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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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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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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8 11:18: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人的意義

  松花江邊的夏天,很是涼爽,打眼望去,還能看見對面太陽島上的霓虹,星星點點的光芒,點綴出一抹自然的絢麗。

  但是眾人心中卻是涼了個半截兒,那小九的話,字字刺進張是非的心中,他終於明白了,這卵妖口中的遊戲是甚麼意思,其實它根本就沒打算讓眾人跟它來一場正面的對決,這個遊戲的含義,其實只是以它自己而定的,也就是說,它才是玩遊戲的,眾人所能扮演的不過是遊戲中的角色而已。

  剛才的幻覺差一點就讓張是非名歸黃泉,但是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死亡其實並不恐怖,最恐怖的是那種發自心底的煎熬,重重負面情緒在那環境之中無比真實,以至於讓張是非的內心瞬間崩塌,那種滋味,並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張是非望著那站立於江面之上的小九,越看越覺得這是他所遇見的最噁心的卵妖,簡直比那讓張是非恨得牙根癢癢的十五還要招人恨。

  起碼那十五殺人時乾脆利落,不會向這小九一般的殘忍,簡直讓人承受不了的殘忍,張是非其實到現在都沒會恢復過來,雙腿還在顫抖著,渾身沒有力氣,腦袋還陣陣的疼痛,他見那小九如此囂張,不由得狠狠的說道:「你真讓我噁心,要殺就殺,你為甚麼要這麼噁心我!?」

  那小九笑了一下,然後把那二十塊錢又揣進了兜裡,然後笑著對張是非說道:「別開玩笑了,哈哈,如果不這樣的話,哪兒來的樂趣啊?我記得之前我已經說過了,請不要用你們人類的概念來判別我的行為,這是我的遊戲,你們既然選擇了要玩,就必須要遵守我的規則,明白麼?」

  張是非倒是真懂了,這孫子本來就是一個極度變態心理扭曲的東西,氣的他破口大罵道:「你……」

  崔先生這是對張是非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話,張是非見崔先生有動作了,便也停了下來,他明白,跟這種腦子不正常的妖怪,說甚麼都是徒勞,只見那崔先生對那小九冷聲問道:「這次,你玩的是甚麼遊戲?」

  那小九微笑著說道:「這一次玩的,當然就是存活遊戲啊,賭他能不能再幻象裡活下來。」

  崔先生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就是說,這一局我們贏了,是麼?」

  他話說完後,那小九又露出了它那變態的笑容,只見它哈哈大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就能活下來呢?」

  說出此話的同時,只見那小九的眼中猛然出現了一抹凶殘的神態,瞬間,一股妖氣順著江浪向眾人襲來,但是那妖氣還沒離眾人大概三四米的時候,竟然停下了,因為江邊上出現了一股巨大的黑蛇樣的氣。

  這正是崔先生的黑蛇仙骨之力,只見他點著了嘴裡的煙,整條手臂上都被黑氣纏繞,那黑氣蔓延到江邊,硬生生的將小九身上散發出的妖氣攔截了下來。

  只見那崔先生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怎麼就不知道呢?」

  小九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它也明白,如果真的論實力的話,它不是這擁有黑蛇妖氣之人的對手,在這裡動武,對它太過不利,於是它便又換上了笑容,然後說道:「算了,那就讓你們贏吧,反正還有一局,我也想多玩一會兒。」

  說實在的,看著小九這副損賊樣子,李蘭英真的有點忍不住了,只見他指著那江面上的小九就破口罵道:「你可拉倒吧!還就讓我們贏,你有能耐不讓我們贏啊?你說說你這熊孩子,長的就跟個雜交水稻似的,腿兒小腦袋大,一說話還一股苞米瓤子味兒?你牛B你過來,我陪你練練啊?」

  「你再說一遍試試。」那小九雖然沒有將這李蘭英嘴裡的垃圾話全聽懂,但是也明白這並不是甚麼好話,於是它便冷笑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道。

  李蘭英可不管那個,要知道剛才如果他們再來晚一點的話,張是非現在估計都已經涼了,常言說的好,犯我兄弟者必殺之,面對這小九,李蘭英心中除了憤怒之外真的已經容不下任何的東西了,見這小九似乎有點兒不忿的樣子,李蘭英頓時大罵道:「你他……」

  他口中的話剛蹦出倆字兒,便已經被一旁的易欣星摀住了嘴,正當他要掙扎的時候,那崔先生走到了他的身前,背對著他,然後頭也沒回的說道:「冷靜,這不是丟人的事兒,要學會忍耐。」

  張是非和李蘭英望著那崔先生,只見他握緊了右拳,微微顫抖著,滴滴鮮血竟從那緊握的手指縫中流了出來,只聽崔先生輕聲的說道:「我也在忍耐。」

  很顯然,這崔先生此時要比兩人更想殺那小九,但是畢竟董珊珊還在它的手中,現在只能忍耐,這是唯一的出路。

  那小九見到這一幕,便笑了下,眼中的殺氣消失,然後對那崔先生說道:「好了,也沒我甚麼事兒了,現在一勝一負打平,等下一個遊戲,咱們再見吧,相信我,好戲才剛剛開始。」

  崔先生冷笑了一下,他見這小九要跑路,便對他平靜的說道:「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那小九轉過了頭,然後有些好奇的問道:「甚麼話?現在才想不玩麼?可以啊,如果你能不在乎那女人的性命的話,遊戲隨時可以終止。」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不是想說這個。」

  「那你想說甚麼?」小九問道。

  只見那崔先生抽了一口煙,然後右手一抖,便收回了仙骨的黑氣,然後他便對那小九說道:「我想要說的是,這世界上只能有一個天道,也只允許有一個看戲者的存在,像你這樣的東施效顰,是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承您吉言了。」那小九顯然沒有將崔先生的話當回事兒,只見它也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又慢慢的沉到了江裡,少頃,江面又恢復了平靜。

  「淹死你個王八蛋。」李蘭英憤憤不平的罵著閒街。

  一直沒有說話的易欣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著他說道:「王八蛋是淹不死的,行了,來幫忙。」

  「幫啥忙?」李蘭英有些沒明白這易欣星的意思,那易欣星便對他指了指那還躺在不遠處的付雪涵。

  張是非此時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下,他見那小九消失了,而崔先生正望著江面,似乎還在想些甚麼,便上前輕聲的對他說道:「分頭,謝謝你。」

  崔先生轉頭望著他,聳了聳肩對他說道:「得了,你少跟我來這一套。」

  「不,真的謝謝你。」張是非此時無比真誠的說道:「如果沒有你,我這次一定是必死無疑了……」

  說到此處,他頓時又有些無奈,然後說道:「在剛才,我真的想自殺了……」

  「行了,你不用說了。」那崔先生換回了平時的表情,然後將左手食指伸進鼻孔裡,一邊掏著一邊說道:「其實你做的很對,心有善念,卻恐行者無疆,這是每個做善事的人都曾經歷過的事情。」

  張是非心中一酸,他又想起了那些圍觀群眾們的醜惡嘴臉,雖然說那些都是幻覺中所發生的事情,但卻又如此的真實,一時間,他眼中又有些泛酸了,他明白有些事情,確實是存在的。

  崔先生見他這副模樣,便也學著易欣星那樣的拍了拍張是非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年輕人,不要氣餒,要知道這就是社會明白麼?」

  張是非搖了搖頭,他歎道:「我只是不明白,為甚麼人性可以如此醜陋,難道我們一直以來保護的,就是這些人麼?」

  聽完他這麼一說,崔先生竟然笑了一下,然後他望了望不遠處的易欣星,易欣星也會意一笑,張是非又問道:「你為甚麼要笑,難道你也不知道這答案麼?」

  崔先生看了看眼前這個剛才崩潰邊緣掙扎回來的男子,便對他朗聲說道:「有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那我們為甚麼還要管這種閒事?這些人的死活,跟我們有甚麼關係?」張是非終於說出了心中的話。

  崔先生收起了笑容,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可曾想過沒有,這個社會為甚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張是非無語,一時間彷彿連空氣都變得安靜起來,只見那崔先生說道:「就是因為,人人都有你這種想法,是的,跟我沒關係,就像是你那幻覺中所見的一樣,有人遇險,卻無人過問,試想一下,如果當時你也不管,那你和那些你所嘲笑的所憎恨的人又有甚麼區別?」

  張是非頓時又愣住了,只見那崔先生繼續說道:「人生在世就是這樣的,你無法改變別人,就只能改變你自己,你不能使這世人清醒,但也不要學他們那樣的麻木,明白麼?」

  「可是……」張是非十分困惑的說道:「可是我們做這些,做好事,真的是有意義的麼?」

  張是非確實動搖了,剛才的幻覺使他失去的方向,再一次對行善之事有了懷疑,崔先生呵呵一笑,然後對他說道:「當然有啊,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麼?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太美麗的原因,就是有著許多醜惡的事情存在,你無法去改變那些醜惡的人,但是你卻可以選擇不做醜惡的人,即使你一事無成,但是,你所做的事情也是有意義的。」

  崔先生說道了這裡,便停頓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的意義,你存在的價值,就是讓這本身醜惡的世界,多了一絲美麗,就是因為你的堅持,這個世界又美好了一點點。」

  如果每個人都能堅持,那這世界就真的會變得更美麗,我們即使無法改變甚麼,但是也要保持本心,不要讓這個社會變得更糟,以本心充滿堅持的吶喊,哪怕只為驚醒少數人。

  這應該就是崔先生的意思了吧,張是非聽完這些話後,心情頓時平穩了許多,是的,這分頭說的沒錯,雖然他還有些心結未曾解開,但是似乎也無足輕重了,這些與閱歷有關,與思想無關,現在想不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可以有解釋的。

  崔先生說到了這裡,見張是非的腿還在顫抖,便挎著張是非的肩膀,然後攙扶著他想老易和胖子那邊走去,張是非此時回過了神來,便對著他說道:「謝謝你,分頭,我明白了,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和胖子還是太不成熟了,幫不上忙還淨添亂。」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成長這玩意兒,有個孿生兄弟,名字叫挫折,只有挫折的伴隨才能成長,這不丟人,你要知道,修道之路也修心,在你盲目追求力量的時候,不要忘記這句話,有時候,往往內心要比力量更重要,因為空有絕對的力量,卻沒有強大的內心,是注定無法存活的。」

  這句話沒錯,想想那些恆古流傳下來的東西,沒有哪一樣只是單純的力量,包括佛教道教,雖然其都有些秘法道術,但是更多的,還是一種精神,就像是佛家所講之禪武,道家所說之自然。

  思想才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沒有思想的力量,永遠只是一些空架子罷了,修道之路也修心,這話說的真好,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看來平時自己的胡思亂想也是有用的。

  兩人走到了老易和胖子旁邊,只見那胖子已經將那付雪涵背了起來,張是非皺了皺眉頭,他望著那付雪涵煞白的小臉兒,心裡不由的有些內疚起來,就是因為自己,竟把這付雪涵也連累了,唉。

  於是,他便問崔先生:「她……咱們怎麼辦?」

  崔先生說道:「沒事兒,看她這樣子就是暈過去了,應該也不記得發生過甚麼事兒,咱把她送到醫院,掛兩瓶鹽水啥的,她手機裡應該有自己朋友同學的電話吧,等會兒打個電話就說她中暑了。」

  易欣星笑呵呵的說道:「你這真是老套路啊,多少年了都不變一下。」

  他平時跟這崔先生鬥嘴都慣了,崔先生聽老易挖苦他,便想都沒想的說道:「你懂個屁,這叫康師傅就是這個味兒,好吃不用換,走吧。」

  於是,眾人便沒在說甚麼,步行了一會兒,就到了沿江的街道,現在這個時間,車很好打,但是崔先生卻死活不坐車,沒辦法,只能繼續步行了,還好,大家都是哈爾濱人,這裡的路線也都很熟悉,知道最近的一家醫院即使走也沒多長時間。

  半個小時過後,付雪涵在醫院裡的一張病床上醒了過來,她的第一句話是,這裡是哪裡,我的頭好疼。

  張是非苦笑,便按照事先設計好的劇本,對那付雪涵編造了一個看似莫名其妙但是仔細一聽卻也在情理之中的哈爾濱少女江邊中暑事件。

  付雪涵這丫頭似乎挺好騙的,張是非說完後,她連聲的道歉和感激,說是給張是非添麻煩了,弄的張是非一陣心虛。

  大姐,該說抱歉的是我啊,張是非苦笑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那付雪涵大學的室友便來了,兩三個小丫頭,個頂個兒的水靈,都是吊帶兒小衫兒,緊身熱褲,看的李蘭英這胖子差點兒又犯了色病。

  好在他也明白,現在大局當前,兒女私情是不允許存在的,於是他便在心中先跟那幾個他不認識的美女們做了道別,也沒啥說的,張是非跟那幾個姐妹兒客氣了幾句後,便同崔先生他們走出了病房,他的腳剛跨出房門,那躺在床上的付雪涵便對他有些害羞的說道:「謝謝你了,張哥。」

  張是非擠出了一絲有些尷尬的笑容,然後回頭說道:「沒啥,你好好休息吧。」

  在房中那幾個來探病的小丫頭一陣哄笑中,付雪涵的臉又紅了,只見她點了點頭,似乎又擠出了很大的勇氣樣說道:「那……過兩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好麼,你還會去做義工麼?」

  張是非的心中咯登一聲,心想著別提義工了,今天還沒做呢,就吃足了苦頭,但是,即使是這樣,張是非心中卻也有了答案,就像是崔先生所說,保持本心才是最重要的,於是,他苦笑了一下,然後對那小丫頭說道:「成,你先養好身體吧,然後給我打電話,咱再一起去。」

  他們走出了病房,身後是那幾個小丫頭唧唧喳喳的哄笑聲,這讓張是非有些不自然,他心中歎道,看來自己與這些人還真是如同生活在兩個世界,有時候他也很羨慕這些孩子,終日生活在幸福之中,看不見幸福背後的殘忍。

  無知才是最大的幸福吧,他又苦笑了一下,知道的真相越多,身上所背負的擔子也就越重,就看你如何選擇了,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四人走出了醫院,現在已經將近午夜了,李蘭英在醫院的大門口給哥幾個散了一圈兒煙,然後伸了個懶腰問道:「分頭,這回我們不用再放假了吧?」

  崔先生撇了他一眼,然後笑罵道:「你啥時候這愛崗敬業了,既然你這麼愛上班兒,那明天八點就給我死過來,福澤堂的地都好幾天沒拖了。」

  李蘭英連聲叫苦,心想著自己為甚麼就這麼倒霉,但是他的臉卻顯露出了笑容,很顯然,在不知不覺中,這胖子也喜歡上了在福澤堂上班的日子,起碼每天過的都很充實,於是他便一咧嘴,笑著說道:「那咱們現在咋辦?」

  崔先生望了望張是非,然後說道:「小張,你兜裡還有錢沒?」

  張是非點了點頭,他不明白崔先生為甚麼要問他這個,便從兜裡又掏出了一沓兒人民幣,對崔先生說道:「有啊,你要幹什麼?」

  崔先生從張是非手中抽出了一張人民幣,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然後冷笑著說道:「也不能老是被動,咱們是時候主動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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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8 11:1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章 引路紙蟾

  「反擊?怎麼個反擊法兒?」深夜十二點,福澤堂中。

  由於事態緊急,福澤堂中依舊保持著昨天那副好像是遭了小偷或者惹了城管的樣子,貨架子橫七豎八,偌大的一張辦公桌散碎了一地,崔先生並沒有放張是非李蘭英兩人回家,而是買了些宵夜後讓他們一起又回到了福澤堂。

  你還別說,這是張是非第一次見到崔先生坐出租車,剛才在那車上,張是非望著坐在後座上的崔先生,這分頭一上車臉似乎都綠了,兩腿不住的顫抖著,雙手似乎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好,聽易欣星曾經跟他們說過,崔先生這個,叫做『刺激性腦腺體分泌失控間導致的歇性心理因素混亂』,簡單點說,也就是『出租車恐懼症』。

  那還是在密山回來的火車上老易跟他說的呢,當時聽完後,張是非和李蘭英倆人便笑的前仰後合,心想著這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想不到還會有這種傻B的病存在,看那崔先生平時牛逼哄哄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兩女一杯都不帶眨眼的,想不到他還有這毛病,這真是映了那句俗話了,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事物,不管是甚麼都會有弱點,就像是這崔先生,斬妖除魔甚麼的在他這兒就跟喝涼水兒那樣的容易,可是誰有能想到,其實只要一輛每公里收費只要一塊九的夏利就能輕鬆把他放倒呢?

  李蘭英在一旁偷笑,可是張是非此時卻沒有笑出來,因為這分頭看上去確實很痛苦,剛才聽易欣星說了,他們之前也是坐計程車來的,如果不是這樣,只怕張是非現在已經將自己的脖子給掐斷了。

  想到此處,張是非就算是在沒心沒肺也笑不出來了,只能滿是感激的望著崔先生,崔先生那時本來就哆嗦,見張是非這麼看著他,頓時罵道:「看個屁,怎麼跟中邪了似的呢?這是甚麼眼神兒啊,你是不是不能泡妞兒憋壞了?我告訴你,不可能,我們之間是沒結果的!」

  張是非只好苦笑,然後轉過了頭,將這份感激之情藏掖於心底,畢竟男人嘛,心裡有數就好了。

  還好,福澤堂到了,下了車以後,崔先生立馬就換了個樣子,只見他雙臂高舉然後感歎道:「下次可再他嗎不坐這破玩意兒了,老易,過兩天給我聯繫一輛二手『屁驢子』(摩托車)吧。」

  易欣星下了車連連點頭:「嗯,咱們要買得買那種以前公安騎的那玩意兒,旁邊兒帶斗兒的,還能馱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走進了福澤堂,張是非和李蘭英緊隨其後,推開了門,第一眼看見的不出不意料,還是那沙發上坐著的傻鬼董思哲,張是非歎了口氣,心想著這世界上真是只有享不了的福卻沒有遭不了得罪,他們幾個忙的都腳打後腦勺兒差點兒掛了,可這董思哲卻還在那兒跟個淘寶五十八元包郵帶送筆振動的充氣娃娃似的。

  不過他又想了想,這董思哲本身就已經死了,所以也沒啥好氣的了,見幾人回來後,禮物裡劉雨迪由著黃衣女鬼攙扶著走了出來,見到眾人都平安無事,那劉雨迪便也放下了心來,她對崔先生說道:「還順利麼?」

  崔先生的表情似乎已經回答了她,只見崔先生面帶著微笑對她說道:「餓了吧,看看,我給你買肉了。」

  說罷,他便晃了晃手中那塑料袋兒,裡面是幾個裝滿了菜的一次性飯盒兒,李蘭英在一旁歎道:「分頭,你說你啥時候對我倆也能這溫柔啊,怎麼的,感情這紅燒肉不是給我們買的?」

  「我溫柔你大爺,豬肉都漲價了知道不?趕緊啃兩口包涵麵粉稅的包子,然後咱們說正經事了。」

  眾人都苦笑,但是也沒辦法,現在福澤堂屋裡亂的可以,於是他們也沒那麼講究,除了劉雨迪坐在電腦桌旁吃著肉外,四個人都是席地而坐,一邊啃著茴香餡兒的包子一邊開著小型兒的除魔聚餐會。

  相比剛才,現在大家的心情稍微都平靜了一些,張是非的心情也緩和了過來,一邊聽著李蘭英邊包子閒街罵街一邊苦笑,這胖子估計是想刻意的調和氣氛吧,只見他不住的說這損包子,一口沒咬著餡兩口直接過去了。

  張是非笑笑,沒理他,而是對那崔先生開口說道:「分頭,你剛才說要反擊,是怎麼回事兒?」

  崔先生笑了一笑,將手裡的半拉包子塞進了嘴中,一邊嚼著一邊對張是非說道:「當然要反擊了,要不然老這麼被動怎能能行……別說,這包子餡兒確實挺小,嗎的,就不能在醫院旁邊買吃的啊,哎帥哥,給我倒口水喝。」

  他這句『帥哥』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但是話音剛落,只見那易欣星便站起了身,一邊嘟囔著『別叫我藝名行不』一邊拿起個杯子接了些茶水。

  真想不到這易欣星的藝名如此新潮,李蘭英心中想到,這要是再土點兒都夠埋進棺材裡了。

  易欣星接了杯水,遞給了那崔先生,崔先生接過後喝了一口,然後將杯子放在了一旁,他見眾人吃的都差不多了,便正色的說道:「都吃飽了吧,吃飽了就說說正事兒。」

  終於進入正題了,眾人也就都停了下來,各自點了根煙,張是非問道:「快說吧,我們要如何反擊?」

  那崔先生冷笑了一下,然後從兜裡掏出了之前在張是非那兒拿的一百塊錢,張是非心中這個納悶兒,心想著難道分頭跟自己要錢不是為了買夜宵麼?

