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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一座三間大小的房子,並放著兩張單人的木榻,除了木榻之外,堆滿了各類各型的盒子、罐子,和一捆捆的藥草。
有四盆從未見過的藥草,被放在靠窗處一條木凳上,兩盆盛開著白色的小花,兩盆結滿朱色的果實。
徐元平正待開口答覆,上官婉倩已搶先說著:“我們是姐弟身份。”
那長眉老人凝目沉思了片刻,說道:“姐弟身份,同居一室,大不方便,那就把你們分開住吧!”
上官婉倩急道:“我們從小就在一起,有什麼不方便的?”
那長眉老人望了兩個猩猩一眼,指指木榻。
兩個猩猩緩步走了過去,把兩人放在榻上,搖搖擺擺的退了出去。
那長眉老人滿臉歡愉之色,笑道:“老夫自隱居此地之後,從無人進過我的藥室,你們別小看了我這一室藥草,幾乎耗去我一生精力,走遍了大江南北,白山黑水──”他舉手指著窗下兩盆結著朱果的花草,接道:“那兩盆朱果,不論色彩和形狀,都給人一種悅目的感覺,可是它卻是草藥中三種最毒的藥物之一,色豔果甜,食用起來,甚是可口,可是口中余甜未盡,人已中毒死去。”他回目望了兩人一眼,興致勃勃的接了下去,道:“愛講話的女娃兒,你猜猜那開著白花的藥草,是否有毒?”
上官婉倩道:“朱果有毒,那白花自然是無毒之花了?”
長眉老人搖著頭,說道:“果是有毒果,花是有毒花──”
上官婉倩冷哼了一聲,道:“你這滿屋藥草盡都是有毒之物,只怕你也是有毒的人了!”
長眉老人怔了一怔:“這一下倒被你猜中了!”
上官婉倩吃了一驚,忖道:只聽過有毒之物,還未聽說過有毒之人。心中雖然疑竇叢生,但口中卻冷冷接道:“那有什麼稀奇,當今武林之中,擅用毒物之人,多的不勝枚舉,千毒谷中之人,雖是三尺之童,亦會用毒,鬼王谷雖以‘迷魂藥物’馳譽江湖,但對用毒方面,亦有獨特之技,鬼王丁高滿身上下無處不毒──”
長眉老人搖頭接道:“他們不過是擅於用毒而已,至多把毒粉、毒汁隱藏於衣履之上,自己事先還要服用下解毒藥物,縱然是練成了奇毒武功,身上之毒,也不過限於一指一臂,不似老夫這等全身各處無處不毒,不論心肝肺腑,血液經脈,都和劇毒融合,如飢食毒糕,渴飲毒汁──”
上官婉倩怒聲喝道:“不要說啦,我不要聽你胡說八道。”
長眉老人臉色一整,肅然說道:“老夫年已古稀,還能和你這年紀輕輕的女兒娃打誑不成,難道你要老夫立誓才能相信不成?”
上官婉倩略一沉思,道:“你五腑六髒,血液經脈,都已有毒汁滲入,為什麼還不死呢?”
長眉老人笑道:“問的好,老夫如非食毒養命,早已骨化黃土了!”
上官婉倩看他談興甚高,心中忽然一動,說道:“老伯伯,你點了我的穴道,咱們談話甚不方便,可不可以把我的穴道解開,咱們好好的談話?”
長眉老人沉吟了片刻,道:“你如妄想逃走,那可是自找苦吃。”
上官婉倩道:“我已為老伯伯的談興引起了興趣,你就是要我走,我也是不會走了。”
長眉老人面上泛現出歡愉之色。
上官婉倩看他心中已經有些意動,為自己解開穴道,但卻遲遲不肯動手,趕忙接口說道:“老伯伯今年幾歲了?”
長眉老人笑道:“記不清楚了,大約在八十以上啦!”
