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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涯俠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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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發表於 2019-3-19 11:16:31 |只看該作者
二〇

  白惜香道:“如是用水能夠洗去,不要說騙不過那李中慧,連你自己也騙不住了。”

  林寒青道:“那要如何才能證實?”

  白惜香道:“西門玉霜塗在你臉上的藥物,都是經過特別調製,必需用她調和的藥水,才能洗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你這不是白說麼?”

  白惜香緩緩站起身子,理了一下散發,道:“現在還要不要殺她?”

  林寒青道:“自然要了。”

  白惜香笑道:“口氣變了,已不似先前那般堅決。”

  只聽石壁間又響起蓬蓬之聲,連響數十下,才停了下來。林寒青道:“這又說的什麼?”

  白惜香道:“西門玉霜又乘原舟而去,離開了埋花居。”林寒青道:“現在什麼時光了?”

  白惜香道:“大概是夕陽將盡,天盡黃昏的時光,也許更晚一些。”

  林寒青道:“咱們出去吧!”

  白惜香道:“到哪裡去?”林寒青道:“石室外面。”

  白惜香道:“今夜裡我不想走了。”

  林寒青道:“在下呢?”

  白惜香道:“也留在這裡。”

  林寒青道:“這石室中只有一張木榻,何況孤男寡女,長夜漫漫,只怕難以堵悠悠之口。”

  白惜香道:“君子不欺暗室,你如自信是君子,那就不用害怕。”

  林寒青輕輕咳了一聲,只覺無言可對,緩緩退到石室一角,盤膝坐了下去。

  白惜香整整榻上的繡花枕,拉開紅綾被,說道:“林寒青,我要睡覺了。”

  林寒青道:“姑娘請自安歇,在下在這裡打坐一晚,也是一樣。”

  白惜香笑道:“如是我不離此室,也不讓你出去,難道你就在室角打坐十日十夜?”

  林寒青道:“這個,這個──”他雖是內功甚深,但如真要他打坐上十日十夜,自知是力所難及。

  白惜香道:“不用這個那個了,這木榻很寬廣,足可容下咱們兩人。

  §第五章

  林寒青急道:“孤男寡女,一室相處,已是不大妥當,這同榻而臥。如何使得?”

  白惜香道:“咱們劃地為界,互不相犯,有何不可?”白惜香嫣然一笑,道:“你既不相信自己的定力,我也不勉強了。”探手枕下,摸出一把短劍,唰的一聲,抽了出來。

  燈光下,寒芒閃動,冷氣森森。

  白惜香緩緩把短劍放在木榻中間,笑道:“這魚腸劍鋒利無比,爹爹給我,叫我作防身之用,可惜空有神物利器,卻是無能應用──”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橫劍同榻,情慾分明,你要不敢和我睡在一起,那是足證你心中有鬼,睡一榻生邪念,就得留神劍刺傷之險。”

  林寒青笑道:“如若在下是那等偷香竊玉之人,姑娘就是再多放兩把劍,也是難以阻擋得住。”

  白惜香道:“此劍不同常劍,鋒利絕世,已具靈性,你那點微末之技,決難當此劍一擊,但如你心地光明,發乎情,止乎禮,神劍亦憐多情人,決然是不會傷人。”

  林寒青心中雖然有些不信,但想到這白惜香胸羅之能,實非常人能以猜測,言詞之間,決是說不過,索性沉默不語。

  白惜香緩緩脫去身上衣服,鑽入被窩中,接道:“你敢和我睡在一起麼?”

  林寒青心中暗道:“我心無邪念,縱然同榻而臥,有何不敢!”當下說道:“這有什麼不敢!”站起身子,行近木榻,和衣躺了下去。

  白惜香道:“你的膽子不夠大,連外衣也不敢脫。”

  林寒青忖道:“山腹密室,孤男寡女,一榻同臥,不論心地如何的皎清,也是難以堵人之口,這白惜香既非淫蕩之人,何以竟連番出言激我,此女作事,一向是叫人莫測,也許她別有作用。”

  只聽白惜香笑道:“你把我看作天上的仙女,敬我如神明,或把我看作女妖鬼怪,畏我如蛇蠍,就不會心生邪念了。”

  林寒青一躍而起,道:“姑娘活生生的人,但在下自信還有這點自制定力。”解開鈕扣,脫去外衣,重又躺了下去。

  白惜香道:“熄去桌上的燭火。”

  林寒青怔了一怔,但卻依言施為,揚手一揮,一股暗勁湧了過去,熄去燭火。

  只聽白惜香咯咯嬌笑,道:“此情此景,你有何感想?”林寒青道:“那很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一生從未和男人睡在一起,但我一點也不害怕。”

  林寒青只覺一陣幽香飄了過來,襲人如醉,不禁心波微蕩,趕忙運氣調息,不敢答話。

  只聽白惜香說道:“這是你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如自信能心無邪念,我就可以傳你一種武功,一夜時光,應該是可以熟記於胸了。”

  林寒青心想答話,但真氣正自運轉,不敢隨便開口。

  但聞白惜香接了下去,道:“這是武學上一大奧秘,你有著很好的武功基礎,很快的可進大成之境,但如你自知難以使心如止水,那就不能學了。”

  林寒青忍不住一閉氣,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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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9-3-19 11:16:42 |只看該作者
二一

  白惜香道:“我傳你武功時,難免要肌膚相接,如是心神不寧,真氣難以自制,岔了氣,固將是要受重傷,而且這武功又是別走蹺徑的旁門怪學,一個不好,咱們兩人都將要毀在今宵。”

  林寒青把真氣返回丹田,說道:“既然這多凶險,我瞧是不用學了。”

  白惜香道:“你可是很怕死?”

  林寒青道:“在下是死不足惜,但如果累了姑娘,豈不是死有餘恨?”

  白惜香道:“我已經心死多年,餘下的只是具軀殼,生生死死,對我早已是難以辨識了,你還怕連累我麼?”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自幼在病魔、病苦之中長大,父母、親人都無能為力把她從病魔中解救出來。父母帶著她看遍了天下名醫,可也吃盡了苦汁,試想一個人從小吃藥長大,日日在死亡邊緣掙扎,沒有青梅竹馬的兒時生活,沒有遊樂歡笑,長大了,卻又知身罹絕症,無藥可救。又加重了她一重精神負擔,在這等死亡搏鬥中長大,那是無怪她萬念俱灰,心如枯槁,視死如歸了,唉!上天付予她絕世無倫的才慧,偏偏卻給她孱弱多病的身軀!”

  白惜香久久不聞林寒青回答之言,忍不住咯咯一笑,道:“林寒青,你在想什麼?”

  林寒青道:“我在想上天不平,為什會賦予你絕世才表,卻吝嗇賜你個強健的身體?”

  白惜香笑道:“天有陰晴,月有圓缺,如若我生的強壯,豈不是早成了西門玉霜?”

  林寒青呆了呆,忖道:“這話倒也不錯,似她這等才慧之人,哪肯甘心長耐寂寞,必將出而爭霸江湖,造成罪孽殺劫,只怕是尤甚於西門玉霜。”

  但聞白惜香接道:“你可知道,西門玉霜為什麼聰慧,卻才不如我麼?”

