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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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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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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7 13:45:20 |只看該作者
一三〇

  藍天義冷冷說道:“你死在眼前,竟還想增長見聞,這份鎮靜的工夫,倒是可佩的很。”

  王修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多長一些見聞,也可死的快樂一些。”

  藍天義冷冷說道:“王修,你可是覺著我不會傷你麼?”

  王修心中暗道:“如若那藍夫人在這地方有什麼佈置,她應該知曉我不是藍天義的敵手,我已儘量設法拖延了很長的時間,如若有什麼佈置,也早該發動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藍大俠殺在下很容易,只要一舉手,就可以把在下殺死了。”

  藍天義道:“那是說閣下有著視死如歸的豪氣,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王修表面上雖然鎮靜異常,但內心之中,卻是焦急萬分,不停的流目四顧,希望能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藍天義看他一直不停的東張西望,心中卻大感奇怪,問道:“你瞧什麼!”

  王修道:“瞧瞧看在下這埋骨之地的風水如何?”

  藍天義怒道:“你滿口胡說八道。”左手一揚,拍的一記耳光。

  這一掌落勢甚重,只打的王修左臉浮腫,滿口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這當兒,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轉了過來,道:“住手!”

  這聲音來的不大,但卻給人一種震顫的感覺。

  藍天義回目望去,室中除了藍夫人的屍體之外再無人跡,不禁一呆,道:“什麼人!”

  但聞冷冷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我。”

  只見人影一閃,空中一處橫樑上,突然跌落下一條人影。

  ***

  那是一個形狀十分怪異的人,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衫,臉色漆黑,胸前飄垂著白色的長髯。

  藍天義對那黑衣怪人的驟然現身,似是感到了無比的震駭,結結巴巴的說道:“你還沒有死?”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藍大俠還認識老夫麼?”

  藍天義對那黑衣、白髯的老人,似乎有著無比的畏懼,突然放了王修的右腕,縱身而起,直向室外衝去。

  他動作快速,疾如電光石火一般衝出室外。

  王修舉袖抽拭一下臉上的鮮血,緩緩說道:“閣下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心中暗暗忖道:這人大約是藍夫人安排的人,但這人是誰呢?

  只見那人快步行到王修身邊,低聲說道:“老前輩,咱們要快些走?”

  王修道:“你是誰?”

  那黑衣人應道:“晚輩江曉峰。”

  王修低聲說道:“咱們從那裡走!”

  江曉峰道:“從樓上走。”

  王修道:“快些帶路。”

  江曉峰不再多講,轉身向樓上奔去。王修緊追江曉峰的身後,登上樓梯。但見錦床繡被,布設的十分華麗。

  王修道:“這是什麼人住的地方?”

  江曉峰道:“藍家鳳住的閨閣。”

  王修道:“此地可有密道?”

  江曉峰道:“沒有,但這後樓之上有一個窗子,通向花園,……”王修一揚手,道:“快走。”

  江曉峰一掌劈開木窗,一躍而出。

  王修緊隨身後,飛下二樓,兩人藉花木掩護,離開了藍府。

  這時,已是申時,路上行入正多。

  兩人顧不得引起路人的驚奇,各自施展陸地飛騰之術,流星趕月一般,向前奔去。

  一口氣奔出了七八里路,到了一處四無人跡的隱密所在,停下腳步。

  江曉峰迅快的除去身上的寬大黑衣和假髯,包了一個包裹挖了一個土坑,埋在地下,道:“王前輩,咱們先找一處藏身之地,晚輩再行除去臉上的易容藥物。”

  王修雖然才慧過人,但一時間,也無法想出個詳細內情,當下說道:“此地很隱密,也未見有人追來,咱們就在此地談談,再走去處。”

  江曉峰道:“老前輩心中可是有很多疑問?”

  王修嘆道:“這都是藍夫人安排的麼?”

  江曉峰點點頭,道:“一切都是藍夫人的計畫,連我這身衣服,和臉上的易容藥物,都是她親手製成。”

  王修道:“可憐一代巾幗女傑,只因所適非人,竟被丈夫親手殺死。”

  江曉峰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王修似是並無要江曉峰迴答之意,又接口說道:“你這些時間之內,都一直住在藍府中麼!”

  江曉峰道:“是的,晚輩就住在藍家鳳的閨閣之中。”

  王修道:“住在藍家鳳的房中?”

  江曉峰道:“是的,晚輩亦覺著住在藍姑娘的閨房之中,有些太過荒唐,但那是藍夫人的意思,非要在下住在這裡,她說此地才安全一些。”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藍夫人被殺之時,你也在房中?”

  江曉峰道:“晚輩在房中。”

  王修道:“那你為什麼不出手救她呢?”

  江曉峰道:“唉!那時,晚輩正在行功緊要關頭,心無旁騖,雖然覺出有異,但卻無法查看。”

  王修沉吟了良久,道:“如若我拖延的時刻不夠,只怕也要傷在藍天義的手中了。”

  江曉峰道:“這也是很適當的巧合,但也是藍夫人用盡心機的安排……”望了王修一眼,接道:“但也非王老前輩的臨敵智慧,難以成功,這三件缺一不可。”

  王修微微一笑,道:“四個月的時間,不算太長,但你卻似經歷了數年一般,智計大進。”

  江曉峰道:“藍夫人在這四個月中,不但替我安排了緊密的學武時間,而且也惕勵了我的智慧使武學和智謀並進。”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這四個月的時間中,使晚輩進入了另一個境界,至少,使我感覺到武功一道,淵博深奧,並非是人人都可能練成絕技,良師、稟賦缺一不可。”

  王修道:“你似乎在這四個月之中,收穫不少。”

  江曉峰道:“不錯,這四月時間,應該抵得我十餘年的所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修心中暗道:總共只有四個月時間,就算那藍夫人是當代第一良師,你是稟賦極佳的學武之才,但四個月時間太短,練得三五招奇絕之技,也還罷了,如說能夠盡窺武學堂奧,未免是過甚其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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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3:18:49 |只看該作者
一三一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此刻時間還早,我們最好在此等到入夜之後,再行上路,藉此時間,江世兄把經過之情,仔細的告訴在下。”

  江曉峰道:“那藍夫人已經告訴在下,要我把經過之情,詳細告訴老前輩,她說,老前輩的才慧,可以幫助我解決很多武功上的難題……”王修長長吁一口氣,有如突然放下一付千斤重擔一般,黯然中有一種舒暢的味道。

  江曉峰奇道:“老前輩……”王修接道:“我此刻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江曉峰道:“什麼事?”

  王修道:“那藍天義並非是天份很高的人,但他在武功上,卻有著很超異的成就,雖然,他擁有了丹書、魔令,但那究是死物,如若是天份不夠,很多地方無法解得,可是,他卻娶了一個賢淑美慧,才智絕倫的妻子,藍天義雖有丹書、魔令,卻不能盡得其中奧秘,所以,每當他遇上傑出的高手時,常遭敗績,每一次失敗之後,都得他夫人指點應對之法,才能在下一次搏鬥中制服強敵。”

  江曉峰道:“老前輩的推論,雖然有理。但其間尚有不足……”王修微微一笑道:“你能提出反駁,足見這四月之中,有了極大的長進,藍天義如是偶有一次,那是不足為據,但就在下所知,數十年來,藍天義常有此遇,他得丹書、魔令數十年,而不能豁然貫通,必需要敗在敵手之後,再去求解,然後用兩三天的工夫,學得制勝之道,這至少可證明一件事。”

  江曉峰道:“證明什麼?”

  王修道:“證明他只學得那丹書、魔令上片片段段的武功,藍夫人卻是盡得神髓,每次在他落敗之後、指教他破敵之法。”

  江曉峰道:“老前輩這一解說,晚輩也恍然大悟了。”

  王修道:“快說你留在藍府的經過吧,說得愈詳盡愈好,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藍天義志圖江湖,咱們也要在藍府中,找出對付藍天義的法子。”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老前輦把我留在藍府之後,藍夫人帶我到藍家鳳的閨房中,立刻就開始傳我武功,她從不和我說一句沒有用的話,在傳授武功中,又設法促使我增長謀略。”

  王修道:“食用之物呢。”

  江曉峰道:“都由一個老嫗按時送來,偶爾藍夫人也親自送來。”語聲一頓,接道:“藍夫人督促的很勤,把我每一寸光陰,都算得緊促無比,使我無片刻閒暇,她每日來三次,傳我口訣,糾正錯誤。”

  王修皺皺眉頭,道:“四月之中,沒有一日例外麼?”

  江曉峰道:“有一次,一連三日未至。”

  王修道:“你沒有問過她麼?”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晚輩應該問麼?”

  王修想不到他會有此一問,怔了一怔,道:“這個麼,在下倒未想到。”

  江曉峰道:“藍夫人第四天出現之後,就立刻要晚輩把他傳授的武功練習了一遍,她看過之後,頗有讚賞之意,又開始傳我武功。”

  王修道:“藍夫人胸羅武功,浩瀚如海,短短四個月,你又能學得好多呢?”

  江曉峰道:“這個麼,藍夫人倒是對晚輩說過。”

  王修道:“她說些什麼?”

