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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鷺成雙] 當春乃發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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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4:26 |只看該作者
第240章 陪妳一起辛苦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想也對,好久沒跟他一間屋子睡覺了,也該花時間增進一下兩人之間的感情了。

  於是她就留了下來。

  皇帝書桌上分明還有一大疊的奏摺,但是他好像不想看了,拎著她去洗漱了一番就暖暖和和地上了床。

  青裊識趣地退了出去,花春就抱著被子盯著皇帝:「這都好幾個月了,皇上也沒想過寵倖其他人嗎?」

  斜了她一眼,帝王道:「聽聞女人懷孕很辛苦。」

  「是啊是啊,你看我的腳,現在還是腫的,難受死了。」花春立馬作可憐兮兮狀,扒拉開褲腿賣個慘。

  帝王抿唇,伸手將她的腿捏過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手上溫柔地捏著,嘴裡卻一點溫度也沒有地道:「妳不是要男女平等嗎?既然妳都這樣難受,那朕就陪妳一起。」

  這叫個啥陪她一起?花春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他的難受是什麼了的時候,耳根有點發紅,心裡也有點高興:「真的?」

  「朕沒有食言過。」

  「思想覺悟好高啊!」花春嘖嘖感嘆:「在我們那兒有不少男人覺得女人懷孕不能伺候他們是對不起他們呢,出軌的可不少。」

  「你們那兒?」皇帝挑眉:「花家?」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嘴巴,花春呵呵笑了兩聲:「對,花家。」

  提起花家皇帝就想起花崢嶸,臉色有些不好看,轉了頭道:「睡吧。」

  花春不傻,也知道他肯定對太后的事情還耿耿於懷,也不好多說什麼,就乖巧地在他旁邊躺下。

  「太后的事情……」閉眼到快睡著的時候,她又聽見旁邊的人問了一聲:「真的跟妳沒關係,是嗎?」

  花春睜眼,認真地道:「跟我沒關係,太后臨終前叫我過去,就是想讓我答應勸您放羲王爺自由,我沒有同意,她便讓月見誣賴我。」

  這話一早該說的,只是皇帝沒給機會,如今說出來,她也算是把能做的都做了,至於信不信,那就是皇帝的事情了。

  「嗯。」宇文頡點頭:「母后對羲王爺太執著了。」

  或者說,是對花崢嶸執著吧。

  「這樣算起來,羲王爺也算我半個哥哥啊。」花春突然想起來,掰著手指頭道:「我與他是同父異母,您與他是同母異父,還好還好,沒亂倫。」

  臉黑了一半,帝王道:「他那樣的人,妳還想把他當哥哥?」

  「不。」花春道:「我是不會認他的,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朕不會放他自由。」帝王閉眼:「他那個人太胡來了,朝中勢力也未必徹底清乾淨,放出來有害無益。」

  但,也不能直接一刀切了,宇文羲現在的身份可真是特殊,是他的親弟弟,也是花春的親哥哥。

  「嗯。」花春點頭:「睡吧,明日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忙的。」

  帝王點頭,閉眼將她擁在懷裡,感覺她的呼吸越來越平緩,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

  太后已經入了皇陵,天下四處災禍不斷,春寒凍死了不少的人,又有地方乾旱不雨,瘟疫肆虐。這大梁江山,怕是要亂起來了。

  知禮說的話也不知道被誰走漏,一時間天下人都覺得德妃娘娘是個禍害,皇帝想立后的事情被朝臣一壓再壓,就連宮裡的人都不敢靠近養心殿,生怕被霉運沾染。

  ***  ***  ***  ***  ***

  「這樣的女人還留著幹什麼?」羲王爺坐在白馬寺裡,冷哼道:「懷的也是個掃把星,早晚讓大梁受大難!」

  朝中本來有不少人是站在花春這邊的,但災禍越來越嚴重,國庫吃緊,民不聊生,他們也就漸漸沉默了,連唐越和呂三變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為德妃說話。

  皇帝有些著急,他會打仗,但是不會應付天災,花春想幫忙,他卻不想讓她接觸這些,以免被奏摺上那些尖銳的言辭給傷著。

  「您覺得我是玻璃娃娃還是怎麼的啊?」花春白眼直翻:「臣妾既然有能力幫忙,您又何必一個人這麼愁眉不展的?猜也猜得到他們會說什麼,臣妾完全不會在意,您不用擔心。」

  帝王皺眉:「別人無緣無故地罵妳妳也不在意?」

  「那是他們不懂,我在意也沒辦法,只能氣著自己,還不如無視了。」花春撇嘴:「被人無緣無故責駡的人多了去了,雖然是有點委屈,但還不至於太傷心,您就讓開吧。」

  說著,將皇帝推開,自己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摺子要看。

  旁邊的秦公公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眼看著花春。害怕自己動靜太大惹皇帝不滿,又連忙轉過了身去。

  德妃娘娘坐的是龍椅。

  皇帝像是一點也沒察覺似的,就站在她旁邊看她改摺子,眼裡滿是擔憂。

  摺子上不少老臣直接說德妃是紅顏禍水,要誤國,也有人呈上了算命大師的話,說德妃八字與大梁相剋,總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要他廢了德妃,關進冷宮。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被嚇了一跳,花春咋舌:「他們什麼時候這麼恨我的?」

  其實已經很久了,只是他一直壓著沒讓她發現而已。

  帝王嘆息:「還想看嗎?」

  「看看看,不看這些廢話的,來商量賑災的事情吧。」花春丟開那摺子,一本正經地道:「以前給您寫的賑災方案應該能用上,加上有物價局,大災的時候能控制一下物價,形勢怎麼也不會太糟糕。」

  「嗯。」帝王頷首。

  那個物價局一直惹人不滿,很多老臣一度想取締,然而遇見災禍的時候就發現了,有這麼一個東西,百姓就不至於被奸商壟斷害死,多少還能生活下去。

  她是個奇才吧,這樣的女人,也許真的是帶著前世的記憶轉世的也說不定。

  冬天漸漸過去了,天氣暖和了起來,花春也開始進入了待產期。

  但是,大梁被災禍困擾,國力衰退,給了西夏可趁之機。

  大概是還記恨著那十座金礦,西夏就挑了這個大梁手忙腳亂的時刻,要來進貢。

  「這個時候還進什麼貢?」帝王惱怒:「不如直接說開戰來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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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4:38 |只看該作者
第241章 打就打

  賀長安抿唇道:「能好好說還是與他們好好說,這個時候開戰,對大梁來說沒有半點好處。內憂外患,雪上加霜。」

  「微臣也覺得,先與西夏議和,大不了給點甜頭。」旁邊的老臣出來道:「也總比來硬的好。」

  議和?宇文頡不悅地皺眉:「我大梁泱泱大國,要與小國議和,豈不是讓人踩了臉?」

  「可是……」唐越也皺眉道:「現在要打仗,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和民力。」

  大戰剛歇,又是各種天災人禍,怎麼打?

  「先讓他們來進貢。」帝王道:「至於議和,朕不考慮,他們若是想打,朕奉陪。」

  賀長安皺眉,還想再勸,皇帝已經甩袖子離開了。

  「這可怎麼是好?」旁邊的老臣們擔心極了:「皇上好戰咱們都知道,可也不該在這種時候打啊!」

  「是啊,可誰去勸?皇上看樣子是下定決心了。」

  眾人紛紛將視線落在攻玉侯的身上,賀長安抿唇:「各位方才已經看見了,哪怕是本侯去說,皇上也不聽。」

  「不,臣等的意思是,還有德妃娘娘在。」唐越道:「若是娘娘能勸,也是好的。」

  平時寫摺子把花春罵了個從頭到腳,現在一有事情倒是想起她來了?賀長安沉了臉,掃了他們一眼:「娘娘最近在安胎,又有大人上奏過不許她干預朝事,不是嗎?」

  旁邊的人一頓,唐越出來打圓場:「這也與參與朝事沒什麼關係,就是幫忙勸勸皇上而已。」

  除了德妃,也實在沒人敢在皇帝已經拍板之後還反復去勸說啊!

