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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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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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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發表於 2019-8-31 14:00:53 |只看該作者
一七〇

  君不語道:“彫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

  一面伸手揭開了棺中人臉上的人皮面具,接道:“王兄認識他麼?”

  王修還未來及答話,江曉峰已搶先說道:“血手門的二公子高文超。”

  君不語道:“不錯,此人不但和藍家鳳已有了夫妻名份,而且也甚得藍天義的寵愛,用他來移花接木,也可使江兄混入之後,就成了藍天義的心腹。”

  王修道:“很高明,但也使江少俠的處境很凶險。”

  君不語神情凝重的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在下請江少俠來,由他自作決定。”

  江曉峰道:“如若兩位都覺著如此有助武林大局,在下極願盡力。”

  君不語道:“那很好,你還有十幾個時辰的時間考慮,心中不願,還可以改變主張。”

  口中說話,人卻取出一方白綾,兩道目光盯注在江曉峰的臉上瞧看,似最要從那江曉峰的臉上找出什麼一般。

  王修道:“君兄似是言未盡意,有什麼話,只管說出來吧!”

  君不語道:“為了要使藍天義確認這人的身份是江少俠,必需把奪命金劍,放在他的身上,因為,天下再無人能造出第二把奪命金劍。”

  王修點點頭,道:“十分有理。”

  江曉峰一語不發,摸出了奪命金劍,遞給了君不語。

  君不語接過金劍,道:“兩位可以去了,在下還要半夜時間工作。”

  王修道:“君兄可有要兄弟效勞之處?”

  君不語道:“不用了,應用之物,在下都已準備停當,只要兩位記住這墓所在,如是江兄願意混入藍天義的門下,明晚二更時分,兩位再來此墓,江兄的應用之物,在下都會放在這棺木之中,如若是江兄不願涉險,那也不用勉強,他已有代死的替身,諸位可以暫時蟄伏一段時間,待機而動,那就不用再到這墓中來了。”

  江曉峰道:“如是在下同意呢?”

  君不語道:“那兩位一定要在二更之前到此,三更以前離開,因為兄弟已經設下火棒,明晚三更時分,這墓裡棺材,和棺材中備下的應用之物,都將開始燃燒。”

  王修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我等別過了。”

  江曉峰伸手去掀黑布,準備離開,但卻為君不語伸手拉住,道:“慢著。”

  呼的一聲,吹熄燈火,掀開黑布,道:“兩位可以去了。”

  兩人鑽出了磚墓,仰臉望去,但見浮雲掩月,大約有三更時分。

  王修牽著江曉峰疾行了一陣,才放慢了腳步,道:“幸得有這麼一位茅山閒人君不語,助咱們一臂之力……”苦笑一下,接道:“目前,咱們是憑仗著智計,苟全性命,不知幾時才能使武林中正義伸張。”

  江曉峰道:“唉,武林中代有梟雄,但想今日的局面,只怕是不多見了。”

  王修道:“何止是不多見,而是從未有過,就在下所知,每當武林遭到劇變時,總有一部分正義力量,未受破壞,雖有消長之別,也不似今日之局的黯淡,幾乎天下找不著任何人和任何門派,能和藍天義一戰。”

  回目一顧江曉峰,接道:“你是否準備混入天道教中呢?”

  江曉峰道:“晚輩已決心混入,但不知老前輩對此事看法如何?”

  王修道:“除非我們退出這場紛爭,永遠息隱深山大澤中不再出現江湖,否則,藍天義決不會放過我們。”

  江曉峰道:“如其亡命天涯,那就不如混入天道教中,一查內情了。”

  王修微微一笑,突然改變了話題,道:“江少俠,似是用不著和在下一起奔波了。”

  江曉峰道:“我想看看呼延叔叔,唉!這一分別,不知那年那月才能會面。”

  王修搖搖頭道:“在下覺著,江世兄如若決心投入天道教中,最好是不用會見呼延嘯了,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曉峰道:“那麼晚輩……”王修接道:“君不語雖然未說明,但我想藍天義留他在此,必然會有一番用意,那墓地之外,有幾株高大的古柏,江世兄瞧到了麼?”

  江曉峰道:“瞧到了。”

  王修道:“那很好,你再悄然的回到墓地,爬上那巨柏之上,找一處枝葉密茂的所在隱身,暗中也好監視那君不語的舉動。”

  江曉峰微微一怔,道:“老前輩不信任他?”

  王修道:“並非是不信任,我覺著你如多對他有一份瞭解,日後和他相處時,也可多一分準備。”

  江曉峰心中暗道:“如若論智計謀略,比起君、王兩位,我實是相差太遠了。”

  王修不聞江曉峰迴答,淡然一笑,接道:“那君不語,似乎是具有著多方面的才能,而且其智力之高,設計之密,在下亦有些自嘆弗如,似這樣一位人物,江湖上竟然是甚少人知,武林中也很少傳揚他的事蹟。”

  江曉峰道:“正因如此,藍天義才對他甚少防備。”

  王修道:“我只是覺著他太過深沉了,他設下的計謀,完全叫人無法拒絕,也無選擇餘地。”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好!晚輩這就回去。”

  王修沉聲說道:“小心一些,別讓君不語瞧到。”

  江曉峰道:“老前輩也多保重。”轉身重又行了回去。

  他走的很小心,步履很輕,速度也慢,雙目卻神光炯炯的四下流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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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發表於 2019-8-31 14:01:02 |只看該作者
一七一

  原來,他已被王修說的大生警惕之心,覺著那君不語心機深沉難測,實在應該對他小心一些。

  江曉峰小心翼翼的行近古柏,又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他深深的感覺到,在目下這等強敵追索,險象環生的境遇之中,自保之道,謹慎用智,似乎是重過武功。

  他選擇了一處能夠看到那磚墓的方位,靜觀變化。

  這時,天上的密雲轉淡,星光隱現,江曉峰目力過人,借一點閃爍星光,已可見那墓中情形,直到五更過後,才見君不語抱著一團東西行了出來。他不用看清楚,已知道那是個人,玉燕子藍家鳳的未婚夫高文超。

  君不語很沉著,他回顧了一眼之後,放下了高文超,然後蹲下身子,把揭下的青磚一塊一塊放好,才抱起高文超快步而去,消失不見。

  江曉峰望著君不語消失的去向,長長吁一口道,暗道:“此人行動沉著,充滿著自信,似是早已成竹在胸,如是追蹤於他,不但可能被藍天義的手下發覺,而且也可能破壞他的計畫,看來只有留在這古柏之上了。”

  一天的時間雖不算長,但如要坐在株大柏樹上,靜靜的等上一天,而且身上既無乾糧,又無飲用之水,這一日就覺著很漫長了,江曉峰極力克制了下樹走動的慾望,等到了二更時分,一切按照那君不語所囑,推開青磚,行入墓中。

  只見火光隱隱,由微啟一縫的棺蓄中透了出來,敢情那君不語思慮周密,早已在棺中留下燈火,江曉峰推開棺蓋,只見棺中高燃著一盞燈,一套衫褲,折迭的十分整齊,正是昨晚高文超穿的衣服,一件封好的密函,放在衣服下面。江曉峰拆開封簡看去,只見上面寫道:“衣服之內有一張人皮面具,乃在下仿照高文超的臉型精製而成,如若能小心一些,當不致露出馬腳。”

  江曉峰取開折迭的衣服內中果然有一件人皮面具,君不語為人精細,不但在函中說明了那人皮面具的用法,而且說明了高文超的習慣,和見著藍天義時應對之策。列說詳盡,細微不遺。

  江曉峰看完函件,易容更衣之後,已是快近三更時分,出得磚墓,還未把洞口封好,那木棺已開始燃燒起來,江曉峰加快動作,匆匆把青磚砌好,急急轉身而去,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行上了大道,才放緩腳步,長長吁一口氣,伸展一下雙臂,辨識一了彌陀寺的方向,正待舉步,突聞暗影中,傳過來一個消冷的聲音,道:“什麼人?”

