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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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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塵去光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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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廷執在廷議結束之後,便就回到了妙皓道宮之內,岑道人早已等候在此,其負袖而立,道:“鍾道兄回來了,不知此回廷議如何?”

    鍾道人走了進來,道:“廷上已是同意增洲擴府,目前尚在討議擴增哪幾處都府,待得此事擬定,我當會為道友謀取一處玄首之位。”

    說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岑道人一點頭,便與他一同到裏殿坐定,當下就有道童過來送上清茶。

    鍾道人道:“岑道兄以往曾是廷執,若去當一任玄首當是不難,可能否在此位上做出足夠的功績,就要看道兄自己了。”

    岑道人道:“那岑某卻需去得一處能建功立業之地了,我離開天夏已久,對此中情形不明,鍾道兄可有建言麼?”

    鍾道人伸手一指,麵前頓有一副天夏輿圖現了出來,上麵不止有現如今的一十三上洲,殘存下來的百餘座都護府亦是有所羅列。

    他道:“此前提請議增洲擴府之議,鍾某已是有思量,鍾某以為,若是增洲擴府,這幾處都護府當在其列。”

    說話之間,光幕之上便有十餘處都護府閃爍亮起,大致分布在四麵方向之上,隻聽他繼續說道:“但若要有所作為,這唯有這兩處最是有望。”

    他又對著其中兩處都護府各自點了一下,“鍾某以為,道友去此二處當是最好。”他頓了一下,“不過現在諸事未定,各廷執意見不一,這兩處也未必見得定能升府為洲。”

    岑道人看了一眼,道:“岑某記下了。”他打一個稽首,“至於下來之事,就拜托鍾道兄了。”

    鍾道人在座上還有一禮。

    岑道人身影一散,便如光影一般散去,隻在原處留在了一枚玉珠,隻這珠子也是隨後化為一堆碎屑,這次過來的,隻是他的一個寄托照影罷了。

    風道人離開廷議之後,他沒有立刻回轉道宮,而是先與高道人溝通了一下,隨後便直接轉至守正宮前,欲與張禦一見。

    張禦此刻正在道場之中修持,不過因為道場與守正宮並非隔絕,依靠清穹元磁之力也是相互連通的,故他得報之後,便就轉回到了守正宮中,將風道人請入了進來。

    風道人與他見過禮,就在殿內坐定,下來便就是將廷議之事道明。隨後他道:“鍾唯吾此舉,明顯是因為前番謀劃不成,又怕我玄渾二道因此勢大,故是想借此來壓製我輩。”

    與鍾道人不同,他的重點不在於哪幾處都護府會被升府為洲,而是在意此事之後,到底由誰來擔任玄首之位。

    身為玄修,他自是看得清楚,鍾唯吾是為了對抗如今玄渾二道的修士所占名位較多,所以弄出了增洲擴府之意,這般可以將更多本來潛修的玄尊安排到各個重要權位之上。

    而再等個數十載,這些人若得積功,或者立下殊功,便可成為那競逐玄廷廷執的有力人選。

    不過他當時並沒有反對,因為鍾唯吾當時說得話也的確有幾分道理。再則以陳廷執為首渾章修士也不曾反對。因為後者認為不可能所有位置上都是安排上真修,必然也是會安排有渾章修士的。

    這裏麵唯一吃虧的,恐怕就是玄修了。就算算上他們四個,也隻有施呈可被推出,可問題是這位以往就沒有什麼進取心,現在全副身心又都放在了推演完善功法之上,要其出來爭奪名位,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這裏還有一人合適。

    他看向張禦,誠懇言道:“張道友,比起他人,我等更希望你能站出來擔任一方都府玄首。莫看道友如今是守正,可唯有坐鎮洲府之功績,未來才有可能坐上廷執之位,現在既有這等機會,守正何不一試呢?”

    張禦略作思索,隨後道:“風道友之言,禦會思量的。”

    風道人點了點頭,他今天就是為此事而來,既然話已說過,他也沒再多言,當即起身告辭。

    張禦起身相送,待把人送走,轉回殿內,他也是深思起來。

    他的守正乃是常攝,玄廷無可追奪,這意味他一樣可以擔任一方玄首,當然,這裏麵一定會有阻力的。

    不過他要完成自身之道念,除了自身提供修為功行,也必然是要追求更高的地位的。

    固然玄廷拿不掉他的位置,可現他也一樣沒法幹涉到玄廷的決議,而要想在玄廷之中擁有話語權,那就隻有成為廷執一途可走。

    所以若是有機會,還是要爭一爭的。

    他走到前方,把袖一拂,天夏內外洲宿的輿圖現於眼前。

    他目光一移,落在了東庭都護府之上。

    他認為,若要說將都護府升為都洲,那麼東庭都護府卻是一個合適之選。

    倒不是因為他出身此地,而是這裏與別處不同,正位於整個天夏疆域的最東端,且還隱隱製扼著一個尚未探明的地陸,可謂意義非凡,而東庭的人口與其餘都護府比較起來,至少也可列入前十。

    且這片地陸背後還隱藏著諸多隱秘,哪怕出於自身守正之責的考慮,此間借著這個機會升為府洲,放一個玄尊或者玄尊化身來此鎮守,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十天之後,玉京,瓊月台。

    楊瓔在晨起之後,洗漱沐浴了一番,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筆挺軍裝,然後便走到了窗台邊上。

    近十年過去,如今她已是一個二十餘歲,英姿颯爽,容顏精致美麗的年輕女性了。現在的她,正是處於一個女子一生當中最為美好的時間段中。

    因為她身上的天夏血統,還有她長期堅持的天夏禮儀舉止及張禦傳授給她簡單呼吸法,所以這段美好,很可能會繼續延續三十年乃至四十年之久。

    她向著窗台之外看去,蒼藍色的天幕之下,遠處矗立著一座似與蒼穹競高的平頂大台,其巍巍而立,雄偉壯觀。

    大台上方可見一座座飛簷翹角,如壘堆高的玉殿瓊樓,那宏偉殿壁那正麵迎承著清晨投來第一縷陽光,並向外反照出一片燦燦金芒。

    那是原尚台,是玉京之正樞,也是諸位大攝署理政務的朝府之所在。

    由遠處瞻望,大台之上虹霞平過,天矮雲低,盡顯宏大恢廓之氣勢,讓人不由生出卑微渺小之感。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並隨著一個女聲傳來道:“衛尉可是準備好了麼?”

    楊瓔轉過身,道:“進來吧。”

    房門一開,一個戴著眼鏡,滿是書卷氣,身著襦裙,手中拿著玉板的女子走了進來,而她旁邊還有一個體態較小,身著玄修道袍,看去很是文靜的美貌少女。

    在兩人後麵,則跟著一個身形高大,體格堪稱魁梧,披著一身神袍的女護衛。

    那個女子走了過來,對著她萬福一禮,道:“衛尉,我們都已是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麼?”

    楊瓔目光一轉,那一名女護衛當即將她的軍帽遞了過來,她接過攬在了臂彎之中,道:“走吧。”

    眾人讓開了道路。

    楊瓔信步走出大門,沿著廊道往前走去,女子和那道袍少女立刻跟了上來,廊道兩旁一列列披著神袍的護衛在她走過之後,也是隨即加入了隊列。

    一行人由居處的拱形門廊走出來後,一駕通體銀白,仿佛流淌著炫目光芒的華美飛舟早已停泊在了那裏。

    隨著她們一行人走近,舟身之上融開了一排艙門。

    蘇芊走入了舟身之內,沿著艙道走入主艙,待坐下之後,她對著那個身著玄修道袍的文靜少女言道:“嘉月姐,我們今天先去拜訪蘇老,他是蘇校尉的父親,曾擔任過天兵部的主部,雖然現在退下來了,但是與某位大攝私交甚好,或許能為都護府的事情說幾句話。”

    她前天就得知了玄廷決定增收擴府的消息,她知道,東庭都護府一旦成為升府為洲,那麼就會得到玄廷和玉京朝府的全力推動和扶持,好處是無可估量的。

    身為東庭人,她自也希望為故鄉出份力,而且她不覺得東庭比不過其他地方。

    嘉月靜靜聽著,她是十天前從外層調來護持楊瓔安全的,同時負責用訓天道章傳遞各方麵的話語聯絡,其實後一個才是她來此主要需做得事情。所以她隻是把自己當一個傳訊之人,不會去胡亂發表什麼意見的。

    而此刻就在瓊月台對麵的一座白玉高台之內,透過琉璃璧,有兩個年輕男子正看著下麵的銀色飛舟。

    其中一個二十上下,身著襴衫的英俊男子道:“方才過去的那個,就是楊瓔麼?”

    旁邊站著的,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但略顯瘦弱的年輕人,他道:“尉兄,就是她。”

    他想了想,道:“東庭都護府這次升洲的希望很大,至少比我們的希望大,希望尉兄這次能相助我們一次。”

    尉姓男子道:“祖父雖然當年早便升至朝中,可在龍牙都護府任上時也是花了偌大心血的,龍牙都護府可以說是他老人家一手立下的,史兄安心,我會盡力幫助你們的。”

    他看著那一艘飛舟緩緩飛起,並往東南方向飛去,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道:“楊瓔這一次無非是去拜望蘇老,蘇老以往的確在軍中有莫大的影響力,不過他這幾年退下後,人情也是用一點少用一點,不見得會出死力幫忙。”

    史姓男子卻是有些不太放心,“可,可萬一……”

    尉姓男子淡淡一笑,看著那飛舟在清辰的光芒之中逐漸遠去,自信道:“我尉氏做事,從來沒有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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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雲浮隱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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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場之內,張禦正翻看著最近送上來的呈書。

    自上一次侵入內層之事後,有許多異神被喚醒,現在陸續俱已被剿滅,但還有一些層次不高的異神一並複蘇,大多都是遁避入了荒原之中。

    雖然此輩沒有能力打開通向內層的門戶,可時日長久,難說會有什麼變化,故是他令各處駐地巡查裂隙之時,對此輩也需加以留意。

    待看罷這些之後,他一伸手,將擱在案幾之上的驚霄劍取拿了起來,並起心光在上仔細拂拭。

    祭煉出三道分化劍光之後,他下來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驚霄劍上。

    以往築煉驚霄劍時,是為了與蟬鳴劍一近一遠、相互配合,不過現在卻是又有不同,玄尊層次的鬥戰,多是心光法力、神通道術的比拚,近身之戰卻是極少出現的情況。

    但不是說驚霄劍便就此無用了,做為他自身親手祭煉出來的劍器,此劍一樣是可以承載“斬諸絕”之術的。

    劍上生神之術雖是因劍而生,可乃是他自身之術,並不會因為換了一把劍,或者這把劍器損毀了而無從施展。

    哪怕是換了一把陌生劍器,同樣也是可以使出,至多也隻是因為劍器不同而無法發揮全部的威力罷了。

    隻是發揮不了全部威力,這也是一個瑕疵,故他就想著有所取舍,不必去時時侵攻,而待是將之作為一支奇兵。

    今後鬥戰,他準備正麵以蟬鳴劍及劍光化影分合進擊,而驚霄劍暗伏於一旁,以斬諸絕蓄積劍勢,待得窺見戰機之後,再一劍殺出,將所蓄之力付諸於這一擊之中。

    此法這正如他那日以“空勿劫珠”埋伏一側的戰術一般,似如兵法之上所言“以正合、以奇勝”,若得順利,便可一招決勝。

    故是他如今就是開始養勢藏機於這驚霄劍中,輕易不去動,但若一動,便可驚破雲霄。

    在養煉數日之後,他心神之中忽有所感,起意一顧,發現卻是自己的弟子嚴魚明以訓天道章尋喚於他,於是回應道:“魚明,可是有事麼?”

