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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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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玄覺得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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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淩空立在安山上方,身上清光騰霄,照亮半邊天穹,他的意念跟隨著清光雨水落到了山脈和大地之上,並不停往深處滲透進去。

    沒過多久,他就有了發現。

    確如雅秋女神所言,這裏神明的封埋之地,有不少異神的地宮仍是存在於此,其中就包括他在神女峰下發現封金之環的那處地界。

    這些異神仍舊有一些殘餘的神異力量存於此間,不過隨著他以心光造出的那些雨水衝刷而過,都是被他逐一清理幹淨了。

    唯有除去了這些,他下來才好在安山附近建立洲治,並在此上布設禁陣。

    在此用了半天時日,他確認再無任何遺漏之後,便把思緒一轉,身外光芒一個閃爍,下一刻,已是出現在了瑞光西南方向的朝明城外。

    這裏同樣是一座靠近港口的城市,毗鄰燕喙灣,上空有飛舟起落不停,而下方則是擁聚了大量的大型貨船。

    以往這裏一直是東庭都護府除卻瑞光城後最為繁華的城市,當初他和竇昌曾躍空突襲,鏟平了這裏所有的異神教派,而在東庭撤府升洲後,此間也同樣會是一處重要地界。

    他略略一察,由於這裏距離內陸較為偏遠,東去又是一片平原丘陵,南方則是大片森林,再加上後來東庭玄府在此建立了一座分府,時不時清理外圍,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異神殘餘。




    在掃視過後,他心意又是一轉,身形再度出現時,已是來到了安山以東一片密林之中,望著眼前的景物,他記得當年就是在這裏與那位老師分開,並開始了自己的旅程,待在此後兩載,他方才從南方密林走了出來,坐上了去往瑞光進學的大福號客船。

    他這時看向一個方向,記得那位老師最後就由此進入密林深處的,他懷疑玉素道人所說的那樁事機,或許就與自己這位老師有所牽連。




    正在思索之際,他忽然聽到訓天道章之內傳來項淳傳言:“玄首,新任的崔玄正已是到了玄府一日了,他想拜見玄首。”

    張禦道:“我知曉了。”

    他再是望了眼前無邊無際的密林一眼,就收回目光,身影驟然從原處消失,再出現時,已是站在了東庭玄府的前殿之中,隨後他邁步進入了正堂。

    項淳見到他走入進來,忙是站起一禮,道:“玄首回來了。”

    張禦頜首道:“請那位崔玄正到此,就說我在此間等他。”

    項淳道:“屬下這便前去安排。”

    張禦來到了窗台之邊,負袖看向遠處,瑞光城和外麵的壯闊海天赫然在望,方才降了下一場細雨,天地看去更為明澈幹淨,一切宛若新生。

    身後由腳步聲傳來,項淳聲音傳來道:“玄首,崔玄正到了。”

    崔嶽看著張禦背影,深吸了一口氣,上來一步,對著張禦恭肅一揖,道:“東庭玄正崔嶽,見過張玄首。”

    雖然玄正與玄首乃是平階,而他也是玄尊門下,可如此近距離麵對一位玄尊,卻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站到這位麵前,他心中也是感受到了一股令呼吸為之滯澀的壓力。

    張禦轉過身來,看了崔嶽一眼,點首為禮道:“崔玄正不必多禮。”

    崔嶽稍定心神,從袖中取出一份玉冊,道:“此是崔某過往之載述,還請玄首過目。”說著,他身形微躬,雙手往上一呈。

    這是關於他自身的來曆記述,還有過往之功績履曆,這些東西在玄府之中,唯有隻有玄首可以觀覽。

    張禦伸手拿過,他展開看有一眼,道:“崔玄正是陳廷執的弟子?”

    崔嶽道:“是。”他又道:“隻是老師認為我尚須曆練,故是派來東庭擔任玄正,隻是晚輩功行資曆皆是淺薄,若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還望玄首不吝指正。”

    雖然他修道年月遠遠大過張禦,不過修道人不看年歲,隻看功行修為,況且張禦與他老師同在玄廷任職,由師長那處來論,他這才以晚輩自稱,不過待他履行玄正權責,自不會再如此。

    張禦道:“崔玄正不必謙言,陳廷執老成持重,做事一向深具遠謀,既然他派你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崔嶽一個欠身,正聲道:“崔某隻能說以往會竭盡所能,不負玄廷重托。”

    張禦微微點頭。

    崔嶽因為初至東庭,現在還在設法了解此間諸般情況,而他站在張禦麵前,總能感覺到一股不小的壓力,故是再談了幾句後,便就告退離去了。

    張禦待他走後,心下不禁思索起來,他事先也未想到,玄廷會派遣一位渾章修士來此,不過細想一下,這個選擇其實也不奇怪。

    他與項淳的判斷相似,認為玄廷之所以如此做,就是為了信任玄正能方便溝通東庭玄府上下。

    若是派遣一位真修到此,那和沒有派幾乎沒什麼區別,這意味著東庭玄府內的玄修可以繞過其人做任何事情,並且這位還察覺不到。

    雖然東庭玄府未必會如此做,可關鍵在於能夠做到,若是一位玄正連正常的查驗都做不到,那還談做什麼玄正呢?不過隻是一個擺設罷了。




    至於對方會否一步小心沉陷入大混沌,首先並非是所有渾章修士都是如此,且這位是陳廷執的弟子,必有攔阻的辦法。再說現在的訓天道章中,也還有戴廷執所留法訣以及他立造的“鑒誠”之印,隻要用心修持,當不至於墮入此中。

    而就在他化身處置東庭事務的時候,正身則是端坐於道場之中修持,此刻他已是能感覺到,經過多日的蘊化,那新生的玄異即將醒覺。

    如今他自身所具備的玄異共有五個,分別為“克濟”、“真定”、“缺業”、“補天”以及“先命”。

    其中“克濟”、“真定”之術是他在他成就玄尊之後陸續浮現出來的。

    那“克濟”之能,可使他不受寄托於承負之勢的神通法術的侵害。比如有一些神通法術乃至咒術,隻要在勢上壓過你,那麼就可將你克製或者迫死,得此玄異,便可避過這等咒殺。

    “真定”玄異則是論外部如何變轉,自身都可一直維持巔峰在狀態之中,譬如若遭挪轉之術,驟然去另一番天地之中,他也依舊可以發揮自身全部戰力。

    雖在一般鬥戰情形用不著這兩個玄異,但總體來說還是非常有用的。

    一般修道人並無法選擇自身玄異為何,故是有些玄異其實非常之雞肋,或是永無可能用到,而通常能拿出來鬥戰的,更是隻有一兩個,對於自身的幫助其實並不大,這也難怪長孫道人曾嚐試著奪取元童身上的玄異了。

    至於“缺業”、“補天”、“先命”這三個玄異自不必多言,在鬥戰之中都是極為用的,隻是不知,這新蘊生的玄異會是偏向於何處了。




    在耐心的等待之中,在某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感應,旋即有一道自己才能見到的靈光從身上騰起,好一會兒才從消隱下去,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刻,他已然明白此玄異為何。

    此玄異名為“重天”!

    一旦他在鬥戰之中動用了這個玄異,那麼他自身所使用的某一個手段就可在原先基礎上生生拔高一個層次。

    這無疑是一個異常有用的玄異,但也因人而異,若修士所修習到的神通手段較為淺顯,自身根底也是不足,那麼便是有所提升,威能也極其有限。

    可若是修道人本身根基厚實穩固,所掌握的神通道術威力本就不小,那麼再是有所提升的話,其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就極是可怖了。

    譬如此法若是用在他的“斬諸絕”上,那是極為有用的。劍上生神之術本來已是犀利無比的劍勢,更是追逐純粹的力與疾,哪怕隻是提升一點,都能在鬥戰之中占盡便宜,何況玄異的提升還具備一層令人難以琢磨的隱蔽性,那將更是難以抵擋了。

    還有一個是言印。若是不去深究言印內裏的變化,通常法力心光不及他之人,他方能以言印一舉喝破,若遇到法力與他相當,或是法力勝過他之人,便就很難一舉製住敵人了。

    似上次與岑傳一戰,這人早在天夏入此世前便即成道,還曾經是玄廷廷執,雖然三百年來無甚精進,可法力仍是與他相差不大,故他隻能將言印作為牽製手段。

    可若是言印威能能再提升一層上去,那或許當時他就可憑此封鎮其人虛身神通,進而鎮壓其真身了。

    不止如此,他同時還想到了,這個玄異其實不僅可用於鬥戰之中,還能用於輔助修持,他用此玄異,能夠提前感受到自身神通手段在少許提升一層之後的所產生的種種變化,這將更有利於他調和自身能為。

    不過他心中也是明白,玄異如此了得,也肯定有其限礙所在,到底如何,還需先試著驗證一下,於是收定心神,把氣息理順,過去片刻之後,便即放出了一道蟬翼流光,與此同時,他眸光微微一閃,也是將“重天”一齊喚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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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重天化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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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蟬翼流光這門神通,可使人飛遁更為迅快,同時也能以流光飛翼斬敵。

    隻是這門神通雖然發動速度很快,可因為攻殺之能較弱,所以在對敵之際,一直隻是被張禦拿來當做試探之用。

    而此刻在“重天”玄異的加持之下,一道快到幾乎無法分辨的光芒霎時衝突殿頂,沒入上方天穹之中。

    張禦辨了一辨,在重天玄異相助之下,這門神通的威能幾乎是翻了一倍,其速度更是變得迅快無倫,幾能追上斬諸絕的劍光了,當然,即便如此,其還是大大不及那劍上生神之術的。

    可是蟬翼流光發動很快,且一經催發,可以數道齊現,消耗心力並不多,這點很是可觀。

    關鍵是這也讓他看到了下一步的變化。

    他想了一想,決定再是試下“幻明神斬”。

    這門專以攻殺心神的神通可以說是他遇敵必用,在下層境界時,少有修士能直接抵禦,至少也要受一些影響,可到了玄尊境界,所碰上的一些對手幾乎都有守禦之法,作用就沒有那麼大了,完全就成了與蟬翼流光一般的試探招數。

    隻他不知,此術在重天玄異推動之下能達到何等程度,於是起心意一催,轉瞬之間,一道無比明亮的光芒立時將整個大殿都是照亮,而在大殿之外,本有許多先天精魄所化的生靈停落在那裏,隻是被泄露出來的光芒一晃,就一頭頭癱倒在了地上。

    而那光芒也並非一閃而逝,而是足足延續了數個呼吸之後,方才消退了下去。

    張禦此刻若有所思,這神通在玄異推動之下雖也有所提升,可展現出來的威能卻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大,但其持續時間卻是增加了許多。

    據他了解,許多守禦心神侵攻的神通能擋一時突襲,卻未必能擋下接連不斷的侵攻,從這裏看,幻明神斬的威能沒提高多少,可對敵手的威脅程度無疑是大大加強了,反而比單純的殺傷更為有用。

    他思索片刻之後,又嚐試了一下擒光之術,盡管此刻沒有適合製壓的對象,可他卻能感覺到,在重光玄異之下,自己在使出這個神通的時候可以做到發動的更為隱蔽和迅快。

    以往他不經常用這個手段,是因為這神通發動時有一定的先兆,需要把握一個合適的時機,若對方提前有了防備那就不好辦了。

    不定他一個製拿,對手一個反咒就解開了,那根本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可若是此術發動隱蔽且迅快,那絕然可攻敵不備,而要知道,在同層次的鬥戰中,哪怕一點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

    這樣看來,神通的變化雖是微小,可所能起到的作用卻是極大。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之內,他將自身所有的神通手段都是借此玄異演化了一遍,而在這裏,他也是發現了重天玄異的一些限礙所在。