  只見崔先生望了望易欣星,易欣星點了點頭,顯然已經知道崔先生的用意了,崔先生便說道:「要反擊就趁早,今晚我們就殺它個措手不及!」

  「你是說,這錢那卵妖手中也有?」劉雨迪在崔先生身邊輕聲問道,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錯。」

  「等會兒。」見他們自顧自的說話,張是非和李蘭英有點丈二和尚了,摸不著頭腦,張是非便說道:「可是咱們要上哪兒找那卵妖去啊?」

  崔先生易欣星和劉雨迪三人相視一笑,崔先生對著張是非說道:「你覺得那個覺小九的卵妖最大的弱點是甚麼麼?」

  張是非說道:「不知道。」

  李蘭英說道:「太能裝犢子了?」

  只見那崔先生笑了一下,出奇的沒有罵李蘭英,而是對他說道:「別說,你今天真開竅了,還真讓你猜對了,沒錯,它最大的弱點就是太能裝犢子,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這是那些自認為可以掌控被人命運之徒的通病。」

  張是非心中有些無語,李蘭英聽崔先生誇他,不由得笑道:「這算啥。」

  這算瞎貓遇見了死耗子,張是非心裡想著,這時,那崔先生又將手中的錢晃了晃,然後對著兩人說道:「它就是太高估自己了,百密一疏,竟然沒將那二十塊錢丟掉,反而收了起來。」

  「可是……即使這樣,又有甚麼說法麼?」張是非問道。

  那易欣星開口了,他傻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兩人說道:「一看你就不懂了是吧,這麼跟你說吧,我們尋人找鬼的方式全在於『卜算之術』,也就是雨迪妹子的看家本領,但是為甚麼尋不見那卵妖的方位呢?就是因為它沒有『記號』,這個記號可以是生辰八字,也可以是妖氣的顯露,這一點那小九做的確實不錯,但是這次它收了你的錢……明白了麼?」

  張是非和李蘭英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只見那張是非慌忙問道:「你是說,你們可以通過這錢而找到那孫子的下落麼?」

  「沒錯!」崔先生朗聲說道:「就是這樣,雖然我們單獨一個人是做不到的,但是三個人加在一起,卻沒有甚麼不可能。」

  說到此處,那崔先生起身然後對著劉雨迪溫柔的說道:「又要讓你受累了。」

  劉雨迪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不怕,只要能早點把董姐姐救出來,讓你心裡不難受就行了,再說了,我吃了肉,現在精神足的很。」

  那劉雨迪邊說邊吐了吐小舌頭,崔先生望著她,滿眼的感激之情,只見他柔聲的說道:「謝謝你,丫頭,等到這事情全辦完了……」

  這崔先生平時就跟個三青子老流氓似的,只有在這劉雨迪的面前才顯露出這種溫柔,也不知道是為了甚麼,一時之間,氣氛竟便的很是溫馨,易欣星和張李二人相視一笑,那沙發上的黃衣女鬼看見這一幕後,也笑了一下,然後牽起了一旁那男鬼董思哲的手,劉雨迪俏臉微紅,然後對他說道:「行了,我明白的,大家都在呢……」

  崔先生點了點頭,等在轉頭時,已經恢復了認真的模樣,不過看上去卻有些不倫不類的,因為他那張面癱臉,搞的現在一半兒表情認真,一般表情卻跟個偽娘似的。

  只見他十分嚴肅的對易欣星說道:「老易,抄傢伙開整!」

  「好勒!」那易欣星起身走進了裡屋,似乎是去那櫃子裡翻著甚麼,劉雨迪也擰亮了電腦桌上的檯燈,然後一隻手按著計算器,一隻手拿著筆,在一張白紙上寫著甚麼,趁著這空擋,那崔先生便囑咐起了張李二人,只見他對張是非說道:「一會兒,我和老易就要去殺那卵妖小九,你們兩個留守在這裡,明白麼?」

  張是非心中有些不快,要知道他真的很像跟崔先生一起去,將那噁心的卵妖碎屍萬段,李蘭英也抱怨著:「我說分頭,不帶你這樣兒的啊,你老說要鍛煉我倆,可是啥事兒都不帶我倆……」

  崔先生沒廢話,只是對他指了指劉雨迪和那沙發上的兩個鬼,然後對胖子小聲的說道:「她們不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兩人沒話了,這是想讓他倆來保護這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啊,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上,兩人自然也就沒話說了,於是便點了點頭。

  這時,那易欣星從裡屋走了出來,懷裡抱著一堆東西,而劉雨迪似乎也寫完了,便讓出了桌子,崔先生和易欣星將那電腦桌搬到了屋子正中,老易將懷裡的東西往上面一一放上,兩根紅蠟燭,一個香爐,三隻碗只碗,放好之後,崔先生拿出了五隻供香點燃了插在那香爐之中,取了白米和小米分別將兩隻碗裝滿,另一隻碗中調好了鮮紅的硃砂,一切作罷之後,崔先生又從劉雨迪手中接過了那張紙。

  將紙拿在手中,同時將張是非給他那一百塊錢拍在了桌子上,只見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莊嚴,然後從桌子下抽出了一根毛筆,從碗中沾了沾硃砂,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張紙後,便一皺眉頭,左手結了個劍指,朗聲念叨:「祖師靈寶天尊在上,今日弟子除妖乏力,特請蚨神扎品郎下界以揚仙家威靈!」

  一聲喝罷又起一聲:「急急如律令!」

  說話間,他右手已經筆走龍蛇,在那張面值為一百元的鈔票上畫了起來,他畫的自然不是甚麼違法信息,而是一道符,一氣呵成絲毫沒有逗留,畫完符後還不忘擺了個造型,將硃砂筆伸到了燭火之上,被燭火灼燒的硃砂筆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只見崔先生又舉起了那筆,趁熱在那張鈔票上連點了四下然後:「一點蜻蜓水,二點紙臥龍,三天開靈竅,四點通幽冥!急急如律令!!!」

  大聲喊完後,崔先生對著身旁的易欣星說道;「搞定,該你了!」

  那易欣星笑道:「瞧好吧,喜歡鶴還是蛤蟆?」

  崔先生一邊擦汗一邊回答道:「隨便你。」

  說完後,他便退後了幾步,易欣星走到了桌子前,拿起那張百元鈔票便開始反覆的疊著,嘴中還唸唸有詞,只是聽不清他說的是甚麼。

  其實有個問題張是非想問好久了,他見崔先生現在沒事了,便問他:「對了,分頭,我能問你件事麼?」

  崔先生望了望他,然後說道:「甚麼事?」

  那張是非說道:「你曾經跟我說過,你的本事是跟鬼學的,他們也一樣麼……我的意思是,我怎麼覺得你們三個平時念得口訣有些相像呢?這到底是甚麼本事?」

  崔先生笑了一下,似乎也不想瞞他,便有些感慨的說道:「我們是『三清書』的傳人,各自有一門絕藝,而現在你看到的,就是『三清合一』,以後再跟你細說吧。」

  三清書?聽上去挺拉風啊?張是非心裡想著,不多時,只見那易欣星笑了一聲:「大功告成!」眾人上前,只見那桌子上出現了一個由鈔票疊成的紙蛤蟆。

  只見那崔先生說道:「還真符合你的審美觀……算了,蛤蟆就蛤蟆吧,能帶路就行。」

  李蘭英在一旁有些好奇的問著易欣星:「易哥,這是啥玩意啊,你們忙了半天就為了做個手工?」

  只見易欣星輕蔑的一笑,然後對那李蘭英一擺手說道:「你啊,太天真,Na?ve,英文,懂麼?還當這是普通的蛤蟆呢?告訴你,別小瞧了這個蛤蟆,當年……算了,跟你說,這可是三清合一的產物,名為『玄門引路紙蟾』,這可是足以窺視天道的東西,唉,真是不識貨。」

  「行了,別貧了。」崔先生打斷了易欣星,然後說道:「還英文呢,你怎麼不學民歌兒呢?干正經事兒,嘛溜的。」

  那易欣星頓時尷尬一笑,然後從那桌子上拿起了那只裝滿了小米的碗,倒在了桌子上,然後結了個手印,然後大聲說道:「九天之上好揚兵,九地潛藏可立營,伏兵但向太陰位,若逢六合利逃形,逃到人間化金蟾,走米引路尊號令!開!!!」

  他話音剛落,只見那只紙蛤蟆頓時一顫,竟然躍上了那小米之上,崔先生見狀,便迅速的又拿起了那一碗大米,然後對著門口揚手一潑,大聲叫嚷道:「急急如律令,去!!」

  刷的一下,那紙蛤蟆頓時像有了生命一般,只見從桌子上一躍而起,正正好好的落在了門口的大米上,然後不住的向那玻璃門撞去。

  張是非和李蘭英望著那『活蹦亂跳』的紙蛤蟆,心中滿是驚訝,這真是太厲害了,想不到還能這麼玩兒!

  那崔先生見紙蟾之術生效,並沒有放鬆,他對著那劉雨迪說道:「等我,今晚就做個了斷。」

  劉雨迪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道:「那你和易哥兩人小心啊,我就在這兒等你。」

  她剛說完,易欣星便笑道:「行了妹子,你早點睡吧,這倆小子在,應該沒啥事兒,哎,你倆,今晚別睡覺了知道不?招子放亮點兒。」

  只見那崔先生順手抓起了自己的手包,然後對兩人說道:「等我電話。」

  張是非和李蘭英點了點頭,張是非說道:「放心吧,替我好好收拾那孫子。」

  崔先生一笑,眼中滿是堅毅的神情,然後他對易欣星一招手,兩人便拉開了房門,房門剛一打開,那只紙蛤蟆便飛速的蹦了出去,兩人慌忙跟上,張是非他們走到了門口目送兩人,見他倆一路小跑,沒多久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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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8 11:18: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心變

  陽光之下往往蘊藏著刺骨的陰冷,而黑暗之中卻也有著暖心的光明,這正說明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甚麼東西是絕對的,以太極圖形詮釋,萬物相觸相生,沒有無瑕疵的善,也不存在極端的惡,不在於對立,只在於調和,此為天道,無從更改。

  張是非坐在地上,嘴裡叼著煙卷兒,福澤堂的燈光很暗,屬於那種舊式的老燈泡,六十瓦,不老亮的,發出那種橘黃色的光,給人整個兒一七十年代時的感覺。

  其實張是非之前也跟分頭說過,能不能換個燈泡兒,這燈泡兒看上去歲數比他都大,圓咕隆冬的,讓李蘭英一看就有張嘴吞下去的衝動,而且這光打人身上這個憂鬱,難道是因為職業問題,當陰陽先生就必須要製造神秘感麼?

  崔先生當時笑了笑,然後對他說,這燈泡確實有年頭兒了,還是這福澤堂最開始的主人生前換上的呢,現在那老頭兒走了,權當個念想兒,更何況,換燈泡兒不吉利,所以就等它壞了再說吧。

  張是非嘴裡叼著煙,屋子裡靜得嚇人,彷彿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似的,劉雨迪此時已經在裡屋睡著了,張是非心中還有些內疚,都怪他太弱了,搞的所有人都為其擔心,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不由的心中有些上火,他猛抽了一口煙,那煙頭燃燒的地方發出滋滋的聲響。

  實在是太安靜了,張是非向旁邊望去,李蘭英真是屬豬的,此時已經靠著牆角打起了瞌睡,沙發上的董思哲還如同個擺設一樣安靜,眼神兒直鉤的,倒是那黃衣女鬼看上去好像也在無聊。

  恐怕是因為它與眾不同吧,完全就沒有個鬼樣子,不誇張的說,現在打眼望上去,還不如張是非這個活人來的憂鬱呢,根本就不像是那些鬼故事書中女鬼的模樣,只見它此時坐在沙發上,翹著個二郎腿兒,腦袋左右光當著,十足一副初中生盼放學時的無聊樣子。

  見張是非看它,那黃衣女鬼頓時笑了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沒意思死我了,小哥,來陪我聊聊?」

  大姐,你做鬼有點做鬼的操守行不行啊?還陪我聊聊,這要是正常人還不得被你嚇死?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只見他把煙頭在煙灰缸中摁滅了,然後搖了搖頭,對著那黃衣女鬼說道:「沒心情。」

  那黃衣女鬼噗刺一笑,然後問道:「呦呵?你還沒心情,跟姐說說,為啥沒心情啊?」

  張是非又拿出了煙盒兒,連上了一根兒後,邊點火兒邊說道:「擔心唄。」

  現在崔先生和易欣星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了,望著牆上的掛鐘已經快要指向兩點,崔先生讓張是非等電話,可是電話卻遲遲不來,這多多少少都讓張是非感到有些擔心,但是這都不是主要的,讓他更困惑的還是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有太多的事情困惑著他,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解決,生活上的感情上的,好兄弟胖子被種上了魔種,自己卻又滋生出情根,四捨二劫這幾個字就彷彿像是一條鐵鏈牢牢的拴住了他,能愛卻不敢愛,這似乎是對人最大的折磨吧,他想到了梁韻兒,再過幾天那姐姐就回來了,到時候跟她攤牌要說些甚麼呢?唉。

  還有這妖卵之事,他大爺的,最近超強的卵妖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張是非根本就插不上手,真是無法想像,他這所謂的『被選中的人』要怎樣才可以跟那些變態戰鬥。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沉重的大石頭,壓得張是非喘不過起來,他忽然覺得,其實當然也他大爺的沒啥好的,還不如在瀛洲裡當傻B藍鳥時來的開心呢!

  但,這只是抱怨,張是非心裡明白的,逃避不是辦法,因為逃避除了可以帶來悲劇之外甚麼都帶不來。

  那黃衣女鬼見到張是非這樣子,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只見它說道:「放心吧,那小易我不知道,但是小秦的本事我太瞭解了,一定沒事,另外,看你這小樣兒,只怕還有別的心事兒吧,來說出來看看姐姐能不能幫到你?」

  張是非苦笑道:「你咋知道我有心事兒?」

  那黃衣女鬼有些不屑的說道:「你姐我看的人都比你泡的妞多,看你那小臉兒,一看就知道是壓力太大,總做惡夢吧?」

  哎呀我去?這麼準?張是非頓時有了興趣,不過轉念一想這大姐的話有語病吧,它又不是瞎子,看的人要沒我泡的妞多那得多悲劇?但這話還真把他給逗樂了,於是他有些無奈的說道:「是啊……壓力是挺大的,感覺自己一直倒霉,好像從來就沒有順心的事兒。」

  那黃衣女鬼飄下了沙發,然後來到張是非的身前坐下了,對著他笑著說道:「你說的那些不順心的事兒,是甚麼呢,能不能跟我講講?」

  反正現在除了等待也沒啥事做,能有個人,好吧,就算是有個鬼能聽你訴苦也未必不算是一種解壓的方式,於是張是非便想了想,然後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講給了那黃衣女鬼聽,黃衣女鬼聽完後輕輕的一笑,然後對他說道:「這些,就是讓你犯愁的原因麼?」

  「難道還不夠麼?」張是非說道。

  那黃衣女鬼看著張是非,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只聽它十分平靜的說道:「總體上來說,你就是覺得自己的遭遇很悲慘很不幸福吧。」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應該說我就從來沒幸福過。」

  聽那說完,那黃衣女鬼便開口問道:「那在你心中,幸福的定義又是甚麼呢?」

  幸福的定義?張是非愣住了,這個問題他還真就沒怎麼想過,在他那腦子中,對於幸福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於是他便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應該,是和我喜歡的人能在一起吧。」

  黃衣女鬼搖了搖頭,然後又問他:「那你現在的幸福定義,就是你想追求的麼?」

  張是非點了點頭,那黃衣女鬼又問道:「那你現在追求的,還是以前的追求麼?」

  張是非這次,真的有些困惑了,以前,對啊,以前的我心中幸福的定義是甚麼呢?他開始陷入了沉思,想那初到瀛洲之時,他的追求不過是變成人然後回到哈爾濱,在那時他心中,只怕這便是幸福吧,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想法也在改變,包括所追求的幸福,在畫中之時,他以為那一刻便是永恆,不想徐瑩重病喪生,而當他回到哈爾濱的時候,卻又莫名其妙的被引入了一連串的事件中,遇到了徐瑩的轉世,卻躲不掉四捨二劫的詛咒,似乎他只有不斷的變強才可以掌握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如今卻發現,不管自己多麼努力,而幸福,卻還是那麼的遙遠。

  於是他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是了吧。」

  「為甚麼不是呢?」那黃衣女鬼說道:「你現在不是已經回到了哈爾濱麼?這不就是你以前的追求麼?你既然已經在幸福之中,為甚麼還要傷心呢?」

  確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張是非確實已經達到了以前的最求,他變回了人,雖然不是那麼完美,他回到了哈爾濱,雖然這個地方給他的印象有些變了,他遇見了徐瑩的轉世,雖然,不能和她在一起。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喃喃的說道:「原來幸福並不遙遠,只是我們的想法一直在改變。」

  那黃衣女鬼笑著說道:「你才發現啊,你啊,已經夠幸運的了,為甚麼還要終日愁眉苦臉?」

  「我幸運?」張是非說道,從瀛洲回來到現在,好像還真沒誰跟他說過這話,易欣星好像說過,只不過他已經忘的差不多了,那老易的嘴皮子不老利索的,還唉老生常談,真不曉得是不是跟老崔待的時間長了,變的無比囉嗦,三兩句話能解釋明白的東西非要說上十分鐘,也不知道他這麼墨跡誰能給他稿費還是咋的。

  那黃衣女鬼點了點頭,然後又好氣又好笑的對他說道:「可不是麼?比起我你不知要幸運多少倍。」

  「為甚麼?」張是非皺了皺眉頭。

  而那黃衣女鬼則輕描淡寫的答道:「起碼,你還活著,你還有選擇的權利,有選擇就會有轉機,不像我,是沒有選擇的。」

  確實,它說的沒錯,張是非歎了口氣,人啊,就是不滿足的動物,不管何時都會有抱怨,這是通病,與遭遇無關。

  張是非心中暗道,我是不是因為事情太多,變的抑鬱了,所以才會把所有的事情想得都那麼糟,也許,並不像是我想的那樣吧,我還有機會,起碼,還有大把的時間等著我去扭轉所有的事情。

  見張是非在那兒若有所思,那黃衣女鬼便伸出了瘦弱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冰冷的氣息讓他全身一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只見那黃衣女鬼說道:「行了,別鬱悶也別想了。」

  「可幸福,到底是甚麼呢?」張是非問道。

  那黃衣女鬼想了想,然後回頭望了望那沙發上的死鬼董思哲,又轉過頭來對著張是非微笑著說:「幸福,就是你一直追求的過程,當你付出的努力要得到回報的時候,回頭看看你走過的路,這一段路的名字,就是幸福,明白麼?」

  張是非心中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啊,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兒,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嘲道:「原來,我一直生活在幸福裡。」

  「沒錯,聽我的話,絕對沒錯的,我生前也向你一樣,整日活在不安和憂鬱之中,可是當時的我不知道,這樣其實毫無意義,想想我當年真傻啊,選擇了自殺,以為死亡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我死後才發現,原來是大錯特錯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在為我自殺的罪孽懺悔,可是當我發現的時候,卻已經太晚了。我選擇的死亡,並沒有帶給我解脫,反而剝奪了我本應該有的選擇權利,這是不是很諷刺?」

  張是非苦笑,苦笑間,似乎心中慢慢的出現了一股暖流,這黃衣女鬼的話,讓他似乎不再迷茫了,是啊,為甚麼要鬱悶呢,起碼還活著,不是麼?

