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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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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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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20:32: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九章 命運的答覆(上)

  越高的地方,風越大,這是一種常識。

  張是非此時能夠聽見風聲,從耳邊吹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變回孔雀了,飛翔的感覺還是那樣的爽快,它一拍翅膀,就想上竄了老老高,轉眼就飛到了那樓頂之上。

  方纔那個妙手淫心的大夫鬼魂正在慶幸,還好自己死了會飛,要不然的話還真就跑不掉了,可是還沒等它慶幸完,才知道自己又悲劇了,只見一隻碩大的孔雀飛上了樓頂,那個大夫十分納悶兒,怎麼會有只孔雀出現在這裡呢,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險些讓它尿了褲子,當然了,如果它現在還有尿的話,那只孔雀停在了它的不遠處,一陣藍芒閃過,剛才一直追趕著自己的小伙兒竟然憑地出現,只見那件兒白大褂一陣顫抖,顯然是害怕的不行,雖然它死後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但是這也太離譜了吧,又不是拍電視劇,這怎麼可能呢?!

  張是非可沒管這個,只見他雙手插兜,嘴裡的煙卷兒還沒燒完,他只聽見那個鬼顫抖的對他說道:「你……你……你……?!」

  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它不耐煩的說道:「你個屁啊你,沒見過妖怪啊?」

  「怎麼可能!!」那個鬼大喊大叫道:「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妖怪!那都是迷信好不好!!」

  張是非聽完這話後當時就無語了,他望著這名高學歷的大夫,心裡面有些哭笑不得的想道:大哥,你是鬼啊,你說這話不覺的虧心麼,妖怪算迷信,鬼魂就不算了?

  於是他便沒好氣兒的對著那鬼魂說道:「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趕緊的,最後問你一遍,能不能給我乖乖的投胎去?」

  那個鬼魂此時方才靜了靜,彷彿它也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世界觀完全就是錯的,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傳說是成立的,這可當真棘手了,因為它還不想投胎啊,好不容易變成鬼了打算隨心所欲的殺殺人跳跳舞,可是還沒玩兒幾天,忽然半路就殺出了這麼一個貨,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好歹人家生前也是一主任,話它是會說的,於是它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嘿嘿,妖怪老弟,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那甚麼,我有點搞不明白,妖怪不都是害人的麼,你看這樣如何,你別讓我去投胎,咱倆一起去強姦小女孩兒吧,那該多爽?」

  強姦你老妹啊,張是非頓時心中一陣不爽,他最恨這種噁心的人了,啊不是,是噁心的鬼了,這個老雜毛生前的事跡張是非已經打聽了個清楚,典型的一個披著合法外衣的畜生,表面溫文爾雅,可是背地裡面連骨頭渣兒都刻滿了卑鄙下流。

  真他嗎孫子,就這種人槍斃五十個回合都不嫌多,真的,誰家沒個姐姐妹妹甚麼的,將心比心,就算你沒姐姐妹妹,你總有個親娘吧?

  犯這種罪的,都該死!就算你已經死了,也該再死一回!

  張是非沉著個臉,然後慢步走到那個白大褂兒的面前,然後對著它低聲說道:「那就是說談不攏了唄。」

  那個鬼魂見張是非似乎有些生氣,便慌忙說道:「別別……咱們再好好……」

  好你大爺!張是非猛地抬頭將嘴裡叼著的煙頭像那件白大褂兒吐了過去,本來鬼魂是沒有實體的,但是這個鬼有些蹊蹺,它附在了自己生前所穿的一件衣服之上,而張是非的仙骨之氣卻附著在了煙頭之上,滋啦一聲,那煙頭彈開,色鬼大夫只感覺到胸前一痛,剛想交換,張是非簡潔明瞭的飛身一腳,正好蹬在了那件白大褂兒上。

  撲哧一聲,那個鬼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它似乎被逼急眼了,只見它一邊痛苦的喊著,一邊用那袖子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把手術刀來,可能這就是方才它威脅張是非時所說的那把刀吧。

  它用袖子纏著手術刀向張是非捅來,手術刀很鋒利,掛著寒芒,張是非冷笑了一聲,側身躲避,然後順勢一把就抓住了它的袖子,另一隻手抓住了這件白大褂兒肩膀的地方,兩手一拽,只聽刺啦一聲,就把這件白袍的袖子扯斷,那個鬼魂是附著在這件衣服上,現在衣服被扯壞了,那亡魂就等同於自斷一臂,自然在也無法掙扎。

  張是非此時動了殺心,心想著不能再多跟這個老雜毛廢話了,直接把丫給做了也省事,反正這種敗類投胎到了地府也是要下地獄的,自己這麼做反而是減輕了它的痛苦,於是,張是非將仙骨之氣凝聚在雙手之上,扯住了那件白袍的前襟,只要一用力,就能夠把它扯個零碎。

  那個鬼魂終於害怕了,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它也不顧上痛苦,慌忙叫道:「別,別動手!饒命啊,甚麼都好說,我走還不行麼?」

  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望著手裡面的這件破衣服,心想著你說這叫甚麼鬼啊,完全就是吃硬不吃軟,剛才嘴還挺硬呢,現在剛剛上了一些手段就立馬慫了。

  也罷,張是非歎了口氣,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還是本著這句話,反正它現在已經死了,只要乖乖去投胎,張是非也能少造殺業,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張是非便鬆開了雙手,那件白袍有氣無力的飄落在地上,竟然好像是充氣玩具一樣的成型,張是非這才看清楚了這孫子的本相。

  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模樣,四方臉,帶著個眼鏡兒,頭髮已經謝頂,標準的地中海頭型,正是這個傢伙生前的模樣,不過就是少了一條胳膊,剛才被張是非扯斷了的那條,只見它坐在地上不住的顫抖著,望著張是非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

  張是非也沒有廢話,只是有些鄙視的對著它說道:「啥時候滾蛋?」

  那個大夫鬼此時當真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常言說的好,大砍刀裡面出政權,那英唱得好,就這樣被你征服,割斷了所有退路,現在它的退路當真是被張是非給割斷了,於是它也不敢再說甚麼,只是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連聲說道:「這就走,這就走!」

  見它終於肯走了,張是非也就放心了,又是一個委託完成,只是打得有些不過癮,說實在的,這孫子的實力還真不如一個低級卵妖呢,於是張是非便打了個哈欠,然後對著那大夫說道:「那好吧,我看著你走,趕緊滾蛋。」

  那個大夫灰溜溜的爬起身,拿起了地上的衣袖踹進了口袋裡,不敢再廢話,只是轉身朝著西邊走了幾步後,鼓漲漲的衣服便又散在了地上,因為魂魄已經離開了。

  張是非伸了下懶腰,然後看了看手機,已經三點多了,這個時間正好回去睡覺,可是當他抻懶腰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刺痛,他低頭一看,不由得暗罵了一聲,原來是剛才撕那孫子的袖子時沒注意,被那個傢伙的手術刀劃了個小口子,由於也沒出多少血,所以他也就沒多想,一縱身,跳下了那高樓,在半空之中化成了孔雀,朝著自己家的方向飛了過去,現在這個時間,只要飛的高一些,應該不會有人能夠注意到吧。

  張是非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所以也就根本沒往心裡去,他此時的心中,滿是明天解除詛咒時的情景,可是他哪裡知道,就在他剛飛走不久之後,那高高的樓頂之上,忽然沒緣由的刮起了一陣陰風。

  那件白大褂再次鼓脹起來,眨眼的功夫,本應已經去投胎了的色鬼大夫,竟然再次出現,只見它望著張是非飛走的方向,然後從口袋之中取出了自己的那把手術刀,放在嘴邊舔了舔上邊的鮮血,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又是一陣陰風吹過,那高樓之上便再也瞧不見這件白衣服的蹤影,黑夜繼續,悄無聲息。

  這一晚,張是非基本上沒怎麼睡著,心中滿是期待,就跟旅行前興奮的睡不著覺的小學生一般,直到那窗外的天空漸漸泛白,他才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他做了一個很是奇怪的夢,在這個夢裡面,好像所有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連四周也是,灰突突的天空,自己踩在土路之上,不住的跑著,但是不知道為何,一邊跑一邊還在笑,而且眼睛裡面好像還有眼淚似的,身後又很多嘈雜的聲音,就好像是很多人正在咒罵他一般,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聽不清那些聲音說的是甚麼,就這樣一直跑啊跑,知道跑到了一個好像是死胡同的地方,忽然,四周都變暗了,四面八方忽然湧來了很多的影子。

  在這個時候,張是非醒了,他望了望明亮的房間,知道天已經大亮。

  這個夢真奇怪,張是非做起了身,一邊撓著頭髮一邊想道,怎麼好像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呢?難道自己以前也做過類似的夢?他歪著腦袋想了想,終於想出來了,確實,在自己剛到瀛洲的時候,就做過類似的夢,由於這個夢給他的印象很深,所以他現在都沒忘。

  不過,這個夢似乎與那個夢又有些不同,在那個夢中,天是紅色的,而且自己的身邊還有個小妞兒,似乎是自己女朋友的樣子,就是看不清她的臉,而這個夢卻不同了,灰突突的天,自己一個人又哭又笑的跑著,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張是非想了想,不由的伸出手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怎麼了這是,一個夢而已,至於想這麼多麼?」

  是啊,不至於,張是非從看了下手機,已經九點多了,他露出了笑容,今天也許是他最開心的一天吧,今天以後,他就要跟那甚麼四捨二劫說撒有那拉了。

  張是非平靜了一下心神,不再糾結這個夢,本來嘛,夢就是夢,哪兒能在夢中找到個所以然來啊。

  洗漱完畢之後,張是非沒有多做停留,早早的出門了,他望了望車窗外,發現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萬里無雲,大太陽地兒,就是有點熱,到了福澤堂,他推開了門,本以為崔先生還如同往日一樣一邊疊著元寶一邊扣鼻屎,但是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今天的崔先生坐在沙發上,並沒有沒有疊紙元寶,而是用手掐著下巴好像正在想些甚麼,他見張是非進門後,便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道:「來了啊,昨天晚上情況如何?」

  張是非笑了一下,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對著崔先生說道:「搞定了,沒甚麼難度,那個老孫子就是一色魔,還以為變成鬼以後就沒人能收拾他了呢,最後讓我廢了一條胳膊,然後上路了,哎,你想甚麼呢?怎麼了,是不是又出甚麼事兒了?」

  聽完了張是非的話後,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歎了口氣,對他說道:「沒有,我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你擔心甚麼啊?」張是非有些奇怪的問道。

  崔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才喃喃的說道:「可能是我太多心了吧,跟著自己多年的詛咒,就像是影子一樣,難道這麼簡單的就被去除了麼?」

  「簡單?」就在這個時候,李蘭英也來了,他剛進門,就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只見他笑呵呵的對崔先生講道:「甚麼簡單啊大哥,咱們差點兒就把命給丟了,還簡單?」

  崔先生也沒反駁他,只是輕聲歎道:「是啊,咱們差點兒就把命給丟了,可是……」

  「沒甚麼可是的。」李蘭英對著崔先生擺了擺手,然後坐在了沙發上,對著崔先生說道:「你啊,有的時候就是太多疑了,自己嚇唬自己。」

  「但願如此吧。」崔先生苦笑了一下。

  其實,自己嚇唬自己的,並非是崔先生自己一個人,張是非又何嘗不是呢,他現在已經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詛咒又多嚴重了,從最開始到現在,幕後似乎總是有一雙手在後面對著他向前走,他也覺得,就這樣解除詛咒,似乎當真是有些太簡單了,而且,他現在還很在意之前在黑暗中碰到的那個拿走黃帽子的傢伙,它到底是誰呢?它當初跟我說的那些話,又是甚麼意思?

  他本來不願意想起這件事,但是此時見到崔先生滿臉的憂慮後,張是非的心中也不由得有了一絲的不安,希望自己也是自己嚇唬自己吧,本來嘛,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五百卵妖讓他們幹的最後只剩下了兩個,也不能再有甚麼變故了吧。

  算了,還是不想了,張是非見現在的氣氛有些沉悶,便跟兩人聊了起來,李蘭英對著兩人說,現在蔡寒冬已經好利索了,剛才跟他打電話,他今晚如果有時間的話也會來,跟咱們清楚詛咒解除的那一刻。

  崔先生點了點頭,他很明白,胖子這兩個月上班很晚都是為了甚麼,說到底,他的心中還是十分內疚的,畢竟蔡寒冬受傷跟他有著一定的關係,所以他最開始的時候,每天都起的很早,去醫院陪蔡寒冬,之後蔡寒冬出院,李蘭英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習慣,所以利用這段時間在家收拾家務。

  這件事真的是很難以想像啊,張是非看了看李蘭英,這要放在以前,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胖子竟然變成了這樣,可能這也同他入魔的經歷有關吧,畢竟人不是皮影戲,是有感情,是會變的,張是非不也是如此麼,可能李蘭英就是在經歷了這次的事件後,感覺到了親情的寶貴,從而洗心革面從新做人了。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福澤堂和幼兒園都暫停營業,崔先生又將那些佛像請到了裡屋,然後拿出了之前寫的紙早早的貼在了牆上,劉雨迪易欣星也來了,他們一起動手收拾,易欣星還是老樣子,樂呵呵的,儘管今天的儀式跟他沒關係,因為他的詛咒早就已經應驗了,聽崔先生說,他是命犯殘缺之人,不管怎樣,少了的胳膊都不會復原了,但是他依舊很高興,似乎自己兄弟能夠脫離脫離詛咒他也跟著高興一般。

  但張是非發現,劉雨迪卻有些魂不守舍,這陣子她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大大的眼睛下掛著十分明顯的黑眼圈,明顯是沒有睡好覺的樣子,今天也是,雖然她強擠出一副笑臉,但是張是非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她好像是又心事,收拾屋子的時候也好像心不在焉似的,竟然還失手碰掉了一座地藏王菩薩的佛像。

  崔先生關切的上前詢問她怎麼了,劉雨迪搖了搖頭,沒說甚麼,只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崔先生若有所思的樣子,張是非又看的是一頭霧水。

  等到下午的時候,崔先生給大家都放了假,因為晚上就要請那幾位大爺來了,所以大家也都準備準備,好好的休息一下,另外採購一些酒菜,等到破除了詛咒之後,大家盡情狂歡一整夜。

  李胖子沒有地方去,就留了下來,而張是非則想在詛咒破除之前再見見梁韻兒,背負這不全之命格久了,說實在的,張是非心裡也有點七上八下的,這感覺讓他很是不爽,所以他就出了福澤堂打了個車前往梁韻兒的學校,他知道,只有見到梁韻兒的時候,自己的心才會安靜下來,安靜的等待著命運接下來會給他甚麼樣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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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20:3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章 命運的答覆(下)

  這個下午的陽光很足,透過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映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張是非悄悄的邁著小步上了樓,盡量不發出一絲的聲音,圖書館裡的人很少,也許現在的學生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花花世界,存在的誘惑太多,沒有幾個人願意將大好的時光花費在這個充滿了紙張氣味的地方吧。

  張是非本來也不喜歡這種地方,以前他上大學的時候,三年的時間,連路過都未曾路過,說來也挺奇怪的,現在的他竟然慢慢的愛上了這個充滿著書香的場所,可能就是因為安靜吧,四周儘是靜俏,只能偶爾聽到一些翻書已經筆尖在紙張上劃過的沙沙響。

  但是最重要的,可能還是因為心上人在眼前吧,張是非大老遠就望見了梁韻兒和付雪涵兩個丫頭在固定的那張卓在旁,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書,今天張是非來之前沒有給她打電話,可能已經算是一種默契了吧,他知道,今天梁韻兒下午沒有課,百分之八十會在這裡。

  於是,他便悄悄的走了過去,拿了一份報紙,坐在了兩人的對面。

  嘿,這兩位美女看書看的還真夠專注的,竟然沒有發現張是非,張是非微笑了一下,也沒打擾,只是攤開了手上的報紙,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時不時的還望望梁韻兒,梁韻兒看書的樣子很美,很認真,她是輕度近視,平時不戴眼鏡兒,只有看書的時候才帶,她的眼睛不是現在大多數人都選擇的黑邊,而是那種款式比較舊的金絲邊,今天的梁韻兒將一頭的秀髮盤在了腦後,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給人一種很有文化的感覺,張是非又望了望自己,邋裡邋遢的T恤配牛仔褲球鞋,儘管都是牌子,但是愣讓他穿出了地攤兒貨的效果,不得不說,這氣質當真決定一切。

  想到了這裡,便自嘲的笑了笑,這個時候,對面的付雪涵正好抬起了頭,看見了張是非,只見她愣了一下,張是非對著她聳了聳肩,然後把食指擺到嘴邊,示意她不要說話,付雪涵自然是知道張是非來這裡的目的,於是她便靦腆一笑,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梁韻兒,梁韻兒正看的入神,見付雪涵碰她,她才抬起了頭,這才看見了已經來了許久的張是非。

  梁韻兒見張是非來了,也是一愣,但是微笑馬上就出現在了臉上,她也沒說話,只是有些抱怨的望了一下張是非,她的意思張是非懂,自然是埋怨他為啥來了也不吱一聲,張是非見她這小模樣,不由得滿心的喜歡,於是他倆也沒多說話,又各自看起了書來。

  時間久了,愛也就變得柔軟,不需要甜言蜜語,可能只是一個眼神而已,雙方都已經能夠心領神會。

  一下午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了,等到四點多的時候,梁韻兒才合上了書,然後伸出雙手抻了個懶腰,似乎她已經不刻意的在張是非面前保持形象了,話說,從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沒保持過甚麼形象,張是非想起了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那個髒兮兮的衛生間裡面,兩人當時的形象都差到了極點,張是非剛剛吐完,差點兒沒把胃吐出來,滿嘴的酒氣,而梁韻兒則是被一群小流氓騷擾,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巧合,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著命運的劇本發展,張是非很慶幸,命運讓他倆再次相遇。

  而且還都是雙方最差勁的時候,因為正是這樣,雙方彼此以後便不會再藏掖甚麼,張是非見梁韻兒打了個哈欠,便微笑著對她說道:「累了吧,看一下午了都。」

  梁韻兒伸出小拳頭錘了錘肩膀,然後對著張是非小聲的說道:「可不是麼,肩膀有些酸……啊呀。」

  只見梁韻兒好像忽然想起了甚麼,她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望著張是非,然後對他說道:「一下午了?完了完了,現在都四點多了……」

  張是非見她好像有甚麼事一般,便眨了眨眼睛然後問道:「怎麼了?」

  梁韻兒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然後說道:「我都忘了,今天要把作業給老師交上去啊。」

  「作業?大學裡面還有作業麼?」似乎這個詞對張是非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早在上初中以後他和李蘭英就沒碰過這玩意兒,他真的不知道,感情上了大學還要交這種玩意兒。

