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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霜降 - 《命定成妃 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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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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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00:11:1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命定成妃(卷二)》作者:霜降

尚宛妗很納悶,明明她很安分,為啥麻煩偏偏老愛纏著她?
生平第一次踏入貴女圈,受邀到永平伯府參加詩會是個嶄露頭角的絕佳機會,
本來她表現良好,端莊得宜的嫡女風範得到了讚賞,
卻突然鬧出盯著陌生男子直瞧、又說錯話得罪永平伯夫人的醜態,
這一切原來是因她被魘著了,長邪上師還語帶玄機透露她和永平伯府不對盤,
這麽邪門的鬼地方她不再去也罷,無奈就算乖乖待在家她也不得安寧,
她爹武威侯與鐘太傅千金的大喜之日鬧出大風波,
蟄伏已久的顧姨娘終於出招,捅出丫鬟懷孕的事往她哥哥身上潑髒水,
無情爹偏信這寵妾的話以為這事是她指使,不問是非就要對兄妹倆上家法,
卻不知前世正是這樁事毀了她哥哥一生,她早有防範等著顧姨娘來入套,
真相揭穿後,顧姨娘被遣到莊子上,著實讓她出了口惡氣,
只是她外祖母留下的醫毒經典《天鄞論》又為她引來惡名昭彰的錦王,
他堂堂一個皇家王爺專程來找她這小女子下棋套近乎,竟是想搶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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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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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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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00:1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姊妹三人來到常青院的時候,尚宛儀和尚宛逑已經到了,正坐在老夫人跟前湊趣。
  尚宛妗幾個上前請了安,因為之前做衣裳的事情,老夫人對她有了意見,便不跟她說話,只熱切地問她身邊的尚宛宛,「你娘不是說你早收拾好了嗎,怎麽這會子才過來?」
  尚宛宛親昵的走上前對老夫人撒嬌,「我去幫大姊姊挑衣裳了……大姊姊長得高,穿什麽都好看,祖母,你有沒有什麽長個子的法子?」
  老夫人瞪了尚宛宛一眼,「你多吃飯就能長高了。」
  秦氏在一旁笑道:「四娘還小呢,再過兩年,就會蹭蹭蹭的往上長了。」
  尚宛宛噘了噘嘴,有些不高興,「劉家妹妹比我還不愛吃飯呢,現在都比我高半個頭了!」
  「劉尚書兩口子都是高個子,劉家小姐自然是長得高的。」老夫人看了眼尚宛宛,再看向秦氏,垂了垂眼道︰「你爹爹也是個子高的。」
  那意思就是,你長不高,是因為你娘個子矮。
  秦氏被氣得一噎,昨晚尚知英怪她娘家沒本事,不能在仕途上提攜他,這也就罷了,今日連四娘不長個子的事情都賴在她身上!只是她心裡再不滿,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只飛快掩飾了臉上的苦笑,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了。
  尚宛宛素來知道娘親的艱難,現在見自己長不長個子的事情扯到娘親身上,忙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了。
  老夫人這才抬了抬眼皮,看向尚宛妗,「元娘,聽三娘說你光是冬天的衣裳就堆了一床,大多都還是沒有穿過的新衣裳?」
  尚宛妗沒想到尚宛逑這麽快就告狀了,冷眼看向尚宛逑。尚宛逑心虛,並不敢跟她對視。
  尚宛妗收回視線,開口淡淡的說︰「都是長輩們給孫女做的,孫女不敢推辭。」
  老夫人皺了皺眉,「你們在彭州未免太不知節儉了,這麽大手大腳……你娘留下來的那些嫁妝,是不是已經讓你揮霍一空了?」
  尚宛妗知道她遲早要打娘親嫁妝的主意,心中早有了應對,因此並不慌亂,緩緩道來,「父親遠在西北,發的俸祿既要與同僚往來,又要供嶽姨娘等人的吃喝,哥哥和三妹妹還要讀書,因此十幾年來不曾往家裡寄過一個銅板。
  「而咱們家在彭州的產業,祖母也是清楚的,算不得多。我娘一個婦道人家,不能跟男人一樣拋頭露臉的打理生意,漸漸的就坐吃山空了。可她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家挨餓,便拿了自己的嫁妝銀子補貼,所以等她把嫁妝交到我手裡的時候,都是一些田莊商鋪,可以花銷的現銀幾近於無。」
  事實上,尚宛妗正琢磨著找個機會出門,把母親留下的那筆八萬兩銀票以別人的名義存進錢莊,畢竟藏在家裡的軟枕裡,到底不是很安全。
  老夫人死死的盯著尚宛妗,企圖判斷她這話的真假,卻又找不到漏洞,只好按下不提,轉而繼續說起衣裳的事情來。
  「你衣裳這麽多,想來也是穿不過來的,不如送幾套給妹妹們,免得浪費了。」尚宛妗還沒開口,她就又補充道:「我知道你們身材相差大,你的衣裳給了妹妹們也是穿不出門的,不如我這個祖母的掏銀子,請裁縫來改一改,也不是什麽難事。」
  尚宛妗心裡冷笑,斬釘截鐵道:「祖母,這事我不能答應。」
  「元娘,你就這麽小氣!」老夫人生氣了,她沒想到尚宛妗居然會想也不想的就反駁了她。
  尚宛妗上前一步,抬起頭來看著老夫人的眼睛,「這些衣裳,一小部分是顧姨娘做的,我有份,二娘同樣有份。剩下的,都是我娘的閨中密友蘇夫人給我做的,蘇夫人沒有女兒,把我當成親女兒疼愛,那些她送我的衣裳,祖母若要我轉手送給妹妹們,得先等我寫一封信回彭州告知她才行。」說完之後,她還問老夫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不然人家還以為咱們武威侯府沒有規矩呢!」
  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別人說武威侯府沒有規矩。她上面沒有婆婆,娘家又勢弱,如今好不容易沾了兒子的光成了有臉面的人家,若是讓別人說武威侯府沒規矩,豈不是在罵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懂規矩?
  老夫人忙乾笑著道:「既然是別人送的衣裳,自然是不好再給二娘、三娘她們幾個了,元娘你做得對。」
  她本來也打算就此賴掉之前說要給尚宛妗做的那兩身衣裳,這會子也不敢了。不由得瞪了尚宛儀和尚宛逑一眼,要不是她們來跟自己說三道四,自己怎麽可能巴巴的在元娘那裡討了沒趣,又沒有好處!
  尚宛妗譏誚的看了眼尚宛儀和尚宛逑,心道,不愧是狼狽為奸,使壞都是一起使的。
  老夫人輕咳一聲,「時間不早了,我身子不大爽利,就不去永平伯府了,老二媳婦你帶著她們出門可得好好照顧,尤其元娘和二娘剛來錦都,什麽都沒見識過,就是三娘也不曾參加過這樣的詩會,你到時候多費點心,別給咱們侯府出了醜。」
  秦氏忙答應了,領著尚宛妗等人出門。
  一出常青院,尚宛宛就跟秦氏撒嬌,「娘,我和婉妹妹跟大姊姊坐一輛車好不好?」
  秦氏素來嬌慣她,哪會不依,轉身笑著對尚宛妗道:「四娘和五娘喜歡和你親近,你們三個便坐一輛車,我和二娘、三娘坐一輛車。元娘,四娘若是太鬧你了,你是做姊姊的,只管教訓她就是,不要顧忌旁的。」
  這話說是讓尚宛妗不要客氣,實則是提醒她多擔待呢。尚宛妗抿著嘴兒笑了笑,「四妹妹說話跟唱歌一樣好聽,她若是太鬧了,我就當養了只活潑可愛的百靈鳥。」
  這話一出來,逗得眾人都樂了。偏偏尚宛宛以為她是在誇讚自己,更是得意。
  永平伯府距離武威侯府不遠,當秦氏帶著一行人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到了。
  永平伯府跟武威侯府情況差不多,女兒有不少,兒子卻只有一根獨苗。為了子嗣考慮,永平伯夫人憑著自己的手段,愣是給獨子取了兩房妻室,同時抬進了永平伯府的大門。
  這兩位媳婦一個是兵部柳侍郎的嫡長女,一個是戶部柳郎中的嫡次女,兩個柳氏女旗鼓相當,進了永平伯府也不分大小。
  她們一個住在洗翠院,一個住在紅蠟閣,旁人為了區分,便將一個喚作洗翠夫人、一個喚作紅蠟夫人。
  永平伯夫人覺得這是自己家的本事,因此不但不阻止,反而自己也跟著這麽喊了起來。
  今日在二門處迎客的是紅蠟夫人。她生得嬌小玲瓏,二十三、四的年紀,看起來跟十八歲的小姑娘差不多,見了尚家一行人,忙上前給秦氏福了福身。
  秦氏不敢受,側身讓過了,「紅蠟夫人多禮了。」
  紅蠟夫人笑道:「可算是等到尚二夫人了,母親特地交代了我,若是等您到了,要我親自迎過去呢!」
  尚宛妗上輩子也聽說過洗翠和紅蠟兩位夫人的典故,但沒見過人,此時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紅蠟夫人一眼,心裡不由奇怪,好好的戶部郎中嫡次女,生得又漂亮,怎麽會願意跟人平分正妻的位置呢?