    以他現在的根底,一天之內這玄異隻能使動一至三次。

    一二次尚在他的承擔範圍之內,可要是三次,就稍微有些勉強了,下來再想使動,也不是不成,可那幾乎就對神通沒有什麼提升了。

    在他感覺之中,玄異也並不是沒有消耗的,而像是他未曾修煉出心光時使動大道之章上的章印,消耗的是身體本元。

    而越是強大的玄異,消耗自是越大,重天玄異無疑屬於上乘之流,

    可這等玄異即便一日之間隻能使動三次,在一場鬥戰之中也是足夠用了,畢竟一錘定音的手段往往隻是一擊。

    且他也未必要一招分勝負,有時候隻需力利用此術創造機會便好,餘下他自可用其他手段來解決。

    他能感覺到,此時此刻,自己的功行和心光比之與岑傳鬥戰時雖沒有太過明顯的增進,可鬥戰能力對比那時卻是有了極大提高,要是此刻再是一戰,岑傳若沒有什麼新的手段,那麼他相信自己照麵之間就可將其人真身給找尋了出來。

    當然,這也是建立在他對此人手段有了一定了解的前提下,要是對上一個完全陌生的同輩,那仍是要小心對待。

    隻從重光玄異上可以看出,對手有時候隻需有一個獨特的玄異或者神通,那就可能在瞬息間翻轉局勢,對待任何一個玄尊都不能掉以輕心,哪怕其人神通法力皆不如你。

    不過他也是想到,玄異若是耗損的是本元,那麼若是能在鬥戰中補益本元,那不定可以多幾次使動的機會,畢竟他除了重天玄異,還有其他玄異同樣也需用到。

    思定之後,他自道場之中出來,來到了守正殿內,喚了一聲,“明周道友。”

    光芒一閃,明周道人現於階台之下,稽首道:“守正有何吩咐?”

    張禦道:“玄廷之中,以哪位道友最為擅長丹法?”

    明周道人道:“要說丹法一道最為了得的,那無疑是首執了,而以往那位正清上尊在丹法一道上也頗有成就,而再往下,隻說諸位廷執之中,玉素廷執擅長祭煉丹水丹葉,晁廷執則是精擅煉丹,守正若要問詢丹法一事,不妨尋這兩位一問。”

    張禦點首道:“多謝道友了。”

    明周道人躬身一禮,便化去不見了。

    張禦思索片刻,便是決定,過些時候便去拜訪這兩位,思量過後,他轉身回到了內殿之中,在玉台之上坐下,便定坐調息起來。

    東庭府洲之中,崔嶽在與張禦見過麵後,又去了各處巡查,他差不多用了二十餘日,才將東庭上下的情況大致都是弄清楚。期間他還親自去到每一個分府,與那些低輩修士見麵說話,就是那些方才進學的學子他也沒有漏過。

    他這麼做不是為了顯示自身的存在感,而是要告知所有東庭玄府的修道人,他這個玄正並非隻會坐在玄府之中發號施令,而是會隨時關注府中每一個人,並親自過問每一樁事的。

    到了二月下旬,他才回到了玄府之中。雖然大半月時日都是不眠不休的在外奔波,可對他一個第四章書的修道人來說也不算什麼,依舊是精神奕奕。

    現在府洲還是不曾擴建,玄府仍然沿用以往的殿閣,他所住的地方是一處這兩年方才建成的副殿,此處就在正殿偏東一些的地方。

    回到殿中,他又拿出玄府弟子名冊仔細翻看起來。

    現在東庭玄府的人數還無法與本土的上洲玄府相比,他還能顧得過來,可等到擴洲之後,他一個人顯然是不足以管轄所有事宜,還需要一些下屬,故是他此刻已是開始著手物色合適人選了。

    這等人不需要修為有多高,但一定需要做事認真,自身持正。至於修為,哪怕低一點也沒有關係,因為修為不足,可以慢慢提升,但是一個人品性,卻不是能一時半刻能夠改變的。

    他此刻提起毛筆,在幾個看中的弟子名姓上用著重勾劃了一下,又在每一個人的名姓後麵都是寫了批語,隨後他放下筆,想著等到擴府之後,還可從別處地界調一些合用的人手過來。

    思定過後,他在名冊收起,就意念一動,將大道渾章喚了出來,望去訓天道章之中,隨後心意一起,便有一個符印在眼前浮現出來,印上有“東庭”二字。

    這是張禦不久前立造的一個東庭府洲的章印,但凡東庭都護府的玄修都可借此相互聯絡交流。

    崔嶽進入其中查看了一下,見每一個他所見過的玄府修士都在此間有名諱顯現,而在最上端,還能見到玄首張禦的符印,也即是說,憑此他可以與東庭玄府之中任何一位修士隨時交通。

    他心中也是感慨這裏的方便,又想了一下,暗忖道:“如此好用的符印,不該隻是用於玄廷,若是張玄首向上推薦至玄廷,再推行到各處,這或許可令我天夏都是得益。”

    他想到這裏,便朝張禦傳了一句提議過去。

    此舉也不算越權,因為玄正的權責,本來就有提出諫言,規正府內修道人行止的權力,除此外,若是一洲玄首有逾矩之舉,玄正還可隨時向玄廷呈報。

    張禦自也是很快看到了他的留語,可他卻是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這裏的好處,但這等事情絕不能由他來提,而且各地情形不同,也不能一概而論。

    現如今鎮守上洲的玄修也又幾人呢?而玄正身份的玄修,又得多少呢?

    少之又少。

    東庭府洲恐怕是其中最為特殊的。

    他稍作思索,回言道:“崔玄正,世事皆是有利有弊,符印或在我這處可用,可到了別處便就未必了,此事最後還當由玄廷來定。”

    崔嶽得他回言,認真思考了一下,承認張禦說得很有道理,他沒有再去堅持,而是慎重回言道:“玄首說得是,是崔某冒昧了。”

    隨後他從大道渾章之中退了出來,可再想想,還是覺得有些惋惜,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旦港處傳來了一陣陣仿佛浪潮湧來一般的響動,便站了起來,來到窗台邊向前看去,透過整麵琉璃牆,可以看到遠空之中銀星點點,萬餘艘繪有玄渾蟬翼紋的銀色飛舟正往東庭府洲方向飛馳而來。

    看到這一幕,他頓便知曉,玉京朝府派駐到東庭府洲的鎮軍還有那位新任都尉,已然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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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清河取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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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續落下的飛舟在旦港上的泊舟天台上停穩後,主舟艙門旋開,一道寬大的虹霞梯道落下,一直連接到了下方。

    蘇芊一身筆挺軍裝,身披軍衣大氅,踩著軍靴,自上走了下來,而跟在她身後的,是溫儀從副和一眾身披神袍的親衛。

    事先派駐到東庭府洲的校尉趕忙迎了上來,站在台階之下,對她執有一個軍禮,肅然道:“都尉!”身後的軍卒也是刷地整齊一禮。

    蘇芊下來之後,也是回有一禮。她望向前方籠罩在微光之中的瑞光城,八年前她到此時馳援時,並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到這裏來擔任都尉一職。

    這一次都護府能夠成功化府為洲,蘇氏也是出了大力的,而她成功升任一洲之都尉便就是回報了。

    當然,這也要她自己先擁有足夠的功績來托底,不然也是扶不上去的。

    這些年來她南征北戰,在剿滅泰博神怪的戰役中立下了不少功勞,後又調去外層征戰,也是戰功赫赫。

    雖然在年齡和資曆上有所欠缺,可她能力卻是足夠了。且東庭都護府化府為洲,天夏和東庭地方上都需要的是擁有強烈進取心的軍將,而不是暮氣沉沉的守成之輩,這一點她就十分合適了。

    而她自己也十分需要這個職位,正如當年外層胃宿那位莫署主曾言,沒有鎮守一方履曆,她是不可能再往上走的。

    她也知道,自己這一回擋了很多人的路,這些人現在正在看著自己,正等著她犯錯,要是她在任上出現了什麼差錯,那麼他們一定會迫不及待跳出來參她,並設法把她拉下去。

    不過她是不會這些人如願的。

    她問道:“閔洲牧現在在城中麼?”

    那個校尉道:“回稟都尉,閔洲牧正在府中,還有,秦監禦使也到了,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位是和閔洲牧是同一天到的。”

    蘇芊嗯了一聲,閔洲牧本來在玉京為官,她是認識的。那位秦監禦使她雖沒有見過,可卻也是久聞其名。

    據說這位本來是一名修道人,後來因故傷了道基,這位也是豁達,索性不再修道,而是轉入凡俗,其從一個普通小吏坐起,一直做到了如今監禦使得位置,並且還和以往的同門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一生經曆可謂很是精彩。

    她道:道:“我當先去麵見洲牧、監禦使,而後再去拜見玄首。”

    那校尉道:“是,都尉,路上都已安排好了。”

    蘇芊自泊台出來,就乘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造物車駕往都府行去。在這一路上,她也是了解到,閔、秦二位在這大半月之內已是將府洲的事務官吏重新調整了一遍,如今東庭府洲的架構已是初步搭建了起來。

    她忖道:“看來我軍府的整合也需盡快一些了。”

    車馬到了都府,她也順利見到了閔公和那位秦監禦使,到此東庭府洲凡俗權柄最高的三位事官俱是到任了。

    她與這兩位長談了一番,稍作休息後,便就來玄府拜見張禦。

    現如今府洲諸官署中,要說與玄府交際較多的,那就是軍府了。在涉及到對付神異力量的時候,任何軍事行動,都是離不開玄府的幫襯的。

    到了玄府之中,她便被已然得知消息的玄府修士請入了府中,並帶著她啟山方向過來。

    張禦化身自從上層到來後,就一直坐守在於啟山之巔開辟出來的一座洞府之中,諸事皆是交給了項淳去處置。

    實際上玄首也隻需拿定大方向,具體事機交給下麵人做便好。項淳數十年來主理玄府內外事務,對東庭這片地界的熟悉可謂無人能出其右,他也不覺得自己能比其做得更好。

    這時有弟子來報,告知蘇芊已是到了,他道:“請蘇都尉上來。”

    蘇芊讓從副溫儀留在外麵,自己邁步往山巔而來,過了一重山屏,她抬頭看去,見張禦站在那裏,渾身被星光玉霧所籠罩,便上前執有一禮,道:“東庭都尉蘇芊,見過張玄首。”

    張禦點首回禮,道:“蘇校尉,自泰陽學宮一別,你我也是多年不見了。”

    蘇芊一時也是生出不少感懷,看向外麵的寥廓海陸,道:“蘇芊也沒有想到,當年一別,會與張玄首又在這裏重聚。”看著眼前的景物,當年她率領光燁營遁空來援,並與張禦第一次碰麵的景象還是曆曆在目。

    頓了一會兒,她從軍衣大氅之中取出了一封文書,道:“玄首,蘇芊這次帶來了閔公和秦使君的公書,兩位皆是認為,新的洲治當是選在安山一側。”

    閔洲牧、秦監禦使二人在商議下來後,一致認為,第三幅圖卷上的方略是最適合建立東庭新洲治的地方,因為唯有這個方略最是適合他們大展拳。

    張禦將公書接了過來,見上麵已是蓋上了洲牧及監禦使的印信,現在隻要得到他認可,再呈報玉京,那麼此事便算通過了。

    本來這等事他一個人作主就可以,但是造城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需要調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並組織協調上下,這裏洲府的態度很是重要。

    他不喜歡以力量去壓人,故是當時沒有立刻決定,而是探詢了一下洲府的看法,現在既然上下意見一致,那是最好不過了。

    蘇芊這時問道:“關於軍府與玄府配合事宜,玄首可有什麼交代麼?”

