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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上官婉倩霍然長身而起,目光垂落,滿含怨毒地望著她,右腕微抬,寒光一閃,疾向紫衣少女刺去。
梅娘突地輕叱一聲:“你要做什麼?”身形閃處,已至上官婉倩身側一尺左右,只要上官婉倩劍光再進一寸,梅娘掌中那一根多節的竹杖,便立刻會點到她的重穴之上。
那知上官婉倩眼神卻已突地黯淡起來,根本沒有覺到梅娘的竹杖已觸及她的羅衫。
她只是輕嘆一聲,縮回長劍向徐元平黯然瞧了一眼,幽幽道:“你死了,很好──”劍光一轉,回刺自己的咽喉。
就在這剎那之間,夜色中突地如飛奔來一條人影,大喝道:“倩兒,倩兒,是你在說話嗎?”
上官婉倩語聲未落,這人影已閃電般掠來,身形之迅快,有如蒼鷹束翼而下,神龍自天而降。
森森的寒芒,已觸及上官婉倩的肌肉,她腦中空空洞洞,一心一意只是想死,直待那慈愛的呼喚,傳入耳際,暈迷的神智,忽然一清。
但見一個花白長鬚,身軀高大的黑衣人,站在她身前的兩尺開外,星光下,只見他滿含著兩眶淚水,一臉愁苦神情,黯然說道:“倩兒,你受了委屈嗎?”
他深知這位剛愎倔強的女兒,從小在嬌縱之中長大,對些微委曲,也是難以忍受,看她要橫劍自刎,便認是受了極大的羞辱,才這般痛不欲生。
上官婉倩淒涼一笑,道:“爹爹半生寵愛女兒,恕女兒不能盡孝膝前了──”
上宮嵩心頭一震,大聲喝道:“倩兒!”這兩個字,幾乎用盡了他生平之力,聲音淒厲,高拔雲霄,深夜之中,空谷傳音,滿山盡都是呼喚倩兒的響應之聲。
上官婉倩聽那震耳欲聾的情兒呼叫聲中,充滿著無比的慈愛,無比的感傷,心中忽然一清,叫了一聲:“爹爹──”兩行清淚,已奪眶而出。
她心中很明白自己在父親心中,所佔的地位極重,眼看著年邁蒼蒼的老父,熱淚滾下雙頰,實不再忍傷害老父之心,緩緩的垂下了手中的戮情劍,幽幽說道:“爹爹就只當沒有生我這個不孝的女兒吧!”
上官嵩目光迅快的環掃了一週,道:“可是這些人欺侮你麼?”
上官婉倩搖搖頭,道:“是我答應了人家,非死不可。”
上官嵩微微一怔,道:“生死之事,也可以隨便答應的嗎?”
上官婉倩道:“事已至此,悔亦無法了。”
上官嵩淒然說道:“你不念老父惦念你死後的傷悲,也該想想你那半身癱瘓的老娘,如若知你死訊,她還能不能獨生人世──”
他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倩兒!為父一生之中,從來言無不踐,我自是不願讓我的女兒反覆無常,如若他們依武功殺了你,我這做父親的縱然痛斷肝腸,那也是無話可說。他們巧言騙你自刎而死,算不得光明正大的行徑,縱有承諾,也不必一定遵守──”
梅娘突然一頓手中竹杖,厲聲接道:“我們不過是念她年幼無知,才讓她自絕一死,縱不自絕,也一樣難逃死亡之運!”
上官嵩冷笑一聲,道:“鹿死誰手,還難預料,且先莫大言不慚──”轉眼望著上官婉倩接道:“倩兒,過來,咱們父女連手鬥鬥南海門──”
梅娘突然一頓手中竹杖,冷冷說道:“你們父女之情,這等深重,老身就成全你們了。”舉手一杖,疾向上官嵩劈了過去。
上官嵩冷笑一聲,橫裡閃開三步,避開了梅娘一擊。
梅娘手腕一轉,那縱擊而下的竹杖,忽的變成橫擊之勢,攔腰掃去。
上官嵩暗暗一驚,忖道:好快手法。刷的一聲,肩上的長劍出鞘。
正待用劍封架梅娘的杖,那知梅娘手腕一挫,突然又把竹杖收了回去。兩道目光一瞥那紫衣少女,冷冷對上官嵩道:“過來,咱們找處空曠地方動手,你只要能夠接下老身二十招,立時放你們父女走!”
