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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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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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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3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宿業循環

  崔先生說到了這裡,張是非的心裡咯登一聲,然後問道:「難道,她還是……」

  說實在的,張是非心裡此時真的挺不是滋味兒,雖然他早就有預感,但是從那崔先生口中說出這話,還是讓他心裡有些難受。

  那崔先生喝了口啤酒,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想想,他出生的幾十年不算,但是死後的幾十年來所沉澱下的愛恨情仇,又豈是你那一兩句話就能夠化解的呢?」

  「那她為甚麼……」張是非歎了口氣。

  崔先生又是一杯就下肚,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血色,幹這一行兒的,往往都是黑白顛倒,因為鬼怪妖邪之流往往都是半夜三更才上班兒,所以作為陪它們的陪練,這陰陽先生的夜晚才是出勤時間,更悲催的是,在這個今天你不掙錢明天就會餓死的年代,如果你白天不幹活兒的話,過不了多久也會變成鬼,外加上精神壓力極大,所以大多都臉色蒼白且頂著個黑眼圈,如果在套個頭套的話,打眼兒一瞅,都跟約翰尼德普似的。

  崔先生前幾天剛剛跟那極陰極煞鬥過,沒有休息有去陰市轉了一圈兒,要知道『過陰』這種行為是極其消耗精神的,崔先生為了那女鬼,也沒有辦法,縱使自己硬抗也要抗下來,所以這幾天他的精神一直不怎麼好,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那煞白的陰陽臉以及黑眼圈已經徹底的將他出賣。

  崔先生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著張是非說道:「因為這個唄。」

  「這關太陽穴甚麼事兒?」胖子顯得十分莫名其妙。

  那崔先生罵道:「狗屁太陽穴,趕緊把嘴閉上,看見你就不煩別人兒。」

  悲催的李蘭英今天實在是走背字兒,總是挨說,但是他自從到了福澤堂後,這也怪難為他的了,想想以前的李蘭英,是多麼鐵骨錚錚欺男霸女的一條胖子,但是他在福澤堂打工到現在,一身的臭毛病愣是讓那滿嘴吐毒的崔先生給扳了過來,不光是因為崔先生能打,更多是他從心裡對這分頭充滿了敬畏,見崔先生又罵他,他只好乖乖的地下了腦袋。

  這貨,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你的意思是,腦子……思想是麼?」

  「上路。」一旁的易欣星讚賞的說了一句,崔先生也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沒錯,就是思想……」

  說到了這裡,那崔先生便對張是非講出了藍衣女鬼不為人知的故事,原來,藍衣女鬼的過去並不是張是非想像中的那般風光,雖說她這兩年被崔先生將它跟董思哲撮合到了一起,但是之前的那幾十年,它卻是在一間破舊的廢棄教室中度過的。

  這些事情張是非之前便已經瞭解了個大概,崔先生跟他說過,說是那藍衣女鬼死後就一直在之前自己跳樓的那個教師中等待著自己的愛人,本來她只是因為執念所以才逗留於人世,她的心中並不像害人,可是等過了幾十年以後,那棟破舊的教學樓要被拆除然後蓋新樓,所以他情急之下才會變成凶物黃衣女鬼,也就是半陰半煞。

  張是非有些納悶兒,然後說道:「這些你都告訴過我啊?」

  那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是的,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遇見它的實話,其實它已經害了兩個人的性命。」

  它殺過人?張是非和李蘭英的心中頓時一愣,回想起那藍衣姐姐笑呵呵的臉,也不像是宰過人的模樣啊?

  原來,那女鬼還是黃衣服的時候,確實弄死過兩個人,這兩個人的身份是拆樓的民工,正是因為這兩個人的死亡,當時的崔先生才會找上它,不得不說,這一切原來真的是在因果之中,冥冥之中自由定數。

  要知道那黃衣女鬼殺人的時候,是一時被煞氣所迷,完全沒有了思想,所以才會做錯事,在之後的幾年中,雖然它如願以償的跟那董思哲在了一起,但是心中卻總是浮現出悔意,要知道,它可憐,但是那兩個工人卻也是無辜的啊,因為它一時的衝動,無緣無故的毀了兩家人的幸福,所以,這件事也深深的影響了它,成為了它的一大恨事。

  從那以後,它一直不敢再露煞氣,因為它明白,可能自己的一時衝動,就會造成無法彌補的事情,幸好,董思哲壽終正寢,它想早日脫離這份孽緣,然後去地府領罪,但是不成想命運捉弄之下,董思哲被小九吞噬,落得一個魂飛魄散之下場,它在強烈的刺激之下終於忍耐不住,變成了藍衣服的極陰極煞鬼王。

  剛才說了,在極陰極煞的狀態下是沒有思想的,一切都是靠著殺戮的本能,當眾人費盡千辛萬苦破去了它一身的煞氣後,它便恢復了意識,恢復了意識之後,心中除了無盡的悲傷之外,另一股情緒也隨之而來。

  那就是懺悔,它心裡明白,如果不是有崔先生一干人等的話,周圍的居民都會慘遭它的毒手,要知道這幾年恢復了意識後,它也不是停滯不前的,思考讓它對人生以及命運有了更深刻的見解,要知道,自己雖然可憐,是的,確實,死後還要苦苦等待的男人,到頭來竟是一場空,放誰身上誰能不覺得自己可憐?

  可是如果呢,如果沒人阻止他,那死在它手中的人何止百千?將心比心,到時候,那些悲劇又要誰去可憐呢?

  當張是非跟它說出那句話後,它的心裡終於明白了,其實,這一切都是報應,自己死後所殺的那兩人之業果今日盡數得償,董思哲之死是為一果,董思哲之魂散是為一果,兩果相報,盡在命運之中。

  於是,懷揣著對自己曾經所殺兩人的那份懺悔,藍衣女鬼便不想繼續下去了,它明白,即使自己再糾結,也是於事無補,只會給崔先生他們繼續添麻煩,還是那句話,它等的時間太久了,其實它等的並不是董思哲,也許只是一個贖罪的機會。

  之前的它太過於天真,如今終於領悟,於是便將一切放下,執著不在,由崔先生引路,希望下地府能用自己的努力去償還一切宿業。

  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宿業有很多,人生在世,正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殺是為大業,雖不在『五逆重罪』之中,但是其罪孽也是深重的,所以啊,講到了這裡再提一嘴,人生下來都有這自己的命運,這種東西,直到走完全程才能看清其原貌,中途退出的懲罰是很重的,生活雖然不能盡善盡美,但是也是唯一的存在,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或者傷害就要有輕生的念頭,不可置疑的是,自殺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是自殺之後呢?還是無法脫離痛苦,往往更大的痛苦隨之而來,不過那時,也許連聽你訴苦的人都沒有了。

  所以自殺是十分不理智的行為,要知道,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雖然孤獨,但卻並不是單獨的,雖然你未曾發覺,但是因果卻早已種下,母親十月懷胎之恩,享受時光荏苒之情都未還清,怎能算得上了無牽掛?甚麼死了就一了百了,全是唬人的屁話而已,這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逃避,短暫的逃避所帶來的,往往不是解脫,而是更深的傷害。

  這便是天道。

  原來,它是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啊,所以才將痛苦藏掖於心,抱著一顆恕罪之心踏上了陰市的道路,張是非搖了搖頭,真想不到,那藍衣女鬼竟然會想的如此之多。

  「我覺得,命運對他還是不公平。」李蘭英聽到了這裡,也不懼怕崔先生再罵他了,還是將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崔先生這次卻並沒有罵他,而是對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說這些的,往往都沒有想明白,命運對每個人差不多都是公平的,因果的牽制之下,你不能抱怨命運,只能作出選擇。」

  說到了這裡,崔先生望了望一旁的蔡寒冬,蔡寒冬苦笑了一下,顯然已經明白了崔先生的意思,張是非一看蔡寒冬,也就跟著明白了。

  因為蔡寒冬的那隻眼睛,認識蔡寒冬之前,張是非一直不相信命運,但是現在他卻深信不疑,那黃衣女鬼雖然淒慘,但是誰又能知道它上輩子做了甚麼惡業呢?當然了,它現在已經前往了地府,這些事情恐怕都無處查詢了。

  不過張是非的心中卻明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可憐,可憐之人勢必有可恨之處,這就和之前他遇見的那王守利一樣,這輩子雖然老婆一個接一個的死,孩子眼睛還瞎了,可是這都是自找的,上輩子種下的惡業,沒甚麼好說的。

  張是非越來越覺得,因果這種東西簡直就像是一台極其複雜的系統,通過人的選擇而覺得以後甚至來生的命運。

  唯有大智慧者可以逃脫輪迴,難怪人都想當神仙呢,原來是打這兒來的啊!可是張是非轉念一想也不對,神仙雖然能逃脫輪迴,但是卻也逃脫不了命運,就像是那成天露著雞雞的老暴露狂,不也是被沒作酒材料這一命運而困在瀛洲的麼?

  這些東西太複雜了,張是非感歎了一下,要是非要弄明白個所以然,這問題不比雞生蛋蛋生雞來的簡單,不過他依舊有些想不明白,那就是剛才崔先生所說的話,因果二字,都是由自己選擇而出現的,命運是公平的。

  張是非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啥時候選擇了自己這個變成鳥人的命運,雖然說他曾經玩弄女人的感情,但是也不至於這麼慘啊,難道是上輩子的選擇麼,或者是甚麼時候?

  張是非的腦子裡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慧根啟動還是神經衰弱,一旁的李胖子此時終於明白了崔先生所說,只見他若有所思的說道:「啊,原來是這樣,一報還一報,一報還壓著一報啊,嘿,真想知道那黃衣姐姐的因果是甚麼。」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又倒了杯酒,他喝酒到沒忌諱,劉雨迪顯然不管他喝酒只管他抽煙,說到劉雨迪,張是非真挺佩服他的胃的,到現在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了,只有她還在不停的往嘴裡送肉,腮幫鼓鼓的,似乎吃的正是香甜。

  這次崔先生沒有一飲而盡,而是舉杯跟眾人碰了一下後,輕抿了一口,然後對著李蘭英說道:「它的因果,咱們是不知道了,不過我想它自己會明白的,畢竟它去地府就一定要經過那個地方。」

  「哪個地方?」張是非問道。

  崔先生笑了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們沒有聽說過地府有一塊兒石頭叫『三生石』麼?領到了鬼心以後的人都可以再上面看到自己的因果,效果跟冬子那眼睛差不多,我想那姐姐如果知道了自己這輩子為何這麼長慘的原因後,應該會釋然吧,唔,就像我們知道了某種因果以後一樣。」

  三生石?張是非倒是聽說過,但是這玩意兒確實存在對他來說,還真挺驚訝的,想想他真是太孤落寡聞了,於是他便對那崔先生說道:「哎分頭,今天就是今天了,你接著把地府的事情將一些給我們吧,保不住哪天能用上呢。」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地府這事兒,從現在說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能說的完,你挑重點吧,想聽哪方面的?」

  「美女!!」李蘭英見剛才崔先生沒罵他,頓時好了傷疤忘了疼,他興高采烈的說道:「地府美女多麼?」

  「滾犢子,一邊兒涼快去。」崔先生皺了皺眉頭,對著李蘭英又是一頓臭罵,眾人又是一頓哄笑。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著李蘭英這記吃不記打的貨,好色這毛病這兩天剛好點兒,沒想到現在又犯病了,不過那晚要不是李蘭英,估計眾人還真就拿那藍衣女鬼沒轍,張是非心裡明白,自己這兄弟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但是關鍵時刻卻對靠譜兒,現在聽李蘭英想知道美女,張是非也不忍他失望,畢竟問這些問題就是茶餘飯後的消遣嘛,不過張是非也不好直接說想知道美女,這不是自己找罵麼,他沒那麼傻,想了想後,他便對那崔先生說道:「就說說地府裡有名的人吧。」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地府裡哪有甚麼名人啊,都是名鬼。」

  「那就錯了。」旁邊一直插不上話的易欣星拍了拍崔先生的肩膀,然後說道:「你上次回來時不是說了幾個麼?鬧地府的那幾個。」

  「哎呀,瞧我這記性。」崔先生恍然大悟,然後轉頭對著張是非李蘭英他們說道:「你們還真別說,地府裡面還真出過幾個名人。」

  (這裡說一句,由於劇情需要,有些情節並非湊字數,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裡有水,水裡有釘,下去就沒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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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3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風雨前的安靜

  聽完崔先生這麼說,李胖子眼神一亮,他本來想問這裡面有沒有女的,但是他忍住了,這次長了個記性,給了張是非一個眼色,想讓他問。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自然明白李胖子想說甚麼,但是他卻沒敢吱聲兒,雖然說崔先生對他比對胖子強一些,但如果他就這麼直接跟崔先生說『有美女沒』這種話,估計以崔先生的性格照樣兒會二話不說脫了皮鞋往張是非的臉上招呼的。

  於是他便問道:「名人?都誰啊?」

  「大師兄唄。」那崔先生說道這裡,竟然跟易欣星他們一起笑了起來,張是非倒是有點納悶兒,甚麼大師兄?一旁的李蘭英有些不解的問道:「那是……分頭哥,我能說話不?」

  崔先生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李蘭英這才開口說道:「大師兄是誰啊,你們師兄弟麼?」

  他話一說完,易欣星又樂了,只見他對李蘭英說道:「這笨呢,西遊記沒看過麼八戒。」

  我靠!原來是猴子!張是非李蘭英連同那蔡寒冬聽完易欣星的話後都是滿頭的黑線,心想著分頭和呆子這哥倆咋就這不著調呢?齊天大聖都幹出來了?

  這玩笑開的,實在是太不倫不類了,於是張是非苦笑著說:「不對啊,那不是書裡面的人物麼?怎麼還真有?」

  崔先生點了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其實我們誰又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書裡的人物呢?人生不就是這樣麼,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劇本,只不過我們只有到最後一刻才能瞭解自己劇本的大綱,不要去懷疑任何的事情,不要讓任何的東西蒙蔽你的雙眼,專心做你自己的角色,這樣也許會更快樂……好了,不廢話了,咳,最近廢話有點多,說正題吧,剛才我說的,確實是真話,想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但確實如此,你要明白,酆都這種地方是貨真價實的有進無出,即使出去了也是另外一個人,但是大師兄卻能做到群嘲地府無壓力,是為恆古第一人。」

  去你個無壓力,去你個第一人,見那崔先生滿嘴又開始跑火車,張是非心中這個不屑,心想著第一人個屁,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真有大師兄,可是丫充其量也就算個名猴兒,或者名猿,也不算名人啊。

  所以,這張是非還是決定自己被崔先生給忽悠了,但是沒辦法啊,誰讓人家是老闆呢,於是張是非只好苦笑了一下,邊給自己倒酒邊對崔先生說道:「嗯,瞭解了,還有呢?我真有點弄不明白,你說的名人定義是甚麼。」

  那崔先生想了想,然後便對張是非說道:「能大鬧了地府的就算名人唄,自古以來能跟地府對立的,到現在為止就三個,一個是大師兄,剛才已經說過了,想必電視劇你也看膩了,每年過年的時候都強制播放,現在說說第二人,這第二人有點門道,他的名字叫做華光祖師,他跟咱們一樣,都是搞修行的,不過他修行的比咱們狠,得道成仙了最後。」

  「額,是麼。」聽崔先生嘴裡說出『得道成仙』這四個字兒,說實在的,張是非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可能是跟他得經歷有關吧,張是非明白,人要是『得道』以後就會先去瀛洲報道,在劉伶的那個村子裡窩上些日子才會正式掛牌兒成仙,這讓張是非和李蘭英打心眼兒裡不怎麼感冒,甚麼狗屁神仙,一堆老犢子。

  一說神仙,張是非和李蘭英的腦子裡又浮現出能睡成骷髏的老年癡呆陳摶以及那常年把小兄弟露在外面曬太陽的矮子劉伶,還神仙呢,我呸。

  那崔先生繼續說道:「要說這華光祖師成仙以後卻十分的異類,並不像是別的神仙那樣,自己成仙,現世的爹媽都撒呦那拉拋在腦後,他成仙以後,時常惦記著自己家中的老媽媽,於是一日安奈不住偷偷溜下界來想探望一下自己年邁的母親,可是沒想到的是,天上一日,人世間早已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的母親早已身亡,華光無比悲痛之下,竟算出自己的母親此時竟然在地府受苦,於是他便不顧一切的闖入了地府。」

  張是非望著崔先生滔滔不絕的說著這些故事,心裡想著,別說,這個還真比大師兄的那個有意思多了,於是他便問道:「然後呢?」

  那崔先生說到:「別著急,你聽我往下講啊。」

  崔先生的口才確實不錯,眾人都聽的津津有味,雖然大半的人都聽過這個故事,但是他們也很樂意讓崔先生再將這個故事向下一代陰陽先生們講述,畢竟這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崔先生說,那華光祖師臨行前,有很多仙家道友阻攔,他們對華光說,你早已得道,塵緣以了,此去地府,必定是萬劫不復,而這你又是何苦?

  那華光堅毅的回答道:生我者我母,養我者我母,今我母受無邊苦難,去救則萬劫不復,不救則永生苦楚,有何分別?說罷,華光便毅然決然的前往了陰市。

  果然是條好漢,張是非聽崔先生講到了這裡,心裡不由的開始敬佩起這個神仙了,感情神仙裡也有這麼血性的爺們兒啊,張是非感歎道,那華光說的話很對,生他養他的都是他老娘,如果成了仙以後連娘都不認了,還這神仙跟孫子又有甚麼區別?