  梁韻兒有些無奈的望了望他,然後對他說道:「當然了啊,真懷疑你的大學怎麼上的。」

  聽她這麼一說,張是非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兒,然後對著她嘿嘿一笑,說道:「那啥,我的學校是東北漁業大學……」

  付雪涵捂著小嘴咯咯咯的笑著,張是非跟他倆講過自己的大學生活,只不過他的大學生活在兩個女孩子的眼裡完全都可以當故事聽了,她倆連想都不敢想,怎麼會有人上大學就是為了釣魚的,更離譜的是釣了三年的魚竟然還不會因為掛科畢不了業,張是非到沒這麼想,在他的眼裡,那大學的教務處簡直就跟電線桿子上貼的小廣告辦證兒一樣,只要有錢,就有文憑,而且還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梁韻兒當真是拿張是非沒啥辦法,於是她便歎了口氣,然後起身說道:「算了,不跟你貧了,我現在回趟宿舍,交作業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張是非見梁韻兒起身,自己也就站了起來,哪成想這梁韻兒對他擺了擺手,然後笑著說道:「不用了,女生宿舍你又進不去,外面怪熱的,我還要辦點私事,你倆等個十幾分鐘,然後直接去食堂等我吧。」

  張是非見梁韻兒執意不讓自己同行,便也就沒再跟著,只好點了點頭,梁韻兒拿起了書走了,張是非轉過頭,正好和付雪涵的雙目相交,現在付雪涵和梁韻兒的關係很好,但畢竟之前有過一些小誤會,現在剩下兩人獨處,不免有些尷尬,付雪涵見張是非看著自己,便小臉微紅,慌忙低下了頭去又看起了書來。

  張是非到沒覺得甚麼,可能是因為他身為一個男人不夠敏感吧,現在梁韻兒不在,他就跟付雪涵聊了起來,當然了,他根本就沒有要招惹這小丫頭的意思,因為他真的對這個虎牙妞兒沒有感覺,只是相處了兩個月,混的熟了,也就沒有了拘束。

  而且,他一直沒有找時間對付雪涵說一聲對不起,這一點他還是挺內疚的,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他便想了想,然後對著那付雪涵說道:「妹子……上次的事情,對不起了。」

  「上次?」付雪涵抬起了微紅的小臉,然後望著張是非,想了一會兒後,才想明白張是非話的意思,只見她靦腆一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沒甚麼啦,張哥,上次其實都怪我……」

  「你可別這麼說啊。」張是非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越這麼說我心裡就越過不去,都是誤會,抽空帶我跟你那幾個姐妹說聲對不住了,上次衝動了。」

  付雪涵輕含著下嘴唇,她知道那天的事情就是陰差陽錯,其實她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但是今天聽張是非這麼一說,也就有些釋然了,只見她淺淺的笑了下,然後柔聲說道:「嗯,都是誤會……不過,那天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張哥。」

  付雪涵剛說完這話,臉頓時又紅了,似乎她也明白了自己的這話有些不妥,於是便慌忙支支吾吾的說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謝謝你能在我過生日的那天……哎呀,也不是……」

  見這個小丫頭小臉憋得通紅且有些語無倫次,張是非心中不由得有些覺得有意思,他也知道這付雪涵可能喜歡他,其實他也對這小丫頭有些好感,但是好感畢竟不等同於愛,之前將愛情當做玩物的張是非已經吃過了太多的教訓,他明白,愛就是愛,不愛的話不能耽誤人家。

  他見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便轉移了話題,他望著付雪涵手中的那本書問道:「行了,你不生我氣就行,今天看的是甚麼書啊?」

  付雪涵十分可愛的用手在自己的小臉旁邊扇了扇風,然後長出了一口氣,確實剛才的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見張是非問他,她便輕聲回答道:「還是樂府。」

  反正是打發時間,於是張是非便靠在了椅子上,伸了伸腰問道:「你這兩個月一直在看這書,還沒看完麼?」

  付雪涵一聽這話,似乎來了興趣,只見她微笑著對張是非說道:「這本書裡面有很多的詩,每一個都是一個故事,我一天只看一首詩或者曲子,然後琢磨它們的意境……很奇怪吧。」

  確實挺奇怪的,張是非心裡想道,這有甚麼好琢磨的?但是他可沒這麼說,只見他輕聲回道:「沒有啊,那你今天看的是甚麼?」

  付雪涵甜甜一笑,然後回道:「孔雀東南飛。」

  孔雀?一聽到這個詞,張是非兒的心裡面頓時下意識的發出了咯登一聲,因為這個詞跟他的關係太大了,在某種程度上說,張是非就是孔雀成精,雖然這首詩好像挺有名,以前似乎課本上也有,但是張是非哪裡正經上過幾堂課啊,於是他便下意識的問道:「這個……主要是講啥的呢?」

  付雪涵眨了眨眼睛,然後露出了兩排小虎牙,對著張是非說道:「張哥你以前難道沒……算了……」

  她好像在鄙視我似的呢,張是非有些無奈了,只見那付雪涵並沒有再詢問張是非以前有沒有學過這首詩,這小丫頭似乎總是很遲鈍,她剛想起來,張是非以前上的是漁業大學,能夠學才怪呢,於是,她便微笑著對張是非講道:「這首詩是很有名的,講的是古時候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或者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悲劇吧……」

  付雪涵對張是非講出了這首詩大體的意思,就是古時候有一對夫妻,他們彼此相愛,可是陰錯陽差之下,那女人被趕出了家門,可是她不願意再下嫁他人,一直在等著心上人,但命運卻總不成全他倆,最後,女人跳水自盡,她一直等著的心上人其實也十分的愛她,可是卻無法擺脫命運,最後他得知了女子已死後,便萬念俱焚,在一棵樹上上吊自盡了,索性的是,他倆死後,終於感動了上天,他倆的屍骨被一起埋在了華山旁,人們在墳的兩旁栽種了松柏和梧桐,第二天的清晨,人們發現,兩棵樹的樹下出現了兩隻鳥,就是一對鴛鴦,似乎就是兩人的轉世一般,鴛鴦居住在那裡,一直到死去。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張是非點了點頭,心想著這故事也真夠悲劇的,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這種事他完全深有體會啊,可是……這故事貌似跟孔雀沒有一毛錢關係吧?於是他便問那付雪涵:「不是孔雀東南飛麼?妹子你是不是看錯了,看的是鴛鴦東南飛啊?」

  那付雪涵又被逗笑了,只見她捂著小嘴兒,笑了幾聲兒後,便對著張是非說道:「張哥……這確實是孔雀東南飛,詩裡面的第一句就是,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意思是孔雀鳥心中有牽掛而不忍離去,但是卻又必須離去,所以它每飛五里路,就留戀徘徊一次。」

  「那它就是個打醬油的唄?」張是非下意識的問道,確實啊,這個故事裡有女的有男的,有鴛也有鴦,都是一對兒一對的,可就這個孔雀落單兒,張是非可不懂甚麼意境,他只是有些好奇這孔雀為啥如此的悲劇。

  那付雪涵見跟張是非也解釋不明白,便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輕聲說道:「儘管這只是一個修辭的手法,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正是這樣的……」

  悲劇的孔雀啊,就自己東南飛了,真的是太難了,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不由的念叨著,孔雀東南飛,東南飛,南飛,南……

  恩?怎麼這麼耳熟呢?張是非忽然想起來了,雖然字不是一個字,但是難飛不正是他的唐刀之名麼?靠,這首詩還真跟他有緣哎。

  真是巧了,張是非心中想到,我身為孔雀,又得了一把難飛寶刀,雖然是我靠牌兒的,但是跟這首詩的名字的重合度還真高啊。

  他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想著,一旁的付雪涵便開口了,她對著張是非說道:「張哥,梁姐姐大概也好了,咱們去食堂吧。」

  也是,張是非點了點頭,還是不想了,畢竟想那麼多又有甚麼用呢?古代人怎麼樣跟他也一毛錢的關係沒有,眼瞅著今晚就要破除四捨二劫回到正常人的行列了,還想這些幹嘛?於是他便沒再想下去。

  張是非的胃已經適應了這學校食堂裡的飯菜了,確實,他現在也想明白了,自己也沒有啥富貴的肚子,為啥要鄙視食堂裡面的飯呢?想想自己以前和胖子倆人如何的裝逼,最後不還是得到了報應的下場?人啊,還是低調一些的好,謙虛總沒有錯。

  三人簡單的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付雪涵又聊起了剛才的話題,當梁韻兒知道張是非對孔雀東南飛的解釋時,她也忍俊不禁,而張是非也沒辯解啥,本來他確實就是一半拉文盲,而且能讓心上人笑,這件事情不丟人。

  付雪涵總是吃的很快,張是非明白,她是想給兩人一點單獨的時間,畢竟電燈泡的感覺不怎麼好,虎牙妞兒不出意料的早早走了,只剩下了張是非和梁韻兒,張是非吃不進去,因為距離晚上越來越近,他的心中就越來越激動,只好放下了筷子,敲著梁韻兒細嚼慢咽的吃著。

  梁韻兒見張是非這個樣子,便對他說道:「怎麼了,看著我幹嘛啊?」

  張是非用右手手掌拄著下巴,然後想了想,覺得自己現在還是透露了一點訊息給她吧,畢竟自己和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多少個輪迴,多少次傷心,多少次的痛苦,多少次的別離,現在圓滿就在眼前,平時還不覺得甚麼,但是這一刻,張是非想想之前的那些日子,當真覺得心中百味混雜,從瀛洲的一副不起眼的畫中,再到那雪山的小屋,再到哈爾濱夜晚糜爛的夜店,最後到了這充滿著平靜和安逸的校園,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次奇妙的路程,都說唐僧九九八十一難終於修成正果,現在他同樣歷盡了千難萬險,終於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如果不說些甚麼,還是有些過不去。

  可由於激動,張是非還真的不知道該說點甚麼好,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終於鼓足了勇氣,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你明天……有時間麼?」

  梁韻兒見張是非憋的腦袋大脖子粗的,便有些奇怪的回答道:「有啊,怎麼了?」

  張是非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梁韻兒十分認真的兒的說道:「既然你有時間的話……那能不能來我家一趟?」

  「去……你家?」梁韻兒聽完這句話以後也愣住了,她的臉開始慢慢的紅了起來,表情複雜的望著張是非,張是非見她好像是理解錯了,便慌忙說道:「別誤會,我只是那啥,我只是想讓我爸我媽見你一面。」

  張是非本以為梁韻兒誤會自己帶她回家是想完成人造人計劃,於是才慌忙解釋,哪成想,他這一解釋,梁韻兒的臉反而更加的紅了,他頭一次見到梁韻人如此的慌張,只見梁韻兒低著頭說道:「怎麼這麼著急,我,我還沒有準備,我,我……」

  準備甚麼啊還,張是非心中想到,都準備多長時間了,只見那梁韻兒紅著臉有些忐忑的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去見你爸爸媽媽……要帶些甚麼好呢,要穿甚麼好呢……我怕……」

  原來她是怕這個啊,張是非鬆了口氣,他望著梁韻兒,心想著這丫頭原來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雖然平時很成熟,但要見未來的公婆還是會緊張啊,一看她這小樣兒,張是非便滿心的喜歡,只見他擺了擺手,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甚麼都不用帶,甚麼都不用穿……啊不是,我是說隨便穿甚麼都好。」

  梁韻兒見張是非也有些語無倫次,不由得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舒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張是非對著梁韻兒說道:「相信我,我的老爹老媽人很好的,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答應我,好麼?」

  梁韻兒見張是非這麼一說,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後,才緩緩的抬起了頭,滿臉幸福的對著張是非說道:「那,那好吧。」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儘管張是非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說過我愛你之類的話,但是她很明白,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心是真的,而這次他帶自己回家去見父母,又意味著甚麼,她都懂。

  想著想著,梁韻兒的眼眶竟然濕了,張是非見她哭了便慌忙掏出了紙巾,梁韻兒沒有接,只是看著他,微笑著,沒有說一句話,張是非剛開始只是在發愣,但是見她微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沒有承諾的愛情,就像是此刻無言的對視,但最終,終於要開花結果,那是他倆最幸福的時刻,足以銘記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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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20:33: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一章 極惡復生

  飯後,已經將近六點了,張是非明白自己是不夠去等待著最後一道關卡,從明天開始,就用一種全新的心態去面對人生。

  從明天開始,珍惜每一個傍晚,對夕陽說再見,從明天開始,期待每一個清晨,對世界說早安。

  珍惜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還有梁韻兒的每一個微笑。

  張是非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為何會出現這種酸溜溜的詞,但是他的確是如此想的,他要走,梁韻兒人送他,不知為何,此時他倆依稀之間竟然還有些不捨,可能是方才張是非那番話的緣故吧,只見她望著張是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張是非也是,竟有些不想離開的感覺,也不知道為甚麼。

  兩人就這樣站在學校的大門口,對視著,過了好一會兒,梁韻兒才吱吱嗚嗚的說道:「要不,你再待一會兒?」

  張是非搖了搖頭,說實在的,他完全就不想走啊,都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張是非完全就被剛才的那陣情長弄的短了氣兒,他當真相留下不走了,今晚就拉著梁韻兒直奔主題賓館,然後轟轟烈烈的生他一個籃球隊出來,可是,現在畢竟還不是明天,畢竟現在的張是非,還是一名愛情太監。

  那麼多日夜的思念都忍下來了,怎麼能因為這一晚就破了道行?張是非狠下了心,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梁韻兒擠出了一絲笑容,並且說道:「不了,家裡那邊還有事,你等我電話吧,明天我來接你,好麼?」

  梁韻兒聽到張是非這話後,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出了小舌頭,然後靦腆的點了點頭,說道:「嗯,你看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不想讓你走,呼呼,我好像真陷的太深了吧。」

  陷得太深的,又何嘗是你自己呢?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儘管百般不願,但是他依舊對梁韻兒擺了擺手,戀戀不捨的告別了以後,便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車子啟動了,緩慢的向前開著,張是非下意識的回頭,見到梁韻兒並沒有因為他上了車而轉身回去,反而還在原地站著,癡癡的望著張是非乘坐的計程車,車子漸行漸遠,張是非的心中忽然浮現了一陣苦楚,夜幕之下,梁韻兒的身影如此的瘦弱,如此的單薄。

  司機看上去像是一八零後,由於天黑,所以他也就沒甚麼顧忌,斜叼著一根煙卷兒,一隻手把著方向盤,車載CD裡的音樂在狹小的車內空間中緩慢流動,車窗之外的哈爾濱,彷彿也跟著抒情起來。

  這個城市,每天都帶給太多的人驚喜,悲傷,希望,歡喜,我們在這個城市中偶遇,擁抱,相偎相依,果戈理大街上的霓虹燈將樓層渡上了顏色,這種顏色,讓城市變的安靜,彷彿夜幕正在每個人的耳邊竊竊私語,黑夜原來也是有色彩的,屬於張是非的黑夜,才剛剛開始。

  大概一個半小時之後,張是非下了車,他望著對面的易福館早已經關門,而福澤堂之中卻是燈火通明,張是非身處在黑暗之中望著福澤堂的招牌,望了許久,才走了進去。

  果然不出意料,該在的人都在,崔先生易欣星劉雨迪李蘭英,他們都坐在福澤堂中,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瓶飲料,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見張是非進門,李蘭英才笑著說道:「怎麼才來啊,等你半天了都。」

  張是非見到了這些人,似乎就找到了自己的歸屬而踏實了起來,他笑了笑,然後對著大家說道:「那啥,有點堵車,對不住了。」

  飲料是易欣星買來的,今天本是個大喜的日子,由於現在林叔還在外地四處流竄,所以易欣星下午就關了店,然後去採買準備慶祝的東西,兩箱飲料兩箱啤酒,還有很多的食物,他的意思是等完善破除了大家身上的詛咒之後,就開個『怕踢』慶祝,畢竟這是大家多年以來的心願,今天終於要實現了。

  崔先生手裡拿著的不是飲料,而是啤酒,只見他坐在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張是非見狀便上前對著他說道:「怎麼了你,怎麼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呢?」

  崔先生微微一笑,然後歎了口氣回道:「沒有啊,終於能夠不當幼兒園的園長了,脫離了那幫小祖宗,我怎麼能不開心呢?」

  他這話明顯口不對心,只見他說完之後,便望了望一旁的劉雨迪,劉雨迪手裡拿著一瓶水坐在他的身旁,竟然沒注意到崔先生在看她,她好像是走神兒了,崔先生見她這副模樣,便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他依舊沒有說甚麼,只是握了握拳頭,然後『噌』的一下站起身,揚起脖子將大半瓶啤酒咕咚咕咚灌進了肚子後,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然後說道:「好了,人到齊了,咱們開始吧。」

  大家似乎早就等著他這句話呢,等崔先生說完後,大家緊跟著一陣符合,張是非的心跳都開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起來,劉雨迪似乎這才回過了神兒來,張是非此時覺得劉雨迪有些奇怪,她現在的表情就跟崔先生剛才一樣,好像有甚麼話要說,但是卻沒有開口。

  崔先生左右晃了晃脖子,發出卡吧吧的輕響,只見他來到了早就準備好了的供桌之前,沒有像上次那樣的廢話,只是把雙目閉上以後,進入了罰站狀態。

  眾人見他已經開始了,也就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那三位大仙降臨,可是,這一等,竟然就過去了將近進四個小時。

  剛開始的時候,張是非還沒覺得有甚麼不妥,但是半個小時過去了,他的心裡就有些覺得不對勁兒了,崔先生還在供桌之前傻站著,可是牆上卻一點異像都沒有發生,張是非心中的那一絲不安又浮現了出來,他轉頭和易欣星還有李蘭英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兩人很顯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繼續的等待,而劉雨迪此時的表情更是焦急,她望著崔先生的背影,兩隻手緊握著,全身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十一點半,也就是午夜二十三點三十分,當眾人馬上就要坐不住了的時候,崔先生終於動了,只見他歎了口氣,然後轉過了頭,滿臉的疲倦,他環視了眾人一眼後,才慢慢的說道:「不行,我聯繫不到它們。」

  甚麼?眾人聽崔先生這麼一說,頓時盡數驚訝萬分,張是非倒不怎麼清楚崔先生的這個技能,可是易欣星卻很明白自己這個老搭檔的本事,他是出馬弟子之中的佼佼者,是可以在心裡面和那些野仙們溝通的,當初在蛇洞山無法聯繫上那幾位,是因為蛇洞山地處於龍脈之中,可是今天又是為了甚麼?

  照理來說,在哈爾濱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的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甚麼,而那崔先生一臉的沉重,似乎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一個局面一般,只見他又歎了口氣,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來,它當真沒有那麼心好會放過我們啊。」

  崔先生嘴裡的這個『它』,張是非自然不清楚是誰,他此時見崔先生聯繫那些妖怪老大失敗,便起身對著崔先生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啊!」一旁的李蘭英也坐不住了,只見他也起身說道:「為啥上次你能把它們叫來,這次卻不行了,是不是又出甚麼事情了?」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沉聲說道:「我也不清楚這是為甚麼,丫頭,你……」

  劉雨迪一愣,她抬頭望著崔先生,剛想說話,可是這時,張是非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寒冷襲來,雖然現在已經是秋天的尾巴,但是空氣卻依舊很熱,大晚上的忽然降溫,只有一個答案!

