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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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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風塵俠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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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發表於 2019-1-3 12:02:28 |只看該作者
三三零

  她這幾句無心話,又說得雁秋尷尬不已。其實她決非有心,實因她一切均懵然不曉而已。

  羅雁秋聞言,俊面一紅,既不好承認,也不便辯駁,只好任由她說了。

  寒瑛這時卻心懷猶豫,想了又想,才道:“反正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事情,不如與你們一同前去走一趟。”

  雁秋聽寒瑛的說法,與於飛瓊、余棲霞的相同,忙道:“瑛姊姊的說法,正與瓊妹霞妹的說法根同,只是這些許小事,不便勞師動眾,累大家奔波,同時我的寶駒和紅姊姊的墨雕行程較快,比大家一起行動,也要節省時間,所以我想,只須我們倆人前去就足夠了。”

  寒瑛覺得這話不無道理,便道:“但是希望你們倆人,務須早去早回,免得我們在這兒苦等。”

  雁秋見頭一關通過了,不由喜道:“瑛姊你放心,我會與紅姊盡快回來就是。”

  話完,喜孜孜的回房而去。當他剛剛來到玉虎兒房外,玉虎兒在房內問道:“何人在外走動?”

  雁秋忙答道:“玉師兄是我,你們夫婦可安息了嗎?”

  “還沒有,有事嗎?”玉虎兒邊說邊由房內迎了出來。

  雁秋哦了一聲,道:“有一點小事,特地來同你打個招呼。”

  “甚麼事,請進來說吧。”

  “不必進去了,我在這兒同你說說可以了。”

  “那像甚麼話,快到裡邊坐。”玉虎兒說著話,已接雁秋走進房去。萬翠蘋替雁秋斟上一杯茶,道:“師弟請坐!”

  雁秋道過謝後,道:“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

  玉虎兒忙道:“師弟你這是甚麼話?我們之間還須這許多客套嗎?”

  萬翠蘋也附合道:“是啊,快別這麼說啦,你有什麼話,就同你玉師兄慢慢的談吧。”

  雁秋歉疚的點了點頭,遂把來意向倆人說了一遍。

  玉虎兒夫婦聞言均異口同聲,道:“這是理所當然之事,應該越快越好。”

  於是,雁秋遂和凌雪紅漏夜啟程,徑往她寄託嬌兒之處趕去。

  雁秋和凌雪紅倆人,一個駕了千年以上的靈雕,一個騎了日行千里的烏雲蓋雪神駒,披星載月,星馳丸瀉的往前直奔。天明時節,倆人已到漢陽。經此一夜跋涉,倆人均不由覺得腹飢起來。

  羅雁秋昂首看了看天際,見藍天如洗,嵌著幾顆閃閃星辰,那紅姊姊的墨雕,不疾不徐的正在他頂空上約有十丈左右飛翔。

  羅雁秋望著頭上的墨雕,便試與雪紅通話,道:“紅姊,你看,我們已經快到漢陽了吧。”

  飛行半天空的凌雪紅,驀地聽到一聲驚天巨響,只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半晌才知是雁秋叫她。便忙撥下墨雕,使倆人距離轉近。才道:“秋弟,你說話聲音小點好不?始才震得我耳鼓發麻,根本未聽清你講些甚麼。”

  雁秋想不到初試“百妙佛珠”中所載的“獅子吼”功夫,就俱這般威力,不由心中暗自欽佩前輩高人不已,可是他再也不敢嘗試,便以常人口氣向雪紅道:“我是說我們已經快到漢陽了吧?”

  雪紅向前一打量,道:“前面正是漢陽,你有什麼事嗎?”

  “事倒沒有,只是奔波一夜,肚子有點空虛,想進城打個尖,不知你……”

  “我也正有此意。”

  只聽那墨雕引頸高吭一聲,便已飛出十數丈外。

  雁秋見勢,趕忙拉過烏雲蓋雪,即躡雪紅身影,飛馳而去。

  原來距漢陽已不太遠,烏雲蓋雪這一放開腳程,何須片刻,便已蒞臨漢陽城下。

  這時,天色微亮,城門尚未打開。

  雁秋追人要緊,哪裡還能顧忌城門開與不開?他把韁繩一勒,那烏雲蓋雪寶駒,竟然隨著他的意念,霍地身形一起,已然越過三丈餘高的城牆,直向街心飛落。

  這可驚動了城上守城的衛士,忙的一聲呼嘯,緊接著,由城牆上飛落下二十餘名衛士,持弓拔劍,徑向雁秋追去。而雁秋驚動了城上衛士尚不知曉,猶沿途向前直追。

  他見墨雕束翼降下,便忙拍馬迫下去,當他找到了雪紅,數百名錦衣衛士,已由四面八方躡著蹄聲向他圍來。

  他剛望著滿面含笑的雪紅叫了一聲“紅姊!”蹄影追蹤趕來的衛士已然趕到。

  只聽一聲大吼:“哪兒鑽出來的小兔崽子?難道吃了熊心豹膽不成?你哪裡不好去?偏偏往這兒闖!你可知誰在這兒嗎?這要是驚了芳駕,你不要命,我們可還想多活幾天。”

  一個錦衣彪形大漢,虯鬚根根倒豎,虎目圓睜,接著罵道:“小三八羔子!你找死也不能拉上我們這些人替你墊背呀!”

  “他XX的,存心搗蛋,先宰了再說。”

  又一個鷹鼻鷂眼,身長體瘦的馬臉漢子,怒吼起來,話未完,已欺身撲上。一出手就以小擒拿手緊扣雁秋脈門。

  身手果然還不含糊,一時竟佔了快、狠、準三字決。

  但羅雁秋是何等人物,若憑他這點小玩意兒,在雁秋面前顯露,那真是班門弄斧了。

  只聽雁秋冷哼一聲,身子不避不讓,戳指一點,那人便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撲倒於地上。

  圍在週遭的其他一些錦衣侍衛,見雁秋小小年紀,一招即把他們同夥制住,心裡有些不信。

  只聽一窩蜂的噪嚷:“捉姦細!”

  “他XX的,我就不信邪,看我來捉這小兔崽子!”

  罵聲中,人影翻飛,霎時已有八九人,掄起手中兵刃,並肩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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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發表於 2019-1-4 10:48:26 |只看該作者
三三一

  雁秋雖非少年氣盛,而是忍不下他們的辱罵,於是把心一橫,道:“你們一起上吧!”

  他是存心教訓他們一番,所以出手也留下分寸。頃刻,圍攏上來的八九人,均是三招未到,便一個個被雁秋踢出圈外。

  這時,早已驚動了一直站在一旁作壁上觀的一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披髮老人。

  只見他把僅餘的一隻暴凸眼一瞪,發出嘿嘿一聲冷笑,道:“乳臭未乾的娃娃,竟敢口吐狂言,今天要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真不知天高地厚!”

  聲落,人已站到雁秋面前丈遠之地。

  雁秋看了看他,見他身著打扮,不像侍衛,便道:“老前輩可是專為打抱不平來的?”

  那醜惡老人哈哈一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

  “那麼……”

  醜惡老人暴眼一橫,道:“就為你這小狗!”

  雁秋原先還有敬老之心,此時聽他出言不遜,不由把臉一寒,道:“你自認能把我羅雁秋怎麼樣嗎?”

  “諒老夫還用不著吹灰之力。”

  羅雁秋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對他如此輕蔑的言詞,不由劍眉一挑,道:“你少賣狂!”

  那醜惡老人又是哈哈一笑,道:“現在輪到你說我賣狂了嗎?

  好!好!咱們是一對狂人,就讓狂人對狂人,比試比試吧!”