  崔先生見眾人被故事吸引,便又繼續講了下去,那華光祖師本是小神,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神仙鬼怪其實跟凡人都一樣,打個比方,這就像是你一毫無背景的片兒警,獨自一人去求一個監獄長讓他放了你牢房裡的母親一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華光本想說服閻王,高高在上的閻王自然不會聽一個小神的屁話,多次交涉無果後,華光終於爆發了,他前往了地獄,抓著機會再十八層地獄裡挑起了暴亂,一次性的放出了惡鬼八百萬,順便趁亂救出了自己的母親。

  「純爺們兒!」李蘭英不住的舉起了大拇指,太過癮了,這才是真漢子啊。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別誇的太早,凡事都有兩面性,其實咱們現在社會裡會有諸多妖魔鬼怪,也是拜他老人家所賜,那八百萬惡鬼被放到人間,從此人世間便永無寧日了,雖然說最後那些鬼魂盡數被抓回,但是這一舉動打破了天道的格局,所以妖魔鬼怪便趁機繁衍生息,我們人間為了對抗這些個髒東西,便延伸出了洗手各派索償專門對抗邪穢之物的職業,也就是我們陰陽先生。」

  「照你這麼說,那花光祖師在某種程度上還算得上我們的祖師爺了?」張是非問道。

  「可以這麼說。」那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只不過,心裡知道就得了,我們這一行,注定見不了光,不屬於任何一個流派,也沒有任何的背景,這樣最好,明白麼?」

  不明白,張是非心裡暗道,但是他沒有說出來,那崔先生似乎說上癮了,便又對眾人說道:「不過花光祖師之後的故事更加離奇,還跟咱們淵源極深,但這裡就不細說了,剛才說了兩個,嚴格上說,他們都算不上甚麼名人,因為一個是猴子,就算是他通人性吧,還有一個是神仙,但是這神仙卻比一般的人還像人,接下來我說的這個,卻是貨真價實的『人』。」

  「等等。」張是非聽他說道此處,不禁插話道:「你說人?人也鬧地府了?」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當然了,這個人可真是我偶像,他的名字,叫做『小銀龍』。」

  小銀龍?這名字聽上去真土,好像是山寨版的白龍馬,張是非心裡想道,都說白龍馬蹄兒朝西,托著唐三藏帶著仨兒子,可是電視上也沒演它下地府救媽啊,更何況它媽應該是龍吧,這應該算得上是種族糾紛了吧,等等,我想啥呢?張是非搖了搖頭,怎麼又開始胡斯亂想了。

  只見那崔先生說道:「那小銀龍相比之前那兩個人,雖然說力量上可能比不上,但是最大膽的一個,他重創了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大鬧了地府之後便文獻上便沒了記載,不過即使到了現在,地府還立著他的雕像,作為一個大逆不道的人,這是何等的殊榮。」

  確實,張是非心裡想著,都把地府給鬧了地府還給立像,確實是一號人物,雖然牛頭馬面他沒見到過,但是無常他前些日子剛碰見,那老吊死鬼的威力,簡直讓他不敢直視,真想不到竟然還有人類可以將其重創,真是不簡單啊。

  不得不說,這正是看山跑死馬,別人永遠是最猛的,張是非忽然又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心裡感歎著,自己甚麼時候能像是崔先生所說的那三位一樣呢?

  崔先生說到了這裡,一旁的那劉雨迪終於吃飽了,這飯量,不得不說,李蘭英都吃不過她,真是納悶兒了,她吃這麼多的東西,為啥都不胖呢?這些脂肪卡路里都消化到哪兒去了?只見她伸直了細腰,擦了擦油膩的小嘴,然後好像十分幸福的打了個飽嗝,然後才恢復了之前的那淑女形象,只見她對著袁大叔笑著說:「大叔,還是你這兒的東西最好吃了。」

  他們是老相識,袁大叔似乎很疼這劉雨迪,他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卻笑的十分開心,愛吃就好,愛吃就好,他說道。

  劉雨迪伸了個懶腰,然後看了看表,便對著崔先生說道:「不早了,咱回吧。」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又跟那袁大叔聊了幾句,便結賬領著大家出門了,今天晚上似乎很適合散步,空氣不冷不熱,夜風吹在臉上十分舒服。

  崔先生心情很好,走在了最前頭,張是非跟他並肩而行,見他們與後面的劉雨迪拉開了些距離,張是非這才開口輕聲問道:「哥,你打算咋整。」

  「甚麼咋整。」崔先生有些愣了。

  張是非小聲的說道:「那董珊珊唄,你不是說她要找你麼,給你打電話沒?」

  「甚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八卦了。」崔先生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打了啊,明天我倆見面。」

  張是非心裡一愣,他見這崔先生就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不由的說道:「你打算怎麼見啊,不告訴劉姐?」

  崔先生聳了聳肩,然後對著張是非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又不是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為甚麼不告訴,更何況……我即使不告訴劉雨迪,這丫頭也會算出來的。」

  說到了這裡,崔先生下意識的回頭,發現劉雨迪正望著他,若有所思的笑著,她的眼睛再黑暗中炯炯有神,彷彿已經洞徹了一切似的,崔先生頓時苦笑了,他趴在張是非的耳邊小聲的對他說道:「看見沒,你啊,以後找對象千萬別找會算卦的,這都是經驗。」

  張是非聽到後也苦笑了,他心想著,我不要你這種經驗,要說崔先生和劉雨迪這倆人還真有一鬧,張是非平時都看在眼裡,比如崔先生來說,他一個月只能抽一盒煙,這就是劉雨迪規定的,也是崔先生親口承諾的,但是男人都明白,有的時候自己的誓言跟自己的做法有些不一樣,比如有時情緒上來了就多抽了兩根(特別是這兩天),可是以後怎麼辦呢?

  崔先生只好便向的藏煙,他不敢多藏,頂多一根兩根的,藏在福澤堂屋子裡的隱蔽角落,可是奈何這劉雨迪卻十分的神奇,只要埋進屋子裡,幫著崔先生打掃的時候,都能將那些煙盡數翻出,更絕的是崔先生的錢也是劉雨迪幫著管,崔先生想藏點私房錢都不行,就算藏到內褲裡都能被劉雨迪發現,可見,這會卜算的女人有多麼可怕。

  幸好梁韻兒不會算卦,這一點張是非十分的欣慰,不過一想到梁韻兒,張是非便又歎了口氣,明天,明天梁韻兒便回到哈爾濱了,該來的始終會來,他望了望崔先生,心裡想著倆人的命怎麼就這麼像,都是明天要解決感情問題,但崔先生跟張是非比,畢竟是老油條,張是非此時有點先跟崔先生說咱倆組團去算了,但是一想,這樣太不方便,有些話反而更說不出口,算了,各安天命吧。

  走到了路口,由於天已經很晚了,崔先生特別放了兩人的假,畢竟明天都有些事情,於是李蘭英和張是非便打了個車先走了,他倆上車後,張是非在車子裡見到那崔先生似乎在跟蔡寒冬說著甚麼,張是非剛想將脖子伸出車窗詢問,計程車便開動了,張是非心想算了,自己別這麼八卦下去了,跟老娘們兒似的,愛說啥說啥吧,反正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情。

  於是,出租車便載著這倆人在午夜的街道上行駛,一排排的路燈閃過,街道彷彿沒有盡頭,張是非坐在前排,從車窗中望出去,城市已經陷入了沉睡,天上的月亮已經變圓,就好像是少女的那啥一樣潔白。

  明天,將幾人歡喜幾人愁呢?張是非歎了一口氣,他歎氣時閉上了雙眼,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街角處正有一個黑影在注視著這輛計程車,那顯然是個人影,站立在樓層的陰影之中,那眼睛沒有眼白,有的,只是絲絲的邪氣。

  讓我們把時間回到幾天以前,在蛇洞山的蛇洞之中,那燃西大發雷霆,眾高級卵妖都不敢言語,生怕再惹到正在氣頭上的母親,幸好,那卵妖小五的一句話使燃西稍微平靜了一下,它對著身前的眾卵妖說道:「現在小八小九全部慘死在人類的手上,這事,你們說該怎麼辦。」

  眾卵妖這才敢小聲的討論,那竹竿男覺得這是個表現的好機會,於是便起身說道:「母親,事到如今,只能多派幾個兄弟一起去了,算我一個,我定要將那殺我手足之人碎屍萬段!也好解解咱們的心頭之恨。」

  聽完竹竿男的話後,燃西沒有言語,而是轉頭問了問還跪在一邊的鼠哥,只見他說道:「小一,你有甚麼意見麼?」

  那中年人外表的鼠哥低著頭,說道:「沒有。」

  這兩個字說的是畢恭畢敬,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又轉頭問那老五:「小五,你說呢?」

  那小五想了想,然後說道:「母親,我覺得這麼做不妥。」

  竹竿男皺了皺眉頭,見自己提出的計劃被否,心中難免不悅,但他深知這老五的厲害,於是也不敢想對光頭老十那般的造次,燃西說道:「額?為甚麼呢?」

  老五想了想,然後對著燃西柔聲說道:「因為母親計劃在即,十二又下落不明,我們不能再損失任何的兵力了。」

  那竹竿男聽老五這麼說,頓時再也忍不住,它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老五不陰不陽的說道:「那照你這麼說,我們豈不是怕了那幾個人類?還要忍了這個窩囊氣?!難道被殺的不是你的兄弟麼!平時的盛氣凌人哪兒去了?」

  竹竿男的話顯然還有別的含義,別人不知道,但是那地上的老十卻十分明白,他知道這是竹竿男故意說的,顯然要讓那老五在燃西面前下不來台。

  但是那老五卻並沒有生氣,表情依舊十分平靜的說道:「我只是不願意低估任何的敵人,我想,小八小九就是這麼死的吧,另外,不要用兄弟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在你口中說出就是一種褻瀆,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團結,現在為甚麼忽然轉性了?」

  「你……!」這波瀾不驚的一席話,嗆得那竹竿男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眾卵妖開始議論紛紛起來,確實,他們這些卵妖,明面上是兄弟,暗地裡卻只是獨立的武器罷了,你見過哪個砸人的錘子有感情的?

  燃西歎了口氣,然後說道:「算了,別吵了,小五,說說你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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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返程列車

  老五想了想,然後對著燃西柔聲說道:「我認為,現在貿然開戰並不是上策。」

  他的話很輕,但是一字一句眾人都聽的是清清楚楚,那光頭老十與竹竿男兩個平時雖然不和,但是此刻他倆的心中卻不約而同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哼,懦夫。

  別的卵妖們也都沒開口,母親此時的心情陰晴不定,似乎這樣的場合中插話的後果是很嚴重的,拿竹竿男就是一個很好的反面典型。

  這就是有智慧的好處,於是眾卵妖選擇了沉默。

  燃西對著老五說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就說出來吧。」

  那老五點了點頭,然後對著燃西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想,以我們兄弟的力量,人類根本不能匹敵,可是為甚麼小八小九還會慘死呢?想必對方一定不是普通的人,還有母親你所說的那兩個我們的天敵,我懷疑,他們已經統一了戰線,畢竟小十他的眼睛看不見戰鬥時的場景,所以,我覺得,在開戰之前,先摸清楚他們的底細是很重要的事情。」

  哼,站著說話不腰疼,竹竿男打心裡鄙視著這老五,但是那燃西似乎覺得它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它沉默了一會兒後,便開口說道:「那就這麼做吧,你們之中誰願意去做這件事?」

  它話一出口,一旁便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母親,讓我去吧。」

  眾卵妖轉頭望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此人身穿了黃衣黑褲,一頭其耳的碎發,一張臉長的可以,一道花紋似的紋身從左耳到右耳,正好將上臉與下臉分隔開來,雙目渾圓,沒有眼白,棕色皮膚,緊繃的肌肉。

  這聲音老十很熟悉,不用回頭便已經知道是誰,正是那平日裡為他傳話的老七,燃西見老七站了出來,便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小七,你這次去,責任重大,希望你能耐住性子不要布你弟弟妹妹的後塵。」

  那長臉老七看上去十分的穩重,見母親跟他這麼說,便沉聲回答道:「母親請放心,給我些時日,我一定將那些人的底細摸清,除此之外,不會耽擱時間。」

  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問那一旁的老五:「小五,現在我們的進度如何了?」

  那老五回到:「在冬天第一片雪花飄落之前,一定能完成。」

  「也就是時間不多了麼?」那燃西輕聲說道,說完後它又想了一會兒,然後便對著那小七說道:「小七,你這次下山,有兩件事要做,第一件事剛才已經說了,而第二件事,則是一定要找到十二,並且帶它回來,明白麼?」

  小七點了點頭,然後對著燃西說道:「明白,母親,如果我找到十二後它不跟我回來,那怎麼辦?」

  它這話說出口後,又讓燃西沉默了一會兒,只見它想了想,然後用極為冰冷的語氣說道:「它不跟你回來,你就把它的卵精帶回來,明白了麼?」

  眾卵妖聽完這句話後,包括那小五在內,心裡都猛然一沉,它們這是第一次見母親如此憤怒,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母親如此殘忍,卵精,也就是妖卵結晶,這東西無異於是他們的心臟,那光頭老十心裡暗暗想到,看來這次母親是真的要爆發了,如果那十二不回來的話,恐怕難逃魂飛魄散的命運。

  小七也愣了一下,但是它的眼神中轉瞬又浮現出了一抹殘忍,只見它彎腰行禮,然後對著燃西說道:「明白了母親。」

  燃西見眾卵妖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心中明白其實它們都在害怕,怕殺了十二後,他們也會遭受同等的命運,於是燃西便歎了口氣,對他們說道:「你們要理解我,那一天馬上就要來了,我相信你們也不會希望有任何的差錯,對了小十。」

  光頭老十聽到燃西叫他,慌忙抬起頭來,那燃西問它:「十五怎麼樣了,最近有甚麼動靜沒有。」

  那光頭老十慌忙回道:「母親,上次小八追蹤十五的時候,它們似乎發生了打鬥,最後小八的妖氣消失,但是我能感覺到,十五的妖氣卻並沒有消失,只是減弱了很多,相信只是受了重傷,妖氣越來越弱,最後感覺不到了。」

  聽他說完後,燃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小五說道:「如果十五受了重傷,它就不足輕重了,如果你看見了它,就隨手除掉,如果看不見,就不用管它,讓它自生自滅吧,明白麼?」

  「明白!」小七斬釘截鐵的說道。

  燃西說完後,便又坐在了石椅之上,似乎洞中瀰漫的妖氣已經消失,那團綠色的火球又恢復了平常時的模樣,燃西此時似乎十分疲倦的樣子,只見他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你們去忙吧,老十你將小九小八的卵精方位告訴小七,小五留下,剩下的去吧。」

  「是!」眾卵妖們應了一聲,然後各自退出了山洞,雖然他們表面上沒說話,但此時卻都是各懷心事,那竹竿男和光頭出洞之前回頭望了望燃西身旁的老五,眼神中露出了歹毒的光芒,很明顯,今天這件事情,老五又勝過了它們,而那鼠哥確實一臉無所謂的笑容,十分的平靜,只不過小眼睛裡閃爍著不同往日的光芒。

  時間拉回,地點是哈爾濱江北區。

  由於昨晚跟崔先生他們喝酒,也不知道為甚麼,雖然沒喝多少,但是一覺醒來,張是非還是覺得他的頭十分的疼痛,還沒有睜開眼睛,這種感覺便已經襲來了,這是宿醉的標準反應,讓張是非很驚訝的同時也感覺很噁心。

  張是非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陽光再次透過落地窗照在了地板上,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坐起身,看來,自己這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要不然不會出這種效果。

  張是非穿著一條短褲就起身下樓,用涼水沖了把臉,然後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真是想不明白,本來自己都不怎麼用的身體,為甚麼會顯得如此憔悴?他竟然在鏡子裡發現自己那一頭碎發中竟然出現了白頭髮,零星兒的幾根兒,就好像是那煤堆裡的雪花兒一樣扎眼。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看來精神果然是肉體的支撐,雖然自己的肉身根本沒受過傷,但是精神上卻是滿目瘡痍啊,他大爺的。

  算了,管不了許多了,張是非又回到了樓上,剛推開屋門,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短信,張是非從桌子上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梁韻兒發的,上面就一句話:親愛的,我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就到了,你能接我一下麼。

  張是非望著手機,又苦笑了一下,他心想著,別叫親愛的,我現在受不起啊!但是話雖然這麼說,他依舊用大拇指按了一個『能』字,發了回去。

  之後的時間,他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梁韻兒又回了條信息,張是非沒敢再回,中午之前,李蘭英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他今天怎麼辦,用他陪不。

  張是非自然說不用了,有胖子這個二百五十瓦的大燈泡,還攤個甚麼牌啊,電話那邊的胖子見他不用,便對他說道:「不用拉倒,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去泡妞了,啊對了,也不知道分頭咋樣了,你倆真有一鬧的,都為這破事兒。」

  「泡個屁妞。」張是非罵道:「又忘了你脖子上那塊兒東西了,唉,算了,你自己也小心吧。」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說實在的,他也挺擔心那分頭的,也不知道崔先生今天會怎麼跟那董珊珊說,看他昨晚的神情,估計應該會很輕鬆吧。

  嗎的,怎麼別人做起來很輕鬆的事情,自己要去做才發現是這麼難呢,差距不用這麼大吧!張是非點著了一根煙,然後打開電腦,開始無聊的消磨時間。

  時間這種玩意兒,其實還是很快的,半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張是非望了望手機,已經快十二點了,該走了。

  於是他穿戴完畢,望著鏡子裡人模狗樣兒的自己,不由的自嘲的笑了一下,儘管之前已經有準備,但是還是會緊張啊。

  可是他心裡也明白,現在緊張一點兒蛋用沒有,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鏡子說道:「張哥,沒事兒,你要相信自己,力量在心中。」

  也不知道為啥,張是非對著鏡子整出了這麼一句話,好像是兒時巧樂茲雪糕的廣告語吧,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看來自己這已經養成習慣的胡思亂想,也並不是全好處啊,怎麼連伊利都整出來了。

  張是非確實屬於夾心兒的,雖然說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但是一物降一物,面對心愛的女人,心中的力量怎麼都蹦不出來,算了,走一步說一步吧。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叼著根煙就下樓了,今天的陽光很刺眼啊,讓人不敢直視,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天女鬼顯靈還是節氣真的要變幻了,路兩旁的樹木葉子的邊緣已經開始泛黃,秋天真的來了,代表著今年的夏天已經一去不復返,唉,今年的夏天說起來還真夠讓人懷念的,幾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都是張是非做夢也想不到的,這時光使一個狗屁不會四六不懂的小青年變成了一個驅魔人兼妖怪雙重身份的陰陽先生學徒。

  幾個月經歷的愛情,卻有經歷了無數輪迴,足矣銘心刻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嬉笑怒罵間青年已經悄然成長,內心慢慢的成熟了起來,這怎能不讓張是非感慨命運的奇妙?