  「唐丞相可以去求見德妃娘娘。」攻玉侯笑了笑:「本侯還忙著準備婚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轉身就走,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沒關係,就算德妃不勸,咱們幾個寫寫摺子也行。」幾個老臣嘀咕道:「又不是非要勞煩娘娘。」

  說是這麼說,心裡是一點底也沒有的,並且很怕惹惱皇上,萬一給罰個廷杖什麼的就不好了。

  唐越搖了搖頭,看著這群執迷不悟死要面子的,也決定不去打擾德妃了,順其自然吧。

  ***  ***  ***  ***  ***

  花春的肚子又大又圓,沒事就躺在院子裡曬太陽,看起來像一隻吃飽了的懶貓。

  瑞兒聽見了西夏的消息,跑來告訴了她,花春瞇著眼睛想了許久,點頭道:「皇上的決定沒錯。」

  「這怎麼能沒錯呢?」瑞兒不能理解:「朝中的大人們都要急壞啦,這個時候開戰可不是什麼好事。」

  「妳不懂。」花春搖頭:「大梁是大國,西夏不過是個小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帝抱著一戰的態度來面對他們,總比卑躬屈膝一味求和要好得多,事情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怎麼轉圜?」瑞兒皺眉:「現在國庫空虛,已經是打不起仗了。」

  「咱們宮裡是不是還存著不少銀子啊?」花春眨眨眼,轉頭看著青裊。

  青裊點頭:「五千多兩。」

  有從皇帝那裡掙的,有的是變賣寶貝換的。這宮裡雖然不用錢,但是有錢是很必要的。

  「那就正好可以用了。」花春頷首。

  青裊瞪眼:「娘娘要拿這些去充實國庫不成?」

  「妳看我像那麼傻的人嗎?」翻了個白眼,花春撇嘴:「這點銀子還不夠塞國庫門縫的,能充實得了個什麼?況且國庫裡的東西,能有一成是當真用在該用的地方的,那就是不錯的了。」

  瑞兒好奇地看著她:「那主子打算怎麼做?」

  「不怎麼做,青裊幫本宮寫個單子,妳們按照單子上的東西去置辦就是。」

  「好。」青裊點頭。

  燕京裡的盜賊風波已經平息,日子尚算過得去,畢竟沒有天災,又是天子腳下,看起來還是一片祥和的,只是有些民心惶惶,生怕災禍一個不注意就到了燕京。

  眼瞧著西夏使臣已經在來燕京的路上了,朝中大臣慌亂,帝王態度堅決,不少人都覺得很絕望,這一場仗再打下來,大梁肯定支撐不住。

  但是,西夏使臣到京的時候,發生了些奇怪的事兒。

  道路兩旁都是鮮花盛開,整個燕京比平時美了不知道多少倍,一片繁華景象,引得百姓紛紛上街來看。

  使臣車到的時候,就感覺道路兩邊全是百姓,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這……」使臣有點慌了:「不是說大梁正在鬧天災嗎?一路走過來與平時沒什麼差別也就罷了,燕京怎麼反而更熱鬧了?」

  隨從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使臣也就滿心疑惑地跟著去皇宮。

  與上一次來一樣,這次還是一個丞相在門口接應他們,只是沒有上次那個好看。臉色緊繃,看起來不太友善。

  使臣心裡更沒底了,還以為趁火打劫一把,至少也能讓他們笑臉相迎呢,沒想到態度還是一樣倨傲,又是什麼意思?

  皇宮裡富麗堂皇,一路走過去都有紅毯鮮花跟仙女一樣的美人,空中還灑了花瓣,一片盛世繁華之狀。

  「有可能是他們虛張聲勢啊。」旁邊的使臣小聲道:「咱們的消息說得很清楚,大梁現在內憂不斷,皇帝不會有精力打仗的,頂多是做做樣子嚇唬我們。」

  說得也是,使臣定了定神,決定以強硬的姿態,將失去的金礦統統都拿回來!

  結果沒想到大梁皇帝比他強硬多了。

  ***  ***  ***  ***  ***

  「在這個時候來進貢,朕希望你們不會讓朕失望。」板著一張臉,宇文頡目光凌厲地盯著下頭的人:「若是比上回的貢品少,就沒必要來這一趟了吧?」

  被嚇得腿軟,幾個使臣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臣等此次來,並非主要為了進貢,而是希望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帝王瞇眼,看了他們一會兒:「你們有什麼能幫上朕的?」

  「臣等聽聞倭寇對大梁虎視眈眈,而西夏位於倭寇與大梁之間。」使臣笑著道:「西夏作為大梁的友邦,可以幫忙抵禦倭寇。」

  「那就多謝西夏王的好意了。」皇帝點頭。

  「可……這也是要代價的。」西夏使臣試探性地小聲道:「總不能讓人做白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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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4:52 |只看該作者
第242章 對付使臣的辦法

  帝王眼一橫,大殿裡冷氣蔓延,旁邊的眾臣都嚇了一跳,幾個使臣更是摸不清底。

  這種互利互惠的事情,大梁皇帝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們想要什麼?」宇文頡直接問。

  問這麼直接,使臣反而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西夏要的東西不多,只要聖上能將借走的十座金礦還給西夏……」

  「借?」帝王沉了臉:「那是當初西夏拱手相贈的吧?」

  「這……到底是西夏地界上的東西。」使臣道:「既然歸於我們的領土,就該是我們的。聖上強行索要了這麼長的日子,也該還了。」

  一群大臣都沒有吭聲,賀長安有些擔憂。現在朝臣們的態度是希望皇上順從西夏,不要挑起戰爭,但是皇帝的態度擺明了就是半步不讓。宇文頡不太會說話的,現在該怎麼對付這幾個使臣?

  正想著要不要出去幫忙,就聽得座上的皇帝開口道:「朕覺得使臣說的話很有道理。」

  眾人都是一愣,底下的西夏使臣更是大喜。皇帝這是要讓步了嗎?

  抬頭還沒來得及笑出來,就對上大梁帝王一雙深沉的眸子,接著就聽見他一字一句地道:「在領土上的東西,就該歸領主。西夏的領土,本也該是大梁的吧?」

  身子一震,幾個使臣白了臉。

  就歷史角度來說,西夏所在的土地的確曾經是大梁的,西夏人是難民,大梁分了那麼一小塊地方給他們住,算是仁慈。只是後來西夏人越來越多,獨立成了一個小國,大梁也沒有反對,只每年收取數額巨大的貢品。

  日子久了,歷史很容易被人忘記。

  皇帝這話一出來,大殿裡安靜了許久。賀長安一邊覺得他霸氣,一邊又擔心西夏狗急跳牆。

  幾個使臣頭上都是冷汗直冒,眼珠子使勁轉著想對策,奈何大梁現在看起來沒有他們想的那麼沒落,國力依舊強盛,要打仗他們打不過的。但是,就一點轉圜的餘地也沒有嗎?

  領頭的使臣很絕望,他突然很懷念上一回在的那個好說話的丞相,再也不嫌棄他難纏了,皇帝明顯比他難纏多了。

  帝王看了旁邊的賀長安一眼,眼神裡帶著些訊息,賀長安看見了,微微挑眉,站出來一步道:「現下是多事之秋,西夏主動來京表達效忠的誠意,微臣覺得皇上可以柔和一些。」

  「要怎麼柔和?」帝王板著臉問。

  賀長安看了那幾個使臣一眼,笑道:「金礦有十座,都送給西夏自然是不妥的,臣以為,可以將最遠的那一座贈予西夏,也不枉幾位使臣千里迢迢來這一趟。」

  使臣一愣,心裡都不滿。最遠的那一座最小啊,還回來有什麼用?