  話聲剛落,一股掌風,疾向雁秋飄去。

  他所施的這一掌,乃是屬於百步穿楊一類的掌式,但所厲害的是那醜惡老人本身練就一身毒功,只要對方被他掌風襲到,立感寒痛,不出對時,全身潰爛化濃而亡。

  可是雁秋哪裡認得這其中厲害,他自忖大小陣仗不知經過多少,同時功力不敢說比這醜惡老人差得多,但也決不致栽在他的手。是以,一發覺那醜老人出掌,便存心與他較量較量,於是,氣納丹田,也當胸推出一掌。

  兩股掌風在半途中一碰,只聽“嘭”然一聲,那醜惡老人身子向後晃,而羅雁秋卻連動也未動一下,顯然,那醜惡老人已輸半招。

  這一來,可令那醜惡老人醜臉無光,他想不到自己在宮廷受職五載,今日竟栽在一個娃娃手裡,傳揚開去,日後還有何顏再在皇宮內,享受榮華富貴。於是心一橫,非要拼了這條老命不可。

  所謂一夫賣命,萬人莫當,他這一存了拚命之心,頓時,掌風霍霍,疾如狂風驟雨,霎時,把個羅雁秋竟罩在他那密不透風的掌勢之內。

  雖是如此,可是站在一旁的凌雪紅,卻看得真切,她知道憑老人這一身藝業,賣了這條老命,也休想奈何她秋弟弟的一發一毫,是以悠然自得的看著他們拼招,卻把雁秋每個出手招式,都默記在心裡。

  眨眼間倆人已拆了百招。

  那醜惡老人已無以前那般矯勇,而羅雁秋,則是愈戰愈強。

  到了二百招左右,已漸漸的把醜惡老人圍住。

  這時,輸贏勝負已顯而易見,那醜惡老人已非雁秋敵手。一班宮廷侍衛,有的已經偷偷將弓箭上弦,準備萬一。

  凌雪紅把這陣勢瞧在眼裡,不由內心焦急。

  她希望雁秋打敗醜惡老人,自不在話下,但這場激戰完了,這百八十弓箭,若一齊向雁秋施為,漫說雁秋只有一雙肉掌無法敵攔,就是十雙,恐怕也無濟於事。於是,惶不迭的脫口叫道:“秋弟,小心暗箭!”

  同時翻手抽出“青冥劍”,以備在萬不得已之時,搶救羅雁秋。

  突聞一聲嬌喝傳來:“請兩位住下!”

  凌雪紅循聲一望,只見路旁高樓之上,俏生生的站著一位天仙般的少女。

  就在她心神一分之際,打鬥場中,已有急劇變化。

  原來羅雁秋打得正在興起,忽聽雪紅一聲報警,已經分了心神,再經這猝然現身的少女一喊,他便收手撤招,不料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醜惡老人,突然反施一掌,雁秋防不勝防,中其詭計,挨了一掌,所幸掌風只是在他的左肩之上,未便即時喪命當場。

  那醜惡老人詭計得售,並且又出了這口濁氣,自是得意洋洋,拔身飄落少女身前,哈哈一笑,道:“少郡主駕臨,不知有何旨意?”

  那被稱少郡主的少女,鳳眉一挑,似笑非笑道:“聞聽閣下‘麻蜂掌’舉世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醜惡老人雖然自愧始才偷襲雁秋一掌,但仍擺出一副狂傲之態,大咧咧的嘿嘿一笑道:“多謝少郡主誇獎!”

  那少女秀眉微聳,睇視了一眼額頭冒汗,強耐疼痛的雁秋一眼,道:“請把解藥拿來。”

  那醜惡老人神色一僵,為難地道:“請少郡主包涵,在下從未備有解藥。”

  “那麼誤中你掌傷之人,就沒有救了?”

  “由他化濃自毀自滅!”

  那少女鳳目圓睜,面現薄嗔,道:“我要你把你自己這身歹毒武功廢了。”

  那醜惡老人萬料不到,會由她的口中說出這話,不由驚“啊!”一聲,倒退二尺,遂又把臉一肅,目射凌威,陰鷙的嘿嘿一笑,道:“少郡主可是開玩笑嗎?”

  這一刻,凌雪紅早已沉不住氣,霍地清嘯一聲,同時嬌俏身形暴起五六丈高。

  千年通靈墨雕,本在附近飛翔,聞得雪紅清嘯,即便飛過來。

  恰好雪紅身形就在這時躍起,它便將雪紅接住。

  雪紅身落雕背,輕咕幾聲,那墨雕即已會意,倏然,斂起雙翼,急劇下降。

  那醜惡老人,不意災從天降,一招尚未打,突覺頭上萬根銀絲,霍然被人抓起。

  欲待出手阻隔,自己整個身軀,已身不由己的被搏著頭髮,由地下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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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10:48:38 |只看該作者
三三二

  只見那墨雕抓著醜惡老人,振翼疾飛,霎時蹤跡俱渺。

  凌雪紅驅雕攫取醜惡老人,降落漢陽郊區,下地一看,不由令她望著死去多時的醜惡老人暗自發愣。

  原來靈雕下落時,醜惡老人運力反擊,被雕翼打了一下,正中死穴,又經雕爪抓到半空,哪裡這還能活命。

  凌雪紅本想,先把醜惡老人劫出,迫他交出解藥,縱若一時拿不出來,也要令他說出一個解救之法,不意她的計畫雖好,可是轉眼成空。

  是以,望著僵死的醜老人半晌,始把惶恐心情鎮靜下來。伏身解開老人腰帶,搜遍全身,結果一無所獲,不由狠狠地拍了橫臥於地的殭屍一掌,道:“你這老魔,我縱把你化骨揚灰,也吐不盡心中這口悶氣!”

  突聞一陣哈哈大笑,起自身後,道:“姑娘你這是怎的,大清早的獨自跑到這裡來?難道你們……”

  他本想說你們可是鬧翻了?但話到唇邊,卻又覺得不妥,竟又嚥了回去。

  凌雪紅在頹喪之餘,突聞有人向她取笑,不由一驚,側身看去,原來是江南神乞尚乾露,連忙拭淚襝衽福了一福,道:“原來是尚老前輩。”

  尚乾露咳了一聲,道:“姑娘恁的這般多禮,我老要飯的就是不敢恭維這玩藝。”眨了眨眼,道:“怎麼姑娘一個人來到這裡,他們呢?”

  凌雪紅眼圈一紅,珠淚滾滾而落,把經過說了一遍。說罷,人已成了淚人!

  尚乾露一生浪跡五湖四海,可稱得見多識廣,老於世故,但這時竟也不由聳起眉頭半晌始道:“麻蜂掌這玩藝,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聽聞,但不知練這麻蜂掌的人是何許樣人?”

  說著話,他已來到僵臥於地的屍骨之旁,蹲身撥開垂散在臉上的亂發,而後在那醜臉上一再端詳,良久良久,也分辨不出這醜惡老人是江湖上的哪號人物。於是搖了搖頭,走近凌姑娘身旁,道:“我自詡是老江湖了,不意也碰到扎手事,竟然也識不出這人是誰。現在這樣吧,我們在這裡白耗,不如盡快回出事地點,見到雁秋,再謀善策。”

  雪紅聞言,點了點頭,便與江南神乞倆人,急驟的往漢陽城趕去。

  這時,紅日東昇,宵禁已除,官道上行人絡繹不絕,江南神乞和凌雪紅倆人,雖然心急如焚,卻也不便施展輕功。

  待倆人趕到晨間雁秋與醜惡老人動手之處,雁秋早已失去去向,連他那烏雲蓋雪神駒,也不見蹤影。

  凌雪紅這一急,真是六神無主,一點主意也拿不定了。

  江南神乞望著凌雪紅道:“會不會被錦衣侍衛們捉進衙門去了?”