  妖氣!就在這股強大的妖氣出現的一刻,忽然,停電了,福澤堂之中頓時變得一片黑暗,由於福澤堂裡面沒有一個吃素的,自然發覺了這股強大的妖氣,於是他們一起轉頭望去,因為這股強大的妖氣是從門外傳來的。

  而且不止一股,張是非的心彭彭彭的跳著,他感覺出,這是很多股妖氣混合夾雜在一起才能產生出的效果!

  如此之多的妖氣,說明了甚麼?張是非心中一沉,他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卵妖一族,難道它們當真又復活且主動找上門來了?

  索性不是,就在大家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只見那崔先生沉聲說道:「別緊張,這是野仙。」

  野仙?就是正統的妖怪?張是非心中一陣不解,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野仙來福澤堂?不是聯繫不到它們麼?那它們是來幹什麼的?

  張是非想窗外看去,果不其然,只見漆黑的窗外慢慢的亮起了一盞盞的『小燈』,紅的黃的綠的,密密麻麻,而且還在不停的晃動著,那根本就不是燈,張是非心中大驚,那分明就是一雙雙野獸的眼睛!

  見到如此之多的妖怪上門,大家全都亂了陣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見那崔先生舔了舔下嘴唇,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來,真的要出事了。」

  「沒錯。」

  崔先生此話剛落,只聽那門外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很耳熟,威嚴且不失冷靜,張是非聽過這個聲音,正是那東北三巨頭之一的胡三太爺發出的。

  這聲音剛剛落定,只見福澤堂的大門呯的一聲就打開了,一股陰風吹進,張是非只見那東北三巨頭正齊刷刷的站在門外,表情凝重的模樣,給張是非一種不祥的預感。

  崔先生見到這也三位沒有請到卻自己出現的野仙頭子後,便慌忙上前單膝跪倒,抱拳說道:「三位大仙,到底出了甚麼事,為何我方才聯繫不到你們,而且你們這是……」

  崔先生所指的,就是門外的那些野仙,張是非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也得好幾百號,個個都殺氣騰騰的,一看就不是甚麼小角色,不是說要給他們破除詛咒麼,為甚麼要來這麼多的妖怪?

  只見那胡三太爺表情凝重的說道:「很遺憾,今天不能幫你們破除身上的命格,你也看見了,所以你也應該明白,我既然能帶這麼多的同道一起來,說明今天的事情有多麼嚴重。」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他起身說道:「那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被這陣勢有些嚇傻了的李蘭英此時也回過了神兒來,只見他不由得說道:「那甚麼,燃西呢,你們沒有找到它?」

  胡三太爺搖了搖頭,沒有理會李蘭英,而只是對著崔先生說道:「這次當真是禍事了,而且,是我們都之前都忽視了的禍事。」

  崔先生皺了皺眉頭,他心裡很清楚,眼前這三位大爺的道行有多麼的高深,它們都說是禍事,那就一定不是二八開能打發走的,說嚴重一些,也許並不比那七寶白玉輪改變人間氣數要來的輕。

  於是他便低聲對著那三位重量級人物說道:「裡邊請吧,坐下來方便說話。」

  那三位大仙點了點頭,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屋子裡面為它們早就準備好了的坐席之上,張是非此時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嚴重,果然啊,他們想的還是太天真了,就算當初十拿九穩,可是兩個月之中,到底又出了禍端。

  易欣星翻出了自己的小藍燈,點燃了以後,屋子中被淡淡的藍光所包圍,在藍光之下,那三位德高望重的妖怪臉色顯得更加滲人,崔先生此時也沒有甚麼好顧忌的了,只見他走到了這三位野仙的身前,也沒有說多餘的廢話,只是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胡三太爺有些表情複雜的望著崔先生,然後對著他說道:「你知道今年為甚麼這麼熱麼?」

  這妖怪說甚麼呢?張是非的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他心想著不是說事情麼,怎麼又扯到了天氣上了?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心中都十分的不解,可是聽那胡三太爺說出此話後,崔先生易欣星和劉雨迪愣了一會兒後,便先後的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只見崔先生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你……您是說……?」

  三位大仙的表情都很嚴肅,此時連那總是笑呵呵的黑媽媽都是一臉的愁容,只見胡三太爺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對著崔先生說道:「那具『魃屍』你們放在哪裡了?」

  魃屍?那是甚麼東西?張是非本以為這次野仙盡數出動也許是因為那燃西絕地逢生鹹魚翻身造成的,可聽這妖怪頭子說出這話後,他才明白原來不是,想到了這裡,張是非的一顆心便稍稍的安定了下來,可是,問題又隨之而來了,不是因為燃西和卵妖一族,那這麼大的陣勢是為了甚麼?

  而且為甚麼崔劉易三人的表情如此的驚恐?這甚麼魃屍到底是個啥玩意兒?以至於這麼多野仙傾巢出動?

  要是放在平時,張是非也許不會打斷他們的談話,但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種事,他實在是無法淡定了,於是他便對著那崔先生焦急的問道:「分頭,這位……這位大仙說的是甚麼?」

  「想想。」崔先生沒有回頭,似乎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跟張是非解釋這件事了,於是他便背對著張是非沉聲的說道:「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我師父怎麼死的。」

  他以前跟我說過甚麼?他師父怎麼死的?張是非和李蘭英努力的回想著崔先生以前跟他們說過的那些老一輩的故事,張是非心中想到,確實,分頭確實跟他們說過自己以前的事情,他是小時候因為一次溺水而到了陰市,然後遇見了他的老鬼師父,他的師父生前是一名道行很高的陰陽先生,好像是在遼寧一帶遇見了一個極為恐怖的……

  魃屍!我靠!張是非和李蘭英同時感覺到背後一麻,這才想起來這魃屍是個甚麼東西,沒錯,崔先生的老鬼師父就是因為這個魃屍而死掉的!記得崔先生跟他們說過,這個魃屍恐怕是天地間最恐怖的陰煞之物了,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荒蕪千里,已經完全就超越了所謂的殭屍與鬼怪的範圍,刀槍不入,而且不懼風雷!

  不懼風雷啊!這是甚麼概念,以前的張是非還不怎麼懂,但是現在他太明白了簡直,想想藍衣女鬼猛不猛,燃西初一橫不橫?到最後不還是被天雷劈了個七零八落?天雷的力量,那完全就是毀滅一切的存在啊!以至於現在張是非閉上眼睛嗎,當日的天威還歷歷在目,連這個都不怕的東西,那還叫妖怪或者鬼魂了麼?那不簡直就是末日了麼?

  從這胡三太爺的口中,張是非差不多能夠知道這是甚麼事兒了,感情那個甚麼魃屍又活了?靠!那該怎麼辦啊?!

  張是非只感覺到額頭一陣冒著冷汗,而易欣星也是低著頭沉默不語,可是那劉雨迪卻沒有再猶豫,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堅定,只見她二話沒說,立馬將右手平伸,拇指在另外四個手指頭上快速的按動著,她這一手張是非見識過,知道這是她的能力,也就是卜算一切的本事。

  這突然的變動,讓張是非不知道該再說些甚麼,雖然他還是有些沒弄明白,這東北三巨頭兩個月之前不是抓捕逃亡的燃西和初一去了麼,怎麼兩個月以後再次現身卻帶來了甚麼魃屍的消息呢?

  這兩個月之中,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啊?!

  (故事即將進入倒數第二個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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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20:3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二章 赤地千里

  小區裡面的居民在這一晚,很巧合的,都睡的很香很甜,沒有一個無辜醒來的,就連喝完酒或者剛在二奶家爽完後半夜回家的那些醉鬼色狼都無不暈倒在各自的樓道前。

  原因就是今晚的小區之中相當的不太平,一百多名道行高深的妖怪將福澤堂外面包了個嚴實,它們都是以動物的形態出現的,狐黃白柳灰佔全了,這些妖怪大多數平時都散播在東北各地,也有一部分是哈爾濱本地的妖怪,它們全都是被那三位護法大仙所聚集而來,而它們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解決這次的魃屍事件。

  可能你會問了,魃屍作惡,跟這些妖怪又有甚麼關係?都說旱魃過處赤地千里,受災的應該是人啊,為甚麼這些妖怪要保護人類呢?

  這一點崔先生倒是理解,因為在這個世間,萬物相生相剋,食物鏈是一環套著一環,這些成了氣候的妖怪多數都是有堂口或者道場的,還有一些是贈馬與人,就是活,它們大多數都是要靠人來養活的,沒有了香火,它們的道行就別想上升,這便是信仰的力量,正所謂覆巢之下哪有完卵啊?人受災受難,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利益,這就跟國家開戰差不多,一個國家被滅,不僅僅是這個國家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國家也會受到金融危機。

  這些心地還算善良的妖怪身為異類,和人類有著共生關係,而且,要知道魃屍現世所帶來的後果根本就難以想像,這些妖怪自然也有了危機感,畢竟在這片土地的黑暗之中,他們才是老大,豈能任由著一個老雜毛作怪?

  所以,它們絲毫沒有猶豫的聚集在了哈爾濱,聚集在了福澤堂的門外,現在這個場面相當的壯觀,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就是聊齋現場直播呢,而且,這些妖怪的數量還在一點點的增加,張是非時不時的就能感覺到又有幾股妖氣聚集而來,妖氣的類型也不一樣,看來是五花八門,好戰的不好戰的都摻和到了一起。

  可很奇怪,照剛才所說,現在整個東北能夠排的上名號的妖怪基本上都到了,但是張是非卻沒有在這群妖怪之中感覺到他師父常天慶的『氣』,老常為甚麼沒來?莫不是那個老傢伙嫌麻煩所以依舊在那河邊無聊的同自己尾巴下棋麼?

  崔先生見張是非似乎想起來這旱魃之事了,便沒有再理會他,似乎他現在已經對更改自己命格破除自己詛咒之事不放在心上了,畢竟現在旱魃都要出來了,他這個老好人哪兒還有甚麼性質去問這些?

  事實上,張是非也是如此,並不是他不關心自己的命格詛咒,也不是他有這濟世救人的胸懷,而是他被嚇傻了,在他的心中,那個甚麼魃屍就是一個傳說中的存在,就跟水滸傳中的賈寶玉一樣,只是聽說過,但是心裡卻老以為這根本東西離自己的世界簡直是太遠了,現在聽到魃屍即將復活的消息從一個同樣是傳說中出現的老妖怪嘴裡說出之時,他完全被震驚了。

  之前崔先生對他說過,其實在以前就曾經有一個人妄圖想要復活魃屍,這得從幾十年前說起,那魃屍被崔先生的老鬼師傅用一張犧牲自己的符咒永遠的封在了一個山洞之中,但是若干年後,陰錯陽差之下,一個叫做袁枚的老雜毛找到了那個山洞,在崔先生師父的遺體上得到了一身的本領,他本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他想要復活這具屍體,然後報復這個社會,但是崔先生他們最後還是阻止了他,使他的陰謀胎死腹中。

  之後,崔先生和易欣星尋到了那魃屍,他倆心裡都明白,這個東西不能放任不管,可以說,這東西本就不屬於現在這個世界,但是由於魃屍不懼刀槍不恐風雷,想要將它砸碎根本就是不可能,崔先生曾經試過,用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無法從它的身上切下一片肉,沒有辦法,崔先生和易欣星只好將這魃屍秘密的藏在了一處常人根本無法發現的地方,一直到了現在,也就是說,這具要命的屍體,現在還哈爾濱的某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沉睡。

  見胡三太爺問他,崔先生便沒再猶豫,對著它有些懷疑的說道:「不錯,自從那件事過去以後,我確實找到了那具魃屍,當時我兄弟剛剛出獄不久,外加上我還要回家,所以我們就把他埋在了江北的荒郊野外,可是那是一塊兒荒地啊,大片大片的樹林,平時根本就沒人去,按照現在城市的發展,即使一百年也不會有傻子想要動那塊兒地,那裡很安全,可為甚麼魃屍還會復活呢?」

  那胡三太爺聽到崔先生這話以後,便搖頭歎道:「不是復活,而是要復活,這件事我們大家都有一定的責任。」

  崔先生緊鎖著眉頭,然後對著那燃西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您就言語吧,這兩個月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本來事情就夠緊急的了,想想現在也不是追究誰的責任時候,崔先生很頭疼,這真是領導都愛打官腔啊,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趕緊先解決事情才是正理啊!要不然誰知道會死多少人?

  那胡三太爺點了點頭,然後它一抬手,一道黃光閃過,屋子裡的五個人腦袋裡面都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些影響,這種感覺就像是回憶,但是他們都明白,這可能是這位大仙不想浪費太多的口舌,所以就直接做法讓它們瞭解這件事的始末。

  原來,當日從福澤堂離開之後,這三位大仙就沒有回各自的道場,它們行動的力度確實很大,當晚就派遣了很多野仙去追查燃西的下落,從那碾子山開始,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查,但奇怪的是,翻遍了整個齊齊哈爾,竟然都沒有找到燃西的下落。

  這讓眾野仙很是納悶兒,心想著難道這卵妖當真有通天徹地之能,竟然好像從空氣之中蒸發了一樣,如此這般,直到兩月之期即將過去,依舊沒有查詢到那兩隻卵妖的行蹤,胡三太爺有些坐不住了,便下令擴大了搜索圈,最後兩個星期的時候,整個黑龍江的野仙盡數出動。

  可是燃西沒有找到,卻讓它們發現了一件極為震驚的事情,就在昨日,哈爾濱的一名野仙從外地趕回,途徑江北區的一片荒郊野外,竟然發現了此處殺氣沖天,野仙這種妖怪,就如同人一樣,每一隻所修的本領都不盡相同,這名野仙正好懂得一些望氣的功能,它見一片樹林之中凝結的凶氣竟然使整片樹林盡數枯竭,它從未遇到過如此凶煞之氣,當時它心中所想,難道此地有冤物誕生,或者是甚麼寶物出土,便強壯著膽子上前查看,哪成想,剛剛靠近那片樹林,這只妖怪就再也無法上前一步,因為這股煞氣實在是太強了,竟然讓本已經得了道行的妖怪止步,這只妖怪只感覺煞氣夾雜著熱浪如同潮水一般的湧來,以至於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在沸騰,似乎如果再向前衝的話,連自己都會被烤乾一樣。

  於是,它慌忙止步,退回了路旁,它心知此事蹊蹺,便慌忙通知了三位管事兒的,胡三太爺正在追查燃西的下落,本來不想再管其他的事情,但是聽完這野仙的匯報以後,也不由得有些顧慮,它本是領悟了大智慧的妖怪,距離修成正果只剩寥寥幾步之遙,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跟尋常的妖怪一樣,在聽到這片荒郊之外竟然有如此恐怖的酷熱煞氣之時,它不由得聯想到今年不尋常的天氣之上。

  於是,它便通知那名野仙原地等待,然後自己親身前往,果不其然,還沒等到地方,它就感覺到了一股足以令它膽顫心驚的煞氣,這股氣實在是有夠邪門,胡三太爺心中很明白這股氣的份量,自己也自歎不如,它心中想到,人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強橫的煞氣存在?難道又是因為現在人世間其數已盡所產生的異像麼?

  胡三太爺心中明白,近年來人間所發生的種種天災異像足以證明這是上天給予的警告,至於天災異像,崔先生很明白是甚麼,自古以來,如果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往往都會引發一些天災,這可以說成是一種警告,是天道警告凡人的一種方式。

  這些跡象分別是:男女混淆,地動山搖,謠言四起,人如牲畜,雞犬不寧,土現深坑,以及天顯凶眼。

  此為古書之上的『七大凶兆』,如果把天道一個系統,那這七種凶兆無疑就是系統的報警,如果不加理會的話,就會引發無法預料的災難,顧名思義,男女混淆的意思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界限模糊不清,男喜女物女好男裝,因為天地初開分兩儀,一陰一陽化蒼生,陰既是女,陽既是男,相生相剋,卻不相融,如果當一個時代陰陽混淆的話,就會出現這種狀況,男人想變成女人,女人又想變成男人,此為凶兆之一,此事古時干寶《搜神記》之中便有記載,並非空穴來風。

  而之後的幾種凶兆,更是通俗易懂,『地動山搖』講的是地震山崩不斷,『謠言四起』講的是民間百姓終日誠惶誠恐,看不清事實真相。

  『人如牲畜』這種凶兆則代表的是,人與人之間不再有謙虛禮讓等高尚的品德,取而代之的是誹謗他人,只為利益,互相謾罵,彼此欺騙,外加上一些毫無廉恥之徒不斷湧現影響著社會的風氣,就如同畜生一般,而『雞犬不寧』則是代表著瘟疫與疾病橫行,百獸皆無法逃脫。

  『地現深坑』講的是本象徵著厚重踏實的土地無緣無故突然出現無底深坑,此意味著深淵降至,無人逃脫,『天顯凶眼』則是最後一種天象,描述的是本應湛藍的天空顏色忽然變得深紅,且有一雙巨型眼球出現,此為其中凶兆最後一兆,這幾種預兆以此出現,愈發嚴重,所以人們就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活,努力改變社會,如果依舊不珍惜環境的話,不愛惜身邊事物,努力的改變生活方式的話,差不多就會引發最後一種預兆,此兆應驗的話,沒有人知道會發生甚麼,不過很大的可能就會是世界末日。

  人存活於天道這個系統之中,如果肆意破壞系統導致系統崩壞的話,系統很有可能一鍵還原,這就是崔先生的看法。

  而那胡三太爺本身就具備神通,自然也知曉這幾種異像,雖然眼前所見煞氣不能夠確定是不是,但是它也要以身犯險上前查看,於是,它便運起了自身道行,強頂著這莫大的壓力走上前去,它與一般的野仙自然不同,在強橫的仙骨之氣抵抗之下,它一步步的走入了林中,終於被它發現了這莫名煞氣的根源所在。

  只見那林中有一塊兒碩大的岩石,這股夾雜著熱浪的煞氣正是從那岩石之下傳來,而岩石之上依稀的能夠看出幾絲人工雕琢的痕跡,胡三太爺上前撫摸著那塊兒大巖,仔細查看,終於,在岩石的底部發現了一道符咒。

  它見到符咒之後,心中便想起了一個人,也就是崔先生,想想它在整個東北都眼耳通天,自然能夠知道,現在精通符咒之術的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熟人,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如此正宗之符咒。

  知道了這符咒是何人所畫,之後的事情,也就好推理了,胡三太爺自然知道旱魃之事,自從那袁枚和石決明魂飛魄散之後,這枚定時炸彈便由這個小輩處理,看來,他是將這魃屍掩埋,再用大巖壓住,這確實是最合理的一個方法了,胡三太爺剛剛想到此處之時,忽然那岩石發出了一陣劇烈的晃動,似乎地底所掩埋的魃屍也感應到了有人前來,胡三太爺撫摸岩石之時,似乎刺激到了它,胡三太爺只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縱然是道行高深,首屈一指的妖怪面對著如此強橫的煞氣也不敢托大,於是它慌忙退後了好幾部,然後用自身仙骨之氣硬生生的將這煞氣壓下。

  只此一招,胡三太爺就明白了,自己不是這個東西的對手,因為通過現在所見,這具魃屍還沒有完全甦醒,煞氣恐怕連半數都未恢復,方纔的熱浪很可能只是本能洩露出的煞氣,而胡三太爺則用了將近八成力道才將其抵消,如此可見此物之可怖,恐怖簡直無法形容,簡直就是浩劫!