  君不語棺中留函,說的雖然極為詳盡,江曉峰也一一記於心中,但那留函上卻未提到途遇攔劫的應付之法。

  變出計算之外。江曉峰只有憑藉個人的才慧,隨機應變了,一面提氣戒備,一面反問道:“閣下什麼人?”

  但見兩丈外,樹後暗影中,緩步行出一個黑色勁裝,手執長劍的人來。

  江曉峰神凝雙目,發覺了來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只見那女子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笑道:“小妹千手仙姬祝小鳳,不知高姑爺是否記得?”

  江曉峰道:“祝姑娘深夜當值,定然是很辛苦了。”

  祝小鳳笑道:“為教主效勞,理所應當。怎敢當辛苦二字。”語聲一頓,接道:“有件事,只怕高姑爺不知曉。”

  江曉峰道:“什麼事?”

  祝小鳳道:“江曉峰已然伏誅……”江曉峰接道:“他死在何人之手?據說那神算子王修,是一位詭計多端的人,有他暗中主持其事,只怕不會讓江曉峰落入咱們手中。”

  祝小鳳笑道:“神算子王修確然最一位詭計多端的人物,但他獨木難支大廈,除了江曉峰外,他再無可遣之將。”

  江曉峰道:“在下問姑娘江曉峰死於何人之手?”

  祝小鳳道:“死於藍總護法之手。”

  江曉峰道:“是藍福麼?”

  祝小鳳道:“是的,藍總護法。”

  江曉峰心中暗道:“君不語果然有驚人的才慧,不知他如何安排,竟使藍福親手殺死了高文超。”心中暗暗讚佩,口中卻問道:“教主知道麼?”

  祝小鳳道:“教主親手在那江曉峰身上,搜出了奪命金劍,當場賜給藍福,自然是不會錯了。”

  江曉峰道:“那江曉峰的屍體呢?”

  祝小鳳道:“現停在陀彌寺中。”

  江曉峰吃了一驚,暗道:“停屍不葬,不知為了何故,難道藍天義心中已經動疑了麼?此人武功,智計,都承繼了武林先賢大成,只怕很難瞞得過他。”

  祝小鳳不聞江曉峰迴答,又接口說道:“高姑爺從此也減少了一個情敵,小妹為高兄賀。”

  偽扮高文超的江曉峰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很難強求,藍家鳳有她的自主看法,在下麼?也不會把其些事放在心上。”

  祝小鳳嬌媚一笑,道:“高姑爺實是好風度,不過,就小妹所知,江曉峰停屍未葬,並非是教主之意。”

  江曉峰道:“那是誰的意思?”

  祝小鳳道:“說出來,希望你高兄不要生氣?”

  江曉峰道:“不要緊,祝姑娘請說吧。”

  祝小鳳道:“那是藍姑娘的意思!”

  江曉峰微微一怔,道:“藍家鳳,她……”祝小鳳接道:“聽說是藍姑娘請求教主,晚一天埋葬江曉峰的屍體。”

  江曉峰道:“那又為什麼呢?”

  祝小鳳微微一笑,道:“詳細內情,小妹就不清楚了,高兄回去一問便知。”

  略一沉吟,接道:“好像藍姑娘要奠祭那江曉峰吧!唉!小妹多口,希望高兄不要見怪才好。”

  江曉峰一揮手,道:“承蒙多賜教益,兄弟感激不盡,豈有見怪之理。”

  祝小鳳閃身退到一邊,道:“小妹還未到換班時間,高兄請吧。”

  江曉峰道:“姑娘偏勞。”大步向前行去,心中暗暗忖道:“這姑娘不知是怎麼回事,一會稱我高兄,一下子又叫我高姑爺,當真是叫人難測。”

  彌陀寺距古墓不過十餘里,江曉峰一陣緊跑,已到了彌陀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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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發表於 2019-8-31 14:01:09 |只看該作者
一七二

  只見重重殿院,靜靜的臥在夜色中,寺門緊閉,一片寂然。

  江曉峰早已得君不語留函所示不能飛越而入,當下行近寺門,舉手扣動門上銅環。

  寺門呀然而開,應門的竟然是君不語。

  君不語微微一笑,欠身說道:“原來是高護法。”

  江曉峰嗯了一聲,道:“教主在麼?”

  君不語道:“教主休息了。”

  暗施傳音之術,接道:“你可記得臥室?”

  江曉峰微微頷首,一面大聲說道:“本座遇上了祝小鳳,告訴我江曉峰已然伏誅。”

  君不語也高聲應道:“不錯,那小子死在總護法的劍下。”

  江曉峰心中暗道:“原來他是死於劍下,”口中又道:“聽說江曉峰的屍體,還放在寺中,未曾下葬。”

  君不語道:“是的,那小子的屍體,現存在大殿後面一座廂房之中。”

  一面又用傳音之術,道:“藍家鳳二更時分在那裡,但此刻已近四更,不知是否還在那裡,你要去多加小心。”

  江曉峰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大步直奔大殿之後。

  果然,一間廂房中素燭高燒,但卻未聽得任何聲音。

  江曉峰心中忖道:“藍家鳳告訴我她要回鎮江去瞧瞧,怎的又回到彌陀寺來。”心中疑竇重重,人卻舉步向行前去。

  但見人影一閃,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婢,攔住了去路。

  那小婢看清楚來人之後,立時退到一側,低聲說道:“姑爺回來了。”

  江曉峰點頭,舉步行入室中。

  目光轉動,只見一口白木棺材前面,擺著了四包供品,兩隻白燭,已然點去一大半。

  藍家鳳坐在一張竹椅上,頭依棺木,沉沉睡去。

  江曉峰重重的咳了一聲,緩步走近棺木,伸手抓住了棺蓋,正待用力揭開,卻被一隻滑膩玉手,抓住右腕脈穴。

  轉眼望去,只見藍家鳳星目圓睜,臉上隱隱泛起怒容,冷笑一聲,道:“你要幹什麼?”

  江曉峰微一笑,道:“我要瞧瞧江曉峰的屍體。”

  藍家鳳道:“不必了,他已經穿好衣服,只等天一亮,就要下葬了。”

  她放了江曉峰的脈穴,接道:“你遠行歸來,很辛苦,也該早些休息。”

  語雖說的很婉轉,但語氣卻最肯定,堅決,毫無商量餘地。

  江曉峰道:“我看你依棺而息,定也很累,也該回房休息一下了。”

  藍家鳳道:“多謝關心,天已快亮了,我要守到天亮。”

  江曉峰道:“那江曉峰和你非親非故,姑娘何苦為他守靈呢?”

  藍家鳳道:“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江曉峰淡淡一笑,道:“姑娘忘了,咱們已經有了婚約。”

  藍家鳳道:“可是我還沒嫁給你,而且,你這一生也別想娶我過門。”

  江曉峰心中一動,道:“這個只怕姑娘作不了主吧!”