  但是在他們表達不滿之前,皇帝先表達了不悅:「西夏與大梁是友邦,現在舉手之勞也要用金礦回禮,那下次大梁幫助西夏,朕是不是也該要城池回禮?」

  「這……」賀長安笑道:「大梁是大國,該寬厚一些。」

  「寬厚經常養出不知足的小人。」帝王皺眉:「侯爺不覺得嗎?」

  「不會的,西夏是知足感恩之國。」賀長安微笑著扭頭看著那幾個使臣:「對吧?」

  這是明顯的趕鴨子上架,高帽子先戴上了誰也不能取下來啊!西夏使臣都懵了,沒想到大梁君臣這一來一去配合良好就直接把事情這麼定下了!

  他們要是不答應,那皇上肯定會一怒之下一座也不給,還挑起戰爭。可要是答應的話,一座……也太少了啊!

  左右為難,領頭的使臣抬眼就看見了龍位上帝王微妙的表情變化。那一張精緻的臉明顯含了不耐煩和怒意,像是礙著侯爺的面兒,才沒有發作。

  要是大梁真的國庫空虛,打不起仗,皇帝會是這種氣勢嗎?

  猶豫再三,他道:「多謝聖上美意,西夏必然全力幫助大梁。」

  先答應了再說,反正他們要在這宮裡住上幾天,再仔細打聽打聽大梁的情況就好。

  群臣都有些驚訝,要是當真只用以一座金礦的代價換來西夏的幫助和不打仗,那可真是賺了。但是,西夏使臣會不會發現真實的情況,從而要求重新談判?

  唐越就很擔心這個問題,所以退朝之後立刻去問使臣的住宿誰在安排。結果一聽,是德妃娘娘全權管理。

  「娘娘不是在休養嗎?」他有點驚訝:「肚子都那麼大了還要忙活這些?」

  宮人小聲回答:「娘娘說她最靠譜,交給別人不放心。」

  唐越沉默。

  花春提前讓人收拾了宮殿,沒有刻意弄得富麗堂皇,就跟上次西夏使臣住的一模一樣。只是宮人們的衣裳她都給置辦了新的,妝容要求也極高,四處宮殿都有鮮花白玉宮燈裝點,看起來高貴又大氣。

  「這……怎麼打聽啊?」使臣犯難了:「聽說羲王爺在白馬寺。」

  「已經派人去問了,不知道能不能有消息。」另一個人道:「先跟這裡的宮女套套近乎?」

  眾人都覺得這主意不錯,然後就留住了進來送東西的一個宮女。

  那宮女看起來很機靈,眼珠子一轉,笑咪咪地行禮:「奴婢瑞兒,各位大人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

  看她穿的衣裳,應該位份不低,幾個人有點為難,打量了一會兒卻發現這宮女的目光停留在他們手上的寶石戒指上頭。

  是個貪財的?

  幾個使臣大喜,連忙與她說話,問一問宮裡的規矩什麼的,順便就塞了個戒指給她。

  瑞兒笑得眉眼彎彎,收了戒指就道:「大人們想知道什麼就問什麼,奴婢對這宮裡的情況瞭若指掌,只是……奴婢很喜歡戒指。」

  聽懂了,問個問題要一個寶石戒指。

  這可真夠貴的!在座的人都有些不滿,但是轉念一想,這樣換來的消息肯定更準確啊。

  於是幾個人一合計,挑了一些問題來問。

  「大梁國庫可需要西夏支援?」

  「不需要。」瑞兒道:「對外喊的是國庫空虛,其實是皇上在跟百姓裝可憐要加賦稅呢,實際大梁國庫很充裕。哎,這個話請各位大人一定不要傳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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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5:04 |只看該作者
第243章 帝王的心思

  幾人聽得皺眉:「當真?」

  「當真。」瑞兒一邊擦著戒指一邊道:「不信你們看看燕京與其他地方的差別就知道了,大梁最近很多地方受災,但是燕京街道邊都還擺春花呢。」

  都有閒錢花在那沒根的花上頭,可不算是國庫充裕嗎?

  使臣們相互看了一眼,又問:「那有錢為何不好好賑災?」

  「誰說沒賑啊?」瑞兒道:「咱們皇上用了新的賑災之法,正在逐步實行呢,災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全消失的。」

  瞧見面前這些人沉重的神色,瑞兒笑咪咪地道:「大人們要是覺得奴婢的話不可信,值不起寶石戒指,奴婢倒是可以附贈些東西。」

  「什麼東西?」

  「奏摺。」瑞兒抬頭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皇上的摺子奴婢經常接觸,幫著送一送什麼的,你們若是想要,奴婢倒是可以順兩份過來。」

  奏摺啊!相當於國家機密的東西,這宮女竟然說能幫他們偷?西夏使臣興奮了,立馬問:「能偷些加密的嗎?」

  翻了個白眼,瑞兒道:「各位大人也太高看奴婢了,加密的摺子奴婢哪裡摸得著?你們要是不要,那奴婢就先告辭了。」

  「哎哎!」連忙拉住她,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紛紛把身上戴著的金器首飾都往瑞兒的懷裡塞:「要的,還請妳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才是。」

  瑞兒一笑,掂了掂這些東西的分量,道:「奴婢自己也要保命的,這事兒傳出去先死的肯定是奴婢,所以保密方面你們就放心好了。」

  說得也是,幾個人目送她出去,然後拉了門口的宮人來問:「那宮女是什麼身份?」

  門口的宮女恭恭敬敬地答:「是一等宮女,在皇上和德妃身邊伺候的。」

  這就靠譜了,沒騙他們,是真的能接觸皇帝。於是幾個人就放心地回去繼續喝茶。

  瑞兒抱著一兜東西回到花春身邊,興奮地展示了一番:「娘娘說的果然沒錯,他們還真是人傻錢多!」

  花春樂呵呵地點了點瑞兒拿來的東西:「這又是兩千兩銀子進賬,他們可真大方,身上戴的都是金器啊。」

  「西夏盛產黃金,也算正常。」青裊道:「主子現在還打算做什麼?」

  「喏。」花春伸手拿了一本摺子給瑞兒:「按照妳說的給他們,然後就不用管了,他們要是打聽消息,就按照本宮給妳們的範本回答便是。」

  「是。」瑞兒興高采烈地應了,接了摺子便退了出去。

  有花春在背後安排,幾個使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都覺得原來大梁只是在哭窮,國力根本沒有衰退啊,這個時候跟大梁撕破臉,那不是傻的嗎?

  於是幾日之後,西夏使臣啟程回國,再也沒提重新談條件之事。

  朝臣們都很意外,本來都做好了要繼續應付西夏使臣的準備了,誰知道他們就這麼輕易地走了?

  個中緣由只有皇帝和賀長安等人知道,後宮佈置得一絲不苟,國庫是不會出錢的,自然也猜得到是誰的功勞。

  宇文頡沒跟花春道謝,甚至提都沒提這件事。瑞兒很意外:「皇上不知道嗎?」

  青裊搖頭:「皇上肯定是知道的。」

  「那為什麼一點賞賜都沒有?」

  「這個……」青裊聳肩:「誰看得懂皇上的心思?」

  他不是一貫不按常理出牌嗎?該稀奇的是花春,竟然也沒計較,反而笑得開心極了跟皇帝一起用膳。

  「肘子,只有一個。」花春表情嚴肅地道:「今日開始宮裡也節省開支了,你我就決一勝負,然後看誰吃吧。」

  秦公公站在旁邊忍不住笑,就一個肘子,娘娘懷著身子呢,皇上怎麼可能同她搶……

  「好。」帝王點頭。

  秦公公:「……」真搶啊?怎麼想的啊?!