  胡三太爺的記憶至此停止,屋子裡面的眾人也都回過了神兒來,崔先生和易欣星兩人臉色凝重,劉雨迪則還在掐算著這是旱魃復生到底是為甚麼,而張是非和李蘭英則是面面相覷,完全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別開玩笑了,照這老妖怪的記憶來說,那個甚麼旱魃的恐怖之術完全就超乎人的想像嘛!而且它還不懼怕天災,或者說,它本身就是一天災啊!要知道跟妖怪鬥,他們都不怕,再不濟也有辦法,可是,如果跟天災抗爭?

  那胡三太爺見幾人回過了神來,便對他們說道:「正如你們所見,就是這樣了,很遺憾,我們沒有找到燃西,但是吾等並非言而無信之徒,如果你們願意的話,現在我就可以為你們填平命格,只不過,做完此事之後,我便沒有餘力在去應對這次旱魃復生,所以,你們選吧。」

  崔先生聽胡三太爺說出此話,便陷入了沉思,他想了一會兒後,轉頭望了望張是非,張是非此時心中當真是百感交集,娘的,為甚麼會這樣!?為甚麼所有的事情都要解決的時候,忽然又出了這種變動?

  張是非對於破除詛咒這件事情,如果說不想的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當然想了,他做夢都想,可是,現在這個甚麼旱魃忽然冒了出來,大家的死活都是未知數,在這個時候如果再讓胡三太爺脫力的話,他們勝利的幾率將更加的渺茫,這要命的魃屍又偏偏出現在了哈爾濱,這怎能讓他不頭疼?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如果魃屍復活的話,不光是他們,整個哈爾濱恐怕都會變成一座荒城!

  娘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縱使他解除了四捨二劫幻情身又有何用?張是非咬緊了牙,說實在的,他此時心中滿是恨意,它很這老天為何如此不開眼?恨自己為甚麼縱使面對這一次一次的選擇?

  這到底是為甚麼?

  算了,張是非想了一會兒後,握緊的拳頭便又鬆開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心裡想著,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已經習慣了,只是苦了梁韻兒。

  該死,為甚麼會是這樣?為甚麼自己連兌現諾言的能力都沒有?張是非的心中頓時出現了一絲苦楚,他明白的,自己這一次的承諾,恐怕又沒有辦法兌現,自己又要失約了。

  張是非鼻子有些發酸,他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對著崔先生說道:「沒事啊,大局為重。」

  確實,大局為重,張是非已經不是小孩兒,類似的選擇,他也做過很多次,他自己都明白,在多數人的生命面前,自己是多麼的微小,滄海一栗,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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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死符逢天哭

  儘管此時屋子裡昏暗無比,只有那一盞藍燈搖曳出片片光明,但是崔先生也發現了張是非眼中的淚水,他很明白張是非此時的心情,期待的越高失望的越大,這是人生一大痛事,張是非此時雖然回答的輕描淡寫,但是他的心中,一定十分的難受。

  崔先生何嘗不是這樣呢,他歎了口氣,然後回過了頭,對著那胡三太爺說道:「我們想好了,先不解除詛咒,現在還是先對付魃屍要緊。」

  那胡三太爺望了望崔先生,然後把眼光定在了張是非的身上,它對著張是非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又是這種眼神,張是非有些不耐煩的轉過了頭去,沒再說話,真搞不明白這傳說中的妖怪為甚麼要這樣看著自己,難道自己的臉上真長花兒了麼?難道自己的表情就這麼可笑麼?

  只見那胡三太爺收回了眼神,然後對著崔先生點了點頭,並且說道:「嗯,難為你們能大局為重,如果此劫能夠安然度過,我一定會幫你們填補命理,我等對天起誓。」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心想著你這話現在聽在耳朵裡咋這不是滋味兒呢,這可是旱魃啊大哥,你真有把握我們都平安活著?但是沒有辦法,既然事情趕到這一步了,就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本來挺美好的夜晚挺好的事情,瞬間朝相反的極端變化,崔先生不能再抱怨甚麼,因為抱怨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他只好強斂心神,然後將所有的思緒都轉移到那魃屍的身上去,這件事現在來說,還沒有完全的弄明白,這裡面還有很多的疑點,於是他便開口說道:「我還是有點想不通,那個魃屍分明在幾十年之前已經被我的師父魏鳳嬌給永遠的封了起來,按理來說它是不復活的啊,這到底……」

  「啊!」崔先生剛說到此處,只聽身後的劉雨迪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呼,只見她慌忙站起,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看來,這個卜算傳人剛才一直在忙著,此時已經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崔先生轉頭問道:「丫頭,你算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劉雨迪搖了搖頭,然後有些懊悔的說道:「都怪我們太大意了,其實那個魃屍早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已經有蘇生的跡象了……」

  想當年九叔魏鳳嬌(崔先生的師父)在遼寧醫巫閭山山脈遇見了這只魃屍,當時的他深知自己無法將其消滅,便用自己的所有壽元為代價,祭出了《三清符咒》之中威力最大的一張『雨師水解符』,這張符能夠改變地下的水脈流向,從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地下水陣,方將旱魃永遠的封在了這裡,這件事之前很多次都已經提過,這裡不再多說。

  單說說這張符的效用,原來,這張符也不是永久有效果的,或者說,它只是單純在某處才能產生永久的效果,魃屍並不單單是因為淡符咒才被禁錮,真正困住它的,而是因為那山洞底端的地下水陣,由於之後袁枚將這具魃屍搬出了山洞,連他都低估了這足以用天災來形容的魃屍,即使他不做任何事,但是魃屍離開了地下水陣,只要過了一定的時期,身上『雨師水解符』的僅存效力一過,它就會自動的甦醒。

  想當初崔先生和易欣星將這魃屍深埋在了江北的一處僻靜的樹林之中,填好了土後,由易欣星挪了一塊兒大石頭壓在了上面,崔先生為了不讓再有心術不正之人找到魃屍,便在那岩石之上寫下了一道『三石臨金』之符,一來是避免魃屍的消息外露,而來也是想用這塊兒石頭壓著它,來個雙重保險。

  可是他當時哪裡知道,這個渾身像是塗了一層蠟的老傢伙,已經在慢慢的甦醒過程之中了,年初的時候,煞氣除洩,樹林之中飛禽盡亡,魃屍的鼻孔處的蠟化開之後,它每日都吸取月光的精華,一點點的破開體外的蠟裝,由於旱魃的特性,所以即使它沒有真正的脫困,但是今年的氣溫卻異常的炎熱。

  說到底都怪這他嗎電視,即使崔先生也知道電視上面說的都是一些屁話,但是他也沒有料到,現在就連天氣預報也開始胡說八道了,還甚麼全球性變暖,我去你奶奶個肩膀頭子的吧!

  被這天氣預報晃點了的崔先生,外加上他平時總是在斗地主坑大款,偶爾還抓抓幾隻鬼甚麼的,當真就沒有在意這異常的天氣,而劉雨迪雖然身為卜算傳人,但是卜算是一種技能,未卜先知這種事情只是說說而已,外加上她每天的精力都用在了照顧小孩兒身上,所以根本也根本沒有留意這個天氣的問題,更別說要耗費體力去為此卜算了,天然呆的易欣星更是如此,如此這般,不說也罷……

  到了初夏的時候,張是非和李蘭英兩個小伙兒來到了福澤堂,從此他們的所有精力又用在了這鳥人和熊孩子的身上,之後更是周轉在各路卵妖之間,誰又能抽空理會這該死的天氣呢?

  靠,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崔先生恨得牙根直癢癢,娘了個腿的,自己怎麼如此的大意呢!這旱魃都快出土了,自己竟然還跟沒事兒人似的鬥了好幾個月的地主,看了好幾個月的吉澤明步!

  劉雨迪通過方纔的卜算,才弄明白了這旱魃的甦醒情況,她對著眾人講到,如果她沒有算錯的話,這個魃屍從醫巫閭山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甦醒,今年年初的時候鼻息恢復,但是渾身的煞氣都被鎖住,這旱魃似乎是有一定的智商,或者是本能,在之後的半年之中,他沒有散發出任何的煞氣,只是不斷的積累著力量,空氣炎熱不是它煞氣造成的,而是它天生的能力,直到這個月它即將出土,所以才不再有任何的顧忌,將渾身的煞氣洩露,從而爭取早日破棺。

  難怪呢!崔先生皺了皺眉頭,心裡面想著,難怪這幾個月來,自己和易欣星雖然也去過幾次江北,但是卻沒有發覺到任何的不妥,甚至路過那裡的時候都沒有瞧出破綻,娘的,難道這當真就是那甚麼命中注定我愛你啊不是,是命中注定它復活麼?

  聽完劉雨迪的話以後,大家都沒有言語,只是那三位護法大仙之中慈眉善目的黑媽媽點頭讚道:「這小女娃還真厲害啊,我們幾個老傢伙都沒有算出之事竟然都可以算出。」

  崔先生歎了口氣,現在既然已經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生下來的事情,似乎也就簡單了不少,只剩下了該如何消滅那個千年的老殭屍了。

  崔先生低聲問那劉雨迪:「丫頭,你能算出那個傢伙甚麼時候能夠真正復活不?」

  劉雨迪表情十分凝重,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我才知道,今天,今天竟然是『死符逢天哭』,正是大凶之日,恐怕,恐怕……」

  「恐怕甚麼」崔先生問道。

  只見那劉雨迪有些惶恐的說道:「恐怕,挨不過兩個時辰了。」

  『死符逢天哭』乃是一種天象,或者說是一種星象,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話,已經無從查找,正統星象之說裡面也沒有記載,只有《十二太歲宮星論》原版之中稍稍提及,但是劉雨迪身為《三清卜算》傳人,卜算篇之中保羅千百種卜卦之術,其中自然也有星像一說,這死符逢天哭,便是出自於此。

  死符者,乃是十二宮星之一,屬賤神入宮,判官小小一紙符,能斷萬人生死,而逢賤神入宮,賤神屬陰克陽,往往美好之事百般不利,欲速不達,諸事不成,可以說是一種十分討厭的東西。

  而天哭則不是星宿,而是『神』,也可以說是一種氣數,天地有五神,喜,凶,動,孤,陰,這『天哭』便是五神之中的二十名凶神之一。

  死符逢天哭,乃是死符星一年一次星芒大勝,卻有得遇天哭凶神職守之日,這種巧合,每十五年發生一次,一凶一賤相逢,乃是大凶之兆,如果在逢一天之中最陰之時,那可當真是陰中至陰,險種至險,古時有許多的邪魔外道就是趁著這個時機行至陰至損之事,因為這一刻,陽氣最衰,正義之氣最弱,正所謂:「倘見雙星恍如霧,命歸黃泉且知足,告知諸君無得怨,只因死符逢天哭。」

  講的是如果是死符逢天哭之日,最好還是不要太趕夜路,因為這一天的晚上,不管發生甚麼稀奇的事情,都是可能的,即使是死了,也找不到相怨之人,要怨的話只能怨天象了。

  嗎的,那就是說在天亮之前,旱魃就會出土了?這也太快了吧,該死,為甚麼這操蛋的星象會在今天出現?難道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一天裡面想幹成正義的事情那是難上加難,但是如果你想幹點甚麼偷雞摸狗的事情,比如說甚麼劃包兒啊,偷竊啊,搶銀行之類的壞事,那簡直就是如有神助無往不利,對於旱魃復生來說,這簡直就是如虎添翼的日子啊!

  縱然崔先生再冷靜,但是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的不知道該說些甚麼了,他心裡彷彿的想著,娘的,都怪消滅了卵妖之後大家都鬆懈了下來,要是昨天就知道今天這破日子,不就有所防備了?真是後死悔了啊!

  可是這世界上有後悔藥賣麼?沒有。

  那三位大仙都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崔先生,似乎一屋子裡的人都在望著崔先生,希望這個萬能的分頭這一次依舊能夠想出一個猥瑣銷魂的解決辦法,崔先生點燃了一根煙,大口大口的抽著,用力的咬著過濾嘴兒,見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他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心裡面苦笑著,他大爺的,真把我當神了啊,怎麼辦怎麼辦,我哪兒知道該怎麼辦啊!要知道就連一道小學生的數學題都能輕易的難倒我,一時之間,這種封印上古粽子的方式我他嗎上哪兒知道去!

  一根煙抽完以後,他依舊沒有妥善的辦法,於是他只好歎了口氣,換個思路,說不定能夠找到靈感,現如今福澤堂的門外已經聚集了幾百號野仙,從窗戶上就能看出,那一雙雙冒著光的眼睛,就好像是開演會群眾的螢光棒一樣,不停的閃著。

  崔先生下意識的問道:「現在來了多少位仙家?」

  胡三太爺見崔先生問,便回答道:「大概一百九十四吧,幾乎能排的上名的都來了。」

  數量倒是真不少,要知道這現在全都是戰力啊,人常說封建迷信害死人,真諷刺,現在的人類卻要被封建迷信裡面的事物所救了。

  崔先生想了想,然後又問道:「可是我怎麼沒有感覺到我大哥常天慶以及我家的老仙黃三太奶呢?它倆為甚麼沒有來?」

  這也正是張是非想要問的,按理說能排的上名號的都來了差不多了,那怎麼少的了他師父常爺呢?張是非能夠感覺的出來,現在外面那百十來號妖怪,除了這屋子裡的三位之外,沒有一位能夠常天慶的妖氣所媲美的,為啥它沒有來呢?

  只見那胡三太爺對著崔先生說道:「你剛才也聽這小女娃說了,今日是大凶之日,雖然每年都有很多凶日,但是每個凶日都不盡相同,死符逢天哭之日,我們仙家是不能夠用心靈聯絡的,就連你也是一樣,即使你領了咱馬家堂口,但是天亮之前,你無法聯繫到任何的仙家,而且,在最凶之時,你身上的仙骨也會失去作用。」

  崔先生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該死的,怎麼可以這樣兒啊!崔先生跑到了窗邊,抬頭望去,只見夜空之中彷彿籠罩了一層霧氣一般,連月色也極度朦朧,看來這正是『死符逢天哭』的景象吧,崔先生下意識的伸出右手,黑氣浮現,但是比往常看上去要淡的許多,就連張是非都感覺到了,崔先生的仙骨之氣正在慢慢的變弱。

  如果真如同這位護法大仙所說,崔先生現在無法聯繫到自己的那兩位幫手,而且過不了多久,他的仙骨之氣就會暫時的失效,更要命的就是那個時候恰逢魃屍出土!

  張是非見到崔先生的仙骨之力變弱,便下意識的試了一下自己的仙骨之力,還好,沒有變弱,看來這是因為它的仙骨是自己的,而崔先生的仙骨是借來的有關係吧。

  崔先生此時的臉色相當難看,只見他低下了頭,似乎正在想些甚麼,轉眼已經要十二點了,距離旱魃復生的時間,又近了一步。

  但是大家卻又沒有辦法,這可真是氣人啊,就像是你明知道喝下了這瓶奶粉之後會得腎結石,但是你卻又不得不喝,沒有絲毫辦法一樣,崔先生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然後用雙手手掌不停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張是非頭一次看到崔先生如此的失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知道這件事來的太過於突然,一時之間要如能能夠相出辦法呢?屋子裡的人都十分的焦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

  又過了十分鐘之後,只見沙發上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之中的崔先生身體忽然軟了下來,他輕微的顫抖著,將雙手放在了膝蓋之上,然後轉過頭望著劉雨迪,他的眼睛在可視度較低的環境之中依稀閃爍著淚光,只見崔先生站起了身來,然後擦了擦眼睛,對著那胡三太爺說道:「辦法……可能只有一個了吧,我是我師父的徒弟,當年他怎麼做的,我今天就同樣怎麼做。」

  甚麼!?張是非的心中咯登一聲!

  這句話是甚麼意思?難道分頭他……他要尋死?他的師父不就是犧牲了自己才封住了那旱魃的麼?難道分頭也想犧牲自己?

  沒等張是非開口,只見一旁的易欣星啪嚓一巴掌,直接用假手拍碎了沙發前的茶几,他起身指著崔先生大吼道:「老崔,你吃擰了吧,怎麼動不動就想死?你有幾條命啊?!」

  崔先生望著自己的兄弟不同意,便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他說道:「一條,可是我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崔先生說出此話之後,那一旁的劉雨迪猛然摀住了臉,不住的抽泣起來,今天本來是喜事的,可是誰又能料到,這喜事即將要變成喪事呢?

  張是非此時也顧及不了許多了,只見他也對這那崔先生說道:「分頭,你能不能別這麼衝動?咱們大家想想辦法不好麼?再說了,你就敢保證那甚麼雨師水解符真的能困住那個王八粽子麼?江北的地下雖然有水脈,但是也沒有山洞啊!你這麼做,不還是等於白白的送死麼?」

  崔先生笑了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我並不是要用雨師水解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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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20:3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四章 陰陽

  夜已經深了,十二點二十五分,屬於一天之初,子時,福澤堂門口掛有厚厚的黃歷,上面很是諷刺的寫著『諸事大吉』。

  諸事大吉,吉你大爺,張是非心裡面罵道,現在那個老乾巴粽子都要詐屍了,這還諸事大吉呢,眼見著崔先生似乎有要以身殉道的意思,眾人慌忙阻攔,哪成想崔先生竟然說他根本就不是要用那甚麼『雨師水解符』。

  正當張是非以為崔先生還有沒使出來的絕招之時,一旁正在氣頭上的易欣星卻又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他見到崔先生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笑,便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都甚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玩兒文字遊戲?你當然不會用『雨師水解符』了,靠,你是木命當我不知道?就算你想用你能用的了麼?少在這兒跟我們搞語言陷阱了,一點都不好笑!」

  崔先生望著自己的這個老搭檔,苦笑了一下,然後有些哭笑不得的伸出手來,摸了摸那易欣星的額頭,然後歎道:「易哥,你這是咋了,咋這麼聰明了呢?」

  「滾一邊兒去!」看得出來,易欣星當真是怒了,只見他一把就拍落了崔先生的手,也不管現在屋裡還有三位大仙屋外還有多少妖怪,只見他一把就抓住了崔先生的衣服領,然後狠狠的說道:「我說了不許就是不許,明白不明白?現在這麼多大仙在這兒,要死也輪不到你啊,你裝甚麼大個兒的啊?!」

  張是非站在一旁,聽完了易欣星的話後,心中不由的感歎道:這易哥可真有點兒大愚若智,不,是大智如愚的意思了,平時見他呆頭呆腦的,可是一有事兒的時候這腦瓜簡直就沒的說,張是非這才想起來一件事,記得之前崔先生也跟他提到過,他生平所學的三清符咒之中威力最大的,就要屬『五解』之符,五解既是五行,通過五行之力自解生命從而換取逆天的力量,但是張是非卻不曉得,原來這五解之符也同人的命理屬性相應。

  崔先生是一九八八年出生,命中屬大林木,他的屬性只允許他使用這五張符咒的其中之一,也就是能夠操縱木氣的『長生木解符』,剛才他說自己不是要使用水解,莫非當真只是一個文字遊戲麼?

