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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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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24 14:06:56
第六十一章 尋章可傳意



    岑道人這一次乘飛舟一連轉了數座上洲下來,每一回都是將妄用正清名號之人當場處置了,哪怕是故人之後,也是毫不容情。

    現在因為訓天道章的緣故,各洲之間不再像以前那樣閉塞,一地發生的事情,另一地幾乎立時便能知曉。

    故是一十三上洲現在都是知曉,正清一脈已然有玄尊歸來,此刻正四處肅清以往借用正清名頭行事之人。

    此舉著實引發了不少人的恐慌。

    正清一脈名頭在過去可是十分很好用的,因為這一脈背景來頭足夠大,且又早被驅逐了出去,就算用了也沒人會來追究,並且不論過去還是現在,頗有一些真修認同他們的做法。

    做一些陰私鬼祟的事情時,若是借用正清的名頭,總能減少一些阻礙,而就算出了問題,也盡可往正清一脈身上推,所以這一脈過去的確承擔了不少不該有的惡名。




    但正清一脈也並非當真無辜,此輩一些遺落下來的弟子門人一直在暗中針對玄修,並且那些借用正清名頭的人也有不少是他們故意推動和放任的。

    而現在聞得此事之後,這些人也生怕自己被正清一脈找上門,不少人立刻去了洲府衙署自告,這般雖也免不了受罰,可至少能保全自己,而餘下一些自認犯事太重太過之人,也是各是蟄伏潛藏了起來。

    這些也正是岑道人所希望看到的。

    以嚴厲手段震懾眾修,這遠比單純的清肅更為有用,也不易引發太多的混亂,因為這很可能會導致玄廷的不滿。

    而在這件事做完之後,他便能借此光明正大歸回玄廷了,從而謀取權柄了。

    在去往下一上洲的路上,他對站在身後的親信弟子道:“這些天看了下來,你覺得如今諸洲情形如何?”

    那弟子不禁露出擔憂之色,道:“外層現在不知,隻從內層來看,玄修勢力遍布諸洲,現在又有訓天道章勾連彼此,已然是勢大難製了,師尊,我們要快些了。”

    岑道人道:“三百餘年都等下來了,難道還差這麼一會兒麼?這次行程,倒是有一個值得注意之物。”

    弟子趕忙請教道:“不知師尊指的是何物?”

    岑道人緩緩道:“我說的乃是造物。”

    弟子不解道:“造物?”

    岑道人道:“造物現如今雖不起眼,可以後難言,我們與玄修之爭,歸根到底還是道修之爭,算得上是內爭,不管誰輸了,修道之法都可保全下來,可如是涉及造物,那便是外爭了。要是有一天,那造物淩駕到我輩頭上,你說天下還有人會去修道麼?”

    弟子遲疑道:“造物,不至於吧?”

    這些時日轉了下來,他見識到了許多新奇的東西。

    說實話,三百多年前的天夏包括更為久遠的時候,俗世其實沒什麼根本上差別,可現在卻是不同了,民生得到了極大改善,每過一段時日,便有新的東西出現,如今有這番成果,造物技藝可算是功不可沒。

    但再如何,沒有上層力量的存在,反掌之間就可翻覆,怎麼也威脅不到他們。

    岑道人搖頭道:“不,比那更為可怕。”他聲音轉冷,道:“來日我若的重掌權柄,此物必得壓製!”

    而此刻另一邊,朱鳳不願往前去,那書信實在無奈之下,隻得帶著前者給它的接引符,往一十三洲方向而去,期望能為她找尋到合適的弟子。

    一連數十天在外漂遊,它終是將一名十四五的少女帶到了朱鳳的麵前,不過整個書信此刻變得焉焉的,連信封之上本來存在的明亮光芒也是黯淡了一層。

    朱鳳看著那怯怯的少女,訝然道:“當真是我天夏人,你是在哪裏尋到她的?”

    書信道:“小人在一個土著聚落裏找到的,那些土著把她當神人供奉,她應該是濁潮到來之後散落在荒原之中的修道人的弟子,真人,這裏距離一十三洲實在太遠了,小人實在找不到人啊。”

    朱鳳表情淡淡道:“可她是已然修持了渾章之法,又如何能繼傳我的衣缽?”她歎道:“你還是不夠用心啊,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書信顫抖起來,它現在真是搞不清楚朱鳳的真實想法,連忙叫了起來,道:“等等,等等啊,雖然她修了渾章,可她能溝通訓天道章啊,這般就能通過此章找尋合適的人了啊。”

    朱鳳道:“你說得固然也有幾分道理,可要進入那訓天道章也是需要章印的,現在又如何去找呢?”

    書信急忙道:“我有啊,我這裏就有拓玉啊。”

    朱鳳眸光轉來,道:“哦?你把這東西攜在身上做什麼?”

    書信有些心虛道:“這不是這件事非常重要麼,諸位老爺怕兩邊在關鍵之時失了聯絡。故是令小人攜一塊拓玉,到時候萬一出了紕漏,尋到一個玄修,也能及時傳訊麼……”

    朱鳳微笑道:“哦?是麼?你們考慮倒是挺真周到的。”

    書信看著她的笑容,不禁心驚膽顫,隻能嘿嘿幹笑兩聲,

    朱鳳素手一攤,道:“拿來吧。”

    書信道:“是是。”它連忙把托玉送至朱鳳白皙的掌心之中。

    朱鳳拿來之後,對著那少女溫和言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道:“小女名叫杜瀟瀟。”

    朱鳳道:“你還有什麼長輩麼?”

    杜瀟瀟搖了搖頭。

    朱鳳歎了一聲,道:“可憐的孩子。”她伸手把拓玉交給到杜瀟瀟手裏,“拿著,知道怎麼用吧?”

    杜瀟瀟點了下頭,她起雙手把拓玉接了過來,又仰頭看著朱鳳道:“紙片說你能做我的老師。”

    朱鳳輕撫她的丫角,道:“可惜你做不了我的傳繼弟子,就做個記名弟子吧,將來或許也能把我的繼傳帶回去。”

    杜瀟瀟想了想,對她一拜,道:“拜見老師、”

    朱鳳哎了一聲,道:“不用多禮。”她從袖中取了一支步搖出來,“拿著,這法器是老師少時修道之時用的,便給你了。”

    杜瀟瀟拿來小心收好,又是一拜,道:“謝謝老師。”

    朱鳳起手輕托,並示意她使用拓玉,杜瀟瀟便喚出大道渾章,拿起手中的拓玉,呼吸之間,此物化作玉粉落下。

    她見大道之章上多出兩個章印,便按照那書信的說法,意念往其中一個章印探入進去,過的片刻,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朱鳳這時法力一轉,瞬時溝通了杜瀟瀟的心神。

    大道之章唯有修道人自身能看到,就算玄尊也沒辦法直接見得,但是她可以通過杜瀟瀟心神之中的映照重新化演出一幅圖景來,這般也就等若是她看到了。

    但也僅限於如此了,就算她想要通過道章做什麼,也必須是出於杜瀟瀟自身之心意,強迫和暗示都是沒有用的。

    不過通過杜瀟瀟的心神反照,她也是逐漸了解到了訓天道章之中的東西,秀眸時不時泛過一絲異彩。

    隻是想通過道章做事,卻是需要功數的,這對她來說其實並不難。

    她秀眸一轉,便指使杜瀟瀟按自己吩咐在道章下麵留語。

    雖她不通玄法,可境界畢竟擺在那裏,指點一些低輩弟子是非常容易的,沒用多久,便輕輕鬆鬆就得來不少功數。

    不過,這已然不是她的第一目的了……

    此時甘柏正在道章之中到處留批語,這些時日他已是湊夠了足夠功數,如今他的功等早已是超過了班嵐。

    隻是等他興衝衝要去找班嵐麻煩的時候,卻是發現此人不見了蹤影,問下來說是破境閉關,心裏不禁很是不痛快,隻能找尋目標。

    而這時候,他卻是留意到了朱鳳的留語,不禁咦了一聲。

    這些留語非常意思,說的主要是道理,而非是道法,並且一派古風,他當下就斷定,留語之人定然是一位真修,而且修為不弱。

    玄修對某個章印的說法往往非常準確,沒有什麼大而化之的東西,用不著你去悟,但真修卻是經常會用這一套,通常會使人陷入雲裏霧裏,悟性不好的人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部分會時候會形成理解上的偏差。




    這些留語倒是好一些,背後之人顯然也是注意到了真修和玄修的差別,雖然也是從大方向去說,但卻有一條脈絡貫穿此中,不會讓人走偏了路,若是能看懂,是當真能從裏麵得到一些東西的。

    不過既然被他看到了,哪能不批兩句?

    他一起意,在上麵留下了一句話:“本來還有幾分才,偏要砌詞讓人猜,若是心裏沒有鬼,何不大方說明白?”

    一語批完,他這才痛快了,於是轉意去了別處。

    朱鳳本是功數拿得好好的,別人見得她的留語,都是客客氣氣的,可忽然從杜瀟瀟心神之中見到這一句,心裏先是一驚,隨後卻是一惱,“這人是誰,比那賊信還討厭!”

    守正宮中,張禦正在煉化玄糧,這時他心中忽生感應,不由睜開雙目,心下一喚,將大道玄章喚出,他意念霎時在道章之中轉有一圈,當下就留意到了朱鳳留下的那些留語。

    但他在逐一看完之後,卻發現留語之人明麵上是在指點他人,可真正要表達的東西卻不止這些。

    所有的留語詞句古雅雋永,還包含著一些古夏的典故,是有著自身之內涵的,若能準確把握到其中的意思,那麼從中可以提煉出一到兩句話,而此中之意是……

    看到這裏,他眸光微微一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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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往來皆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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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關注到那個符印意念之上,他隱隱約約感到了一個方位所在,不過總有一種飄忽之感,這應該是涉及到了與他同一層次的人或物。

    如此看來,那詞句之中所想表達的內容有極大可能是真實的,但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設局。

    他思索了一下,驗證此事也是容易,稍候對那一處多加留意便是。

    他看了一下擺在前方的玉爵,見那裏的玄糧還剩下些許,便收攝心神,繼續運煉,待將這些玄糧化,這才結束了一次定持。

    他伸手出去,將一本未曾閱覽過的玉冊拿來,在麵前的案幾之上展開,目光也是落至其上。

    在起得找尋道印的心思後,這兩天他一直翻找關於此事的記錄,由於上層藏典他都是翻看過了,所以他特意又找了一些各上洲的地方載述,不過線索仍是沒有多少,似是而非,捕風捉影的傳聞倒是有不少。

    他此刻不禁回想起自己成道之時所去的那一處下層,在傳聞之中,那裏就疑似有道印存在。

    先不說這個傳言是否為真,下層的確是一個不該忽略的地方。

    隻以他現在的能力,便是力量投照去往下層,動靜也是太大,可要是派遣後輩前往,雖是不會引發什麼關注,但若想憑他們找尋到一個渺不可測的道印,那幾乎是沒有可能之事。

    不過他卻還有一個辦法。

    他心意一動,大殿之內光芒一閃,便見玄渾蟬扇著揮灑星屑的翅翼飛了出來,繞旋一圈後,落停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玄渾蟬化死為生之後,已然完全擺脫了原來章印章法的束縛,而他每有進步,玄渾蟬的力量也會隨之一同上升。

