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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
丁玲道:“你不要勉強裝出鎮靜,我已知道你內心中十分惶急。”
易天行緩緩揚起右手,冷冷說道:“你已是氣若游絲之人,我只要輕輕給你一掌,立時可以把你震斃掌下。”
就在他舉起右手之時,徐元平和宗濤同時挺身而出,擋在丁玲的前面。易天行目光一轉,笑道:“不用我這一掌,她也活不成了。”翻身一躍,直入石門之內。
丁玲突然一挺身子,站起了嬌軀,回頭對丁高說道:“爹爹,女兒就要走了,咱們父女一場,女兒未能為爹爹披麻戴孝,反有勞爹爹為女兒送終──”說話之間,人已跪了下去,接道:“請爹爹受我一拜吧。”
在這等訣別的情景之下,冷酷的鬼王丁高,亦不禁黯然垂淚,伸出雙手,挽住了丁玲玉腕,說道:“孩子你傷在何處?快些告訴爹爹,你為了揭穿易天行的陰謀受傷,在場之人,都不會坐視你傷重而死,孩子,快告訴我傷在什麼地方?”
丁玲淒涼一笑,道:“爹爹不用多費心啦,我知道自己的傷勢──”回目向徐元平望去,只見徐元平也正蹬著一雙星目,望著自己,滿是焦慮惶急之情。
只聽那石門之內傳出來兩聲大喝,一股強厲的暗勁湧了出來。
神丐宗濤冷哼一聲,隨手拍出一掌,內力山湧,硬把那一股湧出石門的暗勁,給硬生生的擋了回去。
丁玲目光移轉,掃視了群豪一眼,扶著丁高的手腕站了起來,痛苦的臉色上,泛現出一抹微笑,舉手對徐元平招了一招,說道:“我已經快要死了,不知你肯不肯聽我兩句遺言?”
徐元平道:“姑娘有話,儘管請說,在下力所能及,無不全力以赴。”
丁玲點了點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要好好照顧我的鳳妹妹──她是個胸無城府,天真純潔的孩子──”忽然一陣急咳,打斷了未完之言。
徐元平道:“姑娘但請放心,丁鳳姑娘已為在下認作義妹,今生一世,我都把她當自己親生妹妹一般看待。”
丁玲異常艱苦地說道:“你一向重諾守信,言出如山,得你一句承諾之言,我死也瞑目──”忽然氣血上湧,塞阻咽喉,一口氣接續不上,仰身倒栽下去。
丁高伸臂抱住了丁玲嬌軀,急聲說道:“玲兒,玲兒──”
但見丁玲雙目緊閉,面色白中泛青,人已氣絕逝去。
宗濤黯然一嘆道:“鬼谷神女,舌巧心靈,身負詭詐之名,生具兒女心腸,奸詐的仁慈,陰險的善良!可惜天不假年,死得太可惜了。老叫化生平最是敬服此等之人,姑娘你慢行一步,受我老叫化一禮。”
這位揚名武林的風塵豪俠,說完話後,竟然當真的抱拳對丁玲屍體深施一禮。徐元平想到了丁玲諸多相助之情,不禁泫然淚下,抱拳一個長揖,道:“姑娘對在下施恩良多,恨無一報,竟成永訣,請受我一禮,聊表懷慕。”
群豪想到了丁玲冒死揭露易天行陰謀的豪壯之氣,都不禁疚生內心。這陰謀又是關連群豪的生死,一念動心,個個肅然作禮。
鬼王丁高突然縱聲大笑,道:“玲兒,你死後能得這些武林高人這般崇敬,強過爹爹千倍!榮寵集於一身,埋骨何憾!”
金老二突然長長嘆一口氣,道:“可惜那毒老人已然死去,如若還活在人世之上,憑他精博醫道,定可使丁姑娘起死回生。”
只聽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那倒未必。難道當今之世,就沒有強過他的人嗎?”
群豪回頭望去,只見那面垂黑紗的紫衣少女,在南海門高手擁護之下,姍姍而來。徐元平、金老二、宗濤心中俱都大喜,不約而同地暗暗忖道:“是了,怎地忘了她了?”
只因他三人俱都深知紫衣少女之能,彷彿紫衣少女一來,便可挽救丁玲的性命。丁高悲痛愛女之死,別的聲音,他根本沒有聽到。
徐元平一步趕上去,大喜道,“你來得真好,你若不來,我真的要──”
紫衣少女突地頓下腳步,截口道:“我來了你很高興,是嗎?”
徐元平道:“自然。”
紫衣少女緩緩道:“你是因為見到我來而高興,還是只因為我來了可以救活丁姑娘而高興呢?”
徐元平呆了一呆,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聽紫衣少女輕輕哼了一聲,緩步走了過去,徐元平沉聲一嘆,卻見梅娘已站在他身側,輕輕道:“這孩子天資之聰明,遇事之果斷,當今武林,無人能及。但是──唉,她終於還是個女孩子!”
徐元平又自一呆,口中雖未說話,心中卻不禁暗忖:“我自然知道她是個女孩子,難道──”
那知他心念尚未轉完,梅娘又已接口道:“無論是多聰明的女孩子,只要她是女子,就免不了有妒忌之心,尤其是對自己最喜歡的人,這是千古以來所有女子的通病,你知道嗎?”