  江曉峰道:“她告訴晚輩傳授我的武功,都是武功中的武功,也許我會發覺學的武功眼下並無太大的用處,但每過一段時間,我貫通了某一點之後,就會有著飛躍進步的感覺,除了傳授我武功之外,又授了我很多口訣,不過,她最後告訴我一句話,除非能毀去或得到金頂丹書或天魔令,武林中永遠無人能夠困住藍天義。”

  王修點點頭,道:“那是武學大成,一代江湖高手的集體智慧,包括正邪兩面才慧人物,藍夫人智慧再高,也無法和他們抗拒……”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再想想看,那藍夫人還說過些什麼話,須知她的一句話,都會影響到今後江湖大局,所以,你必須要仔細的想想,不能遺漏。”

  江曉峰道:“她傳我三招奇學,兩招劍術,和一記掌法,要我牢牢記在心中,隱秘練習,不能讓人知曉,除非性命交關時,才可用以克敵,因為每招只能使用一次,如若這三招之秘,過早洩漏,江湖大局,就無法扭轉了。”

  王修道:“她那樣鄭重的告訴你,自然是不會有錯了,你要牢牢的記在心中。”

  江曉峰沉思了一陣,道:“她還說過一句非常重要的話,晚輩幾乎忘了。”

  王修臉上泛現出興奮之色,道:“什麼話?”

  江曉峰道:“還有一種制服藍天義的辦法,她不忍說出,但她說老前輩可能會想得起來。”

  王修眉頭一皺,沉吟了良久,道:“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

  江曉峰道:“晚輩一字未漏。”

  王修道:“藍夫人倒是看得起我,容我慢慢的推想吧……”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再想想看,她還說了些什麼?”

  江曉峰思索了一陣,道:“她說藍姑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要我們好好照顧她的女兒。”

  王修道:“只有這些麼?”

  江曉峰道:“也許那藍夫人還說的有,但容晚輩慢慢的想想,想到之後,立時奉告。”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一直想著那藍夫人會說出對付藍天義的辦法,故而苦苦追問,但我卻忽略了,她是既具婦德,又明大義的人,怎會明白說殺死丈夫的辦法呢?她這般暗示我們,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右手深入懷中,摸出一枚金釵,道:“你見過這枚金釵麼?”

  江曉峰接在手中,瞧了一陣,道:“恕晚輩眼拙,瞧不出這一枚金釵和一般金釵有何不同?”

  王修道:“不同之處,最這枚金釵乃是那藍夫人所有之物。”

  江曉峰又仔細瞧了那金釵釵一陣,只覺除了金釵上的花紋稍為複雜一些外,再無不同之處,搖搖頭,道:“晚輩仍是瞧不出來。”

  王修道:“江世兄可曾留心到那藍夫人是否常戴這枚金釵。”

  江曉峰沉思了良久,道:“就在下記憶所及,藍夫人似是常戴著一枚玉釵,這枚金釵,似是從未見到過,不過……”王修道:“不過什麼?”

  江曉峰道:“四月相處,藍夫人和晚輩相見百次以上,晚輩似乎是只有兩三次瞧到她頭上的玉釵,因此,實不足為憑。”

  王修道:“你瞧到的都是玉釵,那可證明藍夫人很少帶用金釵,就藍夫人的生性而言,似乎也不喜金釵,這其間,自然是大有道理了。”

  接過金釵,藏入懷中,接道:“還有一樁事,我們談完之後,就可以坐息一陣,準備動身了。”

  江曉峰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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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3:18:57 |只看該作者
一三二

  王修道:“你那份奇異的裝束,藍天義一見之下,竟然會嚇的落荒而逃,可證明那形貌,並非是藍夫人虛構出來,世間確有這麼一個人,而且那人在藍天義的腦際之前,還留有很深刻的印象,使他在一見之下,竟難自禁,無暇分辨真假。”

  江曉峰道:“老前輩見多識廣,那人的形貌,又極特殊,應該是不難想出來。”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如若他是武林中極有聲望的人,在下相信一眼就可以認出來,但我從未聽過見過那樣一位人物。”

  江曉峰道:“但那形貌能一下子嚇退了藍天義,自然是不會假了。”

  王修道:“那是一位真正的隱俠,身懷絕世武功,而又不為人所知……”目光盯注在江曉峰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也許他和你一樣……”江曉峰奇道:“和我一樣?”

  王修道:“是的,他也經過了一番改扮。”

  江曉峰道:“但他是誰呢?這樣一位高人,江湖上竟然無人知曉,至少,武林中,也該有他的傳說啊!”

  王修突然仰起臉來,望著藍天白雲,長長吁一口氣,道:“因為世間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所以,武林中無人知曉。”

  江曉峰道:“如是沒有這樣一個人,那藍天義怎會見了他驚懼無措呢?”

  王修神情肅然的說道:“因為那人出現的太突然,你我沒有聽人說過,那藍天義也沒有聽人說過,但那藍天義,卻有數次敗在那怪人的手中,所以,你易容出現,使那藍天義驚震到失措之境,因為,太出他的意外了。”

  江曉峰道:“老前輩語含玄機,晚輩是愈聽愈胡塗了。”

  王修道:“事情很簡單,這怪人就是藍夫人所裝扮,而且曾數度現身,阻止那藍天義為惡江湖,所以她親手為你易容,如若世間真有其人,不但那藍天義知曉,藍夫人也應該知曉才是,但是她卻從未提過。”

  江曉峰道:“老前輩說的有理,但中間仍有很多細節,叫人想不明白?”

  王修道:“事實上事情已經明顯,如若這世間真有一個人,隱名任俠,不願人知,肯出手和藍天義為難,自然是早已知曉了那藍天義的惡跡,但卻在數度交手之中,竟然不肯取他之命,除藍夫人之外,誰肯如此對他?……”輕輕嘆息一聲,接道:“這件事,我們可以想到,那藍天義也可以想到,所以,他在那人數度出現之後,可能從拳路上猜出了他的身份,那是藍夫人所扮裝,但他殺了藍夫人之後,你卻陡然出現,方使他驚慌失措。”

  江曉峰道:“老前輩這一提示,使晚輩茅塞頓開。”

  王修道:“藍夫人不但是一位賢淑的女子,也是一位智計絕倫的巾幗女傑,可惜她死的大慘,太早了一些。”

  江曉峰道:“這麼說來,當今武林之中,確已無人能夠制服那藍天義了?”

  王修道:“有,就是你。所以,你要多多惕勵。唉!除你之外,武林中還有幾位高人,也許有機會和藍天義動手一搏,不過,他們至多能夠保持個不勝不敗之局,如若想勝過藍天義,恐非易事了。”

  江曉峰突然想起了公孫成說起的黃山聚會之事,當下說道:“晚輩聽那公孫老前輩提過,在黃山盤龍谷中隱居了一位絕世高人,只可惜,公孫前輩沒有告訴在下那人的姓名。”

  王修微微一笑,道:“咱們今夜動身,就是要趕往黃山盤龍谷去,明日六月十五日之夜,正好是藍天義六一誕辰,藍天義去年發動,原想在一年之內,使武林中大局改觀,但他未料到藍夫人從中破壞,拖了他一年的時光,這珍貴的一年,暴露了藍天義的陰謀,也給我們做了很多的準備,各大門派都已覺醒,隱息黃山的一對高人,也為公孫成和在下說動,答允出手,救助武林同道,明天午夜,月圓時分,盤龍谷內,將有一場決定武林命運的聚會,我雖無法說出都是些什麼人物與會,但據說,有不少是退出江湖的武林高人……”江曉峰接道:“晚輩未受邀請,只怕不便作不速之客。”

  王修笑道:“你是主角,我是奉命請你與會的……”語聲一頓,道:“那是一場很難得的聚會,如非藍天義發動這次武林大變,這些人老死也難碰頭一次。”

  江曉峰道:“可是,咱們已來不及了,黃山距此,迢迢千里,就算不顧及被藍天義屬下發覺追蹤,咱們也無法在一日夜之內趕到黃山。”

  王修道:“你忘了你那一位鳥王叔叔了。”

  江曉峰道:“呼延嘯叔父何在?”

  王修道:“我已和他約好,今晚二更時分,在金山寺後相見。”

  江曉峰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佈置真是周密,除了鳥王呼延嘯,能以巨雕載人飛行之外,遍天下再無人有此能耐了。”

  王修目光一掠江曉峰接道:“江世兄,你從藍夫人學武一事,除了呼延嘯之外,再也無人知曉,希望你暫時不要洩漏出此中之秘。”

  江曉峰點點頭道:“晚輩敬遵所命。”

  二人輪流坐息了一陣,待天色將近二更,王修取出江曉峰改扮時穿的黑袍,瞧看一陣,撕碎埋入地下,動身趕往金山寺後。

  §第十九章 松溪老人

  到了約會之處,呼延嘯早已守在那裡等候了。一見到江曉峰,立時一把抓了過來,急急說道:“孩子,你好麼?”

  江曉峰道:“我很好,有勞叔叔關心了。”

  呼延嘯回顧了王修一眼,笑道:“王兄的神機妙算,兄弟十分佩服。”

  王修道:“兄弟一直在擔心著呼延兄要和兄弟拚命呢!”