    此與真修修煉出來的元神一般,隻要他本人存在於世,就無法被真正殺死,隻要駐世之身仍在,就可以再度映照出來。

    他之意願亦可附於其上,不論玄渾蟬去了哪裏,都可有所感應,並且這觀想圖可隨意變化大小,找尋道印的話,卻是十分合適之事。

    此時他心神一摧,手背稍抬,玄渾蟬身上光芒一閃,一道力量投影已然落入了下層之中。

    隻是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做一件事情,向外一揮袖,玄渾蟬那燦爛雙翼一展,霎時化一道璀璨瑰麗的星光,落去了內層之中。此去找尋那留語之人存在之地,若是那裏真有什麼動靜,他也可以第一時間察覺並趕到。

    做完此事後,他又向內外各洲宿的守正駐地傳出訊告,要他們近日開始嚴加戒備,並加大巡查力度。

    他並不怕如此做會引起外層勢力的注意,因為這些勢力若是真要有什麼動作的話,那必定是謀劃已久了,絕不會因為他的這個安排而停下。

    妙皓道宮之內,鍾道人站在玉璧之前,正與崇廷執的照影交談。

    他道:“近來天機紊亂,一直有人在蔽絕我等的推算,怕是那兩家又當有什麼動靜了。我本以為在經曆上一次的失敗後,他們會再等待一段時日的。”

    崇道人沉聲道:“應當是訓天道章的緣故,他們為此感到急迫了。”

    鍾道人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崇廷執說得有理。

    內外各洲宿溝通交流的方便,使得外層軍署能更好的調配軍力,哪裏出了問題立刻便就知道,這等若張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而所有的落在其中的蟲子根本難藏蹤跡。

    可以說,過去上宸天和幽城與天夏對抗之中得來的大部分經驗,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過時了。

    而道章最主要的用法其實是在於玄修、渾修之間的交流,僅在這幾個月中,就有大批玄修的實力得以提升。上宸天和幽城上層唯有趁著這個時候不停冒險發動攻襲,因為越晚他們越沒有勝算。

    鍾道人道:“等這一次事機應付過去之後,我料此輩當會有一番長久沉寂,而我等屆時也可將注意力轉至於廷上了。”

    崇廷執道:“此事不容出得差錯,我輩當全力以赴。”

    鍾道人點頭稱是。

    玄廷內部盡管時時會有爭執對抗,但是他們都很清楚,這些爭鬥都在一定規序約束之下,彼此都有最後的底限,可是外部那些人卻想要取代他們,並占據此間的,甚至還想要他們的性命。

    哪一個更為重要,他們自然分得清楚。他們並不會在此時去做扯後腿之事,做這等事非但瞞不過其他廷執,反還會落下口實,完全是損人不利己。

    鍾道人此時又道:“岑傳給我來了書信,說是他在清理完那些冒用正清名頭的修士後,就想回歸玄廷,最好能謀一個職位。”

    崇道人沉聲道:“要返回玄廷可以,他以往雖是做過廷執,可是既被開革出去,名位又被剝奪,那麼一切都需從頭做起。”

    鍾道人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現在各洲宿司職皆滿,想要安排此事,卻需另作謀算了。”

    崇昭道:“你有什麼想法?”

    鍾道人道:“我有幾分思量,不過這裏還是要看我們那位首執的態度,等外敵應付過後,我會親去找首執麵談的。”

    荒原之上,書信在那裏焦急的飛來飛去,朱鳳讓弟子溝通訓天道章之後,後來卻是一直沉浸於此中,看去是更加不願挪動了。

    可它又不敢催促,一連等了數天之後,它終於忍不住了,討好言道:“朱鳳真人,我們是不是該停下了啊?”

    朱鳳秀眸掃來,道:“你等不及了麼?”

    書信賠笑道:“哪裏,哪裏,隻是真人功行高深,真人方收的徒弟卻沒那個道行,連續多日不眠不休,怕是撐不住啊,小人也是在為真人著想啊。”

    朱鳳道:“這卻不勞你操心了,我與自家徒兒心神相接,這幾日我以意為引,運蕩法力助她洗煉身軀,靜坐越久,她根基越固。”

    書信道:“可,可是我們是說好了啊。”

    朱鳳眨了下眼,“我們說好什麼了?”

    書信頓時急了,道:“真人說好隻要尋到繼傳弟子,就去那處定好的地界的,真人可不能忘了吧?”它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道:“小人為此事也是奔波勞苦,真人可不能不認啊。”

    朱鳳道:“瀟瀟很好,可是她並不能傳承我的道法,現在我就是設法通過訓天道章找尋的合適的弟子,等到此事安排妥當,我自然會動身的。”

    書信無奈,隻得繼續在此等待。

    又十餘日後,朱鳳這才把意念從杜瀟瀟的心神之中退出,後者站了起來,拜了一拜,道:“多謝老師替弟子洗煉內外。”

    朱鳳語聲溫和道:“你我是師徒,不必這麼見外。”

    她將一枚玉佩拿了出來,交給杜瀟瀟,道:“瀟瀟,這是為師的師傳功法,還有一生的心得領悟,你將此物收好了。”

    杜瀟瀟認真接了過來,隻是這玉佩一到她手中,就忽然一閃不見,隨即她感覺到,那東西好已是到了自己的心神之中,但是隻需發出呼喚,就又能取到外間。

    朱鳳道:“你可以回去了,有我交給你的法器,還有那訓天道章的指引,你回去一十三洲當是不難。”

    杜瀟瀟這些天沉浸在訓天道章之中,也是懂了很多東西,她默立片刻,對著朱鳳一拜,道:“是,老師,弟子領命。”

    朱鳳伸手上去,輕輕一撫杜瀟瀟的丫角,柔聲道:“去吧。”

    杜瀟瀟轉過身,拿出朱鳳給她的遁符,回頭又看了她一眼,而後那符紙一亮,化一團金芒將她整個人裹住,隨後化一道金虹,就衝天飛去了。

    朱鳳目送她遠離,也是站了起來,而隨她這一動,周圍五顏六色的花朵也是隨之凋零敗落,瓣瓣散落在地。

    她道:“走吧。”

    書信若是能流眼淚,這個時候大概已是淚流滿麵了,經過這麼多天,它本來已經是不抱希望了,沒想到朱鳳居然又願意動身了。

    它生怕朱鳳再反悔,忙道:“是是,我給真人帶路。”說著,它主動往前飄飛而去。

    因為他們身處之地距離那一處定好的地界原本就是不遠,故是隻用了半刻,便即趕到了,書信到了這裏,不由興奮了起來,身上綻放出一道光亮。

    這時它發現朱鳳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不覺有些緊張和不安,瑟縮道:“真、真人,有什麼不妥麼?”

    朱鳳道:“看來你能與外間溝通?”

    書信急忙分辨道:“隻是發出事先約定好的訊號罷了,隻有與我一座祭爐出來的兄弟方能察覺到,且也傳遞不了太過複雜的東西。”

    朱鳳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她輕擺衣袖,清出一片空地來,再次坐了下來。

    外層虛空,一條環轉回繞的碎星帶上,正有兩名道人立於其上,其中一人乃是幽城來的金郅行,還有一個,卻是上宸天的渾空老祖,不過兩人此刻皆是化身在此。

    而他們的身邊,都是飄遊一封金光閃閃的書信。

    此刻渾空老祖身邊的書信晃動了一下,以嚴肅語聲說道:“老祖,有回訊了。”

    金郅行身邊的書信也是一震,發出諂媚之聲,道:“玄尊,那裏怕是到了。”

    金郅行點了下頭,他看向渾空老祖,道:“渾空道友,既然朱鳳已然應諾到了那處,可是要向上傳報麼?”

    渾空老祖緩緩道:“不用急,按照定約,就先讓那些邪神打頭陣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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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虛黯見初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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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安排好外事後,便繼續在內殿之中運煉玄糧,爭取在可能到來的鬥戰之前再固增一下功行。

    在又是一日後,殿外神人值司腳步匆匆到來,在門外道:“守正,底下有緊急報書送上。”

    張禦睜開眼目,殿門隆隆開啟,神人值司手中的呈書飄飛至他麵前,他看了一眼,這是西穹天傳來的報書,向他報告說那裏有邪神出現的跡象。

    特別是婁宿那裏,各種躲在荒野之中的邪神信眾和神裔都是冒了出來,它們一改以往分散在荒野之中的作派,而是紛紛開始攻擊各處的聚居地和駐地。




    這等舉動其實一開始是徒勞無功的,各方的駐地對此還非常歡迎。這意味著他們不必辛辛苦苦再跑到荒原中搜尋這些無處不在邪祟,隻要坐在家裏等著此輩上門就是了。

    有時候邪神信眾聚集的規模一多,隻需一枚玄兵下去就全都可以解決了,真是再方便不過。

    可這其實隻是一個開始,除了主星之外,婁宿各處地星之上都是出現了一個個虛空裂隙,更多的邪神神裔和信眾從遙遠虛空的過來,被送到了這些地方。

    它們的數目無窮無盡,好像洪流而至,前麵的那些接觸,相比較起來隻是濺到岸上的水花罷了。

    這樣的情況無疑是某個邪神親自下場了,唯有這等上層力量的加入,才能將遙遠地方邪神信眾乃至神裔送渡到此。

    張禦自座上站了起來,他往外層看去,意念一落,先是見到一團瑰麗星雲,似乎在往西穹天方越移越近。

    而待他再想分辨清楚一些的時候,那團星雲卻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個膩滑的怪異軀體,且好像與他隻有一層之隔,近乎是麵貼麵的距離,且上麵還有一個碩大的眼珠正盯著他。

    他則是平靜的看著這個東西。

    這些邪神平日一直躲藏在虛空深處,隻是靠著外間散逸出來的力量影響信眾和生靈,但若是其主動往外挪移,所能宣泄出來力量無疑會因此大幅度的增長,他現在所見到的正是這等情況。

    若是把虛空比作水,那麼虛空深處就是在水底,那裏的一切都是近乎虛幻而無法接觸到的,那些呈現在外麵的形貌也並非是其本身,隻是散逸力量的再現。

    而邪神越往虛空表層來,那自身便越是趨向於真實,力量也同時會隨著這個過程不斷提升。

    隻是邪神原來在深層時可以說是不死不滅的,因為它近乎於存在和不存之間,可若到了外間,就完全倒向了真實,那卻是可以被殺死或被毀滅的。

    張禦看了一會兒,這個邪神雖然是在往真實方向過來,但實際上卻一直遊離在現實和虛幻的邊限之上,這既給了外界足夠的壓力和威脅,同時自身又不至於徹底化為真實。

    他略作思索,道:“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出現在他身邊,道:“守正有何吩咐?”

