代果雄之才,文才武略,均超常人,深思遠慮,面面兼顧,所以不肯出手傷人。衝出五派聯手圍困,並非不能,實因他想到擊倒五派聯攻之後,勢將招致朱若蘭和趙小蝶出手,那時,強弱易勢,必落下風,未受其利,反蒙其害,是以,他在未籌思得對付朱若蘭和趙小蝶辦法之前,不願先把五派聯手芝勢擊潰,失去憑藉的均衡。

  天龍幫五旗壇主之中,以王寒湘所學最博,才貫古今,旁通星卜,心思亦最為慎密,眼看天龍幫已經搶得優勢,但此刻幫主卻不下令變換九宮陣式,衝出五派聯手圍困,心中已解其意,想他是顧慮朱若蘭和趙小蝶兩人出手,但這樣久戰長拖下去,亦非辦法,心念一動,手中摺扇突然急攻三招,霎時間扇影翻滾,橫削直點,把對手迫退了兩步。這時和他動手之人正是八臂神翁聞公泰。此人心機深沉,初和天龍幫動上了手,揮杖全力搶攻,但到十合之後,他已看出今日局面難有善果,五派聯手,只怕未必能把天龍幫制服得住,同時他看出天龍幫穿叉換位迎敵陣式,變化奇奧,因他把半生精神都放在習練武功,整頓派務之上,無暇研究星卜易理之學,是以,他不懂天龍幫排的什麼陣式,但見人運行靈動,隨進轉換對敵之人,已感難操勝算,心中一動,不再出手全力搶攻,隨手揮杖,只求無過,以保持內力,留待必要時和人硬拚。

  王寒湘這時又突然揮扇遞出三招凌厲絕倫的猛攻,聞公泰大有措手不及之感,只得向後退了兩步。

  待他運杖反擊之時,王寒湘已抽身急退,和開碑手崔文奇,易換了位置,緊靠在海天一叟身側,摺扇搖舞之間,撒出一天扇影,把當前的張洛迫得縱身向左側一躍,剛好擋在了滕雷前面。

  王寒湘藉機低聲對李滄瀾道:“幫主顧慮那兩個女娃兒出手,不變換陣式突出圍困,但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擋在谷口要道,縱然俟天色入夜,也一樣無法衝出。不如藉機應變,變換九宮陣式,把五派高人逼到谷口。衝出谷口,且戰且走,只要咱們能衝到樹林之中,借重齊壇主的雙手飛鈸絕技,和子母神膽兩種神器之力,阻擋追兵,他們武功再高,也不敢冒險入林。幫主和川中四丑攜書先走,我們留在林中拒敵,待天色入夜,再行撤走,大家不必在路上相會,以黔北總幫為重聚之處。”

  李滄瀾想玉寒湘籌思之法,就眼前而論,不失上策。當下答道:“也只此一策,可予一試。”他雖在說話之間,但手中龍頭拐卻已加強,把滕雷和張洛、張化兩位的招術,盡皆接過,嘯空拐風,把三人擋在七八尺外。

  滕雷和張洛、張化,雖然拳掌齊施,猛力沖打,但彼等始終無法衝過那如山的拐影。

  激戰中,忽聞得李滄瀾一聲長嘯,揮拐在頭上劃上了個圓圈,九宮陣形立時大變方位,李滄瀾、王寒湘走在前面,川中四丑大醜、二丑和開碑手崔文奇護守右翼,三丑、四丑和百步飛鈸齊元同守在左翼,莫倫和子母神膽勝一清擋住後衛,各人都背向裡,面向外,一面拒擋敵人,一面向前衝走。

  王寒湘在九宮陣式之中,為配合陣式變化,未出全力,此刻和龍頭幫主並肩開路,忽然大展神威,摺扇揮舞起滿天扇影,削、點。掃,著著帶起嘯風之聲,當真是靈動如出雲神龍,減勢猛不可擋。

  李滄瀾龍頭拐縱送橫擊,更是凌厲無比,拐風所指,有如巨浪擊岩,當頭攔擊的滕雷和張洛、張化,被兩人排山倒海的攻勢,逼得步步後退。

  馬家宏本在攻襲側翼,看滕雷擋不住李淪瀾和王寒湘猛衝之覲突然長嘯一聲,道:“滕兄莫慌,兄弟來助戰了!”長劍揮動,連出三招絕學,霎時間劍化滿天寒星,把崔文奇迫得退了一步,人卻凌空而起,懸空斜躍一丈多遠,人還未落實地,手中長劍已閃電下擊,直指李滄瀾天靈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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