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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妖顏傾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假陸侯
陸池冰整個人都是僵的,剛來京城,連去刑部報到都沒來得及,兜頭就是一樁大案壓下來,說雁雲衛的蘇閬然先殺了梟衛府的高赤崖,後刺殺臬陽公,讓聶家的喜事都快變成喪事了。
若擱在別人那兒,陸池冰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問題是害人的和被害的這兩家,都和他姐不清不楚的,這就麻煩了。
為此他白日裡還特地跑了梟衛府一趟,可惜趙府主另有要事婉拒了詳談的要求,他便又去了臬陽公府,聶言不在府中,老公爺還在拿靈藥吊命,府裡唯一說得上話的新夫人,也就是南亭延王郡主,為了避嫌在新房裡坐著不見外客,還傳話說讓外人別添亂。
也是,高高興興嫁進來,喜服還未脫,眼看著就要披麻戴孝,任誰都不會心情好。
陸池冰碰了一鼻子灰,出了公府門時天已經黑了,走上燈市時,忽然聞見一陣熟悉的酒香,隨後在街邊一座小酒肆裡,有個明眸善睞的少女正挑開竹簾看著他。
或許是中秋的燈飾迷了人眼,陸池冰一時沒想起來該懷疑為什麼她能一路從崖州跟到梧州,又從梧州跟到京城來。
「……你各人看,梧州的酒樓盤一年就三十兩,這京城要翻了一番,簡直逗人耍的嘛。」
聽著花⼳⼳一邊打算盤一邊絮絮叨叨著生意上的事,陸池冰整個人有點飄,直到喝下最後一口魚湯,差點被魚刺紮著舌頭,才咳嗽一聲,道:「花姑娘,你怎麼會來京城的?」
「哦,是我的那個姥爺在京城留了套宅子,」
陸池冰:「啊?你姥姥在崖州,姥爺在京城?」
花⼳⼳點頭:「是啊,西秦商路開了,姥爺就回老家探親了,才讓我來京城打理鋪子。」
陸池冰道:「那你梧州的那位是?」
花⼳⼳道:「哦,那是我二姥爺,就是因為我有兩個姥爺,才都和姥姥天南海北地分居的。」
……哦,看來你姥姥年輕時過得很崢嶸啊。
陸池冰猶豫了許久,道:「那個……⼳⼳姑娘。」
花⼳⼳疑惑道:「還要湯?我去給你盛。」
說著,她便起身,陸池冰連忙伸手抓住,卻又覺得這舉動輕浮,縮回手時,一股香味順著她的手腕處溢出。
這香味讓陸池冰微微一愣,他記得這種百濯香昨日才從陸棲鸞身上聞到過,尋常百姓人家按制是不能用的。花⼳⼳更是和尋常人家的女孩兒不同,從來不用熏香,身上的味道總是乾乾淨淨的,今日……怎麼用起這麼昂貴的香了?
「小陸大人?」
陸池冰回過神來,看花⼳⼳的臉紅撲撲的,咳嗽了一聲,道:「你我都識得這麼久了,我父母雖然不在身邊,但有個長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願不願意把生辰八字……」
「老闆娘,我也想要魚湯,能給來一碗不?」
花⼳⼳雖然面上還繃著,但心裡早就翻江倒海了,豈料此時這小店裡來了客人,一口打斷了陸池冰接下來的話,讓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莫名惱火。
花⼳⼳沒好氣道:「小店老闆換了,三流酒一流菜,一律一錢,愛吃不吃!」
她說了這話,客人十有八九就被氣走了,可那惡客不止沒走,還按著帷帽向後招呼道:「可我聞著這酒勾人得很呢,你不是要祭奠亡妻嗎?就在這兒買酒吧。」
陸池冰只覺得這聲音耳熟,不禁轉過頭去看,只見是個素衣帷帽的女子,對店外說了一聲後,便逕自找了張空桌背對他坐下。