  算了,還是不想了,張是非晃了晃腦袋,然後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向哈爾濱火車站的方向駛去。

  哈爾濱火車站,張是非認為這裡是最能體現出眾生萬象的地方,在這裡,你可以看見穿金戴銀的大老闆,同樣也可以看見沒有雙腿坐在一塊兒破木頭板子上的乞丐,可以看見身著熱褲吊帶兒露後背的時尚美女,也可以看見身著迷彩裝工作服背著大包小包臉龐被曬的黝黑的農民工,有人在車站旁冷氣十足的肯德基中小口的吃著雞腿堡,也有人盯著太陽坐在廣場的行李上啃著滿頭就著搾菜。

  這就是社會,這就是人生,市井百態皆出於此,他們的身份不盡相同,但是他們的目的卻只有一個,不是重歸,就是別離,張是非站在出票口前的廣場上,他的身邊是擁擠的人群,或笑或麻木,張是非忽然想在他們之中尋找自己的位置,可是他發現,不管他怎麼找,都找不到。

  我到底是屬於哪種人呢?他苦笑了一下,點著了一根煙,一旁的一個小姑娘對他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直翻白眼兒,似乎很討厭香煙的味道,說實在的,這要放在張是非以前,早就破口大罵了,嗎的,你怕煙味兒就滾遠點兒啊,這麼大的地方呢,非得站我旁邊?

  但是現在的他卻沒有這麼做,他明白,這毫無意義,於是便默默不語的走出了很遠,望著出票口上方的LED顯示屏,上面不斷滾動著列車時刻表,廣場上的喇叭也每隔一段時間便廣播一下,一個女人的聲音,告訴眾人某某車次因為某某原因晚點了,對此深表歉意。

  深表歉意這四個字兒聽上去就跟強烈譴責一樣,毫無意義,張是非心裡想著,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又是一趟列車進站了,張是非的心中咯登一聲,就是這趟車,梁韻兒就是這趟車回來。

  不一會兒,出站口處便湧出了一大堆的人,同時,接站的人也是一擁而上,就跟非法集會似的,中間還夾雜著一些舉牌兒的,不是某某某我在這裡,就是某某某學員歡迎你,額,這裡面還夾雜著一些中年大娘,他們會拽著你的胳膊然後問你:「小伙兒,住店啊?」

  住你妹,我本地人,張是非掙脫了一個大娘的魔掌,也向前擠去,從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試圖尋找自己那想愛又不能愛的人兒,但是過了五分鐘卻還沒有看見,這不由的讓他挺納悶兒的,見這人群都要散了,出票口也要關上了,他不由的拿起了電話,播了過去,可是電話裡傳來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也不知道為甚麼,張是非的心中忽然浮現出了一抹不好的預感,可能這就是職業病吧,喜歡疑神疑鬼,現在尋不見那梁韻兒,打電話又關機,不由得讓他忽然害怕了起來,不會是出甚麼事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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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31: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無法開口的話

  應該不會吧,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張是非雖然心中這麼想著,但同時額頭上卻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心想自己怎麼就這麼不長心,要知道現在他們跟卵妖那邊即將展開苦戰,會不會這是它們搞的鬼?而且上次在密山的時候,那卵妖十五想必已經知道了這梁韻兒和他的關係,一想到十五張是非就頭疼,這孫子甚麼招兒想不出來?上次它被那小八給爆掉了好幾塊兒妖卵結晶,現在肯定是元氣大傷,萬一這孫子抓住了梁韻兒跟他談條件怎麼辦!?

  張是非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額頭上的冷汗都沒來得及擦便邁步走上前去,那驗票的中年婦女橫了他一眼,用帶著白手套兒的右手對他直揮:「別擋著,要接站離遠點。」

  我接你二大爺啊!張是非此時心中火急火燎的,哪兒還顧得上許多?於是他便對著那中年婦女吼道:「我有急事兒要進去,給你錢買站台票還不行麼!?」

  那中年婦女完全沒有把他當回事兒,只見其皺了皺眉頭,然後白了張是非一眼:「買站台票去屋裡,然後從屋裡進,這不讓進。」

  哪他大爺的這麼多說法啊!!情急之下張是非心頭的火噌一下就竄了出來,他終於忍不住,對著那檢票的大喊道:「我去……!」

  「嘻嘻。」就在他剛想喊出『我去你X了個X』的時候,忽然自己的背後傳來了一陣甜甜的嬌笑,這笑聲愣是將張是非心中的怒火硬生生的給壓了下去!

  不會錯!這是梁韻兒的聲音!

  張是非慌忙轉過頭去,只見那梁韻兒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身後,望著他捂著小嘴兒正咯咯咯的笑著。

  太好了,她沒事,張是非那緊繃的神經頓時感到一陣輕鬆,同時長出了一口氣,擦了下冷汗,同時心裡苦笑的想著,看來我真的是想多了,應該是經常跟卵妖們戰鬥所留下來的後遺症吧,不管是甚麼事情,稍微有點不尋常就會跟妖怪以及超自然現象聯繫到一起。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梁韻兒應該是早就出來且發現了張是非,為甚麼她不早點過來,而是要讓張是非著急呢?

  張是非想到了這一點,心中頓時有些不悅,他剛要開口說話,忽然眼前一晃,一陣香風鑽入了鼻子,梁韻兒已經撲到了他的懷中,這讓他很是驚訝,剛要出口的抱怨之言又硬生生的被咽進了肚子裡,梁韻兒抱的很緊,完全不理會出票口前那些個路人甲乙丙丁的眼神。

  張是非只感到胸前一陣柔軟,他並不是死處男魔法師,自然是明白此為何物,不過他雖然不是處男,但也度過了好一陣高僧似的生活,梁韻兒若有若無的體香登時讓他有些口乾舌燥,他剛想掙扎,懷裡的梁韻兒便發出了有些埋怨的聲音:「再讓我抱一會兒,別動。」

  我也不想動啊大姐,張是非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紅了,今天出門之前,他可以為了顯得不重視梁韻兒,而換上了一身背靠背的運動裝,那寬鬆的褲子平時穿的挺舒服,可是現在被梁韻兒如此緊密的一抱可就要了親命了,眼見著充血就在眼前,張是非此時心中不住的辱罵自己:讓你穿運動褲讓你穿運動褲!!

  很顯然,那梁韻兒也感到了一絲異樣,畢竟現在天氣還是很熱,梁韻兒穿著一件露著肩膀的大T恤以及熱褲,張是非的反應她自然是能夠感覺的到,只見她一愣,然後紅著小臉鬆開了手,望著張是非笑著。

  天,她不笑還好,這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張是非都有點想找個地縫給串地龍作伴兒去了,一旁有心的路人甲也發現了這異樣,有四五十歲的大叔報以感慨的眼神,這就是青春啊,還是年輕好,也有無意的少女露出了鄙視的目光,心想著這個臭流氓,八輩子沒見過女的啊,當眾立正不嫌害臊。

  張是非只能苦笑,他不是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但是這心上人如此性感火辣的擁抱誰能受得了?唉,算了,讓你嗎穿運動褲,讓你嗎穿運動褲!

  還好,常言道,只要不望風,遍地皆茅坑,試問這老些人誰認識他啊,張是非鎮定了下心神,以電視劇裡常用到的橋段,咳嗽了兩聲以掩蓋自己的尷尬,同時對著那還在臉紅的梁韻兒說道:「你……出來怎麼不叫我一聲,躲我後面幹什麼,知道我有多擔心。」

  那梁韻兒聽他這麼說,心裡頓時一甜,知道這是張是非關心她,於是她微笑了一下,然後嘟著個小嘴說道:「我想給你個驚喜嘛,怎麼樣,有沒有想我?」

  紅顏禍水啊,這話可真是沒錯,梁韻兒好似撒嬌的話語聽在了張是非的耳朵裡,頓時他方才心中那少少的不快就以每秒鐘七十碼撞死人下車還捅八刀的速度與激情迅速的飛向了遙遠的毛里求斯。

  張是非又哭笑了一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了,現在知道梁韻兒安全就行,但是梁韻兒的話他實在是有點不敢回答,他望著梁韻兒,心裡想著,我當然想你了,可是我要是說實話,估計以後也只能想你了。

  於是,他歎了口氣,然後拿起梁韻兒江邊的布包,對著梁韻兒說道:「你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

  梁韻兒心中哪裡知道張是非的想法啊,何況她現在正是滿心歡喜的時候,張是非回不回答似乎又有些不重要了,他聽張是非這麼說,便也沒想甚麼,於是便上前拉住了張是非的右手,然後對他嬌笑道:「恩啊,火車上的東西好貴,不敢買,弄的現在好餓,走吧,先回我學校,要大吃一頓咯。」

  說完,她也沒理會張是非那有些說不上來的表情,便拽著張是非的胳膊邁步向車站打車點走去,她現在的小模樣跟不久之前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是啊,現在的她自由了,沒有壓迫沒有債務,也沒有不情願,可以說她現在終於能為自己而活了,她是苦命人,這一點張是非是明白的,她現在笑的這般開心這般爽朗,就好像那雨後從雲彩裡露出頭角的陽光一般,沒有一絲的傷心,沒有一絲的苦楚,張是非不忍心抽出手來,只好任由著他挽著,兩人走在火車站前的廣場。

  今天的天好藍,張是非抬頭望去,秋高氣爽說的就是這種天氣吧,零零星星的雲彩就好像是棉花糖一樣,看上去就想咬上一口,張是非心裡想著:就這一次,讓她先高興一天吧,所有的事情等晚上再說。

  惰性,這可以說是他最軟弱的一根肋骨,本來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他,實在不忍心就這樣讓笑容又從梁韻兒的臉上消失。

  打車點前排了長長的隊伍,交通擁擠造成的,這沒辦法,梁韻兒挽著張是非的胳膊一直沒有放開,她真的很開心,笑的很甜很甜,然後不住的對張是非說這說那,惹得一旁的路人不住側目觀望,都說笑容是女人最貴的化妝品,這話真沒錯,本身她的容貌就十分出眾,再加上這份笑容,一時間都讓張是非有些不敢直視,要說在路人的眼中,美女誠可貴,但是美女的身邊要是沒有男人那就價更高了,往往美女身邊的男人是要遭受到唾棄的,就像是周圍的幾位小伙兒,望著張是非的眼神中充滿了一種好白菜都讓豬供了的憎恨。

  張是非心中這個無奈,望著那些吃不到葡萄的人,心想著你們不用這麼看我,其實我也沒嘗過葡萄味兒呢,他大爺的,更可氣的是張是非身後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帥哥,竟然用手機放起了那零七年曾經風靡一時的重金屬搖滾之《愛大了,受傷了》,那歌詞聽在此時張是非的耳朵裡簡直就跟讓貓撓了一般:「挨打了吧?受傷了吧?這就是為愛付出的代價。」

  代價你大爺!張是非暗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位哥哥如此復古,竟然還放這種歌兒,真夠一鬧的。

  梁韻兒倒是沒有發現路人的眼光,依舊對著張是非笑著,說一些好像小女孩兒才說的話,估計是她立世太早,之前沒有機會,所以現在才要說個痛快吧,等上了車以後她才安靜下來,張是非心中不由得感慨,看來自己確實是跟妖怪斗的時間太久了,總是在壓抑的氣氛中度過,一時間接受不了如此歡快平常的氣氛。

  要說上次密山之行以後,梁韻兒跟何家的關係就兩清了,所以她自然跟那何事成劃清了界限,聽梁韻兒說,由於何謙被『野熊』給吃了,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何事成那廢物有些適應不了,所以暫時休學在家,張是非冷笑了一下,活該,這沒啥好可憐的,可憐之人必有傻B之處。

  幸好梁韻兒還可以住在學校的宿舍裡面,於是張是非先陪她去了她之前住的那間公寓收拾東西,她以前十分的節省,公寓裡面只有一些衣服和書,兩個皮箱就夠了,搬完家後,兩人都忙出了一身汗,梁韻兒跟自己的同學們說了幾句話後,便拉著張是非吃飯去了。

  兩人來到了學校旁一家裝修還算典雅的烤肉店,點了些大片肉蔬菜筐後,便做了下來,張是非渴了,就又要了兩扎啤酒。

  啤酒下肚,整個人也就跟著涼爽了起來,張是非望著梁韻兒,她一直在笑,張是非不由得感歎道,這真是世事難預料,記得上次跟她吃飯的時候,她還是滿面的愁容,而且還哭的不像個樣子,不過這還沒過多久,兩人再單獨出來吃飯,彼此的心情,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只不過有點兒像孽緣呢?張是非苦笑,梁韻兒見他沒緣由的笑,便歪了歪小腦袋,然後微笑著問他問他:「笑甚麼呢?從見到我就開始傻笑。」

  原來女人的頭髮長的這麼快,記得張是非第一次遇見梁韻兒時,她的頭髮踩到肩膀,但是她現在的頭髮卻已經蓋住了鎖骨,她的體型纖細,胸卻不小,幸好T恤兒比較寬大,看不出來多少端倪,不過方才張是非已經試過了,確實很壯觀,左邊露出了香肩,奶白色的皮膚很有光澤,髮絲滑落,梁韻兒整理了一下頭髮,這個細微的動作又讓張是非有些眩暈。

  他竟然有些看的癡了,張是非在心裡暗罵自己:嗎的,甚麼時候變的這麼沒定性了?

  梁韻兒見他望著自己,也沒惱怒,反而眼神中充滿了柔情,只見她對張是非說道:「我臉上有花兒麼,這麼盯著看。」

  張是非嚥了口吐沫,慌忙又舉起酒杯,然後咕咚咚的往肚子裡灌著啤酒,沒一會兒,肉上來了,兩人便開始吃了起來,談話中,張是非盡量避開那些可能會觸及到四捨二劫的話,雖然他曾經對梁韻兒說出過一些足以遭受詛咒的話,但是那時的梁韻兒畢竟沒有表態,所以應該不算,但是現在不同了,張是非明白,為了以後著想,行事必須要小心謹慎,一個不留神就會被詛咒所和諧。

  嗎的,張是非暗罵道,他忽然覺得自己這身上的詛咒簡直就是一個綠壩花季護航啊,這不讓說那不讓說,可是兩人在一起能說甚麼啊,弄到了最後十句話裡面有六句是敏感詞,搞的他這個頭疼,梁韻兒問他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他只能推脫是這兩天有點著涼。

  都說酒壯慫人膽,等飯吃了差不多的時候,兩人也各自喝了近兩扎啤杯啤酒,梁韻兒本身就很能喝,這是在狼嚎裡面練出來的,張是非現在卻已經沒有以前能喝了,兩杯下肚,便有些上頭,他望著那喝完酒以後臉頰有些微紅的梁韻兒,忽然覺得現在這個氣氛似乎很適合跟她攤牌,畢竟總逃避不是辦法,長痛不如短痛,直接對她說出:『咱倆現在還太小,你能不能再等我個一年半載的』這句話。

  對,沒甚麼大不了的!張是非想到,於是他有讓服務員上酒,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後,便鼓足了勇氣,剛要開口,那梁韻兒搶先說了:「對了,我媽還給你拿吃的了呢,一會兒去我那兒取啊?」

  一句話,又把張是非到已經嘴邊兒上的言語嗆回了肚子裡,張是非尷尬的笑了一下,氣氛又不對了,於是他只好問道:「阿姨也太客氣了,都說沒甚麼了,帶甚麼吃的啊,這邊又不缺吃的。」

  梁韻兒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從我家走之前,不是說喜歡吃我家小雞下的笨雞蛋麼,我媽媽煮了四十三個,讓我給你,啊,還有胖子和易哥,她說這邊的雞蛋沒有那邊的好吃。」

  張是非聽到這句話後,心裡頓時一陣溫暖,這有人想的感覺確實好啊,想想自己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那梁韻兒的母親竟已經記在了心裡,不由得讓張是非這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著想著,覺得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兒,這怎麼還整出單數了呢?而且還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於是便對著梁韻兒說道:「你不是說你在火車上沒吃飯麼,有煮雞蛋為甚麼不吃啊?」

  梁韻兒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笑,眼神裡滿是柔情的望著張是非,然後說道:「其實……我媽臨走前也給我煮了三個讓我在車上吃,但是,我一想你愛吃……哎呀,我又不餓,沒甚麼的。」

  張是非愣住了,他望著眼前的梁韻兒,一時間竟然有些想哭,為了讓張是非開心,卻寧可自己挨餓,這樣的女人,讓張是非用甚麼勇氣說出可能會傷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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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3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 特殊的嗜好

  「親愛的,明天你打算怎麼過?」酒足飯飽,梁韻兒用手肘支著小下巴,笑瞇瞇的問著張是非。

  張是非望著梁韻兒,此時的他心裡亂的可以,明天是甚麼日子他自然知道,七夕麼,東方情人節,說到這節日,本來以前張是非是很喜歡的,畢竟對於這登徒子來說,這無疑是泡妞兒的兩大至尊節日之一,和西方的二月十四一樣,很多東方中小學校裡面的小情人都會選擇在這一天入洞房,張是非之前勾搭的那些個女人也是如此,隨然她們都口口聲聲美其名曰為了堅貞不渝的愛情,但張是非明白,這不過是這些個拜金女釣小哥兒的借口罷了,是她們卻可能都不知道牛郎織女這故事是怎麼回事兒。

  牛郎織女的故事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悲劇,講的是一個胸大無腦的高幹子弟無知少女春遊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危機意識脫光了衣服下河洗澡,恰巧被一個農村養牛大戶發現,養牛大戶在自己的好基友老黃牛教唆下,偷走了無知少女的內衣,並以此要挾無知少女,無知少女迫於養牛大戶的淫威,終於墮入了火坑,在一棵老榆樹下領了結婚證兒。

  張是非很納悶兒,這按常理來說,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行與婦女發生性交的行為,這他大爺的完全可以算是強姦罪啊!怎麼到最後那無知少女還真愛上一個臭養牛的了呢?難道被強迫還能強迫出感情兒?還如此死心塌地,被拘留了以後利用一年一次的探監機會跟那養牛的相會,這到底是為甚麼?