  凌雪紅目擊當時一群錦衣侍衛,敢說無一人有膽輕捋雁秋虎鬚,是以,她才放心大膽的攫走醜惡老人,同時那突然現身的少宮主,不但對雁秋似無惡意,並曾替雁秋向那醜惡老人索過解藥,諒來她不致出此下策,於是斷然道:“不會。”

  江南神乞見凌姑娘竟然斬釘截鐵,一口說定不會,但仍心有不釋道:“何以見得?”

  凌雪紅將經過情形,重述一遍。

  江南神乞聽完哈哈一笑,道:“恐怕這檔子事,壞就壞在那少郡主的手裡了。”

  凌雪紅沉思了一下這才如夢初醒,忙不迭的驚“啊”一聲,道:“這可怎麼好?我們應盡速設法營救他才是呀!”

  江南神乞點了點頭,道:“這是理所當然,不過衙門警衛森嚴,不得不慎重從事,以免鬧出亂子。”

  凌雪紅道:“依前輩高見?”

  江南神乞貼耳悄悄向雪紅說了一陣,雪紅雖然面現不安,可是也只好聽從他的吩咐。依言跨進路旁客棧,與江南神乞同桌要了一席酒菜。

  凌雪紅面對一桌豐盛的菜餚,卻是提不起食慾。江南神乞見她神不守舍,便以話來激她。好不容易,哄了大半天,她也不過只吃了半碗飯。

  江南神乞見方法已然使盡,但她仍吃不下飯去,也令他無法可施。

  於是,便令店家替他們倆人準備下榻之處,然後分別進房養神,以待夜間入衙門,營救雁秋。

  凌雪紅被江南神乞安頓入房之後,競宛如關進囚牢一般。她坐也坐不穩,站也站不安,思潮起伏,所想的全是羅雁秋。

  進房不足一個時辰,她的一切,都不住的隨著她的心情在變,額上本是白白嫩嫩光蕩蕩的,這一忽兒,卻增添了幾許皺紋。尤其是那一頭光潤的青絲,竟在不知不覺間,已然灰敗,變成白色。

  好不容易等到二更人定,江南神乞和凌雪紅趕到了提督衙門。

  衙門口的侍衛,呼啦過來一群,圍住二人。但他們哪是江南神乞和凌雪紅的對手,片時便躺下一地,二人縱身進入提督衙門。

  衙門裡房屋無數,到哪兒找呢?

  二人攏目光一看,有一間大廳,亮著燈光。江南神乞讓凌雪紅躲在暗處,他獨自到大廳外潛聽,正好聽到有人說:“啟稟提督大人,少郡主的船已經啟航……”

  江南神乞哪還有工夫聽下去,急忙來到凌雪紅身邊,說了聲“快去江邊”拔身而起。

  凌雪紅知他必有目的,緊隨身後縱躍而出。

  兩人輕功本已登峰造極,這一全力施為何須盞茶工夫,已奔出城外,來到江邊。

  江南神乞望著洶湧澎湃的江水,深自嘆了一聲,道:“晚了!”

  凌雪紅不明其所以然地道:“老前輩,你說甚麼晚了,我一點也不明白。”

  江南神乞眨了眨他滿含淚光的雙目,便把他所偷聽來的一段話,向雪紅數說一遍。

  凌雪紅急得一顆心,幾乎跳出口腔,忙道:“老前輩可聽說,他們去了哪裡嗎?”

  “雖然未聽說,依我推測,可能回京了。”

  凌雪紅聞言心如刀割,她想:“假若我不是自作聰明,便不會攫走老醜鬼,也不會離開雁秋,更不致雁秋淪落於她人之手,但這一切,想來都是自己鑄成……”

  她愈想愈慚愧,愈想愈不該!

  她羞愧得無地自容。這時,只有那排山倒海的波浪,像似向她招手,她毫不考慮的便直向江心奔去。

  江南神乞驀見凌雪紅向江心奔去,知道她要自尋短見,便忙飛身攔阻,同時口中忙叫道:“姑娘,使不得……”

  凌雪紅神智已昏,哪裡還能聽到江南神乞的呼喚,如飛一般的向江心撲去。

  江南神乞呼不見效,飛身撲抓,一把未抓著,只聽撲的一聲,凌雪紅的一條嬌軀,便沒入滾滾江濤之中。

  江南神乞只急得大吼:“船家!快來救人!快來……”

  江南神乞大聲呼救,那千年墨雕,像似也明知主人遇難,這時俯衝直下,看著洶湧的江水,啁啾不已。

  轉眼之間,已有兩艘大船,聞聲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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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10:48:49 |只看該作者
三三三

  江南神乞救人心切,驀見兩艘大船駛來,即飛身向那一艘撲去。

  這聞聲趕來的兩艘船上之人,均是抱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之心。

  可是他們尚未見到落水之人,現在哪裡,竟霍見一個老要飯的,向他們船上飛來,不由一時慌了手腳。

  江南神乞道:“你們別儘管只認衣衫不認人,你們各位幫忙,替我把投入江中的姑娘撈起,我定要重重酬賞你們,不信你們看。”

  他邊說著話,邊由懷中拿出十幾錠黃澄澄金子,拋在船舷之上。

  船上之人,見這老要飯的掏出十幾錠黃金,一時面面相視,竟不知該怎麼作才好。

  江南神乞見他們尷尬難決情形,便又道:“各位請趕快動手吧,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眾人見此情形,再無話說,頓時,張網的張網,下水的下水。

  不一會,整個江面熱鬧起來。

  可是,浪濤越來越大,而泅在水中之人,搜索範圍也越來越廣,但竟無一人有所發現。

  江南神乞望著無盡的波濤,已漸感心灰意懶,不意,遠遠的突然傳來一降低啾,他定神一看,適才飛在江面上的墨雕,這時果不見了它的蹤跡。

  莫非它有所發現,找到了它的主人?

  究竟凌雪紅身致何處?這裡按下不表。

  且說身中“麻蜂掌”,生死未卜的羅雁秋,他自身中奇毒無比的那一掌後,便漸感周身麻痺,愈是運用內功抵抗,反更增加毒性蔓延,須臾已周身浮腫,舉動困難,不由心生寒意,自忖必死無疑。

  所以那少郡主如何擺佈於他,他也不理不問,一直被安頓上船仍聽其自然。

  唯一不能令他釋念的,便是他那未能謀見一面的幼子,是以在萬念俱灰之餘,倒生出一點感觸。

  於是,竟情不自禁的復又萌起一股強烈的求生之慾。

  他挖心苦思,時下如何才能去除身上所中巨毒呢?不由便想到凌雪紅和於飛瓊倆人。

  她們倆人,一生中曾送給他多少靈丹妙藥,但均被他施散於人,此時竟一粒無存了。

  假如此時若有倆人贈送的任何一種丹藥,諒也不致落得這般淒苦了。

  思忖了一陣,終於想起百妙佛珠中的一種,祛毒秘學,雖然那秘方至今想起來猶覺近於荒謬,但為情勢所迫,也不由竟想一試了。

  可是,他時下身軟體病,誰能輔助他,試那近於荒謬的醫術呢?