    張禦道:“我需要你呈書廷上,循此邪神氣機,推演其身在何處,又會於哪一刻落至世間。”

    明周道人當即應下,並將消息傳了出去。

    過有一會兒,可以發現那邪神的動作微微一緩,顯然也是察覺到有人在尋覓它的蹤跡。

    這等推算對它也是一種威懾,因為隻要它敢脫離虛空的遮掩,哪怕隻有一瞬間,那麼天夏就能準確找到它,並截住它的退路。

    盡管現在天機被攪亂,可是那明顯隻是上宸天和幽城這兩家在掩飾自身的意圖,對於邪神這裏自是不會去做什麼遮掩的。




    不過張禦心裏明白,威懾也隻是威懾,誰也說不清楚邪神到底是怎麼想的,甚至有沒有想這等事也不能肯定,他不會拿修道人的思考方式去套用對方。

    隻要這邪神不曾退去,他便需一直盯著此僚。

    這個時候,神人值司再度到來,稟告道:“守正,下界又有報書送至。”

    張禦接過來看過之後,目光往外一掃,卻發現現在不僅是西穹天婁宿這裏,其餘三處穹天皆有邪神異動,此輩仿佛是商量好著一起來的。

    明周道人道:“守正,玄廷已是知曉了,並讓玄廷隻需看顧好一處便就可以。”

    四處穹天同時有邪神侵襲,這件事十分之少見,而且還像是大舉侵襲的先兆,這事無疑也是驚動了玄廷。

    盡管守正是主要負責對外的,可遇到這等情況,僅靠張禦一人顯然是解決不來的,故是在收到報訊的那一刻,玄廷已是傳令各處外層鎮守嚴加防備,又另行安排玄尊待以支援。並傳諭下來,若有必要,隨時可以正身降下應敵。

    虛空外邪雖然存在,可對敵我雙方卻是一視同仁的,邪神真身若敢來至外間,也一樣會受到影響,那他們也不吝一戰。

    張禦得悉玄廷的布置後,就又把注意力重新拿回到眼前。

    隻是從邪神的這番舉動上來看,他能感覺出來,此輩出來極可能隻是用來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其真正的用意當還是落在別處。

    這回很可能又是一次諸方勢力的聯合侵襲。

    而從他自訓天道章上得到的線索判斷,對方倒有可能會把攻襲之地放在那裏。

    可他覺得,這裏還是有一定問題的。

    外層勢力這一回這麼大張旗鼓,就連邪神也是參與進來,動靜可謂遠遠超過他此前所見,即便算不上是孤注一擲之舉,也當是竭力謀求成功。

    這般的話,一定是會千方百計防備泄露消息的,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把消息傳遞到訓天道章之上,並為他所獲知呢?

    他這時忽然想到了之前那個異神,按照的高墨說法,是被什麼東西喚醒的。

    這等情況過去也有出現過,隻是較為少見罷了,可在這個時候,卻不能說是什麼巧合了。

    他回憶了一下這些時日寄來的書信,眸光微動,頓時有了一個猜想。可若事實真是如此,他也是阻止不了的,隻能到時候再設法應對了,但這裏有必要提醒玄廷一聲,不管如何,做好防備總是沒有錯的。

    他對身邊還站在那裏明周道人道:“明周道友,替我再傳告玄廷一事。”

    明周道人道:“守正請吩咐。”

    張禦道:“這件事也隻是我的猜測,並沒有實證,道友隻需將我的意思傳到便可。”

    他頓了一下,便即傳聲過去,明周道人聽罷之後,神情一肅,他默立許久後,道:“守正,在下已是把消息送至玄廷,玄廷回言,會慎重考慮守正的提醒的。”

    張禦點首道:“如此便好。”

    而在這個時候,他心神微微一動,卻是此時此刻,那玄渾蟬已是到達了那一片暗語所指的地界了,同時他也是感印到了一道強盛氣機的存在。

    朱鳳正坐在那裏,她此刻忽然心生感應,轉而望去,便看到遠處一道星光閃爍了一下,而後便見一隻光華燦燦星蟬扇動著燦爛雙翼,正往此處而來。

    她眸中閃過異色,伸手一指,那封在身旁漂遊來去的書信頓時被一動不動凝定在了那裏。

    而後她站了起來,道:“是哪一位道友到此。”

    玄渾蟬雙翼一展,身上星光大放,天地仿佛融化開來,而後像是一道銀河鋪開,在那一團耀目光氣之中,一個身外有飄蕩著玉霧星輝的年輕道人自裏踏步而出。

    朱鳳目注著來人,秀眸泛起一絲絲漣漪。

    她盡管從來沒有見過來人,但還是憑著某種直覺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隻是來人身上的強盛氣機也著實超出了她事先的預料,甚至讓她到了為之驚歎的地步,她試著問道:“玄廷張守正?”

    張禦站定腳步,目光看向她,道:“正是。”

    朱鳳萬福一禮,道:“貧道朱鳳。”

    張禦點了點頭,抬袖還有一禮,道:“原來是朱玄尊。”

    他看過過去的典籍記述,知道當年有幾位玄尊到來內層之後,因為不喜束縛和規矩,所以離開了天夏,但這幾位也沒有去投上宸天和幽城,仍是待在了內層之中,這朱鳳便是其中之一。

    他道:“那訓天道章之中的留語,可是朱玄尊所留麼?”

    朱鳳坦然承認道:“對,那是我設法讓人留下的,其實我也隻是姑且一試罷了,並不指望真能被人看到,沒想到還被張守正注意到了。”

    張禦這時仰首看向上方,他能感覺到,這裏濁潮濃鬱,並且兩界屏障相對薄弱,他道:“看來有人需要朱玄尊來此配合打通兩界門關。”

    朱鳳輕歎道:“是的,我欠了一個人情,現如今他們要我償還,他們就讓我萊這裏了。”

    張禦道:“既然是為了還報人情,朱玄尊為何又留下暗語呢?”

    人情承負對於一個修道人來說,不是說不理會就能不理會的,因為這很可能影響到修為道行。尤其是能修到玄尊這等層次的,都是有著修道執念的,並不會去玩笑對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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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暗渡開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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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空老祖和金郅行二人在這一次被斬退之後,下來卻是再沒出現過。

    要是在場真的隻有張禦一人,他們也就落下正身上前一戰了,到底後者是玄廷守正,若能殺了,也是意義非凡,不論從為提升自己的地位,還是鼓舞人心,再或出於打擊玄廷的目的,都是十分有用的。

    可如今張禦身後有玄廷支援,那便還是算了吧,再接著鬥下去,本來的突襲之戰恐就會變成一場正麵攻戰了。

    他們的硬實力本來就不及玄廷,上去拚消耗是非常不智的。

    再說了,要是在戰鬥中一不小心身隕,可沒人會為他們來討公道,說到底,保全自己才是真的,否則就算占據了內層也無從得享。

    戴恭瀚這次也是一般將化身投照到此,他見上宸天和幽城之人不再現身,便轉過身來,本待試著關閉兩界門關,可是心光一落,卻發現了一股強大的阻力存在於那裏,根本無法將之彌合。

    張禦也是注意到了,他道:“戴廷執,可有疑難麼?”

    戴恭瀚沉聲道:“這處通道被破開,應該是用了什麼獨特的手段。”

    林廷執這一次也同樣是派遣了化身到此,他是尤擅祭器之人,看了幾眼之後,便十分肯定道:“這應是某種法器所致,唯有待得器力耗盡,這裏才能彌合,這東西並不好祭煉,尤其是寶材難以獲取,上宸天和幽城這次所下代價可是不小。”

    戴恭瀚道:“那此輩怕不會就此罷休。”

    張禦淡聲道:“不論此輩如何做,我當會鎮守在此,直至此間彌合。”

    隻要他正身坐鎮在此,對方派遣再多的化身到此都是無用。

    不過對方這次氣勢雖大,可態度卻不如何堅決,此輩付出這麼大代價,當不會就這麼算了,十有八九還有其他的謀劃。

    此時此刻,虛空另一處,一座經過祭煉的赤色地星之上,有難以計數青色的寶蓮子飄蕩在地星之外,一圈圈回環如帶。

    而這個時候,其中兩枚蓮子忽然綻破殼實,以極快速度生出根莖枝葉,再是兩朵帶著仙露熒光的寶蓮綻放開來。

    蓮台之上光影一閃,渾空老祖和金郅行兩人化身落在了此間。

    金郅行感歎道:“玄廷早有準備,看來那裏是走不通了。”

    渾空老祖沉聲道:“既然走不通,那便從那條路走好了,左右朱鳳那裏也不過隻是拋出來的一個餌罷了。”

    金郅行不由點頭。

    朱鳳那裏若能成那是好事,若不成也沒什麼,隻要能牽製住玄廷一定的吸引力和一部分力量便就可以,反正在兩界通道彌合之前玄廷絕然是不會放鬆對那裏的關注的。

    關鍵還在於另一路,這一路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所在,若得成功,不但可給天夏帶來一個大麻煩,他們也能在這場綿延長遠的對抗中占得一分實質意義上的勝機。

    他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那座青色地星,道:“此刻當是開始了吧?”

    清穹雲海之上,妙皓道宮內,鍾道人手持兩儀梭,正按照玄廷關照,在那裏解化天機。

    忽然間,他心中似是察覺到了某種變動,他停下動作,走前幾步,伸手按一件形似天行晷的法器之上。

    周圍的儀軌晃動轉旋起來,片刻之後,一道光幕投照至前,將內層一十三上洲乃至洲域之外的大片地陸之上都是展現出來。

    此刻他看到在洲域附近,有十數道神力靈光泛起,細細一看,其中層次較高的靈性光芒足足有有三道,在看不到的地方,想來還有一些,他不由皺眉道:“麻煩來了。”




    仿若應驗他的話一般,可見那些靈光出現了一道道赤光,那是很明顯就是兩界裂隙,這是這些異神在召聚自己的信眾和神裔,然而這些裂隙並不是如以往那般連接內外層界的,而是直接連通了下層。

    鍾道人自語道:“看來果然是讓張守正說中了。”

    他喚了一聲,明周道人出現在他身後,道:“鍾上尊有何吩咐?”

    鍾道人沉聲道:“傳告廷上,便說張守正的預判是對的,這一次那些鬼祟之輩準備是從下層通道渡入內層。”

    外層虛空之中,環繞在青色地星之外的一枚枚蓮子破開,自上麵生出多座蓮台,有接二連三的道人身影出現在了此間。

    渾空老祖看有一眼,道:“既然諸位道友已至,那便不耽擱了。”他從袖中拿出一枚玉符往外一扔,此物化一抹靈光,倏爾飛入了前方那青色地星之中。




    而所有人都是望向了那裏,隻見地星表麵光霧一陣動蕩,卻是自裏浮現出了一幕場景,隱隱可見那裏有洲陸輪廓和赤色的光芒在閃爍著。

    其所照顯出來的,大略就是鍾道人所見到的那一幕,隻不過有所不同的是,一十三洲疆域之內的情形在這裏異常之模糊,反而疆域之外的景象較為清晰,但也是忽隱忽現,好似隨時可能散去。

    此刻可見,有數個赤紅色的光芒在距離一十三洲較遠的地方晃動的,那代表著溝通下層的裂隙。

    場中有一名道人感慨道:“看來此事果是能成,不枉費我們花了這麼多年的力氣。”

    在場的其餘道人沒有開口,但無疑也是讚同此見。

    這數百年來,和天夏對抗的主要是上宸天修士,他們為了進入內層,就一直在不斷的找尋辦法。

    因為正麵始終找不到機會,所以有一些修士便就試圖迂回嚐試,比如試著從下層進入內層。

    雖然經過推算,這等可能的確是有的,可是下層的裂隙即便出現,大多數情況下也隻能令下層生靈通過並達到內層,若是一位玄尊的話,因為層次太高,則必遭受阻礙,除非是有同一層次的異神或者修道人在內層配合。

    而隨後他們便發現,下層生靈的信仰,一些內層的異神也是能感應到的,隻是有些微弱罷了,可即便再微弱那也是存在的,這無疑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內層地陸之上,在過去數個紀元內,不知有多少異神沉眠在此,它們或可成為助力。

    於是在兩百多年前,上宸天就開始了一個十分長遠的謀劃。眾修聯合虛空之中的邪神、神怪、乃至異神不斷侵攻占奪下層,然後在下層傳播一些陷入沉眠的內層異神的信仰,並不斷獻上血祭。

    雖然下層生靈層次比較低,但卻是實打實的智慧生靈,在獻祭上也一樣是能起作用的,至多是多祭獻一些罷了,十個不夠就百個,百個不夠就千個,再多也不是不可以。

    這也是因為這個謀劃的實施,本來受諸宿轄製的下層界頻頻遭受侵襲,並陸續被占據去了多處。

    上宸天和這些邪神神怪一邊傳播信仰,一邊發動戰爭,同時抓拿俘虜進行大規模的血祭,不過也這僅隻是用來喚醒異神的前番準備罷了。

    為了讓擁有強大力量的異神從沉眠中醒來,他們還出手抓了一些邪神進行獻祭。

    此舉並不用擔心會惹得其他邪神不滿,因為邪神和邪神之間並不會把彼此看作是同類,有幾次抓拿邪神的舉動,實際上還有其他邪神的配合。

    這一番謀劃看起來複雜,實際上隻需要關鍵幾個地方做成便能成功,而這一次也當真是被他們做成了。

    渾空老祖對金郅行言道:“我們還剩下了兩枚破界珠,可以籍借那些裂隙,打開兩個可供我輩通行的通道,金道友,你這邊有哪幾位道友準備與我一同渡去?”

