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2-20
- 最後登錄
- 2025-3-3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6023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4359
- 相冊
- 1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 預見大火奪人命】
對於景玨的反覆無常,程頤衝著景玨已經關上的窗戶微微搖了搖頭。
景玨自然不知,他笑嘻嘻的攬著寧春草又回到床榻之上,「爺的功夫不錯吧?」
寧春草點了點頭。
「這下你能安心睡覺了吧?」
寧春草微微蹙眉,「能了吧。」她心裡頭思量著自己為何會作那般的夢,又為何突然從夢中驚醒之時,恰恰遇上兩人在窗外動手?真的只是巧合嗎?可為何夢中那兩人的身形和現實中的如此相似呢?還是夢裡記錯了?
寧春草沒理出頭緒,便被睏倦侵襲。
她只怕是最缺睡眠的人了,越是惡夢纏身,越是渴望能夠安然入眠。
昏沉之中,寧春草突然覺得很熱,像是被火炙烤著一般。她被熱醒,睜眼一看,四周已經是一片火海,而本應該比她更敏銳的景玨卻還在她身邊安睡。
火舌舔著床帳,舔著被褥,席捲過來。
「世子爺、世子爺!快醒醒,著火了!」她大力的推搡著景玨。
景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也被這大火嚇了一跳,連忙抱著她翻身下床。
此時床下屋內到處都是火,她的裡衣已經被火燃著,在那種灼痛的感覺下,她似乎嗅到了自己皮肉燒焦的味道。
「爺?玨爺?」外頭傳來程頤的呼喚聲和景?劇烈的咳嗽聲。
景玨護著她想要往外衝,伸手去推窗戶,窗戶卻好似被從外頭釘死了,無法推開,且窗戶上也已經著火,木窗欞都被燒成黑色,燙手得很。
寧春草瞧見景玨被燙得猛縮回手,手上立時就有了燙傷的痕跡。
他推著她退後了兩步,用力飛起,一腳踹在窗戶上。
恰在這時,房梁被燒得似乎承受不住房頂的重量,「砰」的一聲砸了下來。
寧春草只聽見景玨凄厲的大叫——
「春草——」
她來不及反應,就被燒成黑色的房梁砸倒,火焰遍布了她的全身,那種灼痛的感覺撕心裂肺。
隔著沖天的火光,她瞧見景玨想要盡力衝到她身邊救她的扭曲神色,可他的身體卻被程頤緊緊拖住。
程頤死死的抱著他的腰,帶著他縱身出了火海。
寧春草聽到程頤一遍一遍聲嘶力竭地向景玨吼道——
「你救不了她!你救不了她!」
寧春草疼,渾身都疼。原來被燒死是這般痛苦,痛不欲生!前世摔死前那種猛然下墜的恐怖感還不算最慘……
疼,好疼……她怎麼還沒有死?怎麼還沒被燒死?她覺得渾身,包括臉上的皮肉,都在大火之下一點點融化,先有肉香,繼而是焦糊的味道……
房梁垮塌,屋脊梁柱不斷地砸在她的身上。
怎麼還不死?或許程頤說的不對,她可以再試著掙扎一下自救,或許她還能活?
寧春草猛力向前爬去,掙扎著想要擺脫身上壓著的木柱子。
身上著火,幾乎使她被扒下一層皮來。
她腳上猛地一蹬,身上一輕,抬眼看見隻身又衝入火海之中的景玨。
「景玨……」寧春草呢喃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夜色深沉,漆黑一片,窗外有微微的月光。
她瞪大了眼睛,四下看了看。哪裡有火光?哪裡有燒斷的梁柱?哪裡有灼熱痛不欲生?
又是個惡夢嗎?怎麼自從離開了京城,她夢的內容就變了呢?先前夢到有賊人,驚醒,這會兒又夢到大火,驚醒。
寧春草忽地從床上坐起來,她動作太猛,驚動了一旁安睡的景玨。
他茫然地嘟囔道:「怎麼了?」
「快起來!」寧春草小聲道:「驛館可能要著火了。」
景玨推開她的手,「又作惡夢了吧?著什麼火啊?又不是天乾物燥的冬季!」
寧春草心頭惴惴不安,隱隱有預感,那惡夢不僅僅是個夢而已。
她越過景玨跳下床來摸索著,未能找到燈燭,索性藉著月光收拾昨夜搬下車的行李。
窸窸窣窣的聲音攪得景玨無法安睡,他憤懣的長嘆一聲,坐起身來看著她,「你究竟要做什麼?」
「驛館要著火了,婢妾要出去躲躲,婢妾不想死在大火裡頭。」寧春草月光之下的身影透著迷濛之感。
景玨被她的話激出了滿心的無名之火,「不會著火,就算是著火,爺難道救不了你?你放心,爺絕對不會讓你死在這裡頭的!」
寧春草遠遠看著他坐在床上的身影,恍惚記起剛才夢中的情形。
那般大火之下,若換做是她逃出生天,而景玨身陷火海,根本沒有生還可能,她還會不顧一切的衝回火中嗎?