  於是,他便笑著說道:「謝謝你了,大姐。」

  那黃衣女鬼擺了擺手:「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這兩天伺候我的報酬,哈哈。」

  他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黃衣女鬼說道:「對了大姐,那你,應該已經找到你的幸福了吧。」

  那黃衣女鬼點了點頭,然後歎道:「是啊,我真的已經找到了,在人世的最後時光,現在,便是我的幸福。」

  跟這黃衣大姐聊天還真挺開心的,張是非想到,起碼長見識,他發現原來除了他和胖子之外,幹這一行兒的都可以算的上心理醫生了,恐怕他們之前也有過這種困惑存在吧,看來,這世界上還真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心中豁然開朗,原來那崔先生讓他們伺候著大姐,是這麼回事兒啊,張是非想到,可是他馬上又否決了這一想法,不對,那分頭不可能想的這麼周到,他大爺的。

  同一時間,哈爾濱周邊地區。

  夜幕之下的國道上,易欣星騎著他那自行車拉著崔先生風馳電掣的猛蹬著,周圍已經沒有了建築,路的兩邊有的只是那些或高或低的樹木,以及那似乎一望無際的草原,夏蟲按耐不住寂寞的吱吱叫,易欣星明白那些蟲子叫喚,不是在歌唱祖國,而是它們發情了,風吹動著樹葉兒,發出悉悉索索的響動,那些葉子連同整個路段都被路燈映的昏黃。

  「哈楸!!!」車後座上的崔先生猛然的打了個噴嚏,只見他揉了揉鼻子,然後嘟囔道:「這他大爺的又是誰在罵我呢?」

  「我看像是李蘭英。」正在蹬車的老易說道。

  崔先生想了想,然後回答道:「我看也像。」

  他們這已經追了幾個小時,可是那前面的紙蛤蟆蹦躂的還是那麼歡實,沿著這大路跟干馬拉松似的蹦躂的飛快,騎著自行車的易欣星腦袋隨著那蛤蟆以上一下的直點頭,剛才在市區的時候好幾個路人都還以為這小子在跟他們打招呼呢,崔先生這個無語,心想著老易這傻子,當初疊個紙鶴甚麼的多好,非得蛤蟆,這下好了,弄的他跟俏夕陽老年人舞蹈團似的,脖子都快點歪了。

  一直沒停,順著街道就轉到了國道上了,這得甚麼時候能找到那小雜碎?正當崔先生有些著急的時候,只見前面蹬車的那老易氣喘吁吁的說道:「老崔,你說咱自行車能上高速不?」

  「估計不行。」崔先生苦笑道,要是自行車能上高速的話,死八個來回兒都不多。

  易欣星吭哧吭哧的等著這兩嘎嘎響的八九年飛鴿兒,他上下點著腦袋望著那前邊跟打了雞血似的紙蛤蟆,又說道:「可是咱們這方向就是奔高速去的啊。」

  「走到哪兒算哪兒吧,不行的話……」

  崔先生話還沒說完,只見那易欣星忽然大喊道:「臥槽!收費站!老崔,咱們咋辦?」

  崔先生心裡這個鬱悶,他心想著這收費站怎麼就這麼多,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過了這收費站,應該就上了高速了,嗎的,大後半夜的,倆老爺們騎著個破二八上幹上高速,這也夠千古奇聞了。

  想到了這裡,他牙一咬,然後對著老易說道:「不行咱們就扔了自行車,你背著我跑吧!不讓他些收費亭裡的灰狗子發現就行!」

  「不用不用!」易欣星忽然說道:「下去了,那蛤蟆下路右邊了!!」

  太好了!崔先生大喜,這真是老天爺餓不死瞎麻雀啊,想到了這裡,他便對著老易喊道:「下車!把車子停旁邊兒,追!」

  說罷,他便從車子上蹦了下來,老易也停下了,只見他雙手一甩,手閘一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棉花糖Shift+空格似的,一個小飄逸就拐了個大彎兒,然後硬生生的立住了,易欣星下車,還十分細心的把車子上了鎖,崔先生心裡對他這個鄙視,心想著這都快高速了誰能偷你這自行車兒咋的。

  兩人來到了路邊,對視了一眼後,便一起跳了下去,這公路離兩邊挺高的,大概有兩米左右吧,彭的一聲,兩人的腳便踏在了草地之上,只見那崔先生已經拿出了一道符,然後快速向著那要跑遠的了蛤蟆追去,他跑出了兩步後眉頭一皺,那張符迅速點燃了,崔先生頭也沒回的將那道符隨手往後面一丟,這時,身後的易欣星已經拿出了他那盞小藍燈,只見他手一抬,那燃燒的符咒正好落在了燈裡,燈被點著了,發出有藍色的光芒。

  兩人都是職業選手,經歷的事件無數,自然十分默契,一邊追著那蛤蟆,一邊各自做起了戰鬥的準備。

  董珊珊,等我。崔先生忽然覺得,這似乎就像是一個輪迴般,曾幾何時,他也曾向今日這樣為了救她而奔跑,但是那時的心境,此時卻再也找不到了。

  愛情這兩個字,夾雜著恩情,也許恩情更大一些吧,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當年在袁氏大樓前奔跑咆哮不顧一切的愣頭青了,相比之下,他少了一絲的衝動,但是多了不止一絲的責任。

  身為陰陽先生,就要保護人們不被妖邪異物所傷,這便是他的正義吧!

  奔跑了大概十多分鐘,只見那錢疊的蛤蟆『彭』的一聲竟然燒著了,兩人立住了身形,知道這是到了,那卵妖就在附近。

  於是兩人點剁滅了火苗,開始四下尋找起來,沒過多久,只見易欣星忽然小聲的說道:「找到了。」

  崔先生聽到後,迅速的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那是一塊兒大石頭,千百年形成的花崗岩,也不知道為何就散落在這兒一塊兒,一人多高,崔先生望著老易,心中已經有數,應該就在那後面,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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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離山虎

  屏住呼吸,握緊拳頭,崔先生和那易欣星對視了一眼,然後很有默契的就各自從一邊繞了過去,要說兩人確實是久經此道者,腳踩在草地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等兩人各自走到一邊,崔先生猛然的舉起了拳頭。

  這是進攻的信號,兩人順進爆發,一個箭步就衝到了那石頭後面,可是石頭後面的景象卻讓他倆有些驚訝,只見那董珊珊靠著石頭坐著,腦袋歪在了一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樣子。

  崔先生終於見到了董珊珊,情急之下也顧不上甚麼了,立馬跑了過去,然後將她抱在懷中,一探鼻息,還好,還有氣,只是暈了過去,於是,崔先生便迅速的脫掉了自己的中山裝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動作很輕,雖然此時的情況十分危急,那小九始終尋不見蹤影,但是崔先生卻還如同對待一件青花瓷器一般的小心,將那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時,只聽見一旁的老易低聲說道:「老崔,不對啊。」

  崔先生抬頭起頭,望著易欣星,然後對他說道:「甚麼不對?」

  由於來得時候已經將假手的螺絲拆掉,易欣星一把將早已經解開保險的右手手腕網上一掰,然後說道:「那個不對啊,你看。」

  說罷,他指了指不遠處,只見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沒緣由的出現了一團鬼火兒,崔先生眉頭一皺,只見那鬼火兒慢慢的成型,最後變成了卵妖小九的模樣。

  崔先生的眉頭卻還是緊緊的皺著,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時候,起風了,風吹拂過那快要過膝的草地,嘩嘩作響,那卵妖小九轉過了身來,滿臉輕蔑慢條斯理的笑道:「你們果然還是找到了這裡,這份勇氣和智慧值得嘉獎,好吧,作為你們來這裡的獎勵,讓我告訴你們一個那年我吃人時……」

  「該死。」易欣星罵了一句,然後猛然舉起了右手假肢,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指著小九,小九的臉色頓時變了,只見它連忙擺手有些驚恐的說道:「別著急,別著急,難道你們不想聽聽我的故事麼?」

  「等你死了以後講給鬼聽去吧!」易欣星喝到,他剛要拉動引線的時候,崔先生伸出手制止了他,並對他小聲的說道:「太響了,我來。」

  易欣星點了點頭,然後惡狠狠的等著不遠處那小九,那小九見易欣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頓時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的神情,只見它又說道:「對嘛,要知道我的情報對你們……啊!」

  就在他話沒說完的時候,崔先生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只見他蹬蹬蹬賣了三步,然後縱身一躍,右手一揮,黑蛇仙骨猛然發動,粗壯如電線桿樣的黑氣順進向那小九擊去,那小九躲閃不及,瞬間被那黑蛇纏緊,動彈不得,崔先生順勢將右手往回一拉,那小九頓時被拉扯了過來,也不知道為甚麼,小九被捆綁住以後,神情頓時十分緊張,之前那副任憑窗外電閃雷鳴我自雷打不動的神情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完全就是一張看上去已經崩壞了的面癱臉,嘴巴大張著,滿眼的驚恐,顯然是被黑蛇之氣勒的疼了,被拉到崔先生的面前時,不等崔先生開口,它便大聲的叫喊道:「別……別殺我!!!」

  崔先生咬破了自己的右手拇指,然後在左手的手心上用血簡單的吐了幾筆,然後左手結了個劍指,順勢向那小九的耳朵上砍去,只聽一聲慘叫,那小九的又耳已經被劈了下來,崔先生右手一動,黑氣頓時覆蓋住了那小九的嘴巴。

  那小九週身發抖,儼然一副栽在了老貓手中的耗子一般,崔先生冷冷的說道:「我耐心有限,只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的問題,明白麼?」

  那被捆緊的小九不住的點著頭,崔先生便狠狠的說道:「真的小九在哪裡?」

  沒錯,崔先生確實是這麼說的,早在這孫子很是騷包的現身時他和易欣星便發覺出來了,因為雖然模樣都是一個模樣,但是這眼前的卵妖跟那十二隻高級卵妖的妖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崔先生和易欣星都是跟妖魔鬼怪鏖戰多年的老手,這點如果要是再感覺不出來那不就白混了麼?所以,剛才那易欣星才會叫罵『該死』。

  崔先生說完後,右手顫抖了一下,和那遮蓋在這『小九』嘴上的黑氣移開了,只見那孫子被嚇的不輕,頓時忍著疼痛,腦袋就跟搗蒜一般的點著,然後不住的說:「好好好,別殺我,我甚麼都說。」

  崔先生的眉頭又是一皺,那纏繞在這冒牌貨身上的黑氣頓時勒的更緊了,那冒牌小九頓時哇哇大叫起來,生死關頭甚麼廢話都沒有了,只見它不住的說道:「九哥,九哥讓我在這裡等你們!它,它去哪兒了我真的不知道!」

  崔先生和易欣星心中頓時一驚,他大爺的,不會是調虎離山吧!!

  確實,崔先生他們確實還是太低估那只卵妖了,在十二卵妖之中,它排名第九,但要是論實力的話,它恐怕連那胖子十二都打不過,它所能依靠的,就只是腦子而已,它的殺人手段一直都是靠頭腦以及他那可以令人產生幻象的能力,而且這小九也是唯一一個常年生活在人類社會中的十二卵妖,對於人的弱點簡直瞭如指掌,通過它腦中的緊密計算,外加上他那足矣讓人崩潰的能力,方才排在了十二卵妖中的第九名。

  今晚這一幕,都是他早就預謀好的,它未行動之前已經做了細緻的調查,要不然的話它也不會有十足的把握,從抓了董珊珊,到對張是非示意幻象,再到故意造成一種失誤的假象,這一切都在它的計劃之中,它明白這福澤堂中的兩個人類的強大,與其硬碰一定沒有好結果,而且崔先生他們一定會找到它的藏身處,於是他便利用了這一點,抓來一隻低級的卵妖來做誘餌,將崔先生和易欣星引了出來,下一步不用人多說,它九成九是去了福澤堂中繼續他那噁心的遊戲了。

  那冒牌貨顫抖的說完之後,便又急忙哀求道:「別殺我,求求你們……啊!」

  彭!!隨著崔先生右手握成了拳頭,那冒牌貨頓時被黑蛇之氣勒的四分五裂,這都是些殺人不吐骨頭的妖怪,之前還說要跟崔先生易欣星講個它那年吃人時的故事呢,這種妖怪,放過也是危害蒼生,崔先生把那冒牌貨消滅了以後,迅速的從地上拾起了那顆妖卵結晶,然後對著老易焦急的說道:「快回去!小張他們有危險了!!」

  易欣星早就料到了,當那小九的替死鬼被勒死之時,他便已經跑到了那董珊珊旁,一把將她扛在了肩上,然後連同著崔先生向那公路的方向飛快的跑去。

  崔先生邊跑邊拿出了電話,快速的摁了張是非的手機號,他此時心中當真是焦急萬分,沒想到想那卵妖的智慧竟然已經倒了這地步,兩人反被將了一軍,只是不知道這一招走錯,會不會全盤皆輸。

  看來,今晚真的要看老天爺開不開眼了。

  哈爾濱道外區,昏黃燈光的福澤堂中。

  那張是非和黃衣女鬼正聊的盡興,確實,對於張是非這種倒霉蛋兒來說,眼前這位已經不屬於人世間的女鬼,無疑是最好的傾訴對象與心理專家。

  和黃衣女鬼的談話,讓他解開了不少的心疑,都說人生在世,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雙眼就慢慢被世俗蒙蔽,看不見許多事物的真實與虛假,這跟天道是有直接的聯繫的,吃五穀雜糧者,注定會被染上煙火氣,本來一雙清澈看得見萬物的眼睛,慢慢的除了世俗之外,甚麼都瞧不見了,這也是為甚麼嬰兒能夠看見許多髒東西的原因。

  但是在死後,人的眼睛就會又恢復了本來的狀態,恐怕這也正是這黃衣女鬼為甚麼對事實都看的透徹的原因之一吧,這一晚,它跟張是非聊了許多,從命運,幸福,執著,又聊到了愛情。

  那黃衣女鬼問張是非的心中的愛情是甚麼摸樣,張是非頓時又滿臉的苦笑,他的愛情,說起來真夠寫一本書的,年幼無知的時候揮霍的青春,想換來愛情,可是換來的卻只有麻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卻又一波三折,輪迴幾世之後的心上人,早已忘記了前世的種種,張是非現在都弄不清楚,那梁韻兒對他到底是愛多一點還是感激多一點。

  於是張是非便歎了口氣,對那黃衣女鬼說道:「別提了啊,姐,你也知道我不是人,靠,這麼說真諷刺,嗎的,我是妖怪,就要背負著甚麼四捨二劫,你說我這詛咒也夠敗家的,不能說喜歡誰,一說喜歡,注定泡湯,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真孫子,算了,不說了,哎你說分頭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呢?」

  那黃衣女鬼笑了一下,然後對著他說道:「行了,別抱怨了,剛才跟你說甚麼你都忘記了麼,不管發生了甚麼,都要微笑面對,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動不動就罵粗口,抱怨是沒有用的,特別別抱怨這命運,你要知道命運確實是存在的,保不準你現在罵他他會把你寫的更慘……稍等,我出去看看,如果他們回來了,我應該能感覺得到。」

  說罷,它便起身飄出了門,不一會兒,它便回來了,對著張是非搖了搖頭,示意還沒動靜兒。

  張是非有些無語了,望著那黃衣大姐,又想了想剛才它說的話,說實在的,聽那黃衣女鬼這麼一說,他還真有點兒後怕,好在他現在心情已經變得聽好了,索性就一笑帶過,然後他問道:「行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姐,你的愛情故事……分頭已經告訴我了,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黃衣女鬼笑著說道:「你說吧,對一個死人有甚麼不能講的呢?」

  張是非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然後說道:「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啊……其實,我挺替你感到不值的。」

  「額?」那黃衣女鬼說道:「為甚麼呢?」

  張是非看了看那沙發上好像個二傻子似的董思哲,歎了口氣,然後對黃衣女鬼說道:「他,不是間接害死你的人麼……說起來也挺慚愧,以前我也是這種人,但是我知道後悔了,不過前幾天我看它清醒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樣子……見鬼,我說甚麼呢,嗯,我想說的是,你為了他真的值得麼?」

  那黃衣女鬼聽完張是非的話後,竟然一點不快的神情都沒有,還是那般的平靜,只見它微笑著說道:「這個問題,秦愛德也問過我,所以我說你們很像,雖然命運不一,但是本質卻差不多,你問我值不值得,在我看來,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死了很久很久,時間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重要的概念了,你們的時間還在繼續,而我的時間卻永遠定格在了幾十年前的那個晚上,我死之前心中所想,只是等到我愛的人,現在我等到了,你說我的等待值不值得呢?」

  張是非有些不解的問道:「難道,這就是你心中的愛情麼?」

  那黃衣女鬼笑了,一瞬間張是非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錯覺,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笑容是如此的聖潔,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陰森的鬼魂笑容,只見那黃衣女鬼用一種類似於夢囈的語氣輕聲說道:「愛情這種東西,是永遠都找不到答案的,有的只是執著,可能我的一生,就是為了一個執著吧,正是這個執著,讓我這本應幾十年前就轉世投胎的鬼,挨到了今天,所以我很快樂,因為,就要結束了,很快,我就可以無牽無掛的踏上新的輪迴,畢竟我等得時間太久了,有些累了。」

  聽完這黃衣女鬼一番看上去輕描淡寫的話後,張是非的心中也不知道為何,竟然莫名的有些淒涼。

  原來真的有人窮極一生去追求一份愛情,但是那份愛情卻並不屬於她,或者說那本就不是愛情,漫長的歲月發酵了她的思想,慢慢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甚麼,可能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執著。

  張是非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你說這人,到底是為了甚麼而活著呢,難道就是為了執著麼?如果這份執著不復存在,那人生又會變成甚麼樣子?