  林寒青道:“這個,這個,她生來就才慧不如姑娘。”白惜香道:“似她那般聰慧人物,人間已極是少見,她所以智不如我,都是因為她權欲之心太重,靈智受閉,讀的書沒有我多,行謀用略,總是要比我遜上一籌。”

  她嗤的嬌笑一聲,接道:“這一代武林鐘靈之氣,全為女子佔光了,李中慧、西門玉霜都算得絕慧才女。”

  林寒青接道:“不論武功、才智,李中慧都要比西門玉霜遜上一步。”

  白惜香笑道:“那是現在的事,三月之後,情形要大為改變,李中慧雖不能凌駕於西門玉霜之上,但也將相差極微,西門玉霜練成的武功太過博雜,已難再進境,李中慧卻是師法武學正宗,得我相贈秘笈之後,必將是一日千里的進境,智謀上我要她兼容並蓄,武功上我教她求精求勝。嗯!今後二十年江湖情勢,看翠袖紅粉,飛揚於錦繡河山之上,愧煞六尺鬚眉!主裁大局,行令萬里,儘是我巾幗中人。”

  林寒青道:“你是說三個月後,那李中慧就可以和西門玉霜對峙於江湖之上了?”

  白惜香道:“應該是如此才對,但如她不肯聽我的話,那就很難說了。”

  林寒青道:“據在下所知,那李中慧對姑娘十分敬仰,絕對不會有違姑娘之命。”

  白惜香道:“但願如此──”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想問你一件事,老實的告訴我,不要騙我。”

  林寒青道:“在下對姑娘,一向是言出衷誠,姑娘有什麼事,儘管請問吧!”

  白惜香道:“你長了這麼大,可曾和女孩睡在一榻麼?”林寒青沉吟一陣道:“只有一次,可能也許是姑娘安排的計謀,為了引誘那西門玉霜,也曾和那李中慧同室一榻。”

  白惜香接道:“像我們這樣同榻並臥?”

  林寒青道:“不一樣,那時,在下──”白惜香嘆道:“睡覺吧!我已經很累了。”

  林寒青毫無睡意,但又怕驚擾了白惜香,小心翼翼,閉目假寢,連身也不敢亂翻。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聲輕微的嗚咽之聲,傳了過來,不知為了何故。白惜香又突然哭了起來。

  林寒青感覺到她在儘量使自己的哭聲微小,似是很怕驚醒了自己。

  他本想勸她幾句,但又感覺不妥,暗道:“她既然是怕我知道,又何苦讓她不安,倒不如裝作不知的好。”

  只聽被縟窸窣,白惜香悄然下了木榻。

  林寒青心中一動,暗道:“不知她要做什麼?”緩緩側過臉,微啟一目望去。

  只見白惜香披起外衣,扶壁而行,輕步向那書架走去。她的體力,顯然更是虛弱,行動之間,十分吃力,而且隱隱可聞喘息之聲,那書架距木榻,也就不過是六、七尺遙,但白惜香卻在途中停下來休息了兩次。

  一股強烈的憐惜之心,泛了上來,恨不能躍過去扶著她。但這念頭又被一股強烈的好奇之心,壓了下去。

  只見白惜香行到書架處,伸手取了幾本書,抱在懷中,緩步向木榻走來。

  她空手而去,已有著弱不勝力之感,此刻一手抱書,行來更有舉步維艱之苦。

  只見她一手扶牆,一面嬌喘著走回木榻,緩緩把懷中她的一迭書放在枕畔,手扶木榻,喘息不停。

  林寒青暗暗忖道:“她身體虛弱至此,看來真難以再活下去了。”不禁黯然神傷。

  白惜香喘息了一陣,舉步向榻上跨去,那知剛剛抬起左腿,右腿突然一軟,跌摔在木榻下面。

  林寒青吃了一驚,再也沉不住氣,一鋌而起。躍下木榻。情急之下,哪裡還顧得男女授受不清之嫌,一把抱起了白惜香,道:“白姑娘──白姑娘──”右手連拍她身上三處穴道。

  白惜香長長嘆息一聲,微弱的說道:“不用費心了,我已經──”一陣急咳,打斷了未完之言。

  林寒青黯然說道:“你不能死,縱然一定要練魔功,那就不妨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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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發表於 2019-3-19 11:16:53 |只看該作者
二二

  他為人性格沉穩,素不願把深藏在心中的情意,形露於外,此刻情急之下,不覺說出口來。

  只聽白惜香輕聲說道:“不要緊,一時間我還死不了,抱我上床去,點起火燭,我有話對你說。”

  林寒青抱起白惜香,放在木榻上,然後,點起了案上火燭。

  白惜香緩緩轉過臉來,蒼白的臉上,泛現一縷笑意,櫻唇啟動,聲未出口,突然臉色一變,道:“血!你受傷了?”

  林寒青低頭一看,只見左胯間鮮血淋淋,染濕了一條腿,錦帳繡被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

  原來,他挺身躍起木榻時,碰在那魚腸劍上,那魚腸劍鋒利絕世,雖是輕微相觸,但卻在林寒青左胯間,劃裂了一道數寸深淺的創口。

  白惜香多情的接道:“傷的這樣重,很痛麼?”

  林寒青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只是流血玷汙了姑娘的錦帳繡被,倒叫在下難安。”

  白惜香探手入懷從枕下摸出一方絹帕,包起了傷口,撿起木榻上的魚腸劍,放在案上。

  白惜香閉起雙目,休息了一陣,啟目說道:“你剛才都看到了?”

  林寒青垂首說道:“看到了,只是不敢驚動姑娘,故而未曾說話。”

  白惜香道:“我原想至少還可以活上三天,但現在──現在不行了,我恐怕撐不過明日午時,哎!連你們大喜之事,只怕也看不到了。”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你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要死了?”

  白惜香道:“我已感覺體內有了變化,那是死亡之征──”

  忽然微微一笑,接道:“我生命雖然短促,但什麼都看過了,人間的恩怨情仇,婚喪喜事,名山勝水,喜怒哀樂,也算不虛此生,我唯一沒有完成的心願,我已是無願不償,死而無憾。”

  林寒青暗暗忖道:“看她體力的衰退之狀,確似已病情嚴重,我必得先設法,使她動了強烈的求生之意,以她胸羅之博,或可挽救垂危之命?”當下嘆道:“姑娘死去,可想到你那年邁雙親的痛苦?”

  白惜香道:“不要緊,他們早已知道我病情無救,心中已經哀傷了十幾年,死亡早已在他們意料之中。”

  林寒青道:“武林道上的千百生靈,都繫於姑娘的安危之上難道你毫不關心?”

  白惜香道:“這些事,我已有安排,枕畔這幾本書,記載著幾種武功,每一篇上,都有我參照其他武功錄記下的心得,看完了這幾本書,照著我錄記習練,五年後,你就可以勝過那西門玉霜,那時,她如仍然積惡難返,你就殺了她以謝武林,不用你再用心去逐鹿江湖,自然成一代武學宗師,天下武林同道,都當奉你為達摩祖師後第二奇人。”

  林寒青嘆道:“我林寒青豈是為了自己成名,才勸姑娘的麼?”

  白惜香笑道:“你雖無這等用心,但我卻是早有此意,今宵咱們又有了同榻之情,我雖然不是你的妻子,但卻比你未來的嬌妻,佔了先著,雖是一點私情,但也是為著天下武林的安危著想──”長長喘一口氣,接道:“在你未能領袖武林之前,江湖上是一個雙雌對峙的局面,西門玉霜和李中慧,分割江湖,對峙著,李中慧雖然是較遜一籌,但她有老母依靠,周簧和龐天化等相助,再加上少林、武當等龐大的實力。可保個秋色平分之局,一夕同榻情意,我助你成武林一代奇人,公私兼顧,情理並重,這安排,難道還不夠圓滿麼?”