  設若於飛瓊、凌雪紅等人在此,也許她們甘願不計後果,來替羅雁秋醫傷祛毒,無奈,雁秋這時身單影孤,因之不由產生一種欲告無門之感。

  忽地燭影一搖,艙門之外,竟進來一絕色佳人。

  只見她雙眉如黛,鼻若懸膽,唇賽櫻桃,未語三分笑,卻是令人迷煞。

  她輕風擺柳般來到雁秋榻頭,秀目在雁秋渾身上下打量一陣,緩緩輕舒皓腕,又把雁秋所中掌傷的左肩,撩衣探了一探,不由雙眉一皺,喃喃道:“毒性越來越重,看來趕不到地頭,便是性命難保了。”

  言下無限感傷,聽得雁秋怦然心動,心想:這是最後一個機會,我何不說出與她相商,假若她不願相助,那是我命該如此,死也無怨了。

  他心念至此,不由睜開雙目,對那貼身少女道:“辱蒙姑娘關懷,實令我羅雁秋深感五衷……”

  他這兩句話尚未說完,竟令那少女大吃一驚,倒退三尺,說道:“你……你……你……還能說話。”

  雁秋未想到,自己突然啟口,竟驚得這位少女花容失色,踉蹌後退,不由內心甚感不安,急忙賠禮道:“在下一語驚嚇姑娘,內心實在難安,望祈姑娘見宥。”

  這時,那少女定下心來,嫣然一笑,道:“好說,好說,我問你,你自己感覺傷勢怎麼樣了。”

  雁秋也不相瞞說道:“恐怕不行了,不過……”

  “不過甚麼?你不妨說出來給我聽聽,設若我能辦的到,我一定儘可能,幫你就是。”

  雁秋想了想說:“我忽然想起‘百妙佛珠’中有一種專治毒傷……”

  那少女未等雁秋把話說完,即便插嘴道:“‘百妙佛珠’……

  你……”

  雁秋見她對這“百妙佛珠”似是甚感驚訝,便問道:“姑娘瞭解這‘百妙佛珠’嗎?”

  那少女莞爾一笑,道:“在未出師之前,常聽恩師言及,前數月似亦有人傳言,說‘百妙佛珠’已重現江湖,但至今卻仍不知落於何人之手?”

  雁秋見她對這“百妙佛珠”甚感神往,於是,便把他所知道的,和無意在百妙佛珠中得到的秘箋,一一對眼前少女說了,只聽得她,恍似無限神往,喃喃道:“怪不得你藝業驚人,原來你已……”

  她面下又說了些什麼?雁秋卻沒有聽清,因為她說得太輕太低了。

  羅雁秋為傷勢悲慼,但望著她那純真的表情,也不由淡淡一笑,說:“我雖無意間得到那至高無上的武學,但在臨死之前,卻想傳授你。”

  那少女聞他欲把百妙佛珠中的武功傳她,似是大吃一驚,道:“你……你要把‘百妙佛珠’中的秘學教給我?”

  雁秋緩緩點頭笑道:“天意也許是如此,但卻不知,你願不願學?”

  那少女聞言,忙不迭說:“我願意……當然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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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10:49:00 |只看該作者
三三四

  在小郡主蔚倩的幫助下,羅雁秋利用百妙秘籍中記載的方法,很快療好了掌傷。

  這一日,船到天津,蔚倩命船停航,便與雁秋倆人落船登岸。

  雁秋在船上呆的日子已久,巴不得能到陸地上來舒展一下身心。尤其北方地帶,他一趟未曾來過,更想瞻仰瞻仰北國風光。

  蔚倩這時的想法卻又自不同,她不但要舒展一下身心,同時更想添制一些雁秋須用物,即使他身上所穿衣物,她也打算替他更換一新。

  雖然此時已入暮,但她的興致,依然不減。

  倆人登陸之後,便直向鬧市奔去。

  雁秋只因風俗不熟,自然一路俱皆隨著蔚倩行事。

  當他走著走著之際,忽感熙來攘往的人叢之中,像是有人輕輕由他背後拉了一把。

  轉身一望,竟不由令他驚喜不迭,忙的拉住對方的手,道:“三哥,原來是你呀!”

  那梁文龍一見自己並未認錯人,果然是他踏破鐵靴未覓著的羅雁秋,直喜得張著大嘴,滿懷高興地道:“秋弟,我可找到你了。”

  雁秋被梁文龍的摯誠心情,感激得落下兩行清淚,道:“三哥,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這幾年都為了我當時一念之差,卻辛苦了你們。真令我無顏以對。”

  梁文龍見雁秋像是已經知道大家分途尋覓他的蹤跡之事,雖然不知道他是由何處得知,但也寬心不少,道:“秋弟,我們在世之日,能見到你,便已深感榮幸了,你是為何來到北方的?又怎知大家為你之事急的焦頭爛額呢?”

  於是,雁秋便把這幾年的遭遇,簡略地向這位拜兄敘述一遍,並把與其姊寒瑛,以及凌雪紅等人相逢之事說了一遍。

  梁文龍聞聽雁秋的敘述過後,頗感不解地道:“你既在鄂境與令姊等相晤,就該與她們先回武當,何以你竟隻身來到北地,這就令我大惑不解了?”

  雁秋又把他尋子遇難,小郡主蔚倩助其療毒之事說了出來。

  梁文龍皺起眉頭,對雁秋道:“你是打算同那蔚倩姑娘,一同入京嗎?”

  雁秋俊臉火紅,道:“小弟雖不想附龍攀鳳,但已事至如此,又有什麼辦法?”

  梁文龍也覺得事已至此,實在無兩全之策,他望瞭望,道:“她人呢?”

  雁秋只顧和久別重逢的拜兄話舊,卻忘了與他同行的蔚倩,此時經他一提醒,這才想起。

  但一打量前行人叢,哪裡還有蔚倩倩影?於是對文龍道:“她本與我一同上岸購買什物,不意我們兄弟相晤,竟把她給忘記了,這時,諒她前去也不太遠。”

  “那你趕快去找她罷,反正我已見到了你,並知尚老前輩,以及令姊,亦均與你見面,現在我已無牽無掛,你去罷,我們日後武當再見。”

  他雖然一片善意,可是卻令雁秋聽來有一種冷漠之感,因此,竟令他聯想到梁文龍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暗地譏嘲他,意圖高攀,貪享高富貴?是以,聞言忙道:“三哥說哪裡話來,雖然那姑娘待我恩情深似海,可是卻也拆散不了我們情誼骨肉的弟兄。想我乃一個小民,怎敢與皇家攀親,那豈不是自尋苦吃,走!趕快走吧。”話畢,即拉著梁文龍,由熙攘的人群中,轉回一僻巷走去。

  這可苦了蔚倩姑娘。

  她一發覺雁秋不在她的身後,便轉身沿著來路尋去,可是走遍來時的一條大街,也不見雁秋蹤影,直急得她頭重腳輕,四肢無力。

  最後只好含淚折返停船的河邊,登舟返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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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10:49:12 |只看該作者
三三五

  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

  當羅雁秋、梁文龍倆人由北方趕回漢陽,已是七月下旬,雁秋想想他與肖俊的邀約,還有半月光景。

  梁文龍見目的地已到,便問道:“那日你與凌姑娘,是在何處分手的?”

  雁秋舊地重返,可是兩時心情,卻是截然不同,聞言淒然道:“我依稀記得,那日我們是在一家‘隆興客棧’門前分手的。”

  梁文龍道:“那我們先找到‘隆興客棧’然後再說吧。”於是,雁秋便帶領梁文龍,沿著那日途徑,直向隆興客棧奔去。倆人來到客棧前,店小二眼光何等犀利,一看行色,便知倆人有意落店,便忙起身接過倆人的坐騎,然後直引向內走去。

  雁秋問道:“小二哥,你可知在兩個月前,在你們店前,曾發生過一件事情嗎?”

  那店小二聞言,看雁秋一眼笑道:“客官可是問的,那與官差打架的一丐一少女嗎?”

  繼又神秘地望了雁秋一眼:“這檔子事,近兩個月來,簡直已成了茶餘酒後的談話資料,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雁秋聞言一驚,心想,店小二所說的那少女,可能就是他的紅姊姊,但那一丐是誰呢?莫非是江南神乞尚老前輩?

