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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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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金劍雕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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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25 11:39:26 |只看該作者
二三〇

  金蘭道:“是又怎樣?”

  毒手藥王喃喃自語道:“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老夫找到他了。”

  金蘭道:“蕭相公是奉那沈大莊主之命,帶我和玉蘭姐姐離開了百花山莊,另有要事……”

  毒手藥王冷然一笑,接道:“為救老夫女兒之命,也顧不得和那沈木風的交情了。”

  突然一側身,避開金蘭,直向蕭翎衝了過去。

  金蘭長劍一圈,刷的一聲,斜裡刺出一劍,想封擋毒手藥王去路。

  毒手藥王右手一揮,一股潛力逼來,擋開了金蘭劍勢,人如電奔,衝近了蕭翎。

  金蘭吃了一驚,疾步追去。

  毒手藥王武功何等高強,待金蘭身子躍起,毒手藥王已到了蕭翎身前,右手一伸,連點了蕭翎三處穴道。

  蕭翎運氣正值緊要關頭,雖然聽得兩人說話,卻不能分心旁顧,竟是毫無抵抗的被那毒手藥王點了穴道。

  金蘭心急如焚,長劍連揮,攻出三招。

  毒手藥王輕描淡寫的連揮右掌,封開金蘭劍勢冷冷說道:“看在沈木風面上,老夫不傷你的性命,但如激起老夫怒火,那可別怪我不顧念和沈木風的交情了。”

  金蘭尖聲叫道:“快放開他。”長劍連連迫攻,一招緊過一招。

  毒手藥王右手掌拍指點,封拒金蘭劍勢,左手推拿蕭翎背上兩道經脈,使那凝聚的真氣散去,免得久凝成傷。

  金蘭一口氣攻出了二十多劍,都被毒手藥王輕而易舉的封拒開去,心中驚痛交集,不禁落下淚來。

  突然間衣袂飄風之聲,一道白光,疾飛而至,刺向毒手藥王。

  金蘭回目一顧,見來人正是玉蘭,只覺愧恨交集,嗚咽說道:“小妹無能,擱他不住,被他衝近了蕭相公……”

  玉蘭接道:“經過以後再說,此刻救人要緊。”長劍連變,著著迫攻。

  金蘭也振起精神,揮劍搶攻。

  毒手藥王雖然武功高強,但他一面分心於疏通蕭翎凝聚丹田的真氣,一面拒擋兩人攻勢,有著力難從心之感,何況二女情急拚命,長劍專走險招,招招都是指向要害、大穴,漸有應付不暇之感,不禁激起怒火,冷笑一聲喝道:“無知的丫頭,老夫不過看在那沈木風的面上,不願傷害你們,但你們這般逼迫老夫,那是逼我出手傷人了?”暗中提聚真氣,右手陡然推出。

  一股強猛絕倫的暗勁,直向金蘭撞了過去。

  金蘭長劍一振,斜裡上撩,左掌全力推出,封擋那湧來掌力。

  只覺那撞來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而至,一觸之下,心神大震,竟然身不由己的退出了七八步,一跤跌倒。

  玉蘭眼看金蘭受傷摔倒,心中大為吃驚,明知餘下一人,決然難是敵手,不禁動了拚命之心,趁那毒手藥王掌力推出還未收回,長劍急施一招“長虹經天”連人帶劍的直撞過去。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丫頭找死。”右手一收一吐,又推出了一掌。

  玉蘭如何擋得住毒手藥王強猛內力的一擊,連人帶劍的向後退去,撞在一株大樹上,才停了下來,摔在地上。

  毒手藥王目光環掃了摔倒在地上的二婢一眼,自言自語道:“老夫也不取你們性命了,就算你告訴那沈木風,老夫也不怕他。”一把抱起蕭翎,舉步行去。

  夜暗林密,那毒手藥王轉了兩個彎,人已蹤影不見。

  金蘭先掙紮起來,長長吁一口氣,緩步行到玉蘭身側,一把抓起玉蘭右臂,低聲說道:“姊姊,你怎麼了?”

  玉蘭吃那毒手藥王掌力震起,撞在大樹上,只震得血氣浮動,暈了過去,經金蘭扶起一陣搖動,悠悠醒了過來,說道:“我不要緊,那蕭相公呢?”

  金蘭道:“蕭相公被毒手藥王帶走了!”

  玉蘭長嘆一聲,道:“帶走了?……”

  突聞衣袂飄風之聲,兩條人影疾掠而至。

  金蘭和玉蘭此刻都已經無再戰之能,如苦來人存有敵意,兩人也只有束手就縛的份兒了。

  只聽來人急聲說道:“是金蘭姑娘麼?”

  金蘭因不知來人是友是敵,又自知無反抗之能,索性身也不轉,聞得聲音十分熟悉,才緩緩回頭望去,看清來人之後,登時失聲而哭,黯然泣道:“兩位來的晚了一步。”

  來人正是中州二賈。

  金算盤商八急聲說道:“怎麼?蕭大哥那裡去了?”

  金蘭道:“他……他被毒手藥王擄走了。”

  商八道:“毒手藥王,這個老怪物,也到歸州府了麼?”

  金蘭傷勢不輕,急喘了兩口氣,道:“那毒手藥王和沈木風相交有年,沈木風施用的各種迷藥、毒物,都是經那毒手藥王調製而成……”

  商八望了杜九一眼,道:“老二,此刻不是問話時機,咱們先設法救了兩位姑娘再說。”

  杜九點點頭,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丹藥,道:“兩位姑娘先請服下此藥。”

  玉蘭急道:“小婢們不足為借,兩位還是快去追那毒手藥王吧!”

  商八道:“夜暗林密,一時間到那裡追查,他既和那沈木風相交莫逆,想是奉那沈木風之命而來的了……”

  玉蘭道:“不是,他要救他女兒之命。”

  商八奇道:“救他女兒之命,那和蕭翎何干?”

  玉蘭道:“小婢聽蕭爺說過,那毒手藥王女兒身罹怪病,必得換去全身之血,才能痊癒,蕭爺身上的血……血……”一陣急咳,吐出一口血來。

  商八伸出右手一拍,掌心按在玉蘭背心之上,說道:“姑娘不用急了,那毒手藥王擄去蕭大俠是別有所圖,一時間自不會傷了他的性命,姑娘傷勢要緊,在下助姑娘先行調息一下,再行設法尋那毒手藥王不遲。”說話之間,內力已源源而出,注入玉蘭“命門”穴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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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發表於 2019-4-26 10:51:59 |只看該作者
二三一

  那毒手藥王出手一擊,本可把玉蘭、金蘭置於死地,震斃當場,但因二婢都是百花山莊中人,這毒手藥王和沈木風交情甚深,是以手下留情,只憑強大的內力,輕傷了兩人。

  玉蘭得商八內力相助,極快的壓下去泛動的氣血,長長吁一口氣,道:“不行,咱們得去找蕭相公,如是去的晚了,那毒手藥王豈不抽盡了相公的血。”

  杜九道:“不錯,咱們快些去找。”

  商八道:“那毒手藥王武功高強,憑咱們幾人追尋,如何能夠找得到他……”目光一轉,沉聲對杜九說道:“去召來一隻虎獒,只要不過兩個時辰,不難追尋到他的去路。”

  杜九道:“小弟該死!”轉身急奔而去。

  商八望望天色,道:“兩位姑娘請借此時光,休息片刻,如若那毒手藥王跑的不遠,咱們還不致延誤了明日預定的計畫。”

  二婢心頭略寬,想到追尋時還得趕路,立時閉目靜坐調息。

  又過頓飯時光,杜九帶一頭黑毛大犬而至,商八口中嘰哩咕嚕,似是在和黑犬說話,然後牽著黑犬,在四周走了一圈,突然放開了手。

  只見那黑犬抖抖身上長毛,人立而起,突然一躍數尺,向前奔去。

  玉蘭看那巨犬奔行方向,正是毒手藥王去處,不禁心頭一喜,說道:“對啦,想不到這大黑犬還有這等好處。”

  商八突然低嘯一聲,那黑犬去而復返,站在四五尺外,望著商八,似是待命一般,金算盤商八口中嘰咕兩聲,那黑犬又轉頭向前行去,但已不似初行時那般快如飄風。

  玉蘭道:“你這是干什麼?”