  呼延嘯微微一笑,道:“兄弟已備下三隻巨雕,咱們各乘一隻。”

  口發低嘯,舉手一招,旁側一棵大樹上,三隻巨雕破空而下。

  三人舉步跨上雕背,呼延嘯低嘯一聲,巨雕振翼而起。

  就在三人乘雕振翼而起時,兩條人影,疾如流星而來。

  人未到,三點寒芒疾如飛矢,直向三人射到。

  呼延嘯大喝一聲,右掌一揚,發出一記壁空掌力,擊向當先一人。

  那巨雕雙翼力道甚大,飛行極快,暗器射到,已然飛起了兩三丈高。三點寒芒,一齊落空。

  那當先奔行之人,不但身法快速,而且慓悍無比,突然縱身而起,避過了呼延嘯的劈空掌力,左腳一點右腳腳面,人又向上升高八尺,五指齊伸,竟向江曉峰乘座的巨雕抓來。

  人影,巨雕一錯而過,指尖掠著巨雕的羽翼未曾抓著。

  這時,適有一片暗雲,掩去了天上的明月,使得呼延嘯和王修都無法瞧出來的是何許人物。

  巨雕飛行迅速,次日午時不到,已然到了黃山盤龍谷中。

  巨彫落在谷中一道小溪之旁。

  王修長長吁一口氣笑道:“如若江湖大局平定,兄弟要向呼延兄討取一物。”

  呼延嘯道:“討什麼?”

  王修道:“這頭巨雕,騎雕傲游,山川河流,盡在足下,人生一大樂事也。”

  呼延嘯笑道:“如若王兄不會役鳥術,巨雕也不會聽你使喚。”

  王修道:“那要先向呼延兄討教一些役鳥之法了。”

  呼延嘯道:“王兄才慧過人,役鳥術,亦不是太難的事,王兄如若真的願學,兄弟倒是十分樂意相授。”語聲一頓,接道:“咱們在金山寺後,動身時遇上的施襲之人,王兄可瞧出是何許人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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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3:19:07 |只看該作者
一三三

  王修道:“兄弟未瞧出來,但那人能施梯雲縱的上乘輕功,自非平常人物了。”

  呼延嘯道:“咱們未瞧出他們,他們是否已瞧出咱們呢?”

  王修道:“我想他們早已隱在暗處監視咱們的舉動,但咱們停留的時間太短,他們約請人手不及,見咱們乘雕欲去,只好冒險動手了。”

  呼延嘯道:“那是說,他們已經瞧到咱們了?”

  王修道:“大概是吧!不過,咱們乘雕飛行,一日千里,就算他們瞧到了也是沒有法子。”

  抬頭望望天色,接道:“咱們該去了吧?”

  呼延嘯遣走三雕,苦笑一下,道:“王兄,等一會,還望王兄替兄弟幫一個忙。”

  王修道:“什麼事?”

  呼延嘯道:“兄弟和少林派有一點恩怨,如若遇上少林寺中人,怕他們興師問罪,還望王兄從中排除一下。”

  王修道:“這個兄弟自當盡力。”

  呼延嘯道:“但兄弟並非是害怕少林人多勢眾,只是為了江湖大局,和我這江賢侄。”

  王修道:“我明白,兄弟當設法聯絡幾位同道,決不讓呼延兄吃虧。”

  呼延嘯道:“為了我這江賢侄,兄弟願意忍受一切責難,只要他們能夠為我留些餘地,使兄弟能下台,那就行了。”

  王修道:“難得啊!難得,就憑呼延死這一句話,兄弟已五體投地了。”

  呼延嘯道:“咱們走吧!”

  起身向前行去。

  江曉峰緊追在呼延嘯身後,問道:“呼延叔叔,你和少林寺為何結怨?”

  這也是王修心中之疑,只是他不便詢問而已,暗中凝神傾聽。

  但聞呼延嘯道:“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傷了少林寺兩位高僧,而且把一人打成了殘廢,那人此刻已是少林寺戒恃院的主持,身份極高,如若今宵他也趕來與會,記起前仇,決然不會放過我了。”

  江曉峰道:“叔叔為什麼和少林寺衝突呢?”

  呼延嘯道:“唉!只不過一點意氣之爭,雙方互不忍耐,造成一樁恨事。”

  江曉峰看他不願細說內情,也不再強行追問下去,改變話題,說道:“這地方就是盤龍谷麼?”

  呼延嘯點點頭,道:“不錯。”

  江曉峰道:“此地的主人,似是極得武林同道的敬重,不知是何許人物?”

  王修道:“江世兄,聽說過‘松蘭雙劍’麼?”

  江曉峰道:“松蘭雙劍?”

  王修道:“不錯,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兩大劍客。”

  江曉峰道:“晚輩出道不久,不知兩人之名。”

  王修道:“今晚三更時分,就可以見到兩人了。”

  呼延嘯道:“孩子,見了‘松蘭雙劍’時,別提你遺藝恩師,金蟬子的事蹟。”

  江曉峰道:“為什麼?”

  呼延嘯道:“因為松蘭雙劍,和你那遺藝恩師,有過一點過節。”

  江曉峰呆了一呆,心中暗道:“這江湖之上,處處恩怨糾結,當真是麻煩的很。”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小侄遵命。”

  王修微微一笑,道:“呼延兄很細心,這幾日那‘松蘭雙劍’,可曾現身過麼?”

  呼延嘯道:“旬日之前,一度出現,但不過盞茶工夫,就退回石室中去,相約明日午夜以後,再啟室門,迎接與會之人。”

  王修道:“這個在下知道,但不知‘松蘭雙劍’現身之後,說些什麼!”

  呼延嘯道:“他們似乎是在暗中示警……”王修奇道:“示警什麼?”

  呼延嘯道:“好像是說我們這等大舉集會,無法瞞得住藍天義的耳目,在六月十五日午夜之前,無法再行外出,萬一有變、無能援手,要在場之人設法自保。”

  王修點點頭,道:“大約兩位老人家已有了什麼警覺,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語聲一頓,接道:“場中有多少人?”

  呼延嘯道:“大約有三十餘人。”

  王修道:“有少林寺的人麼?”

  呼延嘯道:“有三個少林派中人,兩個僧侶,一個俗家弟子,三人的年紀都不太大,也都不識得老夫,不過,聽說少林寺中有幾位主事的首腦,將於明午之前趕到。”

  王修道:“還有些什麼新到的人物?”

  呼延嘯道:“這要問公孫成了,我一向很少和武林同道往來,識人不多,再者,我又改了裝束,濟濟群豪,有什麼人會注意到我這個糟老頭子,我也懶得和別人搭訕,唉!我當年在江湖獨行其是,黑、白兩道中人物,我是一向都不賣賬,得罪了好多人,連我都已記不清楚,生恐一旦身份洩漏,只怕先要招來甚多麻煩。”

  王修微微一笑,轉過話題,道:“我們離開鎮江之時,藍天義還在那裡,除非他們也有巨雕可乘,十日之內,還無法趕到此地,強敵突襲之事,倒似不用顧慮,只是,在下感覺到這些黃山聚會之人的身份,似是太過複雜,倒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呼延嘯道:“兄弟也早有此慮,這件事,你要好好和公孫成談談,他邀些什麼人?”

  王修道:“怎麼?你連公孫成也沒有會談過麼?”

  呼延嘯笑道:“那公孫成,倒似是有些個聰明,對兄弟似是很注意,但兄弟卻一直在避免和他們多談。”

  王修道:“武林之中,有誰不知鳥王呼延嘯永遠穿著一襲綵衣,此刻你驟換一襲青衫,又經易容,就算兄弟,如非聽到你們叔侄的談話,連我也無法認得出來。”

  呼延嘯神色一整,肅然的說道:“王兄,兄弟有一件事,想鄭重請託王兄。”

  王修道:“呼延兄說的如此鄭重,那必定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了,但不知小弟能否辦到。”

  呼延嘯道:“說起來,倒是簡單得很,兄弟這番重入江湖,既無爭名奪利之心情,亦無逐鹿爭霸之願望,鳥王二字在武林中的聲譽,兄弟已經是很滿意了。”

  王修接道:“這個我知,呼延兄這番重入江湖,完全是為了江湖大局,武林正義……”呼延嘯呵呵一笑,接道:“題目太大了,兄弟擔當不起。”目光一掠江曉峰,道:“兄弟這番倒叛藍天義,不求聞達於江湖,甘願以餘年出生入死,都為了我這位賢世侄,鳥王呼延嘯的名號,兄弟亦不願再讓人知曉,從此之後,我將以江賢侄的老僕出現江湖,易名江嘯……”江曉峰吃了一驚,急急說道:“這怎麼行,叔叔豈不要折殺小侄了麼!”

  呼延嘯微微一笑,道:“這個你不用多慮,一則,為叔的在江湖上結仇太多,如若以真實姓名,鳥王的身份出現,將會給你招來了無盡的麻煩,再者,藍天義殺我之心、亦重他人十倍,如若此訊傳出,藍天義必將傾盡所能的追殺我……”哈哈一笑,接道:“王兄不要誤會,藍天義雖不懼我的武功,但他卻對我役鳥之術,有些頭疼。”

  王修神情凝重的點點頭,道:“呼延兄說的不錯,如若能使鳥王隱於幕後,對武林大局更是有益無損。”

  呼延嘯道:“世人都知我喜穿綵衣,一旦我換去衣衫,再稍經易容,大約還不致被人瞧出。”

  江曉峰道:“天下之人,都知道只有叔叔一人善於役鳥,只要看你移動鳥群,豈有不被人猜知身份之理?”