    金郅行往後看了一眼,一名麵上帶著微笑的道人走了出來,對渾空老祖打了一個稽首。

    金郅行道:“這位是幽城蘇遏蘇玄尊,他當會與諸位同道前往。”

    渾空老祖看著他道:“隻有蘇道友一位麼?”

    金郅行笑道:“這一次主要是為了讓你我兩家的同道在內層先行立足,這必然需要躲避玄廷的耳目,人多反而不妥。”

    渾空老祖點了下頭,金郅行說得也有道理,這一次並非是大舉入侵,也不過可能如此,過去的人所需做得是先蟄伏下來,避開玄廷的追剿,再瞅準時機接引更多人到那裏,人多並不見得是好事。

    他看向蘇遏道:“蘇道友,那你準備一下,稍候便與我身後這幾位道友一同動身吧。”

    兩界門關之前,張禦正負袖立於此間,隨他同在此地的,還有數位玄尊化身,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道清光融開虛空,待光芒散開,便見玉素道人自裏走了出來,其手中正拿有一卷諭旨。

    張禦目光落去道:“玉素道友,可是玄廷有交代?”

    玉素道人走了過來,將那一卷諭旨交到他手裏,道:“玄廷有諭,令張道友返回玄廷,另有安排,此處便交由我輩來鎮守。”

    張禦眸光微閃,道:“內層有變?”

    玉素道人冷笑道:“正如道友此前所料,此輩準備從下層穿渡至內層,好在玄廷對此也有一些防備,再加上道友的提醒,倒也未有措手不及,具體應對事宜,張道友回去便知。”

    張禦一點頭,他掃了諭旨一眼,將之收妥,隨後抬袖一禮,與玉素道人和此間眾修化身別過之後,便就縱開一道宏大清光,往上層回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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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執機算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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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返回上層之後,明周道人早已是等候在此,對他打一個稽首,道:

    “守正有禮,玄廷已是探明,方才疑似有數道溝通下層的門戶被打開,需得守正與諸位玄尊一同合閉那些裂隙,並清剿異神和由此渡入內層的來敵。守正可往妙皓道宮,鍾廷執正在推算之中,稍候當會得悉那幾處具體之所在。”

    張禦一點頭,道:“我知曉了,明周道友且引路吧。”

    明周道人微一躬身,便召來飛天神女降下車駕,隨後二人登車飛空,往妙皓道宮而來。

    飛天車駕在雲海之中飛馳一刻,便在一座圍繞著飛虹祥雲的道宮之前落下。

    道宮門前早有道童在此迎候,上來對張禦一個稽首,道:“可是張守正麼?請隨小童來。”

    他一邊迎著張禦往裏來,一邊道:“上尊得玄廷之諭,正在解化天機,暫時不得抽身出來相迎守正,請守正勿怪。”

    張禦道:“此隻小事。”

    兩人一路行過水橋雲道,金池虹廊,便到了正殿之內,見鍾道人正坐在殿中,手中按有一個儀晷,看去似在凝神推算著什麼。

    此刻他也是察覺到有人到來,心神從法器之上退出,抖開袖袍,起身迎上前來,稽首一禮,言道:“張守正到來,未能相迎,失禮了。”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放下之後,道:“鍾廷執,玄廷傳諭,要我前往清剿來犯之敵,這裏還需鍾廷執指明具體落處。”

    鍾道人點頭道:“張守正,請隨我來。”

    他行至大殿之中站定,一拂袖,隨即儀軌旋動,前方再度現出了方才所見到的場景。

    他指著言道:“早年間,因為下層也有可能穿渡的可能,所以我與幾位同道奉玄廷之命祭煉了這玄闕天儀以查疏漏,隻是以前從未出過變故,這東西就一直擺在這裏,沒想到這次卻是起作用了。”

    “從下層達到內層,本來並非是瞬息可至的,至少也需八九天的時日才可到達,不過上宸天和幽城這次謀劃這麼久,為了確保成功,很可能有辦法彌補這一缺陷,但兩三天總是要的。




    我們若能在這段時日內找到此輩,還可將之擒捉或是斬殺,但要是遲了,就有可能被逃脫入地陸深處,那便很難再覓其蹤跡了。”

    張禦看了那光幕一眼,見一十三洲之外是灰蒙蒙一片,道:“此間似隻得觀見一十三洲附近的情形,那些落在更遠之處的,這裏似無法見得。”




    鍾道人言道:“雖然較為遙遠的地界因為濁潮影響無從望見,也很難進行天機推算,但是濁潮本身已然為我們指明了方向。

    我們早前便曾發現,有異神出現的地界,濁潮會在某一段時間明顯減弱些許,這般我們憑此推算出其大概的位置,方才鍾某就是在忙於此事。”

    張禦聽他如此說,目光一掃,已然找到了不少濁潮削弱的跡象,但卻有數百處之多,這裏麵可不見得都是那些被喚醒的異神,可能是濁潮本身在削弱,也可能是本身就在地陸之上的異神,要是逐一找下來,那太費功夫了,很可能會漏過真正的目標。

    他道:“需要多久?”

    鍾道人道:“因為上宸天和幽城那處亦在作法混淆天機,我與幾位道友正在全力解化,若按現在進度,大約需要兩天,可如果崇廷執能和我一起推算,或還能再縮短半日時間,不過崇廷執如今正閉門思過……”

    張禦毫不遲疑道:“大事為重,我當立刻呈上申書,請玄廷令崇廷執加入此事中來。”

    鍾道人言道:“好,有守正開口,這件事便容易了。”

    在遇到外敵入侵,守正的權責會由此提高一層,譬如借取法器,再如申言讓某一位正被拘押的人出力幫忙,而這在此中出力之人,也是可以借此抵過的。

    張禦並不在意鍾道人這個建議內是否包含私心,現在不必去計較這些,關鍵是要將此番之事遏阻下去。

    不過他覺得鍾道人說得當是實情,因為玄廷也並非是他一人擅長推算,這裏是否有虛言事後一查便知,崇廷執不過被罰思過幾年,沒必要在這個上麵落下口實。

    於是他當即寫了一封申書,喚來明周道人送呈了上去,隻是過去十來呼吸,玄廷就有回書下來,允許崇廷執出力推演。

    鍾道人得悉之後,對張禦打一個稽首,道:“鍾某下來需全力推算,無暇招呼,還請張守正不要介懷。”

    張禦點頭道:“我便在外等候。”

    他自正殿之中走了出來,在外間的長廊上尋到一處角亭坐下,當即有一名道童送上了一盞清茶。

    他看著空蕩蕩亭苑,道:“妙皓宮看去很是冷清。”

    那道童道:“是啊,上尊以往有四個弟子,在天夏渡來此世的時候,三個戰歿了,還有一位師兄則是在濁潮到來後失蹤了。

    自此之後,上尊再未收過一個弟子,隻是招收了一些門人,如今大多數都在下界修行,宮中除了上尊,就小童幾個師兄在此,也難免守正看著冷清。”

    張禦沒再問什麼,隻是抬袖示意了一下,道童對他一禮,退下去了。

    坐了一會兒,他出聲道:“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也是出現在了角亭之內,道:“守正可有吩咐?”

    張禦道:“此前渾空等人用到了某種法器,使得兩界通道甚難閉合,我疑此輩或還在別處用上此物,若是如此,怕即便是尋到兩界通道,也難以彌合,對此玄廷可有對策麼?”

    明周道人言道:“守正放心,玄廷知悉此事後,正關照幾位玄尊合力祭煉法器,我玄廷占據上層,此間寶材非是上宸天、幽城之輩可比,隻需一二日時間,就可祭煉出合適的之物來封絕通路。”

    張禦點首道:“如此便好。”

    鍾道人等人推算比他想象中更快,隻是在此等了半天之後,那道童便過來道:“守正,上尊有請。”

    張禦站起身,回至正殿之中,他這時見到,前方的光幕之上,有數個地方有光旋在那裏轉動。

    鍾道人道:“張守正,你也望見了,鍾某與崇廷執還有幾位道友一同推算了一下,大概就是這幾處地界最為有可能是此輩借以穿渡的所在。張守正不妨擇定一個方向,至於其餘幾處方向上的疑似所在,玄廷會分別派遣同道前去查看。”

    張禦看了一下,西麵方向有三處旋光,而且彼此相距並不十分遠,他一彈指,光幕之上那三處光旋一下黯淡下去,他道:“我會往這處去。”

    鍾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那便祝守正此行順利了。”

    張禦還有一禮,便轉身走出大殿,這時伸手一召,卻有兩道靈光落入他的袖袍之中,而後目光往前一注,前方融開一個巨大的空洞,他往前踏去一步,就化一道浩蕩清光,往下界落去。

    內層洲陸之上,岑道人在離開益嶽上洲之後,又是轉道逐一造訪了其餘諸洲,這才啟程往北歸返。

    隻是飛舟方才回至翼空上洲附近,卻見有一道清光自空落下,攔阻在了前方,本來正飛速遁空的飛舟不由一頓。

    前方光芒徐徐散開,就見鍾道人化身自裏走了出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岑道兄有禮。”

    岑道人緩緩回有一禮,道:“原來是鍾道兄,可是有什麼事麼?”

    鍾道人沒有多言,隻是一點指,麵前氣光閃爍,此前內外層界所發生的一切急驟晃過。

    岑道人看過之後,道:“還有著等事?”隨即他一聲冷笑,道:“上宸天這些年為了進入內層倒是煞費苦心,哦,我聽說現在還多了一個幽城,是麼?”

    鍾道人道:“多餘的言語我便多不說了,現在玄廷正在搜剿這些被喚醒的異神和封堵兩界通路,岑道兄若是能在這件事中立下功勞,鍾某下來為你說話也方便一些、”

    岑道人點下頭,道:“是這個道理,不過我如今正在巡查,此事未成,怕是脫不開身吧?”

    鍾道人道:“事有輕重緩急,我已向玄廷發出申書,若無意外,稍候就有允準諭令到來,道兄可先行動身,這般也不耽擱做事。”

    岑道人道:“鍾道兄想的倒是周全,岑某既然是天夏修士,此事自是責無旁貸,岑某也不會容許我天夏地陸上入得那些鬼祟之輩。”

    他正待挪轉飛舟,鍾道人卻於此時又問了一句:“卻不知正清道友如何了?”