    嚴魚明恭敬聲音傳出道:“學生打攪老師了,老師,項玄首近日要上書奏請玄廷升東庭都護府為府洲,要讓我等一同附名,隻是學生不知道此舉是否妥當……”




    他知道這不是小事,要是一個平常玄府弟子,那附名也無所謂,可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張禦的學生,便就要慎重行事了,生怕給自家老師惹來什麼麻煩。

    張禦道:“我知道了,你不必顧忌太多,附名便是。”

    嚴魚明鬆了一口氣,提振精神道:“是,老師!”

    張禦在問了幾句他的功行進度後,便與之斷了牽連,他尋思片刻,項淳很謹慎,沒有貿然找到他門上來,而是讓自己的弟子附名,同時以此借機詢問他的意思,兩者之間也就不存在直接對話了。

    這事其實沒有什麼好避諱的,身為玄尊,哪怕他公開站出來支持東庭都護府也沒人會置喙什麼,但這做法本身並沒有錯,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小心。




    東庭都護府現在看著各方麵升洲條件都是具備,可並不是高枕無憂了。別的不說,要是這個時候都護府內部被人故意引發什麼事端出來,那麼就可能被玄廷從原先的列單之上拿去。

    都護府之事他也是有意出力的,不過現在還不急,這裏麵涉及到方方麵麵,玄廷既需要總體上的考量,又需要聽取天夏朝府乃至各洲的意見,這不是一時之間可定的。

    思索過後,他再次把心神放到驚霄劍上,繼續於此中積蓄劍勢。

    內層洲陸,玉京。

    楊瓔從蘇府出來後,再次乘上了飛舟,腦海中還回想著方才的場景。

    她並沒有能成功見到蘇老,而是蘇芊的一位兄長蘇蕭接待了她。蘇蕭告知她,蘇家會在這件事上出力幫助,但同時也委婉表示,這件事隻能試一試,不能保證什麼。

    其實她對蘇氏表示能出力已經很滿意了,畢竟這隻是蘇芊的交情,要想蘇氏傾盡全力幫忙是不可能的。

    此時旁側那個戴著眼鏡的少女問道:“衛尉,我們下來去哪裏?

    楊瓔想了想,道:“先去淩雲台。”

    在玉京進學的這幾年裏,她也是結識了不少權貴弟子,這些人平日交流之地便在淩雲台。

    這些人本身沒什麼權力,但背後的能量卻不小,互相之間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其實她不指望這些人能在都護府的事上幫上什麼忙,隻要想盡力維護好關係,讓他們能在關鍵時刻不出來壞事便好了。

    飛舟飛行半刻,在繞過一處高台後,前方就出現了一座懸浮在雲中的玉台。

    這是一座梯形大台,而下方呈現漏鬥狀,裏麵可見一種羽毛華麗的小型鳳鳥在哪裏來回飛舞。此乃是龍雀,而那一處形如倒丘的所在就是這些生靈的棲居停留之地,它們並非是造物,而是當初天夏渡來此世時一並帶來的。

    在飛舟逐漸靠近後,一頭龍雀自裏飛出,對著飛舟長鳴幾聲,飛舟跟隨其而來,進入淩雲台內部,落在了一處泊舟台上。




    楊瓔走出飛舟之後,將一枚早已準備好的丹果向上拋去,那龍雀俯頸銜住,頭一仰一仰的將之吞了下去,隨後一聲鳴叫,振翅飛起,隻眨眼間,便沿著一條往外連通的橢圓形壁道飛出去了。

    楊瓔將自己的護衛留在此間,帶著嘉月和那戴眼鏡的少女沿著內部台階往上走,到了盡頭處後,底端的玉石大門這個時候緩緩向外移開。

    她往裏看去,此時她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個外回廊,前方是一條向下的寬大階梯,兩旁各是站著一排身著雅致裙裳的女侍,見到她出現,都是屈膝萬福一禮。




    而透過遠處的琉璃玉璧望過去,浮現眼前的是一座華貴雅致,金碧輝煌的大殿廳,可見一個個衣著華麗的男女正在三三兩兩的說著話。

    她正要邁步往裏去,就在這個時候,嘉月忽然道:“小心!”

    說話之時,一輪心光從她身上張開,而後便見方才那一隻本已走掉的龍雀忽然無聲無息衝來,一頭撞在了心光之上,但是絲毫無法將之撼動,這龍雀轉而又用尖利的雀喙啄了幾次,發現無用後,便長嘶著飛走了。

    嘉月收斂心光,把楊瓔護在身後,道:“這頭龍雀不對勁。”

    旁邊戴眼鏡的少女立時反應過來,道:“衛尉,我們昨天買的丹果有問題。”

    楊瓔很冷靜,她想了想,道:“看來有人盯上我們了。”

    她看了一眼前方那些尚還低著頭侍女,要是她剛才被龍雀撞到,那一定會異常狼狽。

    這個辦法雖然傷害不到她,但卻是很惡心人,連帶她也會被人看低,因為她身為都護府衛尉,掌握大都督的親衛軍,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這事傳出去後,一定會成為一個笑話。

    嘉月此時提醒道:“衛尉,這裏有人已經有人開始針對你,若是他們對衛尉繼續采用其餘手段,我未必能全部攔住,我建言衛尉向玄府提出求情,讓玄府派遣出修為更高的同門來保護衛尉。”




    楊瓔想了一下,玉京這個地方,顯貴眾多,再加上坐鎮有三位玄尊,而在外的翼空上洲亦是坐鎮有一位玄尊,所以沒人敢在這裏生事的。

    不過方才的事倒是提醒她了,雖然對方無法拿她如何,可弄些惡心人的手段卻是不難,而且這事背後不定是有修道人插手了。

    修道人的手段可謂防不勝防,哪怕一個簡單的誘導,都能讓她自己撞到陷阱中去,嘉月一個低輩修士,在玉京這個高道如雲的地方真是算不了什麼。

    她道:“嘉月姐你說得對,這事情不能不防。”她看了一眼前方那華麗的殿廳,沒有再進去的打算,而是道:“我們回去。”

    那戴著眼鏡少女道:“衛尉,就算我們現在走了,他們仍是可以用這件事做文章的,比如言稱衛尉被一隻雀鳥驚退,並以此事來取笑衛尉,極可能還會進一步借此詆毀都護府。”

    楊瓔道:“我知道。”

    她來這裏幾年了,從來沒有遇上這等事,可以想見,針對她的人一定與這次都護府升洲有關。但是她明知前麵有陷阱,自不會一腳踏進去,而且此事也不是沒辦法化解了。

    她道:“我們先去一個地方。”說著,她轉身往外走。

    嘉月和那戴眼鏡的少女對視了一眼,跟著她往外走。

    她們回到泊台,重新登上飛舟,而後就在楊瓔示意之下往南方飛去。

    飛渡不久,嘉月這時有所察覺,往天中看去,遠遠見有一道裂隙存於天穹之中,像是天幕撕開了一道裂痕,有彩光雲氣霞自那裏漏透下來。

    而在裂隙下方,可以見到有一座通體若琉璃的道宮懸浮於天中,底下被一團霞光彩霧織就的虹霓所承托。

    嘉月驚訝道:“這裏是……璃玉天宮?”

    她雖然沒來過這裏,她卻不難認出,這裏可是鎮守玉京的三位玄尊之一,瓊英玄尊立於世間的道宮。

    此時一道遁光一閃,飛舟前麵出現一個年輕道人,他攔阻在了前方,冷然言道:“此是璃玉天宮轄界,來人若無通行之符,不得再向前一步!”

    楊瓔自主座上站了起來,她一抬手,飛舟前方艙壁融退敞開,她自軍裝的飾袋中拿出了一枚水滴狀的赤玉,拿住飾帶,舉手抬起,示以對方觀看。

    那年輕道人見到此物,原本冷漠的態度收斂了一些,看她幾眼,道:“敢問這位淑女來意?”

    楊瓔吸了口氣,提聲道:“我是來尋孟嬛真孟道修,請告訴她,我名楊瓔,是張先生的學生,特來此間拜望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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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璃玉難掩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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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瓔在出示赤玉之後,那年輕道人對她的態度便改觀了許多,他一揮打出一道碎冰一般的道路,引飛舟入了道宮之內。

    待飛舟落在庭前空地之上,年輕道人把楊瓔一行人帶到一處花苑之外,他對著守在門口的女弟子說了句什麼,後者轉身入內。

    過了一會兒,那女弟子走了出來,對著楊瓔一個福禮,道:“這位淑女,老師請你進去。”

    楊瓔回頭對嘉月和戴眼鏡的少女交代了一句,便隨著那女弟子走入進去,不過幾步之後,就感覺腳下微微一陷,低頭一看,卻是無意之間踩上了一片一丈長的荷葉。

    隨著腳下水流輕輕一動,她就覺得自己身軀隨著那一朵碧綠荷葉沿著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往前飄渡行去。

    她看著兩岸的繽紛花樹在麵前緩移而過,聽著耳畔傳來的潺潺水聲,還有飄來的陣陣花香,頓覺一陣心曠神怡。

    荷葉飄去不多遠,就在一座滿是梅花簇擁的古樸亭橋之前停下。

    亭橋之下有泊一葉小舟,一名膚色溫潤有光,眸光平和,姿容美好的白衣女子正坐在舟中,她的身前是一張漆墨小案,上麵擺放著一根綴著一對赤色瓔穗的玉簫。

    楊瓔知道這位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她在荷葉之上萬福一禮,道:“孟道修有禮了。”

    孟嬛真望來來,仔細打量了她一眼,語氣溫和道:“你是張守正的學生?”

    楊瓔道:“是,不過先生並沒有傳我修行,隻是教授我了一些學識。”

    孟嬛真當初作為玄廷行走去往青陽上洲巡遊時,曾親眼目睹了張禦與白秀那一戰。

    後來因為張禦歸還了故友蕭涵生遺留下來的玉簫碎片和瓔穗,她便贈給了張禦一枚赤玉,並言後者若是來日到玉京,可持此物來尋她。

    不過張禦如今功成玄尊,又是玄廷守正,以他的身份地位,他若要見人,自然不需要任何信物。

    而因楊瓔在玉京,所以也就將此物順手交給了她,並言若有難處,可以尋到孟嬛真這處幫忙,而此物現在卻是派上用場了。

    孟嬛真道:“楊淑女,不知我有什麼可幫得上你的?”

    楊瓔將事情經過大略說了一遍,又道:“我不懼他事,隻怕有修道人在背後使動手段,老師說過,若是遇上麻煩,可來找尋孟真修。”

    孟嬛真輕輕點頭,道:“楊淑女,你可先在我這裏住下,你下來若要出外,我會讓弟子陪著你一起。”

    在她看來,這事也容易解決,隻要楊瓔有玉璃天宮弟子陪同行走,這裏麵便已是表明出了一定的態度了,自然不會再有人不知好歹的撞上來。

    隻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女弟子匆匆過來,並在她耳畔輕聲說了幾句。

    孟嬛真略訝,她凝思片刻,就對楊瓔溫和說道:“楊淑女,你請稍等,我去去便回。”

    交代過後,她便讓一旁的弟子代為招呼楊瓔,自己則是離了這處水苑,乘一道霞光往璃玉天宮的主宮而來。

    隻是十來呼吸之後,虹光便落在一座重簷宮廬之前,她沿著地麵之上光潔的玉磚,一人往清冷幽靜的大殿內走去,到了裏間寬敞的殿廳之內,便見一個身著白色道袍的女道背對著她坐在那裏,兩袖如同重雲墜垂,流泄於地。

    她上來萬福一禮,道:“弟子見過老師。”

    女道用清冷聲音道:“那個叫楊瓔的小姑娘拜求到你門上了?”

    孟嬛真有些意外,隨後她蹙眉道:“是不是芮師妹和魏師弟他們又來師父駕前說三道四了?”

    女道言道:“你師妹師弟是有些小心思,可這回他們做得對,這件事你最好別插手,我們璃玉天宮不去摻和這裏之事。”

    孟嬛真卻是道:“老師,那是……”

    女道打斷道:“為師知道你想說什麼,也知道那個小姑娘的來曆,可正是因為這裏麵涉及多位玄尊之爭,我璃玉天宮才不能隨意站去哪一邊,你可明白麼?”