  藍家鳳冷笑一聲道:“我爹爹可以逼我嫁給你,但如果我拚死不從,他也許不會硬逼死他的親生女兒。”

  江曉峰看她情緒激動,心中暗道:“如是我再用語激她,她可能會洩漏出一些隱秘。”暗裡打定主意,故作傷感,默然嘆一口氣,道:“教主未答應咱們婚姻之前,姑娘對在下……”藍家鳳冷冷接道:“不要提過去的事,提起了過去,我很恨,……”江曉峰道:“是恨在下麼?”

  藍家鳳道:“你一定想知道,那也只好告訴你了,你猜的不錯。”

  江曉峰長長吁一口氣,暗道:“想那高文超定然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才使她心中餘恨不消,兩人雖然已有了名份,仍無法消去她心中的恨意。”

  當下點頭說道:“姑娘但請放心,在下當不會強逼姑娘。”

  藍家鳳恨聲接道:“我永遠不會再信你的話了,你口蜜腹劍,心地惡毒……”江曉峰接道:“在下壞到這種程度麼?”

  藍家鳳道:“我再告訴你一句話。”

  江曉峰道:“好,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鳳道:“你不用再妄想自作多情的感動我。”

  江曉峰不再答話,轉身向外行去。

  藍家鳳目睹江曉峰去遠之後,才舉手一招,那女婢應聲而入,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藍家鳳忽然流下淚來,道:“我要你幫我一個忙,好麼?”

  那女婢道:“姑娘有什麼事,但請吩咐,小婢萬死不辭,這幫忙二字,叫小婢如何擔當得起。”

  藍家鳳低聲說道:“我要離開這裡……”那女婢道:“你是教主之女,各位護法,那個不識,你要到那裡,他們難道敢攔住你不成。”

  藍家鳳道:“他們奉有我爹爹之命,不許我離開彌陀寺。”

  那女婢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不知要小婢如阿幫忙?”

  藍家鳳道:“咱們換過衣服,你裝作我,在此守靈。”

  那女婢呆了一呆,道:“這個只怕……”藍家鳳接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為我送命。”

  女婢黯然接道:“如若只是一劍把我殺了,小婢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怕教主不會一劍殺死我,小婢不怕死,但卻怕活罪難受。”

  藍家鳳道:“你穿上我的衣服,坐在棺木前面,我臨走之前,點了你的穴道,他自然不會再為難你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好辦法,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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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發表於 2019-8-31 14:01:17 |只看該作者
一七三

  藍家鳳不用回頭瞧看,只聽聲音,已知來人是誰,不禁為之一呆。

  那小婢卻急急拜伏於地,道:“婢子見過教主。”

  敢情來人正是天道教主藍天義。

  藍天義揮揮手,道:“沒你的事,你出去。”

  那女婢站起身子,嬌軀微微顫抖,緩步而出。顯然,她心中還有著無比的恐懼。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道:“鳳兒,你想到那裡去?”

  藍家鳳緩緩回頭去,望了藍天義一眼,道:“女兒想回鎮江。”

  藍天義怔了一怔,道:“回鎮江?……”藍家鳳道:“是的,女兒想回去看看母親,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娘了。”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孩兒前天已準備回鎮江一趟,但路上遇到了爹爹。”

  藍天義道:“你不用回鎮江了,你母親已經離開了鎮江。”

  藍家鳳只覺心頭一涼,暗道:“這麼看來,那江曉峰說的不是謊話了。”心中念轉,口裡接道:“我母親到那裡去了?”

  藍天義道:“你娘為了練習一種武功,找一處僻靜的地方練功去了。”

  藍家鳳道:“爹爹可知道我母親現在何處麼?”

  藍天義道:“這個,你暫時不用問,你母親武功練成了,自然會來看你。”

  藍家鳳道:“爹爹可是也不知道母親現在何處麼?”

  藍天義臉色一變,冷冷說道:“鳳兒,就算是為父的知道,難道一定要告訴你不成?”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爹爹,女兒有幾句話,說出來,希望爹爹不要生氣。”

  藍天義道:“好!你說吧?為父的也覺著咱們父女之間的情意,愈來愈淡了,借此機會,咱們父女間,也好好的談一次,你心中有什麼話,全部說出來吧!”

  藍家鳳突然流下淚來,道:“爹爹啊!兩年來,你都沒有和女兒這樣說過話了。”

  藍天義緩緩坐了下去,道:“這一年多來,為父的事情較為繁多,無暇和你多談,今天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為父的心情也很好……”

  藍家鳳接道:“爹爹,心情好可是因為江曉峰死去之故麼?”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你好像很關心他,是麼?”

  藍家鳳道:“女兒覺著他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

  籃天義道:“唉!可惜他已經死了。”

  藍家鳳道:“爹,他如不死,您還不是要想盡方法追殺他。”

  藍天義望天打個哈哈,道:“其實,我也不一定要殺死他,年輕輕的,練成了一身難得的武功,死的也實在太可惜……”語聲一頓,接道:“不過,人死不能復生,世間還沒有一種藥物,能夠使死了的人,再活回來,是麼?”

  他語氣緩和,說來頗有仁慈之感。

  藍家鳳道:“其實,那江曉峰和女兒,也沒有什麼,我今夜替他守靈,那也不過是為了報答他昔年相救女兒之恩。”

  藍天義點點頭,道:“感恩圖報,那也是應該的事。”

  藍家鳳似乎對父親今宵慈愛的神情,似是大感意外,眨動了一下星目,緩緩說道:“爹爹,今宵對女兒……”藍天義接道:“一年多來,我對你太嚴厲了,想一想心中也覺著難過,從今之後,為父的要對你好些,世人都說我藍天義有一個絕世無倫的美麗女兒,為父的難道就一點不愛惜麼?”

  藍家鳳道:“唉!人說世上沒有不疼兒女的父母,看來果然不錯了。”

  藍天義笑道:“你能知曉為父母的心,足見是一個很孝順的女兒。”

  藍家鳳在藍天義慈和父愛之下,幾乎要把救助江曉峰,和聽得母親死去一事講了出來,但他最後仍是強自忍了下去,說道:“爹爹霸業將成,手下高手如雲,女兒追隨身側,也對爹爹沒有多大幫助。”

  藍天義啊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藍家鳳道:“女兒想先回到母親身邊,替她老人家護法卻魔。”

  藍天義皺皺眉頭,道:“鳳兒,你母親的去處,為父的實也不知,不過,你娘說過,多則三年,少則兩載,一定會回來看你……”語聲一頓,接道:“鳳兒,我知道你不願追隨在父親身側的原因,唉!你一向在江湖上走動,自不似深閨少女一般害羞,這廂房中又無外人,你有什麼心事,儘管對為父的說吧!”

  藍家鳳輕輕嘆息一聲,道:“孩兒沒有什麼心事。”

  藍天義略一沉吟,笑道:“你好像對那高文超有點不滿,是麼?”

  藍家鳳道:“女兒覺著他沒有骨氣。”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當年你們互相愛慕,彼此情投意合,如今怎的竟會極不相容?”