  不知不覺中,他腦子裡的想法又有了新的變化,就連張是非也不曾發覺,這種想法帶來的,不僅僅是對事物的看法變了,就連本身仙骨,也開始慢慢的起了變化。

  可能,這便是悟道吧,雖然他還挺迷茫,但此時心境早非彼時而語。

  「想甚麼呢?」那黃衣女鬼笑著問道。

  「沒啥。」張是非回過了神來,不清楚狀況的他挺奇怪,自己為啥又胡思亂想了呢?他晃了晃頭,然後露出了誠懇的笑容,對那黃衣女鬼說道:「姐,照那無常所說,最多也就一兩天,陰市的火車站就應該修好了吧。」

  黃衣女鬼十分開心的說道:「對啊,我能感覺的到,最快的話應該就是今天或者明天,到時候我就真的自由了。」

  「那我祝福你。」張是非誠懇的說,此時此刻,他的祝福發自內心,沒有一絲的做作與虛假,在張是非的心中,眼前這位大姐確實是值得尊敬的,畢竟它比張是非這個活人要強上百倍,不管等待有多麼艱難,不管等待有多麼漫長,但是它的內心卻從來都沒有動搖過,光這一點就夠張是非給她磕幾個的了,更何況,這姐姐還解開了張是非不少的心結,於是張是非的表情也就少有的認真起來。

  那黃衣女鬼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謝謝了,你也是一樣啊,我也祝福你,祝福你能早日擺脫這詛咒。」

  「借您吉言。」張是非笑了一下,他剛想再說點甚麼的時候,忽然,福澤堂的門外傳來了一陣叫喊聲:「小張!!快出來!!」

  那是崔先生的聲音!!張是非渾身一顫,他回來了?

  於是他下意識的彈起身,然後迅速的搖醒了一旁睡的正嗨的李蘭英,對他叫道:「老李,醒醒!分頭回來了!!」

  李蘭英睡的正香,被他猛然的一搖晃,頓時嚇的一激靈,跟睡毛楞似的喊道:「咋了……咋了!你說甚麼分頭懷胎了?」

  懷你大爺啊,張是非苦笑不得的想到,一旁的黃衣女鬼此時已經飄到了門口,張是非吃力的拽起了胖子,然後對他說道:「懷個屁,趕快起來,分頭回來了,在外面叫咱倆呢!」

  李蘭英一聽,便起身嘟囔著:「那邊搞定了?」

  張是非也不清楚,於是,他倆便起身走到了福澤堂的門口,從玻璃門中看去,只見那崔先生正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外,見到了他倆,便對著他倆喊道:「快出來!快!!」

  張是非這個納悶兒,這是怎麼了?他剛想出去,那黃衣女鬼頓時一把攔住了他,然後對他說道:「別出去!其中恐怕有詐。」

  聽黃衣女鬼這麼一說,張是非和李蘭英頓時止住了腳步,對啊,他倆也覺得納悶兒,那分頭是怎麼回事兒,既然回來了為啥不進屋呢?難道又是卵妖變出來的幻象?

  正當張是非猶豫的時候,只見門外那崔先生十分焦急的大喊道:「快出來!那個小九,恐怕就在屋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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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8 11:19: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實假象

  啥玩意兒??

  張是非只感覺到背面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同時腦門子上面也浮出了一層白毛兒汗,見那崔先生站在門外十分焦急的喊出了『小九就在屋子裡面』這句話的時候,張是非的頭皮都麻了。

  他大爺的,真的假的?不會吧!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小九就在屋子裡?它在哪兒?怎麼可能呢?

  但是聽到了這句話,張是非和李蘭英的心中頓時起了不小的波瀾,李蘭英下意識的用手去推那門想走出去,但他的手剛搭到那本把手上,卻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了一陣刺骨的冰冷。

  正是那黃衣女鬼,見胖子要出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胖子頓時被那女鬼的煞氣刺得連連發抖,胖子急忙對那黃衣女鬼喝道:「你這是幹什麼啊!!!」

  那黃衣女鬼此刻表情十分的嚴肅,只見它冷冷的對著李蘭英說道:「別出去,恐怕有詐。」

  有詐?那不就是分頭麼,瞅他那張噁心的臉,不會錯啊,李蘭英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但是張是非的心中卻湧出了一絲懷疑。

  他望了望那黃衣女鬼,然後又望了望那門外的崔先生,他心裡明白,現在一人一鬼,一定有一個說的是假話,要知道自從那崔先生和易欣星出門後,大家都十分的安靜,劉雨迪在後屋睡覺,後屋很嚴實,貌似那小九是實體,實體根本不可能有穿牆而入的本事吧,所以不會是她,而剩下的,張是非自己自然是用不著說甚麼了,那死鬼董思哲一直都是一擺設,根本就沒有動過,估計要是屋子裡再潮點都能發蘑菇了,而李蘭英一直在那兒睡覺,所以也把他排除。

  在崔先生走之後,真正動過的,也就是那黃衣女鬼了,可是它也沒甚麼異常的動作啊?張是非心中想到,難道門外的那個崔先生才是假貨?

  嗎的,到底誰說的是真話啊!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對著門外喝道:「分頭?你不是去殺那小雜碎了麼?怎麼回來了?老易呢?」

  崔先生焦急的喊道:「別提了!快出來,你大爺的,調虎離山,那小九根本就沒在那兒,用個替身把我倆騙了,我讓老易送董珊珊去醫院了,現在趕回來就你們,趕緊出來!」

  「那你咋不進來呢?」李蘭英也奇怪的問道。

  那崔先生似乎急的不行,直跺腳,只聽他說道:「你傻啊!我要是盲目進去,中了幻象怎麼辦,全軍覆沒麼?趕緊的!快!!」

  「別聽他的。」那黃衣女鬼皺了皺眉頭,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這事情還是太蹊蹺,千萬別出去,危險!」

  張是非覺得有理,忽然,他又想到了甚麼,於是他便拿出了電話,黃衣女鬼見他手裡拿著手機,竟皺了皺眉頭,然後對他說道:「沒用的,它既然能變成人,一定會有應對的方法,給他打電話也於事無補啊?」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沒有理會那黃衣女鬼的勸阻,依舊駕輕就熟的快速摁了幾個號兒,然後放在了耳邊,十幾秒過去了,那門外的崔先生身上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黃衣女鬼見狀忙說道:「你看,他一定是假的吧!」

  張是非又冷笑了一下,然後將電話放進了口袋,一邊點頭一邊拉起了胖子的手,就在那一瞬間,他推開了門,然後迅速的衝了出去。

  那黃衣女鬼一把沒有拽住他們,兩人便已經到了門外,然後跑到了那崔先生的身邊,黃衣女鬼在門口大聲叫道:「你們怎麼了啊!快回來!!」

  張是非冷回頭對那黃衣女鬼豎起了中指,然後冷冷的說道:「回你大爺,我根本就沒打電話。」

  原來在剛才,張是非確實已經對那黃衣女鬼起了疑心,要知道剛才他猛然的想起,之前那黃衣女鬼確實離開過他的視線,它曾經出過一回門,雖然很快就回來了,但是這短時間裡發生的事情,是張是非沒有看見的。

  所以他就想裝作打電話試一下,哪料想這黃衣女鬼果然阻攔,要知道如果心中沒鬼的話她怕甚麼啊!還是有問題,張是非剛才撥號以後根本就沒摁通話鍵,那崔先生的身上的電話自然是不會響的,可是那黃衣女鬼又說出了一些可疑的話,可能正是這些才讓張是非覺得他是假的吧,起碼從他的表現來看就是這樣。

  崔先生見兩人出來了,看上去頓時有些如釋重負,只見他快速的將兩人護在了身後,然後回頭瞇著眼睛說道:「幸好,你倆選對了,來吧,接下來看我的。」

  這分頭的表情很眼神兒還是那麼的噁心,張是非李蘭英兩人在心中想到,就在這時,那黃衣女鬼瞬間變了個模樣,只見它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猙獰,眼睛都紅了,十隻指甲變得老長老長,大叫了一聲,便向三人撲了過來。

  只見那崔先生輕蔑的一笑,然後伸出右手迎了過去,包著黑氣的拳頭硬生生的砸在了那女鬼的臉上,彭的一聲,那女鬼頓時吃痛,然後一個轉身向遠處逃去,沒過一會兒便失去了蹤影。

  李蘭英急道:「追啊咱們!!」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窮寇莫追,等它再出現吧。」

  說道了此處,他便轉頭對著兩人搖了搖頭,然後又說道:「真的黃衣女鬼,只怕又是被他斂去了,唉,今晚真是太失敗了,一鬼換一人,幸好你倆警覺,要不然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李蘭英拍了拍他那肥胖的肚子,然後說道:「那你看看,咱這腦子,精的跟那甚麼似的,還能讓那小雜碎騙了?」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這胖子,誇他兩句又開始得意忘形了,於是張是非便把手伸到了衣服兜裡,然後對著那崔先生說道:「分頭,那你看咱們現在咋整?」

  崔先生歎了口氣,然後聳了聳肩說道:「還能咋整,進屋再說吧,走。」

  說罷,他便和兩人又進到了福澤堂中,李蘭英望著那沙發上的董思哲,便搖了搖頭歎道:「這孫子,媳婦兒都被抓走了,居然還這麼淡定。」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沒說話,三人席地而坐,崔先生拿出了煙分給兩人,張是非接過後,沒有點著,他望著天花板上那昏黃的燈泡兒,心裡面不知道在想些甚麼,李蘭英見他這樣,便問道:「想啥呢,咋了?」

  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苦笑道:「沒,就是在想原來剛才我跟一妖卵談了那麼長時間,真是夠諷刺的。」

  崔先生正色道:「最好小心點,也許它是想把你領入邪道。」

  張是非苦笑,然後說道:「可能是吧,哎對了,跟我倆說說到底你和易欣星怎麼發現的,說詳細點兒唄,剛才聽的我倆一頭霧水的。」

  那背著門而坐的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好吧,我跟你說,就在我和易欣星剛到那郊外時……」

  「等等,我先去關門,你說你的。」張是非打斷了他,然後起身走向了門口。

  那崔先生繼續說道:「我倆是在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石頭後面……啊!!!!!!!!!」

  他話還沒說話,竟然發出了一聲犀利的慘叫,只見他的小腹處竟然冒出了一隻手,一隻掛著藍氣的手!血瞬間湧了出來。

  正是那張是非!他此時正蹲在崔先生的身後,一隻手從崔先生的後腰刺入從小腹穿出,將崔先生來了個開膛破肚!

  崔先生滿臉的不敢相信,那李蘭英更是嚇得蹦了起來,只見他捂著臉大叫道:「老張!該死的!你是怎麼了!抽風了麼?!!!」

  而那張是非則冷笑了一下,然後狠狠的對那崔先生說道:「你倆去那大石頭後面絞基麼,小雜種?!」

  說完後,他一把將自己的右手抽了回來,那崔先生的小腹裡的血瞬間如同山洪暴發一般的噴了一地,但是,那血流在了地上,竟然瞬間變成了綠色!

  與此同時,福澤堂內的光線瞬間暗了起來,就好像停電了一樣,李蘭英只感覺到眼前一陣不適,於是他便閉上了雙眼,過了大概兩秒鐘,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硬生生的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為就在這扎眼之間,周圍的景象竟然又變了,他們根本就沒在福澤堂中,竟然還是在那門外,那福澤堂門口,黃衣女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張是非右手握爪,上面纏繞著藍色的煙霧以及綠色的液體。

  地上的那『崔先生』竟然變成了卵妖小九!

  只見它蹲在地上,臉白的像紙一樣,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疼痛,那是因為它的肚子被張是非給捅穿了的關係,但是疼痛之餘,他還是從嘴裡十分驚訝的擠出了幾個字,彷彿根本不敢相信的說道:「你……怎麼可能?!」

  張是非輕蔑的笑了笑,也沒跟它廢話,直接大喊道:「老李!動手!!」

  李蘭英剛回過神兒來,雖然他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但是現在誰是小九弄明白了,跟它再廢話玩兒嘴遁也沒甚麼意義,要知道它現在可是受傷了,這要不趁它病取它賤命那還是兩人的風格麼?

  於是李蘭英一聲大吼,右手紅色仙骨纏繞,掄起了他那沙包一樣大的拳頭照著那小九的天靈蓋就砸了下去,張是非也沒閒著,只見他猛然的起身從側面一擊大飛腿就踹將下去,兩人左右夾攻,勢要斷了這小九逃跑的後路。

  眼見著要得手之時,只見那小九眉頭一皺,竟然雙腳一蹬,完全不顧及地心引力的束縛,直接像是一隻射出去的箭似的從張李二人的夾擊縫隙中竄了出去,它確實是受傷了,沒蹦多遠便摔在了地上,李蘭英罵了一句:「他奶奶的,這受傷的老鴰,怎麼還斜飛呢?」張是非冷笑了一下,剛才偷襲得手,讓他心中好不痛快,見這小九躲開了,也不敢托大,於是他給了李蘭英一個眼色,兩人又各自運起了仙骨衝了上去。

  那小九見兩人來勢洶洶的樣子,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它咬緊了牙,表情像是受了莫大屈辱一般,只見他猛然的起身,然後一聲大吼,瞬間,一股強大的妖力將兩人硬生生的彈開了兩三步。

  兩人剛穩住身形,就見那小九的外形竟然慢慢的起了變化,那副高中生似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體型慢慢的變大,就跟那電影中的狼人變身似的,衣服被漲起的肌肉繃碎了,身體變大的同時,一些毛髮如同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李蘭英看著這變身的小九,目測都一米八九了,兩個耳朵尖尖的,整個腦袋就像是一個在地窖裡放了三個圓長了芽子的爛土豆兒一般,橫七豎八的鑽出了幾根好像是血管兒的東西,兩個眼睛,也不瞇縫著了,瞪得跟燈泡一般,就在那右眼眼角上方,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就好像嬰兒的嘴一般,那口子裂開,雞肉便向兩邊翻開,從裡面露出了一個好像是眼球但是又不像的東西。

  他大爺的,這孫子長的夠寒磣了的,張是非只感覺全身一哆嗦,這感覺他很熟悉,想在那密山之時,卵妖小八也會這種變身,似乎這是十二卵妖的特權吧,張是非想到。

  一旁的李蘭英望著這小九噁心的樣子,不由得歎道:「我真想看看它媽到底是甚麼樣子……」

  張是非苦笑,就在這時,那已經變出了本來面貌的小九邊用手捂著自己的肚子邊冷冷的問道:「告訴我,你是怎麼破解我的幻象的?」

  張是非見到機會已經失去了,便也沒急著進攻,要死就讓它死個明白吧,張是非心中想到,於是,他便伸出了一直握拳的左手,打開了,裡面皺皺巴巴的有一個紙團兒,張是非將其打開,正是一張崔先生昨天給他和李蘭英的那符咒!

  李蘭英見張是非拿出了符咒,頓時心中一驚,然後摸了摸口袋,驚呼道:「哎呀老張,你啥時候把我那張偷去的?」

  張是非撇了撇嘴,然後對他說道:「你剛才睡的跟死豬似的,能發現就怪了,反正這符在你那兒也起不到一點作用,於是我叫你的時候順手就摸來了,以防萬一嘛,咱倆也該有點長進了。」

  那小九滿眼的憤怒,似乎他這幻象中途被人識破是頭一遭,要是不弄明白的話估計它死都不會瞑目,於是它又狠狠的道:「你是甚麼時候發現我是假的?」

  張是非摸出了煙,放在嘴中點著了,十分囂張的抽了一口,然後說道:「你以為同樣的招數用在我身上兩次還會奏效麼?告訴你,別拿我不當聖鬥士,我早就發現了!之所以出去,就他嗎的是為了配合你,玩兒唄,反正我有出來的方法。」

  張是非又抽了口煙,似乎他對自己這一手相當的滿意,只見他又說道:「你歸根結底還是太狂妄了,自大就要挨打,自大就會小瞧別人,不知道麼?你以為你演的天衣無縫,可是仔細看看卻漏洞百出!開玩笑,就算剛才這屋子裡真的有古怪,可是你就認為那分頭不會衝進來麼?在你眼中他也太不熱血了吧?」

  確實,張是非十分瞭解崔先生的為人,雖然他平時十分冷靜,但是真出事了他會熱情的嚇人,而且那劉雨迪還在屋子裡面,他怎麼會在門外待得那麼消停?

  那小九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了三跟纏繞著藍煙的手指頭,他對那小九冷笑著說道:「不對,就憑這個,我還真不敢對那分頭出手,要知道如果弄錯了就太悲劇了,你這幻覺的漏洞,整體來說,有三個。」

  「哪三個?」小九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張是非撇了撇嘴,然後說道:「第一,福澤堂的燈泡,開玩笑,我天天在這裡會不知道?都落一層灰了,可是剛才的燈泡上面卻一點灰都沒有,你這考察的也太不細緻了吧?」

  那小九表情慢慢的從驚訝轉變成了懊惱,似乎張是非的話對它來說比開膛破肚還要疼痛似的。

  張是非繼續說道:「第二,就是這黃衣姐姐了,你的反應太過於自然,想想你們也是很多年的交情了,它被抓走,在你眼中好像就跟理所應當似的,而且,告訴你,我不傻,知道甚麼是對的甚麼是錯的,如果這姐姐剛才跟我說的話是要引我入邪道的話,那這世界上所謂的正道豈不是跟屁一樣?甚麼是邪甚麼是正?恐怕你這孫子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概念吧,悲劇的試管嬰兒。」

  張是非說完這話後自己都想誇自己了,他心想我的口才怎麼就這麼好,快趕上小河北了都,當然,他說出此話後,那小九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張是非並沒有理會他,畢竟這是它想知道的事情嗎,那就讓它知道個明白,也好讓這孫子嘗嘗崩潰是甚麼滋味兒!

  於是,他又晃了晃三根手指頭,然後十分囂張的說道:「這第三嘛,是你最大的悲劇,也是我對你下手的原因,要知道分頭一個月才抽一盒兒煙,試問,從我認識分頭到現在,他這摳門俠一共才給過我幾次煙抽?五根兒手指頭都能數過來!還兩根!!無緣無故的,這損種哪有這麼大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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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24: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耳光

  聽張是非這麼一說,一旁的李蘭英差點兒沒笑出來,連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就在這一瞬間,夜晚似乎都變的無比喜感起來。

  「夠了!!」那小九好像真的有些崩潰了,以至於十分癲狂的吼叫了起來!