  雁秋思忖至此,繼又問道:“小二哥,你對這事很清楚嗎?

  請說給我們倆人聽聽。”

  那店小二巴不得客人能向他搭訕,忙道:“可以,當然可以,不過,這事卻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得完的,我看兩位還是先住下,待我把兩位安頓妥當,再說與兩位聽罷。”

  那店小二邊說著,一邊帶雁秋和文龍倆人,來到一間一明兩暗的客房之間,道:“兩位看這裡還合適嗎?”

  雁秋打聽凌雪紅下落要緊,便連聲道好。

  雁秋呷一口店小二剛為他泡來的一杯清茶,便道:“你現在可空下來了?能否將那轟動滿城之事,向我們敘述一遍?”

  那店小二笑了一笑道:“看你這位相公,對這事這般著急,莫非有什麼關聯不成?”

  文龍在一旁笑了笑道:“我這位秋弟,與這事關聯倒是沒有,只不過就是好奇,所以才聞說趕來,特地打聽,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

  店小二見二人說得如此認真,不由笑了笑,道:“這件事怎麼鬧起的,我們卻不清楚,不過據說,是因為一位少年,在城門未開之時,騎馬由城牆上跳進來,說來簡直不敢令人相信,你們兩位進城時,一定是看到的,城牆門那麼高,一匹馬怎麼跳得過去呢?這不是近於神話了嗎?”

  梁文龍怕他把話扯遠,忙道:“那少年騎馬躍進城來以後怎樣了?”

  那店小二一緊,道:“後來嗎?他們就在我們店前打起來了。”

  雁秋故作驚訝的啊了一聲,道:“你們可曾出去看看這場熱鬧?”

  那店小二把頭一縮,作出一副不敢神色,道:“那我們怎麼敢?”

  “為什麼呢?”

  “在出這事的前四五天,全城便貼滿了佈告,說是皇家有要人蒞臨,誰也不可隨便,就連開門閉戶,也都得按照一定的時辰,早也不行,遲了不行,否則便要捉進衙門重辦。”

  雁秋心想,怪不得那日,他與官府捕快鬥了將近半個時辰,竟連一個看熱鬧的都沒有。

  店小二又十分神秘地道:“聽說那美若天仙的郡主,蒞臨現場,親自督戰。”

  “有這種事?”文龍故作驚訝的說。

  “這是由衙門裡傳出來的消息,我相信這不會是假話。”

  “後來誰勝誰負?那位郡主出手了沒有?”

  “當然是官家勝了。相公你想,憑那位少年一個人能有多大能力?怎麼能與官家斗呢?”

  梁文龍問道:“這少年敗了之後,又如何了?”

  店小二想了一陣道:“那少年被官兵逮捕之後,又引出了一丐一女,大鬧提督府。”

  雁秋雖然料不透店小二所說的一丐,是否就是江南神乞,可是他對他口中所說的一女,心想,一定是紅姊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於是關懷地道:“那一丐一女,大鬧提督府的情形,你可也清楚嗎?”

  那店小二點了點頭,道:“說起來那天的事情,沒有比這更湊巧的了。”

  說著,眨了眨眼,道:“那日清晨尚未發市,便在我們店前打得驚天動地,也許就該倒霉,所以午後,就來了這麼一丐一女二人,折騰了我們半天,結果他們一文未給,便瘋瘋顛顛的全部溜了。”

  這時,雁秋腦中千頭萬緒,即又問店小二道:“小二哥,我還有話要問你。”

  那店小二道:“相公你有什麼話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沒有一句不可告人的。”

  雁秋道:“他們離此之後,到哪裡去了?”

  店小二眨一眨眼道:“相公問的可是那要飯的,和那瘋丫頭嗎?”

  雁秋點了點頭。

  那店小二道:“傳說不一,不敢胡說。”

  雁秋已寬的心,頓又不安起來,道:“那些傳說是怎麼說?

  你能說給我們聽嗎?”

  那店小二咂了咂嘴,嚥了口口水,點頭道:“他們先在衙門口打了一場,後來,便跑到江邊去了。”

  “有人說那瘋丫頭被人救走了,也有人傳說那瘋丫頭跳江自盡了。到底如何,我就不敢說了。”

  雁秋也被這不可捉摸的事,攪亂了心,梁文龍倒還冷靜,聞言思索了一下,道:“那位姑娘跳江自盡的事,可有人親眼看到,還是單憑聽說?”

  那店小二道:“看是沒有看到,可是在那當天夜裡,那老要飯的,在江邊上大呼救人,後來,來了兩隻船,那老要飯的便跳上一隻船,硬逼船上人,替他們在江裡尋覓屍體。”

  雁秋強忍悲慼,問道:“可曾尋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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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發表於 2019-1-4 10:49:23 |只看該作者
三三六

  那店小二道:“據那船上人說,他們在江裡順流飄了一夜,卻也沒有找到屍體。”

  雁秋噙在眼中的兩行清淚,終於滾落下來,道:“後來呢?”

  “後來那老要飯的,想是已沒有指望,便下船走了。”

  雁秋悲慟欲絕,終於忍無可忍的叫了一聲:“紅姊姊……”

  遂熱淚奪眶而下。

  雁秋這一大放悲聲,頓使那店小二霎時傻了眼,他想:她是他姊姊?

  文龍見情,頗為不忍,便打發走店小二,對雁秋道:“秋弟,那店小二雖是如此說,但你也不能完全信。再說,那投江自盡的縱有其人,可是,卻不一定就是凌姑娘呀!”

  雁秋聞言,果然平靜不少。

  因為那投江自盡的,一直到目前為止,除了江南神乞知道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究竟是不是凌雪紅呢?確實尚費猜疑。

  雁秋心念至此,一腔悲怨,頓時化解不少。他既羞且窘的拭去臉上淚痕,道:“以三哥看法,可是須找到江南神乞老前輩,始能斷定那日之事。”

  梁文龍點了點頭,道:“因為除了他老人家,身歷其境,得知真情之外,還有誰知道得更清楚呢?”

  雁秋真巴不得即刻能見到那江南神乞尚老前輩,但想他老人家,一向四海為家,飄蹤不定,不由又徒嘆奈何了。乃道:“但不知要到哪一天,才能見到他老人家了?”

  文龍知道雁秋心急如焚,卻也無法解決,便道:“這事急也急不得,可是我們慢慢找,諒來總會找到他老人家。”

  這次雁秋回漢陽的目的,雖然不算解決,但也有了眉目,本來一顆火急的心,這時更急上加急,令他坐臥不寧,於是對文龍道:“三哥,漢陽已經到了,同時情形也打聽得差不多了,我看,我們也該走了。”

  文龍點了點頭,道:“秋弟,你打算到哪裡去?”

  雁秋悲慼失望之餘,還有最後一線希望,道:“我想先找到寒瑛姊姊和玉虎兒師兄之後,然後大家分頭進行,也許容易尋覓些。”

  文龍一聽,便知雁秋心意,道:“雖然人多好做事,但不知他們現在在哪裡?距此遠嗎?”

  “遠倒不遠,大概需要一天行程,便可到達。”

  “好,我們這就走罷。”

  文龍話畢,即與雁秋倆人,走出店房,然後吩咐店小二備馬。

  那店小二見倆人入店不久,即要離去,心中自有些納罕,可是卻也不便相詢,只得依照吩咐,將倆人的馬匹牽來。

  文龍又賞了那店小二一些碎銀,這才與雁秋策馬直向寒瑛等人原先投宿之處飛奔而去。

  倆人策馬奔了一夜一日,但趕到地頭,又撲一空。

  雁秋真想不到,自己這般倒霉,到處撲空,於是問那店小二道:“請問他們是甚麼時候離開此地?”