    孟嬛真沉默片刻,道:“我已是答應了她們了。”

    女道語聲淡淡,但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語氣道:“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嬛真,你這幾日便留在為師這裏,你功行也是夠了,為師有一套法門正要傳授於你。”

    楊瓔一人在水苑之內等了許久,但始終等不到孟嬛真到來,此刻她心中已是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一個女弟子沿著溪流旁的碎石小路走了過來,對她躬身一禮,道:“楊淑女,孟師伯被宮主尋去有事問詢,怕是一時半刻回不來了,時候不早了,楊淑女可是要在宮中用食麼?”

    楊瓔看了眼遠處雲霞,道:“不必了。”她頓了下,“代我謝一聲孟道修。”

    那女弟子對她微微一個屈膝。

    半刻之後,楊瓔走出了水苑,嘉月和那戴眼鏡的少女迎了上來,並問道:“衛尉,怎麼樣了?”

    楊瓔搖頭道:“回去再說。”

    她沿著原路向往外走去。嘉月和那少女不難猜出事情並不順利,她們也沒有多說什麼,跟在她後麵往外來。

    隻是在走出道宮,正要前往泊台的時候,迎麵卻是走了過來兩個人,一個是身著道袍的中年修士,還有一個是唇上留著齊整胡須的年輕男子,他看著大約三十來歲,身著一身錦繡文袍,麵龐倒是頗英俊,隻是帶著一絲輕浮之色。

    他見到楊瓔一行人,饒有興趣的楊瓔兩眼,道:“你便是楊淑女麼?哦,我叫魏牟,出身魏氏,想必你也聽說過的。”

    楊瓔自然是聽說過的,因為天夏人壽命長遠,似如擔任高位的人都是服用延年益壽的丹丸的,所以朝堂之上一百餘歲,卻仍是精力旺盛的人比比皆是,他們子孫眾多,有幾個大族頗為有名,魏氏也是其中之一。

    隻她能感覺到,這人身上帶著一絲惡意,故是升起一股警惕之心,問道:“魏少郎有什麼事麼?”

    魏牟敲了敲自己腦袋,道:“那地方叫什麼來著……哦,對,東庭!一個邊鄙之地的都護府,楊淑女是在為這個都護府升府之事奔走吧?”

    他歎氣搖頭道:“楊淑女,這事情可是難做呢,不如你與我魏家聯姻如何?我有個弟弟,他從小腦子笨,需要人照顧,我看楊淑女挺合適的,隻要你與我弟弟結了親,你的事就是我魏家的事了,一切都好說啊。”

    這時他覺得楊瓔長得也是挺好看的,雖然玉京長的美貌的女子數不勝數,但是楊瓔有著一雙金眸,而且英氣勃勃,給他一種別樣的感覺,配他那個愚癡弟弟倒是合適。

    其實這也是因為楊瓔乃是混血,他心中對其較為看輕,若對方是一個純粹的夏子,那他說話倒會相對收斂些了。

    楊瓔盯著此人,心中頓時明白,孟嬛真的忽然離去和璃玉天宮此時所表露的態度一定與此人有關,這位很可能是專門在這裏等著她的。

    她冷然言道:“增洲擴府乃是朝堂大事,什麼時候可以輪到你們魏氏私相授受了?”

    魏牟攤開手,表情似很無辜道:“魏某說什麼了?魏某隻是說楊淑女若入魏家,會盡力幫忙罷了。”

    楊瓔看了魏牟幾眼,要是在以前,她早就拔劍砍上去了,可是隨著近十年的成長和經曆,她也學會了很多,知道若是解決不了對手,那發怒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對手得意。

    故她沒有再去理會其人,一轉身,直接往飛舟那處走去。

    魏牟看著她的背影,高聲道:“楊淑女,要是改主意了,可以隨時來找我啊。”

    他身後的中年修士皺了下眉,他不喜歡自己侄兒這副輕浮樣子,可是他自也不會站出來主持公道。

    說實話,他對楊瓔本人並無反感,也對都護府升府的事情毫無興趣,可既然是同道友人拜托到了他頭上,那他自然是要出力幫忙的。

    在玉京這個地方,就是大魚吃小魚,若是沒有足夠的背景,想在這裏妄圖謀求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注定是徒勞無功的,在他想來,這等挫折當會教明白楊瓔這個道理的。

    楊瓔一行人很快回到飛舟之上,待飛舟騰空飛起後,那戴眼鏡的少女略顯憂慮道:“衛尉,看來我們的對手勢力很強大,玉京裏的那些大族怕是不但不會出麵幫我們,有的人還會設法阻撓。”

    楊瓔保持著冷靜,她道:“我知道,有人走在我們前麵了,畢竟東庭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偏遠都護府,或許很多人連東庭在哪裏都不知道,我要是他們,也隻會選擇相信親近和有實力人的說法,不過我們不能認輸。”

    嘉月道:“衛尉,可要我聯絡玄首麼?”

    楊瓔一搖頭,道:“求助東庭玄府一來太遠,二來玄府的玄修到玉京也一樣施展不開。”不過此刻她的鬥誌仿佛也是被激發出來了,握住佩劍劍柄道:“璃玉天宮幫不了我們,我們還可以去找其他人。”

    戴眼鏡的少女道:“衛尉準備找誰?”

    楊瓔道:“還有一個去處,我想去試試。”她攤開手掌,看著手心之中的一枚骨哨,然後緊緊握起,道:“去雲濤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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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登峰見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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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楊瓔一行人從璃玉天宮出來之後不久,尉姓男子也是在居處接到了一封傳報。

    他翻了兩翻,微微一笑,遞給一直等在那裏的史姓男子,道:“史兄放心,楊瓔等人已然從璃玉天宮出來了,我說過,我尉氏辦事絕不會有萬一的。”

    史姓男子急忙接了過一看,心下也是一喜。

    尉姓男子十分輕鬆的言道:“東庭都護府被阻攔在外,龍牙都護府前麵就是一坦途了。”

    史姓男子不禁連連點頭。

    現在朝府之內的流傳出來的消息比較多,他們通過一定的渠道,也是第一時間知曉了,玄廷這次增洲擴府出於許多目的,但其中較為重要的一點是守禦和監察,所以在每一個方向上至少會扶持起一座都護府成為府洲。

    而在東麵外海之上,當年殘存下來的都護府其實有不少,但最有希望化府為洲的,其實就隻有兩個,一個是就是最遠端的東庭都護府,一個則是略微偏東南的龍牙都護府。

    倘若東庭都護府這一次被排擠出去,那麼龍牙都護府在升洲之路上就不會再有對手了。

    史姓男子看完報書後,正要放下,卻見書信下麵寫著楊瓔等人出來,並沒有返回城中,而是沒有絲毫停留的往北方去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因為看這個樣子楊瓔似乎並沒有放棄。

    他道:“尉兄,楊瓔他們從璃玉天宮出來後,又往北麵去了,那是什麼地方?他們是不是還有什麼門路?”

    尉姓男子方才以為大事已定,並沒有去翻看下去,此刻聽他一說,走過來將書信拿至手中再看了幾眼,“北麵?”

    在他印象之中,那個方向上可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或族門,還是去外洲?

    不對!

    他神情微微一變。

    在那個方向上,還有一個存在,隻是他之前根本沒往這個方麵。

    可這又怎麼可能?

    他不禁神情沉了下來,東庭都護府的人怎麼可能和那一處扯上關係?

    在廳內略顯煩躁的走了幾步後,他平複了一下呼吸,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不然之前的很多事都解釋不同。

    可他仍然有些放心不小,想了想,喊了一個侍從過來,叮囑道:“給我繼續盯著那艘東庭飛舟,不管她們去哪裏,都給回報過來。”

    侍從回應道:“少郎放心,我們的人一直盯著呢,隻要還在玉京,無論他們去哪裏,在哪個地方落腳,下麵的人都會有回報的。”

    史姓男子小心問道:“尉兄,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尉姓男子一擺手,做出一副輕鬆模樣,道:“哪有什麼不妥,放心吧,無論他們都哪裏,都是沒有用處的。”

    銀白色的飛舟向北一路飛馳,已是來到了玉京邊緣之地,若是再往北去,那可能就是翼空上洲的北端了。

    雲濤觀由天中望去,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小道觀,孤零零的立在一片山窪低地之中,駕馭飛舟的女護衛根本不知道玉京當中,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地方,若不是楊瓔堅持,幾乎以為是找錯了地方。

    道觀的背後是一片草木不盛的荒土坡,門前則是一片還算能看得過去的竹林,僅有的空地還被一片水塘占據著,僅有一條一看就是人走出來的小路連通外間,根本沒有可供飛舟停落的地方。

    嘉月道:“我來帶衛尉和小苒下去。”

    楊瓔自信道:“你帶小苒便好。”

    她從主座之上站起,眉心一閃,霎時披上了神袍,化變為了一個金屬巨人。飛舟前端的艙壁向後融開,她往下一躍,落去百來丈後,身上光芒一閃,足尖點地,卸去衝力,輕輕站在了地麵之上。

    可是一到了地麵之上,她抬頭看去,卻是失神了一下。

    不止是她,隨即在心光護持之中落至地麵的嘉月和小琴在看到前方景物時,也是不由怔住。

    原本在上空看著非常小的道觀,此刻看去,卻是居臥雲中,高去穹宇,下方石階長道綿亙山嶺,在飄渺霧氣之中若隱若現,望之猶如天上仙居。

    嘉月一想,道:“衛尉,是禁陣,此間上空本來有禁陣遮掩了,故是我們難見全貌,能居於此之人定然不凡。”

    楊瓔嗯的點了下頭,她看向山巔,充滿鬥誌道:“我們上山!”

    三人沿著蜿蜒山道一路不停歇的往上攀行,一個多夏時後,才是來到了道觀之前,還未叩門,門卻先自打開了,一個清秀小道童自裏走了出來,對她們打一個稽首,道:“幾位尊客找誰?”

    楊瓔拿出骨哨,托在掌上,道:“童子認識此物麼?”

    道童看了一眼,低頭一躬身,讓開去路,側身道:“幾位尊客進來吧。”

    楊瓔稱謝一聲,她跟著道童過了山門,走到了裏間,踏著階台向上而行,走過一處擺放著一隻兩人高下煉爐的廣場,進入了正殿之內。

    殿內開闊敞亮,兩旁掛著一道道由朱色道籙勾畫的錦書長卷,其以淺淡的鬆鶴之紋為底,下方係著玄色沉軸,看著精致古樸,滿是道韻。




    而一個清俊道人正站在裏麵,他手捧一卷玉簡,看著似在琢磨著什麼。那個道童上去一禮,道:“桃師,人到了。”

    楊瓔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萬福一禮,道:“見過桃道長。”

    桃定符笑了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楊鈺大都督的胞姐,張師弟以前說起過你。”

    楊瓔見他態度和善,心下鬆了口氣,想了想,又將骨哨取出,道:“老師說,若是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桃道長的。”

    桃定符點頭道:“看來你們遇到麻煩了,來,坐下慢慢說。”他示意了一下,楊瓔三人便在一旁的蒲團之上坐下來。

    楊瓔定了下神,就將前後事機大略說了遍,裏麵也說了方才去往璃玉天宮的經曆。

    桃定符倒是有些意外,神情有些認真起來,道:“哦?你們去過璃玉天宮了?”