  秦氏抓著紅蠟夫人的手拍了拍,「這怎麽好意思,天這麽冷,你怎麽不拿個手爐……永平伯夫人哪裡是讓你等我,是讓你等我們家元娘和二娘呢!」
  紅蠟夫人抿著嘴兒笑,「尚二夫人也知道,我婆婆最喜歡的就是帶著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玩……尚二夫人身邊這兩個小姑娘都沒有見過,只怕就是元娘和二娘了,只不知哪個是元娘、哪個是二娘?」說完,不等秦氏回答,她又笑道:「武威侯府的小姐個個都生得好看,如今來了這兩個更好看的,真是讓我自慚形穢,都不敢來問是誰了。」
  這一番話倒顯出她是個快言快語、口齒伶俐的。
  秦氏鬆開紅蠟夫人的手,一手拉著尚宛妗,一手拉著尚宛儀,笑道:「個子高一點的是元娘,另一個是二娘,元娘閨名宛妗,二娘閨名宛儀,紅蠟夫人只管叫她們妗姐兒和儀姐兒便是。」接著又給尚宛妗和尚宛儀介紹紅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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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00:11: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尚宛儀搶在尚宛妗前面對紅蠟夫人福了福身,然後誇讚道:「紅蠟夫人您真好看,來錦都好幾天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您這麽好看的人。」
  永平伯夫人喜歡交際,紅蠟夫人跟在婆母身邊,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尚宛儀這樣一表現,反而讓她沒有之前喜歡了。
  被尚宛儀搶了先,尚宛妗也不惱,含著笑行了一禮,道:「宛妗初來乍到,若是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還請紅蠟夫人多多指教。」
  憑她這不卑不亢的態度,紅蠟夫人心底立刻給這武威侯府的元娘、二娘定了高下之分。心裡想著,雖然大齊朝的嫡庶之見不似前朝那般嚴重,可嫡女就是嫡女,風華氣度可不是偷奸耍滑、看人下菜碟兒的庶女能比得上的。
  紅蠟夫人從手腕上褪下來兩個平安吉祥的銀鐲子塞在尚宛妗和尚宛儀手裡,對秦氏笑道:「我是窮到打饑荒的,尚二夫人可不要笑話我。」
  尚宛儀剛剛討了個沒趣,這會子就不敢出頭了,抿著唇等尚宛妗動作,見尚宛妗大大方方的收了銀鐲子,跟紅蠟夫人道了謝,她這才學著尚宛妗的樣子謝過。
  尚宛宛和秦婉早前來永平伯府,也是收過紅蠟夫人的見面禮的,所以不覺得有什麽,倒是被忽略了的尚宛逑心裡一陣酸,她雖然來錦都有一段時間了,卻也是第一次拜訪永平伯府,可紅蠟夫人給了大姊姊和二姊姊見面禮,偏偏忘了她,這不是讓她沒臉嗎!
  若不是不敢任性胡鬧,她都有些想轉身回武威侯府了。她也是武威侯的女兒,憑什麽只有她要受這樣的委屈!
  紅蠟夫人倒不是故意給尚宛逑難堪,武威侯府喬遷之喜的時候,她和永平伯夫人一起去過武威侯府,當時她和永平伯夫人都是給尚宛逑準備了見面禮的,只是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留在永平伯府的洗翠夫人就讓人來送消息,說是永平伯夫人娘家的親戚來了,於是兩人就把給尚宛逑準備的見面禮交給了老夫人轉交,匆匆回府。
  她們哪裡想得到老夫人雁過拔毛,連給自己孫女的見面禮都能昧下。
  秦氏也不知道紅蠟夫人給過尚宛逑見面禮的事情,心中雖是詫異,可又不好提醒,左右受委屈的不是自己女兒,最後乾脆把這件事撇在一邊,跟紅蠟夫人說起話來。
  紅蠟夫人笑著提到,「……母親弄的那個暖房裡面種了許多花花草草,前日竟然開了兩朵鵝黃色的牡丹,她老人家高興得不行,見誰都顯擺,這不,被各家夫人小姐們起哄,帶著大家去暖房看牡丹了。」
  「永平伯夫人有閒心,那暖房弄得真是整個錦都也沒有幾家比得上的,聽說往年冬季還開過桃花、杜鵑?」
  先前尚知章還不是武威侯,尚知英也官位低微,秦氏自然是沒有資格受邀來參加永平伯府的宴會,可永平伯夫人在錦都的世家中是眾星拱月一般的存在,就算是沒來過永平伯府,秦氏也能聽聞到一些永平伯府的事情。
  永平伯府中富麗堂皇,就連路邊的灌木花草都比尋常人家的漂亮許多,路上鋪設的不是青石板,而是一顆一顆紋路好看的鵝卵石。
  尚宛逑悶悶地低著頭,沒一會兒就被永平伯府的美景吸引住了,四處打量起來,心裡也沒有了想回家的念頭。
  尚宛宛來過永平伯府,湊在尚宛妗身邊,小聲地跟她講哪裡有什麽好看的、好玩的。
  紅蠟夫人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姊妹倆,跟秦氏笑道:「你們家的小姊妹關係可真親密,我家裡那兩個平時跟鬥雞一樣,一言不合就要打架。」
  尚宛妗、尚宛儀和尚宛逑都瞪大了眼睛,這錦都世家的小娘子還會打架?!
  紅蠟夫人說的是自己娘家的妹妹,關於這兩位千金的不和,秦氏也是聽說過的,笑了笑問道:「柳三小姐和柳四小姐今日來了沒有?」
  紅蠟夫人一臉的無可奈何,「怎麽沒來,我婆婆喜歡她們,我總不能攔著不要她們來府裡。此時三娘陪在婆婆身邊,四娘鬧著扮了男裝,跟她哥哥去射鹿亭那邊和公子哥兒們吟詩作對了。」
  「今天少爺們也有詩會?」秦氏有些驚奇。
  紅蠟夫人笑著解釋,「是我們家爺弄出來的,他臨時帶了幾個好友回來。射鹿亭在東院那邊,和我們這兒中間隔了一片杏林,咱們就是在這邊喝酒劃拳也出不了醜的,你們家大少爺怕是也要來,我們爺吩咐我讓人拿了拜帖去貴府呢!」
  秦氏笑道:「那今兒個可是熱鬧了。」又奉承紅蠟夫人,「兩邊都要招待,只怕夫人要受累了,也就是永平伯府能把兩邊的詩會辦得這麽妥帖。」
  紅蠟夫人擺擺手道:「這話可不能說,說了就得罪人了。」然後回頭看向尚宛妗,「你還不知道我家那兩個混世魔王吧,跟你差不多的年紀,卻沒有你一半穩重。她們若是欺負了你,你只管來找我告狀。」
  尚宛妗忙說了幾句客氣話,心裡想著這紅蠟夫人倒是有趣,她之前說請紅蠟夫人多多指教,人家這就應對上來了,也難怪大家都喜歡和永平伯府來往。
  尚宛宛也小聲告訴她,「柳三娘和柳四娘是雙生子,長得一模一樣,偏偏都看不慣對方和自己一個樣,所以老是不和。還老仗著別人分辨不出她們倆,裝作自己是對方,拚命給對方抹黑。」
  尚宛妗無語了,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紅蠟夫人又繼續跟秦氏聊著,「今日來的夫人小姐都等著看你們家妗姐兒和儀姐兒呢,大家都說,宛宛生得好,她姊姊肯定不差。對了,星機老人的高徒長邪上師也在我們家,好多人都找他求卦來著。」
  尚宛妗和錦書聽到這話神情微微一頓,長邪?是了,在舊書坊的時候,他確實說他暫住在永平伯府。只是他竟然真是星機老人的高徒?尚宛妗心下一驚,當時長邪確實對她這麽說過,但一個在夜裡莫名其妙闖進自個兒房裡的人所說的話,她自然是存疑的。
  她上輩子聽說過星機老人,傳言此人住在蓬萊,本事大得很,連國運都能改,因此當今聖上下旨請他進京,以國師之位待之。這星機老人倒不像傳說中的高人那般矜持,接了聖旨就帶著徒弟進京,誰知半路上竟殞了身,最後進京的只有他的關門弟子。
  當時皇帝想,既然是星機老人的關門弟子,沒有學到星機老人的七成本事,起碼也學到五成吧,因此對他禮遇有加。誰知這長邪上師是個不長進的,只會靠著他師父的名氣混吃混喝,自己什麽都不會,連天橋下擺攤算命的假道士都比不上,最後眾人漸漸失去了對他的興趣。
  尚宛妗上輩子也只是聽家裡的下人閒聊過一兩句,如今紅蠟夫人說起來,她才確信自己遇到的長邪,竟然就是那個長邪上師!