    張禦略作思索,才道:“東庭內陸深處,有無數異神神怪,一般這等異類,軍府軍隊都可解決,隻是有一事需提醒蘇都尉,在東庭內陸深處有遠古神明存在,所以在不必要的情形下,不要深入內陸。”

    蘇芊神情一凜,她當然清楚遠古神明的力量,這是與玄尊處在同一層次的敵人,這絕不是靠數量能夠贏取的對手。

    她一抱拳,鄭重道:“多謝玄首提醒。”

    張禦道:“蘇都尉,那遠古異神一直對東庭抱有惡意,這異神終究是要解決的,但並非現在。”

    那個沉睡之中的巨人,在洲治正式建成之前他斌不準備去招惹,因為與此獠交戰,難保不會波及地陸及東庭子民。

    故現在當以安穩守禦為主,等到東庭這邊的大陣禁製都是布設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時他才會考慮將之剿滅。

    蘇芊認真道:“蘇芊記下了。對了,還有一份書信,是天工部成主部托我帶給玄首的。”說著,她又遞過一封文書。

    張禦接了過來,掃了一眼,其上內容是天工部希望能在東庭建立一座天機分院,想來詢問一下他的意見。

    這封書信不走公文形式,卻是托蘇芊轉交,他不想也知,這定然是自己以往在青陽上洲所為之事恐被人看成是敵視造物的一派了,故先來試探下他的態度。

    一洲玄首若是敵視造物,似如郭縝那般,那造物的確很難推行下去。

    不過他沒這麼狹隘。

    造物現在已是深入到了天夏方方麵麵,他不但不會阻攔,反而他會大力扶持。

    當年玄法的推動使得天夏億萬子民又多了一條可以躍升生命層次的道路,而造物的發展,則是有助於提升整個天夏的文明層次,這兩者目前並不矛盾。

    而未來如何,那等未來去看。

    以他目光的來看,這些都是在曆史長河中沉落起伏的浪花,而身為壽數無盡的天夏玄尊,所應該做的就是在長河之上看著這一切,撥弄梳理開前方的迷霧和阻擋,任其流淌下去,直至無窮。

    而就在他化身與蘇芊見麵的時候,他正身則來到了玉素道人曜光道宮之中拜訪。

    玉素道人聽他是來求問補益本元的丹藥一事,笑道:“若隻是平常補充本元之的丹物,我這裏自是有不少,但我所料,道友所求之丹物,當是能在鬥戰之中敘補本元的,那我便隻能試著一煉了。”

    他伸手一摘,拿過一接茶樹枝,“我是以丹水煉丹,投一意入丹水之中,攪動天機緣法,憑其自生。”

    說著,他拿茶樹枝往下一劃,霎時間,一條清澈長河就從腳下流淌而過,他再是一抖樹枝,上麵幾瓣茶花化成白光落入進去,在水麵之上旋了幾下,便就順水往下遊流去。

    他收回手,拿起案上茶杯一敬,道:“會否成丹,便看天緣了,我等先飲茶便是。”

    張禦也是拿起茶杯,舉袖捧杯一敬。

    過了一會兒,他目光注去,便見上遊飄了下來一隻兩拳大小的青皮葫蘆,玉素道人笑一聲,道:“丹成矣。”

    他拿茶枝一抽,那青皮葫蘆霎時落回到了案上,他拿起晃了晃,聽得裏麵傳來叮咚泉水之聲,他笑道:“看來道友機運不差,此中丹丸正是道友所需。”說著,把葫蘆往張禦這處揮袖一送。

    張禦接了過來,將葫蘆一傾,便自裏倒了出來三枚似由水液凝聚的丹丸,望去晶瑩通透,有若冰珠凝玉,出來之後,有氤氳水氣承托其下,在他身前漂懸不墜。

    玉素道人言道:“此丹丸乃是全憑機緣而成,我便想煉得一般模樣的,也是難以為之了,道友若還有所求,那需得去尋首執。”

    張禦道:“我聽明周道友曾言,晁廷執也擅煉丹?”

    玉素道人笑了一聲,道:“晁廷執的確擅長煉丹,不過以往若是有道友去拜托他,他總要羅列出萬千名目,並讓人把裏麵條目逐一說清楚,但凡一條說不清楚他便不肯祭煉,久而久之,便無人去求了,道友若真是去尋他煉丹,那卻需多些耐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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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入世皆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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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這一回在玉素道人這裏也書了解到,其實現在煉丹之法,分為古法派和今法派。

    古法派之中支流甚多,玉素道人所掌握的就是古法派中的某一脈,實際上如今的天夏,今法派才是主流。

    如今古法派在上宸天傳承最多,也是其少數能勝過天夏的幾個地方之一。

    要知修道人丹法不似世間一般,隻是單純用來服用及調和身軀的,同樣也是可以用來攻敵變化的。

    有些丹藥服食下去,可以使得修道人臨時具備一門厲害手段甚至神通道術。張禦與嚴奇英較量時,此人就用了遁法之丹。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玄奇丹丸,似如較為出名的“易化丹”,此丹煉合入身之後,修道人甚至能將自身變化為各種古夏傳聞之中的荒古神怪,並且各種異力也是同樣具備。

    可古法變化雖是精巧,但是煉製不易,比如方才玉素道人也就隻祭煉出了三枚丹丸,再想祭煉出一般模樣的,幾乎沒有可能了。

    當然,他這一脈煉丹之術自有其特殊之處,但也由此可窺見一斑了。

    拿上宸天祭煉的丹丸來論,若求精純,往往一爐也不過數枚,最多不過十餘枚,而天夏今法派煉丹,俱是拿事先定好的嚴苛步驟行事,從不講什麼緣法天機,一次出爐數千上萬枚,完全就是以數取勝。

    而若隻是某一種丹丸如此,其實起到的作用還較為有限,可當所有的丹丸都可如此祭煉出來後,那就是另一種情形了。

    兩種派別可以說是各有長處,隻是對於身具上乘功行的修道人來說,鬥戰之中可以運化丹丸的機會不多,所以這裏還是古法派更勝一籌。

    隻是今法派的修道人不見得就不會古法祭煉手段了,晁煥便是自詡今法派,可實際上他也是會古法派的手段。

    不過張禦從曜光道宮出來後,卻沒有再尋去晁煥處。

    他認為求人不如求己,覺得自己也可以嚐試一下煉丹,他不求什麼丹藥都會煉,隻要會煉造補納本元的丹法就可以了。

    這就正好比臨摹筆帖,他人描摹萬千字,而他隻專注於一字,相比而言,就簡單容易的多了。

    待回到守正宮後,他就讓明周道人把丹藥祭煉的秘典都是送來,那些什麼上乘祭煉秘法他一概不去看,隻看最淺顯最好掌握的部分,同時他將能填補本元的丹方俱是尋來。

    待在看過之後,他在自家道場之中一邊修持一邊嚐試著煉丹,到了四月下旬的時候,便煉出了第一爐丹丸。

    由於所用丹材尋常,他的手法也不高明,丹丸效用自然不盡如人意,不過有了第一次成功,那麼下來隻需不嚐試總結便可。

    時間一轉,又是兩月餘過去,就到了七月份,他身前的丹爐之中一陣白光騰起,拂袖開了爐蓋,便見裏麵騰飛出五道芒光閃爍的丹丸來,下方俱有白煙承托,在半空之中起伏不定。

    他目光一注,丹丸俱是飛至近前,他伸手拿來一枚鑒辨了一下,微微點頭,丹丸效用雖仍然不如人意,可已經能稍加補益本元了,下來當是可以用上乘寶材祭煉了。

    他收了幾枚丹丸,意念一轉,已是自道場之中出來,來到守正宮中,見案上擺有一封邀貼,卻是朱鳳已然將自身道場開辟完成,故是邀他與幾位故舊一同前往做客,算來時日也就在十天之後。

    他考慮了一下,想到正好有些事詢問朱鳳,便令神人值司送了一封回書,言明自己到時當會赴宴,隨後他再處置了一些各自送來的報書後,就回往內殿定坐修持去了。

    十日之後,他出得定坐,便往朱鳳道場而來,這位親自出迎,將他請入大殿,除他之外,這一次前來赴宴的還有兩位久不問事的玄尊。

    不過這位對他卻是態度十分冷漠,隻是一開始出於禮節和他問候,此後再未和他說過一句。

    張禦對此也不在意,真、玄之間的矛盾一直存在,這兩位玄尊乃是地道的出世派,在玄廷之中並不執拿絲毫權柄,對他可謂毫無影響。

    在宴席結束後,這兩位便告辭離去,而他則是緩了一步,向朱鳳又問詢了一些有關當日畢明所言之事的細節。

    當初朱鳳言及此事後,他又特意去翻了一些記述,發現畢明自與元童、朱鳳二人離開正清駐地之後,其實還顯露過一些行跡,但在此兩年之後,此人便就徹底消失了。

    假若畢明所透露給朱鳳的消息是真的,那麼此事其實也是值得重視的,這裏除了事情本身,還在於畢明此人。

    一位玄尊,不可能無聲無息消失不見,要麼就是躲藏起來了,要麼就是當真找到了什麼。

    要是平時,他可以不去理會,可如今上宸天和幽城為了侵入內層,連在沉睡之中的朱鳳都是喚醒,畢明若是與外層修士也有什麼往來的,那也可能會被利用。

    身為守正,他覺得自己既然知悉了這件事,那有必要去過問一下,事先剔除一些可能存在的隱患。

    朱鳳聽到再度問起此事,想了想,才道:“我所知曉的事,都已是告知守正了,並無更多,不過我記得畢明道友早年曾收過一個弟子名叫陸巢,這人後來轉修了渾章,若是其人還在,或可能知道一些什麼。”

    張禦眸光微閃,點首道:“如此已是足夠,多謝朱玄尊告知了。”

    與朱鳳別過之後,他回到了守正宮之內,立刻下令調取陸巢的曆述。

    不過一會兒,神人值司便就調來了關於此人錄冊,但等查詢下來,卻是發現這人早在百多年前就疑似戰死在了外層了,隻是其人隻是失蹤,最後未曾尋到屍身。

    他看到這裏,心思微動,再是往下察觀,這裏有了收獲,陸巢有兩個弟子,其中一個同樣在外層失蹤,而另一個至今還在,其人名喚何禮,如今正在伊洛上洲修道。

    外層虛空,一座飄蕩幽城之中,金郅行此刻凝望著被天夏所占據的內層,此時他目中生有兩團精光,光芒到了外間,似若虹霞一般向外飄散。

    而在他目光之中,出現了一個個色澤不同的光帶,有些一直存在著,有些則是忽生忽滅。

    這些俱是通向內層的裂隙。隻是這些地方要麼是被天夏各宿嚴密保護起來的,要麼就是太過狹小,容不得他這等境界之人通過。

    雖說虛空之中也有這等裂隙存在,可卻極其稀少,且虛空廣大無邊,想在這裏準確找到一處長存不滅的門戶,那就如大海尋沙,幾是沒有可能的。

    在凝望許久之後,他隻覺一片氣虛,隻得停了下來。

    他自視了一下,卻見一如上回一般,除了心光消耗較多外,連本元也有一定虧損,好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戰。

    他望向沉在大道渾章之中的那枚殘印,不由歎息了一聲。

    自從得到這一枚章印後,他就在揣摩此中的運用之法,並借用其力察觀自己所想得到的各種東西。

    可每回他運使此印,他總覺得這是一種負擔,消耗著實太大。

    他開始還以為自己並非是專修目印之人,所以才致如此,可後來才發現這很可能是因為自己並非玄章修士的緣故。

    他是借大混沌之力突破上境,心光之中自然也是摻雜了大混沌之力,在運使此印之時便產生了一定的衝突,也是如此,使得他沒法合理的運用其中的力量。

    每次運用此印,他隻能看看停停,沒法辦法長久維持。

    他暗忖道:“顯定那裏我上次雖是應付了過去,可是我若長久拿不出結果來,怕他要找借口尋我問罪,甚至要我把章印交了出來。”