  張是非叼著煙,望著小九這副模樣,心中可當真是無比的爽快,一股大仇得報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冷笑了一下,然後問道:「還想聽不,其實還有。」

  「我殺了你!!!」那小九終於抓狂了!只見它一隻手捂著肚子,猛然的像張是非李蘭英兩人撲了過來!!

  它確實是失去理智了,之前那個卑鄙下流只會放冷箭背後投毒的高中生形象蕩然無存,一股莫名的妖氣襲來,將二人逼得有些睜不開眼睛。

  但是兩人的心中,卻出奇的未有一絲恐懼!

  可能真是如同那句話所講,經歷就是最好的修行,兩人也算是經歷了很多類似的事情,現在卵妖這玩意兒在他倆心中充其量就是一會說話的畜生,儘管這麼說挺諷刺的,但確實如此,在不知不覺間,兩人的內心開始成熟起來,不再是從前那個一看見卵妖心都要蹦出來的菜鳥了,崔先生曾經教導過他們,恐懼並不可恥,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都會恐懼,不要妄想著戰勝恐懼,那是不可能的,你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利用恐懼,將心中的恐懼轉化為勇氣!

  萬物遵從相生原理,沒有了恐懼,勇氣自然蕩然無存,恐懼可以無限擴大,勇氣亦是如此,所以當那小九撲上來的時候,張是非和李蘭英都沒有退後,而是各自握緊了拳頭繃緊了神經等待著那小九出手的瞬間。

  勇氣的背後往往都有一個辛酸的動力,兩人此時已經有太多理由不能退縮了,命運選擇了他們,他們只能背負著命運一直追逐著各自的目標,勇氣,就是不可或缺的動力!

  說時遲那是快,只見那已經現出本來面貌的小九三兩步就衝到了兩人的面前,惱羞成怒的它掄圓了那長長的右臂,甩了個拋物線就像兩人的脖子上掄去,看它這架勢,似乎不把兩人的頭一起砍下來都難解它心頭之恨。

  每個人都有執著,或者說每個生命都有執著,正所謂,鳥雀爭米佛爭香,起義的人兒要爭王,其實這都是執著的一種,執著能蒙蔽人的雙眼,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尋不見未來的方向,這小九既然身處俗世,自然也有其執著,或者說身為某負面情緒集合成妖卵的它,根本就是存活在執著之中。

  它的生存意義就是折磨敵人,它很喜歡看到自己的敵人因為自己的佈局而慢慢的崩潰,那種絕望的表情在它看來簡直就像是這世界上最美的畫卷,由於它的智慧,佈局一直沒有失手過,可能它心中所信奉的向來是一擊必殺吧,能逃脫他掌心的,張是非是第一個,在他的計劃中,其實張是非現在已經死了,不過那崔先生一行人的本事卻出乎他的意料,竟然將這個即將要自殺的傻子救了回來,不得已,它只好強忍怒火又生一記,準備引開那崔先生然後將福澤堂中的人統統殺死,可是它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張是非竟然提前就有了防備,以至於一招錯,滿盤輸。

  這是它最無法接受的!自己竟然被一個『獵物』連續挫敗了兩回,而且這低等生物竟然還重傷了它!不,他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殺死他,不擇手段的殺死他!小九沖昏了頭腦,之前冷靜的表情蕩然無存,掛上了怒火之後分外猙獰!

  說時遲那時快,見這小九掄圓了爪子向他倆砍來,張李二人不敢托大,還好這小九失去了理智,而且單論力量而言,它確實沒有那卵妖小八厲害,於是兩人瞅準了機會,張是非迅速的變回了獸體,一扇翅膀飛上了天空,而李蘭英則心一橫猛然的向下一蹲,那小九的爪子正好貼著他頭頂甩了過去!

  有門兒!就在躲過這一擊的同時,兩人心中同時出現了這兩個字兒!兩人完全可以跟得上它的動作!這仗有贏的可能!

  李蘭英想到此,不由得鬥志高昂,現在的他儼然已經是洪金寶附體,竟然超長髮揮動作快的嚇人,在蹲下躲開那一擊後,他瞅準了機會,雙腳下意識猛然的一蹬地,迅速彈了起來,用自己的腦袋像那小九的下巴上死死的磕了上去!

  光噹一聲!中了!

  那小九已經被憤怒和屈辱攪亂了內心,攻勢全無章法可言,竟然讓這胖子一擊得手,李蘭英那仙骨壞繞的天靈蓋重重的磕在了它的下巴上,只聽一聲悶響,那小九竟然被頂飛了出去!

  也許,這跟它受的傷也有一定的關係吧,它一隻手不能動死死的摁著傷口,才會沒了防備,不過正所謂瘦死的駱駝肉永遠比馬多,畢竟是高級卵妖,跟尋常那些肉腳完全沒有可比性,這一點毋庸置疑,那小九被胖子頂飛了兩三米,就站住了腳,只是由於慣性的原因,蹬蹬蹬退後了五六步,不過這一擊對它也造成了影響,它只感覺到下巴一陣劇痛,剛回過神來,只見一個龐大的影子已經出現在了身前。

  那正是李蘭英,方才一擊得手,爽的他那啥的心都有了,頭一回這麼痛快,這是真的,但他也明白,現在不是臭得瑟的時候,於是吸取了教訓,一咬牙,又向那小九撲了過去,小九一愣,只能大吼的用右手向他撓去,胖子現在應該是屬於超長髮揮了,見那爪子帶著一股邪風迎面而來竟然還出奇的冷靜,只見他迅速將身體一側,那爪子便貼著他的肚皮又落空了,李蘭英又把握了這個空當,一把將那卵妖小九的右手手腕擒住,然後一腳直接蹬在了它的小腹之上,這一腳相當有力度,正好揣在了那捂著傷口的左手上,胖子是攻擊型仙骨,力量大的驚人,這一踹,竟然將小九那手直接揣進了肚子裡,只聽那小九仰著頭又是一聲慘叫。

  李蘭英知道現在還不能停,於是他學著平時在網上看到的那些格鬥技巧,抓著那小九的手臂沒放,只是一轉身,抓著那手腕給小九結結實實的來了一個過肩摔,悲劇的高級妖卵就這樣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恥辱接二連三的刺激著它的內心,疼痛連同憤怒傳遍了它的感官,被摔在地上的時候,它頓時怪叫了一聲,然後使勁兒一拉,胖子只感覺到一股怪力,便讓它掙脫掉了,但是胖子已經嘗過了甜頭,哪肯這麼就放過它?於是也不管三七到底是二十幾了,也大叫了一聲,一躍而起用身體像那小九壓去,似乎是想來一個八十年代港台電影中洪金寶的經典技能之大石壓死蟹!

  那小九此刻雖然是五勞七傷外加怒火攻心,但是出於妖怪的直覺,它心裡也明白李蘭英這一擊是硬接不來的,鬧不好連腸子都會被壓出來,那可就太悲劇了,於是它拼了老命用平地一竄,又使出了剛才那那招斜飛的本事,直接就飛到了上空,李蘭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講水泥路面都砸出了裂紋。

  那小九在空中穩定了身形,剛想喘口氣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背後一涼,似乎是小石子砸在了身上一般,不疼,但是卻給他帶來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它忙低頭一看,只見那張是非已經又變回了人身,正一臂半工一手平伸做彎弓射箭狀瞄準了它,就在他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的同時,那地面上的張是非已經冷冷的喝出了:「關照。」

  彭!張是非這一獨門的絕活再次發動,那團好似西瓜大笑的氣團猛然射出,向著那小九的後背上以迅雷不及電驢快車下載之速度射了過去。

  那小九自然感覺到這一妖氣團的不好對付,情急之下不容多想,它慌忙來了個故伎重演,想再來個斜飛的絕活兒躲開,於是猛然向上一竄將那氣團躲開,可是它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是非這猥瑣男的妖氣竟然還帶跟蹤的,那個藍色的妖氣團打空以後並沒有成直線飛走,隨著張是非的一聲冷笑,那團妖氣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角,猛然改變了方向,結結實實的轟在了那小九的後背之上!!

  「啊!!!」小九中招,一聲悶響後頓時不由自主的從空中跌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張是非和李蘭英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下,兩人的眼中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頭一次打的這麼過癮啊!頭一次啊!!

  面對十二卵妖之一,兩人竟然還處在了上風,超常發揮之下竟然配合的如此緊密,這著實讓張是非心頭壓抑已久的鬱悶瞬間煙消雲散,實在是太解氣了!!

  特別是李蘭英,只見他快步來到了張是非的面前,然後對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老張,咱們這次怎麼就這麼帶感?不會還在幻象之中吧?」

  張是非心中此時也無比激動,他嚥了口吐沫,然後說道:「不像。」

  從瀛洲回來之後,李蘭英的心中似乎一直存在著軟弱的陰影,只見他忙對著張是非說道:「那你快給我一巴掌,我看看疼不疼!」

  啪!結結實實的一耳光。

  李蘭英捂著自己的左臉,然後欣喜若狂的說道:「唉~~呀!疼!我們真的變強了!十二卵妖居然也被咱們放倒了!這不是幻象,老張你快告訴我這不是幻象!」

  張是非又嚥了口吐沫,然後說道:「不是。」

  「唉~~呀!!」那李蘭英手舞足蹈的對張是非十分興奮的說道:「過癮!要真是這樣,這邊兒,你再給我這邊一個耳光吧!」

  啪!!結結實實的一耳光。

  原來心情極度興奮之下,人真的會做出一些一反常態的事情來宣洩情緒,這耳光抽在李蘭英的臉上,雖然火辣辣的,但是在他的心中卻如同那些城裡飢渴已久的姑娘們對終於凱旋歸來的勇士們報以的熱烈掌聲一般。

  隨著這兩聲脆響,似乎以前那些籠罩在兩人身上的陰影也隨著這耳光煙消雲散而去,李蘭英此時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這是真的,從瀛洲回來他和張是非一直都是扮演著受欺負的角色,就算有幾場勝利也是慘勝,還大多讓那天殺的十五撿了便宜,哪有過今日這般風光?李蘭英眼眶似乎都有點濕潤了,此時此刻,他多麼想捶胸頓足仰天長嘯一聲,馬勒戈壁德,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鑄成我們新的長城!李蘭英欣喜若狂之下,腦子裡竟然國歌飄蕩,他終於明白了,原來那些修行都沒有白費,果然變強了,他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果真從來就沒有甚麼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靠誰他嗎都不如靠自己啊!!

  那一刻他飛了起來,雖然他不抽白沙煙,但是感覺真的飛了起來,肥胖的身體彷彿也變輕了,他當真是超越夢想了,還想拉著張是非一起飛,但是張是非卻沒有跟他一起犯傻,只見他對李蘭英擺了擺手,然後說道:「等會兒再高興吧,似乎還沒結束呢。」

  經過了幾次事件後,張是非的心智已經變得比李蘭英成熟了許多,可能這也跟他平時喜歡胡思亂想有關吧,事實就像是最好的老師,教會了他得了便宜千萬別賣萌,要不然保不準就樂極生悲了,於是他雖然心中也十分的歡喜,但是他的眼神已久沒有離開過那趴在地上的小九,就在胖子手舞足蹈唱超越夢想的時候,他看見那小九竟然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李蘭英見張是非這麼一說,便也轉過了頭,見那小九陰魂不散,便皺了下眉頭,不過說實在的,他倆現在還真就不怕了,因為看這小九現在這身法,就跟中了七傷拳似的,一陣風估計都能把它吹倒,試問它還能有啥作為?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輸……」那小九虛弱的說道。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心想著這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個喜歡讓敵人崩潰的死雜碎,如今竟然被敵人給弄崩潰了,這正是張是非他想要的結果,其實他其實還沒真正的解氣,要知道這孫子昨天是怎麼搞他的,差一點兒就沒把他弄陰市兒去,幸虧陰市最近修鐵路而且他福大命大,這口惡氣又豈是這麼簡單就處了的?

  不行,還要再刺激刺激它,張是非的小孩子心性又冒了出來,於是他便對著那卵妖小九喝道:「沒甚麼不可能的,你看你這個樣子,活像一個還沒斷奶的可憐蟲!」

  那小九渾身一顫,然後抬起了頭望著張是非,張是非又冷笑了下,然後繼續用語言刺激著它似乎是企圖讓它羞愧自殺,只見張是非又喝到:「告訴你吧,你變身以後,還不如變身之前呢,簡直弱的可憐,真是想不通,你這樣的怎麼也能混進十二卵妖,我看你還不如十五呢!」

  那小九猛然一愣,它嘴裡開始反覆的念叨著甚麼,好似咒罵一般的聲音,忽然,它對著兩人張開了大嘴,聲嘶力竭的喊道:「不可能!!我怎麼會輸!!我要贏!!!」

  李蘭英有些不耐煩的對張是非說道:「你跟這孫子費甚麼話啊,直接掐死它算了。」

  張是非望著那小九的樣子,歎了口氣,心想著也是,還是給它個痛快吧,可是還沒等它說話,只見那小九忽然好像又起了甚麼變化。

  它渾身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目露凶光,血盆大口大大的張著,猛然一用力,竟然將那陷入腹中的左手硬生生的抽了出來!

  此情此景看的張力二人後背不由的有些冒涼風,要知道這不是自殺麼?只見它將左手抽出後,傷口頓時擴大了許多,那墨綠色的血液又跟不要錢似的湧了出來,那小九看上去確實真的吃痛了,渾身抖動的越發厲害,就如同過電一般,但是很奇怪,張是非竟然感覺到它的妖氣並沒有減弱,反而加強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張是非皺了皺眉頭,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麼?

  只見那小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竟然笑了,它對著兩人斷斷續續的說道:「我的遊戲是完美的!我是不會輸的。」

  看來他還在糾結,確實夠執著的了,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對這個敵人,也不知道是該恨還是該讚賞,畢竟這份執著確實挺厲害的,但是嘉獎不代表事實,聽小九這麼一說,張是非便冷冷的說道:「可是,你已經輸了,不是麼,今天第三個遊戲,我已經破解了你的幻象,我們說好的,你要把命留下來。」

  「不!!!」那小九用盡全力的大喊道:「我沒輸!!剛才不算!!!」

  這死孩子,樣子像高中生,沒想到性格在某些方面也有點像,張是非心中有些苦笑的想著,還帶耍賴的,真是一點賭品都沒有。

  只見那小九喊完後,竟然又吐出了一口血,但是它依舊在笑,用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也不管肚子上那好像泉眼似的傷口了,竟然指著張是非李蘭英兩人十分瘋狂的說道:「遊戲,還沒有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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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2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後的幻象

  「老張,你說這孫子,站都站不穩了怎麼還這麼能扯呢?」李蘭英見那小九變的癲狂,便有些不屑的對張是非說道。

  確實,照理來說,那小九此時肚子被轟了個大洞,估計都能鑽貓了,挨了李胖子一頓臭揍不說,又結結實實的被張是非的『二踢腳』炸了後背,週身上下已經沒一個好地方兒,光流血只怕都流乾了,它現在對兩人放的狠話,平心而論確實沒有一絲的說服力。

  強弩之末,李蘭英真的感覺到它這純屬是迴光返照而發出的敗火之言,就跟那威武的天朝動畫,山寨《鐵膽火車俠》之『黑色魔頭號』的『灰色太郎號』被轟飛時總說的那句『我會回來的』一樣,這完全一點說服力沒有嘛。

  但是張是非卻沒有這麼想,因為再怎麼說,這股子妖氣並不是靠吹牛就能吹出來的,見那小九身體周圍似乎出現了異樣,張是非便壓低了聲音對著李蘭英說道:「別大意,小心應付,這股子氣有點邪門兒。」

  李蘭英望了望張是非,見他態度認真,完全沒有了平時那副得過且過愛過不過的樣子,不由得也就又小心了起來,兩人剛才和小九那一交手,其實也消耗了不少仙骨之氣,李蘭英做事不懂得節制,剛才全神貫注之下仙骨之氣竟然消耗了大半,張是非也好不到哪兒去,射出了一發『謝謝關照』後,他現在可以使用的仙骨之氣也就剩一半兒了。

  就在兩人提高了警惕想看看這卵妖還有甚麼花招的時候,只見那小九忽然用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後跪在地上好像十分痛苦的嚎叫著,同時那圍繞在他身邊的妖氣竟然慢慢減弱了,它的身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萎縮了起來。

  就好像是一隻洩了氣的氣球樣,本來變身以後他那身高已經縱身灌籃了,但是沒一會兒,他竟然又縮小到了之前那副高中生的身段兒,不過樣子卻詭異的驚人,雖然身體縮小了,但是週身的皮膚卻還是變身以後的模樣,似乎只是肌肉縮水了一般,皮膚瞬間鬆弛了下來,看上去彷彿一瞬間老了幾十歲,跪在地上後背弓著,骨瘦如柴就好像是一個糟老頭子。

  李蘭英見它忽然變成了這樣,不由得嚥了口吐沫,心想著,這難道是自己要死了,不用我倆出手了麼?

  兩人沒敢鬆懈,只見那小九抬起了頭,張是非心中不由得咯登一聲,那小九竟然真的變老了,滿臉的褶皺,尖嘴猴腮,在他週身的絨毛映襯下,簡直就像是一隻老猴子,不,這麼形容還不貼切,這完完全全就是一條老沙皮狗啊!

  那小九張開了嘴,腮幫鼓動顫顫巍巍的,似乎在說些甚麼,但是兩人沒有聽清,也許是它現在太過於衰弱,已經說不清楚話了吧,張是非皺了皺眉頭,他心想,難道是他太多心了麼,剛才那小九真的是迴光返照?要不然那股子妖氣怎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呢?

  見那小九如今好像風中殘燭一樣,似乎馬上就要嗝屁朝梁了,張是非也有些下不去手,可是正當他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再給它一炮送它上天的時候,忽然,一旁又傳來了一聲驚呼。

  「啊!!!!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在哪兒!?」

  本來十分壓抑的氣氛被打破,精神高度緊張的張是非李蘭英頓時被這猛然傳出的聲音嚇了一激靈,這聲音聽上去很熟悉,張是非的腦子裡下意識的想到,他大爺的,早不醒晚不醒,那傻鬼董思哲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醒?

  於是兩人下意識的像福澤堂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黃衣女鬼似乎也十分驚訝,那董思哲已經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望著那黃衣女鬼,滿臉的恐懼,黃衣女鬼想穩住它再故技重施把他弄暈,於是她便邊飄邊說道:「思哲,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啊!!那董思哲彷彿已經嚇的不行,竟然躲開了黃衣女鬼的手,然後失去了理智一般向門外跑去!

  干,這不添亂麼?

  張是非心中一沉,但是就在這個空擋,他和李蘭英一感覺一涼,週身上下頓時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妖氣,這是妖氣!!

  他倆此時也顧不上甚麼董思哲董五哲了,慌忙轉過了頭來,再看那小九竟然又有了新的變化,此刻的它雖然面容慘老儘是褶皺,但是右眼眼角上的那個裂口竟然猛的張開了,裡面那好像是眼珠樣的東西散發著一股深紅色的光芒,在黑夜之中彷彿一盞警告燈般,透露著危險的色彩!