  呼延嘯笑道:“如非必要,為叔從此不役鳥,而且,我也要把役鳥之法,慢慢傳授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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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江曉峰道:“這叫小侄心中如何能安?”

  王修正色道:“江世兄,呼延兄這等作法,用心至為良深,你只要能夠體會到他的深恩愛心,那就夠了。”

  呼延嘯笑道:“我只要能夠看到你成名武林,受人敬仰,那就是我最大的快樂,而且,如此一來,立時就可避去我和少林寺中衝突的可能。”

  王修道:“江世兄,只要你心中對呼延兄崇敬,口頭上的稱呼,又有何妨呢?”

  江曉峰無可奈何時說道:“兩位都如此,倒叫晚輩……”呼延嘯一擺手,接道:“咱們就這樣決定了,孩子,此後,凡在有人之處,你儘管支使我,在別人之前,老夫已成你的老僕江嘯了。”目光轉到了王修的臉上,接道:“王兄,我瞧公孫成那小子,有些才智,只怕無法瞞過他,萬一被他瞧出來時,還望王兄從中轉圜,囑咐他別口沒遮攔的說出去。”

  王修道:“這件事交給兄弟,呼延兄……”

  呼延嘯搖搖頭,道:“叫我江嘯。”

  王修微微一笑,道:“江嘯但請放心。”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先去瞧瞧公孫成,看他請的些什麼人?”大步向前行去。

  三人穿過了一層松林,到了一處突然凹入峭壁的斷潤之前。

  那斷澗深不過十丈,寬不過四丈多些,澗中卻生滿了青草,短松。

  江曉峰還未看清楚斷潤中的景物,忽的人影一閃,澗口深草叢中,躍出一個身著百結褸衣的少年,笑道:“江兄弟,久違了。”

  江曉峰凝目望去,只見那人正是小丐俠常明,急急伸出手去,握住了常明的右手,道:“常兄,你們也逃出來了?”

  常明笑道:“多虧藍家鳳幫忙,指示了我們一條逃走的路線,才得安然脫險。”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藍家鳳幫忙?”

  常明道:“不錯,是她幫忙,詳細情形,日後江兄弟,會不妨問問那藍家鳳。”抱拳對王修說道:“見過王老前輩。”

  王修微微一笑,道:“聽公孫成常誇讚你,是一位可造之才。”

  常明道:“還要老前輩多多提攜。”目光轉到呼延嘯的臉上,道:“這位老前輩面生的很。”

  王修道:“這位麼?是江兄的老管家江嘯,久年尋找小主人,終於被他找到了。”

  常明仔細打量了江嘯兩眼,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卻瞧不出破綻,也就不再多問。

  他做夢也想不到,狂傲不可一世的鳥王呼延嘯,竟然會甘願為人之僕。

  王修一揮手,道:“公孫兄在麼?”

  常明道:“在澗內坐息,在下替三位帶路。”轉身向內行去。

  王修舉步緊追在常明身後,江曉峰、呼延嘯魚貫相隨,直入澗內。

  行至盡處,只見一塊突岩,由斷崖間伸了出來,外面草叢,矮松,層層掩護,如若不是走到斷崖之前,很難瞧得出來。

  江曉峰轉目望去,只見公孫成盤坐在斷崖之下,旁側放著鍋、碗、柴、面等食物炊具,似乎是幾人已在此住了不少時間。

  常明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孫叔叔,神算子王老前輩駕到。”

  公孫成緩緩睜開雙目,望了王修、江曉峰一眼,霍然起身,抱拳說道:“王兄,江世兄……”目光轉到呼延嘯的臉上,頓然住口。

  王修一合掌,道:“咱們坐下談。”緩步行入突岩之下。

  公孫成道:“這些日子之中,我們就一直住在這懸崖之下,自炊自食,打坐調息,倒也算一段很安閒的日子。”

  呼延嘯為了表示自己是老僕的身份,江曉峰坐下後,肅立在江曉峰的身後。

  王修道:“這不是安閒,而是大風暴的平靜,在下看公孫兄近月時間中,又見憔悴了。”

  公孫成微微一笑,道:“總算已得‘松蘭雙劍’的消息,明日午夜時分,會晤天下群豪,但望在這次會晤之中,能使兩位老人家振奮而起,重行出山,領導我武林,以抗拒那藍天義,兄弟這番心機,就不算白費了……”語聲一頓,接道:“這幾日來,兄弟在苦苦思索一件事,始終想不明白。”

  王修道:“什麼事?”

  公孫成道:“藍天義部署已成,不知何故意然拖延了十個月沒有發動,王兄智慧過人,或可想出個中之秘。”

  王修道:“這個麼?自然別有內情,但此刻,藍天義已然心無憚忌,隨時可以發動。”

  公孫成道:“個中內情,一點也不能洩漏?”

  王修沉吟一陣,道:“因為藍天義怕一個人,那人未死之前,藍天義不敢妄動。”

  公孫成奇道:“世間竟然有這樣一個人物,在下怎麼全然不知呢?”

  王修道:“一則是,那人在江湖之上,全無半點名氣,二則是,公孫兄絕對想不到他會和藍天義為仇。”

  公孫成道:“那是什麼人?”

  王修道:“藍夫人!”

  公孫成、常明全都聽得一怔,道:“藍夫人,這的確是叫人想不到的事情。”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夫婦兩人,同參上乘奧妙武學,藍天義有多少能耐,藍夫人最是清楚不過,但兩人卻有著不大相同的思想,一個主善,一個主惡。”

  公孫成道:“如若我們能夠連給那藍夫人,倒是制服藍天義一道捷徑。”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惜藍夫人已經死了。”

  公孫成道:“如何死的?”

  王修道:“死於藍天義的掌下。”

  公孫成道:“距今好久了?”

  王修路一沉吟,道:“死去不久。”

  公孫成輕輕嘆息一聲,道:“這麼說來,那藍天義的武功,仍然強過藍夫人?”

  王修道:“兩人本是一對恩愛異常的夫婦,但藍夫人的才智,卻是高過那藍天義甚多,所以藍天義遇上了什麼疑難之事,大都要請教夫人,但藍夫人卻既明大義,又兼婦德的女人,她不滿意丈夫的作為,但卻有不能以妻子之身,出來和丈夫作對,藍天義對夫人,卻有著無比的畏懼,藍夫人枯守鎮江一年,藍天義一直在江湖上倒行逆施終不敢放手施為,但如今他沒有顧慮了,也許此刻江南道上,已正有著劇烈的變動。”

  公孫成道:“如若小弟能夠早知此事,必將晉見藍夫人,勸他以大義為重。”

  王修道:“在她潛意識內,早已覺著應該死在丈夫的手下,才算盡了婦德,所以,當她和藍天義動手到生死關頭之際,不忍殺死丈夫,卻給了藍天義殺死她的機會。”

  公孫成道:“王兄知曉的如此詳盡,有如在現場目睹一般。”

  王修道:“在下看到藍夫人的屍體,也看到藍天義……”語聲一頓,接道:“藍夫人的話題,到此為止,在下相信,這件事在江湖上,還算是一件隱秘,此時此情,這件事還不宜在江湖之上宣佈,公孫兄以為如何?”

  公孫成道:“王兄說的是,在場之人,請勿把此事宣揚出去。”目光轉到江曉峰接道:“江世兄,呼延老前輩沒有來麼?”

  王修接道:“鳥王已把武功傳授給江世兄,來不來,都不關緊要了,但在下相信,我們一旦需要他時,他會隨時出現。”

  公孫成略一思索,道:“好一個隨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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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江曉峰聽王修不但隱瞞了延嘯的身份,而且又把自己從那藍夫人學武一事,也一併隱起,暗自忖道:“他才智過人,江湖上一致公認,隱瞞之事,必有道理,我也暫時不能洩漏了。”心中念轉,口中問道:“公孫老前輩,在下想請教一事?”

  公孫成道:“什麼事?”

  江曉峰道:“我那方姊姊那裡去了?”

  公孫成一伸大拇指,道:“方姑娘可當巾幗英雄之稱,詞鋒犀利,口若懸河,而且不惜勞苦,奔走說服各門派與會人物,她剛到武當派停宿之處而去,大概就要回來了。”

  常明突然冷哼一聲,說道:“迄今為止,各門派與會之人,心中還不信那藍天義會在江湖上造成劫難,對此連手抗拒藍天義的事,都很冷淡,唉!大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公孫成道:“虧得方秀梅方姑娘那份奔走的熱情,不厭其煩,再三解說,有時一人舌戰群豪,常至唇乾舌焦,這份耐心連兄弟也覺著望塵莫及。”

  王修道:“去年參與藍天義六十大壽賀客,只有她和江世兄是生離藍府之人,其他人物全都被一網打盡,江世兄又甚少在江湖上走動,識人不多,只有偏勞方姑娘奔走解說了。”

  呼延嘯假扮老僕,一直靜靜的站在江曉峰的身後,垂手而立,一語不接,倒是裝的十分神似。

  王修道:“目下這盤龍谷中,到了有多少人?”