  主僕兩人立時都豎起了耳朵,繼續往下聽。
  秦氏顯然也是知道這事,一臉興奮的問道:「夫人,長邪上師在貴府,是不是星機老人也在貴府?」
  紅蠟夫人搖了搖頭,一臉的遺憾,「星機老人受不得路上的風雪,已經仙去了,等見了長邪上師,你們可不許在他面前提起星機老人。」然後她偏頭看了眼尚宛妗等人,壓低了聲音道:「鐘家那位大小姐也來了,結果當著長邪上師的面就問星機老人是不是真的會長生不死之術,被長邪上師三言兩語罵了個沒臉。我婆婆看不下去,忙著人讓我們爺進來把長邪上師請去了射鹿亭。」
  哪位鐘家大小姐?秦氏還沒開口問,立刻回過味來,可不就是馬上要成為她大嫂的那位嗎!還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呢,說話行事竟沒有她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有分寸。她對尚未進門的大嫂頓時有了一分不屑。
  秦氏一臉遺憾地說︰「上師去了射鹿亭,我等怕是沒有機會向上師求卦了。」
  紅蠟夫人笑了,「這個你放心,上師說他有天機應在咱們的賞冰詩會,你們晚點走,等鐘大小姐走了,他准定還要過來的。」
  尚宛妗想要繼續聽下去,紅蠟夫人卻止住了話頭,原來說話間一行人已到了暖房外面。
  
  紅蠟夫人帶著幾人進了暖房,暖房裡賓客們的視線立刻從牡丹花上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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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尚宛妗遺傳了尚夫人的臉蛋和尚知章的身高,尚宛儀遺傳了顧姨娘的相貌,兩人都出色得很,雖然年紀還小,五官沒有徹底長開,眾人臉上還是閃過一絲驚豔之色。
  她們兩人雖不算是錦都最好看的小姑娘,可真把大家拿起來比,勝過她們的也數不出來幾個人了。
  紅蠟夫人撇開秦氏,拉著尚宛妗就往永平伯夫人身邊湊,嘴裡笑道:「母親,快,媳婦給您帶了個好的來,以後可別把四娘和五娘往一堆湊了。」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出聲來。
  洗翠夫人也被她逗樂,「這下好了,不但是四娘五娘,就是咱們,在母親面前也是要失寵了的!」
  永平伯夫人伸手來拉尚宛妗,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是好孩子,也不枉咱們辦這一場賞冰詩會了!」
  尚宛妗唯恐在外人面前失了禮數,趁機把尚宛儀拉過來,兩人一起給永平伯夫人行了禮,永平伯夫人笑著送出見面禮,是一對玉做的小兔子,姊妹倆又大大方方的道謝。
  這時,眾人要麽打量著兩人的容貌,要麽在心裡偷偷評論著兩人的性格,在這些善意的目光中,尚宛妗忽然感受到一股審視的視線,於是不動聲色的瞥看過去,頓時愣了一下,原來是鐘雪盈。
  鐘雪盈對上她的視線,顯得有些尷尬,正不知所措,就見尚宛妗大大方方的對著她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回答永平伯夫人的問話。
  尚宛妗心裡也挺詫異的,她真的沒有想到鐘雪盈也會參加這賞冰詩會,正月初六就是她和尚知章的大婚,這會兒都臘月下旬了。或許鐘雪盈是聽說她要來,所以才特地參加的吧?尚宛妗轉念一想,然後心中苦笑,做為武威侯的繼室,鐘雪盈要小心的從來都不該是她這個原配所生的嫡長女,而是顧姨娘才對。
  想到鐘雪盈上輩子吃的那些苦頭,她心中起了一絲憐憫。
  上輩子萬壽案發生之前,她曾經偷偷去求過鐘雪盈這個嫡母,說想要跟陸展沉和離,鐘雪盈勸她忍下來。
  當時鐘雪盈說︰「你以為和離了之後苦日子就結束了,可你若是和離,你爹爹定然會再給你尋一戶人家,再嫁也是半路夫妻,說不定還不如陸院判呢,到時候又怎麽辦?」
  正回憶著,忽然間有一個穿著百蝶穿花襖子的中年婦人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然後眉一揚,捏著錦帕側身對鐘雪盈道——
  「這是個好孩子,看著像是好相處的樣子,鐘家侄女,你沒有給尚家小姑娘準備見面禮嗎?」
  鐘雪盈雖然孀居在家,卻是個臉皮薄的,聽婦人這麽一說,臉色一變,格外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走這一遭。她十根手指不由自主的在身前絞著,嘴唇發白,下意識的道:「徐家嬸娘這話是怎麽說的?雪盈就是再放肆,也不好在永平伯府放肆的,這麽多伯娘、嬸娘在這裡,雪盈怎麽好越過眾多長輩呢!」
  她這話一出來,包括尚宛妗在內,在場的眾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徐夫人在這個場合挑起這樣的話,確實是不怎麽合適。可鐘雪盈和武威侯府的親事是皇后娘娘撮合的,在場的眾人都很清楚,根本沒有什麽好遮掩的,平日沒有遇上也就罷了,既然遇上了,鐘雪盈作為尚家姊妹的長輩,就該在外人面前給她們做面子才是,尚家姊妹有了面子,她自己才不會被人家看了笑話。
  更何況,這場見面還是鐘雪盈自己有意為之。
  可她一句話就把自己與尚家姊妹的關係說成是和在場其他夫人小姐們一個地位,實在是讓眾人有些鄙夷。
  鐘太傅是兩朝元老、一品太傅,家業也有些基底,給孩子們準備一兩件見面禮壓根算不上難事,鐘雪盈這番話分明是當著眾人的面給未來的繼女們沒臉。
  這一刻眾人臉上都是探究,等著看尚家姊妹們如何反應。
  秦氏心中氣惱,卻不好替大房出頭,她不出頭,尚宛宛和秦婉就更沒有出頭的資格了。
  尚宛逑想起自己剛剛一路受的委屈,這會兒見尚宛妗和尚宛儀跟自己一樣沒了面子,頓時有了幸災樂禍的興奮。只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表現出來有多不合時宜,於是乾脆低下頭繼續扮委屈。
  尚宛儀氣得滿臉通紅,柳眉一豎就要鬧騰,尚宛妗見了,暗罵一聲「蠢貨」,忙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阻止她說話。
  尚宛妗盈盈一笑,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對著鐘雪盈行禮,笑道:「原來這位就是鐘家姨娘,宛妗初來乍到,不認得鐘家姨娘,失禮了。」然後面不改色的招呼尚宛儀和尚宛逑上前行禮。
  尚宛儀和尚宛逑有心不聽她的,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她們也不敢給自己弄出個不尊嫡姊的名聲來,只好強忍著心裡的不快,順從的上前見了禮。
  眾人聽了尚宛妗的話,先是一愣,然後都捂著嘴偷笑起來,眼睛還時不時的往鐘雪盈身上瞟。
  鐘雪盈氣得臉色通紅,沒想到她對尚宛妗不客氣,尚宛妗對她更不客氣。
  鐘雪盈尚未進武威侯府的門,尚宛妗自然是不能稱呼她為母親的,她如今孀居在家,又是尚知章的未婚妻,尚宛妗叫她鐘夫人或者鐘小姐都不合適,叫鐘姊姊就更不行了。鐘雪盈比尚宛妗母親的年紀小,進門之後又該叫尚夫人一聲姊姊,所以尚宛妗這個時候叫她一聲「鐘家姨娘」也挑不出錯來。
  可偏生「姨娘」二字又有另外一重含義。
  尚宛妗這麽一喊,既全了自己的禮數,又表明了尚家小姐們不是好欺負的,警告了未來的繼母,自己愣是摘得乾乾淨淨,讓人說不出不好來。
  秦氏飛快的掃了尚宛妗一眼,心下暗暗讚歎,想著四娘要是有這手段,她就不用擔心四娘日後成了親,在婆家受委屈了。
  尚宛妗帶著尚家姊妹笑盈盈的看著鐘雪盈,讓鐘雪盈心裡有火也發不出來,最後還是她身邊的那位夫人提醒了她,這才反應過來沖著尚宛妗姊妹笑了笑,說了兩句客氣話,但到底是沒有給尚家姊妹見面禮。
  尚宛妗心裡冷笑,她本來想著上輩子鐘雪盈曾對自己說過幾句真心話,應該不是心腸壞的人,現在她才看明白,鐘雪盈或許心不壞,可她人蠢,這樣的蠢貨難怪上輩子鬥不過出身遠不如她的顧姨娘。
  永平伯夫人因為尚宛妗的這一番表現對她多了幾分欣賞,笑著打破尷尬,把尚家姊妹往自己身邊一拉,笑道:「你們來了,洗翠和紅蠟我就不要了,你們姊妹來陪我看這牡丹花!」說著朝自己身邊的人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人更好看,還是花更好看。」
  她身邊那位是長興侯府閔家的三夫人,聞言笑道:「我可不敢說人好看,花好看是你們永平伯府自己家的花也就罷了,我要是說人好看,萬一你把人搶回來怎麽辦?武威侯還不跟你拚命!」
  這話說得眾人哄堂大笑,氣氛再次活躍起來,永平伯夫人趁機給尚家姊妹介紹在場的眾人,尚宛妗幾人禮數周全的見過禮,只是除了閔三夫人外,再沒有一個人給尚家姊妹見面禮了。
  鐘雪盈再不好,那也是一品太傅的女兒,武威侯府根基尚淺,眾人又跟秦氏沒有交情,心裡縱然不齒鐘雪盈的行為,卻也跟著看輕了尚家姊妹。
  國子監郭祭酒的夫人小聲對大理寺卿夫人嘀咕,「這尚家姊妹生得再出色又怎麽樣,未來的主母不抬舉她們,只怕也難有出頭之日。本想著尚家畢竟是錦都新貴,我家那丫頭跟他們府上的四娘交好,同齡的小姊妹正好走動,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
  大理寺卿夫人跟著點頭,「誰說不是呢,她們剛來,跟她們示好本也沒錯,誰知道她們會遇上鐘家這個姑奶奶,真是可惜了!」
  話說得雖然難聽,卻是大家心裡的真實想法。
  鐘雪盈豎起耳朵也聽到隻言片語,這才知道自己莽撞了,可說出去的話好比潑出去的水,她還能怎麽辦?最後只得借著身體不舒服的藉口,跟永平伯夫人告辭離去。
  她一走,眾人評論起這事就更沒有了顧忌,反而讓尚宛妗等人的處境變得越發難堪起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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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錦書心裡一陣忿恨,她本來想著有了新的當家主母,就有人管著顧姨娘了,到時小姐的日子就能轉好,誰知未來的當家主母會是這副德行,還沒有收拾顧姨娘呢,就先找上小姐的麻煩!
  永平伯夫人見狀,心裡也氣得不行,好好的賞冰詩會讓鐘雪盈那個不懂事的給毀了,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打定了主意,以後再有宴會,絕對不會邀請鐘雪盈。
  對鐘雪盈越厭惡,她就對尚宛妗姊妹越發憐惜,當下笑道:「大家到這暖房來都是看牡丹花的,怎麽看著我的花兒卻說起人來了?花兒們要是有心,這會子指不定多難過呢!」
  眾人到底不敢得罪永平伯夫人,忙止住話,順著永平伯夫人的意思誇讚起牡丹花來。
  尚宛妗松了口氣,看向永平伯夫人的眼神就帶了感激。她正要小聲跟永平伯夫人道謝,就聽暖房門口看門的一個丫鬟朗聲道——
  「大爺帶著幾位爺來了!」
  洗翠夫人和紅蠟夫人忙迎上去,道:「不是在外院嗎,怎麽這會子過來了?」
  說話間,永平伯世子穆青已經自顧自打起簾子走進來,他身後還跟了幾個俊俏的後生。
  滿屋子的女人齊刷刷的朝這邊看過來,饒是這些年輕公子哥們素日在家胡天胡地的玩,也忍不住紅了臉。
  尚宛妗也跟著眾人看過去,就見尚奚舟眼睛亮亮的看著這邊,笑著喚了聲——
  「元娘!」
  尚宛妗笑盈盈的對他點了點頭,隨後把目光挪到他旁邊的人身上,頓時僵住了。
  是韓駱雙!