  不是,只見那易欣星拽著崔先生的衣領,崔先生沒有動彈,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輕聲說道:「兄弟,你理解錯了,我也不想用『長生木解符』。」

  易欣星皺了皺眉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怎麼回事兒?」

  崔先生默默的掙脫了易欣星的手掌,然後整理了一下衣領後歎道:「如果木解之符能夠克制住那魃屍,這其實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很遺憾,有違五行,我即使放棄了我這條損命而使用了『長生木解符』,也多半困不住那個魃屍,因為它正好能夠克制住我……」

  原來,五行之說,金木土火水,相生相剋,分別是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正所謂赤地千里寸草不生,這魃屍正好屬火,想當初崔先生的師父魏鳳嬌乃是水命,所以他使用『雨師水解符』的時候,不單單是符咒的力量,就連五行之上也討了不少便宜,魃屍當日在山洞之中,尚未發威便被禁錮,人間從此才逃脫了一場浩劫。

  但是崔先生卻不同了,他天生的木命,五行相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也就是說,它和這旱魃的屬性正是相生,即使他使用『長生木解符』的話,也多半起不到甚麼作用,更可能還會助長那旱魃的威力,因為火正是遇水凶,遇木吉,可以說在五行之上,崔先生被那魃屍吃的死死的,一點招兒都沒有。

  聽到崔先生講完之後,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但轉瞬又全都默默不語,只聽崔先生講道:「正如剛才護法大仙所說,這件事情,我們都有責任,當初的我們如果多用點腦子,就不會將旱魃埋在那樹林之中了,那時的我們太過於天真,只道這魃屍已經永遠的沒有了復生的機會,更沒發覺五行一說,可是沒想到這一舉動,卻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大家依舊沒有說話,張是非此時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些像是恐懼,但又不全是,他心中想著,看來今天這崔分頭當真是被吃的死死的了,仙骨之力還有一會兒就會消失,而本身的屬性卻只會助長那旱魃的氣焰,這可怎麼辦?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給出的答案麼?難道人世間當真就是在劫難逃沒有任何的餘地了麼?

  不,當然不是,如果剛才崔先生裝啞巴不說話的話,那才算是沒有希望,可是剛才他確實已經說出了一句給人希望的話,只不過被易欣星給打斷了,崔先生見現在大家再次沉默,便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對著那胡三太爺開口講道:「您道行高深,東北首屈一指,但是既然今晚帶著這麼多的仙家來到了我的店裡,想必您已經知道了《三清書》才是能夠封印旱魃的關鍵吧。」

  胡三太爺點了點頭,確實,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它本來可以不來找這崔先生的,試問天災面前,他們身為仙家,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向一個年齡未到不惑之年的毛頭小伙子求助呢?既然它們來了,自然明白為甚麼要來,就是因為這崔先生一行人身上的《三清書》。

  要知道,上一次永封魃屍的人,就是《三清符咒》的傳人,可以說,這三清書之中,絕對有逆天的力量,所以,這東北的三位巨頭才來到了福澤堂,希望能問出甚麼方式來對付那具魃屍。

  只見胡三太爺說道:「沒有錯,我輩仙家這一次面臨浩劫,卻沒有辦法抵抗,所以只能期待正統道術《三清書》了,可是我也沒有料到你和那魃屍的屬相是相生關係,這可有些……」

  崔先生第一次打斷了胡三太爺的話,只見他雙手抱拳,對著那胡三太爺深施一禮,然後朗聲說道:「其實,我另有辦法,但是只是一個構思,不知道管不管用。」

  管不管用你也要說啊,胡三太爺示意崔先生說下去,不管是好辦法還是壞辦法,總要比沒辦法強吧?這個時候,有個辦法就好,就算死馬當活馬也要放手去醫一回了。

  只見那胡三太爺示意崔先生說下去,於是崔先生便說道:「這件事光靠我們是不行的,還要靠你們仙家的幫忙。」

  胡三太爺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道:「你放心,只要辦法可行,外面所有的仙家盡數聽你調遣。」

  崔先生見胡三太爺說出這話後,便再也沒了顧忌,只見他轉頭對著易欣星說道:「接下來,又要看咱們兄弟表演了。」

  易欣星雖然還不清楚崔先生的計劃是甚麼,但是見他這麼說,便沒有二話,一拍胸口對著崔先生說道:「咱爺們兒啥時候掉過鏈子,你就說吧,該怎麼辦。」

  只見崔先生沒有回答,而是先走到了劉雨迪的面前彎下了腰,劉雨迪還在流著眼淚,崔先生伸出手來輕輕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然後對著她無比愛憐的說道:「乖,沒有甚麼事,我是不會死的。」

  劉雨迪抬起了頭來,用紅腫的眼睛望著崔先生,他是在笑,那笑容看上去十分的堅定,完全不像是一心求死之人應該有的,於是她便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由於大難當前,崔先生也沒再過多的兒女情長,只見他起身之後便對著屋子裡的眾人說道:「各位,允許我任性一下,在我說出我的計劃之前,先問你們個問題。」

  問題?這分頭是搞甚麼鬼?張是非和李蘭英都是滿腹的疑惑,只見那崔先生也沒等他們說話,便自顧自的開口問道:「你們和敵人對弈,是希望自己贏還是自己輸呢?」

  廢話,當然是贏了,張是非心中想到,但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也知道不能妄加評論,便默默不語,一旁的易欣星說道:「輸吧,輸贏對我來說不重要,只要自己開心就行。」

  崔先生搖了搖頭,只見李蘭英這是也開口了,他對著崔先生說道:「要是我,我就希望贏,這好像是廢話吧分頭哥,不想贏還下甚麼棋呢?」

  聽完這胖子的話後,崔先生又搖了搖頭,只見他開口說道:「其實,有一方贏就會有一方輸,輸贏之間永遠沒有盡頭,所以,這都不是最好的答案。」

  「那你的意思是……」胡三太爺若有所思的問道,它道行高深,屹然從崔先生的這番話之中摸出了一些線索,只見那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開口講道:「和,只有和棋才是根本之道,棋盤之上,分黑白兩子,象徵著白天黑夜,也就是陰與陽,陰陽本是天地萬物之根本,縱然是一善一惡,卻又互相無法脫離,這也是為甚麼世界上的邪惡之事永遠沒有盡頭一樣,失去了任意的一方,沒有了對手,這盤棋也就失去了意義,所以,我所領悟到的最強之力,不是極陽的正氣,也非極陰之煞氣,而是兩者相生相繞,和棋,才是王道!」

  只見那崔先生說到了此處,便伸出左手,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張符咒,他眉頭一皺,那符咒便瞬間點燃,崔先生左手持符,右手運起越來越弱的仙骨之力,左右兩手一上一下,在身前畫出了一個圓形,這用氣畫出的原型在他身前久久不散,只見崔先生雙手繼續發力,如同游蛇一般一起在那圓形圖案之中又畫了一個『S』型。

  之後崔先生雙手抽回,再次快速刺出,在圖案之中點了兩點,昨晚這一切之後,崔先生左手之中的符咒已經燃燒殆盡,只見崔先生發出了一聲冷喝,雙手一揚,身前由氣形成的圖案開始轉動起來。

  八卦!張是非心中想到,崔先生所畫出的東西,正是一個規則的太極陰陽魚的圖案,左手符咒之氣代表著陽氣,右手仙骨之力代表著陰氣,按照常理來說,這兩股氣本是相剋,但是崔先生現在竟然同時用它們畫出了一個圖案,這一黃一黑兩種顏色竟然夾雜在了一起,戶不牴觸,也互不相容,反而一圈一圈緩慢的轉著。

  可是張是非還有一點想不明白,那就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崔先生為啥要弄出個這玩意兒?難道這就是他的辦法?這個東西的力量能夠勝過魃屍麼?

  不過,張是非依舊沒有開口,他明白崔先生既然提出這個,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這個圖案也確實很有蹊蹺,張是非平時見過崔先生玩兒符,認得他方纔的那張符的做甚麼的,那就是一張普通的引火符,其作用就跟打火機差不多,平時崔先生沒少拿它點煙,但是往常這符燒的很快,而且燒完了就沒了,可是今天卻不同,那符的火燃燒殆盡以後,竟然在半空中留下了一縷氣,還有那仙骨之氣也是,崔先生此時身上的仙骨之氣已經很弱,而且他此時已經收回了氣,但是這仙骨之氣竟然一直黏連著那符咒之氣,兩股氣繪出的陰陽魚的圖案慢慢的旋轉著,絲毫沒有變弱消失的意思,氣息反而慢慢的增強了!這可真有些邪門兒。

  這陰陽魚的圖形在黑暗張發出淡淡的光,映亮了崔先生表情不一的臉,只見他望著那半空之中的太極圖形,雙目閃爍出異樣的神采,他開口說道:「和棋,也就是陰陽相存互補,在雙氣等量之下,是可以做到相輔相生的,而陰陽相存,也就是太極的真理!互相約束又互相包容,這樣才會爆發出最強的力量!」

  完全可以說,太極的圖案,是中國五千年來最偉大的發明,老祖宗們有身曉大智慧者,窺探出宇宙之奧秘,陰陽之根本,一副太極圖內,包容著大千世界,諸多佛國,諸相諸色,天道因果,可以說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寶藏,其中的奧妙至今沒有被發掘出一二。

  正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存,單純的陰氣和陽氣到了盡頭,都只有毀滅的一條道路,唯有二者合一方才是生生不息之道也,小道一個家庭戲班,大到一個政府社會皆是如此,我們都知道,在一個和諧安康的家中,都少不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家長,在一個富足的國家裡面,同樣需要一股紀律嚴苛的強大兵力以及一個真正民主自由的社會環境,要不然的話,陰陽失調,就會引發諸多事端,當然了,這也只是筆者一家之言,各位看官權當看個笑話,不用當真。

  書歸正傳,崔先生的意思,大家此時都大概懂了,他應該是想要結合野仙的陰性力量以及他們《三清書》上所記載的陽性力量來形成一股陰陽相生的絕強之氣,可能也只有這種包含著天道根本的力量,才能封印那個已經同天災劃上等號的屍王旱魃了吧。

  「妙!」就在崔先生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後,就連那胡三太爺都忍不住讚道:「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紀,竟然能夠領悟道如此之深的力量了,當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對著那胡三太爺說道:「這不是我想出來的,多虧了我大哥點化,我才能領悟到這一層,我想這可能就是它獨坐河邊的這段歲月之中所領悟出的真理吧。」

  常天慶麼?胡三太爺捋了捋鬍子,然後歎道:「你們兄弟可真是命運的寵兒啊。」

  別跟我提命運,崔先生繼續苦笑,他心裡面想著,我們可不是命運的寵兒,我們是他娘的乞兒……

  一旁的易欣星此時也看楞了,他只見到那崔先生身前的太極魚彷彿就像是一個永動機一般,每轉一圈,氣息就強上一分,這就像是一個能夠自行增強萬物之氣的陣法啊!易欣星是陣法的高手,現在情勢緊急,他的腦子運轉的極快,自然已經弄明白了崔先生的意思,只見他一拍大腿,然後叫道:「哎呀我去!這個有搞頭,這個有搞頭啊!!我們來自創一個陣法,說不定真的能夠把那個旱魃再次封起來!」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的來到了劉雨迪的身邊,輕聲對著她說道:「丫頭,幫我算一下魃屍破土之前陰陽二氣最柔和的時間。」

  劉雨迪見到自己的男人當真是想出了辦法,於是慌忙點頭,然後跑到了電腦桌旁拿過了一個計算器,這麼做是為了將時間算的盡量精準,見劉雨迪已經開始卜算,崔先生便轉頭對著易欣星和張是非李蘭英二人說道:「老易!你也別閒著了,弄一個可以結成直徑三十六米的繩圈兒,然後你想想怎麼能夠把陰陽二氣困在裡面,這裡你是專家,只能靠你了,小張胖子,你倆也別閒著,一會兒老易想出來了你倆就給他幫忙!」

  三人應了一聲,只見易欣星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反覆的揉著自己的臉,似乎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滿足崔先生提出的條件,而張是非和李蘭英則一路小跑到裡屋,李蘭英翻出了易欣星的工具箱,而張是非則抓過了自己的唐刀難飛。

  手裡握著刀,他的心中稍微的踏實了一些,只見這時,崔先生朗聲的說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對我的提議沒意見,接下來就要看賊老天會給出怎樣的答覆了!」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崔先生猛地一揮手,身前的陰陽魚急速的旋轉,然後發出了一股耀眼的光芒後,便消失了,消失之前爆出了強大的氣,那光暫時的把屋子裡照亮,光劃過牆壁之上前店主張文財的遺相,那照片兒裡的文叔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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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20:3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五章 你一定要回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轉眼,已經快要凌晨一點了。

  劉雨迪第一個完事兒,只見她猛地起身,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算出來了,在丑時三刻,也就是寅時之前的最後一刻,天地間陰陽之氣最為平衡,想要動手的話,就必須趁那時,但是時間很短,只有大概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崔先生正在屋子裡面繞圈兒,聽到劉雨迪這麼一說,他便緊皺著眉頭問道:「是漏壺算的還是時鐘算的?」

  這裡說明一下,自古以來,人們以『刻』這個字用作為時間的記時,古時有『漏壺流沙,晝夜百刻』之說,這種運算方式就跟沙漏差不多,講的是日出日落,一個晝夜下來,剛好是一百刻,我們經常能在武俠片之中聽到這個詞兒,那些牛逼哄哄的俠盜要上人家偷東西,總是要留一張字條,上書:『在下心慕貴府夜明珠依舊,於今夜子時三刻來取,盜聖或者盜神或者盜帥司空裝敬上』,話說貌似武俠片兒中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情那些盜聖們可真沒少干。

  而時鐘計算法,則是現代的計時方式,十五分鐘為一刻,一個小時四刻,只見那劉雨迪對著崔先生說道:「時鐘,更準確的說,就是兩點五十八分開始。」

  「兩點五十八麼……?」崔先生沉思了一會兒,現在還沒到一點,也就是說如果快些,他們是可以趕上的,於是崔先生便對又開口道:「魃屍破土的具體時間算出來了麼,還有,老易,你好了沒?」

  易欣星應了一聲,然後叫嚷道:「別打岔,快想出來了!」

  而劉雨迪則神情有些緊張的說道:「最晚不超過三點零五,因為暴風之前才會有平靜,我想等到二氣柔和之時一過,就一定是全天最凶險的時辰了。」

  也就是說,我們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去封印那只魃屍,如果一分鐘過後失敗了的話,魃屍就會因為『死符逢天哭』的氣數而復生,到時候,大家恐怕全都要葬在那裡,不得不說,這難度當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沒辦法,即使難度再大也要試他一試了,崔先生走到了床邊,望著那小區之中諸多的野仙沉默不語,他明白,今晚一戰,便是決定他們,乃至整個東北的命數問題,雖然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但是心中卻不免忐忑。

  屋子之中那東北三巨頭彷彿就跟沒事人似,表情不悲不喜,且一動不動,就如同三座栩栩如生的蠟像一般,可能是它們的道行太深,所以的事情都已經看淡了吧,因為修行一說,頭一關講究的就是得知我幸,失之我命,這三位大仙修行即將圓滿,可能已經進入了無慾無求的境界,只要盡力而為,便無怨無悔,這種心態倒是十分的寶貴,因為衝動這種情緒,是會影響正常發揮的,它們既然已經將這封印旱魃的擔子交給了眼前的這些年輕人,便已經有了足夠的覺悟,自己只要做好應該做的就行了。

  張是非抓著自己的唐刀,然後來到了崔先生的身旁,望著有些入神兒的崔先生,心裡明白此時的分頭心理負擔很大,但是他卻又幫不上甚麼,只能說說軟話試圖緩解一下現在緊張的氣氛,只見他碰了碰崔先生的肩膀,然後對著他擠出了一絲笑容,張是非說道:「那啥,分頭啊,別這麼緊張,沒事兒的,咱們這一次依舊會化險為夷的。」

  崔先生轉頭敲了敲張是非,然後對著他歎了口氣說道:「但願如此吧……」

  崔先生說完這句話後,張是非竟不知道該在說些甚麼,於是他便撓了撓腦袋,隨口問道:「對了,剛才你可嚇死我們了,你說你有這種逆天的本事,為甚麼不早點說呢?害的我們替你擔心,我不管啊,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以後,你得請客。」

  事情結束以後,張是非的話裡面隱隱的帶著平安無事的意思,而崔先生則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只見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了煙盒,發現只剩下了最後一根,便叼在嘴裡沒有點著,他對著張是非說道:「如果有其他辦法,我真的不想用這一招。」

  「為甚麼?」張是非問道。

  崔先生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然後對著張是非歎道:「一,是不安全,因為這個陣法只是一個雛形,剛才我擺出的那個陰陽魚的圖案已經是用了我的全力,從碾子山回來之後,我曾經試過中和陰陽二氣,可是每五次才成功一次,畢竟要讓兩種氣完全一致,實在是太困難了,一切全都要憑感覺,方纔的那一下,實在是好運,第二,還是不安全,這個陣法完全就是臨時抱佛腳,而且還要我們雙方一起用力,這比一個人操作,又難上了不止一級。」

  崔先生說到了此處,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說道:「第三點,還他大爺的是不安全,要知道陰陽二氣稍有偏差,多半會產生爆炸似的效果,而封印魃屍,需要我們用盡全力,那麼強的氣,如果稍一不慎的話,還沒等封印魃屍,我們就會先被炸的粉身碎骨了……而且不是陰陽兩氣發揮到極致的話,這種爆炸應該對那魃屍沒有效果,畢竟它甚麼都不怕……」

  崔先生的話,大家都聽在了耳朵裡,確實,這個臨陣磨槍的陣法所能帶來的,還都是一些未知數,此時窗外的夜色茫茫,似乎還下了霧,透過霧氣,那輪月亮模糊的就像是上了霜,也不知道這霧是不是『死符逢天哭』星象的預兆。