  公孫成道:“就兄弟所知,到會之人,不過三十多位,但少林、武當,兩個武林中最大的門派,都已有人到此,希望至今日三更之前,能夠多有幾位高人趕到。”

  王修道:“少林、武當,趕來的是何許人物?”

  公孫成道:“唉!說來實叫人洩氣的很,兩派來人不少,但非派中的主要人物,小要飯的說的不錯,大約非要幾場慘痛的戮殺之後,才能夠使他們清醒過來。”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照在下的想法,他們縱然沒有討伐藍天義的用心,但一睹松蘭雙劍,也該是武林中的一樁大事,也許主要的人物,都會在今夜之中趕到。”

  公孫成道:“但願王兄高論中的。”

  王修微微一笑,道:“公孫兄,藍天義以數十年的俠名,一旦為惡,實也是叫人難信,松蘭雙劍,雖然是武林中大具聲望的人物,但他們卻無法說出藍天義的惡跡,這群英大會之上,說服群豪,還要仗憑公孫兄和方姑娘的力量了……”突然住口不言,側耳聽去。

  果然,突岩之外,傳過來枯草折斷的輕微聲息。

  常明挺身而起,道:“大約是方姑娘回來了,我去接她進來。”

  王修道:“小心一些。”

  常明正待舉步而行,突見人影一閃,一個十四五歲,身著青衫背插長劍,眉清目秀的童子,停身在突岩之前,距幾人,也就不過是兩三尺遠近,說道:“不敢有勞。”

  顯然,他已經聽到了王修和常明的對話。

  王修心中暗道:“好快的身法,好靈敏的耳目,小小年紀,有此成就,自是大有來頭的人。”

  公孫成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公孫成,請教小兄弟是那一門派中人?”

  那小童氣定神閒,還禮笑道:“在下是松溪老人的守洞童子。”

  公孫成道:“失敬,失敬,閣下原來是松溪老人的門下。”

  那小童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來此尋訪閣下。”

  公孫成道:“奉何人之命?”

  青衣小童道:“松溪老人之命。”

  公孫成道:“有何見教?”

  青衣童子道:“敝東主想在未見群豪之前,先和公孫先生談談。”

  公孫成道:“松溪老前輩現在何處?”

  青衣童子道:“候駕丹室。”

  公孫成道:“可是只限定在下一人麼?”

  青衣童子打量了王修、江曉峰一眼後,道:“以外的嘉賓,勞請公孫先生代邀,但人數不能超過八位,最好那些人,都是和藍天義照過面,或者知他較多的人。”

  公孫成道:“那很好,在場之人,大都和藍天義見過面的,就我們五人一行如何?”

  青衣童子道:“如若公孫先生覺著妥當,在下自是不便多言,小童替諸位帶路。”說罷,轉身向前行去。

  這事大出意外,不但公孫成為之一呆,就是王修也有莫名所以之感,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齊齊舉步們前行去。

  江曉峰低聲說道:“王老前輩,在下去不去?”

  王修回頭一笑,道:“一起來吧!”

  幾人隨在那青衣童子的身後,出了深谷,向一座絕峰行去。

  遠遠看去,那絕峰峭立如削,縱有上乘輕功,也是不易攀登,行至近前,才見那峭壁間石岩突出,處處都可落足著手。

  行近峭壁之前,青衣童子停下腳步,道:“咱們如攀登峭壁,可省下不少路程,如要繞道,必須繞過此峰,走一條羊腸小道。”

  公孫成道:“既有捷徑可循,咱們就攀登這片峭壁吧!”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道:“這走法近的很多。”手足並用,向上攀去。

  群豪相隨身後,魚貫而登。

  青衣童子一面向上攀行,一面不時回顧,似是察看幾人的腳程。

  行至崖腰時,突然停了下來,道:“到了。”

  公孫成回目流顧,只見停身處,正好把谷中形勢,盡收眼底,如若那松溪老人,派人在此監視,谷中人的活動,大都看的十分明白。心中暗道:“這松蘭雙劍,選了這等一處險靜所在隱居,原來是有心安排。”

  只見那青衣童子,在一個粗大的石岩上搖動了一陣,峭壁間立時裂開了一座石門。

  但那入口之處極小,只是勉可容一人側身擠入。

  青衣童子當先行入,公孫成等,魚貫而隨。

  只見那石門之內,另有一個十三四歲的佩劍女童守候。

  呼延嘯走在最後,進入石門之後,那女重立時將門掩上。

  門內是一條很窄的石道,大都要佝背而行,才可通過。

  行約十餘丈,景物突然一變。只見一廣大的石室中,放著石案和松木椅,石壁一角處,放著一座三尺高低的丹爐,爐中火光熊熊,冒出半尺左右的藍色火焰。

  一支高燃松油火炬,照的滿室通明,石室中空氣清新,想是有著很好的通風路線。

  王修暗中估計攀登山峰形勢,這一陣奔走,大約已經將近到前山,這石室雖在山腹之內,但深度不超過三丈。

  目光轉動,只見這爐室對面壁間,有著兩處門戶,想是還有相通的石室。

  那走在最後的青衣童子,進入丹室之後,回頭推上一塊石蓋,掩去了幾人進入丹室的門戶。青衣童子回顧了幾人一眼,緩緩說道:“諸位請坐。”

  這石室很寬敞,十餘張松木椅子,半圓形的圍著一座長形石案。

  王修拉過一張木椅,當先坐下,公孫成、江曉峰等依序而坐。

  這時,那青衣童子已然捧著香茗送了上來。

  公孫成接過香茗,打量石室一眼,不見那松溪老人,但卻忍下沒有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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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那青衣童子似是已瞧出了公孫成心意,說道:“諸位請銷候片刻,敝東主就要出來了。”話聲甫落,只見在首一座石門大開,緩步走出一個身著皮袍的白髮白髯老人。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老人很會保重啊!這樣熱天,竟身著皮衣。”目光微抬,只見他臉色紅潤,儼然有如童子,雙目中神光懾人,一望即知,是一位身具精深內功的人物。

  公孫成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晚輩公孫成,見過張老前輩。”

  王修、江曉峰等緊隨著站起身子,抱拳作禮。

  松溪老人一拱手,道:“諸位請坐下。”

  自己也在一張松木椅上坐了下來。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三十年前晚輩有幸得拜仙顏,但不知老前輩是否還記得晚輩王修?”

  松溪老人笑道:“你號稱神算子的是麼?”

  王修道:“不敢當,那是江湖朋友們的抬愛。”

  松溪老人目光轉到江曉峰的臉上,道:“這位小兄弟,大名怎麼稱呼?”

  江曉峰道:“晚輩江曉峰。”

  常明接道:“小耍飯的常明。”

  呼延嘯道:“老奴江嘯。”

  松溪老人微一沉吟道:“藍天義執意胡鬧,不知目下江湖上的情形如何了?”

  公孫成道:“托天之福,目下江湖上還是個陰霾未雨之局,藍天義在這一年中,一直未開始大舉發動。”

  松溪老人凝目沉思一陣,道:“這中間定然是別有內情了。”

  王修道:“老前輩高見,但目下牽制那藍天義的原因,已然消失,江湖大變在即,但幸得老前輩禪關屆滿,看來,這一代武林同道,福澤深厚,不該受此磨難。”

  松溪老人道:“唉!藍天義如若熟讀了金頂丹書和天魔令,縱然我和掘荊雙雙出山,也未必能夠是他之敵,果報纍纍,豈是無因……”王修接道:“老前輩語含玄機,似乎是說藍天義為害江湖一事,播因於數十年前了?”

  松溪老人點點頭,目光轉注在公孫成的身上,道:“我所以要提前請你們到此,一則想瞭然一下江湖近況,再者就是告訴你們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了。”

  仰臉思索了一陣,道:“世人都知道藍天義的俠名,但知道藍天義的出身生性的人,確實是少之又少了。”

  王修和公孫成,在武林中向以博聞多知稱譽,但此事兩人卻是全無所悉,想互望了一眼,茫然不知所對。

  松溪老人道:“藍天義確然在江湖之上,作了不少為民除害,行俠仗義的事,但那並非是出於他的本性。”

  公孫成道:“他行俠數十年,獲譽之高,江湖上一時無兩,想不到六十大壽之後,竟然易善為惡,要在江湖上造一番殘酷的殺劫,不錯把數十年建立起來的俠譽,全部盡付流水,這一點實叫在下想不明白。”

  松溪老人道:“這就和他的出身生性有關了。”

  王修道:“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藍天義縱然是出身卑微,但他在武林中的輝煌成就,也該滿足了,為何會臨老變節,不怕自毀聲譽?”

  松溪老人略一沉思,道:“藍天義出身於盜匪世家,其生父閻坤,匪號藍鬍子,五十年前在江湖道上,是一位極具惡名的獨行大盜,但他的母親,卻是一位書香世家的宦門之女,閻坤夜入官府,見其貌美,施展迷香,挾其外出,迫其成親,生下了藍天義,那閻夫人熟讀典籍,極富心機,對閻坤威迫成親一事一直耿耿於懷,但她自知手無縛雞之力,閻坤又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閻夫人雖有報復之心,卻無報復之力,那閻坤又是粗魯之夫,不解溫柔,把夫人抱囚於一座懸崖絕峰之頂,以防她逃走,而且動輒打罵,這就使那藍夫人心中積怨更深,極思報復,苦於沒有機會而已,但數年之後,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

  這一段武林秘辛,只聽得王修等一個個瞠目結舌,全神貫注。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那藍夫人找到了什麼樣的報復機會?”