  藍家鳳道:“那時女兒,為他甜言蜜語所欺,不知他的為人。”

  藍天義頷首笑道:“鳳兒!你的婚事,為父的決不強你所難,你再仔細的想想再說,你坐了一夜,想必很累了,回去休息吧,好好的睡一覺。”

  伸出手去,輕撫著藍家鳳頭上的秀髮,神態間流現出無限慈愛。

  藍家鳳緩緩抬起頭來,道:“爹……”藍天義接道:“回去睡吧!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談。”

  藍家鳳微微頷首,道:“女兒去了,爹爹連日奔走勞累,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緩緩舉步向外行去。

  那女婢侍候在數丈之外,目睹藍家鳳出了廂房,快步迎了上來,道:“小婢……”藍家鳳接道:“不關你的事,我爹爹武功卓絕,咱們自無法防到他,不過,今後你要特別留心一件事。”

  那女婢原想難逃小姐一頓鞭打,那知不但一頓鞭打免去,而且,連一份責罵也不曾受,實是喜出望外,急急說道:“姑娘但請吩咐,小婢萬死不辭。”

  藍家鳳道:“我要你從此之後,留心那高文超的舉動。”

  那女婢略一沉吟,道:“監視他麼?”

  藍家鳳道:“那倒不用了,只是不要他進入我的房中,向我糾纏。”

  那女婢似是大感為難的說道:“小婢盡力,但只怕開罪了姑爺。”

  藍家鳳冷笑一聲,道:“我爹已答允不再堅持婚約,你自然也不用怕他了……”話聲一頓,接道:“除了教主之外,暫時,我不想見任何人。”

  小婢道:“藍總護法呢?”

  藍家鳳道:“一樣不見,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舉步向前行去。

  那小婢追隨身後,直待藍家鳳行入暫居的閨房,才停下腳步,盤膝坐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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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1 14:01:24 |只看該作者
一七四

  §第二十四章 深入虎穴

  且說江曉峰迴到了自己居堂之中,和衣而臥,希望能小睡片刻,養養精神。

  他心中明白,此時此地,必需費隨時保留著充沛的體能,準備應付突變。

  君不語的設計,雖然是十分周密,但藍天義實非好與人物,一不小心,卻可能被人瞧出破綻。

  但他思潮起伏,各種事端,紛至沓來,那裡能睡得著。

  突然間,一陣輕微的步履之聲,傳入了耳際。

  聲音輕極,江曉峰自覺如是在半年之前,就無法聽到那等輕微的步履之聲。

  他暗自吸一口氣,納入丹田,調勻了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暗中卻凝神戒備,微啟雙目,靜觀變化。

  只見一條人影,由門口行了進來,緩緩向前移動。

  江曉峰心中一震,暗道:糟啦,入室之後,竟然忘記了扣上房門,才被人輕易侵入。

  一面暗中運氣於掌,準備隨時出手。

  夜暗中,只見來人一對閃閃生光的眸子投注了過去。

  江曉峰不敢移身轉頭,使對方心生警覺,但因臥榻的角度受夜暗所限,無法看清楚來人的形貌,只見一條人影,和兩個閃光的眼睛。

  但見那人影在室中停了下來,大約是已從江曉峰均勻的呼吸中聽出他睡的很熟,站了片刻之後,突然又舉步向外行去。

  江曉峰挺身坐起,低聲說道:“什麼人?”

  口中說話,人已蓄勢戒備,準備迎接來人的攻襲。

  只見那人低聲說道:“高兄麼?在下君不語。”

  江曉峰一躍下榻,低聲說道:“君兄有何見教?”

  君不語緩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你見過藍姑娘了?”

  江曉峰道:“見過了。”

  君不語道:“在下沒有太多時間停留,只能先告訴一件事,但你要牢牢的記著。”

  江曉峰道:“在下洗耳恭聽。”

  君不語道:“藍天義已經趕到那廂房中去,目前還無法判斷出他是否已經對那高文超的死亡動了懷疑,我相信他無法查出內情,但此人不簡單,可能心中已然動疑。”

  江曉峰道:“小弟應該如何。”

  君不語施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他只要找不出證據,我想過一段時間,或可消除他心中之疑,重要的是你,要表現出你是高文超。”

  江曉峰道:“那小弟如何表現?”

  君不語道:“那高文超愛煞了藍家鳳,那藍家鳳卻似是一點也不喜歡,但高文超想盡了方法,向藍家鳳糾纏不休,最妙是那藍天義似乎也默認此事,而且還似是有些縱容……”江曉峰接道:“這也和小弟有關了麼?”

  君不語道:“關係太大了,只有你繼續不斷的糾纏藍家鳳,才能使人相信你是高文超,何況藍天義有意放縱那高文超向女兒糾纏個中定有內情,你當心一些,也許還可以發現一件絕大的隱密。”

  講完話,也不得江曉峰迴答,立時轉身而去。江曉峰目睹君不語去遠之後,也不再瞧,索性盤坐調息,一陣坐息醒來,天已大亮。睜眼望去,只見木榻一側的椅子上,端坐著藍天義,不禁心頭大震,輕輕咳了一聲,一躍下榻,欠身一禮,道:“教主到了很久了麼?”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剛到不久,看你正坐息,沒有驚擾。”

  江曉峰欠身應道:“晚輩貪睡的很,竟不知教主駕到。”

  藍天義道:“那倒是無關緊要的事,但你大開室門,坐息於木榻,倒是有些叫人擔心,以後,不可再如此大意了。”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江曉峰追隨身後,送於室外道:“送教主。”

  藍天義一揮手,道:“不用了。”大步而去。

  江曉峰望著藍天義的背影,心中又是震驚,又有迷惘。

  震驚的是,藍天義以教主的身份,竟然悄然的到一個下屬房中坐了很長的時間,定有著特殊原因,迷惘的是藍天義對自己手下一個並非重要的人物,似乎是太客氣了,客氣的使人意外,而且隱隱間有著一種關懷之意。

  江曉峰站在門口思索了一陣,轉回室內,打了盆水,小心翼翼的梳洗一番,緩步行向藍家鳳的宿住之處。

  只見房門半掩,顯然,室中人已經起床。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舉手一推室門,舉步行了進去。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頭梳雙辮的女婢,橫身攔住了去路。

  江曉峰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不知這丫頭的名字,如何稱呼她,我早該想到此事,問問那君不語才是。”

  但聞內室中傳出了藍家鳳的聲音,道:“小月,什麼人哪!一大早來這裡幹什麼?”

  江曉峰心中喜道:好啊,她叫小月。只聽小月應道:“除了那位高姑爺,誰還敢一大早跑來驚擾姑娘。”

  藍家鳳道:“叫他出去,我身體不適,不願見客。”

  小月冷冷接道:“高姑爺,你都聽到了,難道還要小婢再下一次逐客令麼?”

  江曉峰只覺臉皮發熱,火辣辣的難受,幸好臉上有人皮面具,掩去了大部窘態。

  正待退出室去,忽然心中一動,暗道:“那君不語叫我糾纏藍家鳳,既然是用糾纏兩字,自然有些耍賴的味道了。”心念一轉,淡然說道:“小月,你叫我什麼?”

  小月道:“叫你姑爺呀,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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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1 14:01:33 |只看該作者
一七五

  江曉峰道:“既是叫我姑爺,自非外人,你家姑娘身體不適,姑爺如不能進入房中探望,誰能來此探望?”

  小月道:“這個,這個……”江曉峰道:“不用這個那個了,快給我讓開路。”

  小月被江曉峰連說帶唬的一嚇,真還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不自覺的向門旁邊讓去。

  只見軟簾啟動,內室門口,出現了絕世玉人藍家鳳。

  她臉上泛現怒意,冷冰冰的說道:“高文超,你鬧什麼?”