  花春舉起了手:「石頭剪子布,你出什麼?」

  「朕出石頭。」宇文頡淡淡地道。

  「好。」花春眼皮一撩:「一二……三!」

  她是這樣想的,皇帝說出石頭,那她就會出布,然後皇帝肯定會換成剪刀!那樣就是她輸了!但是她若是跟著出石頭,那不管他出石頭還是剪刀,都不會輸。

  但是,沒想到,皇帝說話算話,當真出了石頭。

  花春挑眉,收回手來第二輪,試探性地看了皇帝半天,選了布。

  皇帝出的還是石頭。

  「歸妳。」帝王道。

  花春一樂,拿了肘子就過來吃,邊吃邊道:「皇上好講信用啊。」

  「一言九鼎。」宇文頡提筷,夾了青菜慢慢吃。

  秦公公看不下去了,拉了青裊到門外嘀咕:「咱們沒窮成這樣啊?皇上想吃肘子都沒有?」

  青裊微笑:「公公不懂,這是情趣。」

  「……啊?」

  「菜譜是皇上看過的,他沒有讓加菜。」青裊道:「您就不用多擔心了,皇上要是真心想吃,只要開口,御膳房多的是。」

  想想也對啊,秦公公點頭,伸了個腦袋進去看了看。

  這桌上的菜可是前所未有的少了,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吃得比平時還開心。

  飯後,帝妃二人去花園曬太陽,坐在涼亭裡被暖風一吹,花春瞇著眼睛昏昏欲睡。帝王手裡拿著摺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花春就十分自覺地躺在欄桿旁邊的石板長凳上,將頭枕著他的腿入睡。

  拿了薄毯來給她蓋上,帝王一心一意地看摺子,時而皺眉,時而深思,大腿都是保持一動不動。

  宮裡還有不少妃嬪,聽聞皇帝在御花園,特意出來湊熱鬧,結果一看涼亭那邊的景致,誰也不敢靠近。

  「黎昭儀才得寵幾天啊?皇上又回到德妃身邊了。」有人小聲嘀咕道:「也不怕被她帶得倒楣嗎?」

  「小聲點。」旁邊的人道:「皇上的喜好,咱們能多說個什麼?只是最近宮裡很多宮人生病,我總覺得這德妃會招來更多的災禍。」

  「唉……沒人能勸得住皇上啊。」

  窸窸窣窣了一陣,四周都恢復了平靜。皇帝看著看著摺子,輕輕咳嗽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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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5:16 |只看該作者
第244章 是我的原因

  西夏走了,災禍卻是沒斷過,花春的肚子越來越大,大梁發生的事情也就越來越多。宮裡不知是哪個宮女得了天花,悶聲不吭,結果等發現的時候,不少宮人都被感染了。

  一時間宮中人人自危,宇文頡更是立刻下令將花春送到了侯府,以免被傳染。

  「皇上自己還好嗎?」賀長安擔憂極了:「前些日子就見他有些咳嗽。」

  花春心情很沉重,抱著肚子一聲不吭,旁邊的青裊白著臉,小聲道:「皇上好像也的確是生病了,太醫說是風寒。」

  在鬧天花的時候得風寒,怎麼看都很危險,賀長安皺眉,連忙吩咐人進宮去打探消息,然後就陪花春坐著等。

  「我是不是的確是個災星?」沉默良久,花春問了一聲:「糟糕的事情真是接踵而至。」

  「妳別亂想。」賀長安皺眉:「有妳在,是大梁的福氣。」

  青裊輕輕點頭,小聲道:「災星說不定是奴婢。」

  花春一愣,看了青裊一眼,賀長安很茫然:「為什麼是妳?」

  「因為……」

  「妳別亂說。」沉聲打斷青裊的話,花春道:「妳這兩天肯定是累了,臉色都不太好看,先休息吧。」

  青裊一頓,輕輕嘆了口氣:「是。」

  感覺到花春有點不對勁,賀長安皺眉:「娘娘……」

  「二哥不用擔心我。」花春一笑:「你的婚事準備好了嗎?現在正好可以沖個喜。」

  賀長安抿唇,正要說話,外頭就進來個人。

  「總想著要拜見,一直也沒個機會,今日侯爺總不能再攔著我了。」花瑕瑜溫溫柔柔地說著,上來就給花春半跪下:「小女子給德妃娘娘請安。」

  賀長安皺眉,看了門外一眼,管家心虛地縮到了一邊。

  花春呆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花家原來的四小姐,連忙讓她起來。

  「沒想到再見會是這樣的情況。」目光落在花春的肚子上,花瑕瑜輕輕嘆了口氣:「大姐如今過得可好?」

  從大哥改口成大姐,花春聽著還有些彆扭,不過看她態度這麼好,花春也就笑咪咪地道:「一切都好,也恭喜妳與侯爺了。」

  「多謝大姐。」花瑕瑜看著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花春挑眉,看了青裊和攻玉侯一眼,笑道:「我們姐妹也有許久未見了,不如你們就先出去,留給咱們小姐妹一個說悄悄話的空間?」

  「好。」賀長安起身,看了花瑕瑜一眼,跟青裊一起退了出去。

  看著門合上,花春才扭頭問花瑕瑜:「有什麼話想說?」

  花瑕瑜眼裡冒了淚花,扯著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道:「大姐若是還念姐妹之情,就別來侯府了吧。」

  微微一愣,花春挑眉:「為什麼?」

  「您沒聽見外頭的人說嗎?都說侯爺其實心繫的是您,我不過是您的替代品。」花瑕瑜扁嘴,委屈萬分:「這樣的話誰聽了會好受啊?您不在還好,您一來,叫妹妹如何自處?」

  花春張大了嘴:「人家亂說的話妳也信?」

  「亂說嗎?」花瑕瑜皺眉看著她:「您可知道侯爺現在書房裡還掛著您的畫像?」

  哈?花春搖頭,這個她是真不知道,賀長安平日與她之間一直是有分寸的,也沒見他表現出什麼特殊的情感,更何況她現在都要生孩子了,怎麼會還惦記著?

  「娘娘就算不為瑕瑜考慮,也為您自己的名節考慮。」花瑕瑜道:「宮中鬧天花,您可以去行宮裡住。」

  這算是在趕她走嗎?花春哭笑不得,想了想也覺得自己這立場的確挺尷尬的,不如就順了她的意吧。

  「好。」

  花瑕瑜一喜,給她行了個禮:「多謝大姐!」

  不得不說,花瑕瑜會做人,今天要是頤指氣使地命令她,花春肯定就不走了,但是這麼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又有點道理,她也只能聽了。畢竟人家是要成親的人,她只算是外人。

  嘆了口氣,花春看著她出去,然後把青裊叫了回來,說了這事兒。

  青裊不能理解:「您怎麼變得這麼好欺負了?她讓您走您就走?侯爺也不會答應的。」

  「我知道我現在有絕對的優勢,任憑是誰都會幫我不會幫花瑕瑜。」花春聳肩:「但是她說的沒錯啊,人家要成親了,我來侯府裡住著,的確很尷尬,加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我走了對大家都好,留在這裡反而會讓人都不自在。」

  青裊皺眉,盯了她一會兒,眼眶突然有些發紅:「是奴婢連累了您。」

  「說什麼呢。」花春撇嘴:「關妳什麼事啊就往身上攬?」

  咬了咬唇,青裊將自己的手心伸到花春面前:「您看。」

  花春疑惑地盯著她手裡的那一團青黑:「什麼東西?」

  「不知道,但是正常人是不會有的,奴婢覺得可能是與閻王說的代價有關係。」青裊低聲道:「這顏色越來越深,四周發生的災禍也越來越多。奴婢覺得,可能奴婢死了,大梁才能恢復平靜。」

  擾亂陰陽的代價怎麼可能小呢?

  「別瞎說!」花春道:「妳一點證據都沒有地瞎猜,要是妳死了,我怎麼辦?」

  「您有皇上呢。」

  「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學高數!」翻了個白眼,花春道「妳相信妳自己還是相信皇帝?」

  「……奴婢永遠不會背叛您。」

  「那不就對了?」花春道:「行了,別亂想了,收拾東西,我去給二哥說一聲。」

  青裊有些猶豫,她是真的很清晰地可以感覺到是自己的問題,但是要丟花春一個人在這裡,也的確是不放心。

  怎麼辦呢?