  松溪老人道:“唉!背後論人之短,實非老夫願為,但目下形勢不同,老夫只好直說了。”

  王修道:“我等洗耳恭聽。”

  公孫成道:“也許可從那藍天義出身之中,找出對付他的辦法。”

  松溪老人道:“那就是藍子羽的出現了,藍子羽為躲避仇人追蹤,帶傷避難絕峰之頂,遇上了閻夫人,傷勢發作,無法行動,閻夫人助他療好傷勢,並留在家中養息。其時閻坤在外行劫來歸,閻夫人本來很美,只是山居無人,又加上夫婿不解溫情,也就未注意過自己的容貌,但自藍子羽留住之後,她開始注意自己,她天生麗質,再加上刻意修飾,雖已生兒育女,但卻別有一種成熟嬌豔……”說到此處,似是難再接口,沉吟不語。

  公孫成道:“以後情形如何了?”

  松溪老人道:“唉!以後麼?那閻夫人就和藍子羽勾搭成奸,閻坤回家之後,目睹其情心中自是大怒,藍子羽為護情和那閻坤展開了一場惡鬥,那時藍天義已解人事,目睹其情,自然是傷心欲絕了。”語聲一頓,接道:“藍子羽的武功,本來是高過那間坤甚多,但他心中有愧,不忍下手,但在閻夫人迫促之下,只好施下煞手,活劈了閻坤,帶著閻夫人下了絕峰……”公孫成道:“藍天義也隨同而去麼?”

  松溪老人道:“那時他年紀幼小,全無謀生之能,只好跟著藍子羽,易姓為藍,那藍子羽在武林之中,原是一個邪正之間的人物,但他對閻夫人,倒是很好,對待藍天義更是視如己出,把一身武功,傾囊相授,大約是希望在藍天義身上的舍施,以補心中一份愧咎,但那藍天義心中卻一直記著殺父之仇,有一次,在一場父子過招中,藍天義突然記起殺父之仇,忽下辣手,刺死藍子羽,藍夫人目睹其情,心中愧忿交集,閉門懸樑而死……”王修突然接口說道:“我明白,明白了!”

  松溪老人道:“你明白什麼?”

  王修道:“他潛意中,對女人有一份莫可名狀的痛恨,所以,忍心殺了他賢淑無比,聰慧絕倫的妻子,對那位明豔照人,美絕人寰的女兒,也不是出於衷心的喜悅。”

  松溪老人怔了一怔,道:“藍天義又殺了自己的妻子?”

  王修道:“不錯,他殺了一個賢淑的妻子,也是助他成為江湖一代大俠的恩人。”

  松溪老人嘆息一聲,道:“他內心中,隱伏著對女人一種怨恨,一旦這些怨恨爆發出來,就成不可收拾之局,平日裡千般愛護,一怒間可能取她之命。”

  公孫成道:“藍天義如何得到金頂丹書和天魔令,練成絕世之技,老前輩可知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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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松溪老人道:“那天義的二字是他自己所取,因他滿懷激忿,行道江湖,下手極辣,很短時間,便成了綠林道上的公敵,俠義道中人,大都在暗中助他,有些安暗中替他解圍,又有些甘願把自己得意的武功傳授給他,就這樣,藍天義在夾縫中成長起來,武功漸高,俠名日著,致於他如何得到金頂丹書,和天魔令,就非老失所知了。”

  王修緩緩說道:“坎坷的幼年,悲愴的身世,造成藍天義極端的性格,也使他學得了故作忠厚的外貌,內心之中卻潛伏無比的凶殘,他恨女人,更恨世人,為善則除惡務盡,為惡他冷酷嗜殺,很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經驗,又使他學得一些假仁假義的用人手段。”

  松溪老人道:“當今武林之中,知曉藍天義身世之秘的,除了老夫之外,絕無僅有,但老夫亦不願把此中內情,當天下武林之面,張揚出去,這就是老夫約請幾位來此的用心了。”

  王修道:“現在老前輩敘述往事,使我等茅塞頓開,也使人對藍天義反覆無常的變化,不再感覺驚奇了。”

  公孫成道:“藍天義心極深沉,常人難料,早有行惡之心,卻能毫不露一點風聲,只待萬事皆備,乃開始行動,目下江湖道上,尚有很多是不信藍天義會造劫武林,老前輩對此一事是否能夠指示我等一二?”

  松溪老人道:“這也很難怪他們,如若是老夫不是早已瞭然那藍天義的身世,我也不會相信人言的了。”

  王修道:“目下大患已成,劫難迫在眉睫,老前輩是否有對付那藍天義的辦法呢?”

  松溪老人道:“這個,老夫亦無完全之策,你和公孫成,在武林之中,向以多謀見稱,難道也想不出一個辦法麼?”

  這倒打一耙,只問的王修和公孫成面面相覷,良久之後,王修才說道:“藍天義積數十年的準備,確令人有無機可乘之感,還望老前輩振臂一呼,使武林同道早些覺醒,共禦強敵。也許還可為武林道上保存一些元氣。”

  松溪老人站起身子,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老夫相信,我歸隱這數十年間,武林中必有美質奇才,也許今夜子時的群豪大會之上,能找出對付藍天義的良謀……”目光凝注到江曉峰的臉上,笑道:“我看這位小兄弟年紀很輕,但他的內功,卻已修到相當的境界了。”

  江曉峰一欠身,道:“晚輩才質愚拙,還望老前輩多多指教。”

  松溪老人笑道:“老夫自信這一對老眼,還未昏花到看錯人的程度,看你內蘊英華,似是成就已超過了年齡甚多,縱然是天賦過人,也得下一番苦功才成,但師承亦極重要,但不知令師何人?”

  對江曉峰早得呼延嘯的教導,不敢說出金蟬子的名字,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一個替代之人,況吟良久,說道:“家師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識人不多,晚輩亦不敢說出師父名諱。”

  松溪老人點點頭:“武林不乏這等不求聞達的隱士,那才是嘯傲林泉的高人,像老夫這般,既已退隱,仍然擺脫不了名利的糾纏,重行出山,只算得一俗夫罷了。”

  公孫成道:“老前輩應邀出山,是為了武林正義,蒼生禍福,怎能說是為了名利的糾纏?”

  松溪老人微微一笑道:“為了武林正義也好,福禍也好,反正老夫是重被捲入江湖恩怨之中了。”目光又轉到江曉峰臉上,接道:“就老夫所見,後起之秀中,閣下的是一個可造之材,但老夫知道每一個門戶中,都有他的規戒,我縱有傳技之心,卻也不便冒昧。”哈哈一笑,接道:“這麼吧,老夫數十年退隱生活中,研究丹藥之道,以遣寂寞歲月,練成了伐毛洗髓的靈丹五粒,服用之後,相信對你將小有幫助,此丹既無禁忌,又不需靜坐養息,每十日服用一粒就成了。”

  江曉峰急急說道:“老前輩這等厚愛,晚輩是感激不盡,但這等寶貴之物……”松溪老人接道:“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你有很好的天賦,又得遇良師,小小年紀,內功已有了極佳的成就,老夫贈送靈丹,只不過是助你收牡丹綠葉之效。”目光一轉,望著那青衣童子道:“去把那瓶九轉小還丹,和護命保元丹給我拿來。”

  那童子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拿了兩個羊脂玉瓶。

  松溪老人接過玉瓶,把一個較小的瓶子交給江曉峰,道:“這是五粒九轉小還丹,也是老夫丹爐中最為珍貴的藥物,你收著吧!”

  江曉峰起身一揖,道:“這個……這個,晚輩如何能愛。”

  王修道:“長者賜,不敢辭,張老前輩垂愛你,正是你的造化,還不快些拜領恩情。”

  江曉峰略一沉吟,伸手接過玉瓶,長揖拜倒,道:“多做老前輩賜丹之恩!”

  松溪老人道:“不用多禮,快快請起。”再打開大瓶木塞,倒出了四粒翠綠色的丹丸,分贈王修,公孫成,常明,呼延嘯每人各一粒,說道:“這護命保元丹,乃老夫練制的療傷丹藥,奉贈各位一粒,以備不時之需。”

  王修抱拳一禮道:“老前輩的厚賜,我等感激不盡。”

  松溪老人道:“諸位也該休息一下了,今晚三更,咱們峰頂再見。”話雖說的婉轉,但卻是無疑是在逐客,王修與公孫成相互望了一眼,齊聲說道:“我等就此拜辭。”

  松溪老人回顧了那青衣童子一眼,道:“你代老夫送客。”

  青衣童於應了一聲,道:“小的給諸位帶路。”帶著幾人仍從原來山腹中行出。

  青衣童子送幾人出了洞門,掩上石門退回。

  ***

  公孫成一行趕回山谷之內,方秀梅早已在岩下等候。

  江曉峰搶前一步,抱拳一禮道:“姐姐好麼?”