  知道後來,張是非終於明白了,怪不得有這麼多的女人喜歡這個節呢?感情全是一幫無知少女,光看表面不看裡層,對他們來說,清明節跟七夕節本來就沒啥區別,有個節就不錯了,可以名正言順的釣一把大款,剩下的要求那麼多幹什麼。

  當然了,這些只是張是非以前的看法,他以前從來就不相信女人,現在他的心境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明白,眼前這個女人很有可能也是想在明天跟他確定關係,老天爺,這可不是鬧笑話的,要知道,張是非是何許人也,想那李蘭英之前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做『魔鬼克妻王』,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大爺的,以前只聽說過有剋夫的,頭一回聽說到克妻這一說兒,要知道梁韻兒這一確定,弄不好都能把給確定到陰市兒去,所以,這個問題對於張是非來說並不比那跟卵妖對陣來的輕鬆。

  張是非慌忙咳嗽了一聲,伸出手去抓了一根牙籤兒,一邊剔牙一邊岔開了話題:「咳咳,我說,別叫親愛的,怪不好意思的……」

  梁韻兒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感覺到挺奇怪,要知道張是非之前那麼強勢的追求她,為啥現在卻又扭捏上了呢?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兒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羞澀男麼?追到手以後害羞了?梁韻兒雖然以前在夜場工作見過無數的男人,但是像張是非這樣自我矛盾的還真是頭一回遇見,她眨著大眼睛望著張是非那副明顯有些慌亂的神情,想了一會兒後,竟『撲哧』一聲的笑了,只見她柔聲的對著張是非說道:「好啦好啦,不喜歡我這麼叫那我就換一個,嗯,我想想,叫你甚麼好呢?弟弟?哥哥?還是叔叔?」

  靠,她這是以為我有甚麼特殊的嗜好呢啊!有沒有搞錯!張是非的老臉登的一下就紅了,雖然在聽梁韻兒要叫他弟弟的時候心動了一下,但是這根本不是重點好不好,我根本就不是姐控好不好!張是非竟然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他慌忙對著梁韻兒說道:「不不,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梁韻兒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有些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那神情倒是顯得真比張是非大很多的樣子,只見她微笑著說:「沒關係的,我明白,我對你……你怎麼樣都好。」

  你明白甚麼啊,根本就是越描越黑了吧!張是非都無語了,只見那梁韻兒用手指頭輕點住了自己的下唇,想了一會兒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既然你都不喜歡……那我叫你甚麼呢,唔,你應該很喜歡古代吧,要不然也不會對我說甚麼前世今生甚麼的,呵呵,那我就叫你張郎好了。」

  蟑螂?還螞蟻呢!張是非聽到這聲『張郎』以後,頓時再次崩潰,嘴皮子一項很利索的他竟然想不出甚麼話來反駁,只是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那梁韻兒見他不說話,便說道:「怎麼,你不喜歡麼?」

  我喜歡才有鬼吧!張是非苦笑著看著梁韻兒,然後對她說道:「那啥,你還是換一個吧,要不然,就直接叫我的名字也行啊?」

  「那怎麼行。」梁韻兒滿臉幸福的說道:「你是我第一次喜歡上的人,怎麼能叫你的名字呢,要不然,我接著叫你親愛的?」

  「……你還是叫我蟑螂好了。」張是非完全妥協了,因為他無法反駁,那梁韻兒一句句無心的話都彷彿是一把摸了奶油的刀子似的,紮在他身上,讓他感到有幸福又疼痛,他見無法說服她,便不默認了,蟑螂就蟑螂吧,一個代號而已,畢竟比那弄不好就能『索命』的親愛的要強上百倍了。

  梁韻兒見他妥協,不由得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很顯然,她是一個很懂風情的女子,明白男人想要的是甚麼,現在酒足飯飽,於是她便對著張是非說道:「咱們一會兒去哪啊?」

  「哪兒都行。」張是非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

  梁韻兒想了想,他望了望烤肉店窗外的街道,然後對著張是非輕聲的說:「那就陪我四處走走吧,想想,自從上大學以來,我還沒有好好的玩一回呢,這次我要玩個痛快。」

  買完單以後,她便攬著張是非的手,走出了烤肉店,兩人結結實實的瘋了一下午,去了很多地方,縱使妖怪體質的張是非也有些吃不消,不由得有些感慨,這女人真是一種比妖怪還要兇猛的動物,起碼在逛街的時候,她們的腳力要比妖怪還要頑強的許多。

  見慣了梁韻兒以前憂鬱冰冷的一面,現在的梁韻兒的熱情還真有些讓張是非吃不消,這個下午,他們去了遊樂園,光是那個甚麼鋼鐵之龍過山車就完了三遍,儘管這玩意兒對於張是非這個鳥人來說簡直就跟走平地似的,但是也耐不住總繞圈兒啊,三圈下來張是非只感到一陣噁心,梁韻兒卻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跟張是非笑著說:「真過癮,感覺就像飛了似的。」

  張是非慌忙去一旁買了倆甜筒,希望用冰激凌能堵住她這飛翔的夢,聽她說這是她第一次來,兩人坐在一個樹蔭之下的長椅上,梁韻兒對他說:「這還是我第一次進遊樂園呢,你呢,應該經常來吧?」

  張是非哭笑了一下,心想著別說,不久之前我還真來過一次,不過是晚上,跟倆老爺們兒來抓一個小妖怪的,但是他自然是不會這麼回答,只見他說道:「我啊……小時候來過,長大了就不來了,你說你這是第一次來,以前沒跟何事成……抱歉。」

  梁韻兒很顯然沒有在意,只見她舔了一口雪糕,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沒有,我只想跟我喜歡的男人出來玩。」

  又是一陣感動,心中的暖流即使冰涼香草味兒的冰激凌都無法使之冷卻,感動的同時,望著梁韻兒這麼活潑的樣子,張是非也就釋然了,彷彿之前的那些疲憊都飛到了九霄雲外,她真的自由了,他打心裡替她感到高興。

  這份高興使張是非暫時忘記了這些不過是短暫的溫存,他心裡想著,算了,就一個下午,應該不會有甚麼事的,與其畏首畏尾不像個爺們兒,倒不如放開手去陪她一回,畢竟這也是他心裡所期望的,愛情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開心麼?

  但是高興歸高興,梁韻兒想去玩鬼屋的時候張是非說甚麼也不敢進去,兩人瘋了整整一個下午,梁韻兒的快樂把張是非似乎也感染成了一個孩子,快要傍晚的時候她倆才走,梁韻兒抱著一個很大的毛絨公仔,滿臉都是幸福的神情,這是剛才在遊樂園裡張是非贏的,對於這個鳥人來說,射擊遊戲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兒,一輪下來,那店老闆的臉都綠了,心想著眼前這逼養的不會是國家隊的隊員吧,於是慌忙笑臉相迎,並主動拿出了他店裡最大的一個毛絨熊,並掏出了五十塊錢,對著張是非說出了那句經典對白,都是混口飯吃,兄弟不要趕盡殺絕。

  張是非其實也不缺這兩個玩具錢兒,不過看這店主這麼一說,他便停下了,要不然他完全有這個本事能在兩百塊錢之內將這家射擊遊戲店裡的所有玩具洗劫一空。

  梁韻兒抱著那個大毛絨熊望著張是非,說來也是奇怪,之前那個自己有些厭煩的男子,現在竟然越看越喜歡,可能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陷入了愛情的雙方能不斷的發現對方身上的閃光點。

  回去的車上,張是非見這梁韻兒似乎很喜歡這個毛絨公仔,也很高興,他自己也終於發現了一個自己除了能變出變態鳥之外的優點,想不到自己的拿手本事即使不是用來對付妖怪也能這麼好用。

  兩人在大學城的邊緣下車,此時夕陽西下,落日染紅了雲霞,秋天確實到了,空氣在此時也稍微的涼爽了起來,哈爾濱的江北區不像是繁華的都市,路兩旁沒有那麼多的高樓大廈,也沒有那些煩躁的堵車鳴笛,從高處打眼望去,甚至能望見那松花江的盡頭,夕陽染紅了江面,遠方的地平線近在眼底,這副寧靜的畫面是那樣的祥和。

  張是非伸了個懶腰,然後掏出了一根煙放在了嘴裡,剛要點火,一旁的梁韻兒便將那煙從他嘴裡又拽了出來,張是非望了望梁韻兒,只見她笑著說道:「少抽一點吧,對身體不好。」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這話怎麼這耳熟呢,好像我以前對你說過哎。」

  「是麼?」梁韻兒的小臉一紅,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那我戒煙,你也能戒麼?」

  張是非還真不敢回答,梁韻兒見他語塞,便笑著對他說道:「好了,我戒煙,只希望你也能少抽一點,畢竟現在不像以前了,我們將來的路還很長,要為以後考慮了。」

  她這話是認真的,張是非明白,梁韻兒對他說,等她畢業,就留在哈爾濱,現在沒有還債的必要了,但是也要努力賺錢,畢竟她不是那種習慣依靠別人的女生,這麼多年的獨立培養出了她那獨特的傲性,雖然張是非家比較有錢,但是梁韻兒也不想依賴他,將來的生活還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的,只要有愛就好,以後等穩定了下來,兩人之間還會有孩子……

  梁韻兒說到了這裡,小臉兒不由得又紅了,女人都愛做夢,五花八門的夢,在夢裡編製著自己美好的未來,但是一提到孩子,梁韻兒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望了望張是非,張是非慌忙正過了臉去,雖然梁韻兒口中所講述的生活,正是他希望的,但是他也同樣明白,以現在的情況,這些東西不過只是鏡花水月而已。

  想那崔先生曾經對他說過一句話,那就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是無法真正捕獲到幸福的。」

  張是非也不知道崔先生哪兒來的這麼多的順口溜,聽崔先生說這句話是在一個賣打火機的小女孩的影響下有感而發,但是張是非有些不相信,你當這是童話呢啊,還買打火機的小女孩兒,安徒生聽到你這句話都會吐血的,要知道崔先生平時上街只能碰到那些背著孩子賣毛片兒的老大娘,上哪碰甚麼賣打火機的小女孩兒去?指不定又是看哪本漫畫上學到的呢。

  不過張是非對這句話倒是十分的認同,沒有足夠的力量,就沒有足夠的幸福,張是非現在可以說是羽翼未滿,詛咒未除的他是沒有資格享受愛情的,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張是非忽然覺得,其實自己跟那些社會上結不起婚的小青年兒是一樣的,沒有經濟基礎的婚姻,就像是一個沒有地基的樓房,稍微的地殼震動變回垮塌成一片廢墟。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中自嘲的想到:原來,我是這樣的貧瘠。

  幸好,我雖然貧瘠,但是我有時間,張是非想到,我有足夠的時間變的強大,只要還活著,沒錯,只要還活著就有追逐幸福的權利,到時候再去享受那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吧。

  這時,兩人已經走進了梁韻兒的學校裡,來到了她的宿舍前,分別的時間到了,張是非對著梁韻兒說道:「回去吧,這一天也累壞了,回去睡個好覺。」

  要說校園,是小道消息最好的傳播載體,梁韻兒容貌姣好,應該也能算的上是系花級的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壁,美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能算上一種罪過,關於她的小道消息一直是同級男生睡覺前討論的焦點,各種版本各種情節,由於現在正是飯後時間,而且天氣正適合散步,所以校園裡的學生們都三三兩兩的閒溜躂,有很多眼尖的,發現了失蹤幾天的梁韻兒又出現了,不由得又開始背地裡說起了碎話,他們望著張是非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張是非很討厭這種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富二代一樣。

  但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就是一個傻子富二代,梁韻兒倒沒怎麼,畢竟她已經習慣了,之前她一直背負著的東西,讓她學會了堅強,似乎旁人的眼光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甚麼,只要她自己活的快樂就好,為甚麼要在乎旁人的眼光呢?

  於是她微笑著對張是非說道:「你就讓我這麼上去啊?」

  「嗯?」張是非愣了一下,他望著梁韻兒那有些嬌嗔的模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心裡面一股不安的感覺隨之冒了出來。

  梁韻兒見他這副傻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然後有些害羞的用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張是非自然知道這是甚麼意思。

  一個甜蜜的吻別,為這完美的一天畫上句號。女生宿舍樓對面的男宿舍樓裡,也不知道哪個窗戶中忽然傳出了一聲口哨,梁韻兒的臉又紅了,她望著張是非,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是非哭笑了一下,他心裡明白,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卻萬萬不可以,起碼現在是這樣的,相傳古代有一種鳥,名字叫做鴆,它的羽毛是全天下最毒的東西,同時也是最艷麗的東西,張是非雖然不是鴆,但是他知道,此時孔雀的嘴唇,同樣也像是抹了一層劇毒,這看似甜蜜的親吻無異於飲鴆止渴,他無法做到。

  只有足夠的力量,才可以捕獲幸福,這句話張是非終於明白了,是崔先生對自己說的,想到了這裡,他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對那梁韻兒說道:「我……我想跟你談談。」

  「嗯?」就在前一刻還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梁韻兒愣了一下,他望著張是非,此時張是非的神情很是堅定,但堅定之中卻透露著一絲哀傷。

  梁韻兒見他這副樣子,便有些奇怪的問他:「甚麼事呢?」

  張是非深吸了一口氣,此時夕陽即將落下,似乎正是跟她攤牌的時候,但是說的輕鬆,此時梁韻兒的臉讓張是非都有些不敢直視,於是張是非只好低下了頭,對著梁韻兒說道:「我……其實……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但是你答應我……不要生氣好麼?」

  該死,自己平時那副利落的嘴皮子跑哪兒去了!張是非在心中暗罵著自己,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笨拙,那梁韻兒眨了眨眼睛,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嗯,你說吧,到底是甚麼事兒啊?」

  拼了!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又鼓足了勇氣抬起了頭,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就保持現在的狀態……就是,就是現在的狀態,你會等我麼?」

  梁韻兒很明顯又不是很懂,只見她歪著頭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甚麼?我有點兒不懂,你讓我等你,你要去哪兒?」

  「不是去哪兒!」張是非感覺似乎又要崩潰了,只見他對這梁韻兒說道:「我是說,我們現在似乎進展的太快了……我還沒有準備好,你等我準備好了的時候,我們再在一起麼?」

  梁韻兒似乎有點無法理解這句話,只見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對著張是非說道:「我一個女人都不用準備,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準備甚麼啊。」

  一席話將張是非說的有些無地自容,確實,這麼說確實太矯情了啊!但是也沒辦法啊,該死的易欣星說過,不能強行讓普通人瞭解另一個世界,要不然會更慘的!

  所以,他只有沉默,那梁韻兒望著他,並沒有生氣,僵持了一會兒後,只見她歎了口氣,然後對張是非說道:「唉,好吧,我說過,不管你有甚麼嗜好,我都不在意的,那我們從甚麼步驟開始,要寫情書麼……」

  見鬼!張是非本來還十分傷心,但聽完梁韻兒的話後轉瞬變的哭笑不得,大姐,你這完全就是意會錯了吧!還是把我當成一個有著怪異嗜好的死宅男了吧!不過,張是非轉念一想,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啊?!雖然被梁韻兒當成了一名特殊嗜好者,但這也是一個很好的理由,起碼要比攤牌或者想些別的甚麼要強上百倍,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一咬牙,嗎的,將錯就錯吧!

  於是他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梁韻兒說道:「那甚麼……沒錯,其實……其實我以前受過傷,心理醫生說這叫做『階段性戀愛妄想症』,如果跟異性太過於親密的話就很容易休克……所以我們能從普通朋友做起麼……要知道,等我把病治好,可能還要很久的時間,你會等我麼?」

  說出了這話後,張是非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個大耳雷子,階段個屁啊,這也太假了吧!他心想著,怎麼自己一緊張都開始胡說八道上了呢!這怎們能讓人信服啊!

  可,不得不說的是,梁韻兒還真相信了,只見她驚訝的張著小嘴巴,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啊,怪不得呢,你今天一直不對勁,原來是這樣啊,真是難為你了,你早說啊。」

  不會吧!這都行??見梁韻兒相信自己這一席屁話,張是非顯然要比她驚訝的多了,只見梁韻兒微笑著對他說道:「沒事的,我理解,其實,我在狼嚎上班的時候,也碰到過類似這樣的客人,有強迫症的客人,都四十多了,喝了酒以後非要我扮他的同桌,最後還哭的一塌糊塗,說那是他的初戀……真可憐。」

  見梁韻兒滿臉愛惜的望著自己,很明顯張是非的這個『心理病』沒有讓她反感,竟然還起到了反效果,激發了她的母性,張是非頓時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這一切卻又如此真實,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人有這種嗜好啊,難怪梁韻兒相信呢。

  於是張是非長出了一口氣,同時後背的冷汗開始不停的往外冒,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男生宿舍樓的拐角處,一雙詭異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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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3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四章 傍晚的來客

  人要是倒霉,吃口豆腐都能咯掉兩顆後槽牙,同樣,人要是走運,就算是喝涼水都能喝出倆鋼崩兒來。

  張是非此時真的理解到了這一真理,沒想到這麼惡劣的一個借口梁韻兒竟然也能相信,這讓張是非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由得嚥了口吐沫,心想著,奶奶的,難道哥們兒我真的轉運了麼?

  看來是的,起碼那梁韻兒真的相信了,也許是跟她以前的工作有關,試問甚麼變態的沒碰到過?張是非長長的出了口氣,真沒想到一直糾結自己內心的一個大問題,竟然如此輕描淡寫的就敷衍了過去,『階段性戀愛妄想症』嘿,我怎麼這有才呢!張是非心中不由得又開始暗爽了起來。

  那梁韻兒見張是非此時的臉色忽陰忽晴,便有些擔心的對他說道:「張郎,你沒事兒吧?」

  蟑螂當然沒事兒了!張是非心裡一陣暗爽,他心想道,別說蟑螂了,現在就連螞蟻也沒事兒了,看來平常給福澤堂裡的那些個菩薩上香確實有好處,因為現在這種狀況出了神仙顯靈菩薩保佑阿彌陀佛之外,基本上沒有別的解釋,這叫啥,這叫憋屁的最高境界:運氣!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慌忙對著那梁韻兒說道;「沒事沒事,謝謝你願意等我。」

  他這話倒是真心的,那梁韻兒聽他說完後,笑了一下,然後對他喃喃的說道:「謝甚麼呢,就算你沒有病……我也會等你的。」

  她的話很柔和,但是一字一句都說的十分認真,這讓張是非的心中又著實感動了一把,見她這神情,跟那畫中的徐瑩曾經的模樣實在是太相似了,一時間讓張是非不由得又開始感歎起命運的奇妙,但是他明白,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事情現在既然已經圓滿解決了,就不要在多說甚麼,畫蛇添足的效果是可怕且驚人的,萬一多說兩句再給說漏了,那多得不償失?

