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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徐元平心頭大怒,正等出手,忽然心中一動,故作驚慌的身子向旁一傾。車前的垂簾,被那飛來長鞭挑開時,快馬已超越車前五六尺處,只聽馬上人哈哈一陣大笑,道:“好標緻的兩個姐兒,只可惜大爺有急事要辦──”
徐元平定神看去,只見那馬上大漢,年約三十七八,面如灰炭,左頰上有一塊寸許長短刀疤,回顧車上二女一眼後,大笑縱馬而去。丁玲望著那大漢背影,冷笑一聲,伸手拉下車前的垂簾,低聲對徐元平道:“徐相公表演的很好,裝龍就像龍,裝虎就像虎。”徐元平笑道:“慚愧的很,我幾乎忍不住要出手了。”長鞭一揮,騾車突然加快,直向洛陽奔去。
沿途之上,徐元平儘可能把騾車駕向路側,讓開大道,暗中卻留神觀察絡繹連過騾車的人物,他發現有不少精神充沛,眼光炯炯的高手,他們似是互不相識,但卻被此暗中監視。
驀然間,騾車一側響起一聲低沉的笑聲道:“借問一聲,這輛騾車可是洛陽去的?”
徐元平吃了一驚,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百綻大褂、足著草履、一頭蓬亂短髮、滿臉油污、身後背著一個紅漆大葫蘆的老叫化子,不緊不慢的跟在騾車一側。此人雖然衣服褸襤,滿是污垢,但一口牙卻是細小雪白,看上去並不會使人生厭惡之感,略一思忖,答道:“不錯,在下這騾車正是馳放洛陽。”
老叫化子笑道:“不知這騾車,是不是你掌櫃的?”
徐元平被他問的心頭一跳,道:“不敢,不敢,在下一家五口人,就靠這輛騾車吃飯。”
老叫化道:“那就好商量啦,老叫化子想借你掌櫃的一個便車,到洛陽趕一場大喪事,不知掌櫃的肯是不肯?”
徐元平搖搖頭道:“不巧,在下這輛車已經被客包啦。”
老叫化突然仰臉哈哈大笑,道:“有道是和尚吃四方,老叫化子吃和尚。出門人和氣生財,像我要飯的這一行,全仗大義君子佈施點剩菜冷飯充飢,如果都像你掌櫃的這樣冷板,老叫化子早就餓掉了大牙,那裡還能活到現在!你既然做不了主,老叫化子只好求求包騾車的客人發發善心,反正我又不坐車裡面,你掌櫃坐的轅上,還有空處,加上我老叫化子一個人,也壓不壞你的騾車──”說著話,一探臂就要挑車前垂簾。
徐元平揮手一擋,急道:“慢來,慢來,車裡面是女眷。”
老叫化子微微一笑,肩頭微晃,人已躍上車轅和徐元平並肩坐在一起,道:“你們趕車的人也算是一行生意,講究的是現錢交易,可是老叫化子又沒有銀子又沒錢,但我也不能白坐你騾車,想當年老叫化子在北京要飯的時候,撿到了一粒水晶彈子,這十幾年一直帶在身邊,我忍饑挨餓就沒捨得用它換碗冷飯。今日事非得已,只好咬著牙作車資用啦。”
說完探手入懷,摸出一粒龍眼大小的珍珠,日光下,熠熠生輝,往徐元平手裡一放,倒頭靠在車欄邊睡去,瞬息間鼾聲大作。徐元平用力推他一把,那知對方鼾聲愈大,無法可想,只得由他。大半天急急趕路,到申時左右,已到了洛陽城外,抬頭望去,城堡巍峨,氣象萬千,不禁仔細看了兩眼,就一眨眼間,車轅沉睡的老叫化子,已然不見。徐元平心頭大是凜駭,這老叫化子好高的輕功,就憑自己耳目,和他並肩而坐,竟不知他何時離去。忽見珠光閃爍,那粒龍眼大小的珍珠,竟端放在車轅一角。原來徐元平在老叫化沉睡之時,已把那粒珍珠,放入他衣袋之中,想不到他在離開騾車之時,竟又把這粒價值萬金的明珠放在騾車上。
忽聽悠悠輕嘆,垂簾後傳出丁玲的聲音道:“快些把騾車趕入城中,找一處客棧住下,我再詳細告訴你那老叫化子的來歷。”徐元平右手揚鞭一揮,左手卻趁勢把珍珠送入車簾。
洛陽古都,氣象自是不同一般,但見兩側樓閣鱗次比櫛,行人擦肩接踵,騾車通行,極是困難。徐元平好不容易把騾車行馳到一處大客棧前停下,抬頭一看不禁心頭一跳,只見四個斗大的紅字:萬盛客棧。昨宵一場激烈的搏鬥,那駝背老人的身影,重又在他腦際出現,心中暗自忖道:“那手執白鳳令旗的矮子,不是要那駝背老人趕到洛陽萬盛客棧嗎?怎生這般趕巧的要──”
正自忖思之間,忽見客棧奔出一個店小二,躬身抱拳笑道:“你老可是準備住店嗎?敝號還有一所清靜的跨院,這兩天客人多,你老要是──”忽聞蹄聲得得,一個粗大的嗓門喊道:“店家有房間嗎?”店小二剛轉過身子,還未來得及開口,徐元平已搶先道:“我們住啦。”就這一句話間,兩匹快馬已衝到萬盛客棧前面,正是路上相遇的帶有刀痕的大漢,他身旁一人卻是個五短身材的矮子。徐元平看的一皺眉頭,對方卻哈哈大笑起來,道:“巧極,巧極,店家快給大爺將馬接交通通,準備吃喝之物──”
店小二看對方凶神惡煞一般,心裡已發毛,哭喪著臉,道:“對不起你大爺,敝號只餘下一處房間,這位趕車的客人已經訂下啦。”那大漢突然一瞪雙目,正要發作時,他身後的矮子忽然伸手一攔,接道:“貴棧既然沒有房間,我們也不能強著要住,咱們走吧!”說著話,強拉著那帶有刀痕的大漢,雙雙縱騎而去。店小二看兩人去遠,才回頭望了徐元平一眼,抱怨道:“你老住不住店沒有關係,怎麼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幾乎害得我挨頓好打。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常出門的人,怎麼一點眼色也──”徐元平微微一笑,跳下騾車,接道:“我這車裡是女客,那所跨院,可清靜嗎?”