  方秀梅眨動了一下眼睛,喜道:“兄弟,你幾時到的?”

  江曉峰道:“小弟剛到不久。”

  公孫成目注王修,說道:“方姑娘最為敬慕之人到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方秀梅目光一掠王修,道:“神算子王修兄麼?”

  王修點頭一笑道:“正是區區在下,方姑娘俠骨熱腸,為武林正義奔走,當真是叫咱們男子漢羞愧萬分。”

  方秀梅嘆息一聲,道:“一年之前,賤妾對藍天義崇敬無比,只覺遍這天下也找不出這樣一位堂堂正正的英雄俠士,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位偽裝忠厚,內懷陰謀的人物。”

  王修道:“如若藍天義早死幾年,將可使他的俠名永垂武林,可惜他活的太久了。”

  方秀梅道:“藍天義的深沉,的是可怕,他準備了近二十年,武林之中,竟然無一人能夠在他未除去偽裝面目之前,發現他為陰謀。”

  王修道:“他行道江湖數十寒暑,誅無數綠林凶匪,江洋大盜,俠譽滿江湖,一時無兩,縱有一二人,能瞧出他胸懷陰謀,志在統霸武林,說出來又誰肯相信?”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王兄說的是。”目光轉到了公孫成的臉上,道:“你們到那裡去了?”

  公孫成道:“松溪老人遣人召我們在丹室之中會晤……”方秀梅聽得一怔,道:“他突然召你們到丹室之中會晤,定然有著很重要的事情了?”

  公孫成道:“他告訴我們那藍天義的出身,使我們又加重了對那藍天義幾分瞭解……”語聲一頓,接道:“而且,還給了我們每人一粒療傷靈丹。”語聲一頓,接道:“姑娘去見武當派中人,結果如何了?”

  方秀梅道:“唉!真是一言難盡,不論我提出了多少目睹的事實,那牛鼻老道始終是有些不肯相信。”

  公孫成道:“也許是因為咱們的聲望不夠,人微言輕,無法使人相信。今夜之中、松溪老人要和天下英雄見面,以他在江湖上的聲望,一言九鼎,應該能使與會之人相信了。”

  王修道:“姑娘,見了武當門下的什麼人?”

  方秀梅道:“一個中年道士,身著紫袍,背插長劍……”公孫成道:“姑娘沒有問過的法號麼?”

  方秀梅道:“問過了,但他不看肯說,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不過……”王修道:“不過什麼?”

  方秀梅道:“我聽得一個勁裝少年,呼他四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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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3:19:47 |只看該作者
一三八

  王修略一沉吟,道:“該是武當門中青萍子了,此人在武當四子中,排行生四,如是他,那就好多了。”

  方秀梅道:“好什麼?我瞧也是一個冥頑不靈的人。”

  王修笑道:“如若是他,在下自信可以說服。”

  方秀梅道:“我和他說了半天,他沒有一句承諾,不見一點激動,幾位少林高僧,也是一般模樣,似乎是全然不把武林危亡事放在心上。”

  王修道:“主要是他們對此事,還不相信,需知藍天義如若發動,武當和少林,都是他們主要的下手目標,如著咱們能使他們相信的話,兩派決不至袖手旁觀了。”

  方秀梅道:“虛名不但誤人,而且害世,如果藍天義沒有那震盪江湖的俠名……”公孫成接道:“如若他沒有蓋世俠名,也許他不會生出統霸江湖的念頭,咱們只能盡其在我,這次黃山之會,如無法使各大門派信服,那就叫在劫難逃了。”

  一向足智多謀,被人譽為神算子的王修,突然抬起頭來,望著藍天白雲,緩緩地說道:“在下心中一直懷疑一件事……”方秀梅道:“你懷疑什麼?”

  王修道:“我懷疑藍天義身側或幕後,另有一位足智多謀的人,暗中替他策劃這次事件,過去,我懷疑是那人是藍夫人,但此刻,已證明不是藍夫人,但我卻無法說出那人是誰,金頂丹書和天魔令上,記載著絕世神功,和魔道奇學,但卻並沒有記述險詐權謀之術,藍夫人才智還在藍天義之上,但藍天義竟能欺騙藍夫人近二十年,這就非藍天義所具有之能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人的武功也許不高,但他卻是一位智謀超過人的陰險人物。”

  方秀梅怔了一怔,道:“藍天義身側之人,我大都知曉,但除了茅山閒人君不語之外,我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有此才謀了。”

  王修道:“也許就是君不語,或是另有他人,只怕咱們無法一下子能夠猜到,如是咱們真能一舉猜知,那也不足為奇了……”長長吁一口氣,道:“此事一時間無法瞭然,眼下倒有一件重要之事,不知公孫兄和方姑娘如何決定?”

  方秀梅茫然望了公孫成一眼,道:“公孫兄,什麼事啊?小妹一點也不知道。”

  公孫成苦笑一下,道:“我也和姑娘一樣。”目光轉到王修的臉上,道:“王兄才能,勝我等十倍,不用繞圈子讓我們猜了,什麼話,還請明說出來吧!”

  王修道:“今夜黃山群雄大會之上,兩位準備如何激動他們的鬥志,連手拒擋藍天義?”

  方秀梅道:“小妹把目睹實情公諸天下,如是還不能說動他們,小妹準備自挖心肝,以表大信於天下。”

  王修道:“很悲壯,但於事無補,聽在下之言,打消此念。”目光轉到公孫成的臉上,接道:“公孫兄有何安排呢?”

  公孫成道:“小弟麼?覺著只有盡其在我,如不能說服與會之人,那只有讓日後的事實慘劇來證明了。”

  王修道:“縱然能說服與會之人,也只能使他們相信此事,到此之人,未必都是主腦人物,就是相信了,也無法立刻行動,而且有行動,必要有個首腦人物才成,那人應該先使與會人對他生出敬佩。”

  公孫成究竟是聰慧人物,略一沉吟,道:“王兄想在這次大會之上,創造出一個使與會之人敬服的偶像?”

  王修道:“不用創造,那人就在此地。”

  公孫成道:“以王兄的盛名……”王修搖搖頭,道:“不是我,我和你一樣,咱們都是輔助之人,不能擔當首腦之位,這人麼?就是這位江世兄。”

  江曉峰道:“我?”

  王修道:“英雄出少年,藍夫人拖住了藍天義,給了你一年的時間,這是天意,江世只就不用推辭了。”

  方秀梅望了江曉峰一眼,道:“王兄,這件事太重大了,我這位江兄弟出道不久,江湖上大都不知其名……”王修道:“愈是沒有名,才能激起別人的不服氣,才能形成一場熱鬧比試,才能顯露出江世兄的武功,才能使與會之人心生敬服。”

  方秀梅道:“兄弟,這一年,你跟著鳥王呼延嘯,不知是否學會了他的百禽掌法了。”

  江曉峰道:“小弟才智愚笨,只怕無法盡得神髓。”

  方秀梅還待接口,公孫成卻搶先說道:“王兄如此安排,想是早已胸有成竹了,要我等如何配合,但請吩咐。”

  王修道:“我也是剛剛想到,兩位與會時,仍請照原議進行,兄弟自會在適當時機,安排江世兄出場,不過……”目光轉到方秀梅的臉上,接道:“方姑娘千萬不可妄存自絕之想,如若咱們無法使與會者覺醒自救,你死了也一樣於事無補。”

  方秀梅道:“賤妾覺著留下此身既無能助江湖道義,希望以死喚醒天下英雄,王兄既然提醒賤妾,賤妾自當保重就是。”

  她一介女流,但對是非之分,認真無比,大義凜然,在場之人,無一不心生敬佩之感。

  王修點點頭,道:“方姑娘仁俠節操,的是叫人敬服,咱們也得利用此一時刻,好好調息一下,今夜之中打起情神,應付與會之人。”

  ***

  二更過後,黃山天柱峰上,坐滿了武林豪客。

  雖是六月暑天,但入夜後的天柱峰頂,仍然有著輕微的寒意。

  一輪明月,撤下皎潔的光輝,耀如白晝,松濤輕嘯,更顯得名山清幽。

  王修等一行人登上峰頂時,上面已然集滿了天下英豪。

  這些人坐的並無一定的次序,三五成群,各據一方,但卻空下了正北方一大塊空地。

  顯然,那是留給武林名宿,松蘭雙劍夫婦的。

  江曉峰目光流轉,打量了峰頂群豪一眼,只見這些人有僧有道,有老有少,約略估計,不下五六十人之多。

  這些人雖然甚至彼此相識,但卻很少交談,大都是閉著雙目靜坐養神,形成了一種冷淡、嚴肅的氣氛。

  王修、公孫成、方秀梅、江曉峰、常明等,找了一處草坪坐下。

  江曉峰低聲對王修道:“老前輩,這不像一次聚會,倒像是來此聽憑宰割的囚犯一般,有著一股冷肅之氣。”

  他說話聲音雖小,但峰上人都是武林高手,仍有不少人聽到了江曉峰的話,登時有數十道目光投注過來。

  方秀梅冷哼一聲,道:“這叫明哲保身,怕說多了話,惹火上身,但他們忘了覆巢之下無完卵的古訓。”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甚大,山靜夜深,全場中人,都可聞得,但卻無人接言答話。

  江曉峰看在眼中,不禁暗暗一嘆,忖道:“今夜之中,我如真能出手,必得給他們一些教訓才是,叫他們知道,逃避未必就能自保。以激勵他們拚命保命之心。”

  一念及此,頓覺豪氣橫生。

  突然間,響起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王兄,久違了。”

  江曉峰轉目望去,只見一個黑髯長垂,背插長劍的中年道人,盤膝而坐,遙遙的合掌作禮。

  王修微微一笑,抱拳道:“青萍道兄,別來無恙?”