  商八道:“兩位姑娘傷勢未復,不宜奔行太快,同時我料那毒手藥王也不會去遠,咱們如若走的太快,衣袂帶起的風聲,靜夜可達十丈之外,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玉蘭道:“不錯。”舉步向前行去。

  杜九一皺眉頭,低聲說道:“這毒老頭子在林中繞了兩個圈子,不知是何用意?”

  商八道:“他要查看這林中還有沒有埋伏的人手。”

  玉蘭、金蘭經過這一陣調息,精神雖然已經大見好轉,但身上的痛苦仍是頗難擔當,暗自咬牙忍痛上路。

  只見那帶路的大黑犬,繞出樹林,直向正北方向行去。

  幾人提氣凝神,輕步相隨,舉步落足之間,不聞一點聲息。

  那帶路虎獒一口氣走約四五里路,在一荒墳中停了下來。

  商八瞧著那虎獒,凝望著一座突起的大墓,伏地不動,作出將要撲襲之勢,立時低聲說道:“在此地了。”

  杜九奇道:“在這座大墓中麼?”

  商八道:“如若這虎獒沒有帶錯,該是就在此處了,你看著虎獒,別讓它叫出聲來,我過去搜查一下。”輕步行了過去。

  這座大墳,年代十分久遠,墳上生滿了半人高的青草。商八繞著墳墓,走了一週,果然覺得草叢下面,有不少新土,心中一動,分開草叢,仔細瞧去。

  黯淡星光之下,只見一座兩尺見方洞穴,掩蔽在草叢之中。

  想那毒手藥王,定然認為此地十分隱秘,決然是不會有人找來,竟然連那洞穴亦未掩蓋。

  凝神聽去,裡面傳出來隱約語聲。

  那毒手藥王乃武林中久有盛譽之人,商八不敢大意,悄然退回,讓玉蘭、金蘭帶著虎獒,躲在遠處等候,卻低聲對杜九說道:“老二,那毒手藥王,武功非同小可,大哥又落在他的手中,咱們投鼠忌器,難以全力施展,切不可莽撞出手。”

  杜九道:“小弟聽命行事就是。”

  商八帶杜九輕步行到那大墳前面,右耳貼在土穴洞口處凝神聽去。

  只聽墓中傳出蕭翎的聲音,道:“你既有藥王之稱,在醫道、藥物之上,自是有過人之能,為什麼不想尋求靈藥,療治令嬡的病勢呢?”

  一個蒼沉黯然的聲音接道:“這些年來,老夫蹤跡遍及了大江南北,名山勝水,可惜都無法尋得救治小女的靈藥,也未見一個合於小女體質的人,只有你小兄弟,實是最好不過的人,但望你能把身上之血,賜於小女,老夫是感同身受。”

  蕭翎長長嘆息一聲,道:“我已被你擒住,生死還不是聽你擺佈,你為何還要這般求我?”

  那蒼沉的聲音接道:“小女心地善良,她如醒來之後,知道是我逼你輸血,決計不肯接受,那時,老夫也無能迫她強受了。”

  蕭翎道:“你求我之意,可是要我告訴她,是我自願輸血救她麼?”

  那蒼沉聲音道:“正是如此,蕭大俠仁心俠骨,反正你已經死定了,何不做點好事,救活老夫小女呢?”

  商八聽來心頭泛起一股涼意。忖道:這生死大事還可以商量的麼?

  蕭翎長長嘆息一聲,道:“捨身為人,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只是此時此刻,在下還不願死。”

  突見火光一閃,墓穴中亮起了燈光。

  商八凝神望去,只見那棺材上面,鋪著一張紅氈,氈上躺著一個少女,棺旁的磚土,早已挖去,四壁還蒙垂一片紅色的幔布,顯然,毒手藥王經營這容身之地,費了不少工夫。

  蕭翎和毒手藥王,緊傍那棺木而坐,但卻離洞口甚遠,影子由燈光反照過來,商八隻要看那兩個人影,就可瞭然兩人的舉動。

  但聞毒手藥王嘆道:“你現在已經是死定了,已不是願與不願的事,老夫當以藥物助你,減少你的痛苦,讓你死的安詳一些就是。”

  蕭翎道:“我有幾樁心願未完,死也難以瞑目。”

  毒手藥王道:“什麼心願?你只管說出好了,救得小女性命之後,老夫一定替你完成。”

  蕭翎長嘆一聲,道:“說了也是無用,不說也罷,你動手吧!”

  商八心中突然一跳,暗道:那毒手藥王傍身之處,在墓內一處死角,縱然想暗中施展,也是無法下手,看將起來,非得設法進入這墓中不可了。

  他足智多謀,為人謹慎,心中雖然緊張,卻是急而不亂,相度了一下形勢,打算好拒擋毒手藥王之策,突然一吸氣,那便便大腹疾快的收縮起來,身子一沉,直墜而下。

  左手揮動金算盤,寶光閃閃,護住了身子,右手卻一把抓住了那躺在棺材上的少女。

  毒手藥王萬沒想到,在這等荒涼之地,竟然會有人找了上來,待他警覺到發掌禦敵時,那棺木上的少女,已然落在了商八的手中,不禁心頭一涼,鬥志全消,緩緩放下手掌,說道:“快放開她,她全身虛弱,奄奄一息,如何還能夠受人驚駭。”

  商八看自己估計不錯,毒手藥王果然把這位重疾垂死的女兒,視若寶貝,不禁膽氣一壯,哈哈一笑,道:“在下自有分寸,如若你不胡亂出手,在下決不會傷到令嬡就是。”

  毒手藥王英雄氣短,嘆息一聲,道:“老夫和你們中州雙賈素無嫌怨,你們這般和我作對,破壞我療救小女之事,是何用心?”

  商八哈哈一笑,道:“那隻怪藥王找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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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發表於 2019-4-26 10:52:07 |只看該作者
二三二

  毒手藥王奇道:“找錯了什麼人?”

  商八道:“蕭翎!你可知那蕭翎是咱們中州二賈的什麼人?”

  毒手藥王怒道:“這蕭翎明明是百花山莊中的三莊主,和你中州二賈何干?”

  商八道:“不錯啊!他是那百花山莊的三莊主,但也是中州二賈的龍頭大哥!”

  毒手藥王道:“你胡說八道,你中州雙賈,個個都已到四十開外,這蕭翎還不及弱冠,出道江湖不足一年……”

  商八冷冷接道:“我們兄弟和蕭大俠的結識,遠在五年之前,這話你愛信不信。”

  毒手藥王黯然說道:“你要什麼條件?說吧!反正中州雙賈一向是唯利是圖……”

  商八道:“不錯,放了蕭翎!”

  毒手藥王道:“放了蕭翎,有誰能代替他療治老夫女兒之病?”

  商八道:“藥王醫理精通,被譽為武林第一,想來必有良策。”

  毒手藥王道:“老夫苦等十年,才找到了這麼一個人來,你如迫我放去,那無疑奪去了老夫愛女之命……”

  商八冷冷說道:“令嬡的性命是命,難道在下龍頭大哥的性命,就不是命了麼?”

  毒手藥王那乾枯瘦小的身體,微微抖動,雙目中暴射出狠毒的光芒,冷冷說道:“今日你們中州雙賈破壞了老夫的事,以後,將會有千百個武林高手的生命,來補償你們今日的錯誤。”

  商八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在下和藥王談的是眼下的事情,藥王如是不肯放那蕭翎,令嬡也就……”

  毒手藥王厲聲喝道:“你要以我女兒生死,要挾老夫麼?”

  商八冷冷說道:“這不是要挾,而是千真萬確的事,藥王可是看出在下不敢傷害令嬡麼?”