  只見那小九用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喊道:「遊戲……還沒結束呢!」

  糟了!張是非心中猛然蹦出了這兩個字兒,他來不及多想甚麼,便要舉起手來再賞它一炮二踢腳,可是就在他意識到大事不好的同時,卻已經晚了,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動彈不得,用餘光掃了一眼旁邊的李蘭英,發現這胖子也是如此。

  張是非心中這個懊悔,自己幹啥要婦人之仁,看它老就掉以輕心呢!靠,這回好了,又中招了!

  張是非只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模糊,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來,變強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

  黑暗籠罩了雙眼,短暫的奪走了幾秒鐘的光明,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能動了,瞧了瞧周圍,確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得見一旁那同樣十分驚訝的李蘭英,很顯然,這已經不是在福澤堂的門外了。

  不過幸好兩人都沒甚麼事情,只聽李蘭英有些恐慌的說道:「老張!這是哪兒啊,怎麼這麼黑呢?」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我沒想錯的話,咱倆應該又中了那雜碎的幻象了吧,他大爺的,這下麻煩了。」

  確實麻煩了,現如今兩張救命的符咒已經用完,兩人卻又被困在了這幻覺之中,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張是非有些懊惱的時候,忽然,他們的右手邊出現了光亮,兩人轉頭望去,只見離兩人大概五六步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好像是扇玻璃窗樣的東西,透過這扇玻璃,能夠看得見那外面的景象,正是福澤堂的門外。

  而已經衰弱的不像樣子的小九,正喘著粗氣望著他倆。

  李蘭英見那小九肺都要氣炸了,不由得指著那小九大罵道:「我真該剛才就殺了你!!!」

  那小九頭上的裂口慢慢又合上了,它似乎能聽見兩人的話,不過現在它十分的虛弱,於是便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可是……你……沒機會了不……是麼。」

  張是非見現在兩人竟然還能看到外面,便知這並不是普通的幻覺,很有可能是更高級的,只是不知道這小九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於是他便先強定了下心神,冷冷的對那小九喝道:「你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要把我倆困住好對我們的肉身動手麼?」

  確實,這是他現在最害怕的,因為他現在有些明白了,這小九的幻象,多半是對人的魂魄施壓的方法,兩人現在的身體應該還在那裡,就是不能動,如果小九此時想要殺他倆,那簡直是太簡單了。

  只見那小九似乎恢復了一些體力似的,它對著兩人勉強的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然後說道:「我說過了,遊戲還沒有結束……」

  「你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張是非頓時打斷了它,然後指著他說道:「你已經輸了,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這不過是你為了滿足自己虛榮心和保全自己小命的借口罷了!」

  「不!我說沒輸就沒輸!!我要跟你們玩最後一局!!」那小九叫喊道,同時又吐出了一小口綠色血液,似乎它的血快要流乾了吧,只聽那小九說道:「不過……你剛才倒是提醒了我,確實,打鬥不是我的強項……所以,這最後一局,我們還是玩逃生遊戲吧,我就不相信……你還能逃的出來!」

  這說話不算話的貨,張是非恨的咬牙切齒的,確實,其實這也不怨它,張是非早就應該想到了,跟一卵妖玩遊戲,是不可能做到公平公正公開的,這又不是水立方,不過正所謂一回生兩回熟,聽那小九說要玩這最後的逃生遊戲,張是非倒也不害怕,他已經知道了小九的底牌,無非就是想讓人崩潰,可是現在他和李胖子早就有了防備,要崩潰哪有那麼簡單?

  於是他便對著那小九說道:「行了!別廢話了,留口氣講講規則吧,當然我也不介意沒有規則。」

  這話顯然刺激到了那不可一世的小九,試問,從它出生以來,根本就沒有人瞧不起它,人類見識到它的幻象後輕則精神失常重則吐血身亡,跪地求饒那是常事兒,就連它的那些卵妖兄弟們也不敢瞧他不起,可是,今天的它卻接二連三的讓一個獵物給鄙視了,這怎麼能讓它不感到羞辱?

  但是它這次並不像是剛才那般的失控,此時此刻,它已經不敢再小看這張是非,它的心中那種『支配欲』再次出現,這是從它出生在這個世上時便佔據它大腦的情感,它想要在自己創造的世界中支配一切!於是,此時的它腦中,連燃西給它的任務都忘得一乾二淨,滿是想要在精神上壓垮張是非的念頭,而是冷笑了一下,虛弱的說道:「好,那這次我就給你公平……你們之中有任何一個人逃脫這幻境,便算我輸,時間定在一個小時之內,如果一個小時後你們還沒出來,就會和我一起死亡!」

  「這就是你說的公平?」李蘭英頓時大罵道:「公平你奶奶個腿兒啊!你讓我倆咋出去?這不是明顯想陰我倆麼?」

  張是非沒有動怒,他現在心裡很清楚,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怎麼咋呼也沒用,於是他從剛開始便仔細的琢磨著那小九的每一句話,希望能從中找出甚麼破綻,哪怕只有一絲都行,他聽得見,那好像玻璃窗的外面,不止有小九的聲音,還有黃衣女鬼和董思哲的聲音,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看來正鬼抓鬼呢,那董思哲還挺歡實的。

  那小九強打精神的說道:「哼……好吧,那我就把怎麼出去的辦法告訴你們……你們聽好了。」

  張是非李蘭英頓時豎起了耳朵,他倆心想道,有辦法就好,就怕這是個死胡同兒,只見那小九又咳出了一口血,但是表情卻又變的十分邪惡,那副招牌的奸笑再次出現,似乎腦子中在想著甚麼變態的想法一般,然後嘴也不擦,好似十分快活的說道:「自相殘殺。」

  啥?兩人愣住了,那小九見兩人這副模樣,似乎這正是它想要的表情一般,於是它便惡狠狠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自相殘殺,只有你們中一個人死掉,另一個才會獲救,怎麼樣,很完美不是麼?」

  很顯然,這小九確實很懂人類的內心,所以才會總是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人類的各種弱點它都瞭如指掌,它明白,其實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自己本身的恐懼以及危機之時的自私,這種為了求生的自私完全可以讓人失去理智,即使殺死自己最親的人也不是不可能,這種二選一的遊戲,就是最殘忍的,因為畢竟人類還是有道德和感情的約束的,要是這親如兄弟的兩人為了求生其中一個殺死另一個的話,即使獲救了以後,也會一輩子都生活在愧疚之中。

  這種愧疚,往往要比死亡更可怕,因為這意味著生不如死。

  小九這是一個如意算盤,某種程度上來說,簡直就是完美的計劃,因為它明白,自己即使逃走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剛才的那一個幻象,是它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個,它已經燃燒了自己的所有妖氣,也許都活不過一個小時了。

  但是,在它死之前,它不想留下遺憾,哪怕是最後一次,它也要再感受一下讓敵人在它面前崩潰的那種快感!似乎,這就是它生存的意義吧,用它最後的妖氣,來證明一下自己的遊戲是完美的,哪怕他們之間有一個人活著出來,但那樣的話,也意味著它贏了,因為自己雖然會死亡,但到時它依然會存活在存活下來那個人的心中,讓那人內疚崩潰,成為他一生的噩夢,直到死亡。

  這是多麼美妙,多麼完美的計劃啊,小九想到了這裡,彷彿全身的傷痛都消失不見了一般,心裡扭曲的它覺得,此時此刻天地都臣服在了它的腳下。

  「哈哈哈!!」這笑聲,是李蘭英發出的,他見小九那副好像抽了大煙的模樣後,從發愣中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大笑。

  張是非見李蘭英笑,竟然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兩人彷彿聽小九說的這個規則就像是聽笑話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兒?這時,輪到小九愣了,不應該啊,這是人心最軟弱的一環,為甚麼這兩人好像一點都不怕的樣子呢?

  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現在不應該已經痛苦嚎叫,或者叫罵了麼,最次也是面露恐懼的沉默啊,可是……為甚麼這兩個人聽到這個殘酷的生存條件時,會是如此的鎮定,不,這簡直就不是鎮定了,根本就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嘛!

  這是怎麼回事兒?那小九見兩人彷彿根本沒拔它放在眼裡,便惡狠狠的說道:「你倆已經嚇傻了麼?不要把我的話當成玩笑,而且,在幻覺中死亡,現實中也會死亡的,命只有一條,為了苟延殘喘而活還是一起輸給我死亡,好好選擇吧。」

  「哈哈哈哈!」奇怪的是,這番話並沒有讓兩人悲傷下來,李蘭英繼續笑著,彷彿這是他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似的,只見他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只見他邊捂著肚子邊對張是非說道:「老張,看見沒,哈哈,這孫子還想跟咱倆玩兒這一套。」

  張是非望著那小九,眼中根本就沒有一絲的恐懼,反而十分的堅定,只見他大笑了一會兒,便指著那幻象外的小九大聲喝道:「你說選就選啊?我倆為甚麼要聽你的呢?靠,告訴你,我倆誰都不會死!一定會找到別的方法出去的,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弱智,都玩剩下的東西了還敢拿出來跟我們玩兒?」

  小九真愣了,以它的腦袋似乎根本不能理解兩人為甚麼還會如此的鎮定,不對啊,你起碼的恐懼應該有吧,要知道,恐懼是人心中最殘酷的刑罰,小九的這個遊戲,就是要利用人的恐懼感,讓他們還沒動手就崩潰下來,最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可是他真的不明白這是為甚麼,為甚麼兩人一點都不害怕呢?

  它哪裡知道,其實兩人之前就已經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呢?只見那李蘭英十分囂張的對著小九豎起了中指,然後罵道:「問候你老母的,跟我倆玩心理戰術,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兩,以前神仙都沒唬住我倆你可能麼?」

  李蘭英說的神仙,自然就是那睡覺能把自己睡成骨頭架子的陳摶了,在瀛洲之時,兩人的第一個考驗就跟這個無比相似,其實他當時陳摶給胖子的那張紙條上,除了尋找玉溪之外,也有叫他殺死張是非,不過胖子始終無法下手,他平時不著四六,但是兄弟還是放在第一位的,為了兄弟,犧牲自己又何妨?於是他便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希望張是非在他背後殺了他,張是非當然沒有那麼做,由於陳摶看出了他的想法,知道他會不好意思,男人嘛,有時候太酸了也不好,自己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行了,於是便也沒告訴張是非真相,所以張是非一直蒙在鼓裡,當初的試煉,確實是兩人同一個起跑線的。

  想想當初陳摶都沒有擊潰他倆,當時那情景比這不危險多了,更何況兩人此時心境早非往日,又怎麼會害怕呢?想到此處,他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心中一起湧現了一個念頭,怎麼可能殺自己兄弟?怎麼可能讓兄弟永遠活在愧疚之中?

  不求同年同月生,同年同月嗝屁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大不了一起掛了,也比屈服於命運要強上百倍!

  世間大道千萬,可其中的阻礙卻只有兩種念想,一為殺念,一為執念,執念可救,反身即是道,殺念不可救,心魔起,既是妖,即使成道也無可救藥了。

  陳摶當日之言,張是非句句記在心中,他終於明白了為何那老燈當日要出如此殘酷的試題了,可能是陳摶明白,兩人如果變回人後便一定要入世,入世便會有許多凶險,於是便挑了一個最難的選擇讓兩人熟悉,日後才不會有遺憾的可能。

  老頭子果然是神仙,真有先見之明,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忽然很感激陳摶,如果不是他,只怕現在的兩人就真的崩潰了吧,想到此處,於是張是非便指著小九大聲喝道:「別以為小小心魔就能嚇倒我倆,你還是洗洗脖子等著挨宰吧,孫子!」

  這怎麼可能!!那小九此時真的要崩潰了,這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啊!只見它有些驚恐的望了望幻象中神情堅定的兩人,心中不由的想起了母親燃西所說的話,這兩個人,跟卵妖一族有著莫大的淵源,同時也是卵妖一族的剋星。

  起初這小九就如同自己的那些兄弟一般,對此嗤之以鼻,心想著倆低等人能有甚麼好怕的,但是此時此刻,它的心中卻真的浮現出了一股恐懼,因為兩人的表現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這還是人應該有的表現麼?

  難道……母親說的是真的?我注定要失敗麼?

  小九心中的那一絲恐懼,隨著疑惑,慢慢的擴大,夜晚還在繼續,它也陷入了沉默,周圍只能聽見那黃衣女鬼追趕著董思哲而發出的焦急叫喊。

  距離幻象終結,還有五十七分鐘,張是非李蘭英是生存還是毀滅,此時似乎真的要看上天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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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27: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食鬼

  生存和死亡這是兩個問題,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個問題,尼古拉斯‧廣坤曾經對他一生的宿敵,象牙山劉副伯爵說過這樣一句話。

  現在看來,這確實是廢話,李蘭英坐在黑暗之中,有些不耐煩的望著那幻象之外,而張是非則是四下的打量著這個黑漆漆的幻境,跟上一次自己中招時不一樣,從感覺上就能發現,上次中招,自己的靈魂是跟身體同步的,所以才險些掐死自己。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

  畢竟現在還能看到外面,從那一直在咳血的卵妖小九視角來看,估計兩人的肉身還在那裡站著不動,只不過魂魄被拘到了一個未知的空間之中,而這個空間應該就是小九這雜碎特地弄出來的一個東西,就像是一個盒子般,將兩人的魂魄關了進來,起碼張是非是這麼認為的。

  知道這個幻象是怎麼回事兒就好了,張是非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先嘗試了一下聚氣,還好,隨著手上浮現出藍光,他明白仙骨還可以用,於是他便起身四下走去,張是非很清楚,既然是盒子樣的東西,就一定會有邊界,找到邊界的話,就有機會將其擊碎而出去了,當然,能看到外面的那塊兒玻璃似的東西是張是非最早嘗試的,他本來想將它敲碎,可是杯具的發現,根本不可能,那玩意兒就像是一個投影兒,根本摸不著。

  於是張是非便舉著那右手照亮,然後向右邊走去,果然如他所想,還沒走幾步,腳尖便蹦到了硬物,用光照去,甚麼都沒有,但是用手一摸,確實一堵好似透明的牆,經過勘察,張是非終於清楚了這鬼地方的輪廓,就是一個大概三十多平米的空間,四面都有牆,因為張是非變成了鳥向上飛的時候,愣是把腦袋磕的生疼。

  知道有邊界就好了!兩人頓時大喜,慌忙對著李蘭英喊道:「老李,給我狠狠的砸!!」

  「你就瞧好吧!!」李蘭英一聲大吼,然後變回了黑熊本相,也不含糊,運氣了仙骨就像那看不見的牆狠命的砸去!

  光光光!!!光光光!他的熊爪子砸在那牆上發出很大的響動,那環境之外的小九似乎看見了,便嘲諷的說道:「咳……不要徒勞了……我自然能把你們關進來,自然也就不會讓你們這樣輕易的出去,這個幻境……是和我的生命連在……咳咳……不要再砸了。」

  很顯然,它說的很對,李胖子一頓組合拳下來,大概砸了三十多下,以他的怪力,只怕石頭也得砸碎了,可是那牆卻一點事兒都沒有,這著實讓張是非感到很頭痛,不過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看漏了甚麼。

  於是他便讓胖子別停,自己則是反覆的想著到底哪兒漏了甚麼,他忽然想起了剛才那雜碎小九所說的話,為甚麼它要這麼好心叫兩人別砸呢?看上去這牆的質量是沒問題的,3S都能過,但是這小九的目的不是讓兩人崩潰麼?怎麼會如此好心的勸他倆?

  等等?張是非忽然想到了它說的那句話,『這個幻境,是和它的生命連在』,連在甚麼,連在一起的麼?

  張是非眼睛一轉,又望了望那外面五勞七傷的小九,心中頓時豁然開朗!原來是這回事兒!!

  將今晚發生的事情每個細節總結在一起,使他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這個狗屁幻境的破綻所在!要知道這小九為甚麼搞出這麼一個玩意兒來?那是因為它活不了多久了,這是在賭命,沒錯,它快要死了!

  正是這樣,才會搞出一個跟自己性命連在一起的幻境,也就是說,幻境消失,它也就會跟著死去!這一招確實夠狠的,跟那普通的幻象不同,這個環境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接近完美的存在,但是張是非明白,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甚麼完美,不管是看的見還是看不見的東西,都會有其破綻存在,這本身也就是天道之一。

  因為天道本身就不是完美的,如果有完美的東西存在,天道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甚至這個世界都會因此失去平衡。

  所以說,這個幻境也是如此,看上去十分的完美,牢不可破,但是也存在著致命的漏洞,那就是這小九本身!

  這雜碎說,一個小時過後,兩人就會死在幻境中,也就是說,這小九所剩下的生命絕對超過一個小時,但是如果它活不過一個小時呢?這又要怎麼算?

  而且它剛才勸兩人不要砸牆的表情,雖然很自信,但是眼神中分明顯露出了一絲的恐懼,對於一個佔據上風的人,或者卵妖來說,平白無故根本就不會出現這種表情,張是非想到,既然它害怕了,那一定是兩人做了甚麼而讓它感到恐懼。

  它不讓兩人砸牆,一定是怕砸牆!!張是非頓時就笑了出來,這幻境是跟它的生命相連的存在,那就是說,砸這牆壁,本身對它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想到此處,張是非不由的拍了下腦門兒!我怎麼就這麼有才!!!

  別說,這還真讓張是非猜對了,打擊這個幻境,確實可以讓那小九受到傷害,這也是小九顧忌的最大原因,其實小九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本來它心中所想的是只要跟兩人說出了這遊戲的規則後,兩人就應該驚慌失措,將注意力轉移到怎麼互相殘殺以及怎麼才能有更好的理由殺掉對方上面去,可是它哪裡想得到,兩人此前就受過這類的訓練呢?

  真是一招走錯滿盤皆輸,它實在是沒有料到兩人竟然如此冷靜,連一點的恐懼都沒有,要知道冷靜,是破解任何謎團的最大武器,所以它心裡就有些慌了,雖然強做出一副鎮靜的表情,卻還是讓張是非這個鳥人找出了破綻。

  它見張是非用一種十分陰險的表情望了望它,不由得心中的恐懼感再次擴大,一時之間,主動權悄然轉手。

  張是非望著外面的小九真的有些慌了,頓時對李蘭英大喊道:「老李!有門兒了!砸!給我狠狠的砸!!砸這牆能傷到外面那雜碎!!」

  李蘭英聽到張是非這麼說,頓時更賣力了,張是非認為自己的觀點成立了以後,也沒閒著,怪叫一聲後便也抄起了拳頭向那牆壁上砸去!!