  那店小二想了想說:“好像是你這位相公,和另一位姑娘去後的第二天,他們也一同走了。”

  雁秋又問道:“可有人來找過他們嗎?”

  那店小二思索了一陣,搖頭道:“我記得清清楚楚,確實沒有人找過他們。”

  雁秋覺得這就怪了,不由深鎖眉頭,暗自揣測他們離去的原因。

  可是他無論如何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莫非他們去了大雪山,救那諸葛師兄的遺孤?”

  雁秋心想,除了這一原因之外,他們都不會在他與凌雪紅未折返之前,會離此而去的,於是又向那店小二道:“他們臨走之際,可曾留下甚麼話語?”

  那店小二又搖了搖頭,道:“沒有,甚麼話也沒有留。”

  言此,像是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拍了拍腦袋,道:“我倒記起一件事來了。”

  雁秋問道:“甚麼事?請你快說。”

  那店小二笑道:“就在你這位相公離去的第二日,約在傍午時分,你騎去的那黑馬,獨自又跑了回來。”

  雁秋聞言,驚訝的大“哦!”一聲。

  那店小二繼又道:“他們一見到你的那匹馬,便都大感吃驚,於是通通圍了上去。就在那時,不知他們說了些甚麼,然後便離此走了。”

  雁秋直感激他那匹神駒,在他危難之時,竟知報警求援。

  可是他們此一去,到了哪裡呢?

  文龍一旁聽來,也覺迷惘不已。

  因店小二所告知的一點線索,就如海裡落下一根針一般,令人迷惘。

  雁秋這時竟如石塑木雕一般,兩隻圓眼一瞬也不瞬。

  文龍怕他悲傷過度,便忙勸道:“秋弟,不必著急,更不必難過,難道你忘了我那四字妙訣,正是處這逆境的不二法寶。”

  雁秋道:“二哥,我所經一切,均是你親眼目睹,你看這倒霉勁,實在令我心酸。”

  文龍含笑開導道:“秋弟所說固然不錯,但依我看來,這對你正是一種磨練,我傳你的那處世四字妙快,有無妙用了。”

  雁秋苦澀地眨了眨眼道:“可是目前該怎麼辦?”

  “依我看,我們兄弟該分手了。”

  “三哥的意思……可是我們應該分頭察訪?”文龍頻頻點頭,道:“為今之計,只有如此了。”

  雁秋想想文龍為他之事,已在外飄泊數載,這時又須他再度奔波,不由地道:“三哥為小弟這般一再奔波,實令小弟感激不安。”

  文龍唉了一聲道:“你我兄弟,情誼手足,何須說這般見外之言。”

  雁秋感激地道:“那麼我也不敢言謝了,只有請三哥盡力而為,最好能在中秋給我一個回話。”

  “咱們在什麼地方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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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發表於 2019-1-4 10:49:32 |只看該作者
三三七

  “肖俊大哥與小弟已有前約,約定在湖南衡山雁鳴峰,希望三哥,屆時務必趕到。”

  文龍道了一聲好,道:“就這麼說好了,但希望屆時咱們兄弟聚首,大家都有收穫才好。”

  說著,重新上馬,即欲離去。雁秋望著這位古道熱腸的拜兄,道:“三哥一路請多保重。”

  文龍哈哈一笑,道:“這我自會曉得。”言此一頓,凝視雁秋又道:“你比我更該注意。”

  顯然他關懷雁秋更甚,雁秋點了點頭,繼又道:“凡事多往寬裡想!”

  諄諄勸導,果然一副兄長心腸。雁秋對文龍這種愛護熱忱,感激莫名,道:“謝謝三哥開導,小弟決不辜負兄長這份盛意就是。”

  文龍依依不捨的又看了雁秋一眼,道:“那愚兄這就走了,我們中秋相見。”

  話完,一夾馬腹,放韁疾馳而去。

  雁秋望著絕塵而去的文龍,內心更平添無限惆悵。一時裡竟不知何去何從,只牽著馬漫無目的地向前而行。

  忽然一聲悶雷,匝地而生,嚇得他身下坐騎,霍地一跳,幾乎將他掀下馬背。

  他定了定心神,同時看了看天色。

  只見烏雲四合,大雨將臨,可是窮盡目力,卻不見有避雨之處,不免心中一怔。

  就在此時,豆大雨點,已劈劈啪啪落了下來。

  雁秋趕緊驅馬揚鞭,往前飛馳而去,可是雨點愈來愈大,眨眼間遍身俱濕。

  雁秋身受大雨一淋,反而精神一振,一腔鬱悶,像被這場傾盆大雨洗滌無存。

  冒雨奔馳了頓飯工夫,驀見濛濛大雨之中,有一身著勁服的女子,也正策馬飛奔,只因她背向著他,以致看不見她的真面貌,但由身段而論,頗有幾分與寒瑛相似,不由出聲疾呼:“寒瑛姊!”

  憑他深厚功力,加之全力高呼,若在平時,諒那女子定可聽聞。

  無奈此時雨勢過猛,他的疾呼,均被雨勢遮沒,那女子根本無法聽到。

  二人距離,卻越拉越遠。

  雁秋見那女子,即將在大雨中失蹤,不由大急,遂拋了身下坐騎,展開輕功,疾向那少女追去。

  眼看已相距不遠,雁秋心中一鬆。

  就在這時,那馬上女子忽然一勒馬韁,飄身下馬,雁秋這才看清,原來那女子已到村落之中,只因雁秋一心注意那女子行動,而未發現已到村落邊近,待他發覺,已嫌稍遲。

  因為當他飛身趕到那女子下馬之處,那女子已栓好馬匹,進了院內,蹤影皆渺。

  雁秋望著那少女隱身過去的朱漆大門,一時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假若敲門求見,未免太嫌冒失,如若不然,那女子若是寒瑛姊,豈不失之交臂?

  就在雁秋望著那扇木門,默默發愣之際,突然,那門“呀”

  的一聲大開,緊接著,露出一張俏麗的俊臉,望著雁秋撲哧一笑。

  雁秋驀見那朱漆大門,突然大開,不由心中一驚,同時也暗自心喜。

  但經那少女俏然一笑,不由尷尬起來。

  那少女見他呆若木雞般的站在雨中,不言不語,反而更瞪大一雙眼睛,不由更覺有趣,竟而笑彎了腰。

  她這一陣格格嬌美,直笑著雁秋窘不堪言,恨不得馬上轉身離去,但想想剛才進去的那女子,不知是否就是寒瑛?又猶豫起來。

  那少女笑過一陣,對雁秋道:“喂!你是干什麼的?”

  雁秋一怔,但旋即醒悟過來,向那少女微一拱手,道:“在下旅途遇上這場傾盆大雨,衣物盡濕,難以繼續前行,故而想借寶莊,避一避這場大雨,待雨一停,我便離去,不知小妹妹肯是不肯?”

  雁秋嘮嘮叨叨的把話說完,那少女把粉臉一板,道:“那你為什麼見了我還不作聲,我想,你八成沒存好心!要不就是雙龍堡派來的奸細?”

  雁秋聞言,不由在內心轉了幾轉,始道:“在下實為避雨而來,決非有如小妹妹心中所想,是什麼雙龍堡,單龍堡的奸細,請小妹妹放心。”

  “你可是跟蹤我家小姐前來?”

  雁秋被她一言道破行藏,不由赧然一笑,道:“小妹妹之言固然不錯,可是也不盡然。”

  那少女像是不耐與雁秋多言,聞言臉兒一繃,道:“不錯就行了,你趕快走罷!否則我家小姊惱怒起來,到那時,你想走恐怕也走不成了。”

  雁秋雖然一向並不剛愎自用,但也忍不下眼前這副輕蔑侮辱之言,不由微慍,道:“是你家小姊對你講的?”