    楊瓔抬頭看了看他,又把頭低下來,道:“是的,要是道長這裏不方便,我們,我們這就……”

    桃定符笑了一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我若是不幫你,你們還能去哪裏?你們隨我來。”

    他站了起來,往觀後走去。

    楊瓔連忙站起,跟著桃定符而來,嘉月和小苒二人也是一同跟上。

    出了正殿後,他們見前方出現了一團雲霧,有飄渺輕雲從腳邊過去,視線也是一片模糊,桃定符的身影在前方若隱若現。

    嘉月不由眼眸睜大了一些,因為她能感覺,自己方才這是到了一處靈妙玄境之內,位於玉京的靈妙玄境……

    她一時不禁浮想聯翩。

    在不知走了多久後,雲霧逐漸消散,桃定符走上了一條虹橋一般雲廊,看見上方還停留著幾頭梳理羽毛的仙鶴,此刻還能聽得一陣陣如清澈流水一般琴音傳來。

    隨著走到雲廊盡頭,前方出現了一座五間門的重簷殿閣,琴音到此愈發清晰,桃定符站定腳步,負袖問道:“師妹可在麼?”

    琴音旋即收斂,裏麵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道:“師兄來了,快請進。”

    隨著說話聲音,殿閣正門也是隨之開啟,桃定符對楊瓔一點頭,當先走入了進去。

    楊瓔不知為何,這時有些緊張,她吸了口氣,跟著走進來,隨即她便見到殿上有一女子端坐案後,她看著大約二十餘歲,身著一身赫赤色廣袖襦裙,姿容嬌美,朱唇一點,膚如白雪,望去之時,隻覺她一雙鳳目顧盼有神,分外引人注目。

    那女子輕輕一抬袖,殿下一個女子站起一個萬福,便抱琴退下去了。

    楊瓔這才發現,原來堂中還有另外一人,隻是座上這個女子太過耀眼,仿佛這裏一應顏色聲光俱被她所奪去,所以其餘人俱被忽略了。

    女子撇了一眼楊瓔便就挪開目光,低頭按上身前的古琴,漫不經心道:“師兄,這是哪一位啊?是你新收的弟子麼?”

    桃定符笑道:“她是東庭楊都督的親姐,楊瓔楊衛尉,她也是張師弟的學生。”

    那女子原本有些不在意,但聽說是張禦的學生時,不由妙目轉來,看了楊瓔幾眼,“張師弟的學生麼……”

    桃定符轉身過來,道:“楊淑女,這是我師妹聶昕盈,你有什麼事可找她幫忙。”

    聶昕盈看著楊瓔,把身軀坐正了一些,道:“嗯,你既是張師弟的學生,那也可以算是我的師侄了,你有什麼事尋我,說出來聽聽。”

    楊瓔稍稍平複一下心神,才將方才告知桃定符的事複述了一遍。

    聶昕盈聽到她從璃玉天宮出來,秀眸一動,“你們去過璃玉天宮了?”

    楊瓔道:“是的。”

    桃定符道:“她言本來孟道友已答應幫襯,可是後來孟道友半途被喚走,過後就未再回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聶昕盈似是毫不意外,道:“沒什麼好奇怪的,孟嬛真性子柔弱,隻會聽她師父的,璃玉天宮那位宮主那麼,嗬,她總想著置身事外,我料此事定還有玉航門下出手作梗,所以她不敢出頭,我倒奇怪了,莫非她就不怕得罪張師弟麼?”

    桃定符道:“張師弟修的是玄法,瓊英玄尊修的是真法,有此選擇似也不奇。”

    聶昕盈不以為然道:“我等修的也是真法,可與他們從來不是一路,若從老師那裏算,我們和張師弟才是一路。”

    她一抬首,道:“楊瓔。”

    楊瓔道:“學生在。”

    聶昕盈道:“璃玉天宮不敢留你,我白真山留你,你就在我這裏住著,你想要聯絡什麼人,盡管去做,我看誰敢找你們的麻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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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呈光大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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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昕盈姿容嬌美,眸光盈盈,坐在那裏時原本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然而此刻這一番話說出,卻是凜然生威,氣壓滿堂。

    楊瓔心中一陣高興,萬福一禮,道:“多謝師伯。”

    聶昕盈嗯了一聲。

    桃定符歎了一口氣,道:“師妹,你這是和璃玉天宮和盛光峰都對上了啊。”

    聶昕盈眼波一轉,理直氣壯道:“怕個什麼,萬事有師父在上麵頂著,他老人家既然非要收我做徒弟,那我任性一下又有什麼錯?”

    桃定符笑著點頭道:“也是,你可找了個好師父。”

    他知道聶昕盈隻是說笑罷了,她這個師妹能這麼做,也是因為她拜的這位師父和玉航、瓊英二人關係本不怎麼和睦。

    鎮守玉京的這三位玄尊,玉航修道長遠,背景深厚,而且時常會出來講道,頗得底下小輩修士的崇慕。

    而聶昕盈這位老師同樣是根脈深遠,並且交遊廣闊,平日做人更是隨性的很,對看不慣的人那是從來不講情麵的,這位以往就與玉航的師兄郭縝不對付,連帶現在看玉航也是非常不順眼。

    至於瓊英玄尊,因為師門不顯,夾在這兩人當中就十分難做了。

    聶昕盈這時關照殿內侍立的女弟子道:“去請李師兄來此。”

    女弟子屈膝道了聲是,就轉身出去傳命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貌相四旬左右的峻拔道人走了進來,很是客氣問道:“師妹可是有什麼事關照為兄麼?”

    他雖然比聶昕盈入門早,法力修為也比後者深厚,可他至今隻是一個記名弟子,而他清楚,若無意外,這個老師找回來的聶師妹以後就是白真一脈的衣缽正傳了,別看眼下還不如他,可未來成就定然在他之上。

    聶昕盈也很客氣,道:“李師兄,師妹想托你辦一樁事。”

    李道人道:“師妹盡管說,難得你有事讓師兄幫忙,師兄一定替你辦好。”

    聶昕盈指了一下楊瓔,道:“這是我的一個後輩,現在因為凡俗之中一樁事,她受到了很多人的阻撓,裏麵有可能涉及盛光峰的人,她先去尋了璃玉天宮的孟道友,隻是她們不敢幫忙,便求我這裏了。”

    李道人嗬了一聲,道:“璃玉天宮有幾位同道倒是品性不錯,可他們的師尊卻隻知道明哲保身,現在弄得滿宮上下心氣全無。”

    聶昕盈道:“師兄可不要妄自評議玄尊,怕是會惹來麻煩的。”

    李道人卻顯得很是無所謂,道:“若是璃玉天宮的人真來找我們白真山的麻煩,我倒是高看他們一眼。”

    聶昕盈展顏一笑,道:“那就師兄麻煩了。”

    李道人一點頭,他對楊瓔道:“這位淑女,你要去哪裏,我來護持你們。”

    楊瓔急忙一禮,道:“有勞李道長了。”

    聶昕盈關照道:“楊師侄,有李師兄護著,你隻管放心辦事就是。”

    “是,師伯。”楊瓔再次謝過聶昕盈和桃定符後,就與李道人一同出去了。

    桃定符道:“那位李道兄言語之中似對璃玉天宮頗多不屑,莫非往日與璃玉天宮的道友什麼過節麼?”

    聶昕盈眸光一轉,道:“李師兄倒未必,其實他方才隻是在順著我的話說罷了,李師兄向來是個聰明人,這件事交給他就好。”

    楊瓔和李道人一同走出來時,嘉月和小苒二人已是在外等了許久。

    現在她們方才也是得知,腳下這處靈妙玄境,竟是玉京另一位玄尊所在的道場白真山,顯然這次楊瓔求助之人與這位玄尊大有關係,她們心中驚喜的同時也是忐忑不已。此刻二人見楊瓔出來時嘴角微翹,不難猜出事情很是順利,懸起的心思終於放下。

    楊瓔走到二人跟前,道:“嘉月姐,小苒,我們回去。”

    小苒問道:“衛尉要去哪裏?”

    楊瓔道:“去淩雲台。”

    嘉月訝道:“衛尉不是說不去哪裏了麼?”

    小苒卻是讚同道:“不,衛尉想法正中關節,我們獲得白真山的支持不能藏著掖著,而是要盡早傳出去,淩雲台就是一個傳播消息的好地方,若能震懾住想對我們不利的人,我們下來就一路無阻了,衛尉,真是一個好主意。”

    楊瓔此刻微微有些心虛,她去淩雲台固然有一些類似的想法,可主要也是想去那裏告訴那些玉京的權貴弟子,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她咳了一聲,道:“還有,嘉月姐,魏牟說得那番話你記下來了麼?”

    嘉月認真道:“衛尉,一字一句都是記下來了。”

    楊瓔道:“好!”她看向小苒,道:“小苒,你現在就替我去天刑部遞訴狀。”

    魏牟之前對她的那番話可謂十分過分,隻是她那個時候無力反擊。而且因是在璃玉天宮裏所言,便是直接告上去,此人也有的是辦法抵賴。一旦鬧大了,隻會拖累都護府升洲之事,所以當時她隻能生受下來,可並不代表這件事她就忘了,現在她背後也有人支持了,自然不會再去忍氣吞聲。

    小苒肅容道:“屬下遵命。”

    李道人這時開口道:“玉京廣大,衙署的門也不好找,這位淑女一人行事恐怕不便,李某讓一名弟子跟著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楊瓔感激道:“多謝道長了。”

    李道人客氣道:“都是自己人,楊淑女不必言謝。”

    而這個時候,尉姓男子此刻剛剛收到了傳報,說是楊瓔等人進入了一座小道觀,隻是許久不見出來。

    他問了一下位置,方知那是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地方,一時之間也查不出具體的來路。

    雖他沒有放棄讓人繼續追查,心中卻是思忖著,那或許是某處不知名的修道人的居所,應該不是他所猜測的那處勢力,楊瓔等人應該隻是躲到那裏尋求托庇了,想到這裏,他不禁心情放鬆下來。

    他對著一直等在史姓男子道:“史兄,我看她們已經是放棄了,所以躲去荒郊野外,做人留一線,下來我們也不必去過多關注她們了。”




    那史姓男子起雙手一拱,興奮兼感激道:“這番多謝尉兄幫忙了,既然這事已是妥當,在下這便去給都護府回信了。”

    尉姓男子點頭微笑道:“史兄去就便是。”

    待史姓男子帶著興奮心情匆匆走後,他回望牆壁之上懸掛著的海外輿圖,心中也是躊躇滿誌。

    都護府一旦升為府洲,必然會從一十三洲遷移一部分人口填補到那裏,這一方麵是擴大洲府的必然,同時也是衝淡都護府原來的固有勢力,除此外,本土一定還會從疆域之內抽調一大批有經驗的官吏前往都護府任職。

    而他們這樣與都護府有一定牽連,卻又與之脫離了數十年的年輕官吏就是首選的,因為靠著祖輩的餘蔭,他們更容易被當地人接納為自己人。




    要知現在不是七八十年前濁潮來時那般的戰亂年代了,特別是十多年來,各地的神怪和異神被陸續平滅,濁潮漸落,各洲聯絡恢複,他們要想往上走,無論在玉京還是各處上洲,都是需要慢慢苦熬了。

    但在都護府就不一樣了,海外亂象紛呈,立功的機會也足夠多,同時還沒有玉京和各上洲那麼嚴苛的管束,敖個十幾二十年,等有了足夠的功績,那時候再設法調回玉京,就能謀求更高的位置了。




    當然,待做成此事後,他也當要給那些出力幫忙的人予以足夠的回報。一時之間,他已是在考慮給哪些人去書,哪些人又需自己親去發出邀請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侍從腳步有些急促的走了進來。

    他被打斷了思路,有些不悅道:“什麼事?”

    那侍從露出一絲緊張之色,道:“少郎,方才少郎命我等查問的道觀,我們問過了……”

    尉姓男子意識到了有些不妥,他沉聲道:“什麼來路。”

    侍從咽了下唾沫,卻是說出了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經我們查證,那道觀背後,是通向白真山靈妙玄境一處的入口……”

    璃玉天宮之中,魏牟匆匆來至一處精致廬舍之前,他對坐在那裏的中年修士一拜,道:“叔父,這麼急著找小侄有事麼?”