  毒手藥王雙目中那種凌厲凶芒,瞬間變成了一片慈愛,望著那躺在棺蓋上的少女,緩緩說道:“老夫放了蕭翎就是。”右手揮動,拍活了蕭翎受制的穴道。

  蕭翎緩緩站起身子,聳聳雙肩,笑道:“在下是命不該死,藥王兩度白費心機,不過在下對你這為父之愛,心中倒是敬慕的很。”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總有一天,我會再捉到你,用你身上之血,救我女兒之命。”

  蕭翎望望那躺在棺蓋上的少女,嘆道:“殺一人,救一人,豈是好生之德……”

  毒手藥王接道:“能救我女兒之命,殺上千百人有何不可?”

  蕭翎道:“可是令嬡溫柔善良,想的卻是和你不同。”

  毒手藥王道:“我要救她性命,縱然遭她誤解怨恨,也是在所不惜。”

  蕭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生性惡毒、冷酷,但對待自己的女兒,卻是慈恩深重,親情如山,實也令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難道天下除了我蕭某身上的血,當真就無藥能救令嬡之病麼?”

  毒手藥王欲言又止,沉吟了一陣,接道:“世間或有靈藥,但老夫還未發現。”

  蕭翎暗中運氣戒備,回頭對商八說道:“你先出去吧!”

  商八心知蕭翎武功,要強過自己很多,當下並不謙辭,鬆開那少女手腕,一提氣,穿洞而出。

  毒手藥王動作快速無比,商八身子剛剛躍起,右手已遞了出去,扣向蕭翎左腕脈門。

  蕭翎早已有備,那還容他得手,左掌一揮,反向毒手藥王抓來的掌勢上面迎去。

  毒手藥王屈起的五指一伸,變抓為掌,蓬然硬接一掌。

  彼此都覺著心頭一震,這一掌力拚得半斤八兩。

  毒手藥王右掌和蕭翎硬拚掌力的同時,左手已悄無聲息的點了過來。

  蕭翎右肘一沉,反向毒手藥王的脈穴上撞去,迫的毒手藥王一挫腕,收回掌勢。

  就這一瞬工夫,蕭翎已搶了先機,展開反擊,掌指齊施,連攻六招。

  這六招迅快如電,迫的毒手藥王連退兩步,才把六招封擋開去,說道:“不要傷到了我的女兒。”

  蕭翎冷冷說道:“如不是看在令嬡份上,今日我蕭翎決不就此放手。”

  毒手藥王道:“老夫不是怕你。”

  蕭翎冷笑一聲,道:“你已兩度對我暗算,今後決不會再有第三次了。”突然一提氣,穿出洞外。

  商八、杜九手中仗著兵刃,在洞外等候,眼看蕭翎無恙而出,齊聲說道:“大哥是否已傷了那毒手藥王?”

  蕭翎道:“沒有,那毒手藥王雖然惡毒、殘忍,但他的女兒卻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杜九仍是放不下心,低聲說道:“你和那毒手藥王動手沒有?”

  蕭翎道:“極快的交搏幾招,未分勝敗,但他怕傷了他的女兒,不再和我過招。”

  杜九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了。”他整日繃著一張面孔,說話語氣也是冰冷異常,難得從他臉上見到笑容,笑來使人有著親切之感。

  商八低聲說道:“那毒手藥王,全身是毒,被許為當今武林中第一用毒高手,咱們不宜在此多留,快些走吧!”

  杜九當先帶路,會合了二婢,急急行去。

  蕭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腳步說道:“如若那毒手藥王把今宵經過之情,告訴了那沈木風,沈木風必將加派高手,看守家父母囚禁之處,咱們縱然混入百花山莊,只怕也將多費一番手腳。”

  玉蘭微微一笑,道:“此事相公但請放心,那毒手藥王追尋相公行蹤,純是出於私心,沈木風和他交情雖深,但以沈木風的性格而論,決不會允許那毒手藥王因一己私心,誤了他的大事,以妾婢之見,毒手藥王決然不敢和沈木風談起。”

  蕭翎道:“好像是所有的人,都很畏懼沈木風,是麼?”

  玉蘭道:“不錯,沈木風為人陰沉、險惡,變臉無情,不只是他屬下畏懼,就是他的朋友,相處一些時日之後,也會對他生出了很深的恐懼之心。”

  商八接道:“既是如此,咱們還是依照計畫行事,那馬文飛已然答應了我。”

  蕭翎道:“答應什麼?”

  商八道:“他說他對大哥的豪情武功,早已心折,只要大哥確已脫離了百花山莊,他將盡其所能,誓為助力。”

  蕭翎點點頭:“唉!這也難怪他不信任我,實因那沈木風惡名太著,手段太辣,凡是和百花山莊有過交往的人,武林同道都對他生出了極深的畏懼之心。”

  商八笑道:“兄弟已然和那馬文飛安排了會見之地,他已答應,預作部署,全力接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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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26 10:52:20 |只看該作者
二三三

  玉蘭道:“請恕小婢多口,商爺可和他談過如何部署的事麼?”

  商八道:“這個,他倒沒有談過,此刻,他對咱們還不肯推誠相見,自然是不肯說了!”

  玉蘭嘆道:“據小婢所知,沈木風這幾年來潛隱在百花山莊,除了自己苦練幾種絕技之外,早已未雨綢繆,暗中在訓練人手,望花樓後面,有一座建築的十分牢固的地下密室,那密室除了沈木風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妾婢……”突然粉頰一紅,滾下兩行淚珠。

  杜九心中暗道: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哭了起來,這女人眼淚,當真是方便的很。

  商八卻是已瞧出了玉蘭的傷心苦衷,說道:“沈木風作惡多端,受他傷害之人,何至千萬,姑娘也不用傷心了。”

  玉蘭舉起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接道:“小婢昔年,一度為他寵愛,帶在身邊,寸步不離,故而所知也較他人為多。”

  商八道:“姑娘可進過那密室了麼?”

  玉蘭道:“沒有,那時他雖對我寵愛,但仍是不准我進那密室一步,但據小婢聽聞所得,那密室之中,訓練的人手,才是沈木風心血所聚的主要屬下,他為人奸詐,從來是不肯相信他人,只有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屬下,才肯授以絕技。”

  商八奇道:“難道那些人,一直居於那密室之中,不肯出外一步麼?”

  玉蘭點點頭道:“那沈木風調教屬下的手法,十分奇特,但因從來沒人見過,事情就愈是神秘,他究竟用的什麼手法,也使人無從預測,但小婢曾聽過那沈木風一句豪語……”

  蕭翎也動了好奇之心,急急問道:“什麼豪語?”

  玉蘭道:“他說五龍有成之日,就是他雄霸天下之時。”

  商八見識廣博,江湖上事,他可算無所不知,但這一次卻是聽得茫然不解,舉手搔著頭皮道:“何謂五龍?”

  玉蘭道:“詳情小婢亦不知,也許是五個人,也許是五件奇物。”

  商八道:“看來是人的成分,大於奇物。”

  玉蘭道:“不論它是人是物,但那五龍很利害,是決然不會錯了。”

  商八道:“自然不錯。以後呢?”

  玉蘭道:“以後的事情如何,小婢就無從得知了,但那沈木風既然明火執仗,起來和天下武林對抗,想是那五龍已有所成了。”

  商八道:“沈木風如不是有一點憑藉,亦不會重出江湖之後,立時這般招搖。”

  玉蘭道:“小婢所知,已然說完,至於商爺如何打算,悉憑商爺決定了。”

  商八道:“這個,在下也難作定,待和馬文飛商量之後,才能決定。”

  玉蘭突然說道:“商爺和那馬文飛相約決定,要相公扮成那馬文飛的隨行之人,混入百花山莊,但據小婢所知,那主人、僕從,進得百花山莊就被分開,各進另外一處所在了,彼此是互不知曉。”

  商八道:“這個我早已想到,但咱們主要的目的,是混入百花山莊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凡是受到邀請之人,都奉贈一塊銀牌,憑牌進莊,一牌兩人,不論是何人隨行,一面銀牌,都不得再行增加人數……”

  杜九突然說道:“一面銀牌,限入兩人,如若咱們再有兩面銀牌,那就全部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百花山莊了。”

  商八道:“不錯啊!可是那裡找銀牌呢?眼下就是肯出他兩萬黃金一面,也是買它不到!”