  江曉峰淡然一笑,道:“在下沒有鬧。”

  藍家鳳眉宇間,滿佈肅煞之氣,緩緩說道:“高文超,我想告訴閣下一件事。”

  江曉峰道:“好啊!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鳳道:“昨宵你去之後我爹爹到過我這裡,他問起閣下。”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問我什麼?”

  藍家鳳道:“問你如何向我糾纏……”江曉峰接道:“咱們已有婚約,你非我不嫁,我非你不娶,怎會算得糾纏呢?”

  藍家鳳道:“我還沒有嫁給你,不論你心中是怎麼想,但我希望你知趣一些,以後如再找我糾纏不清,我爹爹已面允不再過問這件事,你如再來煩我,當心我寶劍無情。”

  江曉峰心中暗道:“那高文超不知如何得罪了藍家鳳,一對愛人,竟然會變的冰炭不容,這其間的詳細內情,我一點也不知曉,實不宜再和她多談了,如若話題一旦轉回過去,勢必露出馬腳。”心中念轉,人也轉身行去,口裡卻說道:“可惜那江曉峰已經死了。”

  藍家鳳冷笑一聲,道:“站住!”

  江曉峰迴首說道:“什麼事?”

  藍家鳳道:“我和江曉峰清清白白,你不要含血噴人。”

  江曉峰心中忖道:不知她對我有幾分情意,何不藉機試試她,當下說道:“江曉峰和你非親非故,你如真和他清清白白,為什麼要為他守靈,孤燈伴棺,深宵不寢?”

  藍家鳳嬌軀微微顫抖,顯然,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激動。

  只聽她恨聲說道:“你一定想知道麼?”

  江曉峰道:“你如沒有什麼虧心之事,為什麼不敢說呢?”

  藍家鳳道:“好吧!告訴你也不妨事,我和他沒有夫妻之名……”江曉峰接道:“那當然,你已經有丈夫了。”

  藍家鳳臉上是一片奇異的神色,緩緩接道:“可是我和他已有了夫妻之實。”

  江曉峰呆了一呆,忘記了自己是已扮作高文超的身份,急急叫道:“什麼?你胡說八道。”

  藍家鳳看他焦急之狀,盈盈一笑,道:“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和他兩心相悅,歡愛情深,所以,我要替他守靈,也要為他守節,要解去咱們的婚約,終身不嫁人。”

  江曉峰道:“有這等事情,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藍家鳳道:“為什麼要你知道,江曉峰已經死了,我才會告訴你。”

  江曉峰道:“荒唐,這話從何說起。”

  藍家鳳右手一伸,抓起了放在本案上的寶劍,一按劍柄彈簧,寶劍出鞘,道:“也許我腹中已經有了江曉峰的小寶寶。”

  江曉峰一跺腳,道:“滿口胡言。”

  藍家鳳冷冷說道:“你想知道的話,我都告訴你了。”

  江曉峰道:“那裡有這些事……”藍家鳳接道:“信與不信,那是你的事,咱們情義已絕,從此之後,你也別再見我,快點給我滾出去。”

  長劍一揮,刺出一劍。

  江曉峰如施金蟬步法,自可輕而易舉的把這一劍避開,但這一來,也必將暴露出身份,心中略一猶豫,對方劍勢,已近前胸,急急一閃,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劍尖寒芒,卻已刺中了左臂。

  衣破皮綻,鮮血泉湧而出。這一劍,顯然傷的不輕。

  江曉峰雖然左臂中劍,但心中卻會過意來,已知藍家鳳是把自己當作了高文超才故意捏造出這番事故,目的在嘔激高文超,當下伸手按住傷口轉身而去。

  站在旁側的女婢小月,卻看的心頭大震,幾乎失聲而叫,但她強自忍了下去。

  直待江曉峰走遠之後,小月才長吁一口氣,道:“姑娘,小婢真怕你那一劍,刺他個洞胸穿背,當場喪命。”

  藍家鳳道:“打什麼緊!大不了給他償命。”語聲一頓,接道:“不過,我覺有些奇怪。”

  小月道:“奇怪什麼?”

  藍家鳳道:“以他平日的為人,縱然不會拔劍而斗,也該早作避讓,怎肯讓我一劍刺中?”

  小月道:“也許他聽的氣怒攻心,忘了閃避姑娘之劍……”抬頭望了藍家鳳一眼,道:“姑娘,這位高姑爺似很痴情,你把什麼話都告訴他了,他竟是不肯相信。”

  藍家鳳呆了一呆,道:“你相信我說的話麼?”

  小月道:“婢子,婢子……”藍家鳳道:“不要緊,你據實說出來就是,我不會怪你。”

  小月道:“一個女子的名節,何等重要,怎可自行污損,因此,婢子覺著姑娘不致於捏詞自傷。”

  藍家鳳道:“那你是相信了?”

  小月道:“要婢子老實說,我是相信的。”

  藍家鳳這才感覺到徒逞一時之快,自傷名節,實在大不該為,江曉峰已然死去,死無對證,此事如若傳了出去,必然留人話柄,再想還我清白,恐非易事了。

  心中黯然,緩緩放下長劍,步回內室。

  且說那江曉峰快步奔回居室,察看傷勢,竟有半寸深淺,幸好還未傷及筋骨,暗暗忖道:“這丫頭下手極辣,如若我不在緊要之時閃避一下,勢必重創於她的劍下不可。”

  當下脫下上衣,包好傷口,盤坐調息,運氣止血。

  他身處虎口,不敢有絲毫大意,雖在坐息,仍然留心室外的情勢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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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 13:54:23 |只看該作者
一七六

  只聽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身著長衫的總護法藍福,快步行了進來。

  江曉峰暗中提氣戒備,神情間故作不知,微閉雙目而坐。

  藍福行入室中,輕輕咳了一聲道:“高護法……”忽然瞧到了高文超臂上的傷勢,頓然住口不言。

  江曉峰睜開雙目,望了藍福一眼,急急一躍下榻欠身說道:“見過總護法?”

  藍福臉上是一片關懷之情,望著江曉峰的左臂,道:“文超,你受了傷?”

  江曉峰道:“一點劍傷。”

  藍福嗯了一聲,道:“什麼人傷了你?”

  江曉峰略一沉吟,想到這事無法說謊,只好說道:“傷在藍姑娘的劍下。”

  藍福雙目中神光一閃,道:“是家鳳麼?”

  江曉峰道:“不錯,除她之外,別人怎敢傷我。”

  藍福道:“哼!這丫頭越來越野了,你們怎麼比起劍了?”

  江曉峰道:“並非比劍,只是言辭間起了衝突。”

  藍福怒道:“言辭間起了衝突,也不能拔劍動手啊!我去稟告教主,要好好教訓這個丫頭一下。”

  江曉峰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君不語說那藍天義有意縱容高文超,這藍福為人一向冷酷,但他對高文超的關心,卻又超過了對屬下應有的關懷,看來這中間,定有隱情。”心中風車一般打轉,口中卻急急說道:“多謝老前輩,我看不用了。”

  藍福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看你是丟不下藍家鳳了。”

  高文超道:“晚輩慚愧的很,還望老前輩大力成全。”

  藍福道:“你不用急,藍家鳳飛不了,早晚是你的人,大局安定之後,就由不得她了。”

  高文超暗道:“我何不藉機激他說出一點內情。”當下道:“但她是教主掌上明珠。”

  藍福淡淡一笑,道:“教主會為你作主,不用擔心──”語聲一頓,接道:“教主已決定先平服幾個大門派,一振聲威,武當距離最近,已決定先向武當下手,要老夫選帶六位護法開道,教主隨後動身,老夫本想帶你同行,但你既此然受了傷,那你就跟著教主走吧!”