  是非想到了這裡,便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梁韻兒說道:「那甚麼,不早了,我……?」

  那個我字剛說出口,張是非忽然心中猛然咯登一聲,這種感覺很奇妙,前一刻還風平浪靜,一轉眼週身就跟過了電一般,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好像有甚麼東西在威脅他,不是妖氣,但是依舊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出於野獸的本能,張是非迅速轉過了頭去,朝著那男生宿舍樓的方向望去。

  但是,他沒有尋見任何的異樣,只是平常的宿舍樓,一些悶騷的少男少女們在附近吃飽了沒事兒閒遛彎兒,梁韻兒見張是非忽然轉過了頭去好像在找甚麼,便問他:「怎麼了,看甚麼呢?」

  難道是我又多心了麼?張是非心中想到,聽梁韻兒問他,便轉過了頭去,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沒,剛才那邊有個人挺像我以前的朋友,啊對了,時間不早了,你上去吧,早點睡覺。」

  「那,你會給我發短信麼?」梁韻兒調皮的問道。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會,對了,現在治安挺不好的,晚上沒事不要總出來,知道麼?」

  梁韻兒聽張是非關心她,便一臉幸福的笑了笑,便笑著應了一下,然後抱著那個大毛絨玩具熊轉身一路小跑跑進了宿舍樓。

  張是非一顆心現在才算是落了地,他自嘲的想著,看來,這老天爺也不是只虐待我,起碼今天對我挺好的,現在沒有牽掛了,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了!想到了這裡,他心中的熱血又開始慢慢的燃燒,只要給他時間,是的,只要給他時間,他應該有足夠的把握去獲得力量捕捉幸福。

  於是他掏出了一根煙,點著了掉在嘴裡,一旁掃地的大媽對他直翻白眼兒,但是張是非並沒有注意,他將雙手插進褲兜,然後轉身走去,路過那男生宿舍樓的時候,他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依舊沒有發現甚麼異樣。

  看來,確實是我想的太多了吧,他苦笑了一下,然後離開了梁韻兒的校園,現在太陽剛剛落下,也就六七點鐘,平時下班的時間很晚,以至於他現在要回家這麼早顯得有些不適應,要知道與其回家不知道幹點啥,還不如去福澤堂跟那分頭扯會犢子呢,現在的張是非心情大好,於是便在學校附近的餐館裡買了兩個菜,再順上一瓶酒,鳥,永遠離不開窩的,這是潛意識中無法更改的東西,於是張是非這個鳥人便打了個車,直奔他心中的老窩福澤堂。

  剛才已經說了,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四周暗了起來,此時哈爾濱街道的車流量高峰已過,那些個出租車師傅們便也不用再四處竄捷徑精神高度緊繃了,車載的收音機裡傳出FM958的音樂,是許巍的《旅行》,許巍確實是個爺們,連聲音都充滿了滄桑。

  於是伴隨著這許巍沙啞低沉的聲音,出租車便一路行駛在了音樂之中,天色微暗,彷彿喧囂的都市也同時跟著安靜了下來,張是非轉頭望向車外,暗青色松花江的江水此刻也沾上了都市的燈光,靜靜的流淌。

  嘿,這一切是多麼的美好,張是非感歎道,對於以前的他來說,許多根本注意不到的東西此刻都變得萬分寶貴,車子在街道上緩慢的前行,望著路兩旁的行人,他們的臉上或麻木或快樂,或是幸福,就像是一張張臉譜的色彩,描繪出的那副畫卷名字叫做『活著』。

  活著真好,張是非此時終於明白為甚麼崔先生和易欣星要讓他們行事低調了,畢竟這個人世間就是一個大騙局,我們都生活在一個個謊言之中,但有時候,真實並不代表著快樂,如果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讓大家都知道的話,估計這個社會一定會大亂,你想啊,要是每個人都知道有今生有來世,死後真有鬼怪的話,那還有幾個人願意上進了?不都進寺廟當和尚去了,這就是矛盾,矛盾本身就是天道的重要一環,真理,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就已經足夠了。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苦笑了一下,作為一個掌握真理的人,他確實活的挺累,不知不覺中,車子便開到了道外區,在福澤堂前邊的路口停下了,付完了車費,張是非拎著酒菜下了車,然後慢慢悠悠的向那福澤堂走去。

  沒走多久,他便注意到,沒有燈光的小區福澤堂前,似乎站了一個人,難道是分頭?吃飽了沒事兒幹出來抹黑來了?

  不對,那絕對不是分頭,張是非很快便否決了自己這一看法,分頭沒這麼高,那這是誰呢?張是非覺得有些奇怪,便定下了腳步站在了樹後仔細打量著那個人,是個男人,看不清臉,但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來這兒遛彎兒的,張是非觀察了他兩分鐘,見他一直在福澤堂門口前的不遠處走來走去,時不時的還向那店裡面望去。

  這孫子不會是卵妖吧,張是非見他鬼鬼祟祟,心裡不由得有些懷疑起來,不過這又有些不可能啊,怎麼會有卵妖這麼搓的,站在門口卻不敢進?況且試問那福澤堂裡面的又不是啥等閒之輩,要是一個妖卵在外面瞎轉悠的話,那萬惡的崔先生早就蹦出來一圈把它的大門牙揍掉了。

  不是卵妖,那就是人了,張是非心裡想著,人就不用怕了,說破天也就是一神經病,轉悠去唄,還能咋地,難不成他是貪圖那崔先生的美色?別開玩笑了,想到了此處,張是非笑了一下,現在還是不管他是不是人了,因為自己現在還是在人身,所以先回福澤堂再說吧還是,於是,他便向前走去,那在福澤堂錢瞎轉悠的人聽到腳步聲,便有些緊張的回頭,張是非打眼兒一看,嘿,這爺們兒長得夠白的,看上去一米七八左右的個頭,身穿著一件格子襯衫,長得倒是挺結實,他見張是非向這邊走了過來,便自覺的讓開了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人八成是有病吧,張是非想到,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張是非也就沒搭理他,只是打量了他一眼,然後就走進了福澤堂裡。

  剛一進屋,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電腦前的崔先生,無聊的他正跟著同樣一些無聊的人歡樂斗地主,這幅畫面張是非簡直太熟悉了,他心想,這崔先生斗地主的樣子簡直算得上是福澤堂的招牌了,崔先生聽到門響,抬頭一看,見是張是非,便也沒說啥,依舊用猥瑣的眼神盯著屏幕,頭也不抬的說道:「來了啊。」

  「恩呢。」張是非應道,此時福澤堂已經恢復了原貌,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桌子也換了新的,張是非將酒菜放在桌子上,然後對崔先生說道:「分頭,吃沒呢啊,今天你怎麼樣?」

  那崔先生依舊沒抬頭,眼睛盯著屏幕然後敷衍道:「沒呢,今天,還行吧,他大爺的,怎麼現在網速這卡呢?」

  張是非聽他這麼說,便有些無奈,心想著這崔先生似乎真沒甚麼事兒,看來今天他跟那董珊珊談的挺好,於是他便走上了前去,看了看屏幕,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把迅雷關了,你這一邊下片一邊玩兒能不卡麼?」

  崔先生瞪了張是非一眼,這才問他:「你今天怎麼樣,看你這賤樣子就是搞定了吧。」

  「彼此彼此。」兩人會心一笑,便已經將對方明白了個大概,張是非指著桌子上的酒菜,然後說道:「我買的,正好你也沒吃,咱喝點兒吧。」

  崔先生點了點頭,於是把遊戲一關,取了碗筷杯盞便跟張是非來到了桌子前,開始吃喝起來,張是非本來想問問崔先生今天跟那董珊珊聊天的細節,但是崔先生對此一概不談,兩杯酒下肚,倒是把張是非今天的遭遇給盡數套了出來。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確實是硬道理,張是非歎了口氣,望著眼前這個正在啃豬蹄兒的老薑,心想著這孫子嘴怎麼就這麼嚴,讓我學學經驗都不行?

  見他根本想說,張是非也就放棄了,還是問點正經事吧,於是張是非便問那崔先生:「對了分頭,你說我這仙骨最近似乎一直沒有進步,怎麼能更強啊,你教教我,讓我也能搞出向你那樣兒的東西唄?」

  崔先生望了張是非一眼,然後對他說道:「還不到時候,你現在剛學會走就想學跑?早了點吧。」

  「我覺得不早了啊。」又是這套話,張是非真是有些聽厭了,於是他便對著崔先生說道:「你前幾天不也說了麼,我跟胖子進步很快,現在仙骨我倆就差最後一個階段了,教了得了唄。」

  聽他這麼說,崔先生便聳了聳肩,然後放下筷子,用小指邊挖鼻孔邊說道:「光記得我誇你,又望了我罵你的時候了,不是不教,你要想進入最後一個階段,我還真有點兒沒把握教,得給你另請個師父……」

  張是非望著崔先生,這孫子一臉的不負責,顯然是進入了敷衍模式,所以心裡不由得有些不快,只見他對崔先生說道:「分頭,哎,分頭,別扣了,再扣扣出血了,你說要另給我找個師傅,誰啊?喂,你看哪兒呢?」

  張是非對崔先生說話的時候,崔先生並沒有看他,而是邊扣著鼻屎邊望著窗外,完全沒有理會張是非,張是非見他這德行,便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只見那窗外漆黑一片,但是能看出站著一個人,張是非一看,嘿,剛才那個白面男,他怎麼還沒走呢?

  那男人此時正站在窗外,眼巴巴的望著福澤堂中的兩人,此時正好跟崔先生對上眼兒了,竟又轉過了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瞎溜躂。

  張是非一陣苦笑,心想著大哥你這還能再假一點麼,他望了望崔先生,明眼人現在都知道了,這孫子一定是有事兒,崔先生似乎很擅長應付這種事,只見他擦了擦手,然後對著張是非猥瑣的一笑,從他的眼神中張是非甚麼都明白了,八成,這又是一肥羊上門兒。

  許久未見的生意啊,張是非心裡想著,想想這幾次連爆了兩個高級的卵妖,平常生意都撂下了,這時候生意上門兒,也不失為一個消遣的方法,要知道生活就像是寫小說,情節必須一鬆一緊就跟鬆緊帶兒似的,這樣才有趣。

  他又陷入了胡思亂想的時候,你崔先生已經換上了他那副職業表情,一副老鴇拉客兒的模樣走出了門去,張是非從窗子裡看去,只見崔先生跟那個男的聊了幾句後,便把他帶進了屋子裡,那男人進屋,張是非又仔細打量了他一下,剛才在外面光注意她長的白了,可是這小子一進屋張是非才發現,被光一照,那人的臉已經不是普通的白了,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歲,簡直就跟缺血似的,煞白煞白的,就跟化妝了一樣,似乎比張是非和崔先生這倆悲催命還要憔悴。

  崔先生示意張是非別吃了,畢竟生意要緊,於是張是非也就起身,崔先生滿面笑容的請那小子落坐,這小子似乎很緊張,坐在沙發上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擱,扭扭捏捏,一副很不自然的樣子。

  但是這也沒關係,崔先生這張嘴專門治療各種疑難雜症,於是他便搬了個凳子,先開口對那人說道:「兄弟,貴姓啊?」

  那男子依舊很緊張,見崔先生問他,便嚥了口吐沫,然後表情不自然的說道:「免貴……姓夏。」

  「額,夏哥。」崔先生一笑,然後迅速切入正題,對著這男子說道:「夏哥,既然你找到這兒,想必是最近遇到了甚麼不吉利的事情吧。」

  那姓夏的男子聽崔先生這麼一說,慌忙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對,是啊,你怎麼知道?」

  廢話,你要是天天撿錢包兒的話上這兒幹什麼?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這人得多笨啊,自己挖坑兒自己往裡跳還跳的這麼理直氣壯。

  進入了職業狀態的崔先生表情是不顯山也不漏水,他只是用那半邊臉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這種傻的不能再傻的問題,只是對著那姓夏的男子說道:「說句大話,你既然能夠找到這兒來,想必也是聽說過我的名號吧。」

  福澤堂崔先生這塊兒招牌在哈爾濱確實有那麼一點薄名,這一點張是非承認,有不少大款們在酒桌上指名道姓的提他,崔先生這麼說,無疑是想讓那男子安心,哪成想那男子竟然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沒,沒聽說過。」

  暈,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兒!張是非聽完這句話後又看了看那崔先生有些尷尬的模樣,差點兒沒笑出來,崔先生顯然也有些無語,但好在他雖然對張李二人脾氣很差,但是對待顧客還是抱著春天般的溫暖的,只見他對著那男子微笑著說:「那你一定知道我這小店是幹什麼的吧。」

  可是崔先生沒想到的是當他說完後,那男子竟然又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不,不知道。」

  聽完這句話就連崔先生都要罵街了,屋子中他跟張是非兩人都集體無語了,望著那沙發上的男子,心想同時想道:你不知道福澤堂是幹什麼的那你干你大爺來了啊!?

  那男子見兩人無語,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見他想了一陣後,好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對那崔先生說道:「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我以前見過你們。」

  甚麼?見過我們?這是啥意思?張是非和崔先生聽完他這麼一說,都愣了,他倆仔細的端詳著這個男子的臉,怎麼看怎麼面生,根本就一點印象都沒有啊!這是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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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9 10:3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詭夢

  張是非真的有些搞不懂,眼前這孫子到底是幹什麼來了。

  同樣,很顯然他的話把崔先生也搞的是一頭霧水,只見崔先生伸出右手搓了搓下巴,然後對著那個爺們兒問道:「那甚麼,我們以前見過麼,我怎麼沒印象了呢?」

  那人望著崔先生和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苦笑了一下,說道:「不,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是我真的見過你們。」

  這人有病!張是非腦子裡頓時蹦出了這麼一句話,他望著這個男人,心裡想著這人絕對是有病,甚麼叫:第一次見面以前還見過?這不跟先自殺然後在殺你全家一樣兒麼?想到了這裡,張是非頓時哭笑不得,他望著崔先生,心裡想著分頭這回可真是死了不該活該,往他一世英名,今天竟讓跟一個神經病兒玩兒了這麼長時間,這要他上哪兒說理去啊?

  於是,他便對著那崔先生攤了攤手,並說道:「分頭,用我送客麼?」

  崔先生竟搖了搖頭,似乎他並沒有因為碰到神經病而生氣,反而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奇妙的光彩,似乎是在思考著甚麼,只見幾秒鐘以後,崔先生便對著那好像腦子有病的男人說道:「咱們以前都沒有見過,你是怎麼認識我們的呢?」

  那男子撓了撓頭髮,然後上嘴唇咬了咬下嘴唇,一副很難啟齒的樣子,崔先生見他似乎不想說,便也不廢話了,那副半邊臉面對顧客的表情瞬間變換,只見他對著那人又說道:「如果你不說的話,那抱歉了,請吧。」

  說罷,他站起身來同時右手一甩,做了個怡紅院龜公送客的造型兒,那人見崔先生有些不耐煩了,便也顧及不上許多,站起身對著崔先生邊擺手邊說道:「別,別,我不是不說,只是怕你們不相信。」

  張是非笑了一下,說實在的,在福澤堂裡面工作的這幾個人,簡直都不能算的上是人,一窩兒老怪物,試問甚麼世面沒有見過?讓他們不相信的事情還真挺少的,那崔先生一笑,又坐下了身去,然後對著那人說道:「相不相信也要等你說出來以後才知道,說罷,小張,給這哥們兒倒杯水。」

  張是非有些不情願的應了一聲,望著崔先生同時心裡想著:你說你跟這個神經病費甚麼話啊,是不是銅錢橋吃多了閒得?

  但是也沒辦法,畢竟福澤堂中,崔先生才是老闆,但是張是非剛轉身,只聽那個男的就對崔先生說道:「我,我其實是在夢裡看見過你們。」

  去你大爺的夢吧!張是非真的是無語了,他轉身望了望那神經病,心裡想著就這還喝個屁水啊,這哥們兒是不是嗑藥磕出幻覺了?

  但是他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做夢夢見,這怎麼這耳熟呢?他又轉頭看了看崔先生,只見這分頭此時也是眉頭一皺,張是非頓時想了起來,做夢夢見未來這種事情其實是真正存在的,想想福澤堂的堂花兒劉雨迪不就是精通此道者麼?難道……這個男的也是?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神經病』,不過怎麼看他也不像個修道之人啊。

  當然了,張是非心裡納悶兒歸納悶兒,卻依舊沒說話,這種情況崔先生比較有經驗應對,只見那崔先生皺著眉頭對那人說道:「你能說仔細些麼?到底是怎麼樣的夢,包括你夢裡的我們是甚麼樣子的?」

  那人見崔先生沒有懷疑他,頓時十分激動的說道:「你肯相信我了?」

  崔先生掏出了煙,遞給了他一根,然後自己也叼了一根,沒點著,便問他:「還是那句話,你得說我們才能相信,快點吧。」

  那人一聽這話,便點了點頭,張是非掏出了火兒,幫他點著了,那個人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了煙霧後,整個人顯得都輕鬆了一些,只見他說道:「抱歉,我剛才太緊張了,怕你們不相信我把我當瘋子。」

  已經當了,說甚麼都晚了,張是非有些無奈的想著,這時,那人又抽了一口煙,然後醞釀了一下情緒後,對著兩人說道:「嗯,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做夏金鞍,在船舶一家電腦耗材店裡面打工。」

  船舶,是哈爾濱最大的一家電腦城,這個張是非和崔先生都知道,於是崔先生便有些不耐煩的對著那夏金鞍說道:「挑重點。」

  夏金鞍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剛才已經說了,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我以前確實在夢裡見過你們,那個夢很真實,有你,還有你,另外還有一個胖子和一個殘疾人,在我的夢裡面,你們就好像是神仙一樣,跟一些十分恐怖的東西戰鬥。」

  甚麼?本來有些不相信這小子的張是非,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心中咯登一聲,不會吧,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再也沒忍住,對著那夏金鞍說道:「等等,你說除了我倆之外你還知道一個胖子跟個殘疾人?」

  夏金鞍點了點頭,抽了口煙,對著張是非說道:「是啊,我經常夢見你,而且又一次我夢見你跟那個胖子和殘疾人去了一個大山之中,好像是去打架的,在一個大院子裡,你們三個打了十多個人。」

  我靠!不會吧!!張是非此時真的驚呆了,他望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夏金鞍,心中再也沒有半點鄙視,張是非嚥了口吐沫,心裡想著,這算甚麼,難道眼前這孫子就是傳說中的神童預言者海爾哥的好基友克路德?