  林寒青黯然一嘆,垂下頭去,石室中一片寂靜。

  過了有一盞熱茶時光,白惜香突然伸出手去。握著林寒青的手腕,柔聲說道:“再陪我睡一會吧!讓我在死前的時光中,多享受一點情愛滋味。”

  林寒青突覺腦際間靈光一閃,想起素梅相托之言,一整臉色,雙目凝注白惜香,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已安排了身後之事,但不知如何安排我林寒青?”

  白惜香道:“我不是安排的很好了麼?但事情並非是絕無變化。”

  林寒青急急問道:“什麼變化?”

  白惜香道:“明日中午西門玉霜答應嫁給你,如是答應了我這各種安排,自然都是白費心機了。”

  林寒青道:“她決然不會答應。”

  白惜香接道:“答應不答應,各佔一半機會,如是我公正些就事而論,她答應的機會還要多些。”言罷閉上星目,神情黯然!

  林寒青略一沉吟,堅決的說道:“縱然她答應了,我也不要娶她!”

  白惜香眨動了一下眼睛,奇道:“為什麼?西門玉霜不是很美麗麼?”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不錯,她很美麗,但林寒青卻未必要以貌取人。”

  白惜香道:“難道你一輩子不要娶妻?”

  林寒青道:“要,我們林家只有我一脈單傳。”

  白惜香道:“唉!我知道啦!你要討一個平平庸庸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你要娶一個完全依附於你的女子。”

  林寒青搖搖頭,道:“那也不是,只要我喜歡她,不論她有才無才,都是一樣。”

  白惜香道:“嗯!李中慧是麼?”

  林寒青搖搖頭,道:“不是。”

  白惜香笑道:“是啦!你現在還沒有遇上心目中的嬌妻。”

  林寒青緩緩說道:“有是有了,只惜人家卻未必嫁給我。”

  白惜香道:“告訴我,哪一位姑娘,有這樣的好福氣?”林寒青雙目凝注在白惜香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

  白惜香似是陡然之間毒蛇咬了一口,失去神采的雙目,突然泛起來一片神光,緩緩說道:“你說的當真麼?”

  林寒青道:“句句屬實。”

  白惜香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流下了兩行清淚,道:“我就要死了,你還要開我玩笑。”

  林寒青本無心,但此時此情,卻不禁真情激盪,握緊了白惜香右手,說道:“我字字句句,都是出自肺腑之言,只要你肯活下去。”

  白惜香接道:“可是,我不能生孩子,你真要娶了我,豈不是絕了你們林家之後?”

  林寒青道:“以姑娘才慧,生死之事都難不住你,何況那生兒育女的事。”

  白惜香嗤的一笑,道:“這種事不是人力可以決定,但不是無法解決的,我把素梅、香菊一起帶過去,我雖不會生兒育女,但素梅卻是多子多福之相,替你生上一打小寶寶,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林寒青看她眉宇間洋溢著歡笑之情,心中暗自奇道:“難道她是當真的很喜歡我麼?”心中念頭轉動,人卻微笑說道:“要緊的是你必得活下去。”

  白惜香臉上歡容頓失,沉吟良久,說不出話。

  只聽壁間又響一陣噗噗之聲。

  林寒青凝神聽了一陣,道:“這又是說的什麼?”

  白惜香道:“她說在埋花居外,有一艘可疑的船隻駛了過來,在外面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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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9-3-19 11:17:06 |只看該作者
二三

  林寒青道:“可要我出去瞧瞧。”

  白惜香道:“不用了,我已在進入埋花居的水道中,佈置下幾道機關,如若他們擅自闖了進來,那就是自找苦吃了。”

  林寒青道:“如若來人是西門玉霜,你那些布設的機關,也能擋得住她麼?”

  白惜香道:“我想那西門玉霜決不會黑夜冒險──”

  語聲微微頓,又道:“如若你發覺我閉目不言,氣息微弱,像是死了過去,就拍我背後命門穴,如是還不能醒來,那就是死去了。”

  林寒青急急道:“你不是答應我不死了?”

  白惜香道:“目下我的生死之事,已經不是我能夠控制,此時此情,我隨時可以氣絕而亡。”

  林寒青黯然接道:“那你答應我的婚約,也不算了?”白惜香搖搖頭,道:“我沒有答應。”長長嘆息一聲接道:“我們雖然沒有夫妻之名,但已有同床共枕之情,白璧雖無暇,但清名已受沾,我心裡早已認你是我的丈夫,如果我能活下去,如果我要嫁人,自然一定要嫁給你。”

  一陣急促的喘息聲,打斷了她未完之言,閉上雙目,不再言語。

  林寒青伸手在她鼻息間摸了一下,只覺氣息微弱異常,心中大為震動,暗道:“難道她真的要在今天晚上死去不成?”

  有心想把她身子移動一下,但又怕動一下她就可能死去,竟然不敢出手。

  一盞孤燈,照著石室,石室中充滿著淒涼、悲傷的氣氛。林寒青已是茫然失措,腦中一片混亂,也不知想些什麼,望著燈火,呆呆出神。

  他木然地坐著,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突然間,石室間又傳來一陣噗噗的撞擊之聲。

  這聲音驚醒了茫然中的林寒青,也使得混亂的神智,為之一清。

  凝神聽去,好覺那石壁傳過來的聲音,急促異常,和已往大不相同,林寒青雖然無法分辨出那擊打石室的音節,含意為何?但卻可從那急促的聲音中,分辨出必然是緊急的事。

  那急促的撞壁聲音,突然間,停歇下來,但不過一盞茶工夫,重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聲音更是急促,似是有著十分火急的大事。

  轉臉望去,只見白惜香星目緊閉,似是睡的十分香甜,想她半夜勞累,一直未得休息,此刻酣然睡去,對她的身體精神,都將大有幫助,無論如何,不能叫醒她。

  這眼下的情勢,卻只使林寒青心亂如麻,他用盡了智能,仍是想不出那急促的擊壁之聲,含意為何?他長長吁一口氣,使那慌急的心情,緩緩的靜了下來,開始思索對策,既不能驚醒白惜香,只有二途可循。

  一個是設法找出石室機關暗門,也去瞧瞧發生了什麼大事?一個是設法使那擊壁傳訊的人,聽出疑點,瞭然室中人,無法解得她傳訊之意。

  想那素梅、香菊都是很聰明的人,只要略示警訊,必可推想出石室中的情景。

  林寒青開始在壁間搜尋開啟秘門的機關。

  他默記著白惜香進入石室地位,仔細的搜尋了良久。仍是一無所獲,不禁心中氣餒,暗道:“看起來,只有採用第二個辦法,也許素梅、香菊,會為我打開秘門。”

  心念一轉,不再搜尋那秘門機關,暗運掌力,在壁間一陣亂敲。

  他自信那擊壁之聲,既然能傳入這石室中來,憑藉自己的掌力,定可把這聲音,也傳遞出去。

  果然,壁間那撞擊之聲,停了下來,石室中又恢復了一片沉寂。

  大約過有半炷香的時光,石壁間突然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裂開了一座石門。

  石門外傳入來素梅的聲音,道:“林相公,姑娘可是睡熟了麼?”