  江曉峰吃了一驚,急道:“不要緊,晚輩這點皮肉之傷何足為慮,何況追隨總護法,也用不著晚輩出手。”

  藍福道:“你想跟著老夫走麼?”

  江曉峰道:“晚輩極願追隨,也好多獲一點教益。”

  藍福道:“孺子可教,你快收拾東西,老夫再選五人,咱們即刻動身。”言罷,轉身向外行去。

  江曉峰急追一步,道:“總護法!”

  藍福動作奇快,人已走出室外,聞言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什磨事?”

  江曉峰答:“江曉峰雖然已死,但王修等幾個詭計多端之人,還未就逮,斬草如不除根……”藍福接道:“教主是何等才智之士,豈能計不及此,但事有輕重緩急,等平服了各大門派之後,再收拾他們不遲,江曉峰得天獨厚,年紀又輕,武林一般自鳴俠義的人物,曾對他寄望甚切,不計門戶之見,傾授本身武功,年來他武功的進境,確有一日千里之勢,他死於老夫劍下,餘子已不足畏,教主平服武林之後,豈能有他們藏身之地,只不過讓他們多活幾日罷了。”

  江曉峰道:“得聆前輩高論,使晚輩茅塞頓開。”

  藍福微微一笑,大步而去。

  江曉峰整理了一下高文超的遺物,打了一個包袱帶上,行出寺外,只見選帶的五位護法,早已勒馬等候。

  目光轉動,只見那五位隨行護法是:金刀飛星周振方,踏雪無痕羅清風,千手仙姬祝小鳳,一輪明月梁拱北,茅山閒人君不語。

  江曉峰一見君不語也被選中,心中暗自喜道:“此人智謀絕倫,有他隨行,或可解武當之危。”

  五位護法似是對那高文超極為尊重,齊齊欠身作禮。

  江曉峰正待抱拳還禮,瞥見君不語以目示意,當下冷漠一笑,伸手從君不語手中接過韁繩。

  原來,周振方和君不語的手中,各牽著兩匹健馬,顯然是為藍福和自己準備的。

  片刻之後,藍福大步而出,接過周振方手中一匹健馬,當先躍上馬背,道:“咱們走!”

  七人紛紛躍上馬背,放轡奔弛,七匹長程健馬,蕩起一道煙塵,直向武當山馳去。

  一路上兼程疾進,除了健馬必得休息之時,才勉作停留之外,不分晝夜趕路。

  這日中午對分,到了老河口,藍福突然一變數日行徑,竟然率領六人,投宿於一家天升客棧之中。

  江曉峰沿途之上,一直暗中留心看藍福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從他舉動中,查出天道教佈置於江湖上的實力。

  但一路上,除了歇馬進食之外,藍福一直沒有可疑的舉動。

  江曉峰為了避免引起藍福之疑,故示傲慢,很少和其他五位護法談話。

  但進天升客棧之後,江曉峰立時覺出情勢不同。

  天升客棧似是早已知曉了藍福等一行要來一般,四五個店夥計,一齊迎了出來,一語未問,立時接韁繩,牽入店後馬棚。

  另一個店夥計卻帶著七人,直入三進院內一座幽靜的跨院中。

  江曉峰目光轉動,只見這座跨院之內,一主兩廂,足足有七八間之多。

  店夥計把幾人讓入空房之內。

  藍福大剌剌坐了主位,道:“叫大掌櫃來。”

  店夥計笑道:“諸位先洗個臉,吃杯茶,大掌櫃出去時已交待過我,午時如若不能回來,日落之前回店。”

  藍福一皺眉頭,道:“要廚下準備酒飯,先叫二掌櫃來見我。”

  店夥計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片刻工夫,酒菜齊上,美酒佳餚,擺滿了一桌子。

  藍福舉起筷子道:“諸位數日來兼程趕路,一直未能得好好的休息一下,這一頓酒飯諸位可以放心大吃,開懷暢飲,然後,再好好的睡一覺,今夜裡最早也要二更以後才有行動。”

  當先舉杯用筷,吃喝起來。

  群豪隨後開動,大口菜,大杯酒狼吞虎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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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發表於 2019-9-1 13:54:31 |只看該作者
一七七

  這當兒,忽見一個頭戴瓜皮小帽,身著海青胡綢長衫的中年人,哈著腰走進來,抱拳給藍福一禮,道:“見過總管大人。”

  藍福頭未回顧的嗯了一聲,道:“你是二掌櫃?”

  那人欠身應道:“不敢,不敢,小人叫鐵嘴張強。”

  藍福道:“武當山有什麼消息?”

  鐵嘴張強道:“昨宵三更時分,武當山有兩個道人來此。”

  藍福道:“他們說些什麼?”

  張強道:“他們和大掌櫃在櫃房中密談甚久,小的未得參與,事後大掌櫃透露了一點內情,似是說武當山近月內戒備很嚴,就是武當門下弟子,也不能隨便出入,七星峰道,設下了一個卡子,由十二名武當弟子守護,朝山進香的人,都被勸了回來。”

  藍福放下了手中的木筷,冷笑一聲,道:“一群牛鼻子老道,竟然敢妄圖抗拒……”左手一揮,接道:“你退下去,大掌櫃回來時,叫他來此見我。”

  張強應了一聲,哈著腰退了出去。

  江曉峰心中暗自忖道:“原來武當派早有內奸,派中情形,盡皆外露,自然是防不勝防了,如若能早些設法通知他們一聲,至少可使武當有個準備,減少一些傷亡。”

  他料想藍福必然會述說攻襲之法,那知藍福卻是一語不發,匆匆食完飯,才說道:“教主已在武當派內安了臥底的人,到時候自會接應咱們,諸位酒飯之後,請各自回房中打坐調息,以恢複數日來的疲勞,培養體力,此地也許有武當門下暗樁,諸位未得老夫之命不可擅離此地。”

  幾位護法齊齊應了一聲,退出主房。

  江曉峰分配在南面一個廂房中,和金刀飛星周振方,踏雪無痕羅清風同住一起,進門前,故意落後一步,想和君不語研商一下搶救武當派的法子,那知君不語昂首而行,目不旁顧,那神情分明是不願答腔,但耳際間卻傳入君不語傳音之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大劫之下,難免要有些傷亡,切記著不可輕舉妄動。”話說完,人已從江曉峰身側行過,始終未轉頭望他一眼。

  江曉峰暗暗嘆息一聲,舉步行入室內。

  這時,他心中已然明白,藍福不但心地險沉,手段惡毒,而且還十分謹慎。

  既然是無法對武當派施以救助,那就只好靜下心來,運氣調息,以求保持住充沛的體力。

  是夜二更,月明如晝,萬里藍天,見不到一片浮雲。

  江曉峰聽得呼叫之聲,趕出室外,另外五位護法,早已齊集,並肩肅立,站在客棧院中。

  藍福背負著雙手,卓然而立。

  江曉峰欠身道:“屬下……”藍福一揮手,不讓他再說下去,接道:“教主行事,一向光明,咱們今宵登上武當山,並非是施行暗襲,但是在沿途之上,難免遇上武當門下弟子查樁施襲,諸位儘管施下毒手,不用顧忌,諸位請跟老夫行動。”轉身向外行去。