    岑道人頓了下,轉首回來審視般看他一眼,才道:“大師兄自離開天夏之後便一直在閉關,我也許久未曾見過他了。”

    鍾道人嗬嗬一笑,道:“那真是可惜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正清道友的風采,岑道友,此去小心了。”

    岑道人淡淡道:“隻是區區異神罷了,我當年入此世,也是親手殺過許多的。”說完,他一按飛舟,法力層層落下,飛舟便在此推動之下化一道紫色長虹,往遠空飛遁而去了。

    鍾道人看著那飛舟消失在天際之中,沉吟片刻,隨後笑了一笑,身軀一晃,頓時化為無數清光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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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指氣捉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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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遏正沿著兩界通道向著內層所在渡去。

    在穿渡這等通道時,修為低弱的修士隻是一個恍惚就感覺達到了對麵,可這實際上是因為他們進入此中之後意識和思緒停滯所造成的。

    可身為玄尊,他卻能清晰感受到這段路程。

    此刻他麵容上雖然保持著放鬆的微笑,可是心中卻打起了十分萬分警惕。

    盡管有了上宸天的幫助,他從下層穿渡到內層,至多隻需用上一至兩天,可這時間在他看來還是太長了。

    他十分不希望看到自己出去的時候,通道的另一端就已是被天夏堵住了。

    拋開天夏不提,因為通道是利用了異神所打開的裂隙,這般還有可能與那些異神起衝突,這些都是麻煩。

    其實這些事情本來都想辦法慢慢解決,但是訓天道章的出現讓他們不得不提前發動,因為再晚上一點的話,難說這百多年的謀劃是否會出現什麼意外。

    這個時候,前方驟然一亮,他將法力運布周身,而後一腳踏到了外間,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幹涸的河穀,入目所見,隻要遠方裸露著堅岩的山體,還有滿是碎石礫的河灘。




    在這裏,他既並未見到天夏玄尊,也沒有見到原本應該在此異神,他猜想前者當是還未找到這裏,而後者應該是在察覺到兩界門戶的異變後離開了,畢竟一些有理智的異神也不會去貿然麵對強大而未知的危險。

    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這時他仰頭看了一眼上方,進入了內層,才有可能去往上層。

    他並非是當初跟隨那位大能一同離開天夏的,而是少數一兩個在幽城之中成就玄尊之人,成道至今不過四十餘載。

    故是他之前從未來過內層,此時他感覺到了一陣輕鬆,因為在這裏並不存在虛空外邪,而且法力運轉更為順暢如意。

    他甚至有一種立刻坐下的調息運功的打算,不過他知道這並不合適,現在當務之急,是進入到地陸更深處蟄藏起來,設法躲過玄廷下來的搜剿,然後再等待時機與幽城重新建立聯係,並設法接引更多同道到此。

    他一揮袖,一封書信飛了出來,後者飛舞一圈,好奇道:“蘇玄尊,我們這是到內層了麼?”

    蘇遏道:“不錯,此間便是內層了,你可傳訊告知金玄尊了。”

    書信道:“小的領命。”它身上光芒一放,連續閃爍兩次。過了一會兒,又是閃爍兩次,它道:“蘇玄尊,金玄尊當已是知曉了。”

    蘇遏道了聲好,他一展袖,書信乖乖鑽了進去,而後認準一個方向,便化一道晶瑩虹光,於天地之間閃爍一下,便即遁去不見。

    而在另一處,天幕之中出現一片雲光,隨著一道宏盛清光落下,張禦已是自上層穿渡下來。

    他望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上空。

    由上層通行去往別處層界,從道理上說可以去到下層乃至外層任何一處,玄廷占據了上層,不止是獲得了實質意義上的好處,在戰略之上也是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不過實際做起來,通常隻有在天夏洲域之內才能把握住準確的位置,而一十三洲之外,因為濁潮相對濃鬱,往往就會有所偏差。




    同樣是由於濁潮影響,一般修士落到域外怕是根本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不過玄尊卻是不同,到了這一層次,在認定某一處地界後,隻要那裏無有禁製遮掩,那麼哪怕從沒去過,也可尋感應而往。

    隻是這一次他所要找尋的乃是三處地界,而一處處找尋起來也著實太慢,故是他心意一轉,星光一閃之間,玄渾蟬振翼飛出,往其中一處地界飛去,而他自身則是縱開清光,往另外一處飛遁尋去。




    要是玄渾蟬那是有所發現,他立可將正身轉去,若是兩處都是有所發現,那便立時通傳玄廷,讓玄廷另行派遣人手解決。

    他循著感應遁行不到兩刻,就來到了其中一處可疑地界之上。隻是他目光一掃,發現這裏不過是一處不知哪個紀元的殘存下來的龐大遺跡。

    這遺跡相對完好,在城址中心處還矗立著一座高塔般的建築,上麵有一枚閃爍的寶石,在陽光的直射之下反照出瑰麗耀目的光芒。




    他可以感應出來,寶石上有著龐大的靈性神力,它就像是一個活物,向外散發著一圈圈的威懾,看去也是由於這個東西的存在,才使得這座城市得以保持完好。

    要是平常時候,他或會留下查看一番,可他沒有時間在此耽擱,在記下此處後,就化一道宏大清光,轉而往那第三處目標飛去。

    在又是經行了兩刻之後,他遠遠見到了一處裂隙,還有一個方被被喚醒的異神,這個異神有的神力靈性宛若一方湖泊嵌在大地之上,神力靈光使得本來已然入夜的天穹亦是染上了一片七彩霞芒。

    這個異神此刻正在試圖從裂隙之中喚來神裔和信眾,可那裂隙反應十分之微弱,顯然此間並不是外層勢力借以穿渡之地。

    張禦正思量是否將之順手解決的時候,心中卻是傳來一陣感應,玄渾蟬那處卻似是有所發現了。

    故他一轉念扔下一枚指路法符,通過訓天道章將此間之事報去玄廷,自己在望有那異神一眼,身軀便化無數星點散去。

    待他再出現在時,已是身落在了玄渾蟬所在之地,隨後他便在前方不遠處見到了一處漩流光霧形成的巨大空洞。

    這與他方才見到的裂隙不同,這乃是一條真正被打通的兩界門戶。

    他感應了一下,周圍沒有任何異樣氣機,不知此前是否有修道人從這裏經行而過。

    他看有片刻後,試著伸手上前一拿,卻是遭遇到了一股強大阻力,一時難以合閉起來,不出所料,這處溝通兩界的通道同樣也是用上了那等支撐門戶的法器。

    他當下通過訓天道章,將此間所遇到的情形傳報去了玄廷。

    而後他從袖中拿出了一隻巴掌大小的古樸石鼎,此為“迷源鼎”,乃是一件用於探拿敵蹤法器。

    心光隻是一催,小石鼎裏就有一縷細細白煙升起,但過了一會兒,這縷白煙晃動了一下,像被什麼勾動了一樣,向著某一處綿延而去,形成了一條彎彎曲曲,若斷若續的細長煙道。

    張禦心神微動,從這法器的反應上看,方才應該有人已是從通道中穿渡而來,並先一步離開了這裏。

    但來人應該不會太多,可能也就是一個,否則這煙道不會隻有一道,也不會隻指向一個方向。

    這也在預料之中,人數一多,目標就大,並不利於蟄藏,上宸天和幽城可是惜命的很,就算打算全麵侵襲,也不可能一上來就把力量全部投注上來。

    不過雖然已有人從此中出來,可難說下來會否再有人到此,故是這個通道必須守住。

    他考慮了片刻,便起心意一催,令玄渾蟬順著這條煙道一路追尋下去,而自己則是一展袖,盤膝坐在此地。

    在此坐了大約有一天之後,天中忽有雷聲震響,而後融開一個窟窿,裏麵有一道光亮落下,急驟向他穿行而來,並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外間還拖曳出一條長長的虹光。

    他抬頭看去,伸手輕輕一捉,便將這東西拿住了。

    拿至眼前一看,見這是一根一尺長短的玉柱,上麵有碧綠色的細紋道籙流轉,時不時閃爍一下。

    心意入內一轉,他頓便知曉,這當就是玄廷祭煉的用於合閉兩界通道的法器,他也未遲疑,當下將自身心力往裏灌注進去。

    這根玉柱頓時微微顫動起來,並有一道道形若閃電的光華生出,待得此物上下都是遍布有一絲絲白芒之後,他將之往兩界通道之內一拋。

    霎時間,那些光霧氣旋形成的兩界通道劇烈震動起來,並不停往內塌融,似在吞納著自身,在過去幾個呼吸之後,其驟然縮至無限微小的一點,再是閃爍一下,這一處通道便是徹底消失了。

    他站了起來,既然通道已是彌合,那麼他也該是去找尋那人了。

    蘇遏此刻仍是正在向地陸深處飛遁,可這個時候,他卻似察覺到了什麼,一伸手,將隨身帶著的一枚玉佩拿起一看。

    玉佩上麵泛著一層赤色,並且有越來越是濃鬱的跡象,這無疑說明危險將至。

    雖然他此刻心中沒有任何感應,但並不說明什麼問題,因為這裏是內層,玄廷很可能有辦法遮蔽他的感應,便是一些玄尊,也可能有蔽絕應機的手段,而此物卻是可以明確的昭示危兆。

    他心思一轉,覺得很有可能是那處兩界通道被玄廷發現了。

    他從那裏出來未久,假若玄廷的修道人發現了那裏,那麼也有可能憑此追索到他的身上,

    正思索之間,他忽覺不對,抬袖一看,卻見到一縷微不可察的煙霧正沾染在自己的衣袖之上,這東西好像憑空生出來的。

    他目光一凝,隨手一個拂拭,將之弄散,可他隨即似想到了什麼,暗道一聲:“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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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轉落混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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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遏意識到自己可能方才做錯了,有些東西你不去動它還好,越動則糾纏越深。

    對方就算憑借那一縷霧氣找到了他,也未必知曉他的底細,可他方才這一舉動,卻可能給追索之人提供去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可再一轉念,方才之舉不做也不行,若是任由這東西就這麼纏著自己,那麼對方終究可以順著找過來的。

    雖然被追攝到了行蹤,但好在他並非沒有準備。

    為了這一次謀劃的成功,幽城著實給予他的不少好東西,連上宸天也是給了一部分支持,而其中大多數都是用來遮掩自身的。

    他在天中停了下來,伸手一抓,拿了出來一把銀粉,往天中一灑,這東西霎時將他包裹進去,而後他身上的氣機越來越弱,越來越淡,身影也是變得朦朧透明起來,漸漸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直至化入不見不觸之中。