    以往幽城之中隻有他一個人是渾章玄尊,這枚殘印顯定道人除了他沒人可以依靠,他對此也不擔心,可是現在幽城之中多了一個甘柏,要是他這裏總是令顯定不滿意,那麼還有甘柏可做代替,這他讓有些憂心。

    故是他近來也是動作頻頻,一日察觀三次,期待可以盡快尋到一兩個可以用作突破的裂隙。

    他拿出一枚丹藥吞服下去,調息片刻後,再是繼續觀望。

    這一次他本來也並不抱什麼希望的,可在掃視了一番後,感覺自己所動用的殘印竟是微微跳動了一下。

    他先是一怔,隨即眼神一亮,急忙往那裏看去,但隻是捕捉到了一道一閃而逝的光芒,隨即再也尋不到半分了。

    他待實在堅持不住後,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心下轉了轉念,感覺自身可能尋到了另一個殘印。

    六道印各有不同,但是他拿到目印殘印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若是心中有求,那麼是可以藉此望到其餘殘印的。

    目印的作用不止如此,若是此印能夠稍加完整一些,那還能拿來觀己觀氣,彌補自身之破綻,甚至還能尋找道途前路,這無疑能助他攀登上境。

    可是他能感覺到,那東西極可能落在內層,若是派遣弟子前去,卻未必能尋到,除非是自己親自前往。

    他不禁猶豫起來,天夏對內層守禦這般嚴密,自己若是如此做,那可能會如蘇遏嚴奇英等輩一般有去無回,他思量許久,暗道:“隻能先試一試那個辦法了,若是實在不成,那隻能尋上宸天的道友商議一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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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尋蹤覓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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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詳查了一番之後,確認如今唯一一個與畢明有所牽連的,就隻剩下那名喚作何禮的弟子了。可以先試從這條線上追查一下。

    要是能從這裏尋到突破口,那便省事許多,尋不到的話,那可再從別處想辦法。

    拿定主意之後,他喚出大道之章,向伊洛上洲玄首高墨傳了一言過去,言明何禮可能牽扯某樁事機,自己當會派遣人手去問詢情由。

    雖然何禮隻是一個三章修士,但現在終究是伊洛玄府的修士,要查問此人,他總是要打一聲招呼的。

    高墨得了傳訊,很快回言道:“道友客氣了,道友手下盡可行事,高某會關照洲中之人盡量予以方便。”

    張禦謝過一聲,收神回來,略作考量,便就一彈指,一道靈光落去伊洛上洲,為了確保能一次查問清楚,這一次他打算讓駐守伊洛上洲的許成通去負責署理此事。

    伊洛上洲,守正駐地。

    許成通正從外間巡查回來,方才入得駐地大台,便見一道靈光自天而來,落在了大台上端,他心下一喜,隨即神情一肅,立時化光遁去台頂,站定之後,整理了一下衣袍,往台殿之內的供案走去。

    他那幾個弟子則是等候在了殿門之外,隻聽得許成通恭敬之聲自裏傳來,“是,屬下定然做好此事。”

    其中一名身著藍色道袍的弟子感慨道:“都快一年了吧,老師總算又等到守正的交代的了。

    另一名個頭較矮的弟子道:“老師也不容易啊。”

    藍袍弟子道:“要我說,老師就是把事情做得太好了。”

    矮個弟子不解道:“這如何說,做得好也不成?”

    藍袍弟子道:“若是一人一直功績平平,但偶爾能做得好,那必會得到上麵的嘉許誇讚,可一人若是能做成事,看去便無了波瀾,也沒了驚喜,反而你偶爾一次做差了,便會遭到斥責,上麵認為了你懈怠了。

    矮個弟子點頭道:“有道理。”隨即他道:“可照師兄你這般說,老師若是做事不那麼認真,偶爾認真那麼一下,是否能更好呢?”




    藍袍弟子歎道:“老師現在改已是來不及了,老師平日做事不差,可突然不成了,守正看到了,還以為老師有什麼怨氣呢?那老師還能討得了好?”

    矮個弟子也是一歎,滿臉感慨道:“唉,老師也是難啊。

    許成通雖在殿內,可兩個弟子的話卻是瞞不過他,他不屑一顧,暗道:“幾個蠢徒弟懂什麼,現在替守正做事的又不是隻我老許一人,好壞不還有其他值司襯托麼?

    現在遇到事情,守正還不是第一個想到我老許?連句交代的話都用不著,那正是守正知道我老許可靠,信任我老許,換別人成嗎?”

    他麵孔一板,喚了一聲,道:“來人。”

    門口兩個弟子連忙跑進來,躬身一禮,道:“老師有何吩咐?”

    許成通道:“你們二人,再喚上幾名弟子,隨為師我去往洲內辦事。”說著,他打出兩道靈符,飛至兩人處,道:“此事緊要,乃是守正關照之事,你們給我布置穩妥了,不可有任何差錯。”

    兩名弟子凜然稱是。

    此時伊洛上洲之內,位於洲治司州某一處台閣之內,何禮正喚出大道玄章,正用溫和笑容與訓天道章對麵的一名修士交言。

    對麵看不見他的模樣,可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他必須保證自己表露出來的情感是真實的,故是說話之間,所顯露的外在情緒自然也是貼合表達。

    不過長久這般下來,也帶來了一些弊端,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分裂了。

    正說話之間,外麵有弟子一推門就走了進來,一道光芒正好晃在他的臉上,他不由眯了下眼,心頭十分惱火,可語氣卻是很和氣,“鹿師侄,怎麼了?”

    那鹿姓弟子有些緊張道:“何師叔,外麵有巡守駐地的人找你。”

    “什麼?”

    何禮頓時大為緊張。

    巡查駐地的人是幹什麼他哪會不清楚?

    這些人就是搜尋可能上洲外部可能存在的裂隙,還順帶查證是否侵入的內層的外層修士及內部躲藏的奸細。

    而這些人突然尋上門找他,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心頭一時惶惶,可既然對方找到了他,那定然是做好了準備的,現在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和班嵐聯絡,可一想又是不對,此刻說不定連訓天道章內都被盯住了,若是和班嵐聯係,反而將後者暴露了。

    可雖然腦海之中一時冒出了無數心思,但多虧他最近習慣了情緒分裂,麵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了詫異表情道:“這倒奇怪了,我與巡守駐地的人從未打過交道。他們人在哪裏?”

    鹿姓弟子忙道:“人就等在下方客堂之內,來了不少人呢,外麵也有許多修道人圍著。”

    何禮知道若真有事,自己也是躲不過去了,於是站了起來,道:“那我去見見,哦,”他看了看身上,待我換件衣袍。”

    他回到裏屋,換了件衣物,在此過程中曾幾度想要留下暗記,但最後都是被他忍住了,待重新走了出來後,道:“走,我們去會一會這幾位。”




    這座駐台共有十七層,從上方往下看是一個“回”字模樣,內裏寬敞廣大,當中還有一個小型湖泊,有一條活水通向外間,許多自外洲來的玄修都是喜歡住在這裏。

    何禮住在第五層,他才來到第二層的長廊之中,立刻有一個麵色嚴肅的修士走上來,看了他一眼,抬手一禮,道:“何玄修?”

    何禮回有一禮,道:“是我。”

    那修士道:“跟我來。”說著,當先往一處轉角走去,何禮也隻好跟了上來。

    待走到一處敞亭門口,隔著竹簾對裏道:“師兄,人帶到了。”

    沈嚴平坐在一張小案之後,上麵擺著一卷玉冊,聽到聲音,他咳了一聲,道:“讓何道友進來。”他是許成通的親信弟子,而這一次許成通沒有直接出麵,而是將問話之事交予他來辦。

    何禮再是整理了一下衣袍,趁此機會他也是鎮定了下心神,這才掀簾入內,見到沈嚴平後,對著他一拱手,道:“道友有禮。”




    沈嚴平在案後回有一禮,報上自己名姓,並道:“這次沈某奉命查問,需問何道兄幾句話,還望何道兄不要見怪。”他對著前麵的蒲團示意了一下,“請坐吧。”

    何禮稱謝一聲,便落座下來,並適時表現出了一點不自然。

    沈嚴平笑了笑,道:“何道友,莫要緊張,我們隻是想請你解答幾個疑問罷了,望你能如實回言。”

    何禮點頭道:“沈兄請說,何某知無不言。”

    沈嚴平翻了下案上的玉冊,道:“何道友,我們看過你的曆述,你的老師名為陸巢,還有一個師兄,名為陸歸?是不是?”

    何禮不知道為何問起自己的師門,但看去事情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樣,而且自己的師門可沒有什麼問題,心裏不禁一定,道:“是,在下老師的確是陸巢,師兄也名陸歸。”

    沈嚴平道:“可沈某有個疑問,沈道友你的師父、你的師兄,俱是渾章修士,為何你是玄章修士呢?”

    何禮道:“慚愧,我乃是師兄代師收徒,師兄認為我心性跳脫難定,若入渾章,怕是會步入歧途,故是特意為我求來玄法,後來也就這麼一路走下來了。”

    沈嚴平恍然,哦了一聲,他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們師兄弟情誼不錯。”

    何禮道:“師兄的確待我不錯。”

    沈嚴平道:“那沈道友可是知曉你的師祖了?”

    “師祖?”

    何禮有些愣神,道:“師兄倒從未提到這些,不過……”他有些不確定道:“師兄早年似是每過一段時日便會供奉一人,隻是從不允許我祭拜,我早年以為那許是老師,可後來想想又不像,可能那就是師祖吧?”

    沈嚴平看他幾眼,也沒繼續追問,而是再看了一眼玉冊,才道:“你的老師百年前曾在外層征戰時失蹤,而你的師兄後來也是同樣如此,他們可曾留下什麼話嗎?”

    何禮搖頭。

    不過他此刻已是想到,這位多半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想從他師兄和從未見過麵的師父身上找什麼東西。

    於是他假作回憶了一會兒,才道:“我師兄這個人很嚴肅,而且他是代師收徒,故我從來不敢多問什麼,但是我知曉,我師兄有一個兒子,曾經寄養在一家中人,我師兄失蹤前還去見過他,或許他知曉些什麼?”

    沈嚴平精神一振,這倒是此刻不曾知道的線索,道:“你師兄兒子叫什麼?住在哪裏?”

    何禮道:“他叫池高,如今住在穎州……”

    沈嚴平一揮袖,一張紙落下,飄至其麵前,道:“勞煩道友把有關這池高的東西都寫下來。”

    半個夏時之後,沈嚴平與幾名同門離開了台閣,乘光來至上方的隱遁飛舟之內,一直走到主艙之中,對著坐在那裏的許成通一禮,並將那何禮寫下的文書遞上,道:“老師,目前查到的隻有這些。”

    另一個弟子道:“老師,那個何禮看來隻是一個不被看重的弟子,想那池高才應該此中關鍵人物。”

    許成通卻是痛斥道:“你們的道行還是太淺了,枉為師教了你們這許多,為師以後如何把重擔交托給你們?