  林寒青眼看辦法奏效,急急奔了過去,道:“白姑娘睡了,唉!她勞累半夜,睏倦之極,姑娘請進來吧!”

  素梅道:“不行,我家姑娘有命,小婢等不得擅入石室,還是請相公出來吧。”

  林寒青急急行了過去,只見秘室通道之中,站著勁裝佩劍的素梅,不禁心中一動,道:“怎麼?埋花居出了事麼?”

  素梅答非所問的說道:“我家姑娘怎麼樣了?”

  林寒青道:“她睡的很好。”

  素梅長長吁一口氣,道:“謝天謝地。”

  雙掌合十,接道:“皇天有眼,保佑姑娘長命百歲,素梅願以本身壽限,為姑娘抵充。”言罷,流下兩行清淚。

  林寒青看她忠於主人之情,心中暗道:“目下埋花居中,正遇大變,我如說出白惜香危殆之情。素梅、香菊,必將是芳心痛碎,那還有心情餘力對付來襲強敵?說不得只好騙她一騙了!”心念一轉,勉強一笑,道:“白姑娘和我談了半夜的話,此刻已然沉沉睡去。”

  素梅愁眉一展,用袖拭去臉上淚痕,笑道:“多謝相公,你如能啟動我家姑娘求生意志,她必有自救之策,小婢就是變牛變馬報答你,也是心甘情願。”

  忽然發覺了林寒青身上鮮血,駭然叫道:“林相公你身有血。”

  林寒青微微一笑:“不要緊,我被魚腸劍劃傷了。”

  素梅道:“傷的很重麼?”

  林寒青道:“一點皮肉之傷,不勞姑娘掛懷。”

  語言微頓,接道:“你這般勁裝佩劍,如臨大敵,可是埋花居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素梅道:“一艘快舟,盤繞在埋花居外不去,香菊妹妹已然去衛守水道入口,小婢待來通報姑娘,唉!卻不料姑娘睡熟過去。”

  林寒青道:“她談笑半夜,倦極而眠,不用驚動她了,你帶我出去瞧瞧。”

  素梅眨動一下圓大的眼睛,道:“相公還是留在此地,照顧姑娘,小婢和香菊妹妹,憑仗那水道機關,或可拒擋來人。”

  林寒青步出石門道:“她睡的很甜,我留這裡也是無用,反而會驚擾著她,還是去瞧瞧的好。”

  素梅道:“好吧!”轉身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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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9 11:17:15 |只看該作者
二四

  林寒青緊隨在素梅身後,沿通道而行,出得通道,停身處是斷崖下一處山角。

  抬頭看去,星光已斂,天色已經大亮。

  只聽身後蓬然一聲大震,一塊山石,落了下來,堵住了那秘道洞口。

  就在他微一分神之際,素梅已推動機關,堵上秘道,林寒青仍然未看到那啟閉石門的機關何在。

  素梅閉上秘道之門,急急說道:“香菊妹妹一人,衛守水道入口,實叫人放心不下,咱們快去瞧瞧吧!”放腿向前奔去。

  林寒青緊隨在素梅身後,一口氣奔到了那水道入口之處。只見香菊右手執著長劍,藏在一處大石之後,雙目凝注著水道外面。

  水道浪花飛濺,果然有一艘梭形快舟,在水道前面盤旋不去。

  林寒青放緩了腳步,悄然行到香菊身後,低聲說道:“可曾瞧出來什麼?”

  香菊回目望了林寒青疤痕斑斑的怪臉一眼,忍不住嗤的一笑,道:“瞧不出來,他們大都隱身在船艙之中,只能瞧見兩個搖櫓的大漢。”

  林寒青暗暗奇道:“這會是誰呢?除了西門玉霜之外,又有誰會知道這裡埋花居的所在?”

  只見那盤旋的梭形快舟,突然慢了下來,緩緩向水道之中行來。

  香菊暗罵了一聲,道:“自尋死路!”左手按住控制水道的機關,隨時準備發動。

  只見那梭形快舟,行入水道數尺後。突然停了下來,船艙中緩步走出一面目英俊的少年,淡青勁裝,身佩寶劍,對著水道,抱拳一禮,道:“有人在麼?”

  香菊回目望了素梅一眼,道:“姊姊問問他吧。”

  素梅橫跨一步停在石道中,冷冷說道:“閣下要找何人?”

  那少年打量了素梅一眼,道:“在下奉了西門姑娘之命而來。”

  素梅接道:“那就原舟返回,上覆那西門玉霜,就說我家姑娘今日不見賓客。”

  那少年怔了一怔,道:“西門姑娘之命,曾說已和此地主人約好。”

  素梅道:“打什麼緊,約好了亦可改期。”

  少年無可奈何的說道:“好吧,這個在下回覆西門姑娘就是,但在下奉命來送上西門姑娘奉送貴東主的薄禮,不知姑娘是否可以作主收下?”

  素梅略一沉吟,道:“什麼禮物?”

  那青衣少年,探手從懷中取出一紙禮單,道:“奇花玉釵一對,密函一封,棺木一個、屍體一具。”

  素梅怒道:“這棺木、屍體,也能當禮物送人麼?屍體拋入湖心,棺木你們留著自己用吧?”

  那青衣佩劍少年說道:“在下還有下話未完,姑娘最好是聽完之後,自作主張。”

  素梅心中怒氣未息,但卻又不禁動了好奇之心,忍不住說道:“好!你就說下去吧!”

  那青衣佩劍少年道:“西門姑娘交代,奇花玉釵,貴東主可以不受,但那棺木屍體,卻是非得收下不可。”

  素梅道:“為什麼?”

  青衣少年道:“西門姑娘交待,貴東主收下棺木屍體,也好稍盡一番孝心。”

  素梅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

  青衣少年道:“貴東主收下棺木屍體,亦算是略盡孝心。”

  素梅長長吁了口氣,鎮靜了一下心神,問道:“那棺木內放的何物?屍體又是何人?”

  青衣少年道:“這棺木,屍體,聽起來雖是兩件禮物,但事實上,卻是二物合一,棺木內放的屍體是玄衣龍女。”

  素梅尖聲叫道:“你胡說八道,我家主母,武功何等高強,豈是那西門玉霜傷得。”

  青衣佩劍少年一笑,道:“西門姑娘如何交代在下,在下就如何轉告,一字不減,一句不加。”

  素梅勉強鎮靜下心神,道:“那棺木現在何處?”

  青衣少年道:“現在舟內艙中。”

  素梅冷笑一聲,道:“我明白了,你們想故作驚人之言,好混進埋花居來,是麼?”

  青衣少年笑道:“這個西門姑娘也有交代,她說這一段水道之中,定有著很厲害的埋伏,要在下說明內情後,棄船而退。”言罷,縱身一躍,落入水中,急游而去。

  只見兩個搖櫓的大漢,緊隨著那青衣少年身後,躍入湖水中急游而去。水道中只餘下那艘梭形快舟,隨著蕩漾的湖水搖動。

  香菊望著那梭形快舟,低聲對素梅道:“姊姊咱們過去瞧瞧吧!”

  素梅道:“咱們不能上了他們的當。”

  香菊道:“究竟姊姊年紀大些,比我有見識多了,這定然是那西門玉霜的鬼計。”

  兩個人四道目光,一直瞧看那梭形快舟的動靜,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快舟仍是不見動靜。

  素梅再也忍耐不住,低聲說道:“你守在這裡,我到舟上瞧瞧,如有什麼變化,只管發動機關,不用管我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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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香菊道:“那怎麼行?”