  就在這時,只見一直在埋頭想轍的易欣星猛地一拍大腿,然後站起了身,大聲的叫嚷道:「想明白了!用我的木釘固定繩子,不讓其移動,然後再用我以前積攢的那些露水澆在繩子之上,一來可以防止陰陽二氣外洩,二來五行相剋,露水的陰柔之氣也能一定或多或少的克制那老粽子!!!」

  屋子裡的人見易欣星說出此話後,臉上都浮現出了喜悅,此時剛剛凌晨一點,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給他們準備,應該是夠用了!於是崔先生便對著李蘭英和張是非喊道:「繩子,去取繩子來!把福澤堂裡面的繩子用上,上次我記得我買了三百多米呢!就在裡屋的床底下,老易你也別閒著,露水在哪兒?快去取來,咱們現在就動身,一邊走一邊做,到那邊準備!」

  陣法想出之後,崔先生稍稍的寬了寬心,只見他說完之後,便飛速的跑到了裡屋,取了自己的銅錢劍,他明白,一會自己的渾身道行就要通過這銅錢劍來引出,有了銅錢劍的陽氣,勝算應該會打上一些,當他反手提著銅錢劍出門準備跟大家說動身的時候,卻發現易欣星還在那裡傻站著,也不知道他腦袋裡面想的是甚麼,崔先生有些焦急的問道:「你想甚麼呢?快去啊!」

  只見易欣星哭喪個臉,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我……我才想起來,那甚麼,之前的那些露水讓我澆花兒了!!」

  靠!!眾人此時心中頓時無比的震驚,心想著這易欣星怎麼搞的,辛辛苦苦攢的一些露水怎麼還拿來澆花兒呢?只見那崔先生似乎被易欣星這一句給嗆了一下,嗆的他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兒來,他哭笑不得的對著易欣星說道:「大哥,有沒有搞錯,你澆花不是一項用假手的麼?怎麼忽然抽風又用露水了呢?」

  易欣星此時的表情好像都快哭了,只見他氣的直跺腳,不斷的說道:「都他媽賴那甚麼電視養生節目,說是甚麼露水澆花,換湯化原食,能夠讓植物生長的更為茂盛!他大爺的,一個禮拜之前我看到的,當時也沒想到這露水能派上這麼大用場啊?於是我就給用了!」

  易欣星說道了這裡,不由得伸出手來賞了自己倆耳光,而崔先生則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行了,別抽了,反正又不是一回兩回了,那露水甚麼得用多少?甚麼時候還能好?」

  易欣星跑到了窗戶邊,然後也不管外面站著多少野仙了,只見他一把推開那窗戶,然後將手平伸出去,惹的屋外野仙及刷刷的向它矚目,只見易欣星將手平伸了大概十秒鐘後,便慌忙轉頭說道:「直徑三十六米的繩圈兒,最少也要用一小壇兒的露水啊,易福館裡面的花搞了一個星期,大概能存下一些,幸好,今晚的霧很大,水氣很足,所以我想想……大概得兩點以後吧,這是最保守的估計了。」

  靠,兩點半,你怎麼不說三點十分呢?要知道福澤堂離那江北的郊區要有多遠?這已經不再是做不做計程車的問題了,而是坐甚麼車半個小時之間能到的問題,估計只有坐火箭能到了,可是你真當福澤堂裡面有神七呢啊!

  崔先生緊鎖著眉頭,心裡想著到底該如何去利用這個時間差,而這時,只見那一直沒有說話的胡三太爺又開口了,它捋了捋自己的鬍子後,便對著崔先生說道:「小輩莫急,這一點我們可以做到,由我們仙家帶你們去,用不上五分鐘。」

  好極!!崔先生聽完之後頓時大喜,他當然知道仙家跑路的手段,那可真是一陣陰風,來無影去無蹤,如果由它們帶路乘風而去的話,還真就剩下了大把的時間,而那露水則是兩點半以後才能好,這可怎麼辦呢?

  崔先生用餘光掃了一下張是非和李蘭英,便心生一計,他走到了兩人的面前,然後對著他倆說道:「幫個忙。」

  「你跟我倆還客氣個屁啊!」李蘭英一拍胸脯,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有甚麼指示您儘管言語,我的老闆。」

  老闆,呵,這個詞真不錯,讓人心裡面感覺很熱乎,看來眼前的這兩位青年已經徹底的融入福澤堂了,只要是福澤堂的事情,縱使跟自己無關,兩人也責無旁貸,見他倆非常積極,崔先生也就不客套了,只見他望著張是非和李蘭英,然後對著他倆無比認真的說道:「你倆陪你劉姐留下,一會兒露水積累夠了,就飛去江北,記住,那個地方的位置是從黑建築一直往裡,沿著公路一直往下,等到甚麼時候看見有一片獨立的樹林就是了,應該很好找的,畢竟氣很強大。」

  張是非聽完崔先生的話後,便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完全太輕鬆了,即使不借助野仙的力量,張是非變成孔雀以後也有信心在十五分鐘之內飛到那裡,於是他便信誓旦旦的點了點頭,並對著崔先生說道:「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而劉雨迪則十分不情願的對著崔先生說道:「為甚麼不讓我去啊,我也能幫忙的!」

  崔先生望著劉雨迪,微笑了一下,他伸出手來撫摸著劉雨迪的秀髮,然後對著她柔聲的說道:「乖,有我和老易就夠了,你這個福澤堂的少奶奶,怎麼說也要留下來坐鎮啊,對不對?」

  「你……!!!」劉雨迪聽罷崔先生的話後,頓時大驚失色,因為崔先生的命格同張是非的差不多,屬於五弊三缺之中的孤命,也就是說,他即使是有心愛之人,也不可以說出承諾的,要不然命孤之理必然應驗,劉雨迪聽到這一句,頓時淚水湧出了眼眶,此時的她也顧不上太多,慌忙對著崔先生說道:「不,我不是,我不是啊!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要你有事!!」

  劉雨迪一邊說,一邊傷心的哭著,她的哭聲迴盪在寂靜的屋子中,聽的人心中一陣酸楚,看來,崔先生這次當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易欣星明白,以他的性格,平時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出這句要命的話的,見到崔先生有此覺悟,易欣星二話沒說,便從地上撿起了方才張是非拿出的繩子,他將這一大捆繩子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套,然後走到了門口,一世人兩兄弟,接下來佈陣的事情全要靠他,他為了不讓自己的兄弟死,只能用盡全力,不成功,則成鬼!!

  而崔先生見劉雨迪不住的哭泣,反而微笑了一下,只見他也不再顧忌甚麼了,伸出雙手一把將劉雨迪攔在了懷中,緊緊的抱住了她,崔先生附在劉雨迪的耳邊,無比溫柔且有無比堅定的說道:「相信我,我是不會死的,以前的我太過於懦弱,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哭,對不起,丫頭,我愛你,這麼多年,一直,一直愛著你。」

  這些話,她等待了多久?從他們小的時候,在大山裡面互相的嬉戲,到長大了,在哈爾濱再次的相逢,劉雨迪做夢都想聽到這一句表白,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我愛你,對劉雨迪來說,卻是一件最奢侈的事情,雖然他們彼此相愛,雖然他們每一天都在一起,雖然……有太多的雖然。

  劉雨迪再也忍不住,抱著崔先生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只見她一邊哭,一邊用兩隻拳頭不住的捶打著脆響愛你是的後背,並且不停的叫喊道:「我不讓你死!我不准你死!!我……」

  劉雨迪的聲音漸漸的小了起來,屋子裡的各位都是很自覺,就連那東北三巨頭竟然也是如此,三位護法大仙瞧著眼前這一對『小娃娃』如此的柔情蜜意,縱然有多年的道行,也不免微笑,胡三太爺和自己的髮妻對視了一眼後,便相繼點了點頭,而那慈祥的黑媽媽則微笑著閉上了眼睛,一股陰風吹過,三位護法大仙已經到了門外。

  張是非和李蘭英也是相視一笑,他倆拉著一聲不吭的易欣星跟著走出了門外,由於門外聚集了上百號野仙,所以氣溫很低,那些野仙們用一種有些好像是懷疑的目光敲著張是非李蘭英二人,似乎覺得這兩個小伙兒難道就是上次妖卵事件的解決者麼?瞧著不像啊,弱不禁風的,張是非和李蘭英被這些野仙的眼神弄的很是不舒服,外加上氣溫很冷,於是他倆便同時一瞪眼,一紅一籃兩道仙骨之光覆蓋全身,眾野仙這才明白了過來,看來這倆小伙兒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現在只剩下崔先生沒有出來了,大家心裡都明白,怎麼著也要給人家小兩口纏綿一會兒的時間啊,只見那易欣星想了想,然後按了開關兒,一把就將自己的假手拔了下來,他將自己的假手遞給了李蘭英,然後對著他說道:「等會你去對面易福館的店門口兒,那裡就是我養的露水,你把這假手的食指拔掉,裡面的釘子會滲出跟露水差不多的東西,應該會加快一些速度。」

  李蘭英點了點頭,易欣星的假手捧在懷中沉甸甸的,他望著沒有了義肢的易欣星,夜幕之下他殘缺的身影瞧在人眼中竟然有些可憐,真是想不到,這易欣星就是用這副殘缺之身一直活著,而且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樂觀。

  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吧,劉雨迪抱著崔先生,她的淚水已經浸濕了崔先生的肩膀,他實在是不願意鬆開自己的手,可是她也明白,現在的時間是很寶貴的,重任不允許崔先生坐過多的停留,於是他便緩緩的鬆開了手,她的眸子在夜晚之中十分明亮,水汪汪的,就像是兩顆無價的寶石,只見她對著崔先生說道:「我,我對……」

  崔先生對著她擺了擺手,然後說道:「丫頭,你不用多說甚麼,我知道你一定有話要對我說,但是,不是現在,等我回來在告訴我吧,不管甚麼事,我都不介意。」

  劉雨迪見崔先生似乎已經知道了甚麼,便又忍不住摀住了臉,哽咽了起來,她哭的很傷心,似乎很久都沒有這麼傷心了,又過了一會兒,崔先生要走了,劉雨迪便抬起了頭來,只見她鼻音很重的對著崔先生說道:「我,我……你知道麼,我多麼想愛你,可是我害怕,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要不然你的愛,我是不會接受的!」

  崔先生輕輕的拍了拍劉雨迪的後背,然後對著她堅定的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儘管這個問題我想了很多年,但是我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只見崔先生緩緩的走出了門外,劉雨迪忍不住追了上來,她只見到門外此時一陣陣光芒閃耀,那些之前還是以動物形態世人的野仙們接二連三的變成了人形,剎那間,福澤堂門外多了數百號『人』,煞是壯觀。

  只見那些野仙似乎很是自覺的分成了長長的兩排,三位護法大仙走在最前邊,崔先生和易欣星則拍了拍衣服,義無反顧的跟上,野仙們包圍著他們,好像是在引路一般,只見那崔先生若有所思的從口袋中掏出了打火機,然後用手捂著點著了火兒,深吸了一口煙後,吐出了淡淡的煙霧,他叼著煙望著天空,表情異常堅定的冷笑道:「我的答案是,我的愛用不著命運來插手!命運是麼?看來我已經讓著你太久了,這一次,就讓我把我幹翻吧!」

  張是非望著崔先生和李蘭英的身影慢慢的模糊起來,便大聲的對著他喊道:「分頭,加油,小心啊!!!」

  崔先生叼著煙,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而這時,一陣陰風平地而起,似乎扯動了氣流的流動一般,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只感覺到眼前一陣刺痛,便閉上了眼睛,等他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崔先生和易欣星已經消失不見了。

  夜還在繼續,似乎沒有盡頭。

  (故事高潮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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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發表於 2020-12-16 20:3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六章 夜訪

  命運,你可以蒙蔽住我的雙眼,但是卻無法更改我心中對自由的虔誠,命運,你可以阻擋我前進的道路,卻無法讓我捨棄心中那對愛的嚮往。

  我就是我,我是崔作非,這是我的故事,我,終於來了。

  凌晨一點一刻,哈爾濱江北區,沿著公路持續往裡,已經脫離的都市的喧囂,荒郊野外,這個時候不時路過的,只有那一輛輛跑長途的貨車,那些司機無精打采,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握著方向盤,車燈照著路面,不時有蛾子之類的昆蟲拍打在風擋玻璃之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這名司機似乎真的有些困了,公路很是破舊,坑坑窪窪,貨車途徑過那麼多的收費站,那麼多的關卡,就是為了早點到哈爾濱,卸下一車的貨物好早點洗個澡睡個好覺。

  司機打了個哈欠,幸好,很快就要到了,由於今晚下了霧,所以可視度很低,這個貨車的司機只好強打著精神,盯著前方的路面,由於空氣悶熱潮濕,所以車窗一直沒有搖上,風從側面吹進車子裡,刻著『一路平安』的風鈴發出叮叮噹噹的悅耳響聲。

  哈欠這玩意兒似乎沒夠兒,只要打了一個後總會再接二連三的打,司機哈欠連天,眼睛裡面似乎都擠出了一滴眼淚,他自言自語的暗罵著:「甚麼鬼天氣,困死人……恩!?」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心中竟然咯登一聲,只見那前方本該是平坦的路面之上一瞬間好像竄出了很多人影!好多的人影攢動,張牙舞爪的,但是一眨眼卻又全都消失不見了。

  貨車司機心中一驚,慌忙下意識的一腳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霧很大,可視度很低,那司機驚魂未定之餘再次觀察前方,卻發現路面上甚麼都沒有,難道是錯覺麼?就在這時,忽然一股陰風吹進了駕駛室,激的那司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他方才確實是看到有很多的人影,為甚麼現在卻甚麼都沒有了呢?貨車司機此時的背後才冒出了冷汗,風鈴叮鈴鈴的響動,他在也沒有猶豫,慌忙一腳油門踩下,貨車飛速的向前行駛。

  常年走夜路,哪有不撞鬼,這司機恐怕已經想明白了,自己方才差不多是遇到髒東西了,雖然這類的傳聞在他的那圈子裡很常見,但是他確是頭一次遇到,只感到一顆心不住的狂跳,但是倒也沒多想,此時的他只是想快點到市區之中,然後好好的吃頓飯壓壓驚。

  跑夜車的司機圈子裡盛傳一句話,那些路過的朋友,往往沒啥惡意,只要你別招惹它們,它們也就不會為難你,頂多是向你討些錢花而已,因為它們要是想害你的話,早就把你引下公路當替死鬼了。

  貨車絕塵而去,就在這時,公路之下的草地上平地起風,刮得野草沙沙作響,這陣陰風吹過之後,草地上平白無故的多出了百十來號的『人』。

  崔先生的煙還沒抽完,只見他望了望那遠去的貨車,心中一陣苦笑,希望那哥們兒沒有被嚇到吧,這也不怪我們,要知道這裡很快就會有一場惡戰了,封印魃屍的時候不能有任何的干擾,所以只好嚇唬嚇唬你讓你快點跑了。

  百十來號的野仙齊齊亮相,它們望著不遠處的樹林,神色慌張如臨大敵,只見這個時候,那胡三太爺對著崔先生說道:「現在我們需要怎麼做?」

  崔先生和易欣星也望了望那樹林的方向,他倆的眉頭也緊皺著,果不其然,即使隔了老遠的距離,但是卻依舊能夠感應到那片林子之中所發出的鋪天蓋地的煞氣,夾雜著熱浪撲面而來,崔先生蹲下身,他發現此地的雜草已經盡數枯竭,看來,這魃屍破土確實已經迫在眉睫了。

  於是崔先生便站起了身,然後對著胡三太爺抱了抱拳,然後說道:「祖師大仙,我想請您派三五名仙家先封鎖這條道路,不要再讓車經過了。」

  那胡三太爺點了點頭,它轉身一招手,頓時那些野仙之中蹭蹭蹭竄出了幾道影子,直奔那公路的盡頭,如果再有貨車經過的話,它們就一定會送給那些司機一個好夢吧,就如同那福澤堂的小區裡面的那些住戶一般。

  易欣星將繩子從自己的脖子上拿下,然後和崔先生一起量了起來,這很簡單,量出了足夠的長度後,便伸手扯斷,然後將兩頭打結兒,做成一個繩圈兒。

  繩圈做好了,崔先生和易欣星又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開始在那繩圈之上塗抹一些讓人沒法看懂的文字,或者圖案。

  這一點就挺難了,繩子很長,畢竟兩人的血是有限的,但是沒辦法,兩人現在只能強頂著頭皮弄,等到大功告成之後,兩人已經是饅頭的大汗,只感覺到眼前不斷的冒著金星,但是他們也沒有休息,崔先生咬著牙,然後對著那胡三太爺氣喘噓噓的說道:「弄好了,現在把它放到樹林裡面吧,魃屍要在繩圈兒的正中心。」

  胡三太爺點了點頭,它本身就是有大神通的仙家,所以只是一揮手,那繩圈便飄了起來,向那已經枯竭了的樹林上空飛了過去,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已經將近兩點了,方才畫繩子用了很長的時間。

  崔先生和易欣星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現在只剩下等張是非拿來露水了,這段時間他們要好好的休息,要不然的話等會兒陣法發動時他們的體力要是跟不上,那可就真的操蛋了。

  好熱,這種燥熱,連同著不安的感覺一起襲來,真的很難以想像魃屍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麼形成的,竟然可以擁有如此強烈的符面情緒,還沒靠近,後背便已經濕透了,崔先生歎了口氣,他覺得有必要對胡三太爺說一下等會兒要怎麼做了。

  只見他開口說道:「三位大仙,現在我來說一下一會兒陣法發動需要你們怎麼配合吧。」

  那三位護法大仙點了點頭,於是崔先生便將自己心中所構思的這個陣法使用方式告訴了它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個陣法是集合陰氣與陽氣合二為一的陣法,兩種氣必須達到平和,否則陰陽失衡的話,就會前功盡廢,所以,要激發這個陣法的話,崔先生和易欣星這兩個三清書的傳人就要站在繩圈之外的乾位,將彼此渾身的道行注入繩圈,與此同時,野仙們也要趁這個時候,將同等量的仙骨之氣注入,之後再由著崔先生啟動陣法,等到陰陽二氣互相牽制,陰陽魚緩慢旋轉三十六圈之後,就會發出驚天的力量,憑藉著陰陽相生之氣,強大的氣就可以創造奇跡,從而再次的封印那魃屍。

  說起來很簡單,但是難就難在這兩種氣的量能不能完全一致了,崔先生言盡於此,剩下了的,就只是等待,郊外的風悶熱無比,崔先生抬起了頭來望著被一層迷霧籠罩著的夜空,只能看見月亮以及模模糊糊的兩顆星星,這應該就是『死符逢天哭』的形象吧,眼見著迷霧越來越濃,崔先生的心中也跟著越來越緊張,但是這種緊張並不是害怕,他很明白,這種感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了,他轉頭和易欣星對視了一眼,易欣星咧著大嘴對著他嘿嘿一笑,兩人全都心知肚明,他們回想起了以前那段兩人冒險的歲月。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就是露水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趕上……