  暖房裡人多,就算眾人是竊竊私語,也顯得嘈雜得很,尚宛妗站在一株開花的牡丹前,神色僵硬的看著那個欺霜傲雪的少年。
  韓折塵與尚奚舟不同,模樣有些文弱,他身上穿了件竹葉暗紋的氅衣,風度翩翩,像極了畫冊裡下凡的文曲星。
  他正笑著跟柳三小姐說話,感受到尚宛妗的注視,不慌不忙的扭頭看了她一眼,含著笑對她點了點頭。
  他跟自己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尚宛妗鼻子有些酸,她沒想到過了十幾年,自己還記得這個少年的模樣。那些刻意想要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進她的腦海裡,她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茫茫然然,幾乎不知今夕何夕。
  韓折塵愣了一下,然後上前拱手一禮,皺著眉頭小聲問道:「這位姑娘可是身子不適?」
  尚奚舟也發現了妹妹的異樣,快步上前,擔憂的喚道:「元娘?」
  尚宛妗眨了眨眼睛,不自覺的喊出一個名字來,「駱雙?」
  韓折塵詫異了一下,心道原來這就是尚兄說的那個妹妹,果然生得不凡。
  聽見尚宛妗對著他又喚了一聲「駱雙」,韓折塵對著臉色不善的尚奚舟攤了攤手,跟尚宛妗解釋,「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在下韓折塵,並不是小姐口中的駱雙。」
  尚奚舟滿意了,把韓折塵往身後一拉,正要跟尚宛妗說話,就聽到身後有人嗤笑了一聲。
  「她這是被魘住了。」
  說話這人的聲音實在是熟悉,尚宛妗立刻回過神來,抬頭看去,剛看清那人的樣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用冷茶潑了一臉。
  要說長邪其實還是挺有本事,半盞冷茶一滴不漏的都潑到了尚宛妗臉上,衣裳愣是沒有打濕分毫。
  尚奚舟嚇了一跳,忙掏出錦帕給尚宛妗擦臉,回頭反手把長邪往前一扯,怒道:「你做什麽!」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盯著這邊,面面相覷,猜測剛剛發生了什麽。
  尚宛妗皺了皺眉,一臉不悅的看向長邪,今日她是初次出現在錦都世家的交際場面,被他當面潑了茶,算是出了個大醜,只怕回去之後就會成為大家私下的談資了。
  秦氏見狀,也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來,問她有事沒事。
  長邪一臉無辜的看著尚奚舟,攤了攤手解釋道:「她魘住了,本上師幫幫她不成嗎?」
  「你這個人好生無禮!」尚宛宛氣不過,率先開口反駁,「大姊姊不過是一時走神,你拿了涼茶就潑到大姊姊臉上,分明是故意給她難堪,還胡說什麽魘住了,真是不知所謂!」
  秦氏雖然不愛惹事,卻也是個聰明的,她看到長邪身上穿著的道袍,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身分。因長邪畢竟是永平伯府的客人,她不好問罪,便轉身跟永平伯夫人討說法。
  「穆夫人,我家元娘初來乍到,就算是沒有了親娘,那也是武威侯府的嫡長女,如今在永平伯府受此欺負,穆夫人作為東道主,還請您為元娘討個公道才是!」
  她身分低微,本來就不敢在這些身分尊貴的夫人、太太面前說話,就算是開口,也是專挑一些奉承話來說,只是眼下這個情況,她若是不強硬一些,只怕未來武威侯府在眾人眼裡就成了一個笑話。
  永平伯夫人上前來,笑盈盈的拉了尚宛妗的手,介紹道:「這位就是長邪上師,星機老人唯一的弟子。」說著看向秦氏,一本正經的解釋,「長邪上師不會無緣無故對妗姐兒出手的,他既然說妗姐兒是被魘住了,就真的是被魘住了。長邪上師向來不輕易出手,在場的眾人還指不定怎麽羡慕妗姐兒呢!」
  因星機老人盛名遠播,所以永平伯夫人這話確實有幾分可信度,秦氏將信將疑的扭頭往四周打量了一下,果然在眾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豔羨,這才松了口氣。
  別說是秦氏,就是尚奚舟臉上的不豫都消散了泰半。
  尚宛妗實在搞不懂,自己被人當頭潑了涼茶,居然還會有人羡慕她?
  永平伯夫人轉頭吩咐紅蠟夫人,「到底是愛漂亮的小姑娘,你快帶了元娘下去淨臉。」吩咐完了之後,又來安撫秦氏,「讓孩子先下去吧,咱們說說話。」
  秦氏這才緩了臉色,對尚宛妗點點頭。
  尚宛妗歎口氣,當著這滿屋子人的面,她總不能跟長邪計較,再說了,大家這會子把長邪當高人供著,她若是計較,只怕不但討不回公道,還會引起眾怒。
  她於是對著眾人福了福身,向紅蠟夫人道:「那就麻煩紅蠟夫人了。」
  紅蠟夫人抿著嘴笑道:「這哪有什麽,正好我對你喜歡得緊,咱們路上可以說說話。」
  柳三小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珠子一轉,忙道:「我也和姊姊一起去。」
  永平伯夫人素來嬌慣她,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於是她便跟著尚宛妗一起和紅蠟夫人出了門。
  等出了暖房,尚宛妗聽到身後永平伯夫人把永平伯世子叫上前問話——
  「怎麽忽然間來暖房這裡了?你是主人家,你來了這裡,射鹿亭那邊怎麽辦?」
  然後便是穆青無奈的聲音,「聽聞鐘大小姐走了,上師便不肯在射鹿亭待著了,要回暖房這邊來。我本來是要讓鳴煙陪上師進來的,可又覺得怠慢了上師,這才親自帶著人過來。射鹿亭那邊……有錦王殿下看著呢!」
  眾人聽到了錦王的名號,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走在尚宛妗身前的紅蠟夫人也呵了一聲,卻顧忌著身後還有尚宛妗在,並沒有說什麽。
  柳三小姐卻是個驕縱慣了的,什麽話都敢說,當下就脫口而出,「大姊夫這會兒不在射鹿亭,錦王殿下指不定要在那邊玩什麽新花樣呢!」
  「姣姣!」紅蠟夫人沉聲喝道,然後扭頭對尚宛妗笑道:「這孩子總跟沒長大似的,口無遮攔,妗姐兒你別當真。」
  尚宛妗知道紅蠟夫人是怕自己把柳三小姐的話傳出去,當下道:「柳姊姊快人快語,旁人聽了這話也只當她率真,斷不會跟她計較的,紅蠟夫人大可放心。」
  紅蠟夫人見尚宛妗這麽識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她也多了一分好感。
  柳姣姣卻輕哼了一聲,並不領尚宛妗的好意。
  紅蠟夫人面上有些尷尬,狠狠的瞪了柳姣姣一眼。
  尚宛妗心中詫異,剛剛在暖房,她與柳姣姣一句話也不曾說過,看現在這樣子,柳姣姣似乎是記恨上了她?