  很明顯,崔先生也十分的經驗,他聽這夏金鞍竟然能如此詳細的說出他們的經歷,便再也坐不住了,只見他起身走到了電腦桌前,從櫃子裡面拿出了一張黃紙,然後用毛筆蘸了墨水在黃紙上畫了幾筆,之後拿著那張符來到了夏金鞍的身前,他對夏金鞍說道:「如果你想知道自己這夢是怎麼回事的話,就別問我要幹什麼,見鬼,也許你夢中就看見過我畫符吧?」

  夏金鞍點了點頭,崔先生見他沒言語,便將那張符舉到了他的額頭處,並且對著夏金鞍說道:「閉上眼睛,心裡甚麼事都不要想。」

  夏金鞍依著崔先生的話把眼睛閉上了,張是非見崔先生拿著符的手微微一抖,一股微弱的黃光便從那符紙上散發開來,這時,崔先生對那夏金鞍說道:「好,別睜開眼睛,告訴我你看到了甚麼?」

  只見那夏金鞍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甚麼都看不見,一片黑。」

  「嗯?」張是非見那崔西安臉色一變,似乎是發現了甚麼不尋常的事情一般,只見那崔先生皺了皺眉頭,然後對著那夏金鞍說道:「好了,把眼睛睜開吧。」

  他說出此話的同時,便一把將手中的符咒撕碎,然後又坐到了那夏金鞍的對面,夏金鞍睜開了眼睛,有些茫然的望著崔先生,張是非也有些納悶兒,於是便搬了個凳子坐到了崔先生的旁邊問那崔先生怎麼回事。

  崔先生掏出火兒來將煙點著,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這可有點兒匪夷所思了。」

  世間萬物都是以氣組成的,之前說過,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在夢中能夠預知未來的能力,這種能力是天生的,也是『氣』的一種,因人而異,有的人這種氣特別的強,就能夠發現一些尋常人無法發現的事物,剛才崔先生所畫的那張符,便是測試人體潛在之氣的符咒,他本來以為這夏金鞍只是一個預感超強的人,但是試驗的結果卻讓他十分的吃驚,這夏金鞍體內的氣竟然少的可憐,連發覺這符咒的光亮都是不能,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要知道,沒有足夠的氣是無法完成預知夢的,但是這夏金鞍說的那些夢,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張是非聽完崔先生簡單的說明後,心中也十分的詫異,而那夏金鞍根本就聽不懂兩人說的是甚麼,甚麼氣不氣的,於是,他便問崔先生:「問下,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麼?」

  崔先生畢竟是塊兒老薑,他並沒有說不知道,而是想了想,便對那夏金鞍說道:「你能告訴我,夢裡的你是甚麼樣的麼?也就是在你的夢中,你是扮演甚麼樣的角色?」

  那夏金鞍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便對著崔先生說道:「我也不清楚,第一次作這個夢還是在夏天的時候,夢裡的我實在空中飛,那天的月亮挺大,就是雲彩有些多,飛了好久,然後落在了一個樹枝上,那裡我有印象,是遊樂園,然後我就看見了這位小哥在揍一個好像是殭屍一樣的東西,之後我一做夢,基本上都會夢見這位小哥,真的很奇怪。」

  他口中的小哥,自然就是張是非了,遊樂園嘛,張是非十分的熟悉,那次王小圓被妖卵附體,他們就在遊樂園裡打了一架,也就是易欣星騎自行車假手卡在貨車上跟崔先生狂奔了好幾十里地的那一晚,那夏金鞍說到了這裡,手中的香煙也燃燒到了盡頭,於是他將煙輕輕的放在了煙灰缸裡,然後無奈的攤了攤手,對著崔先生說道:「在夢裡飛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鳥。」

  你可別糟蹋鳥了大哥,張是非心裡想著,鳥就在你眼前呢。

  「額,是這樣……」那崔先生抽了一口煙,他的眉頭始終緊皺著,似乎是他也想不出甚麼頭緒,只見他對著那夏金鞍說道:「這件事還真有點棘手,這件事先放在一邊不談,好吧,你那夢裡面的事情確實是真實的,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了,難道你不害怕麼,而且,你這次來的目的到底是甚麼,只怕,不只是解夢這麼簡單吧。」

  崔先生說到了這裡,他望了望那夏金鞍,眼神慢慢變的犀利起來,那夏金鞍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是的,當我發現這個店以及你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我在夢中所見的一切是真實的了,所以剛才我才會猶豫不決,但是……見鬼,這麼可怕的事情是真實的,可我竟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抱歉我又囉嗦了,其實我以前就想來這裡看看了,但是一直沒有勇氣,今天我之所以硬著頭皮來到了這裡,是因為,我的身上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張是非越來越覺得這孫子有把鬧了,難道他還有比這種無緣無故的預知夢更奇怪的事情麼?

  只見那夏金鞍說道:「你們也看見了,我現在這臉色,以及身體,越來越糟糕了,這都是我做那夢以後所發生的事情。」

  說完,夏金鞍便對兩人說出了他的苦衷,剛才說過,他第一次做這種夢的時候,就是那個遊樂園的夜晚,從此之後他隔三差五便會做這種夢,但是除了這種預知的夢之外,他還會做另一種夢,在那個夢裡面,有很多恐怖的東西,就彷彿遊樂園裡的那個怪物一般,它們不停的追著夏金鞍,每次夏金鞍驚醒後,都是一身的冷汗,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他發現,除了精神上疲憊不堪的同時,自己的身體素質也是一天比一天差,直到前幾天,他在夢中見到了福澤堂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衣服的女鬼,一陣寒氣襲來,他醒了,發現自己週身冰冷,一坐起身,竟然咳出了一口血來。

  他終於害怕了,要知道咳血這件事,可並非像是武俠片裡面那麼常見,他明白,如果再這麼下去,那自己哪還會有命在?

  於是,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想找到解決的辦法,由於在他的夢中,福澤堂裡的人雖然奇怪,但是心地卻是不錯的,還都很有本事,便想請他們幫自己指點下迷津。

  「就是這樣了。」那夏金鞍歎了口氣,他的身體素質確實很差,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後身體都有些顫抖,並開始輕聲咳嗽了起來。

  張是非自然想不通這到底是為甚麼,不過他現在到有些覺得,這夏金鞍確實有些可憐,於是他轉頭看了看崔先生,崔先生沒說話,低著頭似乎正在想著些甚麼,就這樣,五分鐘過去了,只見那崔先生搖了搖頭,很顯然他也對這種超自然現象沒轍,只見他對著夏金鞍說道:「你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

  「咳咳……咳咳咳!」崔先生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這肺癆鬼夏金鞍一陣強烈的咳嗽聲打斷了,這夏金鞍越咳越嚴重,似乎肺都要咳出來一般,張是非見他這德行,不由得說道:「沒事兒吧哥們兒,我去給你倒杯水壓一壓吧。」

  張是非的話剛出口,只見那夏金鞍一隻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擺了擺,對著崔先生含糊不清的說道:「咳咳……抱歉,等……咳咳,等我一下。」

  說到了這裡,夏金鞍便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裡,似乎在翻著甚麼,摸索了一會兒後,便出了一塊好像是石頭樣的東西,只見他快速的用那塊石頭摩擦著自己的額頭,瞬間,他的咳嗽止住了,但是張是非和崔先生,此時卻驚駭的合不攏嘴!

  因為那夏金鞍手中拿著的『石頭』,他們實在是太熟悉了,那並不是普通的石頭,分明就是一塊兒妖卵結晶嘛!!

  這一幕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這夏金鞍到底是甚麼人?!張是非心中咯登一聲,他想道,這孫子手裡怎麼會有妖卵結晶?而且看他這手法,似乎是把這玩意兒當藥使了?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要知道妖卵結晶又不是萬京紅,是隨便一人就能得到的麼?他是在哪兒得的?

  這些疑問,讓兩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見那夏金鞍的臉上卻露出了一股舒暢的神情,拿著那塊兒標準的妖卵結晶又摩擦了幾下額頭後,便長出了一口氣,這時他才注意到對面的兩人神情有多麼的驚訝,只見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問道:「怎麼了?」

  崔先生的臉色驚訝之餘變得有些陰沉,只見他指著夏金鞍手裡的那塊妖卵結晶問道:「這……這東西你知道是甚麼麼?」

  夏金鞍顯然不明白崔先生的話,只見他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是藥石吧,跟火山岩差不多,我一哥們兒給我的,怎麼了。」

  怎麼可能!!張是非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心想著這怎麼可能跟火山岩差不多呢?要是這東西跟火山岩一樣多,那他大爺的2012就真的是世界末日了,人類根本就不是死於洪水,全他嗎被『火山岩』搞死的。

  崔先生的表情倒是沒有張是非那樣的誇張,只見他眉頭一皺,然後對著那夏金鞍說道:「你說你的哥們兒送你的,甚麼哥們兒,能跟我們講講麼?」

  張是非此時也明白了,看來這次真的是找到了病源的位置了,怪不得這夏金鞍身上沒有『氣』卻能做出那種夢呢,原來他大爺的是卵妖作怪啊!還有,他那哥們兒,能把妖卵結晶這麼輕易的送出手,一定不是甚麼善茬兒!

  崔先生和張是非想到一塊兒去了,因為事情現在似乎已經很明顯了,不可能有哪個傻X撿到亂咬結晶還說是火山岩的,看來也就是這夏金鞍太傻,要知道這玩意兒就跟窩窩頭兒似的,試問你見過不帶眼兒的火山岩麼?

  夏金鞍見崔先生問他,便毫無保留,他對崔先生說道:「你說我這個哥們兒?是跟我一起合租的人,你也懂的,現在租房子太貴,我這種工資在哈爾濱,要是不合租的話根本就住不起……」

  他怎麼竟說這種沒用的呢!張是非無奈的想著,儘管他說的很對,那些便宜又時尚且美觀另外還能接待國家領導人的七十多塊錢租房只能出現在電視之中,現實裡小老百姓租個房子一室一廳沒個一千能下來麼?這還的說是簡裝的,不對,見鬼,我想甚麼呢!

  張是非慌忙搖了搖頭,自己這胡思亂想怎麼越來越勤了呢?很顯然崔先生也不樂意聽他訴苦,於是崔先生便打斷了他,對他有些焦急的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說點正經的,那人是甚麼時候來的,怎麼來的?叫甚麼名,是幹什麼的?」

  夏金鞍聽出崔先生的語氣有些焦急,便不再廢話,於是他想了想後,便對著崔先生說道:「他,是我做惡夢前幾天來的,一直住到了現在,他叫做朱派古,據說是剛畢業不久,他啥也不幹,整天在家裡呆著,家裡似乎挺有錢的。」

  這損名字起的,崔先生撇了撇嘴,然後又對著那夏金鞍說道:「你別騙我,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手裡這東西到底是甚麼麼?」

  「不是火山岩麼?」夏金鞍顯然還是沒有明白崔先生的話,張是非也有些奇怪,為甚麼崔先生要又問一遍問過的問題呢?

  只見崔先生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那,你這就是自相矛盾了,在你的夢裡,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一切麼,那你為甚麼不認得你手中的這塊兒妖卵結晶?」

  很顯然,現在夏金鞍的話讓崔先生無法相信,要知道這個bug可不小,那夏金鞍既然對眾人的事情瞭若指掌,可是亂咬結晶他卻不認得,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張是非望了望崔先生,他明白,現在這夏金鞍已經引起了崔先生的話懷疑了,但是那夏金鞍卻一點也沒發覺出來,他有些驚訝的說道:「妖卵結晶?那是甚麼?」

  張是非看了看崔先生,崔先生對他點了點頭,張是非便對著那夏金鞍說道:「妖卵結晶就是我們每次打倒的怪物他們留下的東西,難道你沒見過嗎?」

  夏金鞍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沒有,因為每次你們跟那些怪物打的時候,都會發出一種很強的風,我都是在半途被吹醒的,所以根本沒見過甚麼妖卵結晶,就是我手裡這玩意兒麼……啊!!」

  那夏金鞍自顧自的說到了此處,忽然大叫了一聲,那塊兒妖卵結晶彷彿忽然變得十分燙手一般的跌落在了地上,只見那夏金鞍面無人色的對著張是非和崔先生說道:「你……你說這個東西其實是那些怪物身上的?」

  (崔先生和董珊珊的那一段為了不影響劇情,決定以外傳的形式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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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0 20:51: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妖

  入夜後的福澤堂,顯得十分安靜,當然了,這間破屋子的魅力並不是只靠隻言片語就能解釋的清楚的,如果你有機會來到這裡便會明白了。

  好吧,其實這小破店確實沒有甚麼特別之處,跟那尋常的佛堂一般無二,如果非要從中找出一些不同的話,那可能就是尋常的佛堂中沒有這麼多的煙味兒,煙草燃燒後的味道摻雜了供香,二者混合在一起,得出的味道被崔先生命名為『生活』。

  生活生活,生下來就必須得幹活兒,所以終生勞碌,無休無止,當然了,這些也只是那崔先生閒暇之餘邊用他那企鵝歡樂豆地主邊扣著鼻屎說出的廢話,起碼張是非是這般理解的,在他的眼裡,這福澤堂除了一屋子的佛像外,也就是那牆面上的錦旗比較另類了。

  一邊的牆上橫七豎八的掛了四五面,亂七八糟寫甚麼的都有,有的上面寫著『仁義無雙』,有的上面寫著『妙手丹心』,張是非剛開始在這裡工作的時候就弄不明白這是甚麼意思,整的跟黑社會與市醫院的混合體一般,最離譜的是,有一面旗子上竟然還寫著『民間救星』這四個字兒,張是非怎麼也想不明白,要知道他就知道個『懦夫救星』,就是一晚上最多只能塗抹兩次的回春聖藥,可是這民間救星又是甚麼意思呢?是甚麼能讓民間如此的堅挺?

  他也問過崔先生,這些個錦旗都是啥意思,是不是他自己弄來忽悠人的,可是這也太假了點吧,哪成想崔先生當時笑了一下,然後望著那些旗子對他說道,不要看不起這些旗子,要知道這些都是真的,是福澤堂第一代的老闆用鮮血染成的,每一面旗子的背後都有一個故事。

  當然了,他的這些話依舊被張是非和李蘭英當成了人體排氣所發出的那種響聲,於是當時張是非十分不屑的對崔先生說,甚麼故事,說白了故事不就是騙人的屁話麼?當時崔先生聽完後,笑了笑,也沒想平時那樣的罵他,只是對他說,每個人都有對故事獨到的看法,就像我們現在,今天面對的,是事實,但昨天遇到的,就已經是故事了。

  當時的張是非一直沒有明白這是啥意思,但是現在他懂了,我們此時此刻經歷的一切,經過了時間的洗禮,回憶的修飾,到了很久以後,都會變成故事,而當我們對旁人講出的時候,旁人也會抱著消遣的心態,半信半疑。

  張是非歎了口氣,回過了神來,確實,對外人來說,他們遇到的事情簡直都是一些天方夜譚,只有那些三流小說家才能編出的荒誕故事,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也許故事這種東西本身就是荒誕的吧,就像是今晚發生的事情一樣,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就是一故事。

  一個跟抽了大煙似的男人,竟然平白無故的夢見了張是非他們最大的秘密,而且他根本就不是那預知夢的體質,本來這都讓張是非和崔先生夠驚訝的了,可是接下來那孫子竟然又很淡定的掏出了一塊妖卵結晶!老天爺,還把那妖卵結晶當成火山岩了,這一切怎麼就這不合常理啊?!

  那夏金鞍聽完崔先生的話後,頓時大驚失色,手一抖那塊妖卵結晶便脫手而出,崔先生右手食指往上輕輕一抬,一絲黑蛇仙骨之氣從右手射出,包裹住了那塊妖卵結晶,將其拉到了崔先生的手中,崔先生望著那有些驚慌失措的夏金鞍,他這恐慌不是裝出來的,崔先生看人很準,因為干陰陽先生這一行兒的,很少能出人才,原因就是這一行一共分為兩種人,很多的陰陽先生都沒有真本事,有的就只是一張嘴與處世之道,這就是藍道的騙子,小打小鬧還可以,但是遇到了真傢伙就必死無疑,還有一種是有真本事,但不會為人處事,這種人也不行,要知道那些仗劍持刀白衣翩翩的大俠只能出現在武俠小說中,現實裡人不可能不食煙火,不會拉客就掙不到錢,掙不到錢飯都吃不飽還拿甚麼跟惡勢力鬥爭?

  所以要混好這一行,兩者是缺一不可的,很慶幸,崔先生就是集兩類長出為一身的人,張是非聽崔先生講,他的真本事是跟自己師父學的,他的騙人本事則是自己的師兄交的,所以他看人是相當之準,當然了,據他講,他這輩子真正看走眼的只有一次,那一次,讓他差一點就命歸黃泉。

  書接正傳,崔先生見那夏金鞍的恐懼不像是裝出來的,便也沒再多說甚麼,他掃了一眼手上的妖卵結晶,然後將其丟給了張是非,張是非接在了手中,沒錯,如假包換的行貨,拿在手中涼颼颼的,張是非將其收好,只見那崔先生開口說話了,他對那夏金鞍說道:「現在顯而易見,很有可能,就是你那合租的哥們有問題了。」

  那夏金鞍臉色煞白,坐在沙發上兩手握在一起,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崔先生,然後雙腳不住的顫抖著。

  張是非心想這哥們兒的膽子也夠小的,至於麼?就算是知道這破石頭是卵妖的心臟,也不用怕成這德行吧,還是個大老爺們兒呢,怎麼看上去跟個女人似的?

  崔先生很顯然也有點奇怪,於是他便問那夏金鞍:「不用怕,一枚妖卵結晶而已,不會說明甚麼的。」

  「不。」那夏金鞍抬起了頭,然後十分恐懼的說道:「不是一枚。」

  甚麼?兩人都愣了,張是非忍不住問道:「你說不是一枚?甚麼意思?」

  夏金鞍嚥了口吐沫,然後對著兩人說道:「一,一箱!最開始我頭疼,那哥們兒見到我這樣子便從他的屋子裡翻出了一個小箱子……就是裝鞋的那種紙殼盒子,裡面轉滿了這玩意兒!!」

  我靠!!聽那夏金鞍說出此話後,張是非和崔先生竟然也坐不住了,他倆猛然的站起身,崔先生眉頭緊鎖,然後問那夏金鞍:「你說的是真的?一鞋盒子,老天,那得是多少啊!?」

  夏金鞍顫抖的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這玩意兒代表著甚麼,要知道,沒一塊妖卵結晶,都代表著一個扮相極度醜陋噁心的妖怪,一鞋盒子的數量,少說也有幾十塊兒,難怪他會做噩夢了,要知道他平日裡竟然跟幾十個妖怪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沒睡死過去就好不錯了,做惡夢真的都算是輕的了。

  「小張,抄傢伙,咱們走!!」在得到了那夏金鞍的證實之後,崔先生再也坐不住了,要知道這麼多的妖卵結晶足以說明這件事的嚴重性,張是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謂抄傢伙,無疑是讓他換上自己那副孔雀的皮囊,於是他也不耽擱,快步衝到了裡屋,然後往牆角一坐,眼睛一閉十分順利的魂魄脫體了,這時只聽見那外屋的夏金鞍顫抖的對崔先生說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崔先生沒工夫跟他廢話,便從桌子上抓起了自己的手包,然後又邊翻著抽屜邊對他說道:「去你家唄,還能去哪兒?」

  這時,張是非已經換好了自己的獸體,變成人形後走出了裡屋,崔先生也從中拽出了自己那包著黑布的銅錢劍,畢竟這次事情似乎很嚴重,他大意不得,兩人點了點頭,張是非便拽起了沙發上的夏金鞍,三人快步走出了屋子並反鎖了店門,崔先生並沒有通知易欣星以及李蘭英,雖然這次的事件是有些蹊蹺,但是他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畢竟他們才認識夏金鞍沒多久,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先摸清楚了狀況再說,另外他們這一行只能在黑暗之中行動,某些情況下人多了反而不好,崔先生自認為自己還有些本事,如果不是甚麼逆天的妖怪,他應該足以對付,所以,在得知了夏金鞍家的地址挺遠,大概要三個小時的路程以後,依舊果斷的選擇了步行,張是非早已習慣這種磨鞋方式,只是苦了那夏金鞍,本來他的身體就不咋地,沒走多久就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一路上崔先生跟張是非都沒有說話,各自懷揣著心事,張是非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實在是不符合常理,那個住在夏金鞍家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果夏金鞍沒有騙他們的話,那麼多的妖卵結晶是從來裡來的?難道跟他合租的人也是一個陰陽先生麼?不可能,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搖了搖頭,怎麼會有陰陽先生這麼損,用妖卵結晶幫人治病呢?可如果那個叫朱派古的不是陰陽先生的話,那會是甚麼東西呢。

  忽然,張是非感覺到自己心中猛然想起一個傢伙來,同時頭皮隨之一嘛,十五!