  賀長安正在給花春準備晚膳,冷不防就聽她從身後冒出來道:「二哥,我要走啦。」

  「嗯?」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賀長安很不能理解地看著她:「外頭兵荒馬亂的,妳要去哪裡?」

  「去行宮住著。」花春道:「迫不得已,在這裡住的話皇上又會不開心。」

  分明是皇帝自己把她送過來的好不好?賀長安皺眉:「我進宮一趟。」

  「不用不用。」花春擺手:「有些事情得我自己去說,你歇著吧,好好準備婚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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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5:28 |只看該作者
第245章 試試也無妨

  送佛就得送到西啊,答應了花瑕瑜要走,那就得乾乾淨淨地走,不給她留半點麻煩,不然就不是當真誠心要幫忙的了。

  「妳……」賀長安皺眉,目光幽深地看了她許久,語氣有些低沉:「不喜歡這裡?」

  「沒有,有二哥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花春一笑,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所以哪怕去行宮住著,你有空來看望,那也是一樣的。」

  最近這麼亂,怎麼可能有時間去行宮看她?賀長安覺得很不放心,在侯府裡至少自己還能一直護著她,去了行宮,就不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了。

  不過,皇上應該會安排周全吧。

  沉默了一會兒,賀長安還是點了頭,讓人收拾好了行李,準備了馬車,送花春出去。

  「瑞兒回宮去稟告皇上,我與娘娘直接去行宮為好。」青裊道:「娘娘這肚子也經不起馬車來回顛簸。」

  「是。」瑞兒點頭,青裊聯繫攻玉侯派了護衛隊,一路護著花春去了京郊的行宮。

  這地方一般是避暑用的,現在有些清涼,因為是臨時來,也沒怎麼收拾,於是花春就看著青裊帶著行宮裡的宮人忙碌了一整天。

  晚上的時候瑞兒才回來,低聲道:「皇上說他知道了,現在正病著,不能出宮來看您。」

  「又嚴重了?」花春有些擔憂:「御醫怎麼說?」

  「御醫說皇上得的應該不是天花,但是不知為何高熱一直不退,現在在紫辰殿裡養著。」

  微微皺眉,花春是有點擔心的,奈何現在宮中戒嚴,她想回去都不行,又怕害了肚子裡的孩子,只能老實在這裡待著。

  行宮的消息比侯府閉塞多了,以至於她知道的事情都是一天以前發生的,比如朝臣聯名上書要為國除害,再比如皇上大怒,病中也派了侍衛長來行宮守著她,生怕她被傷著。

  「奴婢有些擔心。」青裊皺眉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雖然皇上一直很相信您,但是要是每天都有人在他耳邊說您的壞話,時間一長,難免皇上會聽進去。」

  「真有那個時候,咱們就逃跑好了。」花春道:「回不了現代,咱們兩個也能隱居山林。」

  青裊一愣:「您……不要皇上了嗎?」

  「我是說萬一。」花春道:「他要是可以不相信我到那個地步,那要來也真沒什麼用,還不如咱們姐妹兩個好生過日子呢。」

  青裊有些感動,還以為談戀愛的人眼裡都是情人最重要,沒想到自家主子還會這樣想。

  「可是,大梁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她抿唇道:「若是犧牲奴婢一個,能換回天下太平,是不是也很值當?」

  花春沖她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妳這憂國憂民捨己為人的優良品質是跟誰學的?先不說妳與現在的災禍沒什麼直接的聯繫,就算是有,難不成妳當真去死?」

  青裊凝重地點頭:「總比害得您與皇上兩地相隔不得相守,又害得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來得好。」

  「別傻了。」花春道:「就算當真有閻王的存在,咱們也不能完全迷信啊!應該注重科學發展!這些天災來了就要面對,而不是拿人去血祭。」

  「問題是,這裡又不是現代,沒有藥,天花是死亡率極高的病。」青裊皺眉:「就算想面對,也怕是無能為力。」

  花春沉默。

  「不管了。」過了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道:「總之妳好生待著就是。」

  秦裊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兩人一起幹過不知道多少事兒,小時候就說過了,要嫁人一起嫁人,以後房子都買在隔壁,這樣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現在嫁人沒一起嫁就算了,她難不成還眼睜睜看著她去死?開什麼國際玩笑,迷信的東西不能信的!

  青裊張嘴還想再說,花春已經扭身進去內殿休息了。

  接下來的幾天,燕京漸漸荒蕪,難民出逃,京郊的人倒是多了起來,有不少憤怒的百姓朝行宮這邊丟石頭,雖然是砸不著花春的,但是聽見外頭的罵聲,誰心裡也不好受。

  盯著自己的手掌看了許久,青裊握拳,挑了一個夜晚,拿著腰牌進了皇宮。

  帝王嘴唇慘白,靠在龍椅上閉目,腦子裡全是一個人的聲音。

  「罪臣花京華,願一力承擔罪責,只求皇上不要牽扯花家之人。」

  「罪臣不後悔,若有來世,只願不再遇見陛下。」

  「宇文頡,看著我的眼睛,你當真捨得下我嗎?」

  ……

  這些話是她什麼時候說的?為什麼他總覺得聽過,又像是沒有聽過?帝王皺眉,揉了揉眉心,那丫頭在行宮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該到臨盆的月份了吧。

  「皇上。」秦公公進來道:「青裊求見。」

  青裊?帝王一愣,連忙道:「讓她進來。」

  青裊低著頭跨進紫辰殿,上來就跪下道:「請皇上摒退左右。」

  心裡一緊,宇文頡連忙揮手讓其他人出去,皺眉看著她問:「妳家主子出事了?」

  「主子很好,已經睡下了,奴婢來,是有與江山有關的事情要與皇上商議。」深吸一口氣,青裊認真地道:「還請皇上一聽。」

  微微一愣,帝王抿唇,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妳說吧。」

  「想讓大梁恢復正常,皇上可以拿奴婢一試。」青裊道:「讓知禮大師來對奴婢做法。」

  「為什麼?」宇文頡不解:「妳與這國禍有什麼關係?」

  「……奴婢身上陰氣重,算命先生以前也說過奴婢命中帶禍,會危及身邊的人。」不能直接解釋,青裊就只有換一種說法了:「若是不信,皇上可以讓知禮大師來看看。」

  危及身邊的人?帝王一頓:「那她呢?」

  她一直在她身邊,沒關係嗎?

  「娘娘是好好的,但是奴婢也的確不適合繼續在她身邊伺候了。」青裊閉眼:「還請皇上成全。」

  帝王抿唇,他是不知道花春與青裊之間的故事的,知道的只是花春與她關係不錯,主僕感情深厚,所以也能理解青裊為什麼如此替花春著想。

  既然她有這個意願,那試試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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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5:40 |只看該作者
第246章 小我大我

  花春一覺醒來就沒看見青裊,找了瑞兒來問,瑞兒只道她出門去採買了。

  「街上那麼亂,她一個女兒家出去採買幹什麼?」花春皺眉:「等她回來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

  「是。」瑞兒應了,出門去等消息。

  結果直到黃昏,青裊也沒回來。

  「派人去找。」花春坐不住了:「找不到就回皇宮去問問。」

  瑞兒又急匆匆地出去,這一去就是幾個時辰沒消息。

  花春坐立不安,一夜都沒闔眼,到清晨的時候,卻見青裊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妳去哪裡了?」花春幾步走過去將人拉過來:「到處找都找不到!」

  臉色有些發青,青裊抿唇,低聲道:「迷路了。」

  哈?花春皺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妳知不知道妳撒謊就喜歡低頭看鞋尖?」

  青裊一愣,連忙抬頭:「沒有撒謊,真的是迷路了……」

  「主子主子!」瑞兒興沖沖地從外頭跑進來,看也沒看屋子裡的人就道:「奴婢打聽到了,青裊姐姐進了宮……」

  「咳咳。」青裊皺眉,連忙出聲,瑞兒抬頭,這才看見她,瞪大了眼:「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奴婢竟然沒看見……」