  眾護法隨行身後,由客棧後門而出。

  只見七匹健馬,早已備好了鞍蹬,四個店夥計分別牽著。

  藍福當先躍上馬背,放轡馳去。

  眾護法幾乎是一齊動作,躍上馬背。

  江曉峰走在最後,七騎如飛疾奔而去。

  ***

  原來,這老河口距離武當山還有百里以上的行程。

  出城不遠,到了湘江渡口,只見兩艘大形渡船,靜靜的泊在岸邊月光之下。

  藍福雙手揚起,互擊一掌。

  巨舟中跳出一個全身黑衣,頭戴小帽的人,一欠身,道:“請總管上船。”

  伸手牽住了藍福坐馬。

  藍福嗯了一聲,跳下馬背,舉步向前行去。

  巨舟上人影閃動,又跳上六個大漢,分別接過了眾護法的馬韁。

  江曉峰心中暗道:看來他們早已在此布下了據點耳目,水道旱路,都有人手。

  兩艘大形巨舟,一次渡過了七人七馬。

  船到對岸,藍福立時牽馬登岸,縱騎而去。

  他很少說話,但眾護法卻似是都對他有著很深的敬畏,爭先恐後的躍登上岸,縱馬急追。

  半宵奔馳,七匹健馬,都跑的通體是汗。

  天亮時,眾人已入山區。

  藍福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地圖,瞧了一陣,一帶馬頭,折轉入一條荒僻的小徑上。

  群豪魚貫追隨,行約三四里,繞過了一片竹林,翠樹林中,矗立著雙幢茅舍。

  藍福重重咳了一聲,道:“有人麼?”

  翠樹叢中,應聲奔出來三個人。

  居中一人,年約五旬,一身農家裝束,兩側卻是兩個疾服勁裝的年輕人。

  藍福為人倨傲,但對這老農,卻似是極為客氣,躍下馬背一拱手,道:“怎敢勞王兄大駕親迎。”

  那一身著農裝的老人笑道:“藍兄現在是總護法,兄弟理當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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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 13:54:39 |只看該作者
一七八

  藍福道:“偏勞了……”語聲一頓,放低了聲響,道:“教主的手諭說了什麼?”

  農裝老人笑道:“兄弟拜讀了教主手諭,諸事早已齊備,不敢再勞總護法費心。”

  藍福道:“王兄辦事,一向是干淨利落,兄弟佩服的很。”

  農裝老人道:“總護法誇獎了,茅舍中備了酒飯,總護法請入內待茶。”

  藍福道:“那倒不用了,兄弟時限迫促,就要動身,從此入山,馬已無用,留在這裡餵牠們吧!”

  農裝老人笑道:“總護法大駕已到,連它們也要大飽口福了。”

  藍福微微一笑,回顧了周振方、君不語、江曉峰等眾位護法一眼,道:“各位快取下馬背上應用之物,從此刻起,我們要步行登山。”

  江曉峰取下馬鞍上的長劍,乾糧,心中暗暗忖道:聽藍福和那老農交談之言,似是並非是指人下言,不知說的何物?

  回目望去,只見君不語站在一丈開外,似是有意的逃避,不願和自己交談。

  但見藍福一拱手,道:“王兄,咱們武當山見。”轉身而去。

  眾護法急急奔走追隨。

  這數日以來,江曉峰深深覺到,這一行人中很少講話,藍福說話少,卻處處以行動領導,其他所有的人,更是難得開次口,彼此之間,全不交談,每時每刻中,都有著一種沉默的緊張,和自己同王修,方秀梅等在一起時,那等縱論江湖,談笑風生的氣象,大不相同。

  君不語本來走在最後,此刻突然加快腳步,由江曉峰身側掠過,就藉著那錯身而過的瞬間,低聲說道:“顧全大局,莫拘小節。”

  追過了周振方,緊隨在藍福身後。

  眾護法展開身法,登上疾行。這些人,無不是武林中叫得響的人物,輕功卓絕,全力施展,疾逾奔馬。一口氣翻過了四座山峰。

  江曉峰暗中留心查看,只見這一陣奔行之後,五位護法的功力,已然分出了高下。

  那藍福臉不變色,頭不見汗,行若無事一般。

  周振方和梁拱北,不停大聲的喘氣,聲聞丈外。

  千手仙姬祝小鳳更是滿臉汗水。

  羅清風號稱踏雪無痕,輕功上造詣果然不凡,還能夠氣定神閒,只是頂門上微微見汗。

  君不語有輕微的喘息,但他並非輕功見長之人,這護法之中,除了藍福之外,大概應以他功力最深了。

  江曉峰默查四下形勢,突然有所警覺,趕忙運氣,逼出頭上的汗水,微微輕作喘息。

  藍福看過了眾護法的情形之下,頷首一笑,道:“此地相距七星峰,大約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只要咱們太陽下山之前趕到就行了,時間還很充裕,諸位感覺睏倦,不妨在此坐息一下,吃點幹糧,老夫去看看前面的山勢。”說罷,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周振方,梁拱北當先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緊接著祝小鳳、君不語等相繼盤坐,江曉峰雖然毫無倦意,也跟著盤膝坐下。

  藍福似是有意的要和諸位護法造成一種距離,一去近一個時辰之久,回來時,幾位護法都已坐息醒來。

  一切計畫,都深藏藍福胸中,也不和隨行護法商談,所謂護法,也只有聽命行事的份兒。

  江曉峰沿途行來,一直留心觀察周振方,羅清風等的舉動神情,希望找出這些人何以會對藍天義無條件效忠,儘管他全神貫注,但仍然無法瞧出一點內情。

  藍福下令動身,翻山越嶺,盡走捷徑,太陽下山之前,到了一座高峰下面。

  攔路的山峰雖高,但卻登山有徑,盤轉於峰腰之上。

  藍福望著那高聳的山峰,緩緩說道:“此刻,咱們才算正式和武當派交上了手,這是屏障武當本院的七星峰,武當四子,必集聚門下部分高手,扼守此地,咱們在行途之中,極可能遭受暗襲,諸位要多多小心。”說完話舉步而行,當先向上攀去。

  眾護法魚貫相隨於後。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不算偷襲,也不按武林規矩投柬拜山,非明非暗,不知算什磨名堂。”

  忖思之間,瞥見一條人影,由峰上直奔而下。

  不大工夫,已到了幾人身前兩丈左右處,停下了腳步。

  江曉峰凝目望去,只見來人是留著長髯的中年道人,背插長劍,足著多耳麻鞋,打了問訊,道:“諸位施主,本觀因事暫閉山門……”藍福冷哼一聲,接道:“你這小道士是真不知道了,還是明知故問?”

  那中年道人打量了藍福等一眼,道:“諸位身帶兵刃,分明是武林中人,如若不是朝山進香,不知來意如何?”