  杜九道:“你和馬文飛約的幾時見面?”

  商八道:“明日正午會面,下午入莊。”

  杜九道:“太快了,如是時間充裕一些,咱們可以仿製那些銀牌。”

  商八道:“仿造?”

  杜九道:“有何不可?咱們造上十面八面,分贈旁人應用,先把他百花山莊鬧得一個神鬼不安再說。”

  玉蘭接道:“那分贈銀牌,必有暗記,偽造之物,只怕是難以矇混得過。”

  杜九道:“不要緊,咱們等他人數最多時,一擁而上,給他個措手不及。”

  商八道:“辦法雖非很好,倒是不妨一試,屆時,咱們四人亦可大搖大擺的混進莊去,也用不著想法裝作下人、僕女,從那側門中混進去了。”

  玉蘭道:“那些守門的人,都是莊中精明人物,只怕不容易欺騙得過,還不如咱們由那側門中混入安全。”

  杜九道:“你是不知在下偽裝、雕刻之能,就算找不出他的暗記,但外形花紋,大小重量,看上去決不會有絲毫相差,姑娘如若不信,屆時先由你查看一遍。”

  玉蘭一對明亮的眼睛,盯注在杜九的臉上,心中暗暗忖道:瞧不出你還有雕刻之能。

  杜九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姑娘不用這般盯我,也不要不相信,這等事馬上就可以當面表演,分辨真假……”

  目光轉注到商八臉上,接道:“眼下唯一的難題,是如何找到那馬文飛,取來他的銀牌,如是定要明天中午才能取到,杜老二難為無米之炊,咱們只有遵照玉蘭姑娘的老辦法,由那側門混進去了!”

  商八來回走了一趟,低聲說道:“好!你們守住蕭大哥。”縱身而起,兩起兩落間,人影已消失不見。

  杜九回頭對玉蘭說道:“我要不用激將之法,老大也不會全力去弄那馬文飛的銀牌。”

  玉蘭道:“久聞你們中州二賈情同骨肉,義重生死,怎麼在你們兄弟之間,也要動用心機?”

  杜九微微一笑,道:“無傷大雅之事,彼此用用心機,反可收到輕鬆之效,你可是認為那個商老大,當真為我激怒而去麼?”

  玉蘭笑道:“我親眼看到了,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杜九道:“那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他如是決定不要去,再激他也是無用。”

  玉蘭道:“原來如此。”

  杜九道:“天地之間凡是老大,總歸是要比老二利害些。”

  玉蘭微微一笑,道:“你瞧那商爺能不能拿到那面銀牌?”

  杜九道:“照我杜老二的看法,馬文飛決然鬥不過我商老大,他既然去了,那就有八成拿回來的希望。”

  玉蘭道:“他要咱們在此地等待,咱們何不借此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杜九心中一動,暗道:二婢傷勢未癒,跟著我們跑了這麼遠的路,想必早已是疲累不堪了,當下說道:“不錯,咱們正該借此機會休息一下才是。”

  玉蘭、金蘭傷勢本未全好,再經過這一陣奔走,已有些發作之征,但她們十分要強,直待杜九應了聲,才閉上雙目,盤坐調息。

  杜九看二婢調息禪定,悄然行近蕭翎身側,低聲說道:“兩位姑娘都曾為毒手藥王所傷,但為追尋大哥的行止,她們才抱傷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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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蕭翎道:“我知道她們很疲倦,實在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是。”

  杜九為人本極木訥,不擅言詞,蕭翎又正在想著一件為難的事,不願說話,言罷又抬頭望天,凝目沉思。

  杜九輕輕咳了一聲,緩步走到丈餘外處一座亂石堆上,蹲了下去。

  夜闌人靜,荒野幽涼,遠處傳來了幾聲梟鳴,增加了不少寒夜的恐怖。

  突然間,那蹲在玉蘭身側的黑毛虎獒,一躍而起,直向正東方撲去。

  二婢運息正值緊要關頭,雖聞聲息,但卻未動,蕭翎和杜九,卻為這虎獒躍奔之勢所驚,蕭翎一提氣疾向那虎獒奔行方向追去,口中卻施展傳音之術,說道:“杜兄弟,你照顧兩位姑娘。”

  他動作奇快,兩個飛躍,人已追到虎獒身後六七尺處。

  杜九人已站起,原想追那虎獒而去,他久年和兩隻虎獒相處,知它們天賦的靈敏耳目,雖武功絕佳之人,亦難及得,決不會無因而警,但見蕭翎已捷足先去,只好倒躍退回,守護在二婢身側。

  玉蘭為人機警多智,急急把真氣納回丹田,睜目望去。

  只見杜九瘦高的身影,擋在身前,目光四下輪轉,這情形分明是遇上了什麼警兆,當下說道:“杜爺,你在瞧什麼?”

  杜九回望了玉蘭一眼,道:“不妨事,姑娘只管運氣調息,有在下替兩位姑娘護法。”

  玉蘭目光左右轉顧一眼,見蕭翎不在,忍不住問道:“相公呢?”

  杜九道:“他追那虎獒去了。”

  玉蘭道:“相公武功雖然高強,可是毫無江湖經驗,最容易受人暗算,杜爺最好是追去瞧瞧!”

  杜九見玉蘭對蕭翎異常關懷,自己也想隨後追去看看,不由道:“我要去了,有誰為兩位姑娘護法呢?”

  玉蘭道:“不妨事,小婢調息已完,我替金蘭姊姊護法,杜爺只管放心前去。”

  杜九道:“好!姑娘如若遇上警兆,那就長嘯相召,在下聞警就趕來馳援。”

  玉蘭道:“記下了,杜爺趕快去吧!”

  語聲甫落,瞥見一團黑影,急奔而至,直撲向杜九膝下,正是那黑毛虎獒。

  緊隨在虎獒之後,兩條人影,聯袂而至,左首蕭翎,右首卻是一陣風彭雲。

  杜九冷冷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小叫化子。”

  彭雲道:“諸位離開那浮台不久,小要飯的越想越不是味兒,就悄然離開,尋找幾位,我得那划舟弟子相告,一路追來,兜了半夜,仍是找不到幾位行蹤,如不是遇上了這頭大黑獒,還有得小要飯好找了。”

  杜九道:“那馬文飛不問皂白,把我們逼退浮台,固然是瞧不起你小要飯,可是對我們兄弟,也算是一場不大不小的羞辱,日後如是有得機會,非得還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

  彭雲被這幾句譏諷之言,說的臉上熱辣辣的難受,一時間窘在當地,說不出話。

  玉蘭為人精明,眼看形成僵局,急急接口說道:“彭爺不用放在心上,咱們這位杜二爺,最是愛開玩笑。”

  彭雲豪放不羈,但生性卻很剛傲,被杜九一番話,譏諷的心頭難過異常,但覺發作不對,不發作又難消心頭悶氣,但被玉蘭兩句話,輕輕化解開去,當下說道:“杜二爺不用找小要飯難過,那馬文飛逼你們下了浮台,這個難堪,小要飯的實要比幾位更難下台,因此,小要飯的拼著受家師一頓責罰,擅自作主,傳諭調集門下弟子,特來恭候差遣。”

  杜九哈哈一笑,道:“這麼看將起來,你小叫化的倒還是一個可交的朋友了。”

  說話之間,商八急奔而回。

  蕭翎道:“那馬文飛可曾答應了麼?”

  商八微微一笑,道:“馬文飛沒有見到,但兄弟此行,卻是幸未辱命。”

  杜九道:“怎麼?你可是偷了一個銀牌回來?”