  兩人此刻儼然已經是拆遷隊附體,用盡了全力對著那牆壁一頓猛砸,那小九頓時大聲的叫道:「停,別砸了!!」

  可能麼?張是非一邊對著小九豎起了中指,一邊沒閒著,電炮飛腳不亦樂乎,他們在這幻境中一頓打砸,倒是苦了那現實中的卵妖小九了。

  那卵妖小九自然是知曉自己的壽命,按照人類的時間概念,它大概還能活七十多分鐘,但是此幻境直接聯繫著它本身的妖卵結晶,兩人這麼一折騰,妖卵結晶受損,雖然損傷微乎其微,但是經不起不間斷的傷害,如果放任兩人不管的話,那小九恐怕活不過一個小時了。

  它現在竟然有些恨自己了,因為這個幻境正是它自己實現設定好的,包括這一個小時的時間,都是無法更改的,不得不說,小九這次可真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太過於自大的關係,所以導致了毀滅的結局。

  這可怎麼辦呢!!那小九頓時感到十分的頭疼,要知道,這是它最後一個傑作,如果輸掉的話,那它這一生還有甚麼意義?難道就是為了當一個失敗的可憐蟲麼?

  不!!想到此處,它頓時急火攻心,那股屈辱感再次傳來,夾雜著絕望,比方纔的還要強烈,哇的一聲,又咳出了一口綠血。

  張是非心裡這個美,他望了望那幻境之外,小九的表情就跟生吞了蒼蠅刺身一般,在那黃衣女鬼追逐董思哲的聲音映襯下分外喜感,於是乎張是非就跟中了五百萬似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這是應該就是勝利者的獎品吧!

  那小九吐出了血後,又顯的更加蒼老,顫抖的嘴角扯動這那已經厚厚的皺紋,它週身的絨毛此刻都已經脫落了,皮膚也越發的乾燥起來,甚至額頭上妖卵結晶附近都出現了裂紋,彷彿是那些長時間沒接觸雨水的乾旱土地。

  不行,不能這樣!!那小九此時真的怕了,它知道在這樣下去,它真的會輸的一敗塗地,卵妖沒有魂魄可言,也就是說,它們只不過是輪迴的附屬品,只有今世,沒有來生,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亡,它不想帶著恥辱灰飛煙滅,那是何等殘忍的事情?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那小九顫抖的想著。

  於此同時,那黃衣女鬼正焦急的追趕著董思哲,它雖然是鬼魂中的佼佼者,但是由於某種關係,失去了本應該有的力量(上本書有記載,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所以現在的它和尋常鬼魂沒甚麼區別,以一個女鬼的能力而言,甚至不如一些強壯的鬼魂。

  這個強壯的鬼魂,完全可以用來形容董思哲,這孫子是男的,雖然生前癆病纏身,但是死後確實精神十足,現在恢復了神志,跑的竟然比兔子還快。

  黃衣女鬼一邊追一邊焦急的喊道:「思哲!危險,快回來!!」

  「滾!!!」董思哲邊跑邊罵道:「我活著的時候你就纏著我,為甚麼死後還不放過我?你是自己跳樓的,跟我有甚麼關係!別跟過來!!別跟過來!!」

  很顯然,過了迷濛期的董思哲已經接受了自己是鬼的事實,現在他當真是滿心恐懼,也許是對這黃衣女鬼心中還有些許忌諱,畢竟生前是他間接的將它害死,它害怕這黃衣女鬼是來找它報仇的,哪敢停下?

  但由於那黃衣女鬼左堵右截,使它始終沒有跑遠,類似繞著圈一直跑著,黃衣女鬼見董思哲似乎害怕它,不由得心中有些酸楚,於是它邊跑邊說:「思哲,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想害你,我也……我也不恨你了,只是想和你一起上路……」

  「你自己上路吧!!」那董思哲聲嘶力竭的叫喊著:「別想騙我,滾,誰想和你上路啊!我求求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我都死了!!還想把我怎麼樣!!」

  它邊叫罵著,兩腳不停的倒騰,彷彿眼中只有那黃衣女鬼,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那亂咬小九以及張李二人,黃衣女鬼見它這樣,心中的酸楚頓時加劇,但是沒辦法,它還是對其放心不下,於是便對那董思哲喊道:「難道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愛過我麼,哪怕一點也好。」

  董思哲回頭惡狠狠的望著那黃衣女鬼,邊跑邊說道:「當然,我當然……啊!!!」

  黃衣女鬼猛然的愣住了,只見董思哲說話之間,那卵妖小九忽然衝到了它的前面,一把將其抓住,然後一口將其吸進了肚子中!

  就在剛才,那卵妖小九確實有些絕望了,因為它明白,自己可能活不過一個小時了,但是強烈的想勝利的念頭使他想盡了一切辦法,聽著耳邊那兩鬼的追逐,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發生在它剛出生不久,那時候燃西剛剛生下五百枚妖卵,並用其妖力讓那五百枚妖卵飛散各地自行孵化,由於透支過度,燃西顯然力竭而亡,於是它慌忙喚來最先出生的最強的十二隻卵妖,讓他們去人類社會中取魂魄供其療傷。

  那次是卵妖們第一次任務,他們的目的就是去殺人,然後取那些人的魂魄,燃西就是靠那吸收數十個魂魄外加上蛇洞山的靈氣滋養才慢慢的恢復過來。

  小九猛然想起這件事情,它心想著,既然自己母親可以用人的魂魄來恢復妖力,自己也許也能用人的魂魄來續命啊!對啊!一般的卵妖不都是這麼成長起來的麼!

  想到此處,它頓時大喜,於是便等著那董思哲跑近時,瞅準機會便用盡最後的氣力一把將其抓住,然後把它硬生生的吞噬了。

  你還別說,這董思哲的三魂七魄進了它的肚子中,竟然迅速的被它給吸收了,小九隻感覺到自己的妖力好像猛然的恢復了一小截兒,連皮膚都變的不再乾燥了,更讓它高興的是,肚子上被張是非掏出的那個大洞竟然也開始慢慢的癒合起來,見此情景它頓時大喜!心想著太好了,這樣它絕對能撐過一小時!而且如果運氣好的話,在這小區中打開殺戒,說不定都不用死了!!

  哈哈哈!!果然!我的計劃果然是完美的!!!

  隨著董思哲被吸收殆盡,它只感覺到身體又恢復了力量,這一幕被幻境之中的張是非李蘭英看在了眼裡,兩人驚訝之下,不由得停住了動作。

  張是非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雖然董思哲這個傻鬼跟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但是自從聽了那黃衣女鬼的故事以後,他的心中真的很希望那姐姐能完成最後的心願,可是,如今董思哲魂飛魄散,那黃衣女鬼要怎麼辦?

  透過幻境,張是非瞧見了,那黃衣女鬼愣在了那裡,它的手還保持這前伸追逐的動作,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它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就這樣,僵持了大概五六秒鐘,只見那黃衣女鬼用右手慢慢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顫抖的說道:「思哲……思哲……?」

  它的聲音確實在顫抖,隨著聲音身體也跟著顫抖了起來,這一幕也許別人不明白,但是張是非卻曉得是為甚麼,聽見黃衣女鬼發出這種聲音,張是非不由得也歎了口氣,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但是,那卵妖小九卻是十分高興的樣子,是啊,試問它又如何能不高興呢,它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它不用死了,就意味著它是贏家,以後還會一直的贏下去!

  於是它不由的哈哈大笑,然後對著那黃衣女鬼邊舔著嘴角邊殘忍的說道:「思哲?你是說我肚子裡的這傢伙麼?哈哈,已經被我消化了,味道不錯。」

  那黃衣女鬼一聽小九講出這話,頓時跪倒在了地上,它的表情竟然不是傷心,而是那種類似於迷茫的樣子,越是這樣,幻境中的張是非心裡越是難受,這得多大的打擊才會是這種表情啊?

  只見那黃衣女鬼顫抖的說道:「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

  「真的!」那小九此刻顯然有些得意忘形了,只見它拍了拍那竟然已經有些癒合的肚子,然後擦了擦自己的口水,然後對著黃衣女鬼笑道:「當然是真的,很慶幸,我的胃沒有被那小子傷害,要不然還裝不下它呢,哈哈。」

  「不……不……不……」那黃衣女鬼低下了頭,心上人已經魂飛魄散,這打擊已經讓它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能反覆的說著同一個字,卻也是顯得那般無力。

  「哈哈哈!!!」小九十分猖狂的笑著,然後它指了指那黃衣女鬼,邪笑道:「放心,很快你就會跟它團聚了,不過是在我的肚子裡!哈哈哈!!」

  小九確實是十二卵妖中最殘酷,最變態的一個,它所掌握的,是人性的弱點,而讓人從心底崩潰,這種折磨,是最殘忍的。

  「不!!!!!!!!」聽那小九說出這話後,那黃衣女鬼猛然的發出了一聲犀利的叫喊,老天爺,這是甚麼聲音,即使在幻境之中,張是非和李蘭英也下意識的摀住了耳朵。

  撕心裂肺,張是非的心中似乎只有這個詞能夠比喻了,只見那黃衣女鬼仰著頭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叫喊,那小九聽那女鬼發出這種聲音,不由得也皺了下眉頭,讓它皺眉的原因並不是這叫喊聲有多麼的刺耳。

  而是因為那黃衣女鬼的週身上下,似乎起了甚麼變化,小九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溫在一瞬間降低了許多,而且一股不祥的『氣』迅速蔓延開來。

  這絕對不是妖氣,卻比妖氣給人的感覺更加絕望,閉上眼睛,似乎都能聽得見那些冤鬼索命的聲音!

  張是非和李蘭英愣住了,只見那黃衣女鬼跪在地上,它的頭髮開始四下的扭動著,就像是起風了一般,它抬起了頭,瞳孔已經不見了,只剩下白白的眼球,而且最詭異的是,它那身檸檬黃的連衣裙,竟然以肉眼所能看見的速度慢慢的變了顏色。

  那種顏色,是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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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28: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七章 極陰極煞

  黑夜還在繼續,似乎這一個晚上對福澤堂的員工來說,簡直是無比的漫長,在這個連城市都陷入了睡眠的時間段,眾人都在同自身的命運相抗衡著。

  要說崔先生現在確實焦急萬分,方才在那公路之下發現自己被那小九擺了一道後,便和老易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但是現在他們是三個人,董珊珊還在昏迷之中,而老易那輛猛蹬二五卻除了副駕駛便沒了座位,所以要騎自行車回去根本不可能。

  電話打不通,還是如同下午時一樣,似乎那小九早就有所準備不想讓他跟張是非聯繫上,雖然他倆十分的著急,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直接飛回去,但是這是不切合實際的想法,自然是不可取的,崔先生和易欣星歎了一口氣,只好站在了路邊,將衣服脫了下來,希望能攔下一輛車,搭順風車回到哈爾濱市區再說。

  要說現在這世道兒,還真讓人有些哭笑不得,那些在路旁豎下大拇指就能攔下順風車的情節,似乎只能出現在電影之中,就拿今晚來說,雖然這裡是郊區附近,還是深夜,但是來往的車輛並不是沒有的,有跑長途的貨車以及客車經過,老易背著昏迷的董珊珊,等了將近十分鐘左右,見大老遠車燈閃耀,便學著那些電影裡的情節,站在路邊十分自信的伸出了大拇指。

  那輛車飛一般的行駛而過,一點兒都沒有猶豫,險些把他刮著,似乎根本就沒看到這大活人一般,但是老易並沒有氣餒,來一輛豎一次,來一輛豎一次,二十分鐘之間,一共行駛來四輛車,每一個停的,最後一個還是輛奧迪A甚麼的,開車的似乎是個小伙兒,見老易滿臉期待的向它豎起了大拇指,那小伙兒微微一笑,從車窗中也對老易回應了一個大中指。

  「甚麼人性啊!!」老易吃了一嘴的車屁,不由得罵起了閒街,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甚麼人性,普通人的人性唄,你還以為現在是那個路不拾遺的年代呢啊,由於情況緊急,於是他也沒跟易欣星廢話,直接拽了拽他的衣服,然後對他說道:「讓開,我來試試。」

  說話間,打遠處又過來了一輛車,之間崔先生快速的走上前,同樣伸出了右手,易欣星在後面歎道:「沒用,我都試了多少遍了。」

  這是一輛跑運輸的貨車,前面四個輪胎,後面的車斗八個輪胎,被市民們統稱為『前四後八』,你還別說,這輛前四後八開到兩人身前時,還真停下了,易欣星頓時感到十分的驚訝,心想著為啥這崔先生就有本事攔下車來呢?難道這跟長相也有一定的聯繫?不對啊,我長的比他可帥多了啊?

  但是他順勢向崔先生那伸出的手一看,頓時心中疑惑忍不住的轉化為佩服,之間崔先生平伸出去的那隻手裡,舉著一張嶄新的一百元大鈔。

  見那司機下車,易欣星歎了口氣,心想著剛才他背著個昏迷的女人怎麼攔都攔不下一輛車,但是崔先生這一百塊錢卻全搞定了,感情現在這個社會上做好事兒也是要明碼標價才行的啊!

  兩人跟那司機扯了個謊兒,說他們是外地來的,半路上女朋友暈車所以下來透氣,不想那客車竟然跑了,女朋友酒喝多了,能不能搭個便車到市區裡。

  崔先生便說著邊遞上了錢,然後又給那爺們兒點了顆煙,有錢自然就好辦事兒,那司機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這爺們兒四十多歲,一身的橫肉,顯然是老油條,為了防止三人是劫道兒的,他便對三人說道:「行啊,你們到哪兒,但是你看我這車每座兒了,要搭車只好委屈你們到車斗子裡面,拉的是木頭,反正不埋汰,就是挺顛的,看看行不?」

  崔先生自然知道這爺們兒是甚麼意思,情急之下也沒那麼多說道了,車斗就車斗吧,能快點回去就行,於是他便點了點頭,跟易欣星一起先將董珊珊送了上去,然後兩人也跟著爬上,坐在那捆紮整齊的圓木之上,抓著固定的鐵欄杆兒,車便又開了,速度還真挺快,好在崔先生和老易以前都是苦孩子,甚麼沒嘗試過,這車開的,感覺有點像是那開在山溝裡的四輪子,兩人倒沒甚麼,只是苦了那董珊珊了。

  崔先生歎了口氣,然後狠了狠心,將那昏迷之中的董珊珊抱在了懷裡,這樣她估計會好受一些吧,抱是抱,但崔先生的雙手很規矩,似乎跟他這毛片魔的性格有些不符,連那眼神兒看上去都十分溫柔,不,也許不能說是溫柔,那是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彷彿那些經歷苦難後的中年大叔唏噓人生時所表現出的一般,很難想像崔先生這一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怎麼也會有這副樣子。

  易欣星自然都看在了眼裡,他現在正用假手把著欄杆,用另一隻手拿出了煙,然後遞給了崔先生一根,崔先生沒接,他有些感慨的說道:「她不喜歡人家抽煙。」

  易欣星苦笑了一下,然後也沒再多勸,只是自己點著了一根,由於貨車行駛十分的顛簸,所以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煙叼在嘴中,還險些燙著了手,只見他抽了口煙,然後對著崔先生歎了一下,用一種十分懷念的語氣說道:「上次見她……是甚麼時候了?」

  崔先生苦笑,然後也歎了一句:「大概是幾年前吧,那時候文叔還活著,咱倆才剛認識沒多久。」

  幾年前,這句話聽上去真讓人心酸,易欣星望了望自己那假手,然後說道:「是啊,那時候我自娛自樂還用右手呢,時間真快。」

  沒錯,時間真快,崔先生聽到這四個字,心中不免有些蒼涼,似乎這就是世上最殘酷的文字之一吧,閉上眼睛,當年的事情都歷歷在目,時間是無形的,無形的時間帶走了那些美好的東西,將那些確實發生過的事情渡上了一層名為回憶的東西。

  過去的事情,再也回不來了,雖然那一幕幕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一般,崔先生望著懷裡的董珊珊,此時的她面容蒼白而安詳,似乎時間也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些甚麼,她瘦了,曾幾何時,她也是這般的安睡在他身邊,但是物是人非,當年的那些美好,過去了,就不再回來。崔先生試圖想從自己的鬧鐘回憶起以前她的樣子,但是那些景象,那個在記憶之中露出爽朗笑聲的年輕女子,卻無法和眼前的這個外表成熟而面容消瘦的女人相重疊。

  崔先生歎了口氣,他自顧自的說道:「是啊,那個時候,咱們的命似乎都不值錢。」

  「你現在不也是麼?」那老易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雖然你越來越像文叔,還人模狗樣兒的留了個分頭,但骨子根本就沒變,要是這個女人還有事的話,估計讓你賠命你都不帶眨眼睛的。」

  「那你就錯了。」崔先生苦笑著說道:「不眨眼睛那是瞎子,不過,我想確實也像你說的那樣。」

  易欣星笑出了聲兒來,他指著崔先生有些無語的說道:「你啊你啊,讓我怎麼說你呢,孽緣,真是孽緣,這丫頭也夠傻的了,你說你為她不清不楚的拚命多少回了?可是她卻一點都不明白你的苦心,你啊……真是有病,雖然說這都是命運,但我還是替你不值啊。」

  崔先生半邊臉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大概……三回了吧,但這都無所謂了,你不是也說了麼,這不是病,這是命,歸根結底都是一句『我愛你』鬧的,解釋與否都不重要了,畢竟……已經這麼多年了。」

  「是啊,這麼多年了。」易欣星隨手將煙頭扔了出去,車行駛的很快,帶動的風很急,吹在兩人的身上,挺疼。

  崔先生想了想,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我還真得感謝你,雖然平時沒說,但我明白,這董珊珊的工作……」

  「那是張雅欣弄的,要謝就謝她去。」易欣星擺手打斷了崔先生的話,然後有些無所謂的說道:「舉手之勞而已,反正現在張雅欣在袁氏都快有股份了。」

  崔先生點了點頭,此時,似乎氣氛好了一些,只見他將蓋在董珊珊身上的衣服又整理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角度,以便她躺的更舒服些,由於現在是夜晚,崔先生的動作很輕,沒有注意到懷中的董珊珊眼皮此時正在輕微的顫抖,做完這些動作後,崔先生便對著易欣星說道:「對了,你倆啥時候結婚啊。」

  易欣星撓了撓頭髮,然後說道:「別提了,我家那位,說是要忙事業,女強人嘛,沒辦法,照這勢頭兒,估計兩年之內沒戲。」

  「有個盼頭兒就不錯了。」崔先生有些無奈的說道:「咱們不都是為個盼頭兒而活麼?」

  易欣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也是,哎你說,那卵妖現在大概找上門了,小張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崔先生想了想後,挪動了下身體,似乎他的腿都讓董珊珊給壓麻了,然後他對著易欣星說道:「應該不會,想想小張他倆,雖然不怎麼著調,凡事想得太簡單,但是平心而論,成長的速度,比你我當時都要快,應該也沒那麼容易著這小九的道兒,話說回來,即使它倆又中了幻覺,按照那小九的習慣,它應該是先將人弄崩潰再殺,所以,理論上來說,咱們的時間是綽綽有餘的,我怕只怕……」

  此時,貨車已經行駛進了道外區,兩邊的路燈將兩人的臉映亮,那老易有些納悶兒的問道:「你怕甚麼呢?」

  那崔先生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我怕的是……不好!!!」

  他話剛說到一半兒,表情竟瞬間凝固了起來,大喊了一聲不好後,迅速的轉頭向南邊望去,易欣星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一定是發生了甚麼嚴重的事情,於是他慌忙問道:「怎麼了?你感覺到了甚麼」

  等崔先生再轉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煞白,只見他十分嚴肅的對易欣星說道:「等一下,咱倆恐怕要做必死的準備了。」

  「為甚麼啊?」那易欣星話剛說道一半,忽然好想想到了甚麼,只見他雙目圓睜,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難道那大姐……?」

  崔先生沉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事情已經按照最糟糕的事情發展了,那氣,我曾經見過,只怕……極陰極煞已經形成了。」

  人分貴賤,鬼講吉凶,這極陰極煞,便是鬼中最凶殘的一種,生於陰年陰月陰日,死於陰年陰月陰時,集極陰之氣化極煞之靈。

  相傳民國時期,在河北邯鄲有一姑娘全家被害,並親眼看到自己父母被兇徒用到刺死。在她被害死後,被兇徒殘忍的截肢。她五月五日生人,死後失去理智,殘害一方。最後被十八位高僧所滅,僧人死亡三位,傷五人。

  後有鄉親詢問作祟者是何物,生還的一位高僧答曰:極陰極煞鬼王。

  於是民間野史之中,便將這種凶靈又稱作鬼王,相傳極陰極煞的出現,就代表著一方血劫的出現,鬼王狂性大發只間,方圓五里之內都不會有存活者。

  易欣星想到此處,不由得額頭上冒出了細微的冷汗,要知道這個黃衣女鬼變成了極陰極煞,可確實難對付了,偏偏福澤堂就是在一個小區之中,那些人命的安危,恐怕就要落到他們的手裡了,以前有十八個和尚群毆一個鬼王,還讓鬼王干死三個,現在他們只有兩個陰陽先生,以及兩個不著調的妖怪學徒,要同時面對一個極陰極煞以及一個高級的卵妖,這仗要怎麼打啊!