    此間豈能妄下定論?要知道修道人手段極多,特別那陸巢還是玄尊門下,他若是下了什麼手段,那何禮自己也未必知道,或者幹脆遺忘了,但到某個時候,卻是可以令其想起來。”

    在場弟子連忙諾諾稱是。

    許成通冷笑一聲,道:“且那何禮起先聞我尋他,卻是頗見慌亂,心中定然有鬼。先派一人盯著此人。我們先去尋穎州尋那池高,回來再作計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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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陸海生疑影

        

    張禦派下查問的令諭後,就在守正宮中修持煉丹。

    他判斷五六天之內當是會有結果,不過隻是三天過去,傳報文書就由神人值司送到了他案上。

    他看了一下,根據許成通的描述,事情其實還算順利。

    在從何禮那處得到了陸歸之子池高的下落後,他們很快便找到了此人。

    隻是隨後便發現,作為陸歸的子嗣,池高卻隻是一個尋常人,平日與修道人也沒有什麼交集。

    至於陸歸離去前與其見有一麵,實際上也沒有交代什麼東西,隻是因為要去外層征戰,故是以其親生父親的身份來見他一麵。

    隻是池高因為自小寄養在他人家中的緣故,就沒過見過陸歸幾次,父子雙方的感情一直很淡薄,所以最後也沒說上幾句話,更沒有留下什麼特殊的交代。

    本來線索到此可能就斷了,可隨著繼續深入問下去,卻是又有了意外收獲。

    池高手邊,至今還保留著其祖陸巢早年留下來的大量文書,許成通在查驗過後,發現這些文書涉及到了一樁隱秘,他不敢擅自作主,就將這些東西整理成冊,全部送呈了上來。

    張禦把這些送呈到此文書的看了下來,發現上麵俱是隱隱指向了某一處地界。

    可從文書之中殘留的記述,還有裏麵大量的疑問語句來看,陸巢其實也不知道畢明想做什麼,隻是根據畢明早前留下的線索,還有隻言片語所以在試著找尋自己老師的下落。

    可能因為其人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價值,所以這些東西才是留存了下來。

    他看過之後,不覺點了下頭。

    雖然這些東西不見得很準確,可至少把線索縮小到了一定的範圍內,他可以試著照此查證一下。

    於是他心意一動,身上心光一閃,玄渾蟬觀想圖已是自身軀之中飛遁出來,繞著他飛旋一圈後,燦爛雙翼一振,便已是遁去了下界。

    內層地陸某處,光芒一閃,玄渾蟬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在它的前方,可以見到一座壯偉得城池,而四周圍則是一道道形如飛虹的長橋,隻是周圍湖泊水氣彌漫,使得城橋輪廓若隱若現。

    這裏是昌合都護府,又被稱之為千湖都護府,當年到此的天夏人在此發現了一連串大小湖泊,方圓數千裏荒無人煙,才在此地立下了都護府,不過如今化府為洲後,這裏下來當被稱作昌合府洲了。

    岑傳此刻正坐於玄府之中,因為昌合府洲現在也沒有條件供一位玄尊久駐,故他這裏他同樣是以化身坐鎮。

    這個時候,他心中忽有生出了些許感應,但是默察了片刻,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料到必然是與自己同層次人的手段,但隻以為這是玄廷在察觀自己,冷笑一聲,也沒有多去理會,繼續定坐不動。

    玄渾蟬此刻身上裹了一層幽氣,遮掩去了原先燦燦光芒,在府洲之外飛旋了一會兒,這才離了此間,往西麵荒原深處飛遁而去。

    在飛遁有三日夜後,便來到了一處隱沒在荒草之中沙塵之中的廢棄殿台。

    這裏就是正清一脈被驅逐出玄廷後,曾經駐留過一段時日的地方,可以看得出這些宮宇樓台修築十分牢固,雖然早便沒有了禁陣的護持,可大體依舊完好。

    而在兩百多年前,朱鳳、元童、畢明三人在離開天夏後,就是在這裏與正清三人有過一場論法,並再是繼續深入荒原的。

    玄渾蟬在這裏轉有一圈,就振動雙翼,循著痕跡一路西南方向飛馳,最後來到了一座土丘之上。

    這人氣機殘餘十分明顯,顯然是三人從正清一脈駐地出來,曾在這裏滯留過些許時間,以至於連濁潮都沒能完全消磨掉痕跡。

    根據朱鳳說法,他們三人當初是在當地一座最高山峰之上分道揚鑣的,可現在見得到卻隻是一座土丘,這並不奇怪,由於濁潮的影響,內層一直在擴大膨脹之中,地形改變是很常見的事情。

    玄渾蟬到了此間後,蟬目之中隱現光亮,不一會兒,目中就浮現出了三個略顯模糊的身影,其中兩個憑借身影就能認出,一個是朱鳳,一個乃是元童,而最後一人,身形瘦長,身著大氅,兩隻大袖如同羽翼一般,當便就是畢明了。

    三人一開始似在議論著什麼,而後意見似是無法統一,元童第一個離去,下來那畢明又與朱鳳說了些什麼,後者隻是搖頭,過不許久也是飛遁離去,最後隻餘下畢明一人。

    這位在原處停留了許久,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這才遁光離開。

    玄渾蟬看到這裏,便立刻振起一道璀璨星光,循著畢明離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東庭府洲旦港之外。

    一艘不起眼的小型飛舟穩穩降落在了泊舟天台之上,由於這飛舟隻有兩丈來長,望去隻能乘坐三四人,看見的人無不是覺得很稀奇。

    隨著艙門旋開,安知之帶著自己的隨從衛山自裏走了出來,他站在泊台之上,睜大眼睛看去壯闊的大陸和更遠處那灰藍色的綿長山影,驚呼道:“這是老師所在府洲了,哇,好高的山峰。”

    這是他第一次來內層,雖然外層地星上也有各種奇特地貌和奇景,可他年紀小,荒陸不常去,所到的地方多是人煙密集的地州,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雄偉壯闊的景象。

    而一路過來時,在高空中又受殘留未去的濁潮影響,看不到更遠處,眼下整個海陸一下衝入眼中,心中頓有一種震撼之感。

    衛山深吸了一口氣,道:“小郎,這裏沒有虛空外邪,呼吸好像也順暢了許多。”

    因為東庭這裏沒有通向外層的出入門戶,所以他們這一次是從外層穿渡到青陽上洲,而後再渡海而來的,一路上感覺都很舒服,似乎卸去了什麼重擔一般。

    安知之大聲道:“我決定了,我以後就留在內層了。”

    衛山張了張嘴,可猶豫了一下,最後什麼話也沒說。

    安知之年齡雖小,身份可不低。

    現在安氏眾人知道原來的那位張先生已然成就了玄尊,都在那裏稱讚安老爺子高瞻遠矚,讓安知之早早拜了這位做老師。

    他們也是後悔,早知道這樣,那還讓安知之拜什麼大匠呢?

    要知做了玄尊弟子可是能遮護後輩百代的,區區一個大匠又怎麼能比呢?

    而作為玄尊的學生,安知之在族中的地位自也是水漲船高,他要做什麼,隻要不是違反律法的,自然無人會來阻攔。

    安知之道:“先去拜見老師。”

    衛山小聲提醒道:“小郎,還是先等一等郭大匠吧?”

    這一次安知之能來這裏,也是玉京天工部有意為之。

    在東庭建立天機院分院不是小事,為了事機順利,需得有足夠得力的人物來主持,也需要與張禦這位玄首打好關係。

    而此次負責此事的大匠乃是郭櫻,這位是少數與張禦打過交道的大匠,關鍵她還是宗匠門下,她的學生安知之以前也在張禦門下學習過,有著這麼一層關係,那自然好說話許多。

    安知之想了想,道:“好吧。”隨即他得意道:“還是我打造的飛舟好,郭老師的飛舟比我們出發的快,可我們卻比他們先一步達到東庭。”

    衛山回望一眼,道:“想必郭大匠他們這時也快到了吧?”

    安知之琢磨了一下,道:“最晚傍晚前怎麼也該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見一道青紫色的光芒自頭頂之上過去,而過了一會兒之後,又是十數道又疾又快的光芒過去。

    他看著這些光芒,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生出。

    啟山山巔。

    項淳遁光來至洞府前,對著站在此間的張禦拱手一禮,肅聲道:“玄首,方才收到消息,郭櫻大匠等那人的飛舟在過來東庭的海上遇到了襲擊,我已是讓陳師弟他先一步趕去了。”

    張禦道:“通知軍府了麼?”

    項淳肅容道:“也是傳告了。”

    張禦點了點頭,道:“可知襲擊之人的身份?”

    項淳道:“送來傳訊的乃是一名方才窺見大道之章的弟子,在傳訊之後,他便再無音訊了,還不知發生了何事。”

    他頓了下,道:“玄首,這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想壞我東庭之事?”

    他心中有些沉重,這些可是天工部的大匠和師匠,要是這次出了事,那絕然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而接下來,還有大批移民要遷來東庭,要是知曉路上不安全,那難免會生出極大波折,甚至可能使得東庭擴府之事生出一定的變數。

    張禦淡聲道:“那要看有人有無後續動作了。”

    假設此事有人在背後推動的,那麼後續一定會設法在那裏煽風點火,但也有可能另有緣由。

    不過他可沒有興趣慢慢等下去。

    在他看來,此回動手之人不是無畏就是無知。

    他目光一注,霎時一道分光劍影躍跳出來,而後伸指一彈,隨著一聲劍鳴,這劍光立便化一道若電驚虹,倏地飛空射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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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微芒暗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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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雲籠罩的海麵之上,一道遁光自東急驟飛來。

    隨著光芒散開,陳嵩自裏現身出來,他皺眉看著下方,海麵之上飄散著零落的飛舟殘片,隻是看這些碎片的痕跡,倒是像從內部被破壞的。

    在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忽然有所發現,身上光芒一閃,一道元神照影落入下去,過了一會兒,海麵破開,一名修道人自下被帶了出來。




    此人方才雖一直沉浸在海麵之下,可修道人隻要擁有一定功行,那麼純靠內息就可長久維持下去,所以海水反而成了保護。

    他看得出來這人是一名真修,身上倒無什麼傷痕,隻是……

    就在他察看之際,此人忽然抬起頭,兩眼冒著著紅光,隨後一指點向了他,同時一道光芒亦是朝他射來。

    陳嵩不慌不忙,身外心光一展,輕易將這一道光芒擋下,同時近在咫尺的元神照影朝其人後腦伸手輕輕一按,那真修身軀一晃,就又一次暈厥了過去。

    陳嵩不難看出,這人是被人蠱惑了心神,自知控製不住,所以方才其實是用了自我封閉的手段壓製了自己。他不知如何解化此道,也沒有妄動,而是立刻喚出大道之章,聯絡上項淳,道:“師兄,我已是到了天工部飛舟舟隊的失陷之地,發現了一些東西。”

    項淳道:“情形如何了?”

    陳嵩道:“師兄說載承郭大匠的飛舟有五艘,可我隻找到一艘飛舟的殘骸,還尋到了有一名掉落在此的同道,隻是他心神受了影響,暫時無法問出什麼情況來。”

    他目光再是一掃,“我並未見得任何屍首或是殘餘肢體,若郭大匠等人不是被劫掠走了,就當是在遭受襲擊後逃遁去了別處,我當試著去尋。”

    項淳沉聲道:“那師弟你先尋起來,玄首已然出手,這些人是逃不掉的。”

    而此刻數千裏之外,一處被濃鬱迷霧籠罩的無名海島之上,一駕破了幾個窟窿的飛舟正墜在茂密的樹叢之中。

    海灘之上,郭櫻和同行的六名大匠正互相攙扶著靠在一起,稍遠一點,還有三十多名師匠,所有人此刻看去都是頗為狼狽。

    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有天工部配發下的神袍護持,可他們從來沒與人鬥戰過,且也沒能力激發出神袍上的靈性力量,最多也隻能靠著神袍的堅韌保護自身不受磕碰擦傷罷了。

    他們的周圍現在圍護有二十餘名護衛,這些人俱是神情警惕地看向海麵,謹防方才襲擊他們的敵人再度出現。

    一名看去年紀頗大的大匠抬起頭,對著那護衛首領道:“申護衛?這些人不會再追上來了吧?”