  商八微微一笑,道:“不錯,是偷來的,不過,小兄還沒有這份能耐。”

  杜九道:“你可是遇上了那個神偷向飛了麼?”

  只聽丈餘外暗影中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道:“難得杜兄弟還記得老偷兒,咱們兄弟總有二十年沒見了吧!”

  轉眼看去,只見一個矮小枯瘦之人,緩步走了過來。

  此人年約五旬上下,留著八字鬍,一身土布衣褲,雙目炯炯生光。

  杜九道:“老偷兒,這些時不聞你的消息,躲到那裡去了?”

  神偷向飛笑道:“兄弟二十年前,偷竊失手,被人打了一掌,心中大為氣惱,因此,揀了一處僻靜之地,苦練偷竊之學,自信此後萬無一失,才行重出江湖。”

  金蘭、玉蘭聽得忍俊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向飛目光一轉,望著二婢冷冷說道:“兩位姑娘笑什麼,可是譏笑老夫這雞鳴狗盜之技,不登大雅之堂麼?”

  玉蘭道:“向爺不要生氣,小婢們不是這個意思,這裡向你賠禮了。”

  向飛哈哈一笑,道:“老偷兒這裡還禮。”抱拳一揖,接道:“姑娘哂納。”

  玉蘭凝目望去,只見他左掌之上,託了一支金釵,心中一動,伸手向鬢邊摸去,原來自己鬢邊插的一枚金釵,不知何時已到老偷兒的手中,心中吃了一驚,急急取過金釵,道:“拜領厚賜。”

  向飛一堅大拇指,讚道:“如若老偷兒要找個衣缽傳人,姑娘可當得第一佳選。”

  玉蘭微微一笑,默不作聲,心中卻暗自忖道:誰要學你偷竊之技。

  商八急急說道:“老偷兒,不要貧嘴薄舌的專和女孩子家打趣,我要替你引見兩位朋友……”

  伸手一指蕭翎,接道:“這是我們龍頭大哥蕭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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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向飛瞧了商八一眼,又望了蕭翎一眼,心道:把這麼一個娃兒當龍頭大哥,中州雙賈當真是越老越胡塗了,雙手卻一抱拳,道:“老偷兒和中州雙賈一向稱兄道弟,跟著他們稱呼,也叫你一聲龍頭大哥了。”

  蕭翎道:“不敢,不敢,向兄言重了。”

  商八仰天打個哈哈,道:“大哥不用聽老偷兒口裡客氣,心中可是不肯服氣,大哥最好能露一手給他見識見識。”

  蕭翎淡淡一笑,默默不語。

  杜九冷冷說道:“老偷兒,你不用口是心非,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要你見識一下,我們蕭大哥的手段。”

  向飛狂放一笑,道:“好!老偷兒一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一句龍頭大哥算是衝著你們中州二賈面子叫的,下一句,老偷兒可要從心眼中叫出來,那可得要瞧蕭老弟的真實本領了。”

  蕭翎心知這等江湖上狂放豪傑,如不能使他心口俱服,決不低頭,也不放在心上。

  商八笑道:“老偷兒,龍頭大哥氣度恢宏,決不會計較你語無倫次。”回手一指彭雲,接道:“這位是丐幫中申幫主衣缽弟子,一陣風彭雲。”

  彭雲一拱手道:“小要飯的。”

  向飛老氣橫秋的說道:“老偷兒和申幫主有過數面之緣,不過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彭雲道:“那時,小要飯的還未蒙恩師收歸門下。”

  向飛笑道:“如若那時你已投在申幫主的門下,今日咱們也不用別人引見了!”

  彭雲為人精靈古怪,心知他想占人便宜,當下笑道:“可惜,可惜,那時如若小要飯的已投家師門下,今日也不便以向兄相稱了。”

  商八道:“這才是棋逢敵手,老偷兒,我瞧你認栽了吧!小要飯的便宜,也是易討的麼?”

  向飛笑道:“叫化子一向難斗,身上又不帶值錢之物,老偷兒就是想偷他一下出出氣,也是無從下手。”

  杜九抬頭望望天色,道:“老大,時間不早了,要想偽制銀牌,豈是片刻可成。”

  商八緩緩從懷中摸出一面銀牌,遞了過去,道:“老偷兒不知在何處偷了這面銀牌。”

  杜九接過銀牌,仔細一瞧,登時一皺眉頭。

  原來,那銀牌花紋交錯,精工異常,偽造極不容易。

  向飛微微一笑,道:“杜老二,老偷兒久聞你極善仿製,不知造出這樣銀牌要多久時光。”

  杜九道:“這銀牌雕工精細,實在大出我杜九意料之外,看來非一日夜的工夫,很難偽造的維妙維肖。”

  向飛道:“一日夜的工夫,還不算休息時間,由此刻算起,找工具準備動手,看來是要兩天時間的了?”

  杜九道:“差不多。”

  向飛道:“百花山莊的群雄大會就算還未曲終人散,至少已至尾聲,這場熱鬧,咱們也看不到了,我瞧你還是讓老偷兒露一手吧!”

  商八暗暗計算道:大哥、二婢、老二、小叫化、老偷兒,連我七個人,兩人一面銀牌,一共還差了三個,當下說道:“老偷兒,還得三面才夠。”

  蕭翎道:“兩面就行了。”

  商八道:“大哥可是已有了入莊之策?”

  蕭翎道:“你已答應那馬文飛由他帶我入莊,豈可失信於人。”

  商八道:“那是情非得已,此刻既然有了銀牌,還讓大哥委屈扮作那馬文飛的僕從,豈不是太委屈大哥了麼?”

  蕭翎道:“不妨事,我和他們走在一起,還有不少方便。”

  商八心中暗道:不錯,咱們此行志在混水摸魚,藉機救出兩位老人家,需用人手,何等眾多,如無那馬文飛率領那群豪相助,此事甚難完成。當下點頭一笑,回目望著向飛,道:“老偷兒,再去偷上兩面銀牌,就夠用了。”

  向飛微微一笑,道:“二面,三面,都非難題,不過,老偷兒要帶個助手同行,萬一失了風,也有一個報訊之人。”

  商八心中暗道:這老偷兒刁鑽古怪,不知又要捉弄那個了。皺皺眉頭道:“兄弟奉陪如何?”

  向飛搖頭笑道:“你大腹便便,一副老闆相,和我老偷兒走在一起,會叫兄弟自慚形穢,不成,不成。”

  杜九擔心他為難蕭翎,急接道:“兄弟如何?”

  向飛道:“不成,你一副冷冰的面孔人家瞧到你,就先生了三分厭惡之心。”

  商八道:“小要飯的怎麼樣?”

  向飛道:“更不行了,老偷兒和小叫化子走在一起,別人一瞧就留上了心。”

  商八道:“你要帶那一個?”

  向飛哈哈一笑,道:“老偷兒如果帶一個小妞兒,定然引得萬人注目,下起手來,豈不是方便了許多。”

  商八長吁一口氣,道:“你想帶玉蘭,那要你和她商量了,人家十幾歲的大姑娘,肯不肯和老偷兒走在一起,可是難說的很。”

  玉蘭微微一笑,道:“小婢極願隨行,不過……”

  向飛道:“不過什麼?”

  玉蘭道:“小婢出身百花山莊,歸州城內各處要道,都布有百花山莊的眼線……”

  向飛接道:“不妨事,老偷兒自有為你易容之法,事不宜遲,咱們立刻動身如何?”

  玉蘭欠身對蕭翎一禮,道:“相公,妾婢追隨向爺一行,去去就來。”

  蕭翎笑道:“你多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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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向飛抬頭望望天色,道:“午時之前,咱們在前面一片荒林見面,我要去了。”和玉蘭聯袂躍起,疾奔而去。

  商八低聲對蕭翎道:“這老偷兒竊盜之技,江湖上無出其右,但卻頗具俠骨,二十年前在武林中,曾有義偷美譽,他既然說出大話,必有把握。”

  蕭翎道:“偷兒名雖不雅,但比起那些外貌和善,內藏奸詐之人,尤勝一籌……”

  他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你和那馬文飛可曾約好了會面之處麼?”