  「你說,這玩意兒能不能趕上啊!」

  同一時間,哈爾濱道外區,福澤堂的對面易福館門口,李蘭英和張是非兩人大眼瞪小眼兒的望著那幾盆花花草草,易福館養花兒的方式很特別,據說是易欣星自己發明的,他用鐵絲將那些花盆綁住,使它們懸空,外加上他獨門方式,使這些花花草草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個小型的搜集露水之陣法,大片大片綠油油的葉子一到夜晚就會將空氣之中的水分凝結起來,形成露水,然後一滴滴的流淌到花盆下方的陶瓷罐子裡面。

  易欣星臨走的時候將自己的假手交給了李蘭英,李蘭英依照著老易教他的方法,把那假手的食指拔掉,果然裡面是一根釘子,搖晃兩下,就滲出了水來,也不知道這是甚麼原理,不過兩人也沒心情去琢磨了,李蘭英手捧著那假手,釘子上滲出的水連同著那些露水一起滴在了陶瓷罐子中。

  現在已經有大半罐兒的存量了,但是和易欣星所說的一罐,還是有不少的距離,沒辦法,雖然兩人此時十分的心急,但是也要慢慢的等待。

  霧似乎越來越大了,透過朦朧的霧氣,此時只能依稀的望見對面福澤堂的燈火,小區之中安靜極了,彷彿整個哈爾濱都陷入了沉睡一般。

  五分鐘,十分鐘,兩人在易福館的門口已經蹲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現在眼瞅著就要兩點了,兩人便再也坐不住了,只見那李蘭英將易欣星的假手放倒了花盆之上,這樣的話能夠保證滲出的水珠依舊可以滴落到那陶瓷瓦罐之中。

  他們覺得,還是先回福澤堂看看吧,畢竟剛才崔先生走了之後,劉雨迪就一直在哭,按照現在這個狀態,估計最少還要半個小時露水才能搜集好,這段時間,去勸勸劉雨迪也好啊。

  要知道劉雨迪這個女人,可以說是福澤堂的主心骨,別看福澤堂平日裡面儘是一些大老爺們兒咋咋呼呼的,但是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的話,還真不知道福澤堂會是甚麼樣子,劉雨迪給兩人的印象一直是樂觀開朗且喜歡幫助別人,有的時候他們在福澤堂裡面待的久了沒吃飯,劉雨迪就會做飯給他們吃,雖然她做的飯都很油膩,不過他們依舊吃的很開心。

  在他們的心中,這劉雨迪儼然就是一個姐姐般的存在,雖然說她的年齡當真比他倆大不到哪兒去,可是他們卻真的有這種感覺。

  現在她如此傷心,他倆能陪她聊聊天也好啊,起碼能夠緩解一下她的心情,兩人對視了一眼後,便心照不宣的走回了福澤堂。

  果不其然,劉雨迪還是在哭,只見她坐在沙發上,抱著雙腿,將腦袋埋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不住的哽咽著。

  要說啊,女人的眼淚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凶殘的武器,這話可真沒錯,張是非苦笑了一下,雖然他現在不知道該說些甚麼,但是也要勸勸她啊,於是他便和李胖子一起上前,張是非輕咳了一聲後,便對著那劉雨迪說道:「那啥……喝水不?」

  劉雨迪沒有抬頭,只是搖了搖頭,張是非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她繼續說道:「沒事的,你應該比我們瞭解分頭啊,他說過的話,都會算數的,所以……他一定會回來的!」

  李蘭英在一旁也連連的應著,劉雨迪這才抬起了頭來,她的眼睛已經哭得十分紅腫,只見她哽咽道:「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心中根本就沒有自己,從來……從來就沒有為自己活過。」

  這話確實,張是非也發覺到了,因為這崔先生雖然平時老奸巨猾,扣門兒到了極點,可是他自己卻從不亂花一分錢,一整個夏天,張是非都沒有看過他給自己買一件衣服或者甚麼,似乎他唯一的花銷就是煙錢吧,一個月一盒,真夠他受的了也,但是,他對兩人確是不薄,十幾萬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有點想不通,他這性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劉雨迪繼續自顧自的哽咽道:「他就是這樣一直,一直想對每一個人好,可是,可是我……我卻對不起他。」

  你哪兒對不起他了啊大姐,劉雨迪的這一番話說的兩人一頭霧水,張是非望著劉雨迪,心想著這是怎麼個情況兒?甚麼叫對不起他?你怎麼了?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有些納悶兒的問道:「姐姐,你這話我怎麼有點聽不懂呢?到底怎麼……?!」

  張是非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心中便猛然一愣,只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出現在了門口的方向,這股氣息很是熟悉,給人一種厭惡的感覺。

  妖氣!!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心中同時冒出了這一詞語,為甚麼?為甚麼現在這個時間段兒還會有妖氣出現在門口兒?而且這股氣給人的感覺可不有善,幸好,經過了諸多磨難之後,張是非對於這種狀況已經駕輕就熟,只見他立馬繃緊了身體,雙腳用力,就好像彈簧一樣的躍起,與此同時將手中的唐刀倉琅一聲拔出,指向了門口的方向。

  兩人剛才進屋的時候,沒有關門。

  張是非和李蘭英這才看清楚了門口站著的是誰,可是這一眼,卻讓他倆的心中驚駭萬分,只見福澤堂的門外所站著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留著小鬍子,小眼睛裡面流露出皎潔的神采,方纔的妖氣,便是它身上所發出,這中年男子少了一條臂膀,空空蕩蕩的袖子無風自動。

  初一!張是非和李蘭英心中一陣驚駭,這個忽然出現的傢伙,不是那遭了雷劈本該連同著然西一起逃難的卵妖初一還會是誰?!

  它怎麼會來這裡?!張是非緊鎖著眉頭,想起兩個月之前所發生的那一幕,他此時還心有餘悸,當時在蛇洞山,那個清晨,雙方都已經沒有了氣力,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這初一帶著那燃西慢慢的逃走。

  可是之後的兩個月裡面,這初一和燃西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即使胡三太爺集結了眾多的仙家也沒有尋找到它們的蹤跡,可是為甚麼,它會忽然自己找上門兒來?

  而且,居然還挑了這麼一個要命的時候?張是非緊皺著眉頭,他到是不害怕這個卵妖初一的本事,畢竟有賭未必輸,況且他現在和胖子在一起,兩人的配合天衣無縫,對付這個卵妖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是張是非此時心中還有顧忌,那就是魃屍的事情,如果現在動手的話,玩意耽誤了時間,那可是怎樣都彌補不了的。

  劉雨迪沒有見到過卵妖初一,不過她似乎也能夠感覺出這個深夜造訪的人十分的不對勁兒,於是她便停止了哭泣,李蘭英在一旁咬牙切齒的掰著自己的拳頭,發出卡吧卡吧的聲音,而張是非則用唐刀指著那初一,冷冷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看來那卵妖初一的傷勢已經恢復,見張是非問它,它便聳了聳肩膀,然後對著張是非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在想的甚麼,你在想為甚麼這個被通緝的傢伙會有膽子在這個時候出現對不對?」

  娘的,張是非暗罵了一句,他想起來這個初一的能力是看透別人的心思,於是他和李蘭英便慌忙運氣了仙骨之氣包裹全身,崔先生說過,有氣的干擾,它就無法窺探別人的心思了,做完了這一切後,張是非的心中便想到,這個傢伙現在出現,一定有著甚麼陰謀,算了,現在魃屍的事情要緊,還是爭取能不動手而把它嚇唬走吧,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對著那初一冷聲喝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還不快點滾蛋?是不是想讓我通知野仙們來抓你啊?」

  張是非本以為這初一還會對那些野仙們有所顧忌,哪料想到這個傢伙聽完他的話後,竟然笑了,只見它指著自己的腦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行了,不要跟我玩這一套了,我既然敢來,就說明了我已經知道了今天是甚麼日子,不要再廢話了,咱們快點進入主題,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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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發表於 2020-12-16 20:34: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七章 短信

  哈爾濱江北區,這裡有一座大學城,這塊兒地段兒可夠黃金的,哈爾濱市百分之八十的大學的校區都在這裡,這一點我們之前就已經說過。

  凌晨兩點,某校區內的女生宿舍。

  要說女生宿舍這種私密的單位,在那些大學男生眼裡,簡直可以跟那世間最神秘的組織『有關部門』一樣,彷彿就是另外一個次元的產物,他們都想有朝一日能夠窺探其神秘的面紗,但是迫於寢室阿姨的威猛,大多只能一聲歎息,直到大學畢業,成為人生一大憾事。

  女生宿舍裡面到底是啥樣兒的呢?很多的男人腦子裡都會有各種各樣的遐想,甚麼粉紅色,或者一定是草莓味兒的喔霍霍霍,更或者完全就像是那殷商時期駕駛者帝王丸末號機之紂王殷受的酒池肉林一樣,四五個大娘們兒成天不穿衣服玩兒電腦,五花八門兒……

  但是,往往那只不過是少年們的幻想而已,說起來,真正的女生宿舍,還真不比男生宿舍好到哪兒去,這話確實沒錯,你想啊,屋子都是一樣的,床都是一樣的,有的連被單都是一樣的,能好到哪兒去?可能唯一好的一點就是,他們的被子不會像是某些男宿舍裡面的棉被一樣兩頭兒都有臭腳丫子味兒就是了。

  惰性是天生的,有的女人也很懶,衣服也會亂扔,瓜子皮也會亂吐,睫毛膏也會埋在髒衣服底下,當然了,這是男同學們無法想像的。

  凌晨兩點,這個時候大家都睡了,他們睡的原因是因為宿舍裡面規定十一點熄燈停電,上不了網,不睡覺還能幹甚麼?

  叮鈴鈴,叮鈴鈴,一個八人間的女生宿舍裡面,傳來了一陣手機的聲音,這聲音很是急促,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異常響亮。

  下鋪的一個女生一腳蹬開了被子,然後伸出手來掀起粉紅色的睡衣,一邊撓著肚子一邊好像說夢話的抱怨著:「誰啊,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了還?」

  梁韻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自己的手機吵醒,以至於雙眼皮變成了三眼皮,只見她從枕頭邊將手機拿在了手中,打了個哈欠,心想著誰啊,大晚上的就給我發短信,而且還一口氣發了好幾條。

  梁韻兒推開手機的滑蓋兒,然後她望著那號碼,是陌生號,她根本就不認識,要知道現在有缺德的愛玩這種把戲,大半夜的忽然晃你一下然後就掛斷,等你莫名其妙的回撥回去後,才發現原來是他大爺的甚麼六合彩騙錢。

  梁韻兒還以為這也是無聊的人搞的惡作劇,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醒了,她就隨手點開短信,可是看到短信的內容後,她竟愣了一下。

  只見那短信上寫著:危險!快跑!!我是張是非,這不是我機,別問為甚麼,快。

  竟然是張是非發來的?梁韻兒見到這條短信的內容之後頓時就清醒了,她坐起身來,靠著牆壁,心裡想著,這是怎麼了?他好像出甚麼事了?這條短信好像發的很急促,甚至話都沒有說全,『這不是我機』應該是『這不是我的手機』吧。

  梁韻兒看到最後,心裡有些害怕了,她便快速的翻開第二條短信,只見上面只寫著一段話:我在你學校門口。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兩點十五了,他居然在我學校門口兒?梁韻兒驚訝的張開了小嘴兒,手機微弱的光亮映照出她那有些擔心的模樣,就在這時,短信音再次響起,嚇的梁韻兒身體頓時一抖,她快速的翻開了短信,只見這條短信上,滿是一些不成行的字,就好像是用手在鍵盤上胡亂敲打出來的一樣,只有第一個字煞是醒目,那個字是『快』。

  梁韻兒可真的擔心了,也不知道為甚麼,雖然她不清楚張是非為甚麼會讓自己下去,為甚麼會在這個時間來到這裡,但是,一股強烈的不安從心中湧現,她咬了咬嘴唇,沒有再猶豫,回撥了電話,可是電話裡卻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到底是怎麼了啊!梁韻兒望了望窗外,校園裡面的路燈還沒熄滅,昏黃而黯淡,宿舍裡面的姐妹們全都在睡夢之中,而梁韻兒,可是再也睡不著了,這種不知道為何的憂慮在她的心中,就好像是滾雪球一樣的變大,她當真是怕張是非會出甚麼事,既然他現在來找自己,一定有他的理由吧,梁韻兒想到。

  於是她便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下定了主意,黑暗之中傳出悉悉索索的穿衣之聲,她飛速穿好了衣服,連臉都沒有來得及洗,就躡手躡腳的摸出了宿舍門,黑暗會讓人的內心恐懼,幸好有走廊裡面的聲控燈,梁韻兒走下了樓梯,她知道現在宿舍樓的們應該鎖了,幸好她之前的工作都是晚出晚歸,儘管沒有在學校住多久,但是也知道對應的手段,於是梁韻兒輕車熟路的就來到了一樓後門的安全出口,打開了窗戶,翻了出去。

  深夜的校園靜的嚇人,梁韻兒聽見自己的鞋子踏在水泥路面上發出的聲音,啪嗒啪嗒,她心裡面不住的祈禱著,張啊張,你可不要出甚麼事啊!

  我們把時間向前推移一些,哈爾濱福澤堂。

  張是非緊緊的攥著唐刀,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那卵妖初一似乎是有備而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說起來,這個卵妖的面孔張是非很是噁心,自打在那蛇洞山相見之後就給張是非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嬉皮笑臉好像很城府,一副他嗎笑面虎的嘴臉,好像把所有的事都攥在了手中滴水不漏一樣,這B讓它裝的,都快裝圓了,但是只可惜民間早有諺語:莫裝逼,裝逼遭雷劈,這初一當時被妖雷差點劈死,怎麼今天少了條胳膊它又冒出來了呢?

  它到底想要幹啥啊,我靠!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跟我說甚麼『快點進入主題』,我進你大爺啊!甚麼主題?你當這是主題醫院呢啊!張是非心裡面罵道,於是他便對著那初一咬牙說道:「你今天既然敢來,看來是已經恢復了妖氣吧,想要跟我們玩兒兩把麼?好吧,那我們約個時間再約個地方怎麼樣?」

  張是非說出這話,並不是沒有經過大腦,他明白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怕跟這初一對打,只怕那露水收集不全,影響了大局那可就有戲看了,可是如果這初一真要動手的話,那他也沒辦法了,只好用計將它引到那郊外,留下胖子自己等露水,到了郊外就好了,反正郊外現在一百來號野仙呢,讓它們去陪著個獨臂俠玩兒去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於是張是非便改變了畫風,言下之意就是打可以,但是別在這裡,可是那料想那初一似乎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只見那初一冷笑著說道:「別開玩笑了,我的大恩人,我哪兒是你們的對手啊,而且,我也不想送死。」

  我靠,想不到你還挺自覺的啊,張是非心裡想著,這孫子,打又不打,走又不走,那它來這兒是幹什麼的呢?於是,張是非便對著那初一喝道:「少嬉皮笑臉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那初一伸出了獨臂,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後,對著張是非笑著說道:「我來,是跟你們談一筆生意。」

  「生意?」張是非和李蘭英愣了一下,張是非隨口問道:「甚麼生意?」

  那初一笑著說道:「是這樣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現在應該也不方便動手,而我你們也看見了,只剩下了一條胳膊,不是你倆的對手,這樣吧,咱們都給對方一個方便,我希望你們能夠交出剩下的那些妖卵結晶,權當打發我走了,怎麼樣?」

  娘的,它是不是被雷給劈傻了啊,張是非皺了皺眉頭,他望著這個嬉皮笑臉的卵妖初一,心中此時可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心想著,這可能麼?這事情就算你拿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吧,要我交出那崔先生私藏起的一票亂咬結晶?這跟白日做夢有甚麼區別?要是這麼容易就給你們了的話,那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算甚麼?你當這是過家家啊?靠!

  只見到一旁的李蘭英轉頭狠狠的吐了口吐沫,然後指著那初一就大罵道:「X!你是不是有病?趕快滾蛋!要不然整死你信不?」

  看來胖子也是被這初一給氣著了,也難怪,胖子對卵妖的憎恨可是比張是非要強上許多,入魔一事他至今還未忘懷,他一直將那段對卵妖惟命是從的光景耿耿於懷,今天這初一自己送上門兒來,要不是因為事先答應了崔先生要等待露水收集完成,恐怕他早就拎著板凳衝上去跟這個卵妖對命了。

  張是非冷哼了一聲,然後指了指胖子,對著那卵妖初一說道:「你也聽見了,他的話,就是我要說的,滾。」

  說話間,張是非一咬牙,將渾身的仙骨之力爆發開來,這兩個月來,他一直沒有荒廢自己的仙骨,相比那蛇洞山一役,此時他的力量儼然又增強了許多。

  桌子上的書本都因為張是非的妖氣而自行的翻動,並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那卵妖初一見張是非似乎要搏命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懼意,可能是因為它的性格原因吧,小心駛得萬年船,它一直是這麼覺得的,這也正是它能活到今天的緣由。

  它明白,如果太過於囂張的話,是十分容易悲劇的,於是,它便慌忙擺了擺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別,先別動手!相信我,你聽完我的理由之後,你會答應我的,如果不聽的話,你可是會後悔的!」

  「後你大爺的悔!!」張是非將一口銀牙咬的格格直響,他心中想到怎麼這些卵妖都這麼愛廢話呢?!娘的,反正它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現在看來想甩也甩不掉了,還不如來個痛快,直接用最快的速度抽翻這老丫挺的。

  跟他廢一句話都是自己浪費時間,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給身旁的李蘭英使了個眼色,李蘭英會意,只見他胸吼一聲,不由分說抄起了身旁的板凳就向那初一砸去!

  這條板凳夾雜了仙骨之力,愣是被丟出了破空之聲,瞬間就飛到了初一的鼻子前,卵妖初一見事不好,慌忙向著右邊跳開躲閃,一邊躲避李蘭英的拋物攻擊,它的心裡面一邊暗暗叫苦,心想著看來自己是做的有些太張揚了,這兩個小子看來根本就不吃它這一套,也不知道時間能不能夠趕的上,這可如何是好呢?

  沒等它多想,它只見眼前藍芒閃耀,初一心中頓時暗道了一聲不好,原來在它躲閃之時,張是非已經提著刀衝了出來,張是非的仙骨現在已經能夠做到同自己的意念相融,意到而發,意回則收,只見他迅速的衝到了屋外,前腳剛剛踏出門檻,右手便跟著發力,等到後腳借力蹬出之時,這一刀也就順勢劈出,整個身體似乎同時手裡,這一刀按照這拋物線,電光石火只見就已經來到了那初一的面前。

  卵妖初一當真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竟然已經有了這麼強的本事,可是當它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初一不想就這麼橫屍當場,於是它當機立斷,將頭向左邊猛地一歪,卡吧一聲,竟然擰斷了自己的脖子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刀。

  雖然避免了腦袋被當成西瓜砍成兩半的命運,但是那刀鋒卻貼著它的側臉擦過,一大塊兒臉皮捎帶著右耳被齊刷刷的砍掉,血流如注。

  說起來,就連張是非自己也挺驚訝的,這個卵妖初一雖然受了一次雷劈,但是也不會如此的肉腳吧,難道真的這麼容易就把它給剁了?