    中年修士示意了一下,讓旁邊的弟子退了下去,他從袖中拿出一封書報,遞去道:“就在方才,楊瓔一紙訴狀告到天刑部,你看看吧。”

    魏牟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語帶嘲弄道:“她還真敢啊,行,我奉陪到底。”

    中年道人卻是嚴厲提醒道:“你不要掉以輕心,這不是什麼小事。”

    這封訴狀中,告的是魏牟言語羞辱在任女軍尉,這可是一個非常容易犯眾怒的事情,且是可大可小,並且很可能把本來沉默不言的軍方也牽涉了進來。

    要知道楊瓔在得知都護府的事情後,第一個去拜訪的就是蘇家,他幾乎能遇見到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魏某卻是有些莫名其妙,道:“叔父,隻要璃玉天宮這裏能證明小侄沒說過那番話,那她又能如何?怕她做什麼?”

    中年修士沉默下去。

    正如璃玉天宮上一次不敢得罪盛光峰,這一次也是一樣不敢得罪白真山,故是瓊英嚴厲關照他不許出頭。

    他也是惱火,既然你有白真山的門路,那你來璃玉天宮幹什麼?弄得璃玉天宮現在夾在中間兩頭受氣,連帶著他也吃掛落。

    他緩緩道:“這個事情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魏牟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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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呈光大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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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昕盈姿容嬌美,眸光盈盈,坐在那裏時原本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然而此刻這一番話說出,卻是凜然生威,氣壓滿堂。

    楊瓔心中一陣高興,萬福一禮,道:“多謝師伯。”

    聶昕盈嗯了一聲。

    桃定符歎了一口氣,道:“師妹,你這是和璃玉天宮和盛光峰都對上了啊。”

    聶昕盈眼波一轉,理直氣壯道:“怕個什麼,萬事有師父在上麵頂著,他老人家既然非要收我做徒弟,那我任性一下又有什麼錯?”

    桃定符笑著點頭道:“也是,你可找了個好師父。”

    他知道聶昕盈隻是說笑罷了,她這個師妹能這麼做,也是因為她拜的這位師父和玉航、瓊英二人關係本不怎麼和睦。

    鎮守玉京的這三位玄尊,玉航修道長遠,背景深厚,而且時常會出來講道,頗得底下小輩修士的崇慕。

    而聶昕盈這位老師同樣是根脈深遠,並且交遊廣闊,平日做人更是隨性的很,對看不慣的人那是從來不講情麵的,這位以往就與玉航的師兄郭縝不對付,連帶現在看玉航也是非常不順眼。

    至於瓊英玄尊,因為師門不顯,夾在這兩人當中就十分難做了。

    聶昕盈這時關照殿內侍立的女弟子道:“去請李師兄來此。”

    女弟子屈膝道了聲是,就轉身出去傳命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貌相四旬左右的峻拔道人走了進來,很是客氣問道:“師妹可是有什麼事關照為兄麼?”

    他雖然比聶昕盈入門早,法力修為也比後者深厚,可他至今隻是一個記名弟子,而他清楚,若無意外,這個老師找回來的聶師妹以後就是白真一脈的衣缽正傳了,別看眼下還不如他,可未來成就定然在他之上。

    聶昕盈也很客氣,道:“李師兄,師妹想托你辦一樁事。”

    李道人道:“師妹盡管說,難得你有事讓師兄幫忙,師兄一定替你辦好。”

    聶昕盈指了一下楊瓔,道:“這是我的一個後輩,現在因為凡俗之中一樁事,她受到了很多人的阻撓,裏麵有可能涉及盛光峰的人,她先去尋了璃玉天宮的孟道友,隻是她們不敢幫忙,便求我這裏了。”

    李道人嗬了一聲,道:“璃玉天宮有幾位同道倒是品性不錯,可他們的師尊卻隻知道明哲保身,現在弄得滿宮上下心氣全無。”

    聶昕盈道:“師兄可不要妄自評議玄尊,怕是會惹來麻煩的。”

    李道人卻顯得很是無所謂,道:“若是璃玉天宮的人真來找我們白真山的麻煩,我倒是高看他們一眼。”

    聶昕盈展顏一笑,道:“那就師兄麻煩了。”

    李道人一點頭,他對楊瓔道:“這位淑女,你要去哪裏,我來護持你們。”

    楊瓔急忙一禮,道:“有勞李道長了。”

    聶昕盈關照道:“楊師侄,有李師兄護著,你隻管放心辦事就是。”

    “是,師伯。”楊瓔再次謝過聶昕盈和桃定符後,就與李道人一同出去了。

    桃定符道:“那位李道兄言語之中似對璃玉天宮頗多不屑,莫非往日與璃玉天宮的道友什麼過節麼?”

    聶昕盈眸光一轉,道:“李師兄倒未必,其實他方才隻是在順著我的話說罷了,李師兄向來是個聰明人,這件事交給他就好。”

    楊瓔和李道人一同走出來時,嘉月和小苒二人已是在外等了許久。

    現在她們方才也是得知,腳下這處靈妙玄境,竟是玉京另一位玄尊所在的道場白真山,顯然這次楊瓔求助之人與這位玄尊大有關係,她們心中驚喜的同時也是忐忑不已。此刻二人見楊瓔出來時嘴角微翹,不難猜出事情很是順利,懸起的心思終於放下。

    楊瓔走到二人跟前,道:“嘉月姐,小苒,我們回去。”

    小苒問道:“衛尉要去哪裏?”

    楊瓔道:“去淩雲台。”

    嘉月訝道:“衛尉不是說不去哪裏了麼?”

    小苒卻是讚同道:“不,衛尉想法正中關節,我們獲得白真山的支持不能藏著掖著,而是要盡早傳出去,淩雲台就是一個傳播消息的好地方,若能震懾住想對我們不利的人,我們下來就一路無阻了,衛尉,真是一個好主意。”

    楊瓔此刻微微有些心虛,她去淩雲台固然有一些類似的想法,可主要也是想去那裏告訴那些玉京的權貴弟子,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她咳了一聲,道:“還有,嘉月姐,魏牟說得那番話你記下來了麼?”

    嘉月認真道:“衛尉,一字一句都是記下來了。”

    楊瓔道:“好!”她看向小苒,道:“小苒,你現在就替我去天刑部遞訴狀。”

    魏牟之前對她的那番話可謂十分過分,隻是她那個時候無力反擊。而且因是在璃玉天宮裏所言,便是直接告上去,此人也有的是辦法抵賴。一旦鬧大了,隻會拖累都護府升洲之事,所以當時她隻能生受下來,可並不代表這件事她就忘了,現在她背後也有人支持了,自然不會再去忍氣吞聲。

    小苒肅容道:“屬下遵命。”

    李道人這時開口道:“玉京廣大,衙署的門也不好找,這位淑女一人行事恐怕不便,李某讓一名弟子跟著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楊瓔感激道:“多謝道長了。”

    李道人客氣道:“都是自己人,楊淑女不必言謝。”

    而這個時候,尉姓男子此刻剛剛收到了傳報,說是楊瓔等人進入了一座小道觀,隻是許久不見出來。

    他問了一下位置,方知那是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地方,一時之間也查不出具體的來路。

    雖他沒有放棄讓人繼續追查,心中卻是思忖著,那或許是某處不知名的修道人的居所,應該不是他所猜測的那處勢力,楊瓔等人應該隻是躲到那裏尋求托庇了,想到這裏,他不禁心情放鬆下來。

    他對著一直等在史姓男子道:“史兄,我看她們已經是放棄了,所以躲去荒郊野外,做人留一線,下來我們也不必去過多關注她們了。”




    那史姓男子起雙手一拱,興奮兼感激道:“這番多謝尉兄幫忙了,既然這事已是妥當,在下這便去給都護府回信了。”

    尉姓男子點頭微笑道:“史兄去就便是。”

    待史姓男子帶著興奮心情匆匆走後,他回望牆壁之上懸掛著的海外輿圖,心中也是躊躇滿誌。

    都護府一旦升為府洲,必然會從一十三洲遷移一部分人口填補到那裏,這一方麵是擴大洲府的必然,同時也是衝淡都護府原來的固有勢力,除此外,本土一定還會從疆域之內抽調一大批有經驗的官吏前往都護府任職。

    而他們這樣與都護府有一定牽連,卻又與之脫離了數十年的年輕官吏就是首選的,因為靠著祖輩的餘蔭,他們更容易被當地人接納為自己人。




    要知現在不是七八十年前濁潮來時那般的戰亂年代了,特別是十多年來,各地的神怪和異神被陸續平滅,濁潮漸落,各洲聯絡恢複,他們要想往上走,無論在玉京還是各處上洲,都是需要慢慢苦熬了。

    但在都護府就不一樣了,海外亂象紛呈,立功的機會也足夠多,同時還沒有玉京和各上洲那麼嚴苛的管束,敖個十幾二十年,等有了足夠的功績,那時候再設法調回玉京,就能謀求更高的位置了。




    當然,待做成此事後,他也當要給那些出力幫忙的人予以足夠的回報。一時之間,他已是在考慮給哪些人去書,哪些人又需自己親去發出邀請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侍從腳步有些急促的走了進來。

    他被打斷了思路,有些不悅道:“什麼事?”

    那侍從露出一絲緊張之色,道:“少郎,方才少郎命我等查問的道觀,我們問過了……”

    尉姓男子意識到了有些不妥,他沉聲道:“什麼來路。”

    侍從咽了下唾沫,卻是說出了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經我們查證,那道觀背後,是通向白真山靈妙玄境一處的入口……”

    璃玉天宮之中,魏牟匆匆來至一處精致廬舍之前,他對坐在那裏的中年修士一拜,道:“叔父,這麼急著找小侄有事麼?”




    中年修士示意了一下,讓旁邊的弟子退了下去,他從袖中拿出一封書報,遞去道:“就在方才,楊瓔一紙訴狀告到天刑部,你看看吧。”

    魏牟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語帶嘲弄道:“她還真敢啊,行,我奉陪到底。”

    中年道人卻是嚴厲提醒道:“你不要掉以輕心,這不是什麼小事。”

    這封訴狀中,告的是魏牟言語羞辱在任女軍尉,這可是一個非常容易犯眾怒的事情,且是可大可小,並且很可能把本來沉默不言的軍方也牽涉了進來。

    要知道楊瓔在得知都護府的事情後,第一個去拜訪的就是蘇家,他幾乎能遇見到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魏某卻是有些莫名其妙,道:“叔父,隻要璃玉天宮這裏能證明小侄沒說過那番話,那她又能如何?怕她做什麼?”

    中年修士沉默下去。

    正如璃玉天宮上一次不敢得罪盛光峰,這一次也是一樣不敢得罪白真山,故是瓊英嚴厲關照他不許出頭。

    他也是惱火,既然你有白真山的門路,那你來璃玉天宮幹什麼?弄得璃玉天宮現在夾在中間兩頭受氣,連帶著他也吃掛落。

    他緩緩道:“這個事情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魏牟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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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潮退痕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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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瓔與小苒分開後,便令飛舟往淩雲台這裏過來,就在快要到達玉台之際,迎麵也是過來了一駕飛舟,其若是原勢不變,那當會與他們這駕飛舟擦肩而過,

    李道人本來神情平和的坐在那裏,可這個時候,他目中忽然閃過一絲銳利之色。

    楊瓔看到他目中這道光芒,心頭不由一跳。

    這一路過來,這位並沒有因為楊瓔是後輩而板著臉或是故作嚴肅,反而表現的很是隨和,如果不是身上那一身道袍,一點感覺不到這是一位煉就元神照影的修道人,然而現在其人威勢一現,卻是令她一陣驚悸。

    就在兩駕飛舟即將挨近之時,對麵那駕飛舟舟身之上的靈性光芒驟然熄滅,隨後好像極緩慢的晃動了一下,往側麵一翻,就從千丈高空往下掉落。




    直到其要撞到地麵之時,那個駕舟之人方才麵色慘白將之穩住,他此刻驚魂未定,完全不知道為什麼飛舟飛得好好的,會突然往下沉墜。

    這時他似想起什麼,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本來乘坐在那裏的兩個修道人此刻卻是滾落在了地上,望去口角流涎,好似失去了意識。




    同一時刻,淩雲台某一個殿閣內,有一群年輕的權貴弟子聚在那裏,他們正透過琉璃壁看著外間,隻是當看到那一艘飛舟往下掉落時,他們先是一怔,隨後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站在中間的那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身上。

    有人戲謔道:“尉兄,你說的好戲就是這個?嘖嘖,還真是一場好戲,不過那艘飛舟裏的人是你們尉家請來的人手吧?”