說話之間,人卻對上官婉倩走了過去,揮動右手拍活她被點的穴道。
上官婉倩暗中運氣,覺得真氣暢通無阻,才突然挺身坐了起來。
長眉老人目註上官婉倩冷然一笑,道:“女娃兒,我看你眼珠亂轉,可是想逃走嗎?”他微微一嘆,接道:“我這一生之中,可稱得孤獨一世,遠離人群,獨居這荒涼的深山之中──”
上官婉倩目光投注在徐元平的身上,看他閉目而臥,似已睡熟過去,心中大為擔憂,霍然一躍下榻。
長眉老人道:“不要動他,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緩緩把目光投注到那老人臉上,道:“你用詭計騙我,點中了我的穴道,我用詭計騙你,又讓你解開了我的穴道,咱們誰也沒有吃虧。”
長眉老人道:“不是老夫危言聳聽,留此接受老夫醫療,還有幾分生存之望,離開此地必死無疑。”
上官婉倩道:“你自己滿身是毒,還能替別人療毒──”
長眉老人道:“用藥一道,學問深博,老夫借劇毒保身養命活到年登古稀,豈不是最好的證明──”他微微一頓又道:“適才老夫看你那身懷藥單之人,亦是無藥不毒──”
上官婉倩道:“縱然能延年益壽,但卻落個滿身是毒,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徐元平突然睜開雙目,說道:“老前輩看我的傷勢,可能醫好麼?”
長眉老人道:“好、壞均等,各佔一半機會。”
徐元平長長嘆一口氣,道:“不論你用什麼法子,只要能使我多活幾年就行。”
上官婉倩聽得心頭大感奇怪,暗暗忖道:“他本是視死如歸的硬漢,突然間變的這等軟弱起來,貪生畏死──”
徐元平似是已從上官婉倩的目光之中,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接道:“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死將抱憾九泉,我該多活幾年再死。”
上官婉倩黯然一笑,道:“望皇天祐你能長命百歲。”
徐元平只覺她既似出自真誠,又似有意諷刺,苦笑一下,說道:“一個人滿懷著未完的心願,如何能夠安心的死去,這道理我也是剛剛想通──”他素不善言,只覺心中想到之事,無法形諸於口舌之間,言未盡意的淡淡一笑,望著那長眉老人說道:“不論你用的什麼劇毒,把我弄成一個什麼樣難看的人,那都無關宏旨,最重要的,是我要保持著武功,不能失去。”
長眉老人肅然說道:“碌碌世人,只知道毒能害人,卻不知物極必反,水能熄火,火亦可沸水,這其間的道理,全在能否知其秘訣。老夫天生缺憾,夭壽之因,由生俱來,和你們這後天中毒所傷,大不相同,自不能相提並論──”
徐元平似是為這老人之言,引起強烈的好奇之心,低聲說道:“這倒是聞所未聞之事,只聽說毒物足以致命,還未聞毒物可以養人。”
長眉老人道:“老夫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人生短短數十年之歲月,晃眼而過,所謂積勞成疾,只不過是某部份的機能損傷過重,影響所及,所有的機能,全都為之癱瘓停止,這就是死亡的奧秘。”
徐元平點點頭道:“老前輩言之有理。”
長眉老人淡淡一笑,接道:“行藥之道旨在能使那停息癱瘓的人體機能,早日恢復功能,可憐世人,大都只知其果,不明其理。”
徐元平讚道:“晚輩常常想到生老病死之事,只覺個中道理,甚是費解,得蒙一言,使晚輩茅塞頓開。”
長眉老人忽然急行兩步,拍活了徐元平的穴道,笑道:“孺子可教,你要比那女娃兒可愛得多了。”
他說的眉飛色舞,顯然,他內心之中,確有著無比的快樂。
上官婉倩微微一笑,道:“毒老人,你全身無處不毒,手臂口舌之間,定然也都是滿蘊劇毒,你和我們說話,揮手揚指的扣拂我們穴道,定然把你身上的劇毒,也傳給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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