    這東西名為“清淨靈散”,落於身上之後,便可遮掩自身。

    此物並非是單純的隱遁,而是將他在世上存在的痕跡當真移去一段時間,在此過程中,他會被認定不存在。而不存在之人,自然也就無從追尋了。

    隻要他在這一段時間內去到荒陸更深處,就有一定可能擺脫追擊。

    同一時刻,張禦本來正沿著那一縷細煙前進,可是在達到一處地界後,卻是發現前發現的煙氣已然斷絕。

    他托起“迷源鼎”,見那煙氣退縮了回來,並在那裏盤旋繞回,似已是失去了目標的下落。

    不難看出,對方一定是用了某些手段阻隔了這法器的追攝。

    他用心感應了一下,也是沒有任何蹤跡可尋。

    他對此並不憂急,盡管是他獨自在追索著此人,可這裏可是天夏之地,他所能動用的力量和支援遠不是對方可比的。

    他對空望有一眼,天穹之中霎時裂開一個氣光漩流形成的空洞,手掌輕輕一托,手中這隻小石鼎已是化一道寶光,飛去其中不見。

    隨後他閉目凝思,似在與什麼溝通。

    才隻是過去一會兒,便有一抹光亮在那漩流空洞之中一閃,卻是一道流光如墜星般直往他這裏射落而來。

    待那流光到了麵前之後,他伸手一拿,十分輕鬆的將之捉到了掌中。

    那是一個三寸大小的木人,是一個垂髫童子的形象,雕琢的十分精細,衣物上的褶皺,挽起褲管都是清晰呈現出來。

    而且童子的形象也是活靈活現,他此時正雙手雙腳向外舒張著平躺在那裏,嘴巴嘟起,兩腮略鼓,看那模樣,似正在呼呼大睡一般。

    這東西名為“指人偶”,隻要是你欲找尋的人,那麼這東西就能替你指出一個方向來。

    這東西還有一個說不上是缺陷還是優點的地方,但凡你認定存在的人,哪怕這個人從來不曾出現在世上過,其這法器也一樣會指出大約的方向,而且最後結果多半是可能找到的,但時間便不好說了,或許是幾十年,也或許是數百上千年。

    不過他現在可以確定,被追攝的這一位是真實存在的。

    他把心光微微一運,這個小木童身軀一動,半坐起來,像是方才被喚醒一般,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就在他手掌心中站了起來,再是雙臂向後擺,身軀前傾,踮起腳向外張望一下,片刻後,便拍了拍掌,好若十分高興的對著某個方向一指,嘴裏邀功似的咿呀一聲。

    張禦點了下頭,便隨著小木童所指方向飛遁而去,在行途過程之中,這小木童有時候會拍拍手掌,或者跺跺腳,而後再指向另一個方向,這說明在這一路上,對方也是在不斷變轉著方向。

    蘇遏這時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隨身攜帶的玉佩已是變成了深紅色,這顯示危機並沒有解除,而是進一步加深了。

    他一皺眉,他本來以為靠著“清淨靈散”可以遮蔽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是現在才過去這麼一會兒,居然就又有危機到來,他意識到此物不能作為倚仗了。

    他也是果斷,立刻從袖中拿出一隻天青色的瓷瓶,從裏倒出了一枚丹丸吞服下去,閉上眼目,用心運法。

    在幾個呼吸之後,從他的鼻竅之中噴出兩股薄薄煙氣,這煙氣到了外間,便凝合到了一處,聚成了一個人形。

    這人形開始還是隨時可能散去的樣子,可隨著他的運法,卻是浮現出了五官四肢,乃至衣物配飾,沒有多久,一個與他幾乎完全一致的人站在了那裏。

    他服用的丹丸沒有重命丹,身上一共攜帶了三枚,此物可以以他自身的氣機和精血,塑造出一個足可以假亂真的化身來。




    這東西其實就是一個獨立的生命,並可具備他的某一個能為,且擁有三天的壽命,用來迷惑混淆敵人的追蹤已是足夠了。

    此物通常在鬥戰之中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若隻是用於擾亂眼目實則是一種浪費,可是他清楚知道,自己要盡量不與追攝之人照麵,不然自己就已經輸了一半,因為這是在內層。




    就算他能擊敗來敵,一旦暴露了自身所在,玄廷也能通過調遣更多人手來對付他,所以這些東西再對鬥戰有利也於他無有意義。

    他令化身往一處方向飛縱而去,而他自己則是轉去另一個方向。

    張禦此時看見,手掌之中的小木童這時伸出兩隻手,一隻手指向某個方向,而另一隻手則努力指向另一處。

    他思忖一下,若對方是一個人,那當是用了某種手段一化為二了。

    這等變化並不令他驚奇,他意念一動,玄渾蟬就朝著小木童所指的另一處飛尋過去,而自己則仍是專注於原來那一條路。

    蘇遏很快發現,自己局麵並沒有因為他化出化身而有所改觀,玉佩此刻已是大半變成了赤紅之色,且那色澤還在不斷往上蔓延,說明危險越來越近了。

    他沒有猶豫,這一次直接將剩下的兩枚丹丸一並吞下,如此再次化出兩具化身,在他命令之下分頭遁去。

    張禦手掌上的小木童這個時候忽然撓了撓頭,露出了苦惱之色,可他似乎很快想到了辦法,翻了一個跟頭,仰天躺在了掌心之上,而後雙腳雙手努力向上高舉,咿呀呀努力指向不同所在。

    張禦看有一眼,意識到被追攝之人再度有了類似上回的變化,他心意一動,蟬鳴、驚霄二劍一下躍出,朝著那那兩個方向追去。




    這兩柄飛劍一樣可以算作他身軀一部分,隻要尋見此人,他便可以循此追去。而若對方下來再有分化之舉,那他自會讓玄廷再送一件法器過來參與追索。

    蘇遏心中看著玉佩之上色澤絲毫不變,心中一沉,這說明對手依舊牢牢跟在他身後。

    他想了想,覺得需先確定,到底跟在自己身後的是某件法器還是某位玄尊本人。

    要是法器的話,他還可以設法破壞,要是跟上來的就是某位玄尊,那可能便是最為糟糕的情況了。

    他從袖中拿出一枚凝冰,往外一拋,此物頓時化煙霧融入了大氣之中,自己則是繼續向前遁行。

    在出去許久之後,他心神之中卻是映照出一個渾身閃爍著燦爛光芒的星蟬,其雙翼展開之下,星光閃爍,更有無數星屑灑下。

    他神情不由一凝。

    上宸天及幽城與張禦曾有過兩次交手,對這玄渾蟬也是留有記錄的,故他不難認出這是玄廷守正張禦的獨有的觀想圖。

    雖他不知道玄修觀想圖和元神之間的具體差別在何處,可毫無疑問,被觀想圖盯上也就等若被修道人本人盯上。

    這使得他放棄了回身應付的打算,想了想,從袖中又拿出了一隻瓷瓶,可見裏麵有半個拇指大小的一滴青液。

    據上宸天修道人所言,這是從“青靈天枝”之上所采的露水,據說青靈天枝一枝為一天,一葉為一界,而上麵所結之露水亦有神妙。

    此露若是飲下,可在短時之內可助修士逢凶化難,這東西十分寶貴,唯有這次渡來的內層之人才得賜予。

    隻是再好的東西,若放在那裏不用那就等若無有,他覺得自己還是先設法避過眼下之危局為好。

    故是他果斷一仰脖,將這一滴露水飲下。

    此物一入身軀,下來他什麼感覺都沒有,好像喝了下一滴非常普通的露水。

    不過他知曉,此物絕不會無用,自己不必要去刻意去做些什麼,轉機很可能就會在不經意中到來。

    於是他繼續往前飛遁,而在那一枚玉佩即將完全化為赤色之時,他心中似是感應到了什麼。

    他心中一喜,隨即又是一憂,忖道:“轉機原來在此,隻是若如此做,我卻未必再能回來。”

    他想了一想,取出了一枚寶珠,而後朝著遠空一彈,自己則是朝著某一處飛縱而去,隻是眨眼之間,便即消失不見。

    過去未有多久,先是一隻星蟬飛來,而後一股浩大星光散開,張禦自光芒之中走了出來,他抬手起手掌一看,小木童這次沒有再指著哪個方向,而是做了一個倒立,向他咿呀一聲,他眸光微動,道:“原來是去了那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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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卷風散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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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判斷,對方應該是進入了一處下層。

    下層與下層也是不同的,有些下層與整個內層界聯係緊密,彼此之間時不時會出現一個連通的門戶,似這些地方是能夠供修道人往來的,而有下層些則是完全沒有牽連的。

    假若把內層比作江河,那麼那些與之牽連的下層就算得上是支流了。至於那些毫無牽扯的下層,便純粹是互不相交的水脈了,需得以如破界珠那樣特殊的東西打通彼此,才能將兩者勾連上。

    而這一位進入的下層,當就屬於與內層聯係較為緊密的那一類。

    他收起小木童,思索了一下,眼前這一片地界遠在一十三上洲之外,所以連天夏也不知這裏的具體情形,這位方至內層之人想到準確無比的在這裏找到一處內層入口,那依靠的隻能運氣了。

    但或許也正是運氣。

    修道人的機運可是能通過某種機運達到的。

    不過來者不可能就這麼放棄,一定也是打著從下層再度返歸內層的主意。

    隻是一位玄尊若想從下層歸來,可不是什麼容易之事,必要要有牽引之物。故是對方在渡去下層之前,一定是會設法留下些什麼的。

    想到這裏,他以訓天道章與玄廷溝通片刻。

    過去一會兒,天頂之上化開一個空洞,一道流光隨之落下,到他手中時,已然是化為一麵晶瑩剔透的銀鏡。

    他把心光往裏渡落,銀鏡之上就有一層光膜張開,倏忽籠罩了方圓千裏的地界。

    他目光注落而去,過去一會兒,便見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那裏,形體像是流水,又像是一團氣霧,這人站在那裏片刻,就拋出了一枚寶珠,此物在離身之後,化一道流光朝著極遠之處飛去。

    他目光望向玉珠飛去的方向,心意一轉,玄渾蟬劃出一道星光軌跡,循此追索而去。

    他自己則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

    半刻過去,遠處有兩道劍光一閃,卻是蟬鳴、驚霄兩柄飛劍在斬殺了各自追擊的目標後,先自飛了回來。

    他之前也是先除滅了自己追襲的那具化身,這才是循著玄渾蟬過來的,現在兩把飛劍歸來,當可憑此斷定,那逃入下層的就是正主無疑了。

    在又過去半個夏時後,他麵前星光一閃,玄渾蟬已然是遁空回來,蟬足之下的燦爛星霧卻是纏繞著一枚明光閃閃的寶珠。

    他將那寶珠取拿入手,察辨片刻,可以肯定這就是遁逃的那一位留下的信物了。

    要是無有外力幹涉,憑借此物,一尋得合適機會,這位就可以試著重新返歸內層。

    但並不是說他將這東西毀去就能杜絕此人歸來了,此次入侵內層之人當不止一個,要是每一個人都是持拿有彼此的信物,那麼就可以相互接引的。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入進入內層將之驅趕或是擒殺,不過此事並不急著做,可等其餘地方有了結果再言。

    他再次喚出大道之章,以訓天道章聯絡上了晁煥,並這裏的情形報知其人知曉。

    如今訓天道章方便已為所有人接受,便在上層也是如此。道章溝通起來方便不說,且還不必動用任何傳訊之物,畢竟這些東西隻是純粹的消耗品,用去了還要再行祭煉。

    倒不是玄廷想要節省這些寶材,而是祭煉這些東西往往需要花費不少時間,負責祭器的玄尊省卻了這等事,那就可把更多精力放在其他地方了。

    過了一會兒,玄廷之上就有傳言到來,說是已知此事,讓他先歸回上層再作商議。

    他見如此,也便不留在這裏,身化一道宏大清光衝去天穹之中,渡過門關之後,便即落在了清穹地陸之上。

    明周道人正等在此處,身邊停留著一輛飛天車駕,見他回轉,便打一個稽首,道:“守正,幾位廷執有請,還請移步。”

    張禦一點頭,跟隨明周登上車駕,飛車騰空飛起,在雲海之中飛馳半刻,就在一座金殿之前落下。

    無需通稟,他直接踏步入宮,到了正殿之內,目光一掃,見是武傾墟、竺易生,晁煥三位廷執正等候在此。

    他與三人見過禮後,便道:“三位廷執不知有何交代?”