花⼳⼳本就是偷著從侯府跑出來的,再有半個時辰就非要回去不可,哪裡顧得上真伺候這客人,道:「人客官,小店要打烊了,這街上到處是酒肆,不如另——」
「不是還有其他客人嗎?多一個少一個,也無妨,對嗎?」
聽見這聲音,花⼳⼳脊背上瞬間竄起一股寒氣,眼底深處泛出濃濃的驚怕之色,看著店外挑簾而入的醫者,對視了片刻,她連忙垂下目光。
「一壺歲寒堂,帶走,勞煩了。」
「是、是……」
陸棲鸞聽罷了身後的動靜,微微一笑,待葉扶搖自桌側坐定,支著臉道:「這小老闆娘潑辣,見了你卻沒脾氣,是不是看上你了?」
葉扶搖爾雅道:「莫汙我清白,我是好人家的大夫。」
花⼳⼳忙不迭地去了後堂,陸池冰茫然片刻,轉頭看向葉扶搖,片刻後,想起來他是誰了,起身道:「你可是梟衛府的葉大夫?」
葉扶搖略一拱手,道:「原來是小陸大人,還未恭賀高升。」
陸池冰道:「多謝大夫,今日我去尋趙府主,他似乎不願見我,不知是在忙些什麼?」
葉扶搖餘光輕輕掃過陸棲鸞無聊在木桌上畫圈的模樣,道:「府主百事纏身,勻不出時間也是尋常。小陸大人找府主,可是為了臬陽公府一事?」
陸池冰歎道:「是,臬陽公世子三日後便要做督軍離開京城,我想在此之前將折衝校尉高赤崖與臬陽公被刺的案子了結。」
葉扶搖道:「這世子倒是奇怪,臬陽公如今危在旦夕,他反倒要去征戰,會不會太不近人情?」
陸池冰正色道:「聶家家風如此,向來以國事為先,榮辱次之,身家生死為末,大夫慎言。」
「失禮了。」
說到這兒,陸棲鸞手裡玩著的筷子一失手,打碗上叮地響了一聲,吸引了陸池冰的注意力,只見她又拿起了那筷子,像是玩兒一樣在指間轉動。
那動作,像極了幼時在學堂時,陸棲鸞轉筆的姿勢。
陸池冰小時候怎麼也學不會,對這個轉筆的姿勢深惡痛絕,當下便愕然道:「這位姑娘是?」
陸棲鸞卻不回答,狀似焦躁地對後堂道:「老闆娘,打兩壺酒而已,怎麼還沒好?」
陸池冰被一堵,那邊葉扶搖又道:「拙荊日前染病,容色有暇,是以不見人。小陸大人有興趣?」
「啊,失禮了。」再問下去,怕是顯得輕浮,陸池冰到底是個守規矩的,退後一步,道:「只不過見這位夫人像是家姐,有些好奇罷了。」
此時花⼳⼳提著兩壺酒出來了,見了他們,臉色略顯蒼白,道:「抱歉、讓客官久等了。」
葉扶搖提上酒,道:「老闆娘既然來了京城落腳,當好生經營,心在他處,你不理生意,怕是有人來幫你理。」
「……」
言罷,他向戴著帷帽的陸棲鸞伸出手似要相扶,後者卻好似惱他一句拙荊佔便宜,無視了他,起身就往外走。
葉扶搖笑了笑,與陸池冰道了一聲告別便離開了。
陸池冰一直皺眉看著那女子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半晌,又想起此次來意,回頭對花⼳⼳道:「⼳⼳姑娘,你我相識日久,如蒙不棄,不知……不知可願舉案齊眉?」
花⼳⼳的臉色仍蒼白著,易門不容叛逆之人,讓師父發現了還沒什麼,可宗主的手段她卻是不敢想的。
她咬了咬下唇道:「陸大人,我是小戶之女,只是喜歡陪著你而已,嫁娶……還是算了吧。」
陸池冰忙道:「你不用急著回復,是我今天沒想周到,現在就去找家姐說此事,她同意後就回來找你,你等我!」
「哎……」
陸池冰說完,直接轉身離開,後面的花⼳⼳臉色變了,完了完了他要去侯府,這會兒回去重新貼妝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陸池冰做官已近兩年了,辦事向來雷厲風行,正要殺至侯府前,剛拐過一個巷子,一輛華貴的馬車迎面駛來,險些把他撞著。
「籲——」
車夫一剎,車裡的人像是磕著了,惱道:「怎麼駕車的,撞人了嗎?!」
說著,車裡的人將車簾一掀,看見了陸池冰,咦了一聲道:「是陸侍郎?」
