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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風平浪靜的過了幾日之後, 便到了靜安長公主的壽辰。
期間王皇後派人措辭嚴厲的申斥了阿嬈一通,大意是若再有下次,便撤了她選侍的封號。
姜妙反而松了口氣, 王皇後一計不成定會對阿嬈懷恨在心。可眼下又是要選太子嬪的節骨眼上, 阿嬈是太子新寵, 王皇後也不好直接給太子沒臉。
禦膳房人多眼雜,阿嬈那日的舉動已經在宮中傳遍了, 太子都沒有任何表示, 依舊留宿阿嬈房中。原先瞧不起阿嬈的人, 也不由在心中多了些琢磨,莫非太子真的被阿嬈迷昏了頭不成?
是以在靜安長公主壽辰這日, 姜妙便放心的和周承庭一起去公主府賀壽。
原本她想帶著阿嬈一同前去拜壽, 可又想到長公主對阿嬈的誤解還未消除, 如此便有了幾分踟躕。
阿嬈倒是在姜妙提議的同時便婉拒了。
自己知道太子妃的提攜之心,可這兒若是去了, 豈不是明擺著跟長公主對著幹, 傷了長公主和太子的情分?阿嬈自知還是能分得清輕重, 不願太子、太子妃為難。
送了太子和太子妃出門後, 阿嬈仍舊回了宜芝院。
眼看天涼了, 依照往年在換季的時候, 她都會做兩身衣裳給太子妃。今年……阿嬈看著在臨窗大炕上堆了半炕的料子, 她是不是該給太子也做兩身?
太子似乎偏愛寶藍色, 可她覺得太子穿月白色也很好看, 愈發顯得清朗俊逸。當然玄色也不錯, 皇太子的禮服她見太子穿過,那股子不怒自威的矜貴,令人心生敬畏。
自從太子住進了她這小小的宜芝院,太子妃便源源不斷的往這裏送東西,生怕她短了用度。
如今她做衣裳可選的料子極多,從料子的材質到色澤,幾乎讓人挑花了眼。
罷了,還是照著往年的慣例先做太子妃的衣裳,旁敲側擊的問過太子之後,再決定做什麼樣的衣裳。
正當阿嬈準備讓結香和芳芷幫她一起挑料子時,忽然只見施東神色焦急的跑進來,道:“選侍,皇後娘娘派人過來了!”
阿嬈忙放下了手中的料子,站了起來。
她往窗外望去,說話間便見一個藍衣內侍神色傲據、快步的走了進來。
“奴才見過姜選侍。”他也沒讓人通報,便自顧自的進來,行禮也很是敷衍。
阿嬈臉上的恬淡安靜之色漸漸隱去。
“這位公公不必多禮。”
她仿佛記得在坤正宮中見過這人,當日在王皇後面前,他可不是這副臉孔。
“姜選侍,皇後娘娘有請。”藍衣內侍說話毫不客氣,也不容阿嬈說話,就要逼著阿嬈走。
阿嬈倒沒有很驚訝。
自己給王皇後搗亂了,哪怕王皇後相信她只是和太子妃之間齟齬,可畢竟壞了王皇後的事,王皇後善罷甘休才怪。
她就知道王皇後還要出這口惡氣。
“公公稍候,我更衣後就走。”到底是王皇後的人,阿嬈自然還是客氣些。
誰知那藍衣內侍不把阿嬈放在眼中,皮笑肉不笑的道:“奴才勸選侍還是快些走的好,讓皇後娘娘久等,只怕是選侍也擔待不起!”
阿嬈的神色終於冷了下來。
她原先身份再低微,如今也是有品級的太子選侍,也是東宮的人。坤正宮的內侍都敢瞧不起她,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蒙皇後娘娘召見,怎能隨便就去,豈不是對娘娘不敬?”阿嬈說話的聲音不高,態度卻很堅決。“施東施海,請這位公公稍後片刻!”
那藍衣內侍本欲再說,可見到阿嬈眼角眉梢間流出的威儀,又聽阿嬈拿王皇後壓人,竟讓他生出些退縮之意。
趁著他踟躕的片刻,施東施海眼疾手快的把他半扶半拖了出去。
阿嬈倒真的讓結香幫她選了件顏色鮮亮的衣裳來,又吩咐芳芷道:“我去皇後宮中這事,不許去找人稟報太子妃娘娘。”
皇後召見,選侍不得不去。芳芷得知消息後的頭一個反應,便是找人給在公主府的太子妃送信。
她不解的想勸說阿嬈,卻見阿嬈態度堅決,只得答應下來。
阿嬈以最快的速度更衣、重新梳了頭,挑了兩件貴重又不逾制的首飾戴上。
靜安長公主不喜她,若是今日長公主的壽宴,太子妃因她提前離席——只怕靜安長公主這輩子對她都不會改觀了,太子妃也難做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她不信王皇後真能把她怎麼樣。
***
坤正宮。
當阿嬈隨著那藍衣內侍到了坤正宮時,王皇後果真已經等得有些不耐了。
她疑心阿嬈是故意拖延時間,想等到周承庭和姜妙回宮,好找人給她撐腰。
本就憋了一肚子氣的王皇後,見到不同於往日,更加明艷嬌媚的阿嬈,更是心頭火起。
“好個目中無人的姜選侍!”王皇後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行禮的阿嬈,一開口就嘲諷道:“連本宮召見都敢拖拖拉拉的不來,也難怪敢大鬧禦膳房!”