  沒錯,如果那朱派古不是人的話,那只能是妖怪,而妖怪中有湊集妖卵結晶這種變態愛好的,就只有十五一個了!!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不由得後背開始冒起了冷風兒,難道上次挨了老易揍小八射和胖子一花崗岩而元氣大傷的十五又回來了?而且這孫子還學聰明了,變成了人來偽裝自己?

  張是非嚥了口吐沫,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便對這身旁的崔先生小聲說道:「分頭,你說他室友會不會是十五那個雜碎?」

  崔先生沒有轉頭,而是繼續的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對著張是非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想想我還沒見過它呢,如果是它那就最好不過了,它就別想走了,到時候也省了咱們很多力氣。」

  崔先生說道了這裡便冷笑了一下,張是非不由得又無語了,他心想著這分頭是甚麼心態啊,感情他就希望禍害夏金鞍的是卵妖十五啊,要知道十五這孫子身上的妖卵結晶可不在少數,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張是非終於明白了,原來崔先生這是想要黑吃黑啊,直接做掉十五將其身上的妖卵結晶來個卷包兒燴,確實是省下了不少的力氣。

  要說他們現在手裡的妖卵結晶也就那幾塊兒,要是這筆買賣幹成了的話,可真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了。

  聽崔先生這麼一說,張是非的心中也就有了底,要知道十五也並不可怕,畢竟他們都交過幾次手了,也就那回事兒,雖然確實有些本事,但是它卻連易欣星都打不過,上次還差點兒掛掉,養傷都夠它養一陣子的了,要知道這還沒過去一個月呢,張是非甚至覺得用不著崔先生,自己一個人就能將它搞定了,想到了這裡,張是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慮沒了,反而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三人走的很快,要不是因為那病癆鬼夏金鞍,估計還能更快一些,即使是這樣,大約三個半小時左右,他們便來到了夏金鞍居住的一個小區,這個小區的地理位置很接近一家市區內的大學,小區旁的路段很是繁華,很多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飯店燈火通明,現在的天氣還沒有轉冷,那些小食店就在店門前擺出了很多桌子,提供給宵夜的食客們納涼喝酒。

  崔先生皺了皺眉頭,張是非也知道這次有點兒不好弄了,依著夏金鞍所說,他住的地方就是這棟樓的八樓,現在樓下的人這麼多,要是一會兒搞出些甚麼東西可就不好辦了,看來這次要速戰速決才行,張是非想到,於是,在上樓的時候張是非已經暗地裡運起了自己的仙骨,將其全聚集到自己的右拳之上,如果等會開門真的看見了十五的話,先上去給丫一級猛掏再說。

  而崔先生上樓的時候動作卻很輕,張是非甚至感覺不到他運氣,他只是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樓裡面沒妖氣。」

  張是非點了點頭,確實,這樓道裡一絲的妖氣都沒有,那夏金鞍剛才走路走的已經滿頭大汗,而這損樓竟然沒電梯,爬樓又把他累的半死,他那氣喘的就跟缺氧了一般,呼哧呼哧的,活像是一個破風匣。

  崔先生叮囑他,開門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不管一會兒發生了甚麼,都不要看,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應該很快便結束了,夏金鞍吃力的點了點頭,這樓夠破的,八個樓層有五個樓層感應燈不好使,好在崔先生他們也不在乎這個,對他們來說,越黑越好,到了八樓以後,夏金鞍一邊喘息著,一邊望了望崔先生,崔先生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開門。

  夏金鞍畢竟是凡人,雖然屋子裡面的那傢伙跟他一起生活了幾個月,但是這後怕啊,跟一個妖怪住了幾個月,放誰身上誰不害怕?但好在那夏金鞍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心理素質倒是挺爺們兒的,這一點張是非挺佩服,只見他雖然害怕,但是卻也沒多說甚麼,掏出了鑰匙以後用手機照亮,然後將其輕輕的插進了鎖孔。

  他擰鑰匙的動作很輕,生怕讓裡面那不知是人還是妖的朱派古發覺,現在已經快到後半夜了,想想那屋裡的『人』應該已經睡覺了吧,夏金鞍不住的自我安慰著,可是就在門鎖擰開了的那一瞬間,只聽見屋子裡傳出了一個聲音:「老夏啊,咋才回來呢,去哪兒了?」

  恩?張是非心裡一愣,這聲音怎麼甕聲甕氣兒的,並不是那十五的聲音啊?夏金鞍聽到屋子裡傳來的聲音以後,不由得全身一哆嗦,然後轉頭望著崔先生,崔先生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於是夏金鞍只好硬著頭皮,一把將門拉開,夏金鞍很聰明,門開的那一瞬間,自己就躲到了門後,而崔先生和張是非也沒有猶豫,一個箭步衝進了門去。

  屋子裡瀰漫這蒸大骨頭的味道,門廳的燈光很暗,這是一個小小的閣樓,幾乎沒有裝修,破爛的地板髒兮兮的,一共有四個房間,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剩下的就是兩個小臥室,依舊沒有妖氣!張是非將精神緊繃,他和崔先生都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了門口,而這時,那廚房的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端著盤子的人。

  那盤子中盛著幾塊兒全是肉的大骨頭棒,而端著這個盤子的,是一個大胖子,體型就像座小山,穿的邋裡邋遢的,此時正一隻手抓著大骨頭,嘴裡邊咀嚼邊說道:「跟你說話呢,你上……?!」

  他說到了這裡,便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進門的人並不是他的室友夏金鞍,張是非跟崔先生也愣住了,因為眼前這個胖子也並不是十五,可是兩人的內心的驚訝指數反而要比看見十五還要高!

  因為這個人,張是非很熟悉,正是當初王守利結婚的時候,跟他們一起蹭過飯的那個死胖子!

  當初崔先生曾經尋找過它可是沒有找到,真想不到竟然在這兒遇見了!!可是它為甚麼會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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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0 21:28: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從善(上)

  張是非自然是不知道眼前這個胖子到底是甚麼,不過記得上次在王守利婚禮結束以後,崔先生曾經對他和李蘭英說過,這胖子不是人,因為它沒有人應該有的『火氣』,而看它的行為舉止又和人十分相似,所以,這胖子極有可能是一個高級的卵妖,上次崔先生跟易欣星兩人說是半夜要去抓他,只不過陰差陽錯之下,被一輛貨車帶到了阿城。

  之後,張是非想繼續查下去,卻被崔先生阻止,然後得知了『妖不傷人何以為妖,人不行善何以為人』的至理名言,所以這件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在這兒遇見了,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排。

  雖然眼前的這孫子不是胖子,但是用腳趾頭想想它也不會是甚麼好餅,張是非心想著,這下那夏金鞍的噩夢算是找到源頭了,原來是這孫子在搞鬼!

  就在張是非愣神兒的時候,一旁的那崔先生已經劍眉一橫,然後不由分說,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右手微曲,黑蛇仙骨之氣壞繞,那絲絲的黑煙彷彿那熊熊燃燒的火苗一般,張是非還沒回過神,崔先生已經撲到了那胖子的身前,然後用右拳迅速的向那胖子的面門擊去!!

  看來分頭也不想墨跡下去了,張是非心裡想到,但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那崔先生的拳頭卻沒有揍在那胖子的臉上,確切一些說,那一拳在離那胖子的臉還有幾厘米的時候竟然停住了!

  只見崔先生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右手上的黑氣沒有散去,這讓張是非很是不解,分頭是怎麼了?正當他要上前開口詢問的時候,崔先生竟先開口說話了,他冷冷的對著那胖子說道:「你為甚麼不躲,這一拳你應該躲得掉吧。」

  那胖子這時才把嘴裡的肉咽到了肚子裡,他的神情十分的平靜,沒有理會崔先生那裹著黑氣的右拳,只是望了望門外的方向,然後歎了口氣,小聲的對崔先生說道:「我知道你們,但沒想到你們會來的這麼快,給我個解釋的機會,我沒有敵意,懇求你們也不要聲張,好麼?」

  張是非這時已經走上近前,恰巧聽到了這句話,不由得心中一陣不解,這胖子是怎麼回事兒,有甚麼好解釋的?

  他本來想對崔先生說出『別跟這孫子廢話』這句至理名言,畢竟能動手就少吵吵,大男人用拳頭能解決的事情,為甚麼還要耍嘴皮子呢?當然,這得是以前的他,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這種盲目的小青年兒,因為他已經明白了,有的時候,拳頭得到的,只是不完整的勝利,雖然他還是不太懂,但是他堅信,剛才那一拳崔先生沒有揍下去,必定有他的理由,這老薑,從張是非認識他開始,就沒看他幹過賠本的買賣,當然了,借他錢的那次不算。

  果然,當那胖子說出這句話後,崔先生望了望他,這胖子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恐懼,卻帶有幾分祈求,張是非又納悶兒了,他真有些懷疑這胖子到底是不是卵妖,要知道卵妖的眼神不是變態就是變態,除了變態之外張是非看不出別的字兒來,但是這胖子看上去卻沒有一絲的殺意,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兒?

  崔先生想了想,還是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但是崔先生並沒有大意,他手上的黑氣還在燃燒,那架勢明擺著的,如果眼前這個肉墩子干偷襲背地裡作妖的話,他會二話不說就把它天靈蓋刨碎。

  崔先生對著那胖子說道:「好吧,我給你個機會,說吧。」

  那胖子聽崔先生說出此話後,感激之情頓時溢於言表,只見他對著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後,又對崔先生說道:「別讓老夏知道,好麼,咱們進屋聊。」

  說罷,他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聽他這麼一說,崔先生到真對這胖子產生了一些興趣,於是他點了點頭,對張是非示意了一下,張是非明白崔先生的意思,便對著門口說道:「夏金鞍,進來吧。」

  聽到了屋子裡張是非的聲音,夏金鞍這才哆哆嗦嗦的從那門後探出了頭,他見門廳中的三人並沒有任何的一樣,便問那崔先生:「這是……?」

  崔先生對他說道:「沒事,你回你屋裡吧,我去跟這哥們兒聊一會兒。」

  「可是……」那夏金鞍還是有些不敢進來,張是非便走上前一把把他拉進了屋子,然後對他說道:「有甚麼可是的,我倆在這兒呢,還能怎麼地?」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他一直都用身體擋在那夏金鞍的前面,畢竟卵妖這種東西,他也算是不陌生了,明面上說軟話背地裡動刀子的也不是沒有,就像那變態小九,所以張是非不敢怠慢,將夏金鞍送到了他的房間,這時,崔先生已經跟那胖子進入另一個房間了,那夏金鞍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張是非見他這德行,便對他小聲說道:「放心吧,一會兒告訴你怎麼回事兒,你先自己待一會。」

  說罷,張是非幫夏金鞍關上門,然後走到那胖子的房間外,深吸了一口氣,也推開了它的房門,這間屋子映入了張是非的眼簾,給他的第一個感覺那就是豬窩,張是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帶這麼玩兒的吧,他不敢想像一個房間竟然可以亂成這德行,滿地的食品包裝袋以及飲料瓶兒,幾條髒褲子堆的滿床都是,被子也沒疊,窩窩囊囊的,本來就是一間小小的閣樓,房頂都是斜的,窗戶開在了上方,一根兒破燈繩拴著一個沾滿了蒼蠅屎的節能燈,使本來就不怎麼亮的燈泡兒發出的光更加的灰暗。

  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打眼一看跟小偷剛走,仔細一瞅跟遭了颱風似的!張是非這個無語,心裡想著這哥們兒也太有生活兒吧!別說,還真不怎麼像卵妖。

  此時那胖子從角落裡搬出了兩個破凳子,跟崔先生面對面而坐,崔先生似乎並不在意這種環境,他見張是非進來,便對他說道:「自己找個地方坐吧。」

  這你他大爺的讓我坐哪兒?張是非尷尬的笑了一下,那胖子慌忙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然後對他說:「坐床上吧。」

  說罷,他便從床上抓起了幾件衣服褲子,胡亂的丟到了地上,算是空出了一塊兒地方,由於之前走了很遠的路,張是非雖然不累,但是等會兒的談判也不知道得多長時間也不知道會發上些甚麼變動,他確實需要回復下體力,於是便歎了口氣,一屁股就做到了那鋪著被子的床上,可是屁股剛坐下,就感覺到一股硬邦邦的感覺傳來,只聽卡嚓一聲,張是非下意識的又談起身,他掀起了被子,一個滿是油膩的破盤子被他坐成了兩半兒,張是非這個無語,在被窩裡面放盤子,還是用過的,被子裡面就跟抹布似的,一塊黑一塊兒白,張是非發誓,他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主兒,這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的事情啊!

  張是非轉頭望了望那胖子,那胖子頓時又尷尬的一笑,然後對他說:「不知道你們來,忘收拾了,對不住,對不住。」

  你也不用對我說對不住,張是非覺得,此時的氣氛似乎一下子變了,變的一點都不緊張了,反而有些搞笑,就像是一個死宅男家裡來了親戚一般,於是張是非便搖了搖頭,伸出食指和拇指,將那幾塊兒碎盤子丟到了地上,重新蓋了被子,挑著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下了。

  他剛一坐下,那崔先生便開口了,他開門見山的對著那胖子開口說道:「好了,我們的時間不多,現在你該講了吧。」

  那胖子點了點頭,然後舉起了右手,同時一股黃綠色的妖氣聚集在他的右手食指之上,見他舉手,張是非的心中頓時咯登一聲,果然,這孫子剛才都是裝的麼?

  他似乎想錯了,那個胖子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就在張是非要蹦起來將其撲倒的時候,只見那胖子用自己的手指指了指房門,頓時從他的手指處射出了一道妖氣,那妖氣附著在了房門之上,將其整個包裹了起來,那胖子見門已經被妖氣所纏繞,這才轉過了頭,然後對著兩人甕聲甕氣的說道:「抱歉,我不想讓老夏知道我的事情,因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朋友?這話從這胖子口中說出怎麼就這麼彆扭呢?張是非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卵妖,怎麼這人性化,想起卵妖張是非腦中的首選就是那損賊十五了,還朋友呢?你們卵妖平常幹的事兒不就是生吃小朋友麼?還專挑自己的一奶同胞下手,我呸!

  聽這肉墩子說出這倆字兒,崔先生也有些詫異,只見他說道:「從你剛才使出的那妖氣看得出來,你應該是一個高級的卵妖,但是我很納悶兒,為甚麼你會怕被一個凡人發現自己的身份呢?」

  那肉墩子歎了口氣,然後對著二人喃喃的說道:「沒錯,我確實是卵妖,而且,我是母親最開始生下的十二個卵妖之一,我的代號,叫十二。」

  儘管剛開始張是非就已經猜到了它不是一般的戰士,但是聽他這麼輕易的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張是非還是很吃驚,要知道他前兩次碰到的那倆高級卵妖,哪一個不是窮凶極惡本領非凡?可這十二看上去怎麼跟那小八小九差的這麼多呢?為甚麼在它的身上,找不出一絲的邪氣?

  這可真的有些匪夷所思了,張是非望著那十二,只見他偌大的屁股坐在那小板凳上似乎有些不舒服,便踢開了凳子隨地而坐,然後對崔先生以及張是非講出了它的事情。

  原來,前一陣子,那專吃同胞的十五不斷作惡,燃西憤怒之餘便派遣了十二下山追殺十五,但是十二天生懶惰,且極其的好吃,這潛入人間社會的一段時日,終究沒有經得起人類美食的誘惑,但為了不打草驚蛇,在人類社會,就要遵守人類社會的規矩,吃東西必須要花錢,他雖然有智慧,但是性格卻樸實的離奇,即使在卵妖中也總是受兄弟們排擠,眼下身上又沒有錢,便只好干眼饞,終於有一次,他忍不住一家酒店裡飄出的菜香,稀里糊塗的走進了裡面,恰巧,這酒店之中正有人舉辦婚禮,由於人多,他便瞞混了過去,大快朵頤之後,絕的這是個吃蹭飯的好辦法,於是他便用特有的智慧迅速掌握了這一門騙吃騙喝的手藝,於是,他便開始了終日尋找婚喪嫁娶的場合,混了個滿肚肥油,完全將自己這次下山的目的忘在了腦後。

  他講到了這裡,張是非和崔先生都是一副很尷尬的表情,張是非望著眼前這所謂的『高級卵妖』,怎麼這不著調呢,張是非心想著自己之前真的就是和這種傢伙戰鬥的麼,真是想不明白,這種吃貨怎麼也會是那十二隻高級卵妖之一。

  見那十二說道此處停頓了一下,張是非便開口問他:「然後呢,你不會就這樣一直吃到了今天吧?」

  那十二搖了搖頭,吃力的起身將自己的背心掀起,轉身將後背對著兩人,兩人頓時一愣,只見那十二寬大就像是一堵小牆似的後背之上,竟然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似乎有些像是刀傷,但有不有些不像,歪歪扭扭的且邊緣部分還有些像是燙傷,一絲一縷的細痕就彷彿頭髮絲,這傷就好像是一條粗大無比的蜈蚣一樣,要多詭異有多噁心,儘管這句話有語病,但是張是非確實是這般想的。

  那十二放下了背心,然後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對著兩人說道:「就因為這道傷疤,我認識了老夏。」

  張是非又沒忍住,脫口而出:「這傷是誰弄的?」

  「六四,也就是十五。」那十二說道了這裡,便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我想,你們應該見過它。」

  說罷,那十二便繼續講了下去,原來,他身上的惰性不是一般的小,吃了兩頓霸王餐以後,便再也收不住,白天四處尋找飯局,晚上走到哪兒睡到哪兒,小日子過的也算逍遙,可是好景不長,有一天晚上,他剛找到個飯局,在那飯局之上,他屁股都還沒坐熱,別人便問他的身份,十二面不改色的編了個瞎話兒,說自己是新郎的鐵哥們兒,雖然在座的人都沒懷疑,但是這話也種下了禍根,一句鐵哥們兒說出口,結果就被一群新郎的鐵哥們兒給灌多了,雖然他身為卵妖,與人類的體質不同,但是在喝酒方面竟然還稍差一些,三下五除二,一頓飯下來,竟然走道兒都打晃了。

  飯局結束,有人要開車送他們,十二便迷迷糊糊的上了車,在車裡人都下乾淨的時候他也就跟著下去了,他不曉得,自己已經被拉到了城市的邊緣,好在他天生就適合生活在黑暗之中,有沒有路燈無所謂,於是他便一個人獨自走在僻靜的街道上,酒勁兒上頭,讓他根本就失去了防範意識,此時的他跟個醉漢沒啥區別。

  悲劇就在這時候發生了,就在他晃晃蕩蕩的四處亂走的時候,忽然只感覺到背後傳來了一陣鑽心的劇痛,頓時驚的十二大叫了一聲,身為卵妖,即使喝醉了但是反應速度也仍然很快,雖然他不知道是誰傷了自己,但是它依舊下意識的向前一跳跳出了兩米開完,一身的酒氣就在剛才的那一擊之下散去不少,它清醒了過來,落地的同時轉身一看,原來,竟是那燃西讓他殺的卵妖十五!