    武傾墟道:“張守正,就在方才,我等已是確認還有兩名的潛入內層的外層修士,現在正在追剿此輩之中。

    如今能確定下落的隻有守正負責這一路,守正認為此人身上可能攜帶彼此的信物,那麼我們或許可以設法先尋到此人,再循此把其餘二人找了出來。”

    張禦道:“武廷執之意,是要我去往下層抓拿此人麼?”

    晁煥挑眉道:“這麼做可並不能保證抓到此人,到了下層界,就算張守正能在那裏打贏那人,卻也不見得一定能在那裏將此人留下。”

    張禦點頭道:“確實如此。”

    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人的實力幾何,也不知道對方對抗的決心有多大,可要是他一旦去到下層,此人有所察覺後就此脫離那處退走,那真不見得能抓到此人。

    武傾墟沉聲道:“此般做確非上策,張守正,你不是尋到了此人留在外間的信物了麼?既然此人不肯放棄渡入內層的念頭,那就設法讓他回來好了。”

    張禦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武廷執是想以此信物餌,引他主動回來?”

    竺易生這時開口道:“若僅是下層至內層的穿渡,並不會引發濁潮的任何異動,這般做是可行的。”

    武傾墟道:“張守正,我等已是有了一個計議,或可將此人引出來,你且看一下,若是覺得有什麼需要補充,玄廷都可給予支持。”他一抬手,殿中就有一團氣光泛動起來。

    張禦凝目看了一會兒,心中已然明了,他點頭道:“玄廷的安排很是妥當,禦並無異議。”他輕輕一揮袖,便將那一枚玉珠送了過去,道:“東西在此。”

    武傾墟伸手拿住此物,他看了一下,道:“那便就此定下了。”

    張禦自殿中出來,沒再去往下界,而是直接回了守正宮。

    這是因為躲入下層那一位再怎麼渴望進入內層,也絕無可能在短時之內回來,其人一定會再蟄伏一段時日。

    但是玄尊本身層次較高,若是一直在下層這麼待著,就會導致這一處下層逐漸與內層脫離,耽擱的越久,其人回來的希望就越渺茫。

    這位若不肯放棄的自己目的,那麼一定是會選擇歸來的。

    而那玉珠現在就掌握他們手中,所以不論其人選擇落在何時,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故他也不必時時盯著。

    下來隻需等待便就可以了。

    思定之後,他回了內殿坐下,就入了持定之中。

    在過得數天後,就有傳來消息,說是另外兩位潛入進來外層修士在玄廷追剿之下,最後也是一樣選擇遁入了下層,隻是暫且未曾發現這兩人留下任何東西。

    他得知此事後,心下不由轉念起來,若隻是一個人選擇遁入下層,那還可能是一個巧合,可都是遁入其中,那說明對方是做好了充分準備的,盡管此輩的下落現在都已確定,可他總覺得事情並沒這麼簡單。

    在此消息之後,又是半月過去,一封傳報送至守正宮,卻是告知他,那枚玉珠已然有了異動。

    他立刻出了定坐,來到正殿之上,往內層看去。

    根據玄廷推斷,那一處下層在有玄尊進入的情形下,應當在十至二十餘日內與內層斷絕牽連,現在差不多過去將近十七八天,進入裏間的這一位若不打算放棄的話,那麼在下來內無論如何也當選擇再次穿渡回來了。

    那一枚玉珠已被放到了原先的地方,為了降低其人的警惕,周圍也沒有設布什麼陣法,實際上也不必要,玄廷有著各種手段,隻要其人現身,就別想再次逃脫出去了。

    他僅僅是在等了半天之後,那玉珠之上出現了一道明亮光芒。

    但凡與內層牽連緊密的下層,出入門戶大多不止一處,所以這一位也不見得會從原來那個出入口回來,但有這一枚玉珠在,不論此人最後出現在哪裏,都能推算出來,並尋找到這位的下落。

    過去幾息之後,他見玉珠上麵的微芒在減弱下去,進而粉碎成了一地粉末。

    明周道人這時出現在他身邊,稽首言道:“守正,鍾廷執已然推算到了這人之下落,現正為守正指明去處。”

    張禦抬頭看去,見一道金光從妙皓道宮之內射落去下界,直直指向某一處,他一點頭,身影一陣飄忽,便已順著那一道金光遁去下界。

    而與此同時,荒原某處出現了一道漩流空洞,先是一道元神飛出,轉了一圈之後,蘇遏自裏走了出來。

    內層隻是過去了二十天左右,可他在下層待著,卻是過去了大半年,這段時間對於修道人而言其實相當短暫,可若是可以,他願意繼續等待下去。

    奈何情勢不由人,他察覺到自己所在的下層與內層的牽連在逐漸脫離,這容不得他再繼續等下去了,隻能冒險再度渡至內層。

    好在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如常。

    可就在他如此想時,卻是神色一變,隻見天穹之中,一道廣大無邊的金光驟然亮起,並向著他這一處直落而來!

    方圓數千裏,一時俱被此光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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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靈枝影難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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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遏在見到金光罩下來的那一刻,便就知道不對,可這時再作反應已然太晚了,那蘊滿無數道籙的金光方才一入眼,他就覺微微一個恍惚。

    而隻是這一個緩頓,他就徹底錯失了從內層退走的最後機會,背後的那空洞漩流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拿捏了一下,急驟閃爍了一次,於一瞬之間轟然合閉。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心下一歎,終究還是未能逃過,自己還是心存僥幸了,不過他自家知自家事,除非是方才真正見到了威脅存在,否則他知道自己是絕然不會就此退縮的。

    此刻他再往外看去,那金光好似牢籠一般將他圍困在此,雖然他知曉這牢籠其實並不牢固,自己隻需稍加施力就能將之打破,可天夏方麵既然做了這番布置,顯是不會容他輕易脫身的。

    再說他身上已經沒有青靈露水了,退路這一斷絕,他就算闖了出去,跑到哪裏都是沒用,還不如坦然留下來麵對敵手。

    這個時候,一道宏大清光落在了他麵前,隨著光芒散開,便見一名身外飄蕩著玉霧星光的年輕道人自裏步出,而後者身上傳遞出的那一股磅礴氣機,卻是壓得他氣息微滯。

    他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稍定心神後,打了一個稽首,道:“道友想來便是玄廷張守正了?在下幽城蘇遏,有禮了。”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他道:“蘇玄尊,你該是知曉,你已是走不出去了,你若配合玄廷行事,我等也不會苛待於你。”

    蘇遏沉默片刻,盡管知道反抗已是沒有意義,可他是不會就這麼束手就縛的。

    他並不喜歡幽城裏那些各自隻圖一己私利而不顧及他人的作派,他認為身為幽城之玄尊,自身也應當是有所擔當的,要不然這一次也不會是他來這裏了。

    他抬頭起來,笑了一笑,道:“張守正,此事請恕蘇某無法答應了,蘇某也有蘇某的堅持。”

    張禦微微點頭,問道:“蘇玄尊,你以往殺戮過天夏子民麼?”

    蘇遏搖頭道:“蘇某自成道以來,還從來未曾親身與貴方的道友有過交手,但是蘇某不諱言,有不少與貴方交手的修道人,就是蘇某派遣出去的。”

    張禦道:“既如此,蘇玄尊,得罪了。”

    蘇遏聽他此言,神情一肅,身上法力一漲,恍若金霞築就的元神從他身軀之中遁出,可見有絲絲縷縷金虹薄霧與他身軀依舊牽連著,同時一枚銅印也是在一朵白皚皚的芝雲承托之往上騰升而起。

    在察覺到了張禦的強橫氣機後,他認識到麵前這一位玄廷守正的實力怕是遠遠淩駕在自己之上,故是一上來就準備傾盡全力。

    張禦站在那裏未動,他自到了上層後,見過不少同道,可在他看來,麵前這一位,不去提神通法力如何,隻從法力氣機上來看,卻是較為弱小。

    從守正宮的載錄來看,幽城和上宸天凡是能與玄廷相鬥的修道人,那俱是修行長遠,至少也是修行千載以上了。

    這裏主要原因是天夏玄廷占據了上層近四百年,有著上層天地的補益,再加上還有玄糧可做資糧,修道人的法力提升較快,根基卻不會有絲毫不穩。

    他看著前方這堪稱宏大的一幕,口中淡聲言道:

    “敕奪!”

    “敕封!”

    “敕鎮!”

    對於法力心光遠不如他之人,他隻需要以言印便能定拿其人了。

    蘇遏聽得那一聲“敕奪”之時,隻覺得渾身一震,繼而傳來一陣虛蕩感覺,好像渾身法力被憑空奪去了一般,便連放出去的元神也是停滯在了半空之中一動不動。

    而這個時候,他身上的寶衣卻是自行響應,放出了一道靈光。

    可此時那第二聲“敕封”到來,那寶衣靈光之上方起半尺,轉瞬就被封壓下了去,而祭在上空的那一方銅印則是靈光一失,直接從天中掉落了下來。

    隨著那那第三聲“敕鎮”傳至,蘇遏隻覺自身知覺盡皆退去,就被像是被封入了一處難以感察的渾黯界域之內,此刻他莫說對麵之敵,便連自我也是感受不到,一時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張禦這時抬手示意了一下,金光之中頓有道籙一陣閃爍,一根根道籙凝就的金光鎖鏈延伸出來,將直挺挺站在那裏的蘇遏捆縛住了,而後那金光往上一收,就將蘇遏一同拖拽了上去,眨眼沒入了天中一處穹洞之中。

    再過一會兒,那穹洞也是合攏了起來。

    這時他目光往旁處一掃,心光一攝,就將一封書信強行拿至了眼前,那書信瑟瑟發抖,有驚慌哀鳴聲音傳出道:“守正饒命、守正繞命啊。”

    張禦看了一眼,道:“間元飛書?”

    那書信精神稍振,道:“對,對,守正好眼力,小人就是簡元飛書啊。”

    張禦心下了然,簡元飛書也算是一種難得的法器,因為自身有靈智的緣故,還能同類彼此感應的緣故,所以可以跨空傳書,傳遞一些簡單的消息。

    隻是祭煉此物時據說還會用到修道人的神魂,故在天夏早已禁絕祭煉此物了,這飛書無疑是蘇遏到來的。

    他想了想,將此書隨手塞入袖中,就化一道清光,返回到了上層。

    再是心意一轉,來到了前次議殿之前,他踏步入內,見除了上次遇見的三位廷執外,鍾道人這次也是出現在此。

    武傾墟這時往前一揮袖,兩枚玉牌飛了出來,他道:“張守正,這是我們方才從蘇遏隨身所攜之物中發現的,這無疑是招引另外二人的法器了,有了這兩件東西,我等可試著抓拿這二人,這裏還要勞煩守正走一趟。”

    張禦道:“此事禦責無旁貸。”

    隻是這個時候,忽然一道迅光飛來,晁煥抓來一看,挑眉道:“張守正怕是不必再去了。”

    武傾墟沉聲道:“是何情形?”

    晁煥把迅書往前一擲,此物便在殿中間化作一道眾人可見的氣光,他道:“那兩處下層已是內層斷去了牽連,看來這二人沒有再至內層想法,而是打算就此撤去了。”

    武傾墟略作思量,道:“那便不用再理會此事。”他看向鍾道人,道:“鍾廷執,既然張守正也是到了,你繼續說你方才推斷之事。”

    鍾道人打一個稽首,道:“根據此前察看,上宸天此回來了二人,幽城則是一人,就是張守正抓到的那位蘇玄尊,這裏一共是三人,可是我與崇廷執反複推算下來,總覺得好像還有遺漏。”

    他頓了下,“我們懷疑,可能還有另外一個人與這三人一同穿渡進來。”

    張禦眸光微動,道:“憑借鍾廷執和崇廷執的推算,莫非無法確定此事麼?”