店小二道:“洛陽城客棧不下百家,我們萬盛客棧要屬頭一份,也不知你運氣好,還是我該倒霉。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剛看到你這輛馬車──”忽覺眼前一亮,車簾起處,兩個豔光照人的少女,相扶下了馬車。店小二本在抱怨著徐元平,待看到二女之後,趕忙停口,轉身帶二女向店中走去。
§第五回 群豪會古都
萬盛客棧乃洛陽首屈一指的大店,又兼營著酒飯生意,前後佔地數畝,房舍連綿百間,此時雖非用飯時分,但仍有不少酒客對坐小飲。數十道眼光,都被二女豔光吸引,一齊轉頭注視。丁玲在未下車前,已然打量了店中酒客,見沒有相識之人,才和丁鳳相扶下車,兩姐妹裝出了一副弱不禁風之態,彼此相挽而行,款移蓮步,輕擺柳腰,低垂螓首,微現靦腆,只看得幾十個酒客,一個個目瞪口呆。
店小二帶著二女和徐元平穿過了兩重庭院,到一處跨院邊的小圓門前,回頭對二女笑道:“這是敞棧中三所最好跨院之一,鬧中取靜,布設雅麗──”
說著話,推開兩扇木門,當先而入。徐元平仔細的打量這所跨院,果然十分幽靜,四周用青磚砌成了一牆圍牆,獨成一所院落。院中擺著十盆盛放秋菊,淡淡花氣,幽幽清香,三明五暗的高大廳房,右側還有兩間低舍。丁玲緩步進房,看室中佈設甚是清雅,明窗淨几,纖塵不染,微微一笑,探手入懷摸出一錠黃金,交給店小二道:“這點錢暫存櫃上,過幾天再一起算賬。”
店小二接過黃金一掂,暗道:這錠黃金少說些也有十兩。趕忙陪笑道:“二位姑娘可要吃點什麼?請吩咐下來,小的叫他們馬上做好送上來。”丁玲一插手道:“不用啦!有事情我們自會叫你。”店小二躬著腰退出上房,回頭看見徐元平,臉上笑容一收,指著兩間廂房說道:“那兩間是你住的地方──”話還未完,小圓門突然奔進來一個黑衣勁裝大漢,一語不發,直向房中闖去。店小二顧不得再和徐元平說話,回頭伸手一欄道:“大爺,這所跨院已經有客人住了,房子裡有女眷──”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接道:“就是當今皇后,我也不怕,何況女眷,閃開。”左手輕輕一撥,店小二媽呀一聲,摔出去五六尺遠,他雖然跌的齜牙咧嘴,但手中仍然緊握那塊黃金。
徐元平橫跨兩步擋住房門,冷冷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兄台這般無禮,擅闖女眷住處,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大漢打量了徐元平一眼,突然向前一上步,右手斜向徐元平胸前拍去,出手迅快,威勢極強。徐元平左手一翻,施展擒拿手法,眨眼之間,已扣住那黑衣大漢右腕,一收一推,當場把那黑衣大漢推出七八步遠,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衣大漢似是摔的不輕,半晌工夫才站起身子,望了徐元平兩眼,冷笑一聲,緩步退出跨院,轉身疾奔而去。
店小二爬起身,一臉陪笑望著徐元平道:“失敬,失敬,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看不出你掌車的是一個練家子。”說著話,退了出去。忽見人影一閃,丁鳳忽躍出室,迅快地關好跨院木門,拉著徐元平奔入上房。只見丁玲坐在紅漆木椅上,一手支頤,微顰黛眉,不知在想的什麼心事,一見徐元平,道:“唉,想不到連久已不在江湖露面的神丐宗濤,竟也趕來洛陽,以眼下情景看來,這洛陽古都當真是要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風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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