  說話間就到了紅蠟夫人住的紅蠟閣,紅蠟夫人吩咐人去打熱水,又轉頭吩咐貼身丫鬟把洗臉用的香胰子拿來給尚宛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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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柳姣姣是個心裡存不住事的人,趁著她姊姊跟丫鬟說話的功夫,就湊到了尚宛妗面前,開門見山的質問:「你是不是喜歡三哥哥?」
  尚宛妗嚇了一跳,又疑惑道︰「你說的三哥哥是誰?」
  「自然是韓三郎!」柳姣姣瞪了尚宛妗一眼,覺得她是在裝模作樣,「剛剛你直勾勾的盯著三哥哥看,我都看到了,你別想狡辯!」
  難怪柳姣姣忽然對自己有這麽大的敵意……尚宛妗哭笑不得,又想起剛剛柳姣姣與韓駱雙說話的樣子,小女兒情態盡顯,是了,韓駱雙那樣的少年,合該是被滿城少女放在心上的人物。
  尚宛妗還記得,上輩子韓駱雙狀元及第,遊街時所過之處香囊、錦帕齊飛,也不知是哪個小娘子把自己的發簪混著一起丟了出去,紮到了旁邊探花郎的白馬眼睛,馬受了驚,好一陣混亂,差點就踩死了人。
  尚宛妗垂了垂眼睛,心裡有些難過,可惜,這樣的韓駱雙只當了三天的狀元郎。
  韓駱雙是被她害死的。
  上輩子她在武威侯府的泥潭裡掙扎時,在長輩不顧她的意願將她許給陸展沉時,只有韓駱雙站出來說喜歡她,要娶她為妻,甚至還為她考了狀元。
  誰知他才做了三天的狀元,連媒婆都沒來得及上門,韓駱雙就因為尚宛儀的一句玩笑話,死在了野獸的口下。
  尚宛妗來不及傷心,就被塞進了陸府前來迎親的花轎。
  那個時候鐘太傅已經退下來了,再加上因為韓駱雙不肯娶鐘太傅的幼女,與鐘家鬧翻了,竟是連一個替他討公道的人都沒有。
  尚宛妗跟在陸展沉身邊十數年,每次被逼著試各種稀奇古怪的藥,忍受著穿腸爛肚般的疼痛時,她就會想,若是韓駱雙沒有死,自己是不是也能跟戲文裡的女子一樣,與他過上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
  她倒不是多愛韓駱雙,只是把他當成了拉自己出泥潭的救命稻草,又心懷愧疚,所以才惦記了他這十幾年。
  要不是剛剛看到韓折塵,她都快回憶不起韓駱雙的模樣來了。
  柳姣姣怒視著尚宛妗,冷笑道:「韓三郎文采出眾,你們武威侯府在錦都腳跟還沒有站穩呢,你也好意思惦記他!」
  不管韓折塵是不是韓駱雙,自己總不能再連累韓駱雙一次吧?尚宛妗想通之後,對柳姣姣一本正經道:「我覺得柳姊姊您說得很對,只是我並非惦記上韓三郎,剛剛實在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那你叫的『駱雙』是誰?」柳姣姣可不是那麽好騙的,她剛剛離得近,什麽都聽到了。
  尚宛妗抿著嘴兒笑,矢口否認,「我有叫什麽駱雙嗎?難怪長邪……上師說我是魘著了。」
  說話間,紅蠟夫人已經扭過頭來,她只聽清尚宛妗說「長邪上師」和「魘著了」幾個詞,以為兩個小姑娘被嚇到了,笑著對柳姣姣道:「你妗妹妹還小,人家叫你一聲柳姊姊,你這會子怎麽好嚇唬人家?」又刻意放柔了聲音對尚宛妗道︰「長邪上師是有本事的,又心善,他既然出手幫了你,你定然會沒事的,你別放在心上。」
  尚宛妗點了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
  柳姣姣在一旁冷眼旁觀,見她確實不是輕浮的樣子,再加上對長邪的迷信,就真的信了尚宛妗的說詞。
  柳姣姣只有對上雙胞胎妹妹柳媞媞時才會蠻橫不講理,大多數時候還是講道理的,所以信了尚宛妗的說詞之後,她也覺得自己剛剛質問尚宛妗的話有些過分,有心想要跟尚宛妗道歉,可看著人家一副笑咪咪,不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她道歉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正不知道怎麽辦,就見丫鬟領著一個婆子端了熱水、拿了毛巾過來,忙上前一步對紅蠟夫人道:「姊姊您別羅哩囉嗦了,妗妹妹臉上被潑了冷茶,這會子難受著呢,快讓妗妹妹淨臉才是正經。」
  尚宛妗心道這柳姣姣竟然是這般直率的一個人,一邊覺得有些愧疚,一邊真誠的對她點了點頭,兩人算是和解了。
  
  等尚宛妗淨了臉,重新抹了脂膏之後,紅蠟夫人便帶著她和柳姣姣回去暖房。
  紅蠟夫人見柳姣姣這會兒對尚宛妗小心討好的樣兒,便知道自家妹妹又做錯事了,便故意引著尚宛妗說話,緩解兩人之間的關係,而尚宛妗和柳姣姣對於她這投其所好的舉動,自是配合。
  等到了暖房外面,兩個小姊妹已經親密的手挽手湊在一起走了。
  錦書見狀,跟著松了口氣。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小姐素來是小心謹慎、聰明得體的人,今天怎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看一個男人看得愣住了,甚至嘴裡還喊出了她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
  難不成小姐認識那位元韓公子?可小姐嘴裡喊的是「駱雙」,那位公子卻說自己的名諱是韓折塵,兩者怎麽聽也聯繫不到一塊來。
  好在除了一直密切關注著韓折塵的柳姣姣以及看著小姐的大少爺,方才旁人都關注著那個道士那邊,並沒有注意到小姐的出格舉動。再加上那個道士「魘著了」的說法,旁人就是注意到小姐的舉動,也不會多想。
  錦書一邊琢磨著,一邊跟在尚宛妗身後進了暖房。
  進了門之後,她先目光警惕的掃了一眼,發現穆青已經領著尚奚舟、韓折塵等人出去了,只剩下長邪坐在眾人中間說話,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又想到那些人叫長邪「上師」,很是尊崇的樣子,對長邪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尚宛妗同樣松了口氣,她心裡也隱隱覺得自己先前的舉動不妥,卻只拿自己乍見故人、心緒不寧來說服自己,又見長邪在眾位夫人、小姐中高談闊論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今日到底是賞冰詩會,永平伯夫人見紅蠟夫人帶著尚宛妗回來,便道:「花園水渠那邊的石桌上準備了好些冰雕,大家這會子身子也暖和了,不如同我一起過去看個新鮮?」
  小姑娘們都歡欣鼓舞,夫人、太太們湊在長邪跟前說話,說上話了的還好,那些還沒說上話的心裡就不太願意。
  永平伯夫人把大家的心思看在眼裡,笑道:「上師自然也是跟我們一起過去的。」
  眾人這才挪步。
  誰知一出暖房,長邪就閉口不言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眾人不敢勉強他,只好住了嘴,說起別的事情來。
  秦氏領著尚宛宛等人同尚宛妗走在一起,此時當著眾人的面,她也不好問別的,只憋出一句,「元娘,你還好吧?」
  尚宛妗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身後陰沉的一聲——
  「尚大小姐。」
  尚宛妗和秦氏都嚇了一跳,回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長邪已經走到尚宛妗身後來了。
  尚宛妗跟紅蠟夫人去淨臉那段時間,秦氏已經徹底被長邪折服了,對「長邪上師」的尊敬程度一點也不輸於其他人,忙頷首一笑,恭恭敬敬的打了聲招呼,「上師。」
  長邪並不理會她,而是目光探究的看著尚宛妗,「你剛剛被魘住了。」
  長邪在尚宛妗心裡早已是仗著星機老人名號騙吃騙喝的人,所以她是不信自己剛剛被魘住的說法的。可長邪剛剛確實是給她解了圍,所以她便學著秦氏的樣子一禮,「剛剛多謝上師了,以後若有機會,小女子定然厚報。」
  凡事點到為止,尚宛妗以為自己這麽說了,長邪必然不會再繼續糾纏。
  誰知長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向她的目光隱隱帶了些審視,「你的玉佩呢?」
  尚宛妗有些詫異,不由得問道:「什麽玉佩?小女子今日並沒有佩戴什麽玉佩啊。」
  長邪沉了臉,正要追問,可眼睛的餘光看到眾人不動神色朝這邊看來的探究視線,話到了嘴邊便改了口,「姑娘容易被邪氣侵襲,玉能養人,也能護人,你若是時常帶著玉佩之類的靈物,就不會發生今日這種被魘住的事情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尚宛妗雖然不是很信,可當著眾人的面還是乖乖巧巧的點了頭,跟長邪道謝時,甚至還喊了好幾聲「上師」。
  長邪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師父簡直蠢透了,那麽重要的玉佩都不說清楚就給了尚家大小姐,人家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隨身攜帶?說不定早丟了,或者拿去打發下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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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00:12: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長邪想到從前自己被星機老人逼著布星陣,養「養魂玉」的那些苦日子,覺得此刻心裡非常苦。
  說話間,眾人已經到了花園。
  一路上錦書跟在尚宛妗身邊看風景看得津津有味,心道這南邊和北邊果然不一樣,北邊寒天裡都是銀裝素裹的,哪能看得到這綠意盎然的景色?
  武威侯府的花園雖也不錯,可哪比得上永平伯府這花了大錢精心打理的好看,尚宛儀心中也是讚歎不已。只是她剛經歷了鐘雪盈的事,更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免得讓人恥笑,所以這會子心裡縱然是歡喜的,也不肯表現得太過明顯,反而偷偷瞧著尚宛妗的舉動,一切都跟著尚宛妗學。
  尚宛妗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舉動,可尚宛宛和柳姣姣一左一右的拉著她說話,便也再顧不上尚宛儀,心裡想著,來日方長,尚宛儀這會子只要不給自己添麻煩,自己也不理會她。
  到了水渠附近,就見了此處設了好幾個石桌,上面擺著各色冰雕,旁邊有穿了一色華服的嬌美小娘子侍立在石桌旁邊。
  這些小娘子們看裝扮不像是丫鬟,頭上一律挽了飛仙髻,身上華服的料子在這個季節雖然顯得有些單薄,倒襯出好身材來。
  尚宛妗微微詫異,忍不住小聲問了尚宛宛一句,「這是什麽規矩嗎?」
  尚宛宛搖搖頭,她也是第一次參加這賞冰詩會呢,哪裡知道那麽多。
  柳姣姣有些得意,在一旁笑道:「妗妹妹你一定猜不到她們是誰。」
  「是誰?」尚宛妗看她那樣子,知道她要賣弄,便如她所願問了一句。
  尚宛宛等人也好奇得厲害,睜大了眼睛盯著柳姣姣,等她解惑,周圍有好幾個也是第一次參加賞冰詩會的夫人小姐也都盯著她看。
  柳姣姣更得意了,抬了抬下巴才道:「這是府裡養的戲子呢!這些全部都是旦官,年紀小生得好,基本功又扎實,身段兒一流,夫人便給她們量體裁衣。」說著,促狹的笑了笑,「你們數數,正好是七個,夫人當自己這是養了七仙女解悶兒呢!」
  這話一出來,眾人都樂了,樂完之後,大家心裡就忍不住嘀咕,這永平伯府真有錢,養戲子雖然花費高,可這錦都世家也不單單只有永平伯府一家養了戲子,卻也沒有人家像他們這樣,光是女旦都足足養了七個的。
  一些機敏的人立即湊到永平伯夫人面前表示佩服,永平伯夫人是見慣了這場面的,雖然歡喜,卻沒有放在心上,笑盈盈的往那些冰雕一指,笑道:「咱們這些老貨就不湊熱鬧了,你們這些小娘子,平日家裡兄弟老是在學堂顯擺自家姊妹有什麽詠絮才,今兒個可都跑不掉了!」
  「詠絮才算什麽,上次聽我家大郎說,學堂裡的某家少爺平日連文章都是拿回去找妹妹幫忙寫的!」一個穿著赭色常服的圓臉婦人附和道。
  這話出來,逗出了眾人的一陣歡笑。
  尚宛妗看著那滿石桌的冰雕,晶瑩剔透、好看得緊,又見大家其樂融融笑成一團的樣子,不由得想,原來與人交際有這麽多好玩事情,難怪上輩子尚宛儀逼著她幫忙寫詩也要去參加錦都貴女們的宴會。
  但她也不是沒有警惕,大家說一句話就要在肚子裡拐七、八個彎,若是不注意就得罪人了。
  尚宛妗抿著嘴兒跟眾人笑,一副大方知禮的樣子,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尚宛宛想著眾人的話有些心虛,她和秦婉一起去女學念書,秦婉認真上進,她被秦婉一襯托就顯得不學無術起來,儘管她學得並不差,在這方面卻總沒有自信。又想到前兩日尚宛妗還在抱著詩集苦讀,不由得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皺著眉小聲問尚宛妗,「大姊姊,你猜永平伯夫人會出什麽樣的題目?」
  尚宛妗攤了攤手,「猜到題目了又怎樣?」
  尚宛宛愁道:「早些知道的話,我就可以早些琢磨了啊!」然後一臉求助的看向秦婉,「五娘,等會兒你可不能不幫我!」
  秦婉是個謹慎小心的性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呢,她待會兒也不敢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就回絕了尚宛宛,「宛姊姊你文思泉湧,一定沒有問題的,哪裡用得著我幫忙。」
  尚宛宛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
  旁邊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尚宛儀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居然湊過來兩步,笑著對尚宛宛道:「不怕,二姊姊幫你。」
  尚宛宛眼睛一亮,正要高興,又想起尚宛儀和顧姨娘陷害尚宛妗的事情來,她如今跟大姊姊親近,自然不願意讓大姊姊傷心,於是神色複雜的看了尚宛儀一眼,懨懨的道了謝,「多謝二姊姊了,只是此處人多,宛宛怕到時候連累了二姊姊名聲,此事還是算了吧。」
  尚宛儀在一旁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她早就發現了,武威侯府目前主持中饋的是老夫人和秦氏,老夫人那裡要討好,秦氏這邊,她也應該跟尚宛宛打好關係才是。
  尚宛儀心裡計較著,尚宛宛這丫頭傻,大不了就是多一個跟屁蟲,說不定多給幾樣首飾就可以哄得她替自己做事了,雖然不好掌握,卻比尚宛逑這個親娘出身低微的庶女有用多了。
  對於如何哄得尚宛宛拋棄那個碗精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轉,尚宛儀覺得自己起碼有一百種方法,萬萬沒想到的是,尚宛宛居然會拒絕自己的示好!