    有人故作恍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尉兄一不小心讓他們把盛劇的劇本拿反了。”

    那個年輕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勉強裝作若無其事道:“一個小小的意外罷了,沒什麼。”

    他不開口還好,這一辯解,眾人不由發出了一陣笑聲,裏麵充滿了揶揄和玩味。

    年輕人一時羞惱無比,他不由看向眼身邊一位中年道人,低聲道:“老師,兩位師兄這是……”

    中年道人也是皺眉,隨即傳聲道:“徒兒不必擔心,這些邊鄙之地來的人不懂規矩,就算為師,也隻敢借用龍雀針對此輩,他們竟敢在玉京這個地方直接動手,卻是自尋死路,為師先去查看,稍候定要讓他們好看。”

    話雖如此說,這番言語可不能明著說出來,年輕人還是心中憋悶,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匆匆來到他身邊說了句話,他這才借口有事從這尷尬場合抽身離開。




    到了一邊,他不耐煩道:“大兄又要傳什麼話了?告訴他,我正按他的吩咐做事,別老是派人來盯著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個管事低聲言道:“少郎方才有傳訊過來,說是要小郎立刻停下一切針對那楊瓔的謀劃,若是已然做了,立刻去向她賠禮致歉。”

    年輕人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為什麼?大兄糊塗了吧?要我們尉家去向那個邊鄙之地來的女人道歉?”

    那管事道:“少郎說了,如今情勢不對,那楊瓔很可能已是搭上了白真山的人,這裏便涉及到玄尊之間的爭鬥了,盛光峰的修道人可以不懼白真山,可我們尉家,卻不能不懼啊。”

    雖然在天夏規序之下,玄尊也不好對普通人出手,可他們這麼大的家業,全族上下這麼多人,哪能保證沒有任何違律之事的?修道人要真找你麻煩,那有的是辦法。到時恐怕連尉氏在朝堂之上對手也會一起來落井下石的。

    以往他們是欺負楊瓔背後沒人撐腰,所以做事自然沒什麼顧忌,可現在他們卻不敢如此了。

    不過就在兩人說話之時,那名中年道人早已是穿空而出,來到那艘差點墜落的飛舟旁邊,他入內檢查了一下那兩名弟子,發現兩人意識已是一片空白,人也變得癡傻了,未來恐怕再難恢複了。

    他心中一怒,隨即平靜下來,冷笑一聲,轉身往楊瓔等人所在飛舟追來,隻是他方到近前,李道人元神照影自裏浮現出來,攔在他麵前,道:“任道友,你來此要做什麼?”

    中年修士見到是他,不覺一怔,道:“你……李道兄?”他略帶一絲遲疑,“李道兄,你怎麼在此處?”

    李道人道:“舟內所坐的人是我後輩,這幾天受人攪擾,故由我出麵看顧。”

    中年修士有些驚疑不定,他看一眼那飛舟,頓時有些猶豫起來。他根本沒想到,楊瓔這一行人竟是與白真山有牽扯,心中暗叫失策,早知如此,他也不會這麼急著出頭了,可是他現在已是上了船,卻是沒法退下來了。

    想到自己身後也不是沒人支持的,他暗自咬了咬牙,態度強硬了一些,道:“看顧歸看顧,可李道兄為何要對我的弟子下手?”




    李道人語氣隨意道:“哦?方才那兩人原來是任道友的弟子麼?他們方才意圖以神惑人,行為不軌,我便順手抹去了他們的記憶意識,好讓他們重新做人,任道友以後可要好好教教他們。”

    中年修士怒道:“李平峰,別以為你是白真山的修士我就懼你,先不說我那弟子是否做了那等事,便他們有過,你下手如此之重,也是有違律條,我定會回去參你!”

    李道人無所謂道:“尊駕請便。”說完之後,他不再理會此人,元神照影一晃,回到了飛舟之中,楊瓔問道:“李道長,沒什麼事吧?”

    李道人笑道:“楊淑女放心便是,此人兩名弟子方才妄圖以術法惑你,被我以術反傷,便是告到玄廷去,也是我等占理。”他這時又道:“楊淑女說此前在這裏曾受到了龍雀的攻襲?”

    楊瓔道:“是啊,若非嘉月姐護持得力,當時我可能要吃個大虧。”

    李道人點頭道:“任何事情都有起因,楊淑女想不想追究?”

    楊瓔與嘉月對視一眼,毫不猶豫道:“想!”

    李道人道:“好,李某便替楊淑女討一個公道。”

    玉京偏向東北之地,一道裂隙在天幕之上閃爍著,而在此隙之下,有一座青峰立在那處,有如大日一般的光芒從山巔之中照開,映得滿空俱是光彩耀耀。

    玉航道人坐於峰頂法壇之上,手中拿著一柄拂塵,正仰首觀望著裂隙之中的氣機變動。

    一名弟子來到法壇之上,對著他躬身一揖,道:“師父,白真山忽然插手,並強勢支持東庭都護府來人,弟子下來該當如何?是退還是爭?還請師父示下。”

    玉航道人緩緩道:“既然阻不住,那便由他去。”

    那弟子略作思忖,認真道:“弟子明白了。”他躬身一禮,退了下去。

    玉航道人則是在那裏沉吟了起來。

    說實話,他是不希望看到東庭都護府被升為上洲的,因為他與鍾道人等人一般,也是對玄渾二道懷有一定的警惕和忌憚。

    若東庭都護府隻是一個尋常的都護府,那還罷了,可偏偏張禦就是出身於此,要是這個地方化府為洲,那日後這裏出去的修道人,也多半會與張禦站在同一立場,那無疑會更增玄渾二道的力量。

    而龍牙都護府那裏,不但真修仍然據有一定勢力,且與他這一脈也有一些牽連,故是此前他明裏暗裏向下施加壓力,以阻遏東庭。

    在來到玉京鎮守之後,他並不像自己的前任那般低調無為,而是讓不少門下弟子收一些大族子弟為徒,所以短短時間在玉京就擁有了巨大的影響力,做這些事也是絲毫不難的。

    可他料算張禦可能會插手此事,也想好了應對之策,但卻沒想到,白真山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支持東庭來人。

    他搖了搖頭,若是璃玉天宮這個時候與他站一起,那這一場對抗還可繼續下去,可是璃玉天宮選擇了兩不相幫,那再是堅持的話,事情就可能轉變為他與白真山那一位的爭鬥,反倒讓人看了笑話。

    沒有意義的事他是不會做的,故他也是果斷收手。

    他把手中拂塵放下,忖道:“我能做的已是做了,下來能否攔住東庭都護府升府,就看鍾廷執那裏的安排了。”

    楊瓔在李道人護持下順利進入淩雲台後,在這裏隻是轉了一圈,便就退了出去。有了白真山的護持,還有李道人此前的殺雞儆猴之舉,她相信可以震懾住許多人。

    她認為,若是保持公正的競逐,東庭都護府這番升洲的希望更大。

    在接下來的時日裏,她也是陸續拜訪一些楊氏故舊,這些人以往或許迫於各方麵的壓力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可在認識到這次東庭背後也是有玄尊支持之後,極可能成為府洲,自也是對她熱情了起來。

    其實此刻的玉京之中,不僅僅是在上演著東庭都護府與龍牙都護府之爭,就是其餘都護府之間也是在互相明爭暗鬥,各顯神通。

    而如此過去兩月之後,朝府終是將此次夠格升府的都護府俱是擬定清楚,列入了錄冊之中,隨後便向玄廷呈遞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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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風雲四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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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三百八十二年的十一月月中,清穹雲海之上磬鍾悠悠敲響,諸廷執一個個在光氣長河上現身出來。

    前次參加廷議的廷執,此回一個不落,俱是到來。

    首座道人先是令道童把玉京朝府遞上來的呈書送去各廷執座上觀看,隨後便詢問各人意見。

    在商量了一陣之後,最後諸人定下,當是在一十三洲四麵方向之上各是增擴一座都護府為府洲,餘下容後再定。

    其中北、西、南這三處,因為這三個方向上都護府彼此相差不大,而且殘存下來的都護府也是相對稀少,所以經過一番小議,很快就有了定論,可是輪到東海之外的都護府時,卻是起了爭議。

    在呈書之上,玉京朝府一共送呈了上來五家都護府以作參詳,並在書中各是羅列了各自短長,可誰知道這,其中三家不過用來襯托點綴的,其中最為主要的,還是在於龍牙都護府及東庭都護府這兩家。

    東庭都護府遠在天夏疆域的最東端,扼守一處地陸,這裏的重要程度自不必贅言。

    而龍牙都護府則鎮守島關,其所在的島陸之下有一處水眼,據探查得知,內中似乎別有一番廣闊之地,並有各種土著異神生存,看去也十分緊要。

    鍾道人這時從座上站起,稽首言道:“首執,諸位廷執,且聽鍾某一言,鍾某以為,龍牙都護府方才是適合立洲之地。




    在濁潮過後,龍牙都護府第一個點燃烽火,也是第一個自東麵歸來的都護府,可見都護府上下赤誠之心。且都府之中人口眾多,約有四百餘萬,其中八成以上都是天夏純血,土著混血隻占少數,而東庭都護府三百萬眾,卻隻有百萬是為純血,這般極是不妥。”

    韋廷執聽到這裏,立時出言反駁道:“縱然是混血,可近百年下來,這些子民受我天夏禮樂教化,識禮儀懂文字,與天夏純血子民早已是一般無二,鍾廷執此言,請恕韋某不能認同。”




    鍾道人卻是道:“韋廷執,鍾某並不看輕這些混血子民,世人無論血脈,在我輩眼中也並無不同,鍾某又哪裏會如世人一般偏狹?

    可韋廷執且莫忘了一點,現如今這些混血子民更容易為異神所蠱惑,此為不爭之事實。我輩既是為加強內層守禦而立都洲,那麼自然不能忽略此中的不妥之處。”




    韋廷執搖頭道:“鍾廷執也說是那些子民都是世間之人了,以往都護府的玄首不過中位,一生變故,自然難以守禦,可一旦化府為洲,便當由玄尊亦或玄尊化身下界鎮守,隻要稍加用心,便不會有礙。

    再則,自定洲自後,我當是會從本土遷徙人口填充不足,得倍數於原先,當不致再有此慮。”

    鍾道人道:“既有瑕疵,為何不早抹去?反還留存,豈非自尋煩惱?鍾某以為,該當將那些混血子民遷入本土,如此可保無虞,而龍牙都護府距離本土尤近,混血子民更少,更易為此事。”

    韋廷執搖頭道:“鍾廷執此舉,未免戒備太過了。”

    而就在兩人爭論之時,聽得一聲磬音響起,諸人轉目過去,卻見這聲音是從竺易生座上傳來的。

    竺易生這時站了起來,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首執,諸位廷執,且容竺某來說兩句吧。”

    首座道人一點頭,道:“竺廷執請言。”

    竺易生看向眾人道:“竺某坐鎮青陽七十載,此前東海之上各路都護府歸來皆為我所親見,但以我之見,東庭都護府比之龍牙都護府更合升立洲府。”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道:“這其中大半緣由,實則早已在玉京和各都護府呈報上來的述書之中寫明,這裏不多做重述,我隻言其上不曾言之事。




    那龍牙都護府地形獨特,乃兩峽對峙之格局,中間有海陸水眼,看去危險,但隻需此設布陣法,則便可阻遏變數,然則東庭不同,此間麵對遼闊地陸,內陸深處更有無數異神及神怪蟄伏。

    而我與此陸不過隔一外洋,於我輩而言,此與敞開腹肚又有何區別?麵對如此局麵,卻無任何天險可守,此事極為不妥,若有外層修道人落於此間,並與土著異神相勾連,此為大患!故此處必當重看顧!