上官嵩掂了掂手中長劍,沉吟不語,心中卻暗暗想道:倩兒平常剛愎任性,勇猛絕倫,縱然遇上了強敵,也是從不畏縮,看她神定氣閒,並無剛剛和人力搏之象,不知何故,卻要橫劍自絕。
他只管用心推想,根本未聽到梅娘說的什麼。
王冠中一揮兩儀尺,恭恭敬敬對梅娘說道:“老前輩請休息片刻,讓晚輩先試他一陣如何?”
梅娘冷冷望了王冠中一眼,沉吟不語。
原來上官嵩閃避梅娘的杖勢,退到了那紫衣少女的身側,只要一揮劍,一舉手,立時可把那紫衣少女傷在手下。
王冠中似是也驚覺到了師妹所處的險境,不敢貿然出手,重重咳了一聲,道:“在下久聞上官堡主的武功,高出楊家、查家二位堡主,心慕已久,快請過來這片空曠之處,咱們好好較量一下。”
上官嵩久走江湖,何等老辣,心中忽然一動,暗道:他們能逼死我的女兒,讓她橫劍自絕,不知何以對我這般客氣起來?目光轉動,只見那紫衣少女垂首而立,竟似不知自己在她身側。
她面上垂著黑紗,無法看清楚她的神色,但看她站的角度,似是正把目光投注徐元平的臉上,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她這般呆呆的站著,不知在想什麼心事?
忖思之間,忽見那臥在地上的徐元平,身體蠕動了一下。
紫衣少女長長吁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去,舉手對上官婉倩一招,道:“快坐下來,聽我吩咐,迫出他身上毒血──”
上官婉倩微一猶豫,但卻依言坐了下去。
雙方緊張的形勢,因那紫衣少女一句話,登時鬆懈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兩人的身上。
王冠中聽師妹口風,似乎徐元平大有回生之望,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愁。
他深知師妹的聰明,世無倫比,她精研醫道,術絕塵寰,決不會隨口而言。
他仰臉望望天色,默然不語,對徐元平的復生,他有著極矛盾的心情,既覺著這樣一位武林奇葩真的死去了,實在大為可惜,又覺著如不能此刻把他置於死地,再過上幾年歲月,武林之世,只怕難有與他匹敵之人──
這矛盾的心情,使他對徐元平的生死,看的十分重大,只覺得這人的生死,關係整個武林的劫運。
上官婉倩蹲下了身子之後,望著那紫衣少女一眼,道:“我要怎麼幫忙?”
紫衣少女說道:“你用左手按在他前胸的玄機穴上,右手運集真力,迫他行血暢流。”
上官婉倩兩道目光,緩緩由徐元平臉上掃過,凝注在他右胸的傷口之處,說道:“他現在死了呢?還是活著?”
紫衣少女道:“一息僅存,心脈未停。”
上官婉倩道:“那是還活著了?”
紫衣少女道:“還沒有完全絕氣,但已距死亡不遠,一盞熱茶工夫之內,要迫出他身上部份毒血,然後再閉他的穴道,這些事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如若拖延過久,他失血而死,縱有起死回生的靈丹,也無法救得他活了。”
上官婉倩道:“那你為什麼要刺了他一劍呢?如若不是你刺他一劍,也不會這樣危險了。”
她口中雖在抱怨,但雙手卻依照那紫衣少女的吩咐,左掌按在徐元平玄機穴上,暗中運氣,暢和他的血脈。
紫衣少女輕輕掀起蒙面黑紗一角,望望徐元平的傷口,嘆息一聲,道:“如若不是我刺他一劍,現在已經沒有救了!”
上官婉倩一運氣催動他血脈之後,徐元平本已緩和出血的傷口,突然又泉湧而出。
看到那噴射熱血,上官婉倩心中忽然泛起無比的感傷,抬頭望了那紫衣少女,幽幽說道:“你可是存心要我親手弄死他嗎?”
紫衣少女道:“如若他真的死了,我就燒光這世間流傳的醫書──”
她微微一頓又道:“是咱們兩個人弄死了他!”
上官婉倩道:“關我什麼事呢?是你殺了他!”
紫衣少女冷笑一聲,不再答理上官婉倩,靜靜望著上官婉倩迫出徐元平身上毒血的情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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