  素梅也不管香菊答不答應,沿級而下,行近快舟,一躍登上小舟。

  她小心翼翼,運氣戒備而行,緩步進入艙中。

  果然小舟上已不見人,艙中卻端端正正放著一口棺木。只見棺木上面寫著《玄衣龍女法體》六個大字,棺木已經封了起來。

  棺蓋上放了一對玉釵,釵後並排著十束奇花。

  那一對玉釵瑩晶潔白,一望即知是上好的美玉。

  §第六章

  素梅仔細的把艙中搜了一遍,仍是不見人跡,不禁猶豫起來,暗道:這棺木之中,是否是夫人遺體,很難預料,如若不是夫人遺體,我把它運入埋花居豈不是中了西門玉霜的詭計,如是棄置不管,又怕是夫人。

  她久年追隨白惜香,智能增長甚多,但對西門玉霜此舉的用心,仍是無法猜想出來,暗暗嘆息一聲,忖道:此事只有姑娘能夠解得其之謎,偏巧她又熟睡未醒。

  只聽香菊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素梅姊姊,那艙中可有棺木麼?”

  素梅遙遙應道:“有。”

  香菊道:“那棺木中可是夫人的遺體?”

  素梅道:“棺木上寫了夫人名號,但究竟是與不是,卻是難以料斷。”

  香菊道:“你不會打開瞧瞧麼。”

  素梅道:“棺木已經封了起來。”

  香菊道:“我上船瞧瞧再說。”

  素梅心知香菊來了亦是白來,她年紀較小,見識不如自己廣多。

  忖思之間,香菊已登上木舟,直入艙中。

  此女稚氣未脫,尚保持一片純潔,見得那棺木上的字跡,不禁流下淚來,撲身拜倒地上。

  素梅右手一伸,抓住了香菊左臂,道:“快些起來,這棺木中是不是夫人遺體,還難預料,也許是那西門玉霜的詭計。”

  香菊一鋌而起,拭去臉上淚痕,道:“不錯,別要我白哭一場,那棺木之中不是夫人,那才冤死了。”伸手抓住棺蓋。

  正待暗運內功,打開棺蓋瞧瞧,素梅突然伸手接住香菊玉腕,道:“菊妹不可造次。”

  香菊茫然說道:“不打開瞧瞧,如何能夠知道內情?”

  素梅道:“咱們先把棺木運入埋花居中再說。”

  香菊緩緩放開手,道:“好吧!姐姐見識,一向強過小妹。”

  兩人一齊動手,把那小舟劃到岸邊,把棺木抬上岸去又把小舟推離水道,任它飄去。

  林寒青望了那棺木一眼,欲言又止。

  素梅低聲對香菊說道:“發動機關,那西門玉霜既然知曉了咱們居住之地,難保不會再來。”香菊伸手在一塊巨石後面一推,登時響起一陣軋軋之聲,但很快的又恢復了平靜。

  林寒青看水道不見異樣,不禁大奇,問道:“機關發動了麼?”

  素梅道:“這機關設在水底和兩壁石間,雖然發動了,亦是看不出來,但如有人或船隻經過水道,自會觸上機關,船毀人亡。”

  林寒青道:“原來如此。”伸手接在棺木之上,接道:“如有人躺在棺木之中,豈不是輕易混了進來麼?”暗運真氣,借勢把內力傳入棺木之中。

  素梅接道:“這個小婢亦曾想到,但又害怕這棺木中萬一是夫人遺體,如任它飄流湖中,沉入水底,豈不是終生大恨麼?”

  林寒青隔木傳力,覺不出棺木中有何反應,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那西門玉霜為人,陰毒絕倫,她既然白惜香視作勁敵,必欲除去而後快,但又為白惜香氣勢震駭,不敢隨便出手,說不定真的會找上玄衣龍女,暗施毒手。”一念及此,不覺間由心底泛起一縷寒意,這西門玉霜既然找上白惜香的母親,又何嘗不能到北嶽楓葉谷去,找上自己母親?

  香菊眼看林寒青扶著棺木,呆呆出神,一語不發,忍不住說道:“喂!你發的什麼楞,咱們三個人,難道還怕她一個人不成。”

  林寒青緩緩取開放在棺木上的右手,道:“那西門玉霜詭計多端,武功高強,咱們三人也不是她的敵手,兩位姑娘要小心一些才是。”

  香菊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打什麼緊,我們打開棺木之前,早些準備,只要發覺她不是夫人,就立刻施下毒手,給她個措手不及。”

  她自信這幾句話,說的十分聰慧,故意把聲音提得很高,想使那棺木中人一起聽到。

  素梅、香菊,年齡雖然相差無幾,但性格卻是大不相同,素梅老成持重,顯得十分成熟,香菊卻是稚氣未脫,一派天真純潔。

  林寒青也不知她想的什麼法子,唯恐多言洩密,也不再多追問。

  但見兩人抬著棺木,一口氣行到竹樓前面,把棺木放在一片空地之中。

  香菊一翻腕,唰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遞向林寒青道:“你拿著。”

  林寒青接過長劍,還未來得及問她,香菊已轉身奔入室中。

  片刻之後,手中拿著一個鐵鑿出來,說道:“素梅姊姊,你和林相公各執長劍,守候棺旁,我來開棺木,如是棺木中不是夫人,你們就立刻把他亂劍分屍。”

  她自覺這辦法想得十分妥當,也不管林寒青和素梅是否同意,揚起手中的鐵鑿。劃開密封,暗使內力,唰的一聲,掀起棺蓋。

  凝目望去,只見棺木中躺著一個青衣婦人,亂發覆面,掩去了眉目,無法看得真切。

  香菊伸手探入棺木中,正待撥開那青衣婦人臉上的覆發。突聽素梅嬌聲喝道:“香菊不可。”

  香菊縮回手來,道:“怎麼啦?”

  素梅道:“如若這人不是夫人,你這般冒險伸手去,必將被她扣住脈穴,那豈不是使我們無法下手了麼?”

  香菊道:“姊姊說的不錯。”

  素梅暗運內力,長劍探入了棺木之中,用那森寒的劍尖,撥開那青衣婦人臉上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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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林寒青和那玄衣龍女,匆匆一面,記得不甚真切,但素梅、香菊應是一望既知,哪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只見兩人四道目光,盯在那青衣婦人臉上瞧看,良久一語不發。心中好生奇怪,忍不住問道:“這是不是白夫人?”素梅手中的長劍,劍尖仍然指著那青衣婦人的咽喉要害。香菊一皺眉頭,道:“有些像,但又有些不像。”

  林寒青奇道:“怎麼?你們不認識白夫人麼?”

  香菊道:“誰說不認識了,只是不能確定這人是不是?”

  林寒青暗道:“那有這樣笨的人呢?身為人婢,連夫人都不認識?”心中突然一動,道:“在下不方便查看夫人遺體,你們兩位查查看她有沒有傷痕。”

  香菊道:“如是受的內傷,瞧不出來,又該如何?”