  易欣星望了望崔先生,他此時的表情相當的嚴肅,只見他已經咬破了手指,開始在自己的左手之上密密麻麻的畫起了符,一道壓著一道,那詭異的血痕代表著今晚事態的嚴重性,易欣星明白,一會兒,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同一時間,福澤堂門口。

  幻境之中的張是非和李蘭英似乎都感覺到了寒冷,這是何等的煞氣啊!!只見那外面附近的花草樹木都已經枯竭了,彷彿時令在一瞬間由夏天變成了冬天,起風了,風刮落了已經枯黃的樹葉兒,嘩啦啦的落在了地上,小九剛才流在地上的一灘血跡竟然都被凍成了厚厚的冰。

  小九此時自然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妥,它完全沒有想明白,為何眼前的這個女鬼衣服變成了藍色以後,竟然會發出如此強大的『氣』,不,不能用強大來形容,在這氣面前,強大這個詞語都會感覺到絕望,這是何等的絕望之氣啊!!

  小九見到事情不妙,雖然說它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但是它卻清楚自己在這『氣』之前簡直就不堪一擊,於是它下意識的想跑,可是它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不聽使喚,向下望去,頓時驚得它一身冷汗,只見自己的雙腳竟然已經被牢牢的和地面凍在了一起!那層冷汗剛冒出,就被凍成了一層白霜。

  而那黃衣女鬼,或者說是藍衣女鬼,此時毫無聲響的起身了,它直挺挺的望著小九,強橫的煞氣竟逼得小九睜不開眼睛,不敢和它對視,彷彿那雙空洞而沒有瞳孔的雙眼中滿是最陰毒的詛咒一般!

  即使在幻境之中,李蘭英也在不住的顫抖,似乎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幕,只見它顫抖的張是非說道:「老……老張……這是怎麼回事兒?那姐姐怎麼了?」

  張是非聽崔先生說過極陰極煞的事情,自然清楚這姐姐身上發生了甚麼,於是他便也顫抖的對著李蘭英說道:「一會兒……咱倆保護屋子裡的劉雨迪,等到分頭回來為止,懂麼?」

  李蘭英剛要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這時,但見環境之外的藍衣女鬼動了,它的長髮彷彿有生命一般的扭動著,表情彷彿相當痛苦,它望了望自己那長出黑色指甲彷彿野獸一般的雙手,然後猛然的仰天嘶吼著:「啊!!!!!!!!」

  震耳欲聾的聲音,隨著如潮水般的煞氣一起襲來,只見周圍的那些樹木都發出個卡卡卡的聲響,不少樹枝折斷,狂風大作之間,那個可憐的女鬼此時終於變成了傳說中的『極陰極煞』,也就是鬼王。

  幾秒鐘之後,那藍衣女鬼低下了頭,然後用極度陰毒的眼神望著不遠處的小九,伸出了爪子指著它,嘴裡發出一連串的聲音,好似野獸嘶吼一般,讓人無法分辨它說的是甚麼,唯一能聽清的,只有一個字。

  那個字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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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2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八章 碎屍萬段

  「咦,今晚上這天兒怎麼這冷呢?」那貨車司機踩了一腳剎車,將車靠邊停了下來,然後打開車門,來到了路旁的一棵楊樹下一邊放水一邊叨咕著。

  「秋天來了。」崔先生和那易欣星也下了車,老易背著董珊珊,然後對著那司機嘟囔了一句,那司機若有所思,尿完以後,哆嗦了一下,然後有些納悶兒的說道:「不能啊,這才幾月份,怎麼好像快下雪似的呢?」

  崔先生此時沒功夫陪他廢話,氣匆匆的向福澤堂的方向走去,倒是那易欣星卻工作不忘娛樂的回了他一嘴:「沒看電視新聞麼,最近西伯利亞寒流兒到達中國,師傅你沒事兒幹完活兒快回家吧。」

  那貨車司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有點睜不明白不明白這西伯利亞寒流跟中國東北氣候有啥關係,但是對於一名合格的平民老百姓來說,這些天氣啥的根本就與自己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於是便提上了褲子,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車子開走之後,崔先生和易欣星便加快了速度,由於福澤堂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所以大型貨車不好挑頭,所以剛才那爺們兒就把他們丟到了路口,其實兩人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要知道現在他們這位置與福澤堂還有段兒距離,但即使是這樣而二人已經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股猛烈的凶煞之氣。

  縱然兩人經驗豐富,但此等煞氣卻也全是第一次遇見,有沒有搞錯,這氣溫竟然都被更改了,這還是鬼怪作祟嗎,說成是天災都不過分了吧,還沒等走,兩人便已經都各自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易欣星一邊奔跑一邊對著那身旁的崔先生低聲說道:「老崔,你之前不是說曾經打碎過這姐姐的『鬼門』,而讓它變不了極陰極煞麼,會不會是出甚麼差錯了?」

  崔先生緊鎖著眉頭,然後對他說道:「確實,我以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確實用符揍碎了它的鬼門,可是那都是多長時間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上大一呢,這麼多年,恐怕它既是甚麼都不幹,光吸月光都能吸飽了,只怕它的鬼門早就已經復原了吧。」

  眼見著離福澤堂的距離越近,氣溫就越發的寒冷,而且竟然出現了一項,易欣星望著街道兩旁那都快枯萎的樹木,燈光映照下,那些飛蛾與昆蟲的屍體散落了一地,成群的老鼠也不知道從那裡鑽了出來,逃命似地向遠處跑去,都說動物沒有人類的智慧,卻要比人類通靈的許多,大難將至往往它們事先都會有預感,然後以求生的本能各自逃命,這所有的一切,無不證明著這次事態的嚴重性。

  易欣星嚥了口吐沫,心想著幸好現在是後半夜,而且無聲無息的,要不然,一定會引起極大的恐慌的,於是他便對著旁邊的崔先生說道:「老崔,你說現在這大姐,跟咱們以前遇到的『老潛水員』哪個比較厲害一些?」

  崔先生轉頭望了望他,心中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易欣星嘴裡的老潛水員,是一個傳說中的『蔭屍』,兩人幾年之前在一座深山之中遇見,蔭屍破土之前方圓三里之內也是途生異像,飛禽走獸暴死無數,可見其煞氣之強烈。

  崔先生想了想,便說道:「這極陰極煞應該要比那蔭屍要猛上許多倍,起碼它沒有弱點,只是古書上有記載,我們知道的實在太少了。」

  易欣星點了點頭,他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以前跟蔭屍搏鬥時的情景,可是想著想著,臉色頓時一白,看樣子好像是想到了甚麼不該想的事情,瞬間表情跟要吐出了似的,只見他說道:「靠,你說我,提甚麼潛水員呢……算了,對了,現在以你的本事,跟那老潛水員對打的話,能打過麼?」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不跟它親嘴兒的話,估計挺難。」

  易欣星罵了一句:「別提了行不,干,你說怎麼竟然咱倆遇見這種事兒呢?咱倆現在斗蔭屍都有點費事,這極陰極煞怎麼辦啊!還有,你就讓我背著這姐姐一起去麼?」

  說罷,易欣星撇了撇下巴,他的意思崔先生自然也明白,確實,現在的情形如此凶險,要是帶著董珊珊一起去的話,那保不準她會有危險,但是她現在還在昏迷,如果不帶著她的話又能把她放在哪兒呢?

  想到了此處,崔先生一咬牙,然後說道:「沒辦法了,一會兒把她放到易福館的門口,然後我會用符咒保護它。」

  「可是這樣,你就無法用全力了啊!」易欣星驚呼道:「這樣的話,你就無法使用仙骨的力量請仙附身,你會死的!」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難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麼?」

  易欣星愣住了,他望了望眼前的這崔先生,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難道,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覺悟了麼?就在這時,忽然一陣輕柔而疲倦的聲音傳來:「我……我還是走吧。」

  兩人頓時大吃一驚,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因為這聲音,竟然是易欣星背後的那董珊珊發出的!崔先生只感覺自己的心裡咯登一下,她醒了?甚麼時候醒的?她聽到了甚麼?又知道了甚麼?

  再看那董珊珊果真是醒了,崔先生啞口無言的望去,只見董珊珊抬起了頭,正看了雙眼,兩行熱淚控制不住的順著眼眶流了下來,一時間似乎空氣又凝固住了,易欣星驚愕之餘,便將她放了下來,然後站到了崔先生的身邊,只見這董珊珊披著崔先生的中山裝站立在風中,單薄的身體瑟瑟發抖,眼淚止不住的流淌,飽含著悔意記憶感激的眼神讓崔先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崔先生只好下意識的說道:「那……那甚麼,你,你醒了?甚麼時候醒的。」

  那董珊珊淒淒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在你幫我披上衣服的時候。」

  「你聽我說,那其實……」崔先生慌忙焦急的說道。

  董珊珊打斷了他,然後咬著嘴唇說道:「你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我都……對不起……」

  崔先生沉默了,此時的他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些甚麼,他們之間的那些誤會橫跨了漫長的時間,早就變成了過往,此時董珊珊終於清楚了一切事情的真相,但,崔先生的心中卻並不是喜悅,更多的,是一種心酸,百味混雜。

  那董珊珊擦了擦眼淚,然後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對著崔先生說道:「我知道,現在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去吧,我自己回家。」

  崔先生木訥的點了點頭,一時間口才伶俐的他真的找不出任何話語,只能呆呆的說道:「好……好。」

  董珊珊揉了揉眼睛,然後轉過了身,走了幾步後,又回過了頭,對著崔先生喃喃的說道:「你為甚麼不早告訴我呢,你知道我這些年……事情過去後,我們能好好談談麼……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聽我說對不起。」

  崔先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鼓足了勇氣對她說道:「有些事情,並不是能有幾句解釋就讓人信服的……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瞞著你了,回家去吧,這裡,並不是屬於你的世界,如果我還活著,我會跟你說出一切的。」

  董珊珊哭的很傷心,崔先生明白,現在並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要知道,他現在身上擔負著的,是許多人的性命!這是其白派先生的責任,哪怕前面一片死途,也要努力的扭轉局勢,哪怕燃盡生命也要還蒼生一片光明!

  董珊珊見兩人向遠處跑去,便苦笑了一下,然後哭著對崔先生用力喊道:「崔作非!這麼多年……對不起!!」

  崔先生此時已經跑遠了,雖說是逆風,但是董珊珊的話卻一字不落的鑽進了他的耳朵裡,他苦笑了一下,沒有回頭,而是抬著頭,望著哈爾濱此時烏雲密佈的夜空,喃喃自語到:「命運啊,難道這就是你給我拯救蒼生的報酬麼?」

  多年以來一直壓在崔先生心中的一個擔子,就這樣悄然的消失了,原來誤會沒了,心裡是如此的輕鬆,想到這裡,崔先生長出了一口氣,掏出了兩根煙遞給了老易一根自己叼著一根,奔跑之中,老易用假手的大火功能幫他點著了,崔先生抽了一口,煙霧吸進肺裡,透徹的輕鬆,現在所有的負擔都已經放下,剩下的,便只是要對付那個已經變成了極陰極煞的女鬼了。

  夜還在繼續。

  福澤堂的門口,由於夏天的空氣十分潮濕,氣溫猛然下降,門玻璃上一時間結滿了窗花兒,環境之中的張力二人顯然已經是驚呆了,望著外面發生的一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煞氣,實在是太猛烈了,附近的幾棵樹木彷彿都已經枯竭,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情緒隨著刺骨的冰冷襲來,讓人感覺到崩潰。

  這確實是崩潰,起碼小九真的要崩潰了,大悲大喜之下的它一時間根本就無法接受這一事實,怎麼可能,剛才還手無縛雞之力的鬼魂,轉眼之間怎麼變得如此凶煞?單憑『氣』而論就已經超乎了它那悲劇的想像。

  跟它動手,我一定會死的!!小九絕望的想到,它完全沒有注意到,在絕對的恐懼與力量面前,自己那所謂的自尊與好勝心簡直就不堪一擊,起碼面對著這藍衣女鬼,它腦袋裡面能後想到的,除了逃跑,沒有別的選擇。

  想到此處,它不敢再耽擱,哪怕多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迅速運氣那剛剛恢復一些的妖力,然後忍痛猛地一抬腳,滋啦一聲,那粘在地上腳皮猛然被撕扯了下來,然後它用盡了全身的妖力,猛然向上竄去,它此時小腹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大半,由於吸收了董思哲的三魂七魄,一部分的妖力已經恢復,而這一部分的力量他都用在了逃跑上面,這一竄,就瞬間竄出了五六米,立在半空之中猛然又是發力調了方向便向西邊飛去。

  這就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但是那已經變成了極陰極煞的藍衣女鬼卻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冷笑著看那小九越飛越遠,就在那小九已經快飛出眾人視線的時候,那藍衣女鬼動了。

  幻境之中的張是非將一切都看的十分清楚,他只見到那藍衣女鬼抖了抖身體,然後竟然像是一隻離弦的箭一般的射了出去,這動作,簡直快的匪夷所思,當張是非和李蘭英回過了神來,抬頭望去的時候,只聽『轟』的一聲,彷彿一件甚麼東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將堅硬的水泥路面硬生生的砸出了個大坑。

  這砸下來的正是那小九!!張是非和李蘭英只感覺到萬分的驚悚,這是何等的力量啊!一瞬間,還沒到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追上了那小九又將它打了下來。

  那坑中的小九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張是非感覺到整個幻境都在搖晃著,而空中那藍衣女鬼滿臉殺氣的慢慢降落,卵妖小九掙扎著爬了起來,但是此時的它,已經少了一條胳膊。

  那條胳膊,此時正握在那藍衣女鬼的手中,僅僅一擊,那小九便已經奄奄一息了,它掙扎著爬起,心中萬分的恐懼,望著那不遠處的藍衣女鬼,就好像在望著死神一般,在存活面前,尊嚴那還存在,小九知道實力差距太過於懸殊,恐懼已經佔據了它的內心,只見它不由的跪在了地上,連連求饒道:「別!!別殺我……別殺……啊!!!!!」

  話沒說完,那黃衣女鬼竟然又消失了,在一瞬間,出現在了那小九的身後,它的手中,又多出了一條斷肢,小九隻感覺到一陣劇痛,便又失去了一條手臂,那斷肢之處,綠色的汁液噴湧而出,險些沒有將他疼暈過去!

  鑽心的疼痛使它沒有時間求饒了,僅有的一絲力氣全都花在了慘叫之上,說時遲那是快,只見那藍衣女鬼丟到了手中的斷肢,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後猛然的向那小九撲了過去,一把將小九騎在了地上!

  接下來的這一幕,是張是非一生中所見過的最恐怖的畫面,只聽卡吧一聲,小九脖子斷了,雙腳斷了,又是滋啦一聲,小九的肚子再次被撕開,腸子湧了出來,舌頭被拽掉了,眼珠被扣了出來,那藍衣女鬼此時完全失去了理智,無盡的絕望轉化成了無盡的憤怒,發洩這憤怒唯一的方式,似乎就是將這小九碎屍萬段!

  那藍衣女鬼一邊肢解著小九的身體,一邊嘴裡不住的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音,那聲音似詛咒,似咒罵,更似悲鳴,張是非只能在這聲音中分辨出幾個字:「死……死啊……死啊!!」

  這畫面讓張是非和李蘭英感到了不適,太過於凶殘了,那藍衣女鬼根本沒有殺死這小九,反而是一點點的折磨它,每一次下手都拽掉了一些東西,或是血肉,或是器官,想想古時那凌遲而死的刑法也不過如此吧。

  剛開始的時候,小九還不住的慘叫,但是沒過一會兒,他的慘叫聲便慢慢的減弱,最後,變成了求饒,張是非和李蘭英在環境之中依稀能聽得見它的聲音,已經弱的不行,舌頭沒了,竟然還能說話,只不過它的聲音已經變得十分奇怪,斷斷續續的說道:「殺……殺了我……求求……殺了我。」

  小九是卵妖,所以生命力比一般的生物都要頑強,可是如今這一體制竟然成了它最後的噩夢,五分鐘過後,小九的身體已經是慘不忍睹,整個下身都沒了,變成了一堆碎肉,最殘忍的是,它現在還有一隻眼睛,那藍衣女鬼一手提著它的頭,一手掏著它的腸子,那些腸子冒出新鮮的血液,湧出沒一會兒就與地面凍結在了一起,肚子被掏爛了,舌頭也沒了整個腦袋就像是一個腐爛的蘋果。

  那藍衣女鬼見它求饒,並沒有搭理它,而是嘶吼著又拽住了它最後一隻眼睛,丟在了地上拿腳一踩,啪的一聲,那小九頓時發出了最後的慘叫,藍衣女鬼此時張開了嘴,狠狠的向它的額頭咬了下去,一口咬掉了它半個腦袋。

  那悲劇的亂咬小九,此時才真正的死去,帶著它那可笑的自尊心,或者說它還算是幸運的,因為它死之前,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它不想要的屈辱,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懼。

  那藍衣女鬼殺死了小九之後,站了起身,不住的喘息著,憤怒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卵妖的死亡而消失,反而好像因為不再有東西發洩而越發的強烈!

  只見它猛然的張開了手臂,抬著頭,淒厲的叫聲迴盪在福澤堂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張是非和李蘭英並沒有因為小九的死而高興,周圍的環境劇烈搖動著,顯然馬上就要消失了,但是是張是非明白,在環境之外,還有更加嚴峻的事情等著他。

  他的敵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前不久還教給了他很多人生道理的姐姐,只不過,這時的姐姐,已經變得極度凶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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