  花春沉了臉看著青裊:「妳騙我。」

  「奴婢……」青裊咬牙:「奴婢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主子不要多問。」

  「想犧牲小我成全大我了?」花春擰眉:「妳想做什麼,還用我問嗎?猜也猜得到了。」

  微微一頓,青裊垂頭:「奴婢沒有做錯事。」

  這本來就是她該做的。

  花春氣了個半死,拉過她的手來,使勁兒想掰開她緊捏著的拳頭:「鬆開。」

  瑞兒看得很茫然,完全不知道她們是怎麼了,不過難得見自家主子這麼著急,想了想,還是退出去就留她們兩個。

  掙扎無力,青裊慢慢將手鬆開了,花春低頭一看,好險沒暈過去。

  原來手心那一團青黑的地方竟然一片血肉模糊,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麼。

  「自殘嗎妳!」花春瞪眼。

  青裊搖頭:「做了個法事,知禮大師說我身上的陰氣都來自這一處,乾脆就挖了去。」

  臥槽!花春不淡定了,急得眼眶瞬間通紅:「不疼嗎!」

  「這一塊肉沒知覺了,不疼的。」青裊看著她笑了笑:「只是,奴婢倒是覺得自己的命可能不太長了。」

  「……」花春瞪眼看著她。

  「您別不開心,奴婢這算是逆天而行,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閻王開恩了。」青裊道:「這命就在黑白無常的手指尖兒上,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拿,等我走了,大梁必然恢復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我呸!」花春哽咽道:「妳還活得好好的就給自己定個快死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兒?要什麼國泰民安啊,要是妳真怕自個兒影響大梁國運,那咱們出國去!」

  「您以為這是現代嗎?」青裊失笑:「一個飛機就離開?您還懷著身子,不可能長途跋涉帶奴婢離開的,要走也是奴婢自己走。」

  「我不!」撅起嘴,花春開始耍賴了,跟以前無數次一樣,拉著青裊的衣袖,可憐巴巴地抬頭看著她:「妳是我在這裡唯一的親人,要走咱們倆一塊兒走!」

  「怎麼可能……」青裊嘆息:「您還有皇子,還有皇上,還有很好的日子要過,何必同奴婢捆在一起?」

  「要是沒有妳,現在的這一切我也都不會有。」花春認真地道:「沒道理在我日子好的時候妳遇了困難,我還為了自己而袖手旁觀吧?」

  青裊語塞,只嘆了口氣:「您先好生休息吧,瞧這眼裡的血絲,昨晚是不是未曾睡好?」

  「嗯。」花春點頭,攔著她道:「妳陪我一塊兒睡。」

  「……好。」點點頭,青裊將被子熏暖,扶了花春躺在裡頭,然後自己也跟著躺下來,任由她抱著她的胳膊。

  花春是女漢子,她一貫是純妹子,但是很多時候只有她們兩個的時候,花春比誰都要溫順黏人,像極了一隻小奶貓。

  外頭的喧嘩聲很大,青裊就當沒聽見,將床簾放下來,好好地同花春一起睡了過去。

  ***  ***  ***  ***  ***

  「皇上,您龍體要緊,大梁江山更是要緊啊!」紫辰殿外跪了一片老臣,手裡都捧著摺子,內容無非就是要廢了德妃,為大梁祈福的。

  昨日聽聞宮中做了法事,但是情況沒看見什麼好轉不說,帝王的病卻更嚴重了,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大門緊閉,秦公公滿頭是汗,看這架勢是要攔不住了,連忙讓人去請攻玉侯。

  在賀長安急忙趕來的時候,一群大臣就已經衝進了紫辰殿,看見龍榻上臉色慘白的帝王,都倒吸了一口氣,然後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宇文頡只是在休息,沒有昏迷,對於這一群嘈雜的聲音還是很反感的,當即就怒喝了一聲:「都給朕閉嘴!」

  老臣們一愣,臉上頓時有些下不來,但是趁著皇帝清醒,他們連忙道:「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是後宮妖孽作祟,導致民不聊生,天災四起。為了安定民心,還請皇上處置德妃娘娘!」

  「她懷著皇嗣呢,你們還是人嗎?」睜開血紅的眼,帝王暴怒:「不好好賑災,倒是把主意全往女人的身上打?」

  眾人都是一愣,也不知是誰站在後頭說了一句:「不是不確定德妃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皇嗣嗎?」

  氣得頭疼,宇文頡伸手朝旁邊的秦公公勾了勾。後者立馬湊了過來:「皇上?」

  「把這群老東西給朕趕出去,再擾了朕休息,統統打五十大板!」

  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秦公公明顯也被嚇了一跳,尷尬地笑了笑,朝著旁邊的一群老臣行了禮:「皇上剛吃了藥需要休息,各位大人請吧。」

  揮了揮袖子,一群老臣都壓著火氣退了出來,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可真是要重蹈妖妃誤國的覆轍啊!皇上如此袒護德妃,然而眾怒難平,遲早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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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5:53 |只看該作者
第247章 祭天吧

  「咱們現在能怎麼辦?」旁邊的人問了一聲:「就任由情況繼續惡化下去嗎?」

  「你我誰都不能做什麼。皇帝是這個態度,就算是太后在世也沒法子!」領頭的老臣嘆息了一聲:「大梁將亡啊……」

  賀長安剛好趕到,聽見這麼一句話,心頓時一沉,側身躲到一邊去。

  「走吧,咱們先各自回去,實在不行,就都告老還鄉,回家安享晚年。」有人洩氣地說了一句,人群就四散開,往外頭走了。

  微微皺眉,賀長安沉思了一會兒,跨進了紫辰殿。

  「你來了?」跟方才的暴躁不同,帝王聲音裡滿是疲憊:「來給朕想想法子,他們是擺明了要與花春過不去了。」

  在他床邊坐下,賀長安皺眉:「如今民心渙散,臣心也渙散,臣也實在不知還有什麼法子能讓情況好轉。」

  「已經不是情況好不好轉的問題了。」帝王揉了揉眉心:「這群庸人遇事只會在別人身上找原因,要不了多久,他們肯定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花春身上,要她來承擔國禍。」

  「這……」賀長安臉色微白:「不至於吧?」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等著看。」宇文頡低聲道:「是時候先準備些東西了。」

  「您有什麼辦法?」

  搖搖頭,帝王道:「現在這樣糟糕的情況,朕沒有什麼辦法,只有等,等著看情況最糟糕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好。」點點頭,賀長安看了他一眼:「您這病什麼時候能好?」

  「不知道。」咳嗽兩聲,宇文頡皺眉:「在朕病未痊癒之前,不要送她回宮,好生照顧。」

  「是。」賀長安應了,想起花春,心裡滿是擔憂。

  聽著外頭的風聲,花春也覺察出來有些不好了,災情持續下去,早晚是怨聲載道,天災怪不了天,那肯定只能怪人,最後的背鍋俠一定是她。

  「這可咋辦啊?」支著下巴,花春很想同宇文頡商量商量。然而現在見不著面,寫信也不安全,還是只能她自己來想辦法。

  青裊幾次三番半夜想逃跑,都被花春拖著後腿拽了回來。

  「妳咋就這麼沒出息呢?」花春皺眉:「凡事沒到最後,就先想著投降是怎麼回事兒?」

  「奴婢再留下來,會連累您。」青裊道:「走了是好的,大不了到了地方給您來信,留個位址,您有空還可以去看看。」

  「放……什麼厥詞!」花春瞪眼:「妳走了還會來信說地址,我花字給妳倒著寫!老實點!」

  青裊嘆息,呆滯地被拖回去關在屋子裡,看著烏壓壓的天空,總覺得大劫馬上就要來了。

  她的直覺是沒錯的,春意最濃的時候,燕京附近的城池因為爆發天花,災民四處流竄,不少暴民來砸行宮了,要求皇帝處死禍國妖妃。

  「哇塞,這麼大的帽子也往我頭上扣?」花春驚訝了:「難不成我的地位還能跟妲己褒姒比肩了?」

  青裊急了個半死:「現在哪裡是開玩笑的時候啊,您快想辦法跑!」

  行宮四周都是暴民,跟喪屍圍城似的,皇上不在,攻玉侯也不在,就靠那些禁衛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殺了妖妃!不殺不足以平神怒,平民怨!」