話才說完,她已擦身而過。徐元平木立當地,反覆地咀嚼著這幾句話,心裡也不知是何滋味。
紫衣少女姍姍走到丁玲身旁,眼波四掃,見眾人面上的悲哀沉重之色,心裡頓覺萬念縈迴,暗忖道:“我若死了,不知有沒有人會這樣對我?”又忖道:“她這樣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得到這些人的關心?只因為她肯犧牲自己,去救別人,而我呢──”眾人目光,俱都瞬也不瞬地望在她身上。只見她緩緩俯下身去,探了探丁玲的胸口,又把了把丁玲的脈息,再一翻丁玲的眼瞼,然後仰面凝思,閉口不語。
金老二、宗濤,俱是心性急烈之人,丁高更是關心愛女,三人忍不住地脫口問道:“她可還有救?”
紫衣少女垂下頭,輕輕嘆息了一聲,緩緩道:“她已經氣絕,八脈俱斷,縱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眾人身子一震,茫然立在當地。是因他們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告斷絕。
紫衣少女接著又道:“但是,我雖然無力再挽救她的性命,卻能夠保全她的屍身,我可以使她的屍身永不腐壞,讓你們能──”
話聲未了,那邊突地傳來一聲大喝!
眾人一齊轉首望去,只見徐元平急步而來,滿面俱是激動之色,停下腳步後,身子仍在不住發抖,金老二失色道:“平兒,你怎地了?”
徐元平目光有如利刃般望在紫衣少女身上,大聲道:“你──你──你為什麼不肯救她,你心腸為什麼這麼狠毒──”
紫衣少女嬌軀木立。宗濤道:“兄弟,你怎能這麼說話,丁姑娘氣脈已絕,回天乏術,這怎能怨天,怎能尤人呢?”
徐元平大喝一聲:“不是的!”一手指向紫衣少女接道:“只因她心懷妒忌,妒忌丁姑娘,是以才不肯出手相救於她。”
紫衣少女纖纖的指尖,也起了陣陣顫抖,道:“你──你以為我是──是這樣的人嗎?”
徐元平道:“是不是這樣的人,只有你自己心裡知道,只要你夜深夢迴時,能問心無愧,別的人自然無法奈何你。”
眾人面面相覷,心裡都不禁有些懷疑。那懷疑的心念,便都從目光中流露出來。
梅娘厲聲道:“徐元平,你怎能隨意污瀆我的孩子。”但是她很明白紫衣少女驕傲而好強的生性,自己心裡,也不能全無疑念,是以說話的聲音,也變的有氣無力。
鬼王丁高突地長身而起,道:“姑娘,只要你能救活我的孩子,無論要我做什麼,我──我鬼王丁高寧可永遠聽命於你──”
紫衣少女嬌俏的身子,不住顫抖,她面上的輕紗,也有如水紋般起伏著說道:“你們都以為我能救得她嗎?”
眾人一言不發,實無異己默認了她的話。
紫衣少女目光一掃,突地仰天狂笑道:“我為什麼能一定救活她?為什麼人人都不能做到的事,你們卻要我做到,我若不能做到,你們便要說我心存妒忌,心腸狠毒。”
眾人俱都一愕,只見紫少女狂笑不絕,身子卻緩緩向地上倒了下去。
梅娘驚喚一聲,惶急地竄了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裡,道:“哎你──孩子你──”她心情太過激動,是以語不成句。
紫衣少女眼簾半張半合,道:“梅娘──我沒有──錯!”
梅娘緊緊抱住紫衣少女,眼中已有淚光閃動,道:“孩子,你沒有錯,總是我錯怪了你。”
紫衣少女淒然一笑,不再說話,良久良久仍無聲息,梅娘道:“孩子──你救了別人,如今──如今有誰來救你──”放聲大哭起來。
金老二大驚道:“莫非──莫非她──”
梅娘悲泣道:“你們都害了她,她含冤不白,如今已咬碎口裡的淬毒珠,已是無救的了!”
徐元平大邁一步,衝到梅娘身邊,惶然地問道:“她當真的是死了嗎?”
但見梅娘滿頭蕭蕭的白髮,不住的顫抖,顯然她的內心正有著無比的痛苦,激動,淚湧如泉。
忽聽一聲暴喝道:“你這凶手──”呼的一陣杖風,猛向徐元平當頭劈下。徐元平目光一轉,已然看清是那紅衣缺腿大漢,掄動鐵拐擊來。他黯然一笑,道:“好吧!我為她償命就是。”一閉雙目,凝立不動。
就在這生死殊途的一剎那間,忽然橫裡伸過來一支竹杖,封架開那紅衣缺腿大漢的鐵拐,說道:“不要傷了他!”
那紅衣缺腿大漢,滿臉激忿,雙目盡赤,但回顧了那出杖人一眼後,卻是不敢發作,氣得臉色鐵青,問道:“梅娘──你這是──是什麼意思?”他氣急之下,連口齒也有些結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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