  只聽素梅冷冷接道:“不用瞧了,這人不是夫人,快些合上棺蓋,將棺木和屍體,一起燒了。”

  香菊不知素梅是故意用的詐語,當真應了一聲,伸手拉棺蓋。

  素梅看她當真的推動棺蓋,心中暗暗叫苦,但又不能立時把詐語揭穿,只好抽回長劍。

  就在香菊將要合上棺蓋時,突覺一股強猛之力,直衝而上,香菊只覺雙腕一麻,棺蓋激飛而落直飛上七八尺高。

  緊隨著那飛起的棺蓋,躍飛起一條人影。

  待那棺蓋蓬然摔落實地,棺木旁卻悄然站著一個活生生的青衣婦人。

  只見她揚手理一下散亂長發,笑道:“死丫頭,好很的心啊!想活活把我燒死。”目光一掠林寒青,道:“嗯!你竟然惡得下心,袖手旁觀。”

  林寒青道:“果然是你,西門玉霜。”

  西門玉霜伸手在臉上一抹,恢復了本來面目,笑道:“不錯啊!我沒有見過玄衣龍女,只是聽人說過她的長相,扮得不太像。只好用頭髮覆在臉上,想混充一下,想不到卻被你們瞧了出來。”

  林寒青冷冷說道:“白姑娘今天不見客,你混來此地作甚?”

  西門玉霜咯咯大笑,道:“嗯!是不是病的不能動了。”

  林寒青心頭一震,暗道:“這女人果然厲害,正是白姑娘一位勁敵。”

  幸好他臉上五顏六色,疤痕縱橫,雖然有些驚愕之情,也瞧不出來,略一沉吟,答道:“白姑娘學博古今,技擬天人,鬥智斗人,你都非她之敵,她不見你,只不過──”

  西門玉霜冷銳的目光,一直盯在林寒青雙目之上,接道:“不要避開正題,答非所問,告訴我那白惜香是病勢沉重呢,還是已經死了?”

  香菊怒道:“我家姑娘好好活著,你為什麼要咒她死了?”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那是病勢沉重了?”

  素梅、香菊,都知姑娘近來病勢轉劇,林寒青心中更是明白,白惜香隨時隨地可能氣絕而死,是以,西門玉霜這等單刀直入的一問,三人一時打都不知如何回答?

  西門玉霜仰起臉來,望著碧天,笑道:“你們也不用在我面前施詐了,其實不問你們,我心中也明白,白惜香決然活不過今明兩天。”

  林寒青暗自忖道:“白惜香身染絕症,只要是精通醫理之人,都該看得出來,但如說能夠算準她死亡之期,那就非同小可了。但西門玉霜卻能一言道破,即非毫釐不差,但看情形,大變確在她預言之中,此人既是有如此能耐,不知何以竟不敢和白惜香當面動手,其實她只要一掌一指之力,即可把白惜香置於死地了。”

  只見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你們三個合起來,也不是我的敵手,這一點,你們都該有自知之明,還不收起兵刃,難道真想和我打一架麼?”

  香菊道:“我如早知是你,就該把你拋到湖中才是。”

  西門玉霜笑道:“可惜現後悔已不及了。”

  林寒青當先棄去手中長劍,道:“她說的不錯,咱們合起來,也不是她的敵手,兩位姑娘,也不用再存僥倖之心。”

  素梅緩緩丟了手中長劍,道:“你裝死混入埋花居來,究竟有何用心?”

  西門玉霜笑道:“帶我去見姑娘,再說不遲。”

  林寒青道:“我等已再三說明,白姑娘今天不見客。”

  西門玉霜道:“那她何時見客?”

  素梅道:“你明日再來就是。”

  西門玉霜道:“往返勞累,不如我留在這裡等她一夜。”

  香菊怒道:“厚臉皮,那有強留強住的客人?”

  西門玉霜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小丫頭,口舌乾淨一點,惹得我動了怒火,有得你苦頭吃。”

  她嬌美絕倫,豔麗無匹。笑時媚態橫生,發怒時卻別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度,雙目中暴射出的神光,有如冷電中夾著霜刃,逼射在香菊臉上,只瞧得香菊打了一個冷顫,垂下頭去,不敢多言。

  林寒青眼看已成僵局,生恐香菊出言不慎,招惹起這個女魔頭的殺機,急急接口說道:“好!你如若不怕激怒白姑娘。儘管留在此地就是。”

  西門玉霜怔了一怔,道:“她在何處?”

  林寒青道:“未得白姑娘允許之前,不便奉告。”

  西門玉霜笑道:“我如答應了她的要求,豈不是化敵為友了麼?”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連番挫折在白惜香的手中,心中實已對她存著極深的畏懼,如若能夠動用恰當,或可畏服這個女魔頭,使她不敢擅發野性。”

  心念轉動,突然想起了三十七計“自欺欺人”,忖道:我必得先欺騙自己,才能裝作的維妙維肖,使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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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9 11:17:48 |只看該作者
二七

  西門玉霜看他久久不言,若有無限心事,忍不住說道:“你在想什麼?”

  林寒青長嘆一聲,道:“白姑娘確實病的很重。”

  素梅、香菊齊齊一驚,四道目光中,充滿著驚恐,望著林寒青。

  西門玉霜回顧了二婢一眼,揮手說道:“你們兩位下去吧,我要和林相公談談。”

  素梅一顰柳眉兒,道:“林相公,你──”林寒青生恐她說漏了嘴,洩去隱密,破壞了自己的計畫。急急接口說道:“西門姑娘,此來並無惡意,兩位姑娘請退回去吧!”

  香菊還待講話,卻被素梅一把拉住,回身而去。

  林寒青目睹二婢去遠,才長嘆一聲,接道:“據白姑娘告訴在下,她必得三日靜養之後,才可從死亡之中。掙得生機,唉!不過,據在下所見,只怕是生機茫茫,難有希望。”

  前幾句話,意在布謀,後兩句卻是字字出自肺腑,但感雙目一陣酸楚,湧出兩眼淚水。

  西門玉霜默然不言,一對秋波,卻不停在林寒青臉上轉動,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她說話之時,臉上神色如何?”

  林寒青心中暗道:“此人聰慧絕倫,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必有深意,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西門玉霜接道:“據實告訴我,我就可以告訴你她能不能由必死中取得生機。”

  林寒青只怕遲延時間過久,引起她的懷疑,隨口答道:“談話聲音很低,神情一片黯然。”

  西門玉霜顰起了柳眉兒,道:“仔細想想看,是不是這付模樣?”

  林寒青無法判斷自己是否說錯了,但話已出口,自是無法收回,只好硬著頭皮說了下去,道:“在下記得甚是清楚,決然不錯。”

  西門玉霜突然垂下頭去,默不作聲,良久之後,才緩緩抬起頭來,說道:“她有一半活命希望。”

  林寒青心中暗道:“我隨口胡謅,倒是被我謅對了。”當下接道:“其實白姑娘早已料定了你要來!”

  西門玉霜接道:“但因她病勢沉重,怕我到此之後,萌起殺她之念,才讓你們攔阻於我?”

  林寒青道:“白姑娘並無阻攔你的意思。”

  西門玉霜道:“那是誰的意思,改情是那兩個丫頭麼?”

  林寒青道:“不是,是區區在下的主意。”

  西門玉霜嗤的一笑,道:“這就奇怪了,你為什麼要攔阻我進入這埋花居呢?”

  林寒青道:“事情顯而易見,白姑娘生了病,我們又都不是你的敵手,放你進這埋花居來,豈不是引狼入室?”