  商八道:“大哥可是決定要做那個馬文飛的僕從隨行之人?”

  蕭翎道:“決定了,一則咱們不能失信於人,二則此行關係重大,如若救不出我那父母,此後百花山莊的防範,必將更加森嚴,以那沈木風的為人,不知要如何加害我的雙親……”

  他微揚了一下劍眉,語氣堅決的接道:“如若救不出小兄父母,我已決心戰死在百花山莊。”

  商八臉色嚴肅的說道:“大哥放心,咱們既是兄弟相稱,大哥的父母,就是我和杜九的父母,如是救不出兩位老人家,兄弟也不準備出百花山莊了。”

  蕭翎突然抱拳一禮,道:“兩位兄弟此等情義,叫我如何報答。”

  商八道:“自己兄弟,大哥如要客氣,那就是見外了。”

  蕭翎道:“這幾日來,我心中憋著一件事,不吐不快。”

  商八道:“大哥儘管吩咐,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

  蕭翎道:“你和杜兄弟,捧我為大,但我心中,對此卻是一直難得安下,何不以年齡改敘,小弟敬陪末座……”

  商八搖手接道:“不成,不成,武林無長幼,達者為尊,大哥武功強過我等甚多,正是當之無塊,何況我和杜兄弟,自重遇大哥之後,深覺過去作為,太過偏激自私,今後自當追隨大哥身後,作幾件轟轟烈烈的事情,也可略贖前過。”

  這商八生的圓臉大耳,大腹便便,一副大老闆的派頭,看上去又一團和氣,此刻言來,卻是面目莊肅,義正詞嚴,大有棄商從俠之慨。

  蕭翎微微一笑道:“兄弟如此至誠,我如再作推拒,反覺造作了,但得日後在武林有所成就,必將昭告天下武林,把兩位兄弟那中州二賈之號,易稱為中州二義。”

  商八哈哈一笑道:“今後所行,但得心之所安,那虛名稱號,也不放在小弟心上……”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和馬文飛約好在日昇三竿時分相見,大哥既是不肯失約於人,兄弟也不便再勸了。”

  蕭翎望望天色,道:“咱們先去會過那馬文飛,你們再去會那神偷向飛不遲。”

  商八道:“馬文飛和中原群豪,一直對大哥存著很深的戒心,和他們會見了之後,只怕難免仍要受群豪許多冷嘲熱諷……”

  蕭翎接道:“這個,小兄自信可以忍受得了。”

  商八道:“好!既是如此,咱就立時動身,只是人多不便,最好由兄弟一人陪同大哥前去。”

  蕭翎心知馬文飛等中原群豪,心中對他存疑甚深,此行極是冒險,馬文飛等群豪,必將對他的行動,有著周密的防範,但想如無中原群豪相助,憑仗商八和自己有限幾人之力,決難和百花山莊眾多人數抗拒,當下點頭微笑道:“好!那就有勞兄弟了。”

  商八又低聲囑咐了杜九幾句,才帶著蕭翎急急而去。

  §第二十五章 遇異人卜算如神

  兩人奔行六七里路,到了一片分岔的溪流旁邊,停了下來,商八鄭重地說道:“大哥,那馬文飛雖然很敬佩你的武功,但他心中疑念甚深,大哥要多加小心。”

  蕭翎道:“事無幸成,忍辱負重,這個小兄理會得。”言罷閉目調息。

  太陽逐走了暗夜,金色的光芒,照耀著水中蕩起的漣漪,一葉小舟,由遠處蘆葦叢中急駛而至,直劃向兩人停身之處。

  一個全身勁裝,披著黑色英雄氅的青年,躍上岸來,那小舟卻疾快的轉頭划去。

  商八緩緩站起身來,一抱拳,道:“總瓢把子果然言而有信。”

  馬文飛目光一轉,還了一禮,笑道:“有勞兩位久候了。”

  商八道:“昨日相議之事,馬兄可有困難?”

  馬文飛笑道:“小弟既然答應了商兄,不論如何困難,也得辦到……”目光轉注到蕭翎身上,接道:“只是委屈了三莊主,兄弟心中難安。”

  蕭翎只覺三莊主這稱呼,刺耳異常,但仍然心平氣和的抱拳說道:“有勞馬兄相助,兄弟是感激不盡。”

  商八道:“馬兄,我把大哥奉托你了,兄弟就此別過。”

  馬文飛道:“商兄慢走,在下不送了。”

  商八道:“不敢有勞。”轉身兩個飛躍,人蹤頓杳。

  蕭翎目注商八去遠,欠身說道:“在下幾時改扮?”

  馬文飛緩緩從英雄氅內,取出一個青色的包袱,道:“這裡有衣服和易容藥物一包,蕭兄先請換過衣服,再行易容。”

  蕭翎緩緩接過包裹,心中說不出是一股什麼滋味,轉入一叢深草之中,換過衣服,取些河水調開易容藥物,塗在臉上。

  一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片刻間容色大變,變成了一個面容枯黃的少年。

  馬文飛微微一笑,道:“蕭兄今午與兄弟共赴百花山莊之宴,連姓名也得暫時換換了。”

  蕭翎道:“那就請馬兄給小弟起一個名字吧!”

  馬文飛沉吟了一陣,道:“但望蕭兄能夠馬到成功,旗開得勝,順利救出令尊、令堂,易名馬成如何?”

  蕭翎道:“很好。”

  馬文飛抬頭看看天色,道:“咱們先到歸州城內,飽餐一頓,再到百花山莊中去,不知蕭兄意下如何?”

  蕭翎道:“兄弟是悉聽吩咐。”

  馬文飛道:“既是如此,咱們就即刻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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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蕭翎道:“兄弟既然扮作了馬兄的僕從,馬兄如若有事,但請吩咐就是。”

  馬文飛微微一笑,道:“這還要蕭兄擔待了。”轉身向前奔去。

  蕭翎不再多問,追隨在馬文飛身後而行。

  兩人進了歸州城,只見滿街都是佩帶兵刃,騎著駿馬的武林人物。

  馬文飛帶著蕭翎行到一處高大酒樓前面,停了下來,四下打量了一眼,緩步向樓上行去。

  只見樓上坐滿了武林人物,只有靠東面臨街處的一張方桌上面,坐了一個身披鵝黃英雄氅的中年大漢,兩個座位,還沒有人。

  馬文飛緩步行近那木桌之前,緩緩坐了下去,蕭翎倒是裝什麼像什麼,悄然站在馬文飛的身後。

  那身披鵝黃英雄氅的大漢,抬頭望了馬文飛一眼,欲言又止。

  馬文飛只覺這大漢面貌很熟,只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他的姓名。

  馬文飛喚過店小二,要了酒飯,回顧蕭翎一眼,說道:“你也坐下吃點食物。”

  蕭翎應了一聲,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

  但聞酒樓上人聲吵雜,進出之人,川流不息,大都是江湖中的人物,蕭翎心中暗想,不知那沈木風邀請了多少武林同道,怎的有這麼多武林人物在這歸州城中出現。

  兩人匆匆用過酒飯,會帳下樓,馬文飛又故意在城中走了一轉,才折向百花山莊而去。行到了一處僻靜所在,低聲對蕭翎說道:“咱們看了一週,竟然未見少林、武當中人,沈木風既然未請白道中人與會,何以會發給我馬文飛一張請帖?古人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看將起來,沈木風必是將在大會之中,暗用手腳,也許進得百花山莊之後,咱們就無法守在一起,蕭兄要自行留心一些。”

  蕭翎道:“多謝關照,進入百花山莊之後,在下自當儘量設法和總瓢把子守在一起。”

  馬文飛道:“商八、杜九,可要與會麼?”