  張是非哪裡知道,其實早在兩個月之前,如果是憑單打獨鬥的話,他的妖氣,就已經能夠同這些高級卵妖相提並論了,外加上兩個月之間的不斷磨合,此時他身上的仙骨之氣,可以說已經超越了崔先生那借來的仙骨,只是他自己還沒有發覺而已。

  算了,不管怎麼說,反正就是贏了,望著那捂臉的卵妖初一,張是非的一顆心也算是暫時放下了,只見他一腳蹬在了那初一的肚子之上,將它蹬的坐在了地上,然後張是非將唐刀架在了它的脖子上,對著它說道:「燃西在哪兒,說出來給你條全屍。」

  「全屍?」那初一望著張是非,竟然不顧疼痛嘿嘿一笑,然後它對著張是非說道:「你覺得全屍對我們來說,重要麼?」

  說的也是,張是非心裡面想著,這幫可憐的傢伙,只有一次的生命,死了就全沒了,自己用這個威脅它,確實沒甚麼用,於是他便對著那卵妖初一說道:「那,永別了。」

  就在他說出這個詞的同時,他口袋裡面的手機竟然響了起來,是短信的聲音。

  張是非微微一愣,可是那初一卻笑了,只見那初一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勸你不要威脅我,因為這正是我想對你做的。」

  甚麼?張是非皺了下眉毛,一股莫名的不安湧出,他的手一用力,冰冷的刀鋒貼在了那卵妖初一的脖子上,只見他狠狠的說道:「你甚麼意思?!」

  那初一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們人類確實有很多好玩意,很方便,你現在拿出你口袋裡的東西看看吧,看完了應該就明白了。」

  李蘭英早就衝出了屋子,他站在張是非的身邊,見這初一說出此話後,臉上不由得也浮現出了一絲擔心,只見他小聲的對張是非說道:「老張……」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緩慢的掏出了手機,拿在眼前一看,是一條彩信,張是非點開了彩信,頓時,他雙目圓睜,一對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

  這張照片之上,梁韻兒和付雪涵兩個人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而她倆的身前,一件白色的大褂飄在空中。

  彩信上寫著:不想她倆死的話,你應該知道怎麼辦。

  嗎的!!!!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的心就好像是一顆被點燃了的炸藥一般,轟的一聲!!該死,怎麼會是那個雜碎!!

  這白大褂兒張是非很眼熟,他馬上就想起來了,這是那個坐台大夫的鬼魂,怎麼它會找到梁韻兒和付雪涵呢?這是為甚麼!?

  很明顯,張是非現在的表情,正是卵妖初一想見到的,只見它十分陰毒的說道:「怎麼樣,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麼?」

  「我談你大爺!!!」張是非確實發怒了,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怒過,為甚麼!為甚麼這些傢伙總是愛用無辜的人來當做籌碼?為甚麼!為甚麼會是梁韻兒和付雪涵?要知道她倆可是跟這件事情沒有一點的關係,甚至她倆至今還活在無神的世界裡面,要說別人,張是非也許還不會如此的失控,但是這次它們的對象是梁韻兒。

  自己對不起她,張是非一直都這麼認為,無論是在上一個輪迴,還是在這一世,無論是徐瑩還是梁韻兒,張是非虧欠她們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無法原諒,只有這一點,無法原諒!!!張是非的怒火似乎都要將身軀漲破,只見他的右手猛然發力,撲哧一聲!夾雜著仙骨之力的唐刀就如同砍豆腐一樣,瞬間切進了卵妖初一的脖子裡面。

  張是非聲嘶力竭的嘶吼道:「你殺了她倆,我要你死一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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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發表於 2020-12-16 20:34: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八章 之外之中(上)

  張是非那一刻能夠十分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額頭血管的跳動,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心跳,以及無法壓抑的憤怒。

  雖然這段歷練的時光過去後,為張是非帶來了穩重和淡定,但是在見到梁韻兒和付雪涵的照片時,他真的再也無法淡定了,一分鐘,一秒鐘,哪怕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允許!

  只見他的右手猛地一發力,那把名為難飛鋒利的刀刃刷的一下就切進了初一的脖子,這一刻的張是非是毫無理智的,他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為甚麼,這些傢伙為甚麼就如此的執著?為甚麼吃了這麼多的教訓後依舊不能放棄?為甚麼還要繼續找他?為甚麼還要加害梁韻兒?媽的,媽的,媽的!!!

  你們要我死,我也要你們陪葬!!!張是非絲毫沒有留手的想法,一刀下去,扎眼就已經將那初一的脖子割開了三分之一,張是非之前確實太低估這個卵妖初一了,在他極其憤怒的情況下,如果不出預料,這一刀不用兩秒鐘就能讓這初一的妖頭落地。

  如果沒有李蘭英的那句話,也許所有的一切,就會這樣塵埃落地。

  這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張是非當時血氣上腦,已經失去了理智,滿肚子的委屈和無奈轉變成了殺意,殺意一成,理智就只能靠邊兒站了。

  可是李蘭英卻不同,李蘭英畢竟是個局外人,剛才的那彩信他也看見了,雖然他不明白那白大褂兒是咋回事兒,但是他也知道,看來這梁韻兒和那個虎牙的妹子是被這個畜生給綁了,綁架這東西大小兒電視裡面就演爛了,真是納悶兒,就連西遊記經過多年的翻拍都已經有視覺疲勞了,可是為甚麼這種伎倆現在還會有人用?難道這就是好招千遍萬變不厭倦?

  李蘭英知道,這梁韻兒就是上輩子跟自己的好兄弟一起困雪山裡面的那個女人,李蘭英雖然不懂得浪漫,可是他也能理解張是非和梁韻兒兩個人能在一起是有多麼的不易,現在這個初一居然拿梁韻兒威脅他,而且還順帶了一個虎牙妞兒,這不是要張是非的命麼?

  他倆大小滾到大,張是非的為人李胖子最清楚不過了,誰要想要他的命,那他可真的能夠不要命,張是非的底線一到,那後果簡直就是不堪設想,而且現在他的本事一成,殺這初一應該就跟玩兒似的,事實也確實如此,李蘭英見張是非動手,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大哥啊,你殺他容易,可是你殺了它人家那邊兒撕票的話該怎麼辦啊?

  那你還不得內疚的自殺?

  這初一,李蘭英也想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然後把骨灰摻在砂糖裡面在表上特供字眼郵遞給X管或者XX部的幹部領導們,讓他們吃個痛快,但是他卻無法眼看著張是非做出會讓自己抱憾終生的傻事。

  於是不由得他多想,便當機立斷兩手其使,一把將張是非的右手抓住,硬生生將它的刀勢止住,同時他對著張是非大喊道:「沒死!沒死!!她倆都沒死!!!」

  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張是非的唐刀就從側面割斷了那卵妖初一的喉嚨,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腕兒被李蘭英硬生生的制住,他正在悲憤的頂點,剛想轉頭大吼,那李蘭英的一席話卻如同一盆涼水澆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這才回過了神兒來,再看那卵妖初一,儼然是一副死裡逃生的神態,幸好身為卵妖,每一隻的生理結構不同尋常,初一的喉嚨很細很長,被割開的脖子只能算是皮外傷,即使是血流不止,但是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大礙,不過,就這乾脆利落毫不猶豫的一刀,也讓它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剛才這個人類,真的想殺了它。

  沒有任何的餘地。

  張是非剛回過了神兒來,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心裡面想著,梁韻兒沒死?對,她應該沒死,它們抓住了她,無非就是想以此要挾張是非就範,交出所有的妖卵結晶,它們不會這麼傻,殺了梁韻兒的話,後果是甚麼它們應該清楚。

  剛才自己看到她倆閉著眼睛躺在了地上,就失控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幸好有胖子提醒,要不然自己清醒了以後,還不得懊悔的自殺?不,那個時候連自殺也沒有甚麼意義了,即使是死一百次,自己也無法消除這種幾近深淵的愧疚感。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稍微冷靜了一下,他咬著牙,用力的將自己的唐刀向外一抽,初一的血噴了他和胖子一身,唐刀被抽出之後,那初一慌忙用自己的雙手摀住了傷口,然後用妖氣強行的止血,但是張是非的唐刀是出了名的邪門兒,也不知道是因為做工問題還是甚麼,只要砍出的傷口,就很難癒合,之前在夢中那小七已經吃了一次的虧,這次初一依舊如此,不過要說這初一也確實挺有道的,它見傷口無法癒合,竟然發起了狠來,跪在地上用雙手各自運氣了一團好像是火焰一般的妖氣,它小眼睛一瞪,便將雙手狠狠的捂在了脖子以及耳朵上。

  滋啦一聲,好像是烤肉一般的味道飄散開來,兩塊兒肉熟了。皮膚與肌肉被燒死,血自然也就跟著止住,張是非和李蘭英就在一旁冷冷的看著,當然不會有絲毫的憐憫之情,他們明白,這點折磨還遠不能抵消他倆心中的怒火,只見那初一做完這一舉動之後,身體都有些搖晃,顯然是受傷不輕,幸好,它之前有過比這更慘的經歷,被天雷劈過,那滋味,自然遠勝於此。

  卵妖初一不住的顫抖著,張是非沒有猶豫,再次將唐刀抵在了它的脖子上,然後咬著牙沉聲說道:「如果他們有一點事,相信我,我會給你比這更深更慘的痛苦。」

  卵妖初一抬起頭來看著張是非,張是非的眼神竟然讓它感到了害怕,只見它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然後點著頭說道:「這個我相信,那麼,咱們能談了麼?」

  張是非沒有說話,默默的抽回了唐刀,直到這時,卵妖初一的心才安定了下來,只見它用雙手支撐著,站起了身,然後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著張是非說道:「我需要卵精,你們這裡所有的卵精,得到之後,自然會放人。」

  張是非將唐刀緊緊的握在了手裡,他在心裡面不斷的提醒自己,要冷靜,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衝動,強壓下怒火之後,他才回答道:「我要親眼看見她倆沒事,才會把那包東西給你。」

  卵妖初一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這個好辦,你們的時間,兩點五十,在這座城市旁的島嶼上,一手交東西,一手放人。」

  張是非此時是救人心切,只求梁韻兒沒事,於是便也顧不上甚麼了,他剛要一口答應的時候,一旁的李蘭英卻開口了,只見他抬起手來說道:「慢著!!!」

  卵妖初一皺了皺眉頭,而張是非也轉頭望了望李蘭英,李蘭英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沒辦法,張是非已經被種種壓力壓的不行,自然會做出很多種不理智的行為,而現在,只能靠李蘭英了,他心裡很清楚,要是把妖卵結晶給了它們的話,那可當真是後竄無窮,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而這還不是最操蛋的,最操蛋的是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在這個時候,崔先生和野仙們正在為另一件更頭疼的事情忙碌著,要是在這時告訴他們,無疑是分崔先生的心,如果那個旱魃復活了,可真就悲劇了。

  所以,這件事不能告訴崔先生,畢竟他自己也說了,那個甚麼陣法也是臨時剛想出來的,全心全意去放手一搏還不能有五成把握,如果分心的話,整個東北不全操蛋了麼?而且,就算沒有旱魃,也不能把妖卵結晶給它們啊,給了它們的話,那甚麼妖法一發動,整個東北不還是要操蛋麼?

  靠,最操蛋的是,這個傻X初一選的時間,竟然是那旱魃復活前的最後十分鐘,他奶奶的,它可真會挑啊!這更不能去了,張是非現在這德行,去了一定會衝動,人家那邊多半是埋伏好了的,他自己去的話不是去送死麼?李蘭英心中想到,可是如果我陪他去的話,那又有誰去給崔分頭送露水?

  這真是一根炮仗兩根引線兒,不管點哪頭兒都是轟隆一聲啊!而且最悲劇的是,有可能兩頭兒還是一起點的,我靠!

  不行,不行,李蘭英的腦子快速的運轉起來,他這個時候如果聳了,那大家可就真的聳了,要知道,蛇洞山那一段,他的心中也充滿了內疚,一直想找個機會補償,現在他知道,機會終於出現了,他要用盡一切的手段去改變這件事,哪怕只有一點兒的機會他也要去試一試。

  別看他胖,但有的時候,他還是粗中有細的,只見他對著那卵妖初一說道:「這樣不好吧,能不能延後一些,要知道那些甚麼破蛋被我們藏在了很遠的地方,三點根本無法來得及拿出來,五點吧。」

  卵妖初一聽他這麼一說,竟然冷笑了一下,然後一邊搖著頭一邊對著他說道:「五點?五點等著那些所謂的正統妖怪來抓我們麼?」

  張是非和李蘭英頓時愣住了,為甚麼它會知道野仙的事情,難道……靠,大意了!!兩人忽然想到,可能這卵妖到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最少也得半個小時吧,只不過它可能是隱去了自身的妖氣,在暗中早就讀取了兩人的思想,所以這魃屍以及野仙都聚集在哈爾濱的事情它怎麼會知道?

  娘的,為甚麼它會有這本事啊,這下可難辦了,李蘭英心中不斷的罵著,可是罵又有甚麼用呢,既然它已經知道了,那就不用再多說甚麼了,於是,李蘭英便想要攤牌,但是他轉念一想,覺得有些不對,沒準兒是這孫子糊弄他們呢,耍詐甚麼的它們不是最擅長的麼?還是少說多問吧,畢竟禍從口出。

  李蘭英終於也明白甚麼是禍從口出了,他也長大了,只見他對著那卵妖初一說道:「你說啥我聽不懂。」

  那初一的恢復速度果然很快,只見它此時的呼吸已經開始平穩起來,雖然半邊臉和大片脖子的肉都已經泛白,顯得十分狼狽,但是那雙眼睛裡面,卻露出了陰險的光芒,只見它對著兩人說道:「我告訴你們好了,你們的思想,在二十分鐘之前,我就已經得到了,而且還有這個。」

  只見那卵妖初一竟然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枚妖卵結晶,它對著兩人說道:「到了現在,我也就透露一些給你們,你們真以為殺了我們,就能完全終結了麼?知道卵精為甚麼藏有很強的妖氣麼?那就是,它們的能力還有一部分沒有散去,這一刻,就是我那短命十弟的卵精,它的本事就是能夠窺探氣息,母親已經用利用這東西看見了,知道現在有很多的正統妖怪在這個城市,但是並不是在這裡,因為在遠方,還有一個更邪惡的存在。」

  一時之間,張是非和李蘭英全都震驚了,燃西沒有被找到,原來是因為這個啊!嗎的,為甚麼那些死妖怪即使是死了也不讓人消停呢!!

  卵妖初一見到兩人都沒說話後,便繼續說道:「在我來到了這裡以後,果真是這個樣子,看來,那兩個好管閒事的人類也跟著去了吧。」

  兩人依舊沒有說話,那初一見到兩人默默不語的樣子,似乎心裡面得到了一絲的快感,那就是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感覺,讓方才被那個傢伙重傷的心裡稍微的平衡了一下,可是正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疼,它覺得,這樣還不夠,要更深一步的打擊兩人,讓他倆絕望,這樣才能夠真正的勝利。

  勝利,並不是肌膚上的痛苦,而是心理上的凌駕,鎮壓心靈,就等於奴役肉體,這是這個擅長玩心理戰的妖怪所領悟到的。

  於是,它便進一步的說道:「人類真是難以捉摸的動物啊,為了鎮壓一個妖怪,卻要和另外一個妖怪合夥,最後卻又喪失了另一個所謂拯救蒼生的機會,而且搞不好自己還會死,聽說在人類裡面,把這種人形容成傻子吧?挨累不討好,呵呵,這不是很諷刺麼……」

  在卵妖初一的心裡,人類是一種很脆弱的生物,因為雖然他們同樣擁有智慧與情感,但是卻同樣會被智慧與情感所奴役,只要抓住他們的軟肋,他們簡直要比螻蟻還要不堪一擊。

  可是它今天的如意算盤,竟然又打錯了,它本來是想通過它眼中的『事實』來刺激這兩個小子,讓他倆的心裡產生矛盾,只要有矛盾,就有可乘之機,可是,它的話還沒有說完,自己的左臉就傳來了一陣劇痛。

  啪!!!一聲脆響,一股慣性,初一還沒有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就被扇倒在了地上,扇它的,正是張是非。

  只見張是非低著頭,手掌還沒有收起來,他低聲顫抖的說道:「閉嘴,滾。」

  初一捂著臉,它真的想不明白,為甚麼現在這個狀況,這個本來已經畏首畏尾的人,還會有攻擊自己的勇氣。

  它正在發愣的時候,只見李蘭英一腳貼著它的身體踩在了地面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很顯然,這一腳李蘭英是用力了,卵妖初一轉頭望著李蘭英,只見李蘭英冷冷的對著它說道:「聽見沒有,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快點滾,要不然,他真的會控制不住殺了你的。」

  這話並不是虛言,初一見到那張是非此時低著頭,渾身都在顫抖,很明顯他在強行壓制自己的妖氣和怒火,剛才他的話,明顯是造成了反效果。

  分頭是正確的,他幫了我們這麼多,他的尊嚴和堅持信仰即使是錯誤也不容你這個妖怪踐踏,經歷過這麼多悲劇喜劇之後,他倆對諷刺和傻子這兩個詞都有了各自的理解,諷刺這個詞不應該用在默默無聞衝在最前邊之人的身上,傻子這個稱號也不能用在那些幫助別人不求回報者的頭頂,如果沒有這種人,更多的黑暗就會籠罩天空,嘲笑他們的,才是傻子,因為嘲笑施救者的,才是最諷刺的事情,也許等到有一天,當這種被某些『聰明人』嘲笑的傻子全都消失了的話,恐怕就有意思了,如果天上真的會出現巨型眼球的話,估計也就是那個時候了,那個社會已經無可救藥的時候。

  卵妖初一身為妖怪,智商雖然有,但是哪兒能想到這一點啊,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說錯甚麼了,但是見到自己的嘲諷不但沒成功,反而還有些要壞菜的樣子,便不好再說甚麼,它到底是個聰明的傢伙,知道張是非放它走,就一定還是顧忌那兩個小女娃兒,嘿嘿,剛才它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算了,就讓你囂張一陣,等得到剩餘的妖卵結晶之後,定要十倍百倍的奉還與你。

  於是,它便哼了一聲,爬起了身來,對著張是非和李蘭英說道:「這樣也好,那我就在島嶼之上等候兩位的大駕了,時間不變,三點之前,如果兩位不能赴約,那好,大家就玉石俱焚,我母子就算是死,最後也要拉上兩個女娃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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