  藍福冷冷說道:“祝護法,下了他的兵刃。”

  祝小鳳應聲而出,格格一笑,道:“老道士,你如果不想現醜,那就解下身上配劍,我們總護法一向仁慈,也許不會傷害你……”那中年道士臉色一整,道:“施主說笑話了。”

  祝小鳳道:“我說的千真萬確,你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沒有法子的事了,動口不行,姑娘我只好動手了。”

  說打就打,一躬身,陡然飛身而起,直向那中年道人撲了過去。

  左手玉指纖纖,點向那道士的右肩,右手“分花拂柳”,去抓那道人的劍柄。

  那中年道人疾快的後退了兩步,右手亦向劍柄之上抓去。

  祝小鳳動作快,但那道人的動作更快。右手後發先至,當先握住了劍柄。

  同時,左手大袖一拂,反向祝小鳳的左手掃去。

  祝小鳳眼看制敵搶劍,都已無望,立時一低頭,道:“老道士,小心啦。”

  一點寒芒,竟從粉頸中疾射而出。

  雙方距離很近,這弩箭來勢又極快速,那道人匆忙之中,急急一偏腦袋。

  饒是他應變迅快,仍是慢了一步,短箭過處,穿過了那道人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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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 13:54:46 |只看該作者
一七九

  一陣劇疼,鮮血泉湧而出。

  就在那道人中箭的一瞬,祝小鳳右手已撥開了那中年道人的五指,抓住了劍柄,倉的一聲,抽出長劍,拍一聲棄置於地。

  她被人稱作千手仙姬,全身都是暗器,和故近身搏鬥之中打出,實叫人防不勝防。

  江曉峰只瞧的暗暗吃了一驚,忖道:“江湖上什麼樣怪人奇技都有,這丫頭脖子裡竟然藏有暗器,如是日後和她動手時,當真也得小心一些才是。”

  祝小鳳棄去奪過的長劍後,格格一笑,道:“老道士,回去吧!告訴你們掌門人,就說天道教藍總護法,親率六大高手,登山問罪,識時務的撤去暗樁,開門投降,還可保存一派實力,如是不識時務,妄圖抗拒,只怕難免全派被屠的厄運。”

  那中年道人臉上一片悲忿之色,但他卻強忍下了心中怒火,冷冷說道:“姑娘好奇幻的暗器,貧道希望還有領教的機會。”轉身疾向山上奔去。

  敵勢強大,他必須把此訊傳到峰頂,故忍辱而去。

  藍福目睹他背影消失之後,突然伏身撿起長劍,道:“走,咱們也該上去了……”目光一掠君不語、祝小鳳,接道:“君、祝兩位護法開道。”

  君不語應聲而出,和祝小鳳並肩向上行去。

  藍福居中,江曉峰、羅清風、周振方等斷後而行。

  祝小鳳一面奔行,一面說道:“君兄,你好像很少講話。”

  君不語道:“在下口齒拙笨,不善言詞,故而不喜多言。”

  祝小鳳笑道:“君兄深藏不露,定然身懷絕技,等一會遇上強敵時,還要君兄施展手段,讓小妹瞻仰瞻仰。”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在下要仗憑姑娘了。”

  講話之間,突聞金風破空,兩支強箭,電射而至。

  射箭人不但臂力強大,箭勢勁厲,而且取位甚準,兩支長箭,分別射向兩人的前胸。

  君不語陡然收住了奔行之勢,右手一抬,竟然把長箭接住。

  祝小鳳卻驟裡一閃,讓過一箭。

  君不語五指暗中加勁,啪的一聲,折斷了手中的長箭,道:“祝姑娘,強敵箭勢強勁,非一般弓箭手可比,都是身具武功之人所施放,如若前面埋伏有十名以上的弓箭手,憑咱們兩人武功,恐難衝得過去。”

  祝小鳳回顧了避開的長箭一眼,只見長箭釘入一塊山岩之內,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這等強弓勁箭,取位極準,如是閃避不及,一箭足可致命,”一顰柳眉,道:“君兄之意呢?”

  君不語道:“應該稟報總護法,恭請裁奪,咱們人手不多,如若強行攀登,勢必要有很大的傷亡不可。”

  談話之間,藍福已經追了上來,冷冷說道:“兩位怎麼不走了?”

  祝小鳳道:“上面有埋伏。”

  藍福望望君不語棄置於地上的斷箭,道:“只有幾個弓箭手麼?”

  君不語道:“箭勢強勁,取位極準,強行攀登,難免要有傷亡。”

  藍福冷笑一聲,還未來及開口,兩隻疾勁強箭,已挾著破空銳嘯,疾射而來,雙箭並至,齊取藍福前胸。

  江曉峰疾快的拔劍一揮,擊落了一支長箭,另一枝被藍福伸手接住。

  藍福回顧了江曉峰一眼,笑道:“文超,你的劍法又有了不少進境,深得快字一訣,老夫傳你的幾招,練熟了沒有?”

  江曉峰弄巧成拙,引起藍福相問,趕忙應答:“練熟了,練熟了。”

  藍福點點頭,道:“很難得。”

  江曉峰暗暗舒一口氣,忖道:“如是他要我當場練給他看,勢非露出破綻不可,這一記馬屁,幾乎拍出了毛病。”

  只見藍福掂了掂手中長箭,道:“箭重勁強,確是高手所發,老夫開道,你們追隨老夫身後。”

  棄去長箭,拔劍向前行去。

  君不語、江曉峰等,分成兩行,魚貫追隨在藍福身後而行。

  只聽弓弦聲動,長箭飛來,支支挾著金風破空的嘯聲。

  藍福暗運內功,貫注於劍身之上,揮劍撥打勁箭。

  眾護法也都拔出了兵刃,撥箭而行。

  強弓勁箭,雖然未能阻止住藍福等向上行進,但卻延緩了藍福等行進的速度。

  原來,藍福和江曉峰等,都已覺出愈向上行進,那長箭勁道愈是強大,長箭雖非密如飛蝗而來,但卻連續不斷,而且每一箭都取位極準,迫的藍福等無不全神貫注,擊打來箭。

  藍福陡然間停下腳步,凝目四顧了一陣,道:“五丈外,一塊高大的石岩後,隱藏的幾名弓箭手,對咱們威脅極大,必先得把他們消滅才成,老夫親自出手,你們留此等候。”

  也不待幾人答話,話落口,人已飛身而起,一式“潛龍升天”,躍起了一丈四五尺高。

  兩支長箭,由岩後電射而出,飛向藍福。

  藍福懸空舞劍,擊落兩支長箭,腳尖一點實地,再次騰空而起,接連兩個飛躍,已近巨岩。

  只見藍福一揮手中長劍,繞著那巨岩飛閃起一道白虹。

  兩顆人頭,由岩後飛起,滾落山下。

  江曉峰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劍招,竟有這等威勢。”

  突聞君不語的聲音傳入耳際,道:“不可太露鋒芒,也不可太表現痴呆,過猶不及,都將要招殺身之禍。”

  江曉峰轉目望去,只見君不語就站在自己身側,目光卻投注在那巨岩之上。

  藍福身軀飛起,躍入岩後,消失不見,片刻之後,只見一條人影,直向峰上奔去。

  夕陽耀照,可清楚的瞧見那人一身道裝,顯是武當弟子。

  藍福飛身而出,兩個飛躍,已折回眾護法停身之處,說道:“岩後有五個武當弟子,已被我傷了四人,另外一個被我遣追回山峰,要他轉告掌門人,再要施放弓箭,我們登峰之後,定當誅絕全派,一人不留。”

  周振方道:“總護法的面諭,量他們不敢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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