  蕭翎道:“他們身上懷有銀牌,不難混入。”

  馬文飛道:“這就好了,中州二賈武功高強,他們入得百花山莊,也好助我們一臂之力。”

  蕭翎道:“在下決不會胡亂作主,總瓢把子但請放心就是。”

  馬文飛微微一笑,不再言語,放開腳步,向前奔去。

  這條路蕭翎是熟悉無比,閉著眼也可以摸上百花山莊中去,但他卻循規蹈矩的追隨在馬文飛的身後而行。

  片刻工夫已到了百花山莊。

  馬文飛雖然久聞百花山莊之名,但卻從未到過,抬頭看去,只見重重花樹,環繞著一處廣大莊院,一座高樓,聳入雲表,窮盡目力望去,隱隱可見樓上人影閃動。

  蕭翎低聲說道:“馬兄,這百花山莊看上去似無戒備,實則戒備森嚴異常,那重重花樹林中,隱藏著無數高手。”

  馬文飛點點頭道:“多謝蕭兄指教。”

  語聲甫落,瞥見花樹林中,轉出來兩個青衣大漢,快步迎了上來,遙遙抱拳說道:“兩位可是應邀赴宴來的麼?”

  馬文飛一拱手道:“不錯。”

  兩人突然閃向兩側,欠身說道:“這邊請。”

  馬文飛原想仔細觀察一下百花山莊的形勢,但此刻只好改了念頭,緩步行了過去。

  繞過一叢翠竹,景物忽然一變,只見花樹環繞著一座高大的門樓前面,左側站著十二個藍衣童子,右側十二個紅衣美婢,幾張木案,排列大門前面,中間僅可容兩人並肩通過,兩個身著長衫,留著八字鬍的老者,分坐在兩側木案後面,每人身後,站著兩個勁裝大漢。

  馬文飛目光銳利,一掠兩個老者身後大漢,已瞧出都是內外兼俱的武林高手,暗中一提真氣,凝神戒備,緩步向前行去。

  蕭翎緊隨身後,相距不過兩尺。

  馬文飛行至那木案旁側,兩個老者齊齊站了起來,欠身說:“貴賓留名。”

  馬文飛淡淡一笑,道:“豫、鄂、湘、贛總瓢把子馬文飛。”

  左首老者欠身說道:“原來是馬大爺,可否留下大名。”舉手奉上了一支毛筆。

  馬文飛接過毛筆,龍飛鳳舞的在木案白緞上籤下了姓名。

  右面一位老者賠笑說道:“大爺鑑諒,可否把奉邀銀牌……”

  馬文飛不待對方話說完,探手從懷中取出銀牌遞了過去。

  那老者接過銀牌,很仔細的瞧了一陣,雙手奉上,說道:“馬爺請好好保管此物。”

  馬文飛一皺眉頭,接過銀牌,藏入懷中。

  左首老者兩道目光卻一直在蕭翎身上打量,直待馬文飛收好銀牌,才緩緩說道:“這位是總瓢把子的什麼人?”

  馬文飛冷冷說道:“隨身僕從,那邀請函上說的明白,每面銀牌,可容兩人入莊,難道是在下看錯了麼?”

  左首老者欠身賠笑道:“總瓢把子不要生氣,小的們奉命行事,不得不問明白身份,也好為馬爺隨身的小廝準備好宿住之處……”

  目光轉注到蕭翎身上,道:“小哥怎麼稱呼?”

  蕭翎道:“馬成。”舉步向前行去。

  只聽右首老者高聲喊道:“豫、鄂、湘、贛總瓢把子馬文飛大爺,隨帶僕從馬成駕到。”

  但見一個紅衣美婢,和一個藍衣童子,急步奔了過來,迎面一禮,道:“恭迎馬爺的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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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

  馬文飛暗道:好大的鋪張,揮手說道:“不用多禮。”

  那紅衣美婢嫣然一笑,道:“小婢為馬爺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馬文飛舉步隨進,蕭翎緊隨在馬文飛的身後,那藍衣童子卻在蕭翎身後而行。

  馬文飛心中暗道:前有開道,後有跟隨,當真是防備森嚴。

  那紅衣美婢,引導兩人進了懸燈結綵的大門,穿過一條紅氈鋪地的,到了一座敞廳門前停下了腳步,高聲說道:“豫、鄂、湘、贛總瓢把子馬文飛,馬大爺駕到。”

  語聲甫落,大廳中緩步走出一個華服少年,迎了上來。

  蕭翎目光一掠來人不禁心頭一跳,趕忙垂下頭去,長吸一口氣,隱斂起目中神光。

  只見那華服少年迎出廳門,一抱拳,道:“兄弟周兆龍,久聞馬兄大名,今承賞光駕臨,百花山莊生輝不少。”

  馬文飛還了一禮,道:“怎敢當週二莊主迎接,兄弟這裡拜謝了。”

  周兆龍哈哈一笑,道:“馬兄言重了。”右手牽著馬文飛的左腕,並肩向大廳中行去,蕭翎微微垂首,緊隨著馬文飛的身後,亦步亦趨。

  敞廳中人數不多,不過有七八個人,周兆龍也不替馬文飛介紹,直穿敞廳而過,一面笑道:“馬兄遠道來此,請到翠竹軒中稍息風塵,今夜兄弟再為馬兄設宴洗塵。”

  蕭翎一直微微垂頭隨在馬文飛的身後而行,直奔那翠竹軒中。

  這翠竹軒在百花山莊的四大迎賓館中,是最差的一個,比起那“蘭花精舍”、“梅花閣”、“牡丹亭”都要遜色,蕭翎在這百花山莊中,做了很久的三莊主,就未去過那“翠竹軒”中一步,顯然,豫、鄂、湘、贛總瓢把子,並未受到百花山莊中的重視。

  周兆龍帶著馬文飛繞過幾叢花樹,進入了一片翠竹林中。

  只見無數紅磚砌成的精舍,散佈在翠竹林中內。

  周兆龍帶著馬文飛行近了一精舍前面,笑道:“這就是馬兄的休息停居之處,近日來百花山莊內佳賓雲集,莊中的房舍,不敷應用,委屈馬兄在這蝸居遷就幾日了。”

  馬文飛笑道:“好說,好說,兄弟久聞百花山莊之名,今日一見,果然是氣象萬千,百花盛放,如入仙境。”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馬兄過獎了。”

  伸手在門環上輕叩三聲。

  兩扇紅門,呀然大開,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婢,當門而立。

  周兆龍指著馬文飛說道:“這位馬爺,是咱們這百花山莊中的貴賓,你好好招待。”

  那小婢應了一聲,欠身說道:“馬爺請進。”

  馬文飛心中暗道:難道這翠竹軒無數精舍中,都有專司侍候貴賓的美婢不成。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步入精舍。

  周兆龍卻停在精舍門外,抱拳說道:“馬兄如要酒飯,儘管吩咐侍婢,兄弟還要迎客,恕不能奉陪了。”

  馬文飛道:“周兄請便。”

  周兆龍笑道:“晚宴之時,兄弟再親來奉請。”轉身大步而去。

  那美婢穿著一身青衫、青裙,但卻用白緞滾邊,臉上脂粉薄施,看上去倒是有一股清雅嬌俏之氣。

  只見她躬柳腰,啟櫻唇,嬌聲說道:“小婢鳳竹,馬爺有什麼吩咐,儘管呼叫小婢。”

  馬文飛微微一笑,道:“姑娘在這百花山莊很久了麼?”

  鳳竹笑道:“小婢自幼在百花山莊中長大,早已不知姓名來歷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馬爺請看看宿舍,如若有什麼不妥之處,小婢亦好早些為馬爺換過。”當先轉身,蓮步姍姍,帶路而行。

  推開一重繡簾,裡面是一個小巧美雅的臥室。粉紅綾幔遮蔽,靠東首橫放著一張木榻,兩盆不知名的紅花,散播出淡淡的清香,紅花、紅壁、紅綾被,全室看不出第二種顏色。

  馬文飛淡淡一笑,道:“好是很好,只是布設太鮮豔了,似是女孩子家的閨房一般。”

  鳳竹嫣然一笑,道:“小婢如非侍候馬大爺,可是沒福住這翠竹軒了。”言來星目流轉,巧笑倩兮,媚態橫溢,極盡誘惑。

  馬文飛心中一動、暗道:是啦,沈木風這般安排,分明是想以女色為餌,使人不覺陷入於脂粉陷阱之中,唉!與會群豪,不知有幾人能逃過這脂粉陷阱!