    申護衛轉過身來,道:“林大匠,申某那些同袍們已是把他們引開了,就算轉回來,茫茫大洋之上,也不見得再能找到這裏。”

    眾人得了這句安慰,略微放鬆了一些。

    有人張望了一下,問道:“這裏是哪裏?”

    申護衛道:“海圖之上沒有這座海島。”

    從玉京到東庭,相隔無邊汪洋,縱然以往在沿途設立了不少都護府,可是濁潮過後,許多地界早已是變得麵目全非了,現在濁潮還未完全退下,一些地方不為人知也很尋常。

    眾人之中,有一名林姓大匠開口道:“申護衛,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申護衛見他問話,神態恭敬了一些,道:“賀道友在受傷之前已是把消息傳出去了。東庭玄府得知消息後,想來很快會來找尋諸位的。”

    林大匠點頭道:“但願東庭玄府能早點找到這裏。”

    這時有人出聲道:“諸位可有想過,到底是誰,為了什麼襲擊我們呢?

    又有人道:“這誰知曉?”

    “恐怕是為了破壞擴府之事吧?

    “聽說那一位張玄首就是不太喜歡造物,你們說會不會是他……”

    郭櫻這時忽然出聲道:“這是不可能的。”

    一位大匠奇道:“郭大匠為何如此肯定?”

    郭櫻表情認真道:“張玄首我見過,他是一個君子,君子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眾人相互看了看,都是搖頭,這位郭大匠技藝是沒話說的,可就是為人太天真了啊。

    林大匠咳了一聲,無奈道:“諸位就不要亂猜了,平日也少聽下麵那些胡言亂語,玄尊若要對付我們,我們哪裏還能好好坐在那裏?”

    他很清楚,自己這些同僚雖一個個掛著天工部的官銜,可主要靠的是自身高超的技藝,對於治務一竅不通,有的人連平常人事也處理不好,比郭大匠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遇上事都是靠自己過人的想象力去瞎猜疑,還自以為是真相。再說下去,那指不定要扯到玄廷頭上去了。

    他威望很高,這一開口,眾人也就收住了這個話題。

    這時有人望了望島上的叢林,還有那隱藏在霧中的高山,忽然提議道:“我看這個島一點都不小,是否躲到林子裏去?若是那些人找過來,也好隱蔽啊。”

    此話頓時引來幾個人的附和。

    申護衛道:“這個海島看去極大,但裏麵是什麼情形我們還不知道,若隻是毒蟲猛獸倒還好對付,若最怕的是遇上土著,我已是讓人過去探查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林大匠道:“諸位,造物技藝我們是不弱於人,可這等事,我們卻該聽申護衛的,不然隻是添亂。”

    在場大匠和師匠也都是講道理的,聽他這麼一說,也就不去亂出主意了。

    在休息了差不多有兩刻後,有兩名披甲護衛自樹林裏走了出來,對著申護衛一抱拳,道:“隊長,裏麵不好說,有個地方很奇怪,最好再叫幾個兄弟和我一同……”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你們看!”

    申護衛轉頭看去,頓時神情一緊,不知什麼時候,幾個戴著麵具的黑衣人出現在了遠處,他們靜靜立在遠處的海麵之上。當中一個人戴著金色的麵具。

    而這些人身後還站著數十個兩人來高,同樣戴著麵具,渾身冒著靈性光芒的土著巨人,他們正一步步朝海灘上走來。

    申護衛眼神一凝,道:“來不及了。”

    他眉心一閃,整個人霎時化變為一個金屬巨人,他關照兩名手下道:“你們兩個把諸位大匠們帶到樹林裏去,剩下人跟我來!”

    那兩個護衛立刻掩護著那一眾驚慌無比的大匠和師匠往樹林裏麵撤去,而餘下二十餘護衛則俱是披上了玄甲,同樣化變成了一個個金屬巨人,一半結陣麵向來敵。一半散在陣型周外。




    而在此時,一個戴著麵具,看去尤為高大的土著巨人已是第一個衝上了海灘,在渾身靈性力量的散發之下,鬆軟的沙地一點沒能降低他的速度,龐大的身軀甚至連腳印都不曾留下,直接帶著驚人聲勢和速度向著眾人衝來。

    申護衛站在陣勢前方,他沒有絲毫退縮,也是身上閃爍起一陣光芒,迎麵而上,隻是眨眼之間,兩人便撞在了一處,隨著靈性光芒的爆開,那土著巨人帶著怒吼聲踉蹌後退,顯然不敵申護衛。

    見到這一幕,後麵那些護衛也是士氣大振。

    申護衛正打算趁勝追擊,先將這個極有威脅的土著巨人先打殺了,然而這個時候,站在中間的那個戴著金色麵具的黑衣人忽然微微抬頭,朝著他裏望了一眼。

    申護衛不由身軀一僵,整個人似被定止在了那裏。

    那個土著巨人此刻晃了晃腦袋,也是恢複了過來,見到他無法動彈,發出一聲難聽的笑聲,重又邁步衝了上來。

    申護衛眼睜睜地看著其人過來,卻又無力動彈,而後麵那些護衛現在同樣也是被定在了原處,沒有一個人能上來相援。

    而在此時,天穹之中忽然有一道璀璨光芒照顯,原本陰沉的天穹像是被斬開了一道裂口,整個海島一時都被照亮。所有人忍不住閉上眼睛,可便是如此,他們仍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這光芒照得內外通透。

    好一會兒之後,那光芒才是消散,等到眾人睜開眼睛之時,見那些黑衣人和土著巨人俱是靜靜站在原地不動。

    而那個幾是衝到申護衛麵前的土著巨人也是保持著原來衝奔的姿勢不變,一陣海風吹來,其噗的一聲倒在了沙灘之上,而頭顱則是緩緩滾了出去。

    而這似乎引動了什麼,所有黑衣人的頭顱也是一顆顆從頸脖之上掉落下來,而後一個個倒在了海灘之上。

    眾護衛望著這一幕,心頭滿是震撼,一時未曾察覺到自己身軀已是能夠活動了。

    此刻海麵之上又有動靜,隻見一道遁光遠遠飛馳過來,眾人頓時又是戒備起來。

    那光芒到了近前,從天落下,待化開之後,便見一個身著兩鬢略顯霜白的中年道人出現在了那裏。

    他看了眼滿沙灘的斷頭屍身,又看向眾人,抬手一禮,道:“可是天工部的諸位麼?在下東庭玄府陳嵩,奉玄首命前來施援。”

    有護衛問道:“方才可是陳玄修伸手相援麼?”

    陳嵩搖頭道:“陳某可沒有這等本事,”他看向腳下,“方才那應當是玄首所施手段。”

    而就在他目光掃過那些屍首的時候,忽然眉頭一皺,隨後走前兩步,來到一具屍身之前伸手一拿,卻是抓了起來滿手的陶土碎片。

    他眼神微凝,此人,居然隻是一個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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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千四百五十二章 第二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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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墨之戰場,是上古時期墨占據的諸多大域所化,同樣是由蒼等十人出手割裂形成的。

    為的就是避免墨的力量侵蝕更多的大域。

    墨之戰場與三千世界,僅僅隻留下了一道可來往的門戶,隻要鎮守好這道門戶,人族就能將墨之力封鎖在墨之戰場中。

    然而這並非萬無一失之策,墨之力太過詭異強大,蒼等人的年代之後,人族的先輩們不止一次考慮過,若是連接三千世界和墨之戰場的門戶被墨族攻破了怎麼辦?

    若是毫無準備的話,那麼墨族便可長驅直入三千世界,借助一個又一個繁榮的大域,迅速衍生更多的力量,到時候墨族的勢力必定要滾雪球一般壯大,直到人族無力抗衡!

    所以為了應對這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人族的先輩們將與那門戶相連的大域徹底清空了。

    這一處大域被命名為空!

    如果說墨之戰場是人族與墨族的第一戰場的話,那麼空之域便是先輩們假想的第二戰場!

    換言之,扼守三千世界與墨之戰場的其實門戶不止一處,除了不回關外,還有空之域。

    從那門戶穿過,抵達的便是空之域。

    空之域原本有數道域門,與數個大域彼此相連,然而此地既已作為假想的第二戰場,那麼域門自然不宜留下太多。

    先輩們出手,將大多數域門或摧毀,或擾亂,隻留下了一道完好的域門,而那域門,連接之地乃是破碎天!

    楊開以前從來不知道這些東西,也是最近與歐陽烈等人謀劃衝擊不回關之事才有所知曉。

    他畢竟不是通過正常渠道進的墨之戰場,他當年是直接從黑域的虛空甬道過去的。

    但凡一個通過正常渠道進入墨之戰場的武者,都會先經破碎天中轉,進入空之域,再由空之域,進入墨之戰場,抵達不回關,對這些秘辛都能自然而然地了解。

    如今不回關被破,人族必定要死守空之域,在這裏狙擊墨族。

    這一處大域,與別的所有大域都不一樣。

    任何一處大域,都有多多少少的乾坤世界,有乾坤世界就有生機,就有生靈。

    可是空之域卻是什麼都沒有,名副其實的空蕩蕩。

    因為要防備墨族開采資源,孕育出更多的墨族,所以人族先輩們在部署空之域的時候,將這一處大域所有的乾坤都打碎挪移走了。

    這裏有的,是人族無數年來的部署,有比墨之戰場那邊的人族關隘還有恢宏廣袤的防線。

    所以歐陽烈猜測,不回關被破,一是墨族攻勢太強,二也是人族一方主動放棄。

    畢竟人族大軍從初天大禁外撤離,行事匆匆,退回空之域的話,可以更好地借助那邊的部署來與墨族周旋交鋒。

    正因為有這樣的推測,所以歐陽烈覺得,殘軍若是衝出不回關,落進墨族大軍的概率不大。

    空之域這邊,更大的可能是人墨兩族在激烈交鋒,一旦是這種情況,那麼殘軍就有與人族大軍彙合的希望。

    如今殘軍衝出不回關,來到空之域,楊開第一時間便查探四方動靜。

    所見讓他心頭一鬆。

    最壞的情況沒出現!

    情況也不是太好。

    空之域這邊,人墨兩族果然正在交鋒,打的如火如荼,那廣袤虛空中,幾乎可以說是處處皆戰場,人族的戰艦飛來掠來,墨族大軍圍追堵截。

    更有狂暴的力量餘波,從某個方向席卷而來。

    這種餘波,甚至超越了老祖與王主交手的動靜。

    楊開本能地扭頭望去,神色一呆。

    隻見那遠方虛空中,兩尊巨大身影正在彼此衝撞,它們動作看似笨拙,你一拳我一腳,但每一擊都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便是一座完好的乾坤,也承受不住它們的隨手一擊。

    那是兩尊巨神靈在搏殺!

    其中一尊正是楊開在近古戰場看到的那一尊,如今周身墨之力籠罩,墨色滿身。

    而另外一尊卻並非如此,那巨神靈腦袋上一簇黑毛,看起來頗為滑稽。

    阿二!

    是當年帶著楊開前往混亂死域的阿二!

    楊開對它頭頂上這簇黑毛可是記憶尤深,阿大的腦袋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阿二卻是有很明顯的標誌,所以楊開一眼就認出來了。

    阿二居然在這裏,而且正在與那墨色巨神靈交鋒。

    巨神靈這個種族是很古老而且很稀少的存在,墨色巨神靈卻是墨以巨神靈這個種族為藍本創造出來的,並非真正的巨神靈。

    兩者其實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然而縱然不是真正的巨神靈,那墨色巨神靈的實力也不比阿二差多少,這兩尊強者也不知戰了多久,你來我往打的不可開交,彼此負傷累累。

    它們的戰圈四周,無論人族還是墨族,都不敢輕易靠近。

    阿二既然在,阿大呢?