  尚宛妗聽到尚宛儀這話,也覺得挺稀奇的,上輩子尚宛儀每次參加詩會,都要猜測幾個主題出來,提前讓她作好詩,如今竟然敢誇下海口說要幫尚宛宛?想到這裡,她嘴角勾了勾,帶了些興致等著看尚宛儀的表現。
  永平伯府為了這一年一度的賞冰詩會,專門在府裡養了好幾個冰雕師傅,都是從北邊請來的,個個身懷幾十年的老手藝,不是一般的冰雕師傅比得了的。因此石桌上那些冰雕,或者瓊樓玉宇、或者美人拜月、或者亭臺樓閣……雖然個頭不大,卻是內有乾坤,精緻無雙。
  在場的夫人和小姐們都看呆了,尚宛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冰雕,也看得出了神。
  柳姣姣拉著尚宛妗上前,忽然問道:「妗妹妹覺得哪個最好看?」
  尚宛妗心裡想著這些都很好看啊,卻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抬手指了那個美人拜月的,笑答,「這個最好看,別的尚可。」
  旁人這個時候誇讚冰雕,就算是格外喜歡某一個,也不會說出「別的尚可」這樣的話來的,柳姣姣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尚宛妗看著聰明伶俐,卻是個傻大姊,要捂她的嘴巴已經來不及了。
  永平伯夫人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和眾人一起看向尚宛妗,眼裡閃過一絲不悅,明顯是惱了尚宛妗。
  秦氏心下也奇怪得很,元娘在家時的表現,雖說不是滿身心眼,卻也不是蠢的,怎麽就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來了?忙站出來打圓場,陪著笑臉道:「元娘還小,不會說話,你們看她眼珠子都釘在這些冰雕上了,哪裡是尚可的樣子。這孩子,就是口是心非!」
  和秦氏的目光對上,尚宛妗回過神來,有些心驚。她不認為剛剛那話是她能說得出來的,更何況還是在別人家裡做客,忙挽救道:「我是看柳姊姊一臉得意的樣子,故意跟她開玩笑呢!這些冰雕巧奪天工,就是在彭州也是少見,可見永平伯府冰雕師傅的技藝高深!」
  她說得誠心誠意,眾人這才稍稍信服了一些,永平伯夫人又重新露了笑臉,引著眾人一個一個的品鑒這冰雕。
  七個女旦聲音婉轉動聽的輪流著給大家介紹這些冰雕的典故。
  柳姣姣瞪了尚宛妗一眼,想了想,人家到底叫自己一聲「柳姊姊」,便叮囑道:「你以後再跟玩伴開什麽玩笑,一定要小聲些,人家都生了一顆七竅玲瓏的心肝,你若是不注意,只怕連骨頭都被啃得不剩了!」
  得,這是真的把她當成傻大姊了。
  尚宛妗也不惱,乖乖巧巧的應了,心裡卻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從進了這永平伯府之後,她好像總是犯蠢,她又不是真正十三歲的小丫頭,說話行事怎麽反而連小丫頭都不如了?
  尚宛妗扭頭看了眼興奮的看冰雕,時不時發出讚歎聲的尚宛宛和安靜的秦婉,頓時更覺得自己不如這兩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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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哄了柳姣姣去看冰雕,她跟在後面正微蹙柳眉琢磨著,忽然就聽到身後一聲歎息,頓時嚇了一跳,轉頭卻發現長邪又悄悄到了她身後。
  長邪湊上前來,小聲叮囑她,「你的星格跟永平伯府不對付,詩會結束之後,趕緊回武威侯府去。」
  說完這句,他就後退了幾步,沖著尚宛妗眨了眨眼睛,等尚宛妗回過神來要細問時,他已經到了另一張石桌,指著桌上的冰雕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說話,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麽有趣的,那小姑娘笑得花枝亂顫。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便回過頭來對她點了點頭,才繼續和那小娘子說話。
  星格是什麽?尚宛妗滿頭霧水。對於長邪這人,她實在是琢磨不透,所以長邪的話她都是信兩分疑八分的。只是長邪這次有句話說對了,她不該再在這永平伯府待下去了,要趕緊回去才是。
  那邊永平伯夫人笑著對眾人道:「既然尚大小姐覺得美人拜月最好看,咱們這次的主題便是美人拜月吧!大家可要抓緊時間琢磨,若是寫得好,便由我出銀子,給大家印一本詩集,就叫……就叫……《錦都群美錄》如何?」
  眾人自是不反對。
  等到一行人賞完冰雕去了花廳,尚宛妗隨手寫了一首,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與眾人一起放下筆。
  眾人嘻嘻哈哈的互相評判,最後竟然是不聲不響的秦婉拔了頭籌。
  秦婉寫的是首律詩︰盤裡玉冰凍地明,琥珀銀光美人鎖。提筆婉轉月無瑕,挽上銀瓶照天閣。窈窕身姿雙飛眉,水晶心肝勝芙蓉。一時清夢尋不見,怕上宮樓十二重。
  尚宛妗看了都忍不住點頭,難怪尚宛宛總覺得自己不如人,別說是她們這些小姑娘了,就是射鹿亭那邊都不一定有人寫得出這樣的詩句來。
  一邊感歎,尚宛妗一邊還記得去看尚宛儀寫的詩,只是拿過來一看,雖然不如自己的,卻也規規矩矩讓人挑不出錯來,心裡不由得詫異,尚宛儀有這本事,上輩子何苦每次都逼著她來代筆?
  等看到尚宛逑交了白卷,尚宛妗微微一哂,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眼見著大家一個個出聲讚美別人的詩,一派熱鬧景象,尚宛妗卻是心頭一凜,想起自己之前犯過的蠢來。擔心這次又糊裡糊塗說了得罪人的話,忙找了秦氏,道:「嬸娘,我有些不舒服,不如先回府去,等我回去了再讓車夫回來接你們好不好?」
  秦氏還沒說話,尚宛宛就湊了過來,一臉的遺憾,「等下伯府的戲班子還要唱《玉榮華》給咱們聽呢!大姊姊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可惜了?」
  《玉榮華》是錦都正流行的新話本,講的是前朝戰神鎮南王與黎姜國玉初公主風花雪月的故事,受到世家貴女們的歡迎與吹捧,因此除了尚宛妗這種剛進錦都城的人,就沒有一個是沒有看過《玉榮華》的。
  永平伯夫人也趕上這一波風潮,專門請了人將話本改編成戲文,讓家裡的戲班子排練這齣戲。
  「大姊姊,要不然你看完戲再走吧?」尚宛宛忍不住勸道。
  尚宛妗不是很癡迷看戲,便搖了搖頭,裝作一副難受得緊的樣子,「我這樣子留下來怕是掃興,四娘你好好看,看完回來再跟我講講好不好?」
  尚宛宛猶豫著,又見尚宛妗看起來確實難受,只好點了頭。
  這時,戶部莫侍郎家的女眷忽然起身跟眾人告辭,莫小姐剛剛在花園裡面玩得有點瘋,丫鬟又由著她不穿披風、不拿手爐,這會子她臉色通紅,隱隱有風寒的跡象。
  尚宛妗趁機也以身子不舒服的理由跟眾人告罪,跟主人家告了辭。
  秦氏見莫夫人都陪著莫小姐一起走了,就有些猶豫,想要開口說她送尚宛妗回去,可又實在是捨不得《玉榮華》的戲,一時糾結得很。
  還是尚宛妗先開了口,「並不是大事,讓馬車護送我回去就好了,沒道理因為我一個人,掃了二娘、三娘、四娘和五娘的興,嬸娘還是留下來陪妹妹們吧。」
  秦氏心裡歡喜,這才笑著把尚宛妗送出府,看著她上馬車。
  馬車駛離永平伯府,尚宛妗頓時感覺整個人一下子輕鬆起來,撩開窗簾看著漸漸遠去的永平伯府,眉頭漸漸皺得死緊。
  難不成長邪說的那沒頭沒腦的話是真的?