阿嬈神色恭敬柔順,聽王皇後是要興師問罪的意思,方才輕聲道:“回娘娘的話,奴婢無意中失手打翻了涼果,毀了娘娘精心擬定的菜單,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才……”
她的話音未落,王皇後的心猛地一跳,死死的盯著阿嬈,幾乎以為她看破了自己的計劃。
可阿嬈神面色平和,不像是故意挑釁。
王皇後冷靜下來,不欲在這上頭多糾纏。她好不容易尋了姜妙和周承庭同時離宮的機會,必須要敲打阿嬈一番,免得因阿嬈的愚蠢跋扈,倒壞了她的計劃。
她擬定的太子嬪人選中,再無一個有阿嬈這樣的好顏色……若是太子還日日留宿宜芝院,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姜嬈,你可知罪?”王皇後冷聲道。
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稱呼,阿嬈片刻的恍惚後,便很快垂眸道:“請娘娘明鑒,奴婢是無心之失。”
“錯了就是錯了,你還敢狡辯?”王皇後見阿嬈這番柔婉的神色,心中愈發起了狠意。“不讓你吃些苦頭,本宮看你是死不悔改了。來人——”
莫非王皇後要對她動私刑不成?
阿嬈眼見有內侍捧著一把戒尺走了過來。
這要是打下去,只怕她會皮開肉綻。阿嬈發現自己還能冷靜的猜測,王皇後不會像毀了她的臉罷?
王皇後死死盯著阿嬈。
阿嬈開始還不明所以,旋即她反應過來,面上終於如王皇後所願,流露出驚恐之色。
“太子妃是個性子軟的,本宮是太子妃婆母,今日就替她教訓你!”
那把看起來打人就很疼的戒尺,被王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握在手中高高的揚起,阿嬈在心中冷笑一聲。王皇後以為,這點子陣仗就能嚇到她?
阿嬈閉了眼睛,正等著戒尺落下。
“安貴妃到——”殿外外忽然傳來小內侍的通報聲。
安貴妃怎麼突然來了?
阿嬈不由睜開眼,只見王皇後正陰晴不定的盯著正款款走來的安貴妃。
“妾身給娘娘請安。”安貴妃仍有中嬌俏的少女感,讓已經育有子嗣的宮妃們新鮮不已。
王皇後態度冷淡的道:“你這會兒子來做什麼?”
安貴妃似是沒有瞧見殿內的情景,輕聲細語的道:“娘娘忘了?皇上讓妾身協助您參詳慶宜公主駙馬的人選,妾身想著您這會兒是得閑的,便過來了。”
慶宜公主是已經故去的慧嬪生下的公主,如今已經十五了,到了該婚配的年紀。
王皇後臉色稍緩,道:“本宮這會子有事,你先回去。”
誰知王皇後的話音未落,便聽到又來了內侍通傳,說是皇上請皇後去正乾宮一趟。
皇上的召見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王皇後暗恨今日實在不湊巧,一個兩個都要壞了她的計劃。忽然王皇後的目光落到跪著的阿嬈和站在一旁的安貴妃身上。
“太子選侍姜嬈不知規矩,本宮正欲教教,只是這會兒子不得閑。”王皇後看著安貴妃,笑容愈發和藹。“你替本宮在這兒教她何為宮中規矩,何為妾室本分。”
說著,她給拿著戒尺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一來若是在真把阿嬈打壞了,可以推到安貴妃身上;二來,王皇後又一次指桑罵槐,心中痛快了些。
安貴妃萬年不變的溫婉神色露出一絲裂痕,眸中分明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娘娘,這恐怕不妥罷?”安貴妃有些遲疑道:“姜選侍這細皮嫩肉的,只怕一戒尺下去,就傷了她……”
她越是這麼說,王皇後就愈發堅定。
“就這麼決定了。”說著,她讓身邊的心腹大宮女紫英留下執行懲罰,自己則是心情很好的去了正乾殿中。
王皇後離開後,安貴妃輕輕嘆了口氣。
“娘娘,那奴婢開始了?”紫英握緊戒尺,準備按照王皇後的吩咐,重重的打。
阿嬈沒聽到安貴妃是不是應了,她感覺到戒尺帶起的一陣涼風,她不躲不閃的跪在地上,甚至感覺到玄鐵所制的戒尺只差分毫的擦過她的臉頰,然後被摔了出去——
只聽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阿嬈睜開眼,只見紫英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手,而戒尺已經落在不遠處的地毯上。
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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