    楊開扭頭四顧,沒能看到阿大的蹤影,也不知它在不在這裏。

    不過他倒是看到了另外一尊墨色巨神靈的殘軀,這一尊墨色巨神靈是從初天大禁中走出來的,不過蒼借助牧留下的後手,強行將初天大禁合攏,沒等它完全走出來便切斷了它的身軀,所以很好辨認。

    此時此刻,這一尊墨色巨神靈不知怎地被打的四分五裂,原本就有所缺損的身子如今隻剩下一半了。

    楊開心頭一鬆,墨族這邊最強的力量,無非就是兩尊墨色巨神靈,不回關被破跟它們絕對有莫大關係。

    如今其中一尊已經被斬,另外一尊又有阿二來抗衡,人族這邊的壓力大減。

    除了那最顯眼的兩尊巨神靈的戰場,楊開還看到了一條條巨龍遊走,一頭頭鳳凰啼鳴,還有形形色色的聖靈顯化真身,在一處處戰場浴血奮戰。

    他來不及再多看什麼,四麵八方,一道道目光已經朝這邊矚目而來。

    他們這一支殘軍忽然從不回關那邊殺出來,自然引人注意,尤其是附近的墨族強者,驚訝之餘也來不及多想不回關那邊出了什麼亂子,紛紛殺將而來。

    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其中還有一位王主級強者。

    不回關那邊的王主,有青虛關老祖攔下,這邊可沒有。

    眼見四周墨族強者來襲,楊開當機立斷,領著殘軍便朝一個方向遁去,然而在衝擊不回關的路上,殘軍這邊爆發太過凶猛,導致許多戰艦的法陣和秘寶都有損壞,如今速度大減,哪能逃過王主的追殺。

    遙遙地,那王主便催動墨之力,化作一團墨雲朝殘軍這邊罩下,他沒有刻意下殺手,還想抓幾個活口問一下不回關那邊的情況,然而即便他隻是隨手一擊,以殘軍如今的狀態,也必定要死傷不少。

    衝擊不回關一戰,五千殘軍隕落小半,如今隻有三千不到,這一擊若是打下來,殘軍隻怕要再死上數百。

    便在這緊急關頭,一位一身白袍的青年忽然出現在殘軍上方,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就好像他一直站在那裏。

    麵對那罩下的墨雲,這青年搖身一晃,驟然化作一條萬丈龍身。

    龍威彌漫!

    那龍身雪白無暇,在這混亂戰場上是如此明亮耀眼。

    楊開眉頭一揚,認出這龍族的身份了。

    伏廣!

    當初他在龍潭底部見到的那位古龍。

    楊開進龍潭之前,伏廣便已在龍潭之中閉關五千年,隻為衝擊聖龍之身。

    龍族的實力劃分很簡單,隻以體型大小區分,千丈為巨龍,五千丈為古龍,萬丈方為聖龍。

    而聖龍之中的最強者,便是龍皇。

    並非所有的聖龍都是龍皇,可每一位龍皇都是最強大的聖龍。

    龍潭之下,楊開曾借助太陽太陰記助伏廣一臂之力,彼此皆都收獲巨大,如今來看,他已成功晉升聖龍!

    楊開也不曾想到,在這種危急時刻,伏廣竟會忽然現身來救。

    事實上,伏廣一直隱匿在戰場中,想要伺機斬殺一兩位王主,他晉升聖龍之後,實力比起一般的九品或者王主都要強上不少,若是有墨族王主不小心被他偷襲的話,還真有可能會被他得手。

    隻不過殘軍的忽然出現,打亂了伏廣的計劃,逼不得已隻能現身。

    現出龍身,伏廣直朝那王主殺去,而那王主見狀則是大吃一驚,他之前在伏廣手下吃過虧,深知這頭白聖龍的厲害,單打獨鬥的話,他根本不是對手,哪還有心情去尋殘軍的麻煩,身軀一晃便朝後遁走。

    伏廣緊追不舍,諸多龍族秘術信手拈來,打的那王主狼狽不堪。

    交鋒不過片刻,又一位王主忽然殺出,與同伴聯手大戰伏廣,白聖龍怡然不懼,張口一吐,一條大河忽然懸掛虛空,兩位王主一時不察,竟都被卷入河中,頃刻間身形凝滯。

    伏廣也殺了進去,在那河中與兩位王主纏鬥不休,以一敵二竟還占據了絕對上風。

    隻憑這一點,便可看出,聖龍之力要比一般的九品開天都要強大。

    等閑九品以一敵二必定沒他這般輕鬆。

    不過一對一的話,伏廣還有機會斬殺王主,一對二就有些難了,他心知這次出手怕是沒什麼斬獲,出手愈發狠辣,縱然殺不死王主也要打他們個半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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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遁去覓求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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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京之北,某處靈妙玄境之內,此地白氣彌漫,蒸發入空。

    天穹之中,卻是懸空浮列著一枚枚石丸,大小上萬餘,俱皆綻放微微光亮,由地麵望之,光舞玉串,華芒閃爍,壯麗無比,猶如天上星辰墜入人間。

    而其中最大一枚星辰,位居正中,渾圓無暇,大小如明月,上麵矗立著宮閣樓觀。

    而在主宮室內,光如明鏡的玉磚之上,站著一名身軀高大,姿貌挺俊的道人。

    他發髻隻是隨意一束,身上衣衫散飄,走動之間,望之如白雲湧動,看得出是一個十分隨性之人。

    此刻他手中正拿著一封金書看著,自語道:“賀子全?昕盈,我白真山有過此人麼?”

    聶昕盈站在殿中,秀眸看著他,道:“師父連自家有幾個弟子都不記得了麼?

    那道人無奈道:“徒兒你又不是不知曉,為師一向認臉不認名,”他揉了揉額角,“再說為師徒子徒孫那麼多,哪去一個個都記得?”

    聶昕盈盯著他,以玄尊的本事,隻是弟子名諱哪會忘記,而是不願意,認為不值得去記罷了,

    她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徒兒這就給師父去查一查。”

    那道人笑道:“好好,此事由你做為師便可省心了,為師幾個弟子裏,就徒兒辦事最是妥帖。”

    聶昕盈不接這個話,她萬福一禮,轉身出去了。沒用多久,她便又轉身回到了殿中,道:“師父,弟子下去查問過了,玉京之中的確有賀子全其人,但與我們白真山並無牽扯,要說有牽連的,也當是璃玉天宮的。”

    那道人有些意外,道:“瓊英的弟子?”

    聶昕盈道:“此人並非是正經弟子,隻是常年在璃玉天宮門下做事,故是與幾名嫡傳弟子交好,後來得了這幾名弟子引薦,就順勢拜入了瓊英玄尊門下,也為璃玉天宮處理一些俗名,長久下來,世人也就認他是璃玉天宮弟子了。”

    那道人麵上一哂,道:“瓊英對門下一向管教不嚴,這一回她是自嚐苦果了,不過……”

    他目光往向上空,“瓊英氣局雖小,法力卻是不弱,這人能在瓊英眼皮底下做這些鬼祟之事,這背後定然是有手段遮蔽的,我倒想知,這人到底是誰。”

    璃玉天宮,瓊英坐在大殿之中,她手中同樣也是持拿著一封金書,但此刻她臉上卻是一片寒霜。

    她是能記下自家門下門人弟子的名諱的,書信之中隻是一提她便知曉,隻因為書信上的措辭可謂一點都不客氣,故她心中卻認為,張禦這是還記著上次的事情,故意找自己的岔子。

    她心中也是氣鬱,你們一個個都是來頭大,我自置身事外,不來摻和你們的事,可你們為何偏不讓我好過?

    現在問題是,她方才一察,顏子全此人已然不在璃玉天宮之中了,並且自己還感應不到其去處。

    她立時意識到這事情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而此事可大可小,至少她也要落一個訓教不嚴之罪。

    她可是知曉的,玄廷的某位廷執可是一直負責盯著各洲宿鎮守,隨時準備找他們的錯處,落是犯錯多了,那麼別說競逐廷執之位,能坐在鎮守之位上就算不錯了,嚴重一些,直接被去位都是有可能的。

    她沉喝道:“來人,把那幾個孽徒給我找過來!”

    門前的侍從此刻都是不敢吭聲,躬身一禮,趕忙下去傳命了。

    沒有多久,外麵有一道道遁光落下,而後急促腳步聲傳來,十來個弟子走入了殿中,對著她齊齊一拜,道:“見過師父。”

    瓊英把書信往地上一拋,表情漠然道:“自己拿去看。”

    眾弟子看出她正在氣頭上,互相看了看,一時誰都不敢上前,還是孟嬛真主動站了出來,將書信拿起翻看了一遍,又遞給了其餘同門。

    瓊英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

    這書信眾弟子輪著看下來,待送到一名中年修士的手中,他看下來後,不禁臉色發白,連身軀都開始發顫了。而在場中,還有幾名弟子在看完書信後,也並不比他好到哪裏去。

    瓊英目光左右一掃眾弟子,冷聲道:“你們真是給為師長臉啊。這封書信一到,現在還有誰不知道顏之全是我璃玉天宮門下?都是你們這些讓我不安心的弟子給弄出來的!”

    眾弟子慌忙低頭一揖,道:“師父恕罪,請師父責罰。”

    瓊英冷然道:“責罰你們又有什麼用?魏通,你來說,顏子全人呢?”

    眾弟子偷偷看向場中站的那一名中年修士,其人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師父,顏子全三天之前向我告請,說是去訪一位舊友,現在,現在……弟子這就去把他追回來!”

    瓊英看著他道:“你去追他?那我問你,他舊友是誰?人去了哪裏?現在又在何處?”

    中年修士低著頭,惶然道:“這個,弟子未問,不知……”

    “好一個不知,既然你都不知,那我要你何用!”

    瓊英一甩手,殿中飛起一片七彩光芒,中年修士被黃光一帶,身軀頓便飛了起來,在半空之中傳出一聲哀嚎,整個人飛到一麵的殿壁的壁畫之上,霎時化變成了畫中一個栩栩如生的道人形影。

    眾弟子看到這一幕,都是嚇得不敢出聲。

    孟嬛真卻是道:“師父息怒,魏師弟這次的確不是有意的。”

    瓊英道:“他是無意,可上次的事情不也是他惹出來的麼?現在玉航、鄧景兩人,都在準備看為師的笑話呢。”

    孟嬛真道:“弟子願意出外追索那顏子全,替師父分憂。“

    瓊英看她幾眼,道:“你師弟和你師妹的事,本與你無關,你又何必攬在身上?”