  尚宛妗走了,秦氏到底不能專心看戲,還是尚宛宛先開了口,跟她撒嬌,「大姊姊不舒服,她重孝道,必然不會去叨擾祖母,娘,要不然咱們不看《玉榮華》了,還是回家吧。」
  尚宛儀和秦婉在一旁默默聽著,只有尚宛逑,低下頭掩飾眼裡的不滿。
  秦氏想了想,道:「元娘剛剛搭一輛馬車走了,剩下的一輛車,咱們人多怕是擠不下。再等一會兒,等馬車回來了咱們就走。」
  這一坐就看完了一折戲,趁著伶人上來討賞,準備下一折戲的時候,秦氏就帶著尚宛宛等人前去告辭,永平伯夫人留了她們幾句,見她們堅持要走,就讓紅蠟夫人送了她們出門,只是她沒有說讓她們再來玩的話,顯然是不大把她們看在眼裡了。
  倒是紅蠟夫人,笑著對秦氏道:「你們家的小娘子都生得好看,等開了春,我約她們一起去踏青,好教那些沒見過世面的看了驚歎一番。」
  秦氏笑著讓尚宛儀等人道了謝,等上了馬車,她對著尚宛宛歎息一聲,忍不住道:「以後這永平伯府,咱們怕是不能進了。」這麽一說,就有些怨鐘雪盈和尚宛妗的意思,「看著都挺聰明的,說話做事卻沒有一點兒機靈樣!」
  這輛馬車裡只坐了自家母女倆,所以她說起話來也沒有了平時的顧忌。
  尚宛宛安慰她,「娘親別惱,今日出格的也不只是咱們武威侯府,再說,大姊姊的事情不是都解釋得過去嗎?」
  秦氏搖搖頭,她不願意在尚宛宛面前說那些彎彎繞繞,只開口吩咐外邊,「這就啟程回家吧,路過食味齋的時候停一下,那裡有老夫人喜歡的栗子糕。」
  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敲了敲車窗,語帶笑意的喊了一聲,「尚二夫人?」
  秦氏忙越過尚宛宛掀開車窗簾,一看,來的不是長邪又是誰!
  此時的他已經換去一身道袍,穿的是白色棉服,嘴角上翹,含著笑往馬車裡面看。
  尚宛宛抬頭,正好跟長邪的臉對上,剛剛他穿著道袍時還不覺得有什麽,如今他換了常服,真真成了舉世無雙的美男子,她不禁覺得,就是剛剛在暖房看見的韓折塵,跟此時的長邪上師比起來也要遜色兩分。
  尚宛宛忍不住紅了臉。
  秦氏一臉激動,手忙腳亂想要下車,長邪伸出一隻手示意不用,然後道:「不慌,我們同路。」
  秦氏一時間有些呆愣,下意識就問道:「不知上師要去哪裡?今兒個風大,怎麽這會子要出門了?」
  長邪上師笑了,道:「自然是去你們武威侯府作客啊!」
  秦氏和尚宛宛都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長邪這才收起惡作劇得逞的促狹笑容,解釋道:「尚大少爺開口邀請我去武威侯府作客,我已經應了。」然後示意她們看自己背上的包袱,「我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怎麽,尚二夫人不歡迎嗎?」
  秦氏頗遲疑,長邪上師在永平伯府住得好好的,她忽然把人帶走,豈不是得罪了永平伯府?
  長邪看出她的顧慮,又道:「永平伯夫人和世子那裡已經知會過,他們都點頭同意了,無礙。」
  秦氏這才忙扯起笑容道:「我們武威侯府自然是極歡迎上師的,妾身這就和小女下車,給上師讓座。」
  長邪擺擺手,「就這麽走吧,我騎馬跟著你們。」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肅,帶了些威嚴,秦氏就不敢再說,忙應了,吩咐車夫上路。
  她心裡卻是奇怪,長邪上師在永平伯府住得好好的,大少爺邀請他去武威侯府作客必然不是邀請他過去小住的意思,難不成是長邪上師會錯意了?她看了眼放下來的車窗簾,並不敢把自己的疑惑說出。
  尚宛宛卻是極高興,剛剛在永平伯府人太多,她雖也想跟上師說話,卻因身分不如其他人,不敢貿然擠上前,如今可好了,上師住進她家,那她豈不有的是機會跟上師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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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得,這是真的把尚宛妗當成傻大姐了。
  尚宛妗也不惱,乖乖巧巧的應了,心裡卻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從進了這永平伯府之後,她好像總是在犯蠢!她又不是真的十三歲的小娘子,說話行事怎麼反而連十三歲的小娘子都不如了?
  尚宛妗扭頭看了眼一臉興奮的看冰雕,時不時發出讚歎聲的尚宛宛和安靜如畫的秦婉,頓時覺得自己是連十歲的小姑娘都不如了。
  哄了柳姣姣去看冰雕,自己跟在後面正微蹙柳眉琢磨著,忽然就聽到身後一聲歎息。
  嚇了一跳,轉頭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長邪又到了尚宛妗身後。
  長邪忽然湊上前來,小聲叮囑她:「你星格跟永平伯府不對付,詩會結束之後,趕緊回武威侯府去。」
  說完這句就後退了幾步,沖著尚宛妗眨了眨眼睛,等尚宛妗回過神來要細問時,長邪已經到了另一個石桌,指著桌上的冰雕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說著什麼,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有趣的,那小娘子笑得花枝亂顫。
  大概是察覺到尚宛妗正看向這邊,便回過頭來朝著尚宛妗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和那小娘子說話去了。
  星格是什麼?尚宛妗滿頭霧水。長邪這人她實在是琢磨不透,所以對於長邪的話,她都是信兩分疑八分的。
  只是長邪這次有句話說對了,她不該再在這永平伯府待下去了,要趕緊回去才是。
  那邊那永平伯夫人笑著對眾人道:「既然尚家大小姐覺得美人拜月最好看,咱們這次的主題便是美人拜月吧!大家可要抓緊時間琢磨,若是寫得好了,便由我出銀子,給大家印一本詩集,就叫……就叫……《錦都群美錄》如何?」
  眾人自是不反對。
  等到一行人賞完冰雕去了花廳,尚宛妗隨手寫了一首,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與眾人一起落了筆。
  眾人嘻嘻哈哈的互相評判,最後竟然是不聲不響的秦婉拔了頭籌。秦婉寫的是首律詩:
  盤裡玉冰凍地明,琥珀銀光美人鎖。
  提筆婉轉月無暇,挽上銀瓶照天閣。
  窈窕身姿雙飛眉,水晶心肝勝芙蓉。
  一時清夢尋不見,怕上宮樓十二重。
  尚宛妗看了都忍不住點頭,難怪尚宛宛總覺得自己不如人,別說是她們這些小娘子了,就是射鹿亭那邊都不一定有人寫得出這樣的詩句來。
  一邊感歎,尚宛妗一邊還記得去看尚宛儀寫的詩,只是拿過來一看,雖然不如自己的,卻也規規矩矩讓人挑不出錯來,心裡不由得詫異,她有這本事,上輩子何苦每次都逼著她來代筆?
  等看到尚宛逑交了白卷,尚宛妗微微一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眼見著大家一個個的出聲讚美別人的詩,一派熱鬧景象,尚宛妗卻是心頭一凜,想起自己之前犯過的那些蠢來。擔心這次又糊裡糊塗說了得罪人的話,忙找了二夫人,道:「嬸娘,我有些不舒服,不如派馬車送我回去,等我回去了再叫馬車回來接你們好不好?」
  尚二夫人還沒說話,尚宛宛就湊了過來,一臉的遺憾:「等下伯府養的戲班子還要唱《玉榮華》給咱們聽呢!大姐姐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可惜了?」
  《玉榮華》是許公子寫的新話本,前朝戰神鎮南王與黎姜玉初公主風花雪月的故事,也不知道這勳貴女眷裡面是誰看了,講給了自己的手帕交聽,如今整個在錦都城勳貴女眷圈子裡面,除了尚宛妗這種剛進錦都城的,就沒有一個是沒有看過《玉榮華》的。
  永平伯夫人甚至還專門請了老先生改編成戲文,讓家裡的戲班子排練了這齣戲。
  「大姐姐,要不然你看完戲再走吧?」尚宛宛忍不住勸道。
  尚宛妗卻不是很癡迷看戲,便搖了搖頭,一副難受得緊的樣子:「我這樣子留下來怕是掃興,四娘你好好看,看完回來跟我講好不好?」
  尚宛宛猶豫著,又見尚宛妗確實一副難受的樣子,只好點了頭。
  這時,戶部莫侍郎家的女眷忽然起身跟眾人告辭,莫家小姐剛剛在花園裡面玩得有點瘋,丫鬟又由著她不穿披風不拿手爐,這會子臉通紅,隱隱有風寒的跡象。
  尚宛妗趁機也以身子有些不舒服的理由跟眾人告了罪,跟主人家告了辭。
  尚二夫人見莫夫人都陪著莫小姐一起走了,就有些猶豫,想要開口說她送尚宛妗回去,可又實在是捨不得那《玉榮華》的戲,實在是糾結得很。
  還是尚宛妗先開了口:「並不是大事,讓馬車護送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沒道理因為我一個人,掃了二娘、三娘、四娘和五娘的興,嬸娘還是留下來陪妹妹們吧!」
  尚二夫人心裡歡喜了一瞬,這才笑著把尚宛妗送出府,看著她上了馬車。
  馬車駛離永平伯府,尚宛妗頓時感覺整個人一下子輕鬆起來,撩開窗簾看著漸漸後退的永平伯府,眉頭皺得死緊,難不成長邪在她耳邊說的那沒頭沒腦的話是真的?