    諸位若要提那龍牙都護府為上洲,竺某不反對,但竺某以為,增擴東庭之洲,當在龍牙之前!”

    他這一番說完後,便一拂袖,重新落座了下來。

    而光氣長河之上,卻有不少廷執陷入了思量之中。

    首執道人這時似也是想到了什麼,微微點頭。

    韋廷執撫須思索片刻,出聲道:“韋某讚同竺廷執之見,當首擴東庭都護府為府洲。”

    陳廷執沉聲道:“東庭當初之立,就是為能在東海之外立一府庭鎮守,如今當是全此願。”

    說話之間,他拿起玉槌,在玉磬上麵重重一敲,磬音頓時飄散開來。

    韋廷執自是毫不猶豫跟著敲響玉磬。

    諸位廷執在思索過後,也是陸續敲響身前磬鍾,出乎意料的,鍾道人卻是並未堅持,他也是拿起玉槌敲了一下。

    可這個時候,晁煥卻是眉毛一揚,自座上站了起來,道:“諸位,我有話要說。”

    首執道人看了看他,道:“不知晁廷執又有何異議?”

    晁煥道:“我方才觀玉京朝府送遞上來的文書,這裏麵有朝府附書,有都護府附書,有玄府附書,可都護府子民的附書在哪裏?這裏似未有見到。”

    鍾道人這時看了他一眼。

    晁煥立刻盯過來,道:“鍾廷執是不是在想,此等事都護府子民自然不會反對,可你不問過,又怎知都府之民願不願意呢?”

    鍾道人頓生不悅,他說什麼了?他什麼都沒說!

    陳廷執這時沉聲道:“向來諸般大事,都是自上而決,邊鄙之民,囿於一地,思量偏狹,多數隻顧私利,不謀大局,而我輩此策,為的是天夏萬民,一地之利,又豈比得上天下之大利,這又何須再問?”

    晁煥立刻把目光從鍾道人身上移開,轉頭看了過去,大聲道:“不然!濁潮斷絕之後,諸多都護府仍在那裏支撐不倒,濁潮一消,便即點燃烽火,歸回天夏,可見都護府子民並不如陳廷執所言那般偏狹。

    當日建立都護府,有都護府子民,抵禦外敵,亦有都護府之民,那麼為何今日升洲為府一事,偏偏將都護府子民舍去不提呢?”

    韋廷執緩緩點頭道:“晁廷執此言有理,都護府子民既為天夏之民,我也自當一觀民意,並在此事之上增補民書。”

    其實他知道,這件事都護府子民大部分應該都是同意的,因為這對他們也有好處,不過忽略了民書附呈,那的確不妥的。

    隻從功利上來說,一旦擴府,多半是上層食利多,下層食利少,而有了玄廷承認的民書為憑,不管分多分少,至少就有了同而分食的依憑。

    而從實際上說,要是留下這麼一個漏洞,未來可能會有異神或外敵拿此做文章,尤其是都護府遠在海外,更是容易出問題,故是這裏理應補上。

    首座道人稍作思量,便對韋廷執道:“那便責令玉京朝府,令他門補上民書,並著都護府玄府監察,不得敷衍輕忽。”

    韋廷執當即打一個稽首。

    首座道人看向眾人,又言道:“這四洲若得定下,便乃是我一十三洲之外護,而鎮此四洲,當得妥善人選,諸位廷執可有合適舉薦麼?”

    陳廷執站了起來,打一個稽首,道:“陳某這裏有兩位人選,皆是久鎮外宿的同道,此番當可調任內層擔任玄首。”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往光氣長河之中投去,此物被浪頭送至上端後,首執身邊一名道童走下來,將此接去,並遞呈了上去。

    首執道人拿來看了一下,不出意料,這裏麵舉薦的兩人都是渾章修士。不過這兩人也的確頗有功勞,放至內州為玄首,並不為過。

    鍾道人這時與長孫道人對視一眼,他也是取出玉符,往光氣長河之中投去。

    玉素道人略作思索,一揮袖,一枚玉符化光落去。

    坐在末座的風道人猶豫了一下,也是拿出一枚玉符,先意念往裏一注,隨後同樣往下一擲。

    而其餘廷執也是陸陸續續投下了玉符。

    首座道人把這些玉符收了上來,待俱是看過後,道:“我已知諸位廷執之意,待得四洲民書補全之後,便定議此事。”說話之間,他案上玉磬一聲響動,悠悠傳開。

    諸廷執站了起來,揖禮送其離開,而後便各自回轉道宮。

    鍾道人離了光氣長河,行步走回了自己道宮之內,見岑道人已是等在了那裏,並對言道:“鍾道兄,岑某等你多時了,不知此次廷議如何?”

    鍾道人道:“道兄放心,鍾某已是把道友的舉薦送呈上去了。”

    岑道人點了點頭,道:“鍾道兄上次曾與岑某言說,有兩處地界為那上好去處,不知岑某可能去得那裏麼?

    鍾道人緩緩道:“這兩處地界,如今道友隻剩下一處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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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天予當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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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這些時日以來,除了每日的正常運煉修持,便一直是在驚霄劍上積蓄劍勢。

    而隨著他持續施為,此劍從一開始的光華燦燦,也是漸漸變的若有若無起來。現在觀去,整把長劍恍若一道淺淺虛影,這並非是什麼隱沒遁形,而是從諸般感應之中抽離淡化而去。

    此時此刻,若他不是此劍之主,又是明確知曉有這麼一把劍在身旁,那麼自忖不經意間,也是容易將此劍忽略過去。

    而此番模樣,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斬諸絕”的威力若能發揮到極致,那麼同一層次之中,甚少有人能夠抵擋。

    這一是因為此術長處在於力與疾,一旦臻至威力絕巔,那麼就算對手提前生出感應,也來不及躲避那快逾閃電的劍光,而另一個便是力去至極,自是無物不破,諸位神通法術皆不能擋。

    而蓄勢之法等若就是平日時時刻刻準備著出劍,到時候所能發揮出的威能自不是隨手一斬可比。

    不過這等蓄勢並不是可以無休止積累下去的,還是要看他本人的承受之能,便是看去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也是自有其限礙的,隻現在他自問還遠未到蓄滿之時,若照眼下情形下去,差不多還要二三十日才能達到自身之極限。

    這主要是為了方便劍器逐步適應承載,而在完成一次之後,下來便就無需這般長久了。

    對此他心中也很是期待,不知道這一擊用在鬥戰之中,將會發揮出怎樣的威能。

    正修持之間,他心中忽生感應,當下停下運煉,將大道之章喚出,將外來意念接引了過來。

    這次卻是風道人尋他,這位把方才在廷議之上的經過大略說了說,末了又道:“道友,風某方才向廷上舉薦了道友,還望道友不要見怪。”

    張禦對此倒不在意,而且風道人上次對此也是打過招呼的,他道:“此卻無妨,風道友乃是廷執,自有舉薦之權,禦自無異議。”




    風道人道:“道友不見怪便好,正如風某上回所言,我玄修如今看去勢盛,但在廷上卻無甚份量,道友若能抓握住這次機會,未來再入廷為執,便可為我玄法一脈之支柱。”

    張禦道:“道友之意,禦心中明了,未來玄法若要得以伸張,確然需有人在廷上執座。”

    風道人聽他如此說,頓知他也是有此意,心中不由一陣振奮,道:“如此,那風某便不打攪道友修持了。”隨即訓天道章之上代表他的符印一黯,便即退去了。

    張禦則是思量起方才風道人所言廷上之事,過了一會兒,他心生感應,便一振衣袖,自內殿走了出來,一直走到了外間。




    在等有片刻之後,便見殿前融開一個空洞,玉素道人自裏邁步而來,後者見到他在外迎候,便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

    張禦還有一禮後,就將他請入了守正宮中,玉素道人坐定之後,便言道:“方才廷上已是定下四洲升洲一事,首執後又要我舉薦鎮守人選,我已是舉薦張道友為鎮守玄首。”




    張禦心中清楚,玉素做事向來不問出身立場,隻看是否對天夏有利,這裏肯定是出於什麼考慮,便道:“玉素道友如此做,想來必有理由。”

    玉素道人言道:“確有一番道理。如今西、南、北三處都護府且不去說他,任誰鎮守都是一般,但是東庭都護府若是化府為州,我卻希望由道友前去鎮守。”

    張禦心下微動,問道:“可是東庭都護府有什麼特殊之處麼?”

    玉素道人點頭道:“當年發現東庭之陸的消息傳回本土後,玄廷經過一番推算,便認定此陸當得設法探明,且那裏還涉及一樁隱秘事機。

    如今廷上,似如鍾唯吾這等當初參與推算之人,也是知曉此事的,我料其必會為此而謀,但此輩有幾分為公,幾分為私,那便難知了,而比起此輩心思,我更信任張道友,故是我想請道友出鎮此處。至於那事機為何,眼下尚不便與道友言說,日後若道友自能明了。”




    張禦點了點頭,他此刻心思一轉,忽然想到,當初自己那位老師在東庭遊曆,看去似在探查什麼,後來老師去向也是不明,這會不會就與玉素道人所言有關?

    他思索了一下,道:“記得我方至上層時,道友曾與我言,若需求上進之路,那必得廷執之位,而欲取廷執之位,則必鎮守地方,既然眼下有此機會,那禦便應下此事。”

    玉素道人神情一肅,道:“好,那此事便就如此定下了。我會下次廷議之上,全力支持道友成為東庭府洲的鎮守。”

    時日飛轉,又是一月過去,雲海之上廷議再開。這也是三百八十二年中的最後一場廷議,這一年之中的諸多事宜都需在此番廷議上有所決斷。

    諸廷執先是處置了一些以往攢積的要務,待得諸事理畢,首座道人在光氣長河上端言道:“上次諸位廷執舉薦之人,共是有八位玄尊,而此其中,有四位無論功績功行,都是勝過其餘同道,我已將之列於名冊之上。”

    陳廷執在座上問道:“敢問首執,不知哪四位?”

    首座道人看了一眼下方的武傾墟,後者便展開一卷符書,道:“此四位,分別為魏濤魏玄首,張禦張守正,孔複孔鎮守、還有岑傳岑玄尊。”

    眾人一辨,心中頓時有數。

    魏濤乃是荊楚上洲玄首,修行早,功行高,前往鎮守外洲屬於平調,說來還是委屈了,不過其空出的玄首之位,當又可安排一位玄尊前往接替,這無疑是首執的安排。

    而張禦,各人則是把他看作是玄修一派的首位人物,這裏有他一席也不奇怪。

    孔複則是渾章修士,又是東穹天角宿鎮守,這位毫無疑問陳廷執所舉,而如此一來,又可安排一位渾章修士去外宿鎮守。

    而岑傳毫無疑問就是鍾唯吾、長孫遷二人所推了。

    這名冊已然兼顧了各方,看去已然是眼下最好的結果了,想來也能為多數人所接受。

    不過有人卻是表示不同意。

    隨著一聲高亢磬音響起,晁煥卻是站了起來,對著光氣長河上端,道:“首執,我以為這份名冊不妥。”

    首座道人看向他道:“晁廷執認為有何不妥?”

    晁煥道:“上次廷議之時,首執讓我等各是舉薦合適人選,我推舉了朱鳳真人為鎮守,為何首執不予采納?”