  那少女“嗯”了一聲,道:“我家小姊說,有人盯她前來,特地打發我出來瞧瞧。”

  雁秋聞言,不由氣往上衝,道:“你家小姊是誰?”

  那少女打鼻孔冷哼一聲,道:“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故意裝作?”

  雁秋聞言,惱道:“你們把我羅雁秋,看成何等樣人……”

  那少女似不耐與他多說,撇了一下嘴,轉身跑進門內“砰”

  的一聲,關上大門。

  雁秋話尚未完,那被關起的朱漆大門,復又“呀”的一聲敞開,這時再現身的已不是那少女,而是一個比那少女稍大幾歲的豔麗閨秀。

  那女人向雁秋望了一眼,道:“你不是想借個地方避雨嗎?

  那麼你還站在雨中幹什麼?請快進來吧!”

  雁秋一怔,心想:她把我的話都聽到了嗎?

  雁秋不知她究存何心,可是他不能畏首畏尾,於是道了聲“多謝!”便舉步向前。

  那女人竟果然像是一副迎客的樣子,直待雁秋走進大門,她才轉身去導引雁秋,走入大庭。

  她把雁秋帶入大庭,衝著雁秋嫣然一笑,道:“山野人家,歉無珍品待客,請多擔待!”

  雁秋忙還一禮,道:“姑娘能容在下進內避一避雨,已令在下感激不盡,何敢再勞姑娘招待?”

  雁秋說著話,適才那少女,這時已端著一個銀盤,盤中有一瓷碗,碗上尚有一蓋,內中不知究系何物,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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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10:49:51 |只看該作者
三三八

  她一進門,衝著雁秋,皺了皺眉,擠了擠眼,扮了個極其滑稽的鬼相,幾乎逗得雁秋發笑。

  這時那帶雁秋進庭來的女人道:“少俠,請坐呀!”雁秋這才未笑出聲來,向那女人一拱手謝道:“有謝!”

  那少女將手中銀盤,放在靠近雁秋的長桌之上,將盤中瓷碗一取出,端到雁秋身旁,然後她始端著空盤而去。

  當她走到雁秋面前之際,復又沖著雁秋扮了個鬼臉。

  雁秋心想:這丫頭確實也太頑皮,正在這樣思忖之間,繼又聽那女人道:“少俠請用茶罷!”

  雁秋忙又拱了拱手,道:“多謝姑娘熱誠招待,不知姑娘肯否賜告尊姓芳名,以便日後圖報。”

  那女人淡淡一笑,道:“我司徒家中,一草一木,俱皆被你們數得清清楚楚,少俠何必故作神秘,有話就請直截了當的說罷,無須再擺一副偽面孔了。”

  雁秋聞言一愕,心說,果然被我猜中,她是有意安排,令我入彀了。

  於是正色道:“恐姑娘認錯人了,我羅某人一向與尊府從無瓜葛,這次貿然闖入尊府,完全為了避雨,還望姑娘諒解。”

  那司徒姑娘面色一板,道:“那你為何從雙龍堡,一直跟蹤而來?”

  雁秋不由心中叫苦,暗道:這真是冤枉,立即肅容,道:“說出來姑娘一定不信,我羅某人不但不是由雙龍堡而來,同時就連那雙龍堡在哪裡,亦皆不曉,至於為何一路追著姑娘而來,這事不能再相欺瞞,實告姑娘,只因姑娘背影,酷似家姊羅寒瑛,是以才趕來此地,不意竟令姑娘誤會。”

  司徒姑娘見他不像說謊,始把面色寬了一寬,道:“閣下何人?”

  “在下羅雁秋!”

  司徒姑娘面露驚疑,道:“你是羅雁秋?”言下頗有不信之意。

  因為她由傳言中所知,羅雁秋乃是一位英俊瀟酒,倜儻不群的少年,而此時坐在她面前的羅雁秋,不僅蓬頭垢面,而且老氣橫秋,哪裡有傳言中的半點形象?難怪她不能置信了。

  雁秋見她不信,便道:“難道姑娘還有什麼懷疑之處嗎?”

  司徒姑娘道:“你與傳言中的羅雁秋,卻一點不像!”

  雁秋哦了一聲,道:“難道我變了?傳言中怎麼說?”

  司徒姑娘星眸微轉,似笑非笑道:“傳言中說,羅雁秋英俊瀟灑,倜儻不群,實為人中龍鳳,而閣下則蓬頭垢面,漫說我不會相信,恐怕就連三歲娃娃,也會懷疑了。”

  雁秋倏然瞪起雙目,同時“啊”了一聲。顯然他內心中頗為震驚。

  他摸了摸他那一頭既濕且亂的亂發,復又摸了摸他那漸為消瘦的雙頰,和長滿短鬚的臉,搖了搖頭,說:“我已經長大了,難道還能與以前一樣嗎?”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給司徒姑娘聽。

  司徒姑娘秀眉一挑,道:“所以我不能相信你是真的!”

  她又沉吟一陣,忽然若有所悟地道:“聽說羅雁秋有一襲武林異寶百毒衣,不知你有是沒有?”

  雁秋愕住了!因為百毒衣這一問題,實在令他難以答對。

  羅雁秋想了又想,腦中一片混沌,搖頭道:“在下實無那百毒衣。”

  司徒姑娘格格一聲嬌笑,道:“這樣看來,你更是偽冒的了。”

  雁秋惱道:“我為何要偽冒?”

  司徒姑娘徒然把面一寒,冷聲道:“這要問你!”

  雁秋眼看已成僵局縱有百口也難向她分辨,只得道:“你不相信,我縱說破嘴皮也是枉然,你司徒姑娘一片盛情我已心領,咱們來日再見。”

  雁秋氣惱間語無倫次,同時倏的站起身形,即住外走。

  司徒姑娘冷笑一聲,道:“你要走嗎?”

  雁秋頭也不回道:“我既已知你非寒瑛姊姊,又呆在此地何用?”

  說話間,已走到大庭門口。

  司徒姑娘陡然嬌叱一聲:“你給我站住!”

  雁秋回頭把眼一瞪,道:“你打算怎樣?”

  司徒姑娘寒著一張粉面,道:“你想來就來,相去就去!哪裡有那麼容易?”

  “難道姑娘心有不甘?”

  司徒姑娘目射凌芒,逼視著雁秋,道:“你先給我留下一個記號,然後再走!”

  雁秋哈哈一笑,不屑的瞄了瞄司徒姑娘,道:“憑你也配?”

  司徒姑娘渾身一顫,面現殺機,嬌叱一聲:“你是找死!”

  右腕一抬,一顆似針非釘的“追魂扣”已比電光石火還快,欺到雁秋面門。

  雁秋嘿嘿一笑,道:“這就是你的本領嗎?”

  話聲中,左手一抬,一顆帶有巨毒,藍汪汪的“追魂扣”

  已夾在他中食兩指之間。

  “別丟人現眼了,趕快收起來罷!”

  說話間兩指微彈,那夾在他兩指間的一顆“追魂扣”,星飛電掣般的飛向司徒姑娘。

  這被雁秋所彈回來的“追魂扣”,不但在空中翻翻滾滾,而又彎彎扭扭,根本無法拿捏準頭。

  司徒姑娘閃身避於一旁,目睹自己苦練十數年的“追魂扣”

  竟不能接下,心中這份懊惱,真是不堪言狀。

  “當”的一聲,“追魂扣”飄然落地,司徒姑娘一顆芳心不由也怦然一跳。

  雁秋揶揄一笑道:“你姑娘還有什麼新鮮玩藝兒嗎?”