  原來,那道人正是武當門中四子之一的青萍子。

  青萍子頷首應道:“托天之佑,善哉!善哉!”言罷,重閉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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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13:19:54 |只看該作者
一三九

  就這一陣,峰頂正北方一片空地之上,已然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這兩人來的無聲無息,全場中人,大都不知兩人幾時登上了峰頂。

  那男的白髯過胸,青袍福履,赤手未帶兵刃,正是松溪老人。

  女的滿頭白髮,身著玄服,背插雙劍。

  月光下,只見她臉色光潤,全無老態。

  松溪老人目光轉動,環顧了四周群豪一眼,緩緩說道:“老夫夫婦退出江湖數十年,本擬從此之後,不再過問江湖中事,但卻被幾片血書感動,忍不住重行出山,但老夫並無意強人所難,迫諸位聽從老夫……”目光轉注到公孫成的身上,道:“這些武林同道,都是你所請,什麼事,應該由你說明,群議如有決定,老夫自當細作考慮。”

  方秀梅暗暗嘆息一聲,村道:“連松蘭雙劍,看起來也是滑頭的很,不足以領袖武林。”

  王修似景已從方秀梅的神情中,瞧出她心中怨忿,低聲說道:“情勢未明之前,他不得不如此說,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只見公孫成站起身子,作了一個揖,說道:“多承諸位賞臉,在下這裡先行謝過了。”

  四周群豪,雖都把目光轉投過來,但卻無一人還禮,有無一人接言。

  公孫成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和幾位武林同道,偵得了藍天義收羅黑道人物,準備大開殺戒,征服武林,遂他統治江湖之願,故而邀請諸位到此,共商對策。”語聲頓住良久,四週一片寂然,竟是沒有接話的人。

  公孫成長長吁一口氣,又道:“藍天義不但收羅了甚多綠林道上的惡煞凶神,而且,白道上高手,亦被他收羅甚多,他由天魔令上學得用毒之術,以及控制人生死的奇技,使羅致之人,個個聽命於他,兄弟舉例說明,諸位當知那藍天義手段的惡毒了……”目光轉動,四顧群豪,仍未見一個響應接口的人。

  公孫成黯然說道:“武林道上,大家都知曉少林高僧無缺大師,武當名宿玄真道長,這兩位方外高人,都是一向受我武林同道尊仰的人物,以他們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決不會甘為藍天義的爪牙,但他們兩人,目下卻在藍天義的手下,助紂為虐……”在他想來這番話至少對使少林和武當兩派人接口,但事實上,卻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少林僧侶和武當門中人,竟無一人接言。

  公孫成嘆口氣接道:“綠林道上乾坤二怪,也算是極具威望之人,但此刻,也為藍天義所役用,助他行惡。”

  這次,竟然有了反應,只聽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數十年來,江湖上只聽說藍天義行俠仗義,卻從未聽說過他偽善行惡,敝門中接到了鐵面神丐李五行的通知,說那藍天義藍大俠,即將在江湖上掀起一番殺劫,迄今十餘月,卻是毫無動靜。”

  這番話立時引起了四周的反應,但聞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本門也有同感,當本門中接到鐵面神丐的通知之後,對此事異常重視,因此,敝掌門亦曾下令本門中全面戒備,藍天義如若真有不利江湖的舉動,本門當奮起一戰。照那李五行的通知,多則一月,少則十日,江南武林道上,必將有一些慘事傳到,但本門中戒備三月之久,卻未聞一件江湖變故。故而,在下代表本門,提出愚見,此事應當從長計議,不可貿然從事。”

  公孫成凝神望去,只見那第一個說話之人,乃是意形門的掌門人十二蓮花童子玉,第二個接口的卻是南太極門中名宿田萬山。

  松溪老人點點頭,道:“老夫這些年來,息隱黃山,對武林中事,很少過問,也不太瞭然,對藍天義為人,老夫雖略知一二,但他的近年情形,卻是隔膜甚深,兩位之疑,老夫亦難答覆。”

  方秀梅高聲說道:“晚輩方秀梅自信是所有在場中人,和那藍天義較為接近的人,對那藍天義也知曉較深,童掌門和田大俠提出之疑,賤妾自信能夠答覆。”

  松溪老人道:“好!方姑娘有何高論,儘管請說,今夜這黃山之會,老夫希望諸位都能暢所欲言,辨出一個是非真理。”

  方秀梅道:“晚輩遵命。”

  童子玉望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有何高論,我等洗耳恭聽。”

  方秀梅道:“去年藍天義六十生日,江南武林道上,大都趕往鎮江藍府,去為藍天義祝賀,貴掌門是否也去了呢?”

  童子玉道:“區區雖未親身趕往,但卻備了一份厚禮送去。”

  方秀梅道:“那很可惜,如是童掌門親身趕去,也許會看到一場驚險大變,那也用不著今夜賤妾一番口舌了……”語聲一頓,接道:“賤妾可以斷言,童掌門的禮物被收下,送禮人卻未能登入藍府一步,就被遣了回來。”

  童子玉道:“此乃藍大俠謙遜之處,遣人相迎途中,收上禮物,重償送禮之人,在下並未有著受屈之感。”

  方秀梅道:“閣下乃一派掌門之尊,交遊廣闊,去年趕往藍府拜壽的武林高手,定然有童掌門的相識故舊了?”

  童子玉道:“不錯,有幾位和在下相交頗深。”

  方秀梅道:“那些人,是否參加了藍府中的酒筵之會呢?”

  童子玉道:“他們在武林之中,都是甚有身份的人,自然是參加了。”

  方秀梅道:“童掌門要憑心而言,這些人參與了筵會之後,童掌門可曾再見過他們?”

  這話問的甚是有力,童子玉沉吟了半晌,道:“沒有見過。”

  方秀梅道:“那麼童掌門是否聽說過他們的消息?”

  童子玉微微一怔,道:“這個麼?亦未聽過,不過……”方秀梅道:“不過什麼?”

  童子玉道:“在下幾位知友,都是各有成就之人,平常無事,一二年不通音訊不足為奇。”

  方秀梅道:“至少,你會聽到他們一些近況傳說,但這一年你卻是什麼也沒有聽到,是麼?”

  童子玉道:“難道這就能證實那藍大俠生了謀霸江湖的意圖麼?”

  方秀梅道:“例證甚多,這不過是其一罷了……”語音一頓,接道:“童掌門可知曉你那幾位參與藍家壽筵的朋友到了那裡?”

  童子玉道:“這個在下不知。”

  方秀梅道:“他們服用了藍天義在酒菜之中下的奇毒,已為藍天義所控制,目前正在為那藍天義奔走效命。”

  田萬山突然接口說道:“但江湖中並未傳出他們任何消息,豈可斷言已為藍天義所收羅?”

  方秀梅道:“可惜田兄亦未親身趕往,如是你去了,會叫你不寒而慄。”

  武當派中的青萍子突然接口說道:“在下想請教姑娘一事。”

  方秀梅道:“道長請說。”

  青萍子道:“姑娘可是與會之人麼!”

  方秀梅道:“除了一二次之外,十年來我年年參加那藍天義的壽誕。”

  青萍子道:“藍天義在酒菜之中下的毒物很毒是麼?”

  方秀梅道:“奇毒無比。”

  青萍子道:“但他對姑娘卻特別手下留情,未在姑娘酒菜之中下毒。”

  方秀梅道:“問的好……”輕輕籲一口氣,道:“賤妾也中了毒……”青萍子接道:“那是說姑娘中毒之後,仍能夠逃了出來?”

  方秀梅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那人也在此地。”

  青萍子道:“什麼人?”

  方秀梅指著江曉峰,道:“這位江相公江曉峰。”

  青萍子道:“在下想很多人,都未能逃出,只有兩位逃了出來,竟能好好活著,毒既未發,人也未死……”方秀梅向群豪不厭其煩的解說自己被藍天義暗中下毒情形,道:“藍天義明知奇毒無救,所以,才放我們離開,但他卻沒有想到,我們別有一番遇合,竟然解了身中奇毒,留下性命。”

  青萍子合掌當胸,道:“無量壽佛,貧道為兩位慶幸,能夠逃得性命,只是別有一番遇合,解了身中奇毒,未免太過籠統,如是姑娘想說服在場之人,最好能坦然相告,說明內情。”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好吧!那是藍天義千密一疏,忽略了鎮江住著一位療毒聖手薛二娘……”田萬山接道:“薛二娘住在鎮江何處?”

  方秀梅心中一動,道:“她住在鎮江,不過,此刻已經不在鎮江了。”

  接著把自己和江曉峰療毒經過,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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