陸池冰抬頭望去,臉色瞬間不好了:「太保新婚,怎有空來侯府?」
聶言略一沉吟,道:「陸侍郎,我授任督軍,自是來找陸侯要督軍的虎符印令的,只是陸侯眼下已歇下,只能明日再來了。」
「她不在?」
見陸池冰一愣,聶言忽然問道:「陸侍郎回京後,覺不覺得,陸侯有些古怪?」
陸池冰道:「怎麼說?」
聶言不像他,表面上放浪形骸,實則是個心思敏感之人:「你當是瞭解令姐的,但凡公事,能今日畢便今日畢,可自打從蘭蒼山回來後,不止政務紕漏不斷,平日裡也是疏懶殆憊,下面的長史已是頗有微詞。」
陸池冰皺眉道:「可那又如何?人都有疲累之時。」
聶言道:「話是這麼說,可既是她主持的東征,總不至於連軍情都延誤吧。倒是讓人莫名想起年初時,易門派人假扮金門衛虎門衛將領一事,會不會也被人李代桃僵了。」
「……」
他這麼一說,陸池冰心底微冷,道:「世子所言可當真?」
「不,我也只是懷疑而已,她既已歇下了,我便不宜打擾,可陸侍郎不同,見到她時還請留心。」
二人無言,陸池冰略一拱手,便往侯府走去。
聶家的車夫問道:「世子,可要回府?」
聶言看著陸池冰的背影,道:「不回,就在這兒等著。」
……
東滄侯府。
「……我這侯府可不是為你點菜的,今日京城有燈市,你怎麼也沒約個姑娘家?」
「約是約見了,還想讓你見一見,哦,也是你知道的,就是崖州那位花姑娘。」
桌上三兩樣小炒,皆是遂州當地的菜式,陸棲鸞剛一拿筷子,自己的碗就被陸池冰拿過去,狠狠地放了兩大勺辣子,紅彤彤的一片,看著就胃痛。
「你放這麼多辣做什麼?」
陸池冰道:「你不是愛吃辣嗎?以前娘給你放得少了你還鬧呢。」
匆匆忙忙扮作陸棲鸞的花⼳⼳按著耳根後尚未貼緊的面具,眉角微抽,但她是西秦人,這點辣不放在眼裡,道:「難為你還記得,我這段時日忙多了,口味比以前淡了些。你這麼晚來找我,是為了那位花姑娘?」
「對,我想娶她。」
花⼳⼳心頭一跳,目光微微轉過去,道:「男婚女嫁講究門當戶對,那姑娘畢竟是西秦人,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吧。」
手裡的筷子一停,陸池冰看著她說道:「可你不是說過,只要身家清白人品端正就行嗎?再說了,你自己的姻緣都是一團糟,我再差總不會比你差。」
若是放在以往,陸棲鸞早就上手打人了,可今天沒有,反倒是抿著嘴有些開心似的,道:「你說什麼呢。」
「我說的不對?剛剛還在門口看見那臬陽公世子又來找你了,這人也不幹正事,成婚就成婚了,還上門來糾纏,連軍務都廢弛。」
……聶言才沒有來糾纏,只是來要虎符印令的。
陸池冰說著,又看她附和似的點頭,心下一沉,輕輕掐了一下掌心,問道:「姐,你真的就不成家了?那麼多人裡,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誰?」
「我……」
花⼳⼳接不下去了,耳後的面具又有鬆脫之狀,藉口起身道:「我去幫你催個菜。」
她走時,帶起一股衣服上特有的百濯香,一路涼進了陸池冰肺腑裡。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後,陸池冰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他點的都是陸棲鸞忌口的東西……若這個不是真的,那麼,他姐呢?
轉念一想,莫名又想起了之前在花⼳⼳酒肆裡那個聲音與動作都熟悉的女子……她想說什麼?梟衛府把她劫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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