    鍾道人搖頭道:“上宸天和幽城之人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設法攪亂天機,要解化天機並不容易,隻是我等在此之中發現了一絲不諧,故是才由此推斷,我們懷疑”

    武傾墟道:“鍾廷執,你以為對麵是用了何等手段?”

    鍾道人道:“我與崇廷執的推算之法自問絲毫不弱於對麵,手中所用法器亦屬上乘,照理說不該出現這等模糊不明之事,除非對麵所用的寶物遠在我等之上。

    據此前所得到的呈報來看,這次所潛渡來的三人皆可能用上了‘青靈露水’,故是我等懷疑……假設有這麼一人漏了過去,那麼此人很可能攜帶了‘青靈天枝’的枝節,這樣的話,那就很難覓其蹤跡了。”

    竺易生這時緩緩道:“此東西算得上是上宸天的鎮道之寶了,上宸天就是倚仗此物,才能在虛空之中開辟一方地界,並與我天夏相抗衡。

    當初我師門祭煉青陽輪時,所取寶材便有一樣是青靈天枝上斷落的枝芽。這東西妙用無窮,若用來遮掩自身,是的確可能瞞過我們的耳目的。”

    張禦略作思索,道:“此前擒捉的蘇遏那裏,可是有什麼說法麼?”

    鍾道人搖頭言道:“假若真有這麼一人,那麼可能連與他一同渡來的修道人也不知曉此人的存在,更別說蘇遏乃是幽城修士,上宸天是絕不會將這等事告知他的。”

    武傾墟沉聲道:“此事必須查清楚,若是找不到此人,那麼我們就請動‘清天星盤’探查。”

    鍾道人卻是搖頭道:“武廷執,星盤每動用一次,都是一次極大耗損,我等若是這次用了,那六十載內,怕是無法再用,這恐是有所不妥。”

    武傾墟沉聲道:“若是為了祛除隱患,這是必須要做的,若是眼下都應付不來,遑論將來?”

    鍾道人低頭想了一想,抬頭高聲道:“諸位廷執,清天星盤畢竟是重器,在關鍵時刻使動才更為有用,而此人即便潛渡入了內層,哪怕是出於遮掩自己的目的,一時半刻也不致有所動作,請諸位廷執再容鍾某一點時間,我當與崇廷執合力再推算一次。”

    武傾墟這一次似乎被他說動,他深思了一會兒,望向場中,最後看向張禦,道:“張守正,你以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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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29 14:05:47
第七十一章 運勢若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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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上一些人也是一同看向張禦,在對付外敵時,守正是極有話語權的,更別說張禦這位守正乃是常攝,地位更是不同,他的意見自然也很是重要。

    張禦在入主守正宮後,了解到的東西著實有不少,這清天星盤他也是看過記載的。

    這東西主要是用來應對各種難以預測的法器和手段的,若是全力運轉,甚至能料算劫數,並於此中演化避劫之法,算得上是守禦重器。

    現在來看,是否當真有一個人潛入內層還難確定,若為此事動用此器似乎並不值得。

    而且也難說,上宸天這次是不是故意露出這一線天機,好讓他們判斷失差後動用此物,以為接下來更大的動作做遮掩。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抬首看向諸人,隻是正要說話之時,竺易生卻是開口道:“此事不小,竺某以為,不當在這裏倉促決定,兩天之後就是廷議,此事不若在廷上議定為好。”

    武傾墟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也好。”

    張禦見此便也不再多說,再交代了一些瑣碎事宜後,便從殿中告辭出來,回到了守正宮中。

    在殿上坐下後,他從袖中拿出了一封簡元飛書,道:“我來問你,跟隨蘇遏之前,你跟隨的是誰人?”

    書信瑟縮了一下,道:“小人以前跟隨在金玄尊身旁,但小人愚鈍耿直,不如小人兄弟那般會說話,不如何得金玄尊看重,所以此行就把小人派來了。”

    張禦道:“如此說,幽城中人是把此行看作危險之事了?”

    書信道:“是啊是啊,誰都這一次深入內層凶險無比,雖然內層能避虛空外邪,對修行有好處,可便是成功蟄伏下來,整日要也要受對玄廷的搜剿,又哪能安心修行?

    而若是事機不成,那是一定是會被天夏抓拿起來的,所以沒有哪個玄尊當真肯來,也就是蘇玄尊敢為人先……”

    張禦發現,這封書信有著很強的傾訴欲望,話隻需開個頭,就會自己源源不絕的說下去,故他也沒去打斷,並從這些話中聽到了許多關於幽城內部的事情。

    在那書信獨自說了快要半個夏時後,他才出聲道:“蘇遏這次遭受失敗,你可曾把這個消息傳訊回去了麼?”

    “那是當……”

    那書信突然一僵,而後支吾道:“沒,沒……”

    張禦淡聲道:“你不必否認,幽城把你留在蘇遏身邊,想來就是用於關鍵傳訊的。”

    書信身軀抖了抖,道:“小,小人沒法說……”

    張禦明白,這飛書畢竟隻是法器,並不會背叛其主,也別指望能為他所用,而這從書信方才所言來看,其得悉的也是一些不甚重要的東西,他道:“你方才說你等傳訊,大多都是以身發訊光為主?你一動你那些兄弟也會有所反應?”

    書信道:“是是,稍是繁難一些的言語,小人便無以為繼了。”

    張禦嗯了一聲,淡聲道:“你自此刻開始,每隔一二呼吸便發一次迅光,我不令你停下你便不許停。”

    這書信不敢不做,隻得自個縮到殿角裏,在那裏不停閃爍著光芒。

    張禦關照過後,便不再去理這書信,自己在那裏調息理氣,隻是過去一會兒,訓天道章之中忽有動靜,他意念注去,見是風道人尋來,便問道:“風道友,可是有事麼?”

    風道人道:“後日廷議,我從晁廷執那裏聽聞,主要是為運轉那清天星盤一事,隻不知張守正的意思是什麼?”

    張禦沒有遮掩,坦然說出自己的想法,道:“我之意,是要動用此物的。”

    風道人道:“可是道友不怕這是上宸天和幽城故設誘餌,就是要我動用重器麼?”

    張禦道:“我以為無礙。”

    風道人慎重問道:“道友可否說下緣由?”

    張禦道:“上宸天這一次令修士潛渡內層,風道友以為,此輩當是在什麼時候開始這等謀劃的?”

    風道人道:“當是甚早,若從最早被侵奪的下層來推斷,此輩應該在兩百年前或是更早時候就有布劃了。

    張禦道:“可是他們發動起來後,卻是顯得無比倉促,其實他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風道人略作思量,承認張禦之所言,這一次外層修士潛渡至內層的舉動,看得出來準備的並不充分,別的不說,此輩從下層渡入上層的時日哪怕隻是再快上半天,結果可能都大不一樣。

    張禦道:“他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可他們為何這般急著動手?”

    風道人想了想,道:“當是由於道友所立造的訓天道章,使得此輩近幾月來處處受製,連下層亦是被我反奪回去些許,他們若不提先發動,以後怕就無有機會了。”

    張禦道:“我自擔任守正以來,翻看了近四百年來的諸多鬥戰記述,在最初一百多年的對抗中,上宸天其實並不如何吃虧,有些地方甚至還占有一些優勢,還時時有侵入到內層的事發生,那時候當真是廝殺慘烈。




    可越到後麵,上宸天優勢越小,即便七八十年前濁潮到來,又有幽城出走之事,他們也未能借此翻盤,這是為何?”

    風道人深思起來。

    張禦繼道:“當初玄法的推動,使得天夏中下層力量大增,也是由此牢牢撐住了局麵,而上層則得以全力應付外敵,再加上渾章玄尊的陸續出現,上宸天即便加上幽城,也壓不過天夏了。

    其實上宸天所犯的最大的錯處,那便是還用以往的目光來看待我天夏,仍是在使用數百年長遠布劃的那一套。

    或許在他們看來數百年並不長,因為在古夏之時,百年千年都不見得有什麼變化,修道人一場閉關,固然是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可整個古夏世道卻仍是無甚變動。

    可殊不知,如今的天夏與古夏不同,一直在前進上升之中的,所以他們排布的計議總是趕不上變化。”

    風道人也是點頭,數百年對修道人來說實在不算長久,正如張禦所言,以往真修隨意閉個關,都有幾十上百年,更別說相對長遠的謀劃了。

    可過去定下一些計議,若是已然投入了一定的力量,那麼也不可能說廢就廢,總是要嚐試一下的。

    在那些動輒壽數千上萬年的上層修道人來看,勝負得失並不在於一時,而在於最終的成敗。

    這般想法本也沒錯,可是現在的天夏……

    轉念到這裏時候,他猛然醒悟過來,要說壽數長遠,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可自己卻從來沒有如古夏修士那般想法。

    不止是他,便連身邊的廷執都非都如此。

    廷執之間雖然彼此各有爭執,也少不了一些保守固執之輩,可大多數人都在求變,都在設法推動整個人道的往前行進,似如伊洛上洲玄首郭縝般人,最後隻能落個被囚押的下場。

    可若是在上宸天,其人之作為反而是最理所當然的做法。

    這或許才是天夏與上宸天幽城等輩的真正區別,他以往以為,這隻是天夏比外層這些勢力更有規序的結果,現在看來卻並非隻是如此。

    張禦道:“風道友,不管外層修道人這次是否誘我使動清天星盤,要我說根本不必為此憂慮。

    莫說六十載,就是六載之後,我天夏就又會與當下有所不同,此輩一早定下的計議拿出來又有何用?”

    在他看來,隻要他們不斷推動天夏往前行進,不去停下腳步,那麼上宸天所做下布置針對的永遠隻是過去的天夏,而這等差異,便將使得此輩永無可能達成目的,反而隻會成為天夏更向前行的推力。

    風道人此時不覺泛起一絲激蕩心緒,他看著道宮之外開闊的天地雲海,道:“道友之意,風某已是明白了。”

    兩日之後,磬音在雲海之上響起,諸廷執逐一出現在了光氣長河之上,這一次主要商議的,便是如何應對外層諸勢力的侵攻。

    在討論過諸般事宜後,便即提及是否動用清天星盤察觀內層一事。

    首座道人看向鍾道人,道:“鍾廷執,你而今推算如何了?可能找到此人存在的端倪麼?”

    鍾道人站在打一個稽首,道:“回稟首執,因此前數次推算之中,總有一絲不諧之處,故是鍾某才有以上之懷疑。隻此人是否存在,鍾某並無法完全確定。”

    戴恭瀚道:“現已查證的三人之中,兩人退走,一人擒獲,可是到現在為止,天機仍然混淆不明,對麵沒有停下的跡象,他們又是在遮掩何事?是否就是為了掩護可能存在這一人呢?”

    陳廷執這時問道:“鍾廷執,你說你需再做推算,不知這回需要多少時日?”

    鍾道人早已考慮過了此事,鄭重回道:“需再半月至一月餘時日,最長不會超過三十五日。”

    陳廷執道:“到了那時,便能有一個明確的結果麼?”

    鍾道人搖頭道:“鍾某無法保證。”

    陳廷執點了點頭,他看向首座道人,道:“首執,陳某以為,內層之安甚為緊要,與其等一個不甚確定的結果,還不如早定人心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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