寧靜漆黑的夜裡,涼如水的月光下,她微不可見的朝自己搖了搖頭。她不會,她沒有那個勇氣。
可為什麼在自己的夢裡,景玨會擺脫程頤的鉗制,重返火海之中,去救根本不可能救得出去的她?
景玨以為她愣神的功夫是想通了,伸手招呼她上床躺下。
寧春草卻麻利地收好包裹,提著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景玨壓低了聲音,輕喝一聲。
寧春草頭也不回地說:「婢妾不拖累你,婢妾先逃出去,你就不用回頭救婢妾了。」
這話聽得景玨莫名其妙,本不想理,但這深更半夜,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獨自扛著包袱一個人到外頭去吧?倘若除了剛才那兩個賊人,還有旁的人在惦記呢?她豈不是羊入虎口了!
景玨憤懣的氣哼了一聲,翻身從床上躍起,手腳俐落地套上衣服,連腰帶都沒系好,就追著她出了房間,路過程頤和景?的房間時,他還輕叩了下門。
裡頭似乎動了一下,景玨沒等人出來,便追著寧春草的步子出了驛站。
他們出來沒多久,程頤就拖著還沒睡醒的景?也追了出來。
程頤的臉上倒是精神抖擻,一點睏倦之意都看不出來。按說,他才應該是四個人中最累、最困的,他可是駕了整整一天的馬車呢。
「好好的晚上,究竟讓不讓人睡覺?」景?抱怨的話音還未落,便瞧見驛館中突然間火光沖天。
只是霎時,一方天空都被照亮了,通紅的火光,映出四個人臉上或驚愕,或冷靜,或詫異的表情來。
寧春草是最早決定要離開驛館的人,也是一開始就預見了將要發生火災的人,但其實她心中並不是十分確定事情是否會發生,她不過是抱著一絲僥倖,可當真實的火光霎時間將她的眼底照亮,隔著不近的距離彷彿也能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熱浪撲面之時,她還是驚愕了。
景玨沒有看那火,或者看了一眼便移開了。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寧春草的臉上,眼中盡是好奇的打量。
唯一驚慌失措、驚魂未定的大概是景?了。他的嘴巴張得似乎能塞下一顆雞蛋,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
「著火的是咱們住的那兩間上房。」程頤冷靜的緩緩說道。
此時驛館中也慌亂起來,傳來嘁嘁喳喳的人聲。
起火的雖然只有兩間上房,但是火勢這東西是會借風蔓延的,很快旁邊的屋舍便也陷入火海之中,幸而人都被驚醒了。
這個不平靜的夜,註定無人可以平靜安睡。
周圍的眾人都在往外逃,只有程頤一如既往的面不改色,「火勢起得很快,且非常迅猛,並非意外著火,乃是備了硫磺、煙硝,淋了桐油方能有如此大火。」
景?更為驚訝了,「有人故意放火?要……燒死我們?」
程頤點了點頭,「有桐油助勢,火一旦燒起來,我們能逃出來的機率非常小,多半會被困在火海之中。就算能拚命衝出來,也會受不輕的傷。」
景?按著心口大口大口喘氣,後怕極了,「幸虧程管事將我給拖出來啊,如若不然,我不是……」
程頤沒理會他的感激,只側臉看著景玨,低聲道:「世子爺想必已經知道緣故了吧?」
景玨這才將落在寧春草身上的視線收回,寒著臉,垂著眼眸,「受了劍傷的那賊人,是驛丞的親屬?」
程頤微微點頭,「看樣子是。世子爺既然一開始就發覺了,為何還要那般不留情面,不留餘地呢?這不是給自己招來禍事嗎?出門在外……」他說到一半,發覺自己的身分並不適合說教,便硬生生掐斷了話音。
景玨哼了一聲,「我若不收拾他,豈不便宜了他?連爺都敢惦記的人,爺沒有道理放過他!」
程頤面龐被火光映得微微發紅,他頓了頓,實在忍不住,再度開口,「若是要放過,從一開始就要留有餘地;若是打算不放過,要做就要做得不留後患!世子爺不給驛丞臉面,打了他極力想要保下的人,那就該將此人握在手中,不給驛丞留下反撲的餘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