  司徒姑娘藝出“萬幻魔婆”門下,生就一身傲骨,從不認輸,此時敗在雁秋手下,已覺奇恥大辱,再經他一奚落,哪裡還受得了,銀牙一咬,一頭就向雁秋栽了過去。

  雁秋見她一頭栽來,知她已惱怒至極,心說:這是何苦來的,忙運起“百妙秘籍”中的“先天一氣”神功。

  就當那司徒姑娘將到未到之際,他忙將兩袖一抖,兩股潛勁頓時凝成一道氣牆,漫說姑娘到此無法闖過,即連飛刀怒弩,照樣愛止,無法通行。

  司徒姑娘狠著一顆心衝將上去,不意身到半途,便被一道無形氣牆所阻。

  令她一條嬌軀,前進進不得,後退也退不成,這份尷尬,真比一刀殺了她,還要痛苦三分。

  雁秋望著她那種痛苦之情,心生幾分不忍,道:“我們前無仇,近無恨,姑娘何苦如此,在下還有急事,我們日後再行相見罷!”

  話完,身形一閃,人已出了庭門,再一墊步,身形欲起。就在這時,突然院牆之上發出一聲陰陰怪笑,猶如狼嚎鬼啾,令人聞之毛髮怵然。

  雁秋心頭一懍,抬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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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10:50:00 |只看該作者
三三九

  只見大雨傾盆之中,一位道裝老者,手執一把拂塵,面無血色,瘦骨嶙峋,卻是兩道灼灼逼人目光,還能令人意味他尚未死,否則定會以為是一具屍體。

  他站在圍牆之上,笑過一陣之後,望著雁秋道:“小子!你打算往哪裡走?”

  雁秋可說打從第一眼望到他起,心內就存了厭惡之心,此時聞言,道:“我願到哪就到哪,你還管得著嗎?”

  那道裝老者哈哈一笑,道:“道爺不但管得著,而且,你小子生死,亦全在道爺手內!”

  雁秋嘿嘿一聲冷笑,道:“你有多大能力,竟敢這樣誇口?”

  道裝老者仰天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縱想死也得候一候,待我得了司徒小丫頭的回話,再來打發你也不遲!”

  這時,那司徒姑娘業已奔出大庭,怒視著道裝老者,嬌叱道:“雜毛老道,快給姑娘滾開,如若一味嘮叨,休怪姑娘對你無禮了!”

  道裝老者嘿嘿一笑,道:“姑娘你可知道我是特地來作和事佬的!”

  司徒姑娘寒著臉道:“沒有那麼便宜,只要我司徒乃秀有一口氣在,決不與那雙龍堡甘休!”

  道裝老者面孔一寒,沉聲說道:“姑娘你又是何苦,只要你一點頭,答應了二堡主這門親事,不但救司徒老爺子解藥即時到手,同時……”

  司徒姑娘不等他的話完,叱道:“住口,姑娘不但不需要他的解藥即可將家父毒傷治好,同時,我今晚若不將雙龍堡殺得一光二淨,片瓦不留,從今以後,也決不姓司徒!”

  那道裝老者,把話聽完,道:“司徒姑娘,我是一片好意,才特地來勸你,前夜若非我老道替你解了圍,如今你不是已經成了馬家人,我看,你還是答應了罷!”

  司徒姑娘面現殺機,道:“謝謝你的美意,請你轉告那馬寸才,姑娘不但誓死不屈,並且今晚還要找他算賬,報了這筆殺母傷父的血仇!”

  道裝老者聞言,笑得前仰後合,道:“姑娘意思,可是令我通知馬家,準備花燭洞房,等候姑娘成禮!”

  司徒姑娘聞言,直氣得身子微微一顫,道:“少放屁,趕快滾!”

  道裝老者更笑,道:“一定,一定,若不快些,真怕是張羅不及呢。”

  說完,一勢“一鶴衝天”人已凌空而起,再一提身,便已電掣而去。

  雁秋聽他倆人對話,已明白這其中是怎麼回事,他不但原諒了司徒姑娘對他的置疑無禮,而且還萌起一股不平之心。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該走呢?還是該留下來幫一幫姑娘解決此事。

  司徒姑娘一腔怒氣無處洩,望著默默出神的雁秋,怒道:“你還不滾……”

  司徒姑娘下面的話尚未說完,心中一動,知道與雁秋之爭,實是一場誤會。

  司徒姑娘心念至此,已將對他的一腔仇怨,化得無影無蹤,訕訕地說:“我心煩,你走吧,不要打擾我了!”

  雁秋見她敵意已消,便道:“此際大雨傾盆,在下再在這廊下避一避如何?”

  姑娘聞言,道:“你還是到大庭裡面坐罷。”話完轉身徑去。

  雁秋見她轉身離去,站在屋簷之下,他想,一個弱女子,經此大變,實在可憐。

  “喂!你這人不到院子內坐,站在屋簷下作甚?”

  雁秋抬頭一看,來的是那俏丫環,瞪著一雙黑白分明大眼,瞪視著他。

  雁秋道:“我在此且避一避。”

  那少女抿嘴一笑,道:“快進屋裡去罷!我家小姐令我要你換上乾衣服呢。”

  雁秋呆呆望著那少女。少女薄嗔道:“你發什麼愣呀!是不是不懂我的話?”

  雁秋尷尬地道:“姑娘之言,焉有不懂之理,只是這份盛情,太令羅某人不安了。”

  “你不好意思是不是?那有啥關係,呆會兒你見到我家小姐,好好謝她一番就成了。”

  雁秋怦然心動,道:“你家小姐可是去照料病人?”

  那少女頓時臉兒一寒,心有不安道:“可不是麼!前晚老太爺中了敵人毒藥鏢,至今人事不省。”

  雁秋自“百妙秘籍”之中,得悉甚多難治症之法,經他自己親身體驗,果然靈驗無比。於是道:“可否讓我見見你家老爺?”

  那少女面現驚疑道:“他人事不知,如何能見你?”

  雁秋道:“我就因他人事不知,才要見他,若是好端端的,我又何須見他?”

  那少女聞言,黑白眼珠滴溜一轉,道:“敢情是你想替他治病嗎?”

  雁秋點了點頭,道:“有這份心意,但不知能否治得了,須待見過你家老太爺之後,方能斷定。”

  那少女聞言喜得跳腳道:“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去稟知我家小姐!”

  話完,一溜煙似的轉身而去。

  未幾,她又奔至雁秋面前,且喘且笑道:“快換衣服,我家小姐請你去呢!”

  “不換也罷,救人要緊。”

  那少女不依道:“不行,你若不換過衣服去見我家小姊,她會以為我慢待客人,到時責怪起來,可擔當不起!”

  雁秋見她動人楚楚的樣子,也不便再行執拗,一笑道:“那就換過衣服再去好了。”

  少女嫵媚一笑,帶著雁秋走進大廳,隨即送來一包衣物,衝著雁秋神秘一笑,道:“穿穿著,不合身再來喚我。”

  雁秋接過衣物,她已飄然退出廳外,及待渾身上下、裡裡外外換好,她始進來,對著雁秋望了又望,瞧了又瞧,像是從未見過這麼一個人。

  雁秋道:“謝謝姑娘。”

  那少女道:“這乃是老太爺的衣服,不意你穿起來竟是這般合身。快走罷,免得小姐等得心急。”

  雁秋一笑,倆人相繼跨出廳門。

  少女領導雁秋,左回右旋,轉了十數彎轉,方始到達司徒老俠養傷靜室。

  雁秋進內一看,不由心頭頓時一緊,道:“姑娘曾給老伯服過何等藥物?”

  司徒姑娘本俯身站於老俠病榻一旁,當雁秋進房之際,她已直起纖腰,這時覷了雁秋一眼,心有不安道:“難道投錯了藥物?”粉頰之上,頓時掠過一抹疑惑迷惘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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