    武傾墟沉聲道:“晁廷執,朱鳳玄尊方才歸回天夏,其之心思,尚還有待鑒辨,豈可輕易托付重任?將她剔除出這名冊,這並無什麼不妥。”

    晁煥道:“那我倒要問一問了,”他伸手向外一指,“那岑傳不也是方才歸回天夏麼?他怎麼就能成為名冊之上的人選呢?怎麼,他岑傳能當得,朱鳳就當不得?”

    他負袖而立,大聲道:“若論法力,論功行,論修道年月,朱鳳又哪裏比岑傳差了?說來當初渡來天夏之時,朱鳳玄尊也是出力甚多,後來即便離開天夏,也並未什麼有叛離之舉,與岑傳被逐不同,故玄廷也未奪她功績,若由此論,她論功當還在岑傳之上。

    而朱鳳玄尊一歸來天夏,便就留語報訊,又是立得新功,怎麼比較,她也壓過岑傳一頭,為何就不能名列其上?”

    武傾墟道:“晁廷執,能否擔任府洲鎮守,除了看功績,亦需看諸位廷執之推舉,似如眼下名冊上麵這四位玄尊,每一人至少是得了兩位廷執舉薦的,而這位朱真人,隻有晁廷執你一人舉薦,不得錄上,這也在情理之中。”

    晁煥卻是嚷道:“我不服!這等舉薦,並非廷決,憑何厚此薄彼?”

    武傾墟不由向上看來。

    首座道人這時點了點頭,道:“也好,既然晁廷執認為非廷決不能定名選,那我等廷決便是!”

    陳廷執略一思量,他拿起玉槌一敲玉磬,道:“陳某以為,這四位之選,頗是合適。”他這一音敲動,韋梁、戴恭瀚二人隨後附從。

    鍾道人想了一想,其實這個名冊裏羅列入張禦並不是他想看到的,本來還想著反駁一二,但是現在被晁煥這麼一攪動,卻是不好再明著反對了,否則下來他要為之事,也必會受到阻礙,這一番權衡下來,他也沒有去多言,同樣拿起玉槌,敲響了玉磬。

    而在他們之後,其餘廷執稍加思索之後,也是一樣敲動玉磬,表示同意。

    可以說,這一次除了晁煥一人之外,其餘廷執皆是認可了這份名冊。

    首座道人這時再是看向晁煥,道:“晁廷執,你可還有異議麼?”

    晁煥倒也是服氣,而且他看去也沒什麼不滿意的,昂著頭道:“既然廷決如此,我自無異議。”說著,他把袖一展,重新坐了回去,不過隻要他覺得哪裏不妥當,那還是會站起來反駁的。

    首座道人見他退下,把目光收回,道:“此議既定,那我等下來再是一議,這四位各是鎮守之府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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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由須論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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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座道人雖言下來需議一議四位玄尊各自分守哪一處地界,可實際上,其中魏、孔二人早就有所安排了,眾人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魏濤將是出鎮位於北地的宣寧都護府,而孔複則將出鎮位於南端安越都護府。

    這兩處都護府距離一十三洲較近,人力物力更是容易調配,而這位也早是擁有足夠的功績在身,也無需再去爭取什麼,他們此番所要做的,就是在升洲過程中為這兩處都護府打下深固根基,主要求得就是一個穩。

    而剩下兩處,就是西側的昌合都護府還有位於最東端的東庭都護府了,兩處分別當由誰來鎮守,才是眼下主要需要討論的。




    鍾道人此刻一敲玉磬,站了起來,他對上打一個稽首,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鍾某推舉岑傳岑道友為東庭府洲之玄首。”

    玉素道人此刻也是站起,他言道:“我與鍾廷執意見卻是相反,我以為,當由張禦張守正來擔任東庭玄首。”

    他看向諸人,“相信諸位同道也知,東庭都護府之位尤為關鍵,此處遠在我天夏疆域最東端,且需麵對各種異神神怪。

    鎮守此位之人,不但需有理定上下之能,且需自身心思持正,我卻不以為岑傳一個曾被驅逐出去,且立身不正之人能守穩此處。”




    鍾道人轉過身來,反駁道:“玉素道友請慎言,岑道友早前罪責如今已是洗脫,而此前他又是親手肅清了冒用正清之名的惡逆,觀其行,便可見其心,如何當不得此處鎮守?”

    玉素道人冷笑一聲,道:“岑傳回歸天夏,短短一載不到,而其被逐三百餘年,期間卻無一語認服,到了現在,也從未對過去所為之事說過一句認罪悔過之言,試問我如何信他?”




    鍾道人搖頭道:“這世上誰人無過,便有錯,改正便是,豈能不予機會?反而一味隻言其過?這非是我天夏用人之道!”

    晁煥此刻卻是嗤笑一聲,道:“鍾廷執這話說的好啊,予其機會?這麼看來,東庭都護府的子民不就成了他岑傳的試金石了麼?晁謀當真替都護府的子民感到難過啊,萬一這岑傳偏執太過,做些什麼違背常理之事,那他們豈不是要跟著受牽累?我想了想,這是不是東庭都護府子民以往作孽太多,才需受此承負啊?”

    鍾道人不想理他,可晁煥看去話還沒有說完,其正待再言,隻是這個時候,卻又是一聲磬音傳來,一下將場中聲音都是隱隱蓋過。

    諸人望去,卻見長孫道人站了起來,對眾人打一個稽首,道:“首執,諸位,我對東庭都護府玄首一事,亦是有一些淺見,還望容我言說。”

    首座道人點了下頭,道:“長孫廷執盡可言說。”

    長孫道人道:“正如此前竺廷執所言,東庭乃是本土之屏藩,鎮守修士所肩負的乃是抵禦東麵之敵,並由此擴拓疆域之責,此需與異神、神怪、外來敵眾乃至混沌怪物對抗,故在此位之上,一些小節其實並不重要,最為緊要的,乃是鎮守修士自身鬥戰之能。”

    他向光氣長河之上首座道人看過去,提聲道:“唯有擁有足夠的鬥戰之能,才能應付種種險惡局麵,方能守穩此處!”

    首座道人緩緩點頭。

    風道人這時在座上出聲道:“按照長孫廷執之言,張守正身為守正,自是長於鬥戰,由他坐上那鎮守之位,豈不正是合適?”

    長孫道人搖頭道:“張守正雖擅鬥戰,也曾有擒下數名敵手的戰績,可那多是借用天夏之利,若言自身鬥戰之能,卻未見得一定能勝過岑玄尊。”

    這話其實也不算說錯,天夏守正隻是一個職位,能坐上此位的修道人雖然具備一定的戰力,但在與敵交戰過程中,還可從玄廷之中借來各種上乘法器幫襯,還可觀覽典籍之上有關修道人神通道術的載錄,所以玄廷守正與敵交戰,並不完全隻是依靠自身,便是換得一人,隻要能利用好這些有利條件,也一樣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穩。

    長孫道人對長河上端打一個稽首,道:“在下以為,岑傳道友修道日長,以往又曾為廷執,其之能為有目共睹,更能擔此重任。”

    在座諸位廷執,說得上對張禦熟悉的其實沒有幾人,但大多數對於岑傳卻是較為了解,畢竟這位以往也是廷執,曾與他們共事,並且在天夏渡來此世後也立下了不少功勞,以往曾還屢次與上宸天修道人交手,若是隻問兩者實力,他們確實更傾向於岑傳。

    晁煥這時一挑眉,道:“長孫廷執你這話我卻不服氣了,岑傳與張守正之間從未比鬥過,你憑何說張守正不如岑傳?照你這般言,那我還說岑傳不如朱鳳呢。”

    首座道人這時道:“好了,晁廷執,朱玄尊之事已有定,不必再提了,長孫廷執,我觀你似有未盡之言,你請繼續說下去。”

    長孫道人這時又是一個稽首,道:“張守正和岑玄尊這兩位之間孰高孰低,非是廷上可論,我等若妄議,卻也對兩位有所不公,在下以為,可安排這兩位論法一場,勝者便可為那鎮守。”

    韋廷執不覺皺眉,他道:“廷上之議,論得是理,豈可以蠻力相決?”

    長孫道人道:“韋廷執,我等所言並非不講道理,而是眼下論得便是力,那自然需雙方出麵一論,才見高下,況且我輩身為修道人,論法定勝也是遵循古來之風,此舉又有何不可?”

    韋廷執搖了搖頭,道:“此舉終究不妥。”

    鍾道人這時出聲道:“其實以鍾某之見,也並不反對張守正鎮守此處,可諸位想過未有,張守正畢竟身兼守正之職,他若為玄首,則有時隻能以化身相鎮,這便可能有所疏漏,不似岑玄尊那般能傾力相顧,若是張守正願意辭去守正之位,那麼自然是張守正最為合適,否則終究有所不妥。”

    風道人聽到這裏,心頭一震,暗叫不好。

    鍾廷執這一句話非常厲害,因為他知道,首執一貫是不喜歡事機超出自己掌握的,所以廷上一切事宜都是盡量在廷上解決,而不是交托給五位執攝。

    可如今張禦這個守正之位因為是常攝,玄廷無法削奪,卻是正好不在其掌握之內,而鍾廷執這一提議,首執卻是極可能可能順水推舟,逼迫張禦放棄的,但若是用一常任守正之位去換取一個外洲玄首,在他看來這完全是不值得的,要是兩選其中,寧可守好守正之位。

    他心中正思量辦法之時,卻聽竺易生出聲道:“首執,此事何不問一問那二位呢,若是這兩位之中有誰願意退讓一步,那麼我等也不必在此爭執了,若是兩位不同意,那再論不遲。”

    首座道人點頭道:“竺廷執言之有理。”

    他對身邊道童看有一眼,後者打一個稽首,便化一道金光飛去了。

    過不多時,金光一閃,那道童轉了回來,稽首道:“回稟首執,小童已是問過張守正、岑玄尊二位,他們二位皆是有意此為,無人願退。

    竺易生道:“首執,既然如此,不如安排兩位一論道法,諸位也不必再爭議下去了。”

    首座道人看他片刻,緩緩頜首道:“也好。”

    他既表明了態度,其餘諸人也便不再爭執,皆是稽首表示遵從。

    首座道人道:“武廷執,韋廷執,竺廷執,就由你們三位下來一同安排張守正與岑玄尊論法之事,二月之前,望能看到論法之結果。”

    武傾墟、韋梁、竺易生三人皆是打一個稽首。

    首座道人下來也不再多言,身邊道童巧了一下玉磬,便即結束這一次廷議。

    鍾道人目送首執離去後,便也一甩袖,離了光氣長河,回到了妙皓道宮之內,岑傳早已是等候在此,他在殿內坐定之後,便把廷上之事告知了後者知曉。

    “與那張守正論法以證高下?”岑傳看了鍾道人一眼,冷笑一聲,道:“什麼時候玄廷也用這等方式定奪一方鎮守之位了?”

    鍾道人不慌不忙道:“若是岑道兄以往功績仍在,那自是不用如此比較的,可是如今岑道兄你方才洗脫罪責,比之那位張守正,唯一優勝之處,那便是在於功行修為了,你可知曉,晁煥一直廷上拿你與朱鳳比較,我卻難以反駁,若不論法,又如何壓過那一位呢?不過道兄若是甘願放棄,鍾某自也無有異議。”

    岑傳沉思片刻,點頭道:“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雖不我認可這等大事用論法來定,可為爭那東庭之位,也隻好如此了。”

    鍾道人從袖中拿出一枚玉符,朝其遞了過去,道:“這是張守正此前與嚴奇英一戰的經過,鍾某那日觀戰,也是記下來了,道兄不妨一觀。”

    岑傳沒有拒絕,將這玉符直接接了過來,張禦能當守正,自然是不弱的,他若是這三百多年都在玄廷,得享三百年玄糧供奉,那自信可以得勝,可如今卻需慎重,他道:“何時論法?”

    鍾道人道:“若無意外,當是定在元月之中,道友若缺什麼用物,可與我言,鍾某必全力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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