    孟嬛真道:“嬛真隻知道,這是我璃玉天宮一脈的事。”

    瓊英容色稍霽,道:“還是嬛真你懂得幾分道理,”她沉吟一下,“不過此事背後多半另有他人插手,不然不會連我也會瞞住,顏子全此人你未必再能追上了。”

    孟嬛真道:“老師,弟子願意一試。”

    瓊英想了想,道:“也罷。”她伸手一拿,便見一道光芒落在手心之中,瞬息化為一卷文卷,她遞去道:“你拿我的‘混素抄’去,若是找到其人,記你一個大功,若是找不到,回來再做商量吧。”

    “是,老師。”

    孟嬛真恭敬接過那文卷,她看了一眼那畫壁,道:“師父,魏師弟他……”

    瓊英冷笑道:“就讓他吃點苦頭,多漲些記性。”

    孟嬛真一聽,就知道這位魏師弟大略無事了,不過她知道,要是顏子全抓不回來,那恐怕就不是璃玉天宮內部關起來們懲戒那麼容易了。

    她從殿中告辭出來,回去收拾了一下,便展開了卷“混素抄”,在文卷的空白處寫下了顏子全之名,不一會兒,文卷之上有畫圖顯出,看去是一片汪洋,而有一個戴著遮帽的中年男子正乘舟飛渡其上。

    但這畫麵隻是一閃,便又不見。

    她立時知曉,顏子全這是遁入東麵汪洋之中了,但是汪洋遼闊無邊,沒有準確得氣機牽引,要想追到一個人,那希望極其渺茫,除非瓊英親自去追。

    可問題是,身為玉京三位鎮守之一,別說是她自己,就是她的化身,都不可輕易出得轄界。

    孟嬛真在找到了一線線索之後,便出了璃玉天宮,踏上小雲舟,就往東遁去外海,試著找尋其人。

    無盡汪洋之中,一艘法器飛舟在某一個處海島之上降落下來,自裏走出一個魁梧修士,他身著棕灰色大氅,戴著遮帽的走了下來,他麵龐大半藏在陰影裏,隻有下巴黑色的短須顯露出來。

    前來迎接他的是兩個戴著麵具的黑衣人,其中一個道:“顏先生,我們等你許久了,地方已經準備好了,請這邊走。”




    顏子全隻是略微點了下頭,跟著兩個人往島中腹地來,並進入一座通往地下的洞窟,大約深入了地底有十多裏後,他在一個有著自然光亮的洞廳中停了下來。

    黑衣人回身道:“就是這裏了。”

    顏子全問道:“穩妥麼?”

    黑衣人道:“這是塞奇神當年藏放人間之身的地方,哪怕是貴方的天神,也無法察覺到這裏。”

    顏子全知道他所說得天神就是天夏玄尊,不過他也沒有去糾正這裏麵差別的意思,就往洞窟內部走進來。

    實際上,在出海之後他本有更好的去處,那位也許諾了會為他做遮護,可他更擔心被卸磨殺驢,所以早在幾十年前,他就開始另一番謀劃。

    這裏就是他選定的托庇之處之一。

    這時他看了眼洞窟上麵的壁畫,描述乃是塞奇神人間之身的傳說。

    說是這個神明發現了一個人間的美少年,十分喜愛,決定將其當做自己的人間化身,但為了這具身軀不受玷汙,並且完美承載自己的力量,自己變化一個美少女,與其結為伴侶,最後讓其心甘情願獻上了身軀和靈魂。

    看到這裏,他不禁露出了鄙夷之色。

    可不論再如何鄙視這些異神的行徑,卻知道這些異神的力量是真實不需的,至少自己在這裏還需其庇護,自己便不能對這個神明不敬。

    他在空空蕩蕩的洞窟中盤膝坐了下來,隻是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抬頭問道:“既然這是塞奇之神存放人間之身的地方,那麼他的人間之身又在哪裏呢?”

    那兩個戴麵具黑衣人沒有回答,隻是望著他目光卻是變得詭異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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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20 08:44:23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潮自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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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雲海,守正宮中,張禦收到了瓊英遞上來的文書,這已是在他分身寄出金書的三日之後了。

    瓊英在書信中對他解釋了一下,說顏子全隻是一個依附於璃玉天宮的門人罷了,並非是她的弟子,並且此人能隱蔽這許久,不讓她有所察覺,應該是有上乘手段為其遮掩的緣故。

    她言自己已然賜下了法器,並派遣弟子孟嬛真前去追拿顏子全,但她並不保證能夠尋到。

    書信之中言語不多,但張禦在看完之後,卻也明白了瓊英所想表達的意思。

    這位認為雖然自己有責任,但也不能將此事全怪到自己頭上,因為她每日都要留意天中存在的裂隙,防備隨時可能殺入內層的外層修士和邪神,又哪裏有暇去管這些瑣碎之事呢?更別說這事背後極可能還有同層次的大能插手,那她更難察覺了。

    張禦思考了一下,雖然瓊英在試圖為自己開脫,但道理也不算完全說錯。

    三位鎮守玄尊的主要職責是為了對抗三道天穹之中裂隙,隻是因為玉京朝府的存在,所以不設玄府,所以玉京周圍的修道人也是靠他們三人來調配的。

    有不少修道人立下了足夠大的功勞之後,三名鎮守就會讓依附到了自己門下,並參與管轄其餘修士。

    這般這些人以後不論出外行走,還是交流道法都是方便,地位也有了明顯抬升,也算是一種獎賞。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漏洞,才使得此間被人鑽了空子。

    要知道玉京上方就是三道裂隙,這裏出現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引發巨大後患的,而要杜絕這樣的事情,必須設法加大監察,並在玉京設立一個類似守正的職位。

    他雖不是廷執,但他可以以守正的身份向玄廷遞書,以此契機要求設立這麼一個職位。

    而另一個,自要想辦法避免下次再有類似事情的發生。

    他看得出來,恐怕是因為三位鎮守都是真修的緣故,所以玉京對於護持修士的選擇,都是偏向於真修。而這一次隨行的那名玄修弟子,也隻是純粹被拿來當一個傳訊工具罷了,舟隊從上到下對其並不太重視。

    可事實上,若沒有這名玄修弟子,被襲之事許要很久之後才會被發現,可要是當時有數個玄修同行,恐怕對方就不敢這麼輕易動手了。




    他下來會要求每回跨海而來的舟隊,必須要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玄修的隨行,以確保溝通順暢,同時他還會派遣玄修在半途之中巡查,便是遇到危險,也能及時施援。

    在把這些思定之後,他拿過紙筆,提筆過來,須臾寫就了一封文書,而後喚了一聲,“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出現在階下,道:“守正,不知有何吩咐?”

    張禦起袖一拂,那呈書飄落了下去,他道:“明周道友代我將這書信呈至廷上。”

    明周道人鄭重將呈書接過,稽首道:“明周稍候便會把呈書送至。”

    張禦點了下頭,待明周離去後,他意念一轉,落至自家觀想圖那裏,如今玄渾蟬仍在荒原上搜尋畢明的下落。

    畢明似也在找尋什麼,其行程可謂是飄忽不定,而且過去時光久遠,有時候已然痕跡消失了,還需要搜尋一段時日才能接上,追尋起來並不容易。

    隻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發現,不過此人如今到底落在何處,是生是死,這終究是需要確認清楚的,隻要線索還沒有完全斷絕,他就會繼續找下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訓天道章之中,卻是一陣議論紛紛,往東庭的天工部的大匠遭受襲擊,死傷五十餘人,這件事本來是一樁隱秘,可現在不知如何流傳了出來,並很快傳播的到處都是。

    現在一十三洲正抽調大批的本土人口去填充四大都護府,同時還有諸多修道人要去往四方玄府,除此外,四大都護府不約而同選擇建立新的洲治,這裏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毫不誇張的說,這背後有億萬人牽涉其中,所以一出現這樣的事情,自然就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嶽蘿做完功課,方才進入訓天道章之中,卻聽得丁盈大呼小叫之聲,道:“小蘿,小蘿,你快看那個最近的那個留語,大家聽說了,這一次去往東庭的天工部大匠出事了。

    數艘飛舟,四百多人,包括三百多名護衛還有十幾名修士都是下落不明,疑似墜亡在汪洋之中,你不是說有可能要去往東庭麼?感覺那裏好危險啊。”

    嶽蘿也是順著她的指引看去那留語,待看下來後,她也是心中一片震動,“怎麼會這樣?”

    丁盈有些擔憂的勸說她道:“小蘿,東庭那邊這般危險,還是不要去了吧。”

    嶽蘿一瞬間有些猶豫,但很快又堅定起來,道:“不,我還是要去。”

    這時一個男修士的聲音冒了出來,他道:“嶽道友,你要去東庭麼?那還是緩一緩吧,看看風色再說,我聽幾個熟識的道友說起,這等事情如果有一,那便會有二,現在過去,很可能會被那些襲擊之人盯上。”

    又一個男修士附和道:“對,其實照我說,最好不去,那地方離得又遠,又那麼危險,反正也沒人強迫你,何必與自家過不去呢,萬事都有那些本事大的修士先頂著,我們就先護好自己就好。”




    嶽蘿忽然有些生氣,道:“我們天夏修士,怎麼能夠臨陣退縮呢,越是危險,不就越是需要我們麼?要是哪裏安穩就躲在哪裏,那還要我們幹什麼?”

    丁盈忙是安撫她道:“小蘿,我們不勸你退縮,而是我們的修為太低,老師曾說,修為不夠不要去強做事,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師長,現在這樣子,不是你能應付的啊,你還晚些再去吧。”

    他們在這裏議論,也是引得別人加入進來,不過都是勸她不要去的,便算要去,也要再等等,因為下來一定會出現更多類似的事。

    嶽蘿咬下了嘴唇,現在這個“玄奇”章印之中,她與幾個人也是一同建立了一個相互聯係的光幕,除了安染、丁盈、瀟瀟這幾個好姐妹外,剩下許多都是丁盈在班嵐聽道會上認識的同道,男女皆有,隻是現在大多數都不支持她的看法,她一時感到很無助。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邊角之上那個桃實符印也在那裏亮著,她眼前一亮,忙道:“前輩,你說這件事下來會怎麼樣?”

    甘柏冷笑一聲,道:“此輩自尋死路。”

    嶽蘿想了一下才明白甘柏說得那些襲擊之人,她好奇問道:“前輩,為什麼啊?”

    甘柏道:“這新立的東庭府洲是有玄首鎮守的,在玄首眼皮底下動手,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兩人說話並未瞞著其他人,丁盈有些不服氣道:“就算是玄尊,麵對無邊汪洋,也是沒有辦法吧?”

    又有一名男修也是冒了出來,道:“我感覺丁道友說得對,玄尊也不是什麼都能知道的,要是玄尊真那麼厲害,早在飛舟舟隊出事的時候便發現了,還用得著回頭再去找?”

    甘柏嗤了一聲,道:“小輩無知,整個天夏內外層界大事何其之多,區區天工部的幾駕飛舟,也值得玄尊去隨時隨地去關注麼?自己多帶幾個玄修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他懶得幾個小輩去爭,在他看來,議論這些格局太低,討論的又不是道法,吵贏了也沒有意義,故是他一語說完,就轉去了別處。

    嶽蘿卻是得到了鼓舞,她感謝道:“多謝前輩!”她像自我鼓勁,也像宣布一樣對著所有人說道:“我決定了,原定計劃不變,下月啟程去東庭!”

    與此同時,外海之上。

    孟嬛真自出了本土之後,已在海上兜轉了數天,並根據渾素抄的指引追蹤顏子全的下落,而這法器之上每一次顯現的,都是一片無邊汪洋。

    雖然憑此找人很渺茫,但好歹是一個線索,隻是渾素抄上麵的圖案一開始很清晰,到了後麵就慢慢淡了下來,並越來越是模糊。

    以此物尋人,必須雙方要有緣法牽連,比如顏子全曾經拜入過璃玉天宮門下,那麼彼此就是有牽扯的,便能夠以此照顯出其人大概所在,便是蔽絕天機也不能全部遮去。

    隻是這等牽扯若是有一方有意回避,那麼緣法就越來越少,越來越薄,直至化為無有。

    接下來她在海上又是轉了十餘天,卻仍是一無所獲,而渾素抄上畫麵至此已是完全消失,最後她隻是看見對方似在一個洞窟之中,可這線索實在令人無有頭緒,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回到了地陸之上。

    可要她就這麼回去,心中卻是十分不甘。

    她想了想,雖然璃玉天宮與此人的諸多緣分牽係已然耗盡,但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現在不難猜出,米海和聞奇二人就是被顏子全下得手段,這三人之間有著明顯的牽係,米海雖然身死,可聞奇據說至今還在東庭,若是能借著這一位的牽連,說不定還能再試著找一下。

    主意一定,她一催小雲舟,往東庭府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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