  尚宛妗走了,尚二夫人到底不能專心看戲,還是尚宛宛先開了口,跟尚二夫人撒嬌:「大姐姐不舒服,她重孝道,必然不會去叨擾祖母,娘,要不然咱們不看《玉榮華》了,還是回家看看吧!」
  尚宛儀和秦婉在一旁聽著什麼都沒說,只有尚宛逑,低下頭掩飾眼裡的不滿。
  尚二夫人想了想,道:「元娘剛剛坐走了一輛馬車,咱們人多,怕是擠不下。再坐一會兒,等馬車回來了咱們就走。」
  這一坐就看完了一折《玉榮華》,趁著伶人上來討賞,準備下一折的時候,尚二夫人帶著尚宛宛等人跟眾人告辭,永平伯夫人留了她們幾句,見她們堅持要走,也沒有說什麼,讓紅蠟夫人送了她們出門。
  卻沒有說讓她們再來玩的話,顯然是不大把她們看在眼裡了。倒是紅蠟夫人,笑著對尚二夫人道:「你們家的小娘子都生得好看,等開了春我約她們一起去踏青,好教那些沒見過世面的看了驚歎一番。」
  尚二夫人笑著讓二娘等人道了謝,等上了馬車,尚二夫人對著尚宛宛歎息一聲,忍不住道:「以後這永平伯府,咱們怕是不能進了。」
  這麼一說又有些怨鐘雪盈和尚宛妗:「看著都挺聰明的,說話做事卻沒有一點兒機靈樣!」
  這輛馬車裡面只坐了尚二夫人和尚宛宛,所以尚二夫人說起話來也沒有了平時的顧忌。
  尚宛宛安慰她:「娘親別惱,今日出格的也不知是咱們武威侯府,再說,大姐姐的事情,不是都解釋得過去麼!」
  尚二夫人搖搖頭,她素來把尚宛宛養得單純,此刻也就不願意在尚宛宛面前說那些彎彎繞繞,只開口吩咐外邊:「這就啟程回家吧,路過食味齋的時候停一下,那裡有老夫人喜歡的栗子糕。」
  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敲了敲車窗,語帶笑意的喊了一聲:「尚二夫人?」
  二夫人忙越過尚宛宛掀開車窗簾,一看,不是長邪又是哪個!自是此時的他已經換去了一身道袍,穿的是白色的棉服,居然沒顯一點兒臃腫,嘴角上翹,含著笑往馬車裡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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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尚宛宛抬頭,正好跟長邪的臉對上。剛剛穿著道袍時還不覺得有什麼,如今他換了常服,真真成了舉世無雙的美男子,就是在暖房看到的韓折塵,跟長邪上師比起來也要遜色兩分。
  尚宛宛忍不住紅了臉。
  尚二夫人一臉激動,手忙腳亂想要下車,長邪伸出一隻手示意不用,然後道:「不慌,我們同路。」
  尚二夫人一時間有些呆楞,下意識的就問道:「不知上師要去哪裡?今兒個風大,怎麼這會子要出門了?」
  長邪上師便笑了,道:「自然是去你們武威侯府作客啊!」
  尚二夫人和尚宛宛都x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長邪這才惡作劇得逞一般解釋道:「尚大少爺開口邀請我去武威侯府作客,我已經應了。」
  然後示意她們看自己背上的包袱:「我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怎麼,尚二夫人不歡迎嗎?」
  尚二夫人頗有些遲疑,長邪上師在永平伯府住得好好的,她忽然把人帶走了,豈不是得罪了永平伯府。
  長邪知道她顧慮,又道:「永平伯夫人和世子那裡已經知會了一聲,他們都點頭同意了,無礙。」
  尚二夫人這才忙扯起一張笑臉道:「我們武威侯府自然是極歡迎上師的,妾身這就和小女下車,給上師讓座。」
  長邪擺擺手:「就這麼走吧,我騎馬跟著你們。」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肅,帶了些威嚴,尚二夫人就不敢再說,忙應了,吩咐車夫上路。
  心裡卻是奇怪得緊,長邪上師在永平伯府住得好好的,尚奚舟邀請他去武威侯府作客必然不是邀請他過去小住的意思,難不成是長邪上師會錯了意?
  尚二夫人看了眼已經放下來的車窗簾,並不敢把自己的疑惑說出聲。尚宛宛卻是極高興的,剛剛永平伯府夫人小姐太多,她也想跟上師說話,卻因為身份不如人家珍貴,並不敢擠開別人。如今可好了,上師住進了她家,那她豈不是有的是機會跟上師說話了?
  尚宛妗回了武威侯府之後,略一琢磨,便想起華榮客棧收的那塊玉佩來。長邪是星機老人的徒弟,難不成星機老人就是她們在客棧遇到的那老者?
  尚宛妗想起那老者送她玉佩時說的話來,「這塊玉佩不值什麼錢,卻是能吸死劫星殘留下來的戾氣的,你帶在身上,不可取下來。」尚宛妗當時只覺得一頭霧水,這會子卻是有些明白了。
  難不成她在永平伯府的反常就是因為老者說的什麼「死劫星殘留下來的戾氣」?可是她統共也沒有掛那玉佩兩日,怎麼這一路都好好的,怎麼到了永平伯府就不對勁起來了?
  尚宛妗自己是琢磨不透這其中的關節的,心裡想著,眼看著要到年節了,自己可不能在這種時候再犯蠢。因此一回漱春院,尚宛妗就連忙吩咐錦書:「幫我把那個裝了玉佩的香囊找出來。」
  錦書知道尚宛妗說的是哪個,她當時聽尚宛妗說玉佩貴重,尚宛妗不佩戴之後,她便把東西和尚宛妗手裡那些銀票放在了一起,藏在軟枕裡面。
  等錦書從軟枕裡面掏出那裝了玉佩的香囊,尚宛妗拿過來,取出裡面的玉佩,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神色凝重,錦書在一邊便不自覺的皺了眉頭,擔憂道:「小姐,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尚宛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把東西又收回香囊,然後把腰間那個繡了五蝠的香囊換了下來。
  錦書對這玉佩到底是心有忌憚,見自家小姐又掛上了這塊玉佩,到底忍不住,勸道:「小姐之前戴了兩日就沒有戴了,怎麼這會子又翻出來了?是好東西也就罷了,萬一真的有問題怎麼辦?」
  尚宛妗搖搖頭,解釋道:「送我們玉佩那老者怕就是星機老人。」也難怪長邪會問她玉佩了。
  錦書瞪大了眼睛,裡面寫滿了驚歎。在永平伯府的時候,她聽了太多關於星機老人的溢美之詞,此時正滿心崇拜呢!
  既然玉佩是星機老人送的,錦書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反而有些遺憾,咬了咬下嘴唇一臉的可惜:「早知道咱們遇到的就是星機老人,婢子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悄悄離去才是。」
  然後又看了眼自家小姐腰間的香囊,忍不住有些自得:「咱們小姐是好福氣的,竟然能得高人的青眼。這麼一來,全天下的小娘子都算是被小姐比下去了。」
  此事尚宛妗只有九分把握,心裡還是有一縷擔心的,擔心之餘,便想起長邪來。他雖然沒有本事,到底是最瞭解星機老人的人,什麼時候能夠再見上一面,把裡面的事情問清楚就好了!
  琢磨了一會兒,尚宛妗又拿出一本詩集,半臥在軟塌上,身後靠了大迎枕,津津有味的看著。
  錦書便住了嘴,拿了自己的繡活坐在腳踏上,守著尚宛妗。她以為自家小姐是真強好勝,不服氣秦婉拔了頭籌,所以剛回家就又抱著詩集啃了,哪裡知道這詩集的內裡已經被尚宛妗換成醫術了。
  尚宛妗跟了陸展沉那麼多年,她自己又不是蠢笨的人,縱然陸展沉不肯教她醫術,她自己在一旁也琢磨出不少東西來。因此這時再看這些醫書,不但不覺得吃力,許多內容,反而讓她有恍然大悟之感。
  這一看就入了迷,等聽到桂妮在外面和人說話才回過神來。
  尚宛妗放下書揉了揉眼睛,正揉著,就見桂妮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上前來稟報:「小姐,常青院那邊的人來通知咱們,今日晚膳不必去松鶴堂了,改在了蘭廳。」
  尚宛妗微微有些詫異,蘭廳是武威侯府宴客的地方,不由得問道:「家裡面來了什麼貴客麼?」
  桂妮一臉的激動,臉上帶了些得色:「現在錦都城裡面最風光的人物,大家前兩銀子只求一敘的長邪上師,來咱們府上暫住了!」
  然後想起自己現在是跟著尚宛妗的,又給她出主意:「如今夫人、小姐和姨娘們都聚在花廳裡和上師說話呢,小姐快換了衣裳過去,您是武威侯府的嫡長女,她們怎麼也不能越過小姐去的!」
  尚宛妗和錦書面面相覷,兩人眼裡都有驚詫,只是錦書眼裡除了驚詫就是激動,尚宛妗眼裡除了員警卻只剩狐疑了。
  這事情任誰都能看出來不對。尚宛妗覺得,這長邪上師怕是沖著她來的。只是,她雖然貴為武威侯府的嫡長女,這錦都城尊貴的人多了去了,他為什麼要跟著她?
  還是因為華榮客棧那件事?可兩人不是都說清楚了麼,她是在彭州出生,從來沒有去過即墨。
  尚宛妗咬了咬牙。她倒是要過去看看他打的什麼主意!因此立馬起身。換了身衣裳,帶著錦書匆匆出門。
  桂妮陪著她們往外走,剛走到漱春院門口。就聽見尚宛妗隨口道:「今晚由桂妮值夜吧!」
  離正月初六不遠了,桂妮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早解決的好。
  桂妮臉上松了口氣,歡喜是應了。等尚宛妗和錦書走得遠了,臉上的激動之色還沒有褪去。
  她也不過才十八九歲。知道自己有身孕之後,驚喜還沒有一天時間。便掉入了絕望的地獄裡面,從此擔驚受怕被人威脅,對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又如何憐愛得起來,只有憎恨。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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