  西門玉霜一皺眉道:“比喻雖然不錯,只是太難聽了。”

  林寒青道:“在下只是據實而言。”

  西門玉霜道:“也許那白惜香已經病的神智不清,忘記了和我今日有約。”

  林寒青道:“這倒是未曾聽她說過。”

  西門玉霜仰望天色,道:“這也不能怪她,我來得早了一些。”

  林寒青道:“在下話已說完了,你要作何打算?”

  “白惜香現在何處?”

  林寒青道:“在密室之中養息傷勢。”

  西門玉霜道:“我答應不傷害她,不知你肯否相信麼?”

  林寒青道:“不相信。”

  西門玉霜先是一呆,繼而淡淡一笑,道:“我如是非要見她不可呢?”

  林寒青道:“在下和素梅、香菊,雖然明知不是姑娘之敵,但亦將持盡全力阻擋!”

  西門玉霜雙目眨動,神芒暴射,冷冷說道:“你可是認為我當真的不敢殺人?”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如若白惜香能夠由死亡中取得生機,自會替我們報仇。”

  西門玉霜右手突然一伸,奇快絕倫的抓住了林寒青的右腕脈穴,道:“讓你試試行血回集,非人能受的痛苦。”

  林寒青道:“你毀去了我的面貌,加人大苦,比死亡更重十倍,何懼死亡之苦。”

  西門玉霜緩緩緩放開了林寒青的脈穴道:“你可是很愛那白惜香?”

  林寒青道:“白姑娘天仙佳人,才博古今,在下縱然有心,也有些自慚形穢。”

  西門玉霜笑道:“你可知道她不能生育兒女麼?”

  林寒青道:“如是兩情相悅,終身廝守,那生兒育女的事,也不放在我林寒青的心上。”

  西門玉霜笑道:“這麼說來,你對她是一片真情真意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此人聰明絕倫,三十六計之內,決定是騙她不住,看來是只有先行自欺,才能欺她了!”當下長長一嘆,道:“只可惜白姑娘的病勢沉重,在下又無能為力。”

  西門玉霜臉色一變,繼而淡淡一笑,道:“李中慧、白惜香,各具殊色,但那李中慧卻是出身名門,你又為什麼貪戀那奄奄一息,朝不保夕的白惜香呢?”

  林寒青道:“情有所鍾、雖苦亦甜。”

  西門玉霜道:“瞧不出你還是一個多情種子──”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如相信我許下的諾言,咱們就商量一件事情。”

  林寒青道:“什麼事?”

  西門玉霜道:“只要你告訴我白惜香現在何處,我就促成你和李中慧結成夫婦,不惜我身藏靈丹,恢復你昔年容貌。”

  林寒青心中暗道:“果然是心存陰謀而來,她一日不殺白惜香,就一日不敢放手施為,怕激怒白惜香,以其人之道,還擊其人之身。”

  心中念轉動,口中卻冷冷說道:“如果在下不答應呢?”

  西門玉霜道:“你縱然不畏死亡,可是還有那兩個丫頭,我不信她們都是鋼筋鐵骨。”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她們忠心為主,只怕其志之堅,在我林某之上。”

  西門玉霜道:“你不肯說出她藏身何地,難道我不會找麼?”大步向小樓行去。

  林寒青心知攔她不住,索性跟在她身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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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香菊、素梅,早已退回那小樓之內,兩人研究了半晌,仍是想不出對付西門玉霜的法子,策還未定,西門玉霜已大步向小樓中衝了過來。

  素梅橫身攔在門口,道:“你要幹什麼?”

  西門玉霜陡然伸出手去,抓住素梅左臂,道:“閃開!”隨手一揮,竟把素梅摔出了七八尺遠,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香菊看那西門玉霜出手一擊,如此威勢,不禁駭得一呆。

  西門玉霜行如飄風,就在香菊一呆間。人已衝入廳中。

  香菊神志清醒,欲待出手攔阻時,那西門玉霜已然直登樓上,失去了蹤影。

  林寒青右手疾出,抓住了香菊的衣角,低聲說道:“香菊姑娘,不要追了,咱們擋她不住,快去把素梅姑娘救醒再說。”

  這香菊心地純潔,本無主意,想了想,救素梅也是一件緊要的事,立時奔了過去,抱起素梅,道:“素梅姊姊傷的很重麼?”

  素梅搖搖頭道:“沒事,香菊妹妹,林相公說的不錯,咱們決不是她的敵手,她怕的只是姑娘一人,她如是找不出姑娘下落,必將嚴刑迫咱們招出姑娘的藏匿之處,這一點咱們萬萬不能說出。”

  香菊道:“姊姊放心,她殺了我,我也不說。”

  一雙俏目望著林寒青,滿臉懷疑地說道:“就是怕林相公──”

  素梅接道:“不許胡說,林相公是大英雄大丈夫,豈會陷害姑娘,唉!香菊妹妹,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她有很多非人能夠忍受的手段,只怕非咱們所能忍受。”

  香菊接道:“那要怎麼辦呢?”

  素梅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紅色丹丸,道:“把這個含入口中,萬一西門玉霜嚴刑迫供時,就把它咬碎吞下。”

  香菊伸手接過,瞧了一眼,張開櫻唇,放入口中,問道:“吞下去很快就死麼?”

  素梅道:“很快,由一數到十,藥性即會發作。”言罷,又倒出一粒,自己含入口中。

  林寒青道:“請給在下一粒如何?”

  素梅微微一笑,道:“林相公不用陪我們吞毒而死了,我們以身殉主,死而無憾,林相公大可不必。”

  林寒青笑道:“我林寒青如若一定要找個死的藉口,就叫作殉情一死如何?”

  素梅眨動了一下大眼,道:“這些話,你可告訴過我家姑娘麼?”

  林寒青道:“白姑娘聰慧絕倫,什麼事都難逃過她的料斷,還用在下說麼?”

  素梅喜道:“如是姑娘知道你很愛她,那就增大了她很多生機。”

  只聽香菊接道:“西門玉霜來了。”

  林寒青迅快的接過一粒丹丸,含入了口中。

  素梅還未藏好玉瓶,西門玉霜已然如飛而至,目光一掠林寒青道:“你吃的什麼?”

  林寒青道:“毒藥,快效毒藥,眨眼即可死亡。”

  西門玉霜緩緩伸出手去柔聲對素梅說道:“什麼藥品,給我瞧瞧。”

  素梅搖搖頭,向後退了兩步,道:“不給你看。”

  西門玉霜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陣,道:“這一塊山谷盆地,不過百丈方圓,你們縱然不肯說,我也是一樣可以找出她藏身之地。”

  香菊道:“你當真敢見我家姑娘麼?”

  西門玉霜笑道:“他病的快要死了,我為什麼不敢?”

  香菊冷冷說道:“你如打攪她的清修,當心她殺了你。”

  她有著滿腹委曲,無處發洩,口含速效毒藥更是存了必死之念,想到這西門玉霜的可恨,就不禁想罵她幾句,但自己實又想不出有什麼罵人家的理由,只好借重姑娘身份,代罵幾句,消消胸中之氣。

  她接著說道:“你可是瞧我家姑娘身體不好,就想咒她死麼?須知她無所不能,她曾經告訴過我們,原本不想活了,但想到你為人之壞,留你在世上,怎麼得了,因此又改變了主意,要多活幾年,先殺你之後,她才能放心地死去。”

  她心中有氣,隨口胡謅,言來牽強附會,難使人相信。偏巧是遇上了聰明絕世的西門玉霜,心中揣摩道:“她如要存心欺騙我,必然會想出一套動人的謊言,使我深信不疑,似這幼稚可笑的話,定然是不假了。”

  素梅深知香菊為人,胸無城府,再說下去,必將破綻百出,急急接道:“香菊妹妹,不用和她說了,說了她也不信,豈不是對牛彈琴?”