  心念一轉,緩步退出室外。

  鳳竹緊隨而出,俏目流轉,望了蕭翎一眼,笑道:“這位可是馬爺的僕從麼?”

  蕭翎急急接道:“小的馬成。”

  鳳竹道:“後面有小房一間,是你宿居之室,跟我來吧!”舉步行去。

  蕭翎隨那鳳竹身後,直行到精舍盡處,鳳竹推開了一扇緊閉的木門,笑道:“馬兄儘管休息,侍候馬大爺的事,不再勞動你小哥了。”

  輕輕帶上木門,轉身而去。

  這是個簡陋的小室,除了一榻一桌之外別無長物,蕭翎想到過去在百花山莊的威風,此刻卻要在陋室居住,不禁啞然失笑。

  馬文飛在廳中一張籐椅上坐了下來,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微閉著雙目養神,他為人精明,進入臥室中後,覺出那臥室中散佈著一種奇怪的清香,有若醉人春酒,心中霍然警覺,暗暗忖道:那臥室中一色桃紅,佈置的有如新房一般,再加上那股醉人的香氣,嬌嬈的美婢,顯然,這是有意的安排,看來非得小心一些不可……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傳入耳際,鳳竹春風俏步的走了過來。

  馬文飛微微一啟雙目,瞧了鳳竹一眼,裝作不見,仍然靜坐不動。

  鳳竹走到馬文飛的身前,停了下來,柔聲說道:“馬大爺,遠道而來,想是十分睏倦,小婢已替馬爺備好了熱水,可要洗澡,在房裡躺著休息一下。”

  馬文飛啟開雙目,望了鳳竹一眼,淡淡說道:“不敢多勞姑娘費心,在下自會料理,姑娘請自去休息!”

  鳳竹笑道:“小婢奉命侍候馬大爺,不論馬爺有什麼吩咐,小婢是無所不從。”

  馬文飛心中暗自罵道:沈木風的手段,當真是卑劣的很!連美人計也用了出來,這丫頭只怕是奉有嚴命,非得誘我上鉤不可,看她之貌,不似淫蕩之人,何以竟然這般自甘下賤,我倒是要逗她一逗,看她有些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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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26 10:53:07 |只看該作者
二三九

  心念一轉,微微笑道:“姑娘的風姿撩人,玉潤珠圓,看上去實不像侍人之婢。”

  鳳竹笑道:“如得馬爺提攜,小婢是感激不盡。”

  馬文飛道:“我要如何提攜姑娘呢?”

  鳳竹道:“只請馬爺肯在我們大莊主面前提上小婢一句就行了。”

  馬文飛道:“提什麼呢?”

  鳳竹粉臉突然泛現兩圈紅暈,低聲說道:“馬爺只要在我們大莊主面前說上一句,極為喜愛小婢,那就行了。”

  馬文飛笑道:“這事容易,但不知他如何賞賜姑娘。”

  鳳竹道:“我們大莊主大方的很,他便將小婢賜給馬爺。”

  馬文飛哈哈大笑道:“當真是大方的很,可惜呀!可惜。”

  鳳竹愕然說道:“可惜什麼?”

  馬文飛道:“可惜姑娘這等美豔之人,在下卻無豔福消受。”

  鳳竹臉色一紅,垂下頭去,道:“侍婢身份,醜陋之貌,不配侍候馬爺。”

  馬文飛道:“姑娘錯了,如以姑娘之貌而論,那足以當得嬌豔如花之稱,只是在下練的是童子功,不能接近女色,只有望花惆悵,有負姑娘的雅意了。”

  鳳竹嬌媚一笑,道:“小婢侍候馬爺,只望得以常日追隨左右,小婢心願已足。”

  馬文飛暗道:這丫頭大有自薦枕席之意,看來如不堅決斷去她的念頭,只怕她心猶不死,當下哂然笑道:“以姑娘之貌,嬌態媚笑,不為所動者,那是絕無僅有,在下自知難以自鎖心猿意馬。”

  鳳竹輕輕嘆息一聲,道:“馬爺既如此說,小婢再厚顏一些,也不便再多懇求馬爺,帶我離開百花山莊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小婢奉命侍候馬爺,馬爺留在百花山莊一日,小婢就奉君身側,聽候差遣。”言罷一笑而去。

  馬文飛心中暗道:這沈木風果然是厲害得很,單是訓練這等能言善道的侍女,就非容易之事,似這等脂粉陷阱,只怕能夠逃過的人不多。

  輕薄的鳳竹,突然間變得莊重起來,獻茶之間,無不低垂螓首,只瞧的馬文飛心中好生不忍。

  蕭翎想到搶救父母時,難免要有一場惡戰,入得那陋室之後,就盤膝調息。

  鳳竹送上香茗細點,馬文飛卻不敢輕易嘗試,想到那沈木風為人的毒辣,很可能在這香茗細點中滲入了無色無味的毒物,待鳳竹離開之後,悄然取出攜帶的乾糧,略為食用一些果腹。

  鳳竹眼看奉上的茶點不動,也不多問,悄然收了起來。

  太陽下山時分,周兆龍果然是如約而來,牽著馬文飛一隻手,說道:“小弟已備下酒宴,為馬兄洗塵。”

  馬文飛道:“如此叨擾,實叫兄弟心中難安。”

  周兆龍道:“兄弟是久聞馬兄之名,今日一見,尤勝聞名許多。”

  蕭翎經過一陣調息,精神充沛飽滿,微微垂首,肅立於馬文飛的身後。

  他雖然易容改裝,但仍然不敢和那周兆龍目光接觸。

  周兆龍為人雖然精幹,見及細微,但他料不到一向高傲的蕭翎,會扮作別人的僕從,始終未多留意,牽著馬文飛,直向大廳中走去。

  蕭翎緊隨在馬文飛身後而行,想到大廳去瞧瞧商八等是否已經混進了百花山莊。

  周兆龍雖然不願馬文飛隨身僕從也去參與,但馬文飛裝胡塗不講話,周兆龍不便擅自作主,叱退馬文飛的僕從。

  穿過了幾叢花樹,到了一座燭光輝煌的敞廳中。

  敞廳中盛宴早開,一張紅漆八仙桌上,早已坐了四五個人。

  蕭翎目光微微一轉動,看那輝煌的大廳中,只擺這一桌宴席,心下好生奇怪,暗道:這百花山莊舉行英雄大會,函邀天下各方群雄,何以人數竟如此之少。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閃入廳門後面,倚壁而立。

  周兆龍帶著馬文飛行近那八仙桌,說道:“諸位貴賓,今日兄弟要替諸位引見一個大有名望的人物。”

  桌上四個人,齊齊抬起頭來,把目光投注到馬文飛的身上。

  周兆龍指著馬文飛,接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豫、鄂、湘、贛四省總瓢把子馬文飛兄。”

  桌上四人,三個站起身來,一抱拳,道:“久仰馬兄之名,今日有幸一晤。”

  只有靠北面的一個面色慘白,身穿白衣的中年文士,坐著未動,似是根本未聽到周兆龍介紹之言。

  馬文飛掃視了那白衣文士一眼,也未理會。

  周兆龍對那白衣文士失禮端坐未動的事,恍如未覺,卻指著三個起身作禮之人,說道:“這三位是泰山三雄,王氏兄弟。”

  靠南面首位上年齡較大之人,道:“兄弟王通。”

  緊傍王通而坐的大漢接道:“兄弟王驥。”

  坐在正西位上的大漢,說道:“兄弟王放。”

  馬文飛道:“幸會,幸會。”

  周兆龍望著那白衣文士,笑道:“這位是東海神卜司馬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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