  「對!殺了妖妃!」

  吼聲震天,花春趴在桌上直嘆氣:「出不去了,咋辦?」

  青裊直掉眼淚:「早知道就該留在侯府的,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境地!這是京郊,就算侯爺他們趕過來都要許久的時間呢!」

  「現在朝臣們的態度是怎麼樣的?」花春問了一句。

  瑞兒欲言又止,花春擺手:「說實話,現在已經沒必要顧及我的感受了。」

  「朝中大臣三日之前已經聯名上書,希望用娘娘和腹中…腹中妖孽祭天。」

  啥?花春咋舌:「他們還真這麼喪心病狂啊?」

  瑞兒低頭:「先前知禮大師傳出您有問題,後有人說您懷的是異世妖孽,沒有人出來為您說話,也就越傳越厲害,幾乎所有人都當真了。」

  嘆了口氣,花春道:「果然什麼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的話都是傻的,三人成虎,不澄清還當人是默認了!現在局勢估計是已經無法挽回了,除了皇帝,全天下的人都盼著我死了來給他們消災,是嗎?」

  瑞兒抿唇,輕輕點頭。

  青裊皺眉:「要消災也該我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妳以為妳站出去,人家就會信妳能消災嗎?」花春撇嘴:「人家只會覺得是我怕死,所以推了宮女出來頂包!」

  「那怎麼辦?」青裊急了:「您懷著身子吶,萬一出什麼意外……」

  眼珠子動了動,花春道:「有一招叫什麼來著?絕處逢生啊還是釜底抽薪什麼的,我覺得可以用一用。青裊妳來,給本宮畫個水壓圖。」

  啥?青裊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花春給拽走了。

  暴民圍著行宮鬧了整整一天才被賀長安帶的人給驅散。

  「跟臣走。」賀長安神色嚴肅地道:「先回宮裡再說。」

  「我不能回去。」花春道:「現在回去,只會逼得百姓繼續逼宮而已。」

  「可是……」

  「二哥別著急。」花春伸手拿了圖紙給他:「兩日之內,只要你與皇上能找人把這個東西給做出來,我就還有救。」

  什麼東西?賀長安一愣,接過來看了看,目光裡滿是不解。

  「有文字解釋的,你拿去給了皇帝,他能明白。」

  「……好。」

  ***  ***  ***  ***  ***

  朝中大臣們正躁動不安,忽然就聽見了消息──

  皇帝與德妃鬧翻了。

  「怎麼回事?」有人急忙打聽:「怎麼就鬧翻了?」

  「德妃娘娘不肯給太后送葬在先,現在不肯配合大師為國祈福在後,皇上終於忍不下去了,大發雷霆啊!」

  有這樣的事情?正吵嚷的官民都彷彿看見了希望,幾個重臣,以唐越和呂三變為首,連忙進宮去請求皇上處死德妃,以護國祚。

  本以為皇上還會猶豫一番的,沒想到宇文頡黑著一張臉,咳嗽著道:「就按照知禮大師所言,焚了德妃祭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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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6:06 |只看該作者
第248章 押妖孽花氏上臺

  眾人譁然,幾個老臣都覺得自己聽錯了,上前確認道:「皇上,是要把德妃焚了祭天嗎?」

  「是懷著身孕的那位德妃?」

  「朕說的話很難明白?」宇文頡沉怒道:「德妃花氏,禍國殃民,激起民怨,罪無可恕。饒是懷有龍胎,亦為不祥之胎,故而焚為天祭,希望上蒼能還我大梁風調雨順!」

  這結果的確是大家想要的,然而想起上次花丞相被斬首結果也被偷樑換柱了,眾人就對皇上不太信任了。

  別又是想了什麼法子讓德妃另外換個身份,好擺脫現下的萬人所指吧?

  幾個老臣包括唐越等人都悄悄打量帝王的神色,只見他像是被氣壞了一樣,眼神裡滿是怒意,臉部的線條也繃得緊緊的,俊朗極了……

  不對,容貌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帝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如今也終於是暴怒了,那德妃到底是做了什麼?

  聖旨傳下去,燕京譁然,行宮那邊也起了不小的騷動。一眾大臣趕去圍觀,就見攻玉侯橫劍行宮門前,不讓人靠近。

  「德妃無罪!」他一臉嚴肅地道:「有天災就怪女人的頭上,皇上是不是太荒謬了些?」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先前就聽聞攻玉侯對德妃娘娘護得緊,沒想到這護得都敢直接罵皇上了!

  看來是要玩真的了?

  先前有些不相信皇帝,看這架勢,眾人倒是多信了三成。要不是真的,攻玉侯也不用站出來忤逆聖意了。

  「侯爺。」霍子沖親自來了,拱手道:「皇命不可違,還請侯爺體諒。」

  「本侯體諒不了!」賀長安怒道:「德妃娘娘懷的是皇上的親骨肉!虎毒還不食子呢,他怎麼忍心拿德妃和孩子去祭天?」

  霍子沖嘆了口氣,接著朝後頭揮了揮手,站著的士兵直接衝上來將攻玉侯給架開,然後打開了行宮的大門。

  「本宮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庭院裡,德妃一身素衣長裙,肚子凸起,凌然而立:「只是沒想到究竟還是皇上親自下旨。」

  進去的人都是一怔,雖然懷著身孕,德妃的面容卻還是清麗依舊,眉目間英氣不減,挺直了脊背站著,就像是即將英勇就義的勇士一樣。

  沒有別的女人的哭哭啼啼,也沒有半點恐懼,花春臉上有的只是悲痛,看著霍子沖,一字一句地道:「他曾經說,就算真的被人禍害了江山,只要那人是我,他也不介意的,沒想到男人的話果然是信不得,他愛的終究還是他的江山。」

  語氣淒涼悲傷,迎著今日有些涼的風,聽得每個人心裡都不是滋味兒。

  是啊,皇帝先前多寵愛德妃,那般護著,結果今日,還是要拿她祭天。所以才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說白了,花春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先前信三成的人,現在算是信了五成。

  「娘娘!」青裊和瑞兒從旁邊撲出來,跪在花春腳邊痛哭:「您不能去啊!您肚子裡還有皇嗣!」

  「他都不在意的,我又在意來做什麼呢?」輕輕一笑,花春抬頭,看著旁邊站著的一臉焦急的賀長安:「二哥也不用擔心,皇上覺得拿我換天下太平很值得,那就是值得的。」

  「他辜負了妳!」賀長安啞聲道:「妳為皇上鞠躬盡瘁,把臣子和妃子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卻換來這樣的結果,後悔嗎?」

  「後悔。」花春垂了眸子:「若是有來世,只當臣子,不當妃子。我捨得下皇帝,還有些捨不下這黎民蒼生。」

  在場的老臣們驚訝了,一個后妃而已,怎麼還扯上黎民蒼生了?

  唐越和呂三變都嘆了口氣,小聲道:「德妃娘娘在背後為朝廷做的事情,的確是比任何人都多,不說別的,光說物價局與賑災的事情,就全是娘娘的主意,更別說背後對付西夏使臣,以及很多的利民政策……」

  騙人的吧?一個女人而已,怎麼可能做這些事情?後頭的人都紛紛搖頭,但是看唐丞相和呂尚書都一臉悲痛,也不由地懷疑起來。

  是真的?

  那他們為什麼還要一起請命讓皇上處置德妃?