  西門玉霜一顰柳眉兒道:“你家姑娘約我來此,想來定然有什麼重要之事,在未見你家姑娘之前,我只好留在此地了。”

  香菊道:“你留在這裡幹什麼?”

  西門玉霜笑道:“等候白姑娘啊!”

  香菊道:“你這厚臉客人,強留強住,可沒有人管你飯吃!”

  西門玉霜脾氣變的出奇的好,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修過禪宗,瑜伽,一打坐,三五日不吃飯。”

  香菊道:“我們沒有空房子,供你安歇。”

  西門玉霜道:“那也不要緊,賤體寒暑不侵,只有尺地讓我歇息也就行了。”香菊怒道:“哼!看來你是想賴定在這裡了?”

  西門玉霜道:“不錯,未見著白姑娘之前,我決不會走。”

  素梅心中暗急道:“她分明是猜想姑娘病勢沉重,是以才這般發賴下去,有她在此,行動受制,又不能進那密室去通知姑娘一聲,如何是好,難道當真要和她僵持下去不成?”

  林寒青默察著眼下的情勢,心中暗自擔憂,西門玉霜心中雖然料定白惜香病勢沉重,奄奄一息,但她未見到白惜香屍體之前,始終放不下心來,不敢亂逞兇焰,出手傷人,但又不甘心就此而退,這般對耗下去,終是要被她洞悉真像。

  一旦她確信白惜香已經死亡,或是重病難癒,只需舉手之勞,立可取自己和素梅、香菊等人性命,必須要在她心中疑懷未消之前,設法把她逐離這埋花居。

  但那西門玉霜武功高強,機智過人,智慧武功,都在幾人之上,這辦法,實是難想的很!

  只見西門玉霜就在一處花叢旁坐了下去,說道:“三位儘管休息啦!不用管我。”

  林寒青暗施傳音之術,說道:“兩位姑娘,請退入廳中,咱們得想一個對付她的辦法。”

  素梅已嘗過西門玉霜的厲害,舉手之間,就可以取自己性命,當下緩步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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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9 11:18:11 |只看該作者
二九

  林寒青暗中留神,只見西門玉霜對三人離開之事,渾如不覺一般,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

  三人退回廳中,研究了半天,仍是想不出一個對付西門玉霜的法子。

  林寒青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我瞧咱們是想不出法子,只好請示姑娘了。”

  素梅道:“不行,我和香菊妹妹,都不能擅進室中,要去還是林相公你去的好。”

  林寒青道:“我不知暗門開啟之法,如果我去,兩位之中,必然要有一人陪我進去,一人行動已是危險萬分,兩人行動,如何能逃過西門玉霜的耳目?”

  素梅、香菊沉吟不言。

  林寒青眼看二婢,已將為自己說動,急急接道:“眼下時機迫促,就算你家姑娘規戒森嚴,也只好從權一次了,日後她如責怪下來,由在下承擔就是。”

  香菊突然站了起來,道:“好,我去一趟吧!”

  林寒青道:“在下去和西門玉霜胡扯幾句,打擾她的耳目。”

  香菊道:“我從樓上窗口溜下去。”

  行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道:“如是姑娘睡了呢?”

  素梅呆了一呆,流下來兩行清淚。

  林寒青嘆道:“那就叫醒她吧。”

  素梅嘆道:“如是姑娘長眠了,咱們應有什麼好留戀的?西門玉霜不殺咱們,咱們也不要活了。”

  林寒青聽得呆了一呆,才意會出兩人言中之意。

  §第七章

  素梅、香菊二婢心知姑娘病勢沉重,死亡不過是早晚之事,但兩人又不願說出一個死字,卻用睡眠之稱,代替死亡之意。

  香菊那紅裡透白的粉頰上,不覺間也淌下兩行淚水,低聲說道:“要是姑娘睡著了,我就留在那裡陪她了。”

  素梅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儘量的拖延時間,直到不能拖,如若那西門玉霜萬一離去,我就到石室中去看你和姑娘。”

  這幾句聽來平淡之言,但卻是人性最崇高、最純真的友愛表現。

  林寒青雖然是默默無言,但他內心中卻是感慨萬分,只覺巾幗中情操友愛,萬勝鬚眉千倍。

  香菊舉起衣袖,拂拭下臉上的淚水,嘴角泛起了一個平靜的微笑,沒有畏縮,沒有留戀,那該是人世間最美好的笑容,充滿了真和美。

  她微微的摔動了一下衣袖,柔和說道:“梅姊姊,林相公,我去了,你們多多保重。”緩步登樓而去。

  素梅望著那逐漸消失的背影,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此刻的言語,已然多餘,生離死別之苦,無聲勝有聲。

  林寒青黯然嘆息一聲,站起身來,道:“我去和那西門玉霜扯淡幾句。”

  他很想安慰素梅幾句,但覺世間所有的言詞,都無法表達他的心意。只好忍了下去。整整衣冠,緩步對西門玉霜行去。

  西門玉霜端然而坐,微閉雙目,目光下只見那粉額泛紅,嬌豔如花。

  她似是已入了忘我之境,林寒青行近了她的身側,她仍是若無所覺。

  林寒青停下腳步,緩緩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低聲叫道:“西門姑娘。”

  西門玉霜睜動了一下微閉的雙目,笑道:“嗯!有何指教?”

  林寒青道:“你守在埋花居,堅不離開,可是想看看白姑娘的屍體?”

  西門玉霜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怎麼?她已經死了麼?”

  林寒青故作輕鬆的笑道:“還沒有,她說過,要為你多活幾年。”

  西門玉霜道:“我相信她是當代武林第一才人,但我不相信她真能改變死亡命運。”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武功、才智,無不強我甚多,如是沒有一些根據,和她胡謅,只怕要露出馬腳,必得說出事實才是,當下說道:“你既然料定那白惜香非死不可,可知她患的什麼病?”

  西門玉霜怔了一怔,道:“不知道,但那總歸是一種絕症,無法救藥的絕症。”

  林寒青道:“這未免太籠統了,如是姑娘想知道,在下倒可以奉告。”

  西門玉霜道:“好吧!我洗耳恭聽就是。”

  林寒青道:“白姑娘患的是‘三陰絕脈’。”

  西門玉霜雙目圓睜道:“‘三陰絕脈’與生俱來地絕症,縱然華佗重生,扁鵲還魂,也是難以療治得好。”微微一笑,接道:“前日我瞧她氣色,已然濁透華蓋,正是壽限已盡之證。”

  林寒青冷冷接道:“西門姑娘的見識未免太過膚淺見了。”

  西門玉霜笑道:“你膽子很大,就不怕激怒我麼?”

  林寒青道:“在下據實而已,有根有據,縱然激怒姑娘,亦是在所不計。”

  西門玉霜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倒要聽聽你的高見了。”

  林寒青道:“姑娘說的不錯,在所有醫書藥籍之中,都無療那‘三陰絕脈’之法,但姑娘卻忘記了一件大事。”

  西門玉霜道:“什麼大事?”

  林寒青道:“姑娘何以不肯從武功上去揣摸療治之法?”

  西門玉霜道:“什麼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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