  原來,那十五在哈爾濱有一陣子了,專門四處遊蕩找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或者動物種植它搜集到手的那些還沒有腐化的妖卵,在一次無意之下,它發現了這個到處亂逛的十二,當時十二的出現可讓它很是恐懼,要知道他明白,自己平時做的是甚麼,該來的始終會來,這十二多半就是來找它的,幸好十二當時並沒有發現它,於是十五便暗中監視這十二,在它發現這肉墩子其實只是終日蹭吃蹭喝的時候,它頓時惡向膽邊生,一個冒險的計劃便浮現在了腦子裡。

  它在這幾天,一直壓著一身的妖氣終日跟蹤著十二,就是等待著一個背地裡偷襲的機會,終於,這一晚十二喝醉了,十五跟了它一段時間,確定它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的堤防,頓時大喜,要知道這可是老天爺賜給它的寶貴機會啊!雖然說這十二照理來說要比它猛上許多,可是沒有膽量又拿來的產量?要是吞噬了這十二的妖卵結晶,那十五可就用不著再去靠那些普通的妖卵結晶增強力量,直接就能來個快速奔小康,一步擠進十二卵妖的實力範疇,現如今見那十二走路打晃兒,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於是十五便先將自身妖氣壓倒最低,悄悄的飄到了這肉墩子的身後,趁它不注意,便使出了全身的力量,猛然的對那十二發動了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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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0 21:3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從善(下)

  這一擊,果然讓他得手了,可見那十五確實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這一擊之力竟然爆掉了自身的兩枚妖卵,十二受了重傷,後背之上被開了一道大口子,直往外飆血,實力大減,但幸好,它天生皮糙肉厚,這也正是胖子的好處,如果放在別的亂咬身上,這一下子就真的會被撓穿膛,但是十二卻不一樣,週身的脂肪多的驚人,被攻擊的時候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所以它才保住了一命。

  那十五本來想著一擊必殺,想直接一炮將這十二殺死然後取其妖卵結晶,但是十五沒死,這不由得讓它暗暗叫苦,要知道它剛才那完全就是撿來的便宜,它這低等卵妖要是跟正統的卵妖打起來的話,十有八九會被消滅。

  十二當時的酒勁兒被疼痛驅散,畢竟妖力在這放著呢,這一來一回,它便已經知道自己被這十五給算計了,劇烈的疼痛讓它無比的憤怒,於是它便強忍著後背的傷勢,大吼了一聲,現出了本來的面貌,然後向那十五撲了過去。

  十五隻感覺到迎面一陣勁風吹來,那十二碩大的身體就彷彿一輛人形坦克一般,十五心中暗自叫苦,但是也沒有辦法,現在一擊不成,惹下了禍端,趕鴨子上架也要猛頂了!與其落荒而逃,倒不如拼它一下,運氣好的話還能把它殺掉,但運氣不好的話,自己的野心就無法實現了,這正是不成功則成仁,當時情急之下也不容十五多想,望著十二向自己衝了過來,十五隻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兩隻卵妖纏鬥在了一起,當真是一場十分慘烈的戰鬥,一邊是受了重傷但滿心憤怒的十二,另一邊則是抱有必死決心的十五,一時間兩個妖怪竟然斗的旗鼓相當,但是要知道十五是仗著十二受傷而越戰越勇,可是那十二可就倒霉了,由於它的妖氣要用於戰鬥,想在最快的速度將那十五殺死,所以沒有治療傷口,可是它沒有想到,這十五的妖氣竟然能這麼強,以至於兩個妖怪之間陷入了一種對抗的僵局,雙方都佔不到一絲的便宜。

  但是僵持久了,由於距離的運動背後的傷口越發的嚴重,以至於每一次運動都劇痛無比,而這正種了十五的下懷,它的本性就是陰毒無比,轉跳著十二的後背下手,雖然十二用盡全力躲閃,但是好幾次都險象環生,漸漸的處於了下風,如此這般,當兩人鬥了將近五分鐘左右的時候,那十二已經只能拚命抵擋,連反攻的氣力都沒有了。

  十二雖然生性懶惰,但是它並不是不長腦子,自然明白如果自己再這樣鬥下去的話,被這十五幹掉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要知道它死沒有甚麼關係,但是它實在不想自己死後妖卵結晶還被這十五所利用而去對付自己的母親,於是,它趁著自己還有些氣力,便產生了逃跑的念頭。

  那事兒講到了這裡,一直沒開口的崔先生終於說話了,只見他對那十二問道:「你先等一下,我有個問題。」

  那十二聽崔先生問他,便對他點了點頭,不在繼續,而是對著崔先生說道:「甚麼問題,你們問吧。」

  崔先生一直望著它的眼睛,不管是甚麼,只要說謊的時候眼神一定會發生細微的變化,想那些卵妖雖然鄙視人類,但是他們身體的構造卻也是映照著人類的負面情緒所生,所以這一點在它們的身上也一定行的通,崔先生掌握相人之術,所以一直沒有鬆懈,如果他看出這十二是在說謊的話,一定會不由分說了將其殺死。

  於是他便開口問那十二:「你現在既然能在這裡和我們說話,那就證明當時你一定逃脫了,可如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話,在那種情況下,你逃跑成功的幾率幾乎是零,不是麼?」

  對啊,聽崔先生這麼一說,張是非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要知道那時這十二後背差點兒沒被掏穿,而那十五卻有對它身上的妖卵結晶志在必得,想想那孫子是何等的凶殘,怎麼會讓這麼一個肉墩子給逃跑了呢?

  崔先生的話說完後,那十二並沒有露出甚麼驚訝的表情,它依舊波瀾不驚的說道:「那是因為,我當時使出了僅剩的力量發動了一次我的『能力』。」

  這十二隻最先出生的卵妖,跟普通的卵妖的區別除了妖氣強大之外,就是其各自都擁有著一項『能力』,就跟那小八的魔羊之吻,以及小九的拘魂幻象一樣,這十二也有著自己獨特的能力,他的能力,是可以讓敵人陷入一個夢境,由於它生性懶惰,所以也沒有為這項能力取個名字。

  這能力跟小九的幻象不同,因為它本身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只是讓敵人能夠短暫的陷入睡眠之中,而且陷入睡眠的敵人甚至還會做一些美夢,十二也不知道為甚麼會這樣,那些陷入夢境的人都會夢見自己最希望見到且深埋於內心最深處的事物,不過這種妖術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殺傷力,而且只要對手意志堅強或者被外界刺激的話,很快就會轉醒過來,這也是為甚麼在高級卵妖中十二的力量最低的原因之一。

  不過正所謂即使是一條內褲一塊衛生紙都有他的用處,這平時裡十二根本不用的技能當時竟然成了它的救命稻草,當晚十二被十五重傷出於下風,眼見著體力不支,於是十二便想不了太多,直接將僅剩下的妖力全都用在了自己這一能力上,如果不能將這十五弄睡,那它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等死了。

  幸好,那十五雖然佔據了上風,但是由於它根本不清楚這十二的底牌,它見這十二似乎已經沒有力氣了,便甩開了鞭子似的雙手,狠命的向那十二的面門抽去,它的打算是先把這個肉墩子的雙眼給廢掉,之後就不怕它跑掉了,哪曾想十二見十五的向他的眼睛刺了過來,竟然一發狠,用雙手猛然的摀住了臉,那十五的攻擊盡數落在了它的手背之上,霎時間它的手背被抽的皮開肉綻,而就在這一空蕩,那十二強忍著疼痛猛然的抽回了手,同時將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由於此時它倆的距離相當之近,所以十五下意識的向它的臉望去,只見它的雙目猛然發出了一股黃綠色的光芒,之後的十五便深深地陷入了睡眠之中,而那十二為了施展這一能力已經將渾身的妖氣用了個九成,實在沒有力量去殺這睡夢之中的十五了,它只好打算先保住性命,等妖力恢復以後再找著十五算賬,於是它咬著牙用盡僅有的那一點氣力轉身就跑。

  幸好,那十五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力量,所以一時之間逃脫不得,十二得到了寶貴的時間,半個小時過後,它就已經跑到了市區之中,然後一屁股坐了一家已經打烊了的飯館之前,精神稍一鬆懈,一股體力通知的感覺便傳了出來,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然後,是這夏金鞍救了你麼?」崔先生見他說到了這裡停頓住了,便問道。

  那肉墩子十二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兩人說道:「沒錯,他救了我,幸虧我的恢復能力強,後背已經止住了血,當天老夏同事聚餐才回來,就發現了在這樓下馬上就要昏迷的我,他以為我只是一個喝醉了酒出了小車禍的醉漢。」

  原來是這樣,張是非心裡想著,想不到這肉墩子也挺倒霉的啊,吃霸王餐都能吃出事兒來,不過,他有件事還是沒想通,現在屋子裡的氣氛很是奇妙,張是非從來沒有想過人和卵妖,啊不是,是人和妖怪還有卵妖這三種對立的生命竟然可以如此融洽的聊天,但是氣氛融洽歸融洽,要知道電視上某大會的氣氛還融洽呢,可是其中還不是朝陽隱藏著一些見不得光的問題?於是張是非便開口問那肉墩子十二:「可是你怎麼會跟夏金鞍住在一起,而且,他做的那些噩夢你又怎麼解釋?」

  張是非說完此話後,那十二又是歎了一口氣,他想了許久,然後才對兩人說道:「如果,我跟你們說,我厭倦了以前的那種生活,你們會相信麼?」

  說實在的,張是非跟崔先生還真有點兒不信,說白了,他們也不知道這卵妖們為甚麼會作惡,他們作惡的目的又是甚麼,是征服人類麼?別開玩笑了,不是鄙視它們,它們這些卵妖算上已經死的,也就五百多個,勉勉強強能湊上一個營的數量,雖然有十二個能打的,還以一個似乎超強的,但是如果想要靠這點兒兵力就推翻人類的話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兒,開玩笑,把整個中國的城管加在一起一人尿泡尿都夠它們游半年的,所以,崔先生覺得,它們的目的絕對不是這個,可不是這征服人類,又能是甚麼呢?

  正好,現在眼前這肉墩子似乎挺好說話的樣子,要知道它們已知的情報確實太少了,現在要是能從這肉墩子嘴裡套出些甚麼的話,那不是要少走許多彎路?老薑還是老薑,崔先生聽那十二說自己厭倦了以前的生活後,並沒有順著它的話回答相不相信,而是對著它十分平靜的說道:「你以前的生活,是甚麼樣的呢?」

  那十二望了望崔先生,然後對他說道:「你是想知道我母親的秘密吧,你認為我能告訴你麼?」

  崔先生聽它這麼說後,頓時冷笑了一下,張是非只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在這屋子裡慢慢的環繞,正是崔先生右手所發出的仙骨之氣,只見崔先生舉起了右手,一邊又食指輕點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對著那肉墩子十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好像弄錯了,現在並不是祈求,而是公平交易,如果你不說的話,我能理解,也很佩服你,我們雖然對立,但是能溝通就已經證明了我們之間並沒有甚麼障礙,我想你應該明白不回答的下場。」

  他說話間,身體周圍的黑氣越發的濃烈,那一絲一縷的黑煙慢慢的成型,那條碩大的黑蛇影子又出現了,環成了一個圓圈,將那十二圍在其中。

  那十二見崔先生不動聲色間便已經布好了殺局,頓時無奈的笑了一下,這肉墩子看上去有些多愁善感,但是此時被黑蛇之影包圍的它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恐懼的神情,只見它對著崔先生說道:「我不怕死,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死,好吧,我跟你合作,但是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如果不答應的話,即使死我也不會洩露一句話,你可以選擇相信和不相信,但我的想法就是這樣。」

  別說,這肉墩子看上去扮相挺邋裡邋遢猥瑣下流,但是說話卻還真挺爺們兒的,在這種情勢下居然還有勇氣跟兩人談條件,這精神確實可嘉,淡酒不知道這崔先生能不能同意了。

  看來,是張是非多慮了,那崔先生見這肉墩子竟然這麼人性化,說實在的,也有些小驚訝,但他是生意人,知道甚麼買賣該做甚麼買賣不該做,還沒問清楚它的條件,崔先生自然是不能輕易答應,想到了此處,那崔先生便對著十二說道:「你先把你的條件說出來吧,看看我們能不能接受。」

  那十二此時滿臉堅毅的神情,他對著崔先生說道:「我的條件不高,第一,你們要把我的身份保密,不能讓老夏懷疑我不是人,第二,我不用你們確保我的安全,只要你們以後不再來打擾我就好,但是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類。」

  崔先生並沒有收回自己的仙骨之氣,十二的這番話就是在黑蛇之影的包圍圈中說出的,沒有一絲的遲疑,張是非聽他說完後,心裡便想著,就這麼簡單?他這兩個條件就跟沒說一樣啊,於是他看了看崔先生,崔先生沒有看他,而是對那十二開口講到:「你的第一個條件很容易,舉手之勞而已,只需要你的一個理由,而第二個條件嘛……」

  崔先生講到此處,停頓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十二說道:「你讓我們怎麼相信你不會傷人呢?」

  那十二聽崔先生講到此處,便想了想,然後抬起頭來對著崔先生說道:「我可以用妖卵結晶來證明我的誠意!」

  說完後,它伸出手指了指那床下,崔先生對著張是非點了點頭,於是張是非便蹲下身將床單掀了起來,一掀床單,一陣灰塵撲面而來,張是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只見床底下依舊滿是垃圾,只見那十二說道:「旁邊有個鞋盒子,拿出來吧。」

  張是非依著十二的話,拽出了那個同樣撲滿了灰塵的鞋盒子,現在的他也顧不上髒與不髒了,雙手端起,沉甸甸的感覺,張是非將盒蓋兒打開,頓時愣住了,雖然他已經猜出這鞋盒子裡面裝的是甚麼,但是如此多的妖卵結晶堆在一起的景象依舊讓他睜大了眼睛,那紙盒子中好幾十枚妖卵結晶整齊的擺放著,張是非嚥了口吐沫,它自然明白這麼多的妖卵結晶意味著甚麼,這幾十個卵妖是怎麼死的?

  張是非對著崔先生點了點頭,崔先生便哼了一聲,然後對著那十二說道:「這些,是你殺的,還是沒有成型的妖卵?」

  那十二回答道:「是我殺的,靠它們,我才能恢復的這麼快。」

  原來,這燃西所產下的五百枚妖卵最初的形狀類似尋常的卵,就跟雞蛋差不多,而妖卵結晶則是成型以後的卵妖週身的精華,彙集了它們所吸取的負面情感以及所謂的『氣』,說白了這東西就跟種莊稼一樣,最初的妖卵只是種子,而妖卵結晶才是果實,這也就是『妖卵』以及『妖卵結晶』本質上的區別。

  「呵,要是這樣我更不能相信你了,它們不是你的兄弟麼,你既然能毫不留情的殺死它們,憑甚麼證明你會不傷害人類呢?」崔先生看了看這些妖卵結晶後淡淡的說道。

  那肉墩子十二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不,我們不是兄弟,只是傀儡罷了,你說的那個應該叫親情,可是在我們的世界中,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我們生存的意義,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被設定好了,那就是你們人類生活中的工具,類似那個……那個螺絲刀,我們只是母親批量成產的工具而已,你見到螺絲刀之間會有感情麼?」

  張是非聽完這話後有些無語,怎麼這耳熟呢這話,但是那崔先生卻笑了一下,然後一招手,屋子裡的黑氣便慢慢的散去了,之間崔先生聳了聳肩,然後對著那十二說道:「你打的這個比方還挺幽默的。」

  那十二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一點都不幽默,這其實是我們的悲哀,你們人類從出生開始就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而我們選擇的權利,卻在出生之前就早已被剝奪。」

  這次,張是非和崔先生都沒說話,確實,要照這麼說這些卵妖也挺悲劇的了,可是悲劇歸悲劇,這能當殺人放火四處作惡的理由麼?

  顯然不能。

  那十二說道:「我想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們可以用這些妖卵結晶來增強自己的妖氣,但是我卻沒這麼做,因為這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所以,我想把這些卵精送給你們,權當是懇求你們的信任,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的話……」

  那十二說到了這裡,雙手猛然攥成了拳頭,然後站起了身,張是非心中一驚,心想著難道談崩了要開打了麼?要知道他打架的經驗是先下手為強,此時見那十二攥拳起身,張是非下意識的爆發了自身的仙骨之氣,但是,他卻被崔先生的伸出的手攔下了,理由很簡單,因為那十二的身上,並沒有一絲的殺氣。

  只見那十二眉頭緊皺著,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崔先生的面前,然後用力的磕了一個頭,將頭埋的很低,對著崔先生十分誠懇的說道:「求求你,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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