  「大家都覺得是德妃娘娘的錯,本官覺得,犧牲個女人而已,如果能讓民心和官心都安定,也是值得的。」唐越小聲說了一句:「只要老天別開眼。」

  眾人都是一愣,怔怔地抬頭看向花春。

  花春整理了一下衣裙,一步步地往外走,每一步都堅定萬分,讓前頭的人不由自主地給她留出路來。

  青裊和瑞兒緊跟她身後,一路掉著眼淚,花春卻半點表情也沒有,鑽進囚車,挺著肚子站著。

  本來眾人是群情激奮,要處死這個妖孽,但是當真看她這個樣子被押著的時候,又覺得有些不忍心。

  肚子還大著呢……

  一群臣子都跟在囚車後頭走,窸窸窣窣地議論著,囚車上了街道的時候,無數百姓站在街道兩邊,開始丟菜葉雞蛋。

  該來的還是要來,當初當丞相沒受過的東西,現在也得因為女人的身份補上。

  雞蛋砸在額頭上,又痛又臭,花春閉眼沒吭聲,倒是後頭的臣子們看不下去了,讓士兵開道,把百姓都隔得遠遠的。

  「人心可真是難測。」青裊大聲道:「當初我家主子惠民利民的時候就是萬眾歡呼,現在什麼都沒做,就因為流言蜚語,就要受千夫所指?!」

  她的聲音只有一部分人聽見了,該砸的還是繼續砸,甚至不少人跟著囚車走,揚言今日一定要親眼看德妃被燒死,免得皇上又動用什麼手段。

  天陰沉了下來,分明是春日,卻是寒風呼嘯。罵了一路,百姓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了,紛紛停了下來。

  刑場上已經佈置好了火堆,眾人皆沉默站立,有一身龍袍的人披著斗篷,站在監斬官的位置。

  青裊瞳孔微縮,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的場景她是見過的,而且做過很多次的噩夢,如今到底是重現了。

  「押妖孽花氏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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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4 00:36:18 |只看該作者
第249章 你當真捨得下我

  花春抬頭,看了宇文頡一眼,微微抿唇,眼裡像是含了整個冬季的雪。出了囚車,抱著肚子就在臺上跪下,朗聲道:「罪妾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之大,使得臺上台下一片寂靜無聲,帝王低頭看著她,問:「花氏,妳可知錯?」

  「罪妾有罪,乃皇上所賜,但不知到底錯在何處!」花春輕笑:「還請皇上明示!」

  帝王一頓,轉頭看向旁邊的幾位老臣,小聲道:「這個問題,不如就由眾位愛卿來回答?」

  老臣們一愣,相互看了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個結果。要說德妃具體有什麼過錯……那也的確是沒有,只是災禍都跟她聯繫在一起,所以眾人都覺得她是妖孽而已。

  賀長安站在另一側,朗聲道:「娘娘本身沒做錯任何事,給她扣上罪名的是天下百姓,是文武百官,但願你們的決定是沒錯的,不然冤枉好人,更該遭受天譴!」

  台下百姓一片死寂,相互看看,有人小聲嘀咕道:「怎麼會冤枉了她呢,每次災禍都跟她有關係,她肯定就是妖孽啊。」

  這一出聲,周圍的人也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樣,不知誰起了個頭,便集體喊起來:「燒死她!燒死她!」

  大臣之中也有人站出來道:「既然天下人都覺得是德妃娘娘錯了,那便只能是她錯了,寡不敵眾,還請皇上決斷。」

  帝王點頭,旁邊的賀長安道:「堂堂皇妃,還懷著皇嗣,皇上當真要令她焚於這萬人眼前?」

  「侯爺。」有人拱手道:「有前車之鑒在先,還請侯爺別再弄些障眼之法。今日定要讓德妃娘娘焚於萬人眼前,才能解除所有人的疑惑,令萬民重新效忠於帝。」

  賀長安冷笑:「想不到如今皇上收服人心,竟然要靠殺一個女人。」

  「長安。」帝王沉聲道:「朕知道德妃是你妹妹,但你也不可如此無禮。」

  「皇上今日所為,叫臣寒透了心!」賀長安冷聲道:「若您執意要燒了德妃,那您下令點火之時,就是微臣辭官歸隱之期,還望陛下成全!」

  信五成的人這會兒都信了七成,賀長安都要辭官了,那皇上肯定是下定決心要殺德妃的。

  帝王沉默,別開頭看向刑場中央。

  花春被青裊扶著,一步步上了柴火堆起來的檯子,她那一身素裙迎風飄揚,看起來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

  抬步走過去,皇帝深深地看著她:「妳還有什麼話說嗎?」

  花春垂眸,眼眶微微泛紅,像是在笑又像是哭一般:「宇文頡,看著我的眼睛……你當真捨得下我?」

  帝王一震,恍然覺得這話哪裡聽過。

  同樣是刑場,同樣一個受刑的人,只是這回,她穿的是白裙,而不再是一身囚服。頭髮挽成女人的髮髻,也不再是男人的裝束。

  腦子裡閃過些東西,宇文頡後退了一步,抬手揉了揉眉心。

  四周安靜,這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一樣,帝王神色凝重,德妃面帶嘲諷。

  許久之後,花春開口道:「罷了,你我這一世的緣分,也到這裡為止。只是孩子何其無辜,我從來沒這麼後悔過,早知有今日,當初還不如就死在賊人手下,好歹以後被人尊敬。如今,才算是真的身敗名裂了。」

  這話迴盪在刑台四周,所有還有懷疑的人也才是全信了,起哄要殺德妃的同時,還是有不少人心懷悲憫。帶著皇嗣一起赴死的,德妃可能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人吧。

  百姓們都噤了聲,皇帝也慢慢退回了監斬台,有拿著火把的士兵上前,站在了柴火堆旁邊。

  「燒死她!燒死她!」底下的人再次起哄,許多茫然的百姓也就跟風喊了起來,雖然他們內心並不是想這麼喊的,但是隨大流嘛,要顯得合群一點。

  花春最後看了宇文頡一眼。

  他站在大臣之前,目光幽深,安靜地望著她的方向,沒有任何要阻止的動作。

  罷了!閉上眼,花春大笑了三聲:「真是蒼天無眼吶!」

  旁邊拿著火把的人被她笑得嚇了一跳,不等皇上下令,手裡的火把就掉了下去。

  木柴上有油,火苗迅速躥高,慢慢朝花春的腳而去。

  眾人歡呼,青裊趁著混亂退下了刑台,瑞兒則是跪在旁邊大哭,賀長安想上前,被旁邊的霍子沖死死按住。

  「娘娘!」瑞兒哭著大喊。

  花春咬牙道:「若我死有餘辜,願蒼天保佑大梁國泰民安!若我是被冤枉的,今日在場要我送命之人,統統會付出代價!」

  這話將眾人嚇了一跳,百姓一惱,更加激烈地大喊燒死她。

  掐著火勢差不多了的時候,帝王朝賀長安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連忙傳達給旁邊的人。

  「嘩──」

  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雨,淋在人身上,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抬頭看,天空中滿是雨幕。

  「這……」老臣們都驚呆了,立馬看向刑場中間。

  說那木柴上有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雨一下來,火勢立刻就小了。

  「皇上!」賀長安嗤笑:「您看見了嗎?這才是天意!」

  宇文頡抿唇,沉默地看向刑場中央。

  水壓器是臨時做的,效果好像不是很好,她會被煙給嗆著吧?還有,這點水,能不能把火都澆滅?等會雨水小了,怕是要穿幫。

  正擔心呢,天上竟然一聲響雷,接著當真下起了雷陣雨。

  賀長安傻了,花春也有點沒想到,連忙看著天空來了個麼麼噠。

  她的計畫是有漏洞的,水壓器能存的水太少了,從幾個房頂後頭噴出來,沒一會兒就會沒水,然後眾人離開刑場就會發現只有刑場這一塊的地面是濕的。

  幸好,她的主角光環回來了,竟然真的下雨了!

  腳下的柴火被雨水濕了個通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天都在幫德妃啊,她真的不該死!」

  眾人譁然,德妃剛剛已經說了